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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云魂 下+番外篇——by秋谢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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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寻迹仙池

 “怎么样?阿忧,你想起我了吗?”绿绿兴奋且焦急的问。 慕云魂看着眼前的小妖怪,突然觉得他很欠揍,没事拉他进水里做什么,冷冷的问:“找我有事吗?” “我以为你到了仙人谷会想起我呢,真伤心。” “喂,仙人谷你熟不熟?”慕云魂扬脸问它,用脚踢了踢它白花花的肚皮。 “什么?我?你该比我熟才对哦,问这个做什么?” “有事问你,你老实回答便是,不然有你好受。” “哦,那你问吧。”现在绿绿已经不怕他了,因为慕云魂不像之前那般带着杀气。 “你知道水潭的水源在哪儿吗?” “这个……不是很清楚额。”绿绿搔了搔肚皮。 “敢隐瞒?找死!”慕云魂佯装生气的抬手,绿绿连忙护住头。 “我说,我说,那么凶干嘛哦。” “快说,哦不,你带我们去好了,反正你说了我也不知道在哪。” “去那儿做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我身上有邪恶的黑气,需要纯净无比的仙水来净化身子,懂吗?” “听你这么一说,是在说仙人池吗?” “什么仙人池?说具体点,那就是水源所在之处吗?” “不是的,这里水潭的水源来自地底下,所有你们在地面上找是找不到的。仙人池的话嘛。以前跟阿忧去看过一次,那池水应该就是你要找的净池吧。那时候我俩还未走近,就被池水所散发的至纯至洁之气吸引,不过妖族若是离仙人池太近,很容易被池水带有的仙气所伤。” “这样的话,那我还怎么净化黑气?”说等于没说,慕云魂白它一眼。 “也不难,跟无忧老人这样的大仙一同去就没事了,他周身所散发的气会形成保护圈护住你。……而且在净池里修炼的话,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哦,这可是众多妖类的求之不得的事呀,不过,除了无忧老人,哪位大仙愿意帮助我们这些妖类哦。” 慕云魂将绿绿拉出水潭,发现其余三人已经在水潭外等他俩了。上官君越问道:“有线索了?” “嗯。”慕云魂将绿绿告诉他的事转述给其他人,绿绿化成人形,站在慕云魂的身后,想瞧上官君越一眼,但是又有些害怕,缩了缩脑袋。 “可如今无忧老人又……这……事情有些难办了,君越,你怎么看?”樊萱转头问道。 上官君越想了想,如果他还是御云君的话,事情肯定好办,但他现在是凡人之身,如何护住慕云魂进入仙人池呢。 “要不,我们先到仙人池附近观察观察?”慕云魂提议。他现在想开了,赶紧净化黑气吧,留在体内太久有害无益,况且也不知能压制多久。 “也只能这样了。” 绿绿指了指身体旁边的那个水潭说道:“从水潭里游去会比较快一些。” 慕云魂偏头汗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道:“水路果然是蛙君忠实的选择。” 其他人皆感到无语,好端端的为啥要下水,廖木峰走在慕云魂旁边小声问道:“这家伙靠谱吗?” “也许,可能。”慕云魂双手交叉抱胸,想了一会说道。 “好吧,又是无奈之举,跳吧!” 众人下水后,樊萱和廖木峰对水下的通道感到很惊讶,感叹水下也别有洞天,慕云魂和上官君越则见怪不怪。再次从一个水潭出来时,眼前之景早已变幻。蛙君还是比较靠谱的,真的知道仙人池的所在之,上官君越出水后观察四周,仙人池正如绿绿所言,仙气环绕,远看池水清澈透明见底,水面平静得如一面镜子,没有一点波澜。 这里确实是修炼的好地方,上官君越心想道。 “就是这儿了。”绿绿兴奋的指了指,它骄傲的扬起头,炫耀一般的眼神放佛在说,看!我没带错路吧。 慕云魂无力看他,哥们,我一介狐妖如何进入仙人池啊。 “谁先过去探探情况?”绿绿说道。 “那还用说吗?”慕云魂想都不想,迅速反问。 “谁呀?” 这时,樊萱,廖木峰也都看向绿绿,那意思是——自然是你去探路呀。 “我不能哎,我要能进我早都进去了,还用等到今天?我平时也只是在这儿望一望,不敢过多走近。有一次,我试图靠近,不幸被弹飞,光养伤就养了50年,我容易么我。” “得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先进去看看。”慕云魂刚迈出一步就被上官君越拦下,见对方冷冽的眼神看着自己,听见上官君越说道:“你不必,只身犯险只会造成更多的麻烦。” 又嫌我麻烦,慕云魂不满的看他。 “我去吧。”上官君越坚决道。 “君越,你一介凡人之躯,这样太危险了。”樊萱走到他面前,面色紧张,很是担心。 上官君越摇头,说:“不会有事的。”他们这四人当中,率先可以排除慕云魂,樊萱的话他虽有神力在身,但只在危难的时候才会迸发出来,廖木峰估计也是这种情况,也就是说他们三人当中,只有他能随心所欲的使用御云君的力量,如果他运用神力,不知能否通过仙人池,即使他现在是凡人之躯。 上官君越徐徐走近仙人池,池水仿佛能感应到他一般,池面渐渐泛起白色的雾气,随后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将他卷入一个幻境之中,上官君越敏锐的察觉到有道杀意向自己击来,运用神力出手一挡,化解了这道法力攻击,幻境中他被浓厚的白雾包围,看不见周边,但是能感觉到有好几股力量正从四面向自己袭来,他一个飞身,空中翻转,双手伸直,默念咒语,破除白雾的包围,再一个前翻,直接飞到不明人物跟前,出手就是一击,那人见到他时,因为惊讶而分了神,没有抵挡住这一击,禁不住压力,后退了几步,最后单跪在地,面带痛苦。 “你是何人?”上官君越冷着脸问道。 “灵仙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来人是御云君,出手冒犯,还请御云君见谅。” “你为何在此?”灵仙不应该在王母身边办事,跑到凡间来做什么。 “千年前玉帝派灵仙下凡,代替无忧老人看守仙人池。” “哦。” “不知御云君来仙人池所谓何事?” “一只妖怪因为救我,受黑气所伤,我与他来此欲净化他体内的黑气。” “妖类,这……恐怕……” “不行吗?”上官君越冷眼瞄了他一下,语气带有点威胁。 灵仙见他脸色不太好,暗自心惊,立马转口又道:“并不是不可以,只是仙人池本身有仙气作为保护罩,不是一般妖类所能接近之物。” “这点我知道。” “但如果是由您亲自携他进入,用神力护住他,我想应该就没事了。”灵仙讨好的说道,虽然现在御云君是凡人之身,但是千年前那副容颜不变,气场依旧强大,叫他不怕不行,对方怎么说也是当年驰骋仙界,第一战神哦。 上官君越不是不知道灵仙在想什么,他是看守仙人池的小仙,若是亲自带慕云魂进仙人池,这恐会被冠上滥用职权的罪名,但由御云君带入就不一样了,反正他现在身份尴尬,人不人,仙不仙,仙界那边很难怪罪于他。 总之,灵仙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对了,若要真怪罪,他就坦诚自己拦不住御云君,所以任由他啦。 “可。”上官君越点头,随后两人又回到仙人池附近,他走回队伍中,说道:“由我带他进入净化黑气,你们在此等候便可。” “君越,为什么你可以进去?”樊萱问道。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上官君越懒得解释,眼下净化黑气要紧,他抬眼示意斜对面的慕云魂,慕云魂“哦”了一身,便跟他走了。 “君越,你……” “在林池那儿时,你问过我是不是曾经的天界第一战神御云君,我今天就回答你当时的问题,我就是你所想的。”上官君越以为他也想问跟樊萱一样的问题,解释道。 其实这个我早知道了,慕云魂有点尴尬,他轻咳了一声:“咳,哦。”他其实是想问,自己一个人进入池内会不会被仙气弹开? “我现在正用御云君的神力护住你,所以你没事,不用担心。” “哦,那我进了池后怎么办?” “我们自然是一起下去。” “一起下去?”慕云魂想到这里,语调都变了,忍不住浮想联翩,上官君越见他莫名其妙的笑了,还挺猥琐的,就知道他想歪了,忍不住拍他的头。 “你少多想。” “鸳鸯戏水啊!”慕云魂无视身旁的上官君越,仰头继续感叹道。 “你给我安分老实些。” 随着两人的走近,平静的湖面又泛起白雾来,将他俩隐藏在其余人的视线外,慕云魂不禁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只要不碍事就行。” 还处在水潭边的樊萱看不到仙人池那头的情况,有些焦虑,要是两人出事了怎么办。 “樊萱,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廖木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缓解他的紧张。 “就是就是,他可是御云君,怎可能会有事。”绿绿轻松的摆摆手,毫无思索,便肯定的说道。 樊萱猛地回头,把绿绿吓了一跳,这……这家伙想干嘛。“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樊萱激动的命令道。 绿绿有些小紧张,难道它刚才说错话了,它没有说任何人的坏话哦。“我刚才说……他是御……御云君啊,怎可能会有事。” “御云君?!”樊萱想要再次获得肯定一般。 “对,对啊。” “你说君越就……就是御云君?”樊萱喃喃自语,神情很不自在,廖木峰有些的担心的看他。 34、七夕番外篇—慕云魂的情夫 “君越,你听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吗?”慕云魂手里拿着一本民间故事集,炫耀一般的说道。 “没。” “那你想听吗?”慕云魂兴奋的问道,还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的说起来。“哎,我告诉你好了,就是说一个身世凄惨的小伙子,他的名字叫牛郎,因为娶不到老婆,于是与他相依为命的老牛,就建议他去偷织女的衣服,当时织女在洗澡,衣服被他拿了,没办法,只好嫁给他了……” “额,为什么织女的衣服被牛郎拿了,就得嫁给他。” “君越,你思想不纯洁哦”慕云魂坏坏一笑。 “算了,你继续。” “嫁给他之后呢,你织布来我耕田,恩爱夫妻不解释,不过可怜的老牛寿命尽了,它命牛郎割下它的皮以备不时之需,事实证明,这老牛是非常有远见滴,因为它知道相爱没有那么容易,各种困难阻隔在后头。” “事实证明?事实在哪?” “我不是正要说吗?!别插话!王母娘娘知道了他们的事,自然是大发雷霆各种不让他俩在一起,万般阻隔呀,把织女抓回了天上,牛郎不依,披了老牛的皮,挑着娃上天寻妻去了,王母娘娘好狠的心,拔下簪子向银河一划,瞬间将这对爱侣阻隔,但这两人哪里能死心,隔河相望,至死不渝。最后感动上天,王母娘娘和玉帝特地许他们一年见一次面,正是七月初七,所以这一天也叫七夕情人节。”慕云魂想象自己是一名说书人,正闭眼陶醉在故事当中,睁开眼回过神发现上官君越不知何时躺到床上,并且睡着了。“不是吧,我说故事很无聊吗?” 慕云魂将书放在一旁,爬到床上,用手指搓了搓上官君越的手臂,轻轻唤道:“君越,你睡着了?” 见上官君越没有反应,无奈的叹了口气,越过他的身体,躺到里面,他侧过身,眼睛盯着窗外,可以清晰的见到繁星满天,今日正是七月初七,天上真的有牛郎织女相会吗? 慕云魂迷迷糊糊正有睡意,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巨大声响,把他给吓醒了,他睁开眼发现上官君越不见了,匆忙起身穿鞋到外头一探究竟。 “何人闯入仙人谷?”见家门口有个大坑,以为是哪个无聊人士恶作剧,想设陷阱害他?正要破口大骂,发现坑里躺着一个人,他跳进去将人翻过来一看,原来枕边人呀。“君越,你半夜不睡觉,跳进坑里干嘛?” 男人慢慢睁开眼,看了一眼慕云魂,觉得很陌生,便问道:“你是何人?” 慕云魂嘴立马张得老大,简直可以塞进两个鸡蛋。“君越,你玩失忆呢?我是你的亲亲爱人云魂。” “胡说,我牛郎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爱织女一人。” “啥,你、你说你是牛郎?”慕云魂凑近瞧了瞧那张跟上官君越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笑了起来。“君越,你跟我玩呢?”他用手摸了摸男人的脸。 牛郎脸红赶紧拍掉他的手,呵斥道:“休要乱来。你……你究竟是何人?这里是哪里?” “你别说的好像你真是牛郎一样。” “这位兄台,我真是牛郎,我现在赶着去会我的娘子。麻烦你好心帮帮我,送我去见她。” 慕云魂见他焦急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难道他真是牛郎,目光从他的脸转向他的衣物,他发现此人的衣着朴实,是市井布衣,不似上官君越平时所穿之物,但是眼下君越不知在何处,而这人又刚巧与失踪的君越长得一模一样,不叫他误会都难。“这里是仙人谷,就当你是牛郎君好了,你怎会来此?” “今天就是七月初七,我想吧,我跟织女妹,一年见一次面多不容易,能早到一分,我们就能多见一分,我还提前两个钟头出门嘞,谁知刚一飞到天上,突然刮来一阵巨风,就把我刮到这儿了。” “君越,你骗我,若你真是牛郎,那怎不见你的孩子?” “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呀,我的孩子早都成家立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自是不愿再妨碍爹娘相会。” “孩子大了还挺懂事。” “那是。……这位兄台,刚才掉落过程中,我的牛衣被风刮去了,你能否将我送上天会娘子?” “哇,你还敢说你不是君越,不然你咋知我会飞天之术?”慕云魂抱胸,狐疑地看他。 “兄台,我见此地充满灵性,又有仙雾环绕,料想这儿定是仙人居住之地,刚才你也说了,这儿是仙人谷,证明我猜的没错,你既然住在这里,那必定是仙人,即是仙人又怎不会飞天之术。” “你别绕,听着晕!” “大仙,求你帮帮我,可怜可怜我吧,一年就这一次见面机会,还望你成全。”牛郎哀怨,握住他的手,恳求道。 竟然叫我大仙?慕云魂忍住笑,眼前这人虽与君越长得一样,但是这种说话方式,动作,表情在“上官君越”身上是不可能见到的,所以慕云魂感到很稀奇,忍不住多看几眼,弄得牛郎很尴尬,心想,这男人怎么回事?为啥老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行吧行吧,就帮你这一次。”慕云魂搂着他的肩,起初牛郎还觉得别扭,但慕云魂白眼一瞪,你还想不想上天了?牛郎不动了,但是身子僵硬。 “咻”的一声,两人飞到云上,慕云魂觉得还不够高,又继续往上飞,直到美丽的银河出现在两人面前。 “就是那儿,就是那儿。”牛郎兴奋的喊道。“送我到鹊桥。” “哦。”这两人还挺浪漫,从哪叫来这么多喜鹊搭成一座桥?慕云魂将他送他到桥上,自己则坐到一片云上,暂时不急着走,想看一眼传说中的织女长啥模样。 他见牛郎正在整理凌乱的头发,眼神痴迷,满是爱意,他呆呆的看着前方,这令旁边的慕云魂很是不爽,谁让那家伙长得跟君越一模一样,他怎么可以不看自己看别人?! 等了好一会,桥的那头传来一声:“牛郎哥,是你吗?” 人未到声先到,只是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慕云魂手托着下巴思索这声音究竟是……按理来说,他应该不认识织女才对。 “织女妹,我在这里。” “牛郎哥——” “织女妹——” “牛郎哥——” “织女妹——” 别喊了,好肉麻,听得他好恶心,他伸头一望,那传说中的织女妹竟然跟樊萱生得一样,只不过是女版的,显得更加柔美一些。慕云魂不可置信的揉揉眼,他不是看错了吧? 织女眼眶泛着泪,依偎在牛郎的怀中,牛郎饱含深情的目光再也离不开怀中之人。 不……怎么可以!慕云魂站在旁边捂住心口,内心可谓是一阵阵揪心的痛。他无法接受长得跟君越一模一样的人跟酷似樊萱的姑娘的在一起。一时间慕云魂错乱了,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牛郎还是君越,是樊萱还是织女。 看着他们亲亲我我,眼里只有彼此,容不下其他,已经忘了鹊桥旁边还有“第三者”的存在,慕云魂默默的背过身,擦着眼角的泪水,心痛到不行,他安慰自己,想着要是能刮一阵大风多好,刮风吹散有情人,哼哼哼,我让你们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大风赶紧吹来吧。 在牛郎织女眼中,时间一分一秒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逝而去,一年只能见一次面,分分秒秒都显得很珍贵,有很多话想说,却是道之不尽,故含情相视,一切皆已明了。而在慕云魂眼中,每一分,每一秒就像一只细细小小的针,时间过得越慢,针扎着他的心就越疼。 终于等到天破晓,短暂的相会终是要划下句点,再不多的不舍,再多的留恋,也是要说再见的。 牛郎和织女相拥不愿分离,却对抗不过时间,天明了,喜鹊四处飞散,浪漫的鹊桥不复存在,相会,就像一场美丽的梦境,而梦总是要醒的。慕云魂立马拉走牛郎飞回仙人谷,让他们多相视一眼,心里都难受! “你带我回这儿做什么?我要回家。” “我不给你回,你得跟我在一起!”慕云魂无法忍受他的君越跟其他人在一起。 “大仙,谢谢你让我与娘子相会,这份恩情牛郎无以为报。” “你可以报,你以身相许。” “我乃男子之身,有妻儿有家室,大仙不要在说笑了。”牛郎笑着摇摇手。 “我不给你回!”慕云魂大喊一声,朝空中胡乱抓了抓,惊醒,额上,脸上,后背皆是冷汗。 上官君越侧过身,单手支着枕头,一脸玩味的看着他。“醒了。” 慕云魂一睁开眼,就见上官君越带着戏谑的笑容对着他,他慌忙问:“你是牛郎还是君越?”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还在说梦话吗?”上官君越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 “梦话?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刚才喊了一声“我不给你回”是什么意思?” “我不记得了。”慕云魂脸红,赶紧撇到一边,幸好刚才只是梦境,而君越也不是牛郎,不然他得对牛郎哥“霸王硬上弓”了,想到这,慕云魂不解了,在梦里,牛郎哥看上去弱爆了,他是占据主动的一方,可为什么现实中他总被压在身下呢?所以……他要奋起,将梦境里的 美好部分变成现实。慕云魂贼笑一声,将上官君越推倒,翻身压了上去,低声叫道:“牛郎。” “嗯?”上官君越也不急,双手悄悄上升攀住慕云魂的腰。 “你说牛郎一年只能见织女一面,那他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干嘛?”慕云魂故意问。 “你说呢?”上官君越低声问,趁慕云魂说话分神之时,将他的衣带拉开,扔到地上。 “自然是跟他的情夫在一起。”慕云魂捧着他的脸凑近自己。 “哦?那他的情夫是谁呢?”上官君越顺着他的话问,正要解开他衣服的手顿了顿。 “哼哼,就是小爷我,慕云魂是也。”慕云魂眯着眼睛,银荡的扒开身下人的衣服,结实的胸膛毫无遗漏的展现在眼前,他伸手摸了摸,要将梦里的故事继续,对“牛郎”霸王硬上弓。 上官君越手滑向下,捏捏他的屁股,佯装生气道:“好啊,背着我找其他人是吧,后果很严重。” “什么……什么后果?”慕云魂一边解开他的衣带,一边不在意的问,接下来该从哪里下手呢? 上官君越搂住他的腰,将他压回身下,解开自身衣服扔到一边,慕云魂无暇注意他的好身材,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上官君越毫无所动,慕云魂抱怨道:“干嘛你?” “夜还很漫长,我慢慢告诉你……我想干嘛。”上官君越吻了上去。 慕云魂暗叫糟糕,本想压一压“牛郎君”,却反被压倒,他还是不要把那个怪异的梦告诉君越好了,免遭他嘲笑。才分神一下下,上官君越就伸进舌头将他的缠住,叫他回不过神也得回,霸气而带有掠夺性的吻像是要夺去他的呼吸,可他却沉迷其中,不由自主的回应过去。 “嗯……” 上官君越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向下亲吻,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咬了几口,留下一个个红色的印迹。 慕云魂想起了什么,抓了抓他的头发,说道:“不要,前几天的好不容易才消掉。” “哦?正好给你的“情夫”看一看。” 慕云魂这才知道什么叫自打嘴巴,他还是将那个梦给君越解释一下好了,但是对方完全不给解释机会呀,冷风“嗖”的一下吹进屋内,慕云魂哆嗦了一会,才发现全身上下不着寸缕,衣服不知啥时被剥光了。上官君越唇角带笑,伸手拉下帘帐,但还是阻止不了满室的春光乍泄。 35、不如再会 走到池边,慕云魂突然又问:“对了,要脱衣下去还是?” 上官君越白他一眼,暴露狂么你!“不必。” “可是在林池那儿是要脱的。”慕云魂摸了摸衣领,犹豫了一会,到底脱不脱。 “那你脱。” 慕云魂偷瞄上官君越一眼,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两人都是男的,被看也不会吃亏,但对象是上官君越,总觉得尴尬。“还是罢了吧。” 两人下水后,上官君越与他面对面,他说:“先把黑气逼出来,可能会有些难受。”他伸手施法释放之前被压制的黑气。 “唔——”慕云魂闭眼忍着痛苦,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五官都纠成一块,他能感觉到黑气在体内肆虐,但慢慢被净化,两股力量在体内顽强斗争着,他双手在水中握拳,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向后倒。 上官君越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突生出一种怪异的感情,双手不自觉的放在他肩上,慕云魂慢慢睁开眼,见上官君越清雅绝尘的面容,还一如千年前御云君的模样,他露出了一个苦笑。 还有多久才能结束?慕云魂用眼神示意。 上官君越会意,轻轻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两人在水里待了很久,连上官君越都开始有些不适,但慕云魂已经痛到去知觉,如果没有上官君越支持着他,他早已倒入水中。上官君越见他脸上最后的一丝黑气都消散,嘴角不禁上扬,终于…… 收回双手,谁知慕云魂虚弱的倒入他的怀中,像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似得,这令上官君越感到手无足措,只好搂住他,他听见慕云魂微弱的声音说道:“谢……” 我才应该谢谢你,上官君越满意的一笑,将他扶到地面上。 话说另一头樊萱问完话,双手抱胸转到一边,沉默起来。这情绪反差太大,让绿绿一下子适应不来,心想这家伙是要闹哪出呀?一会儿激动,一会又不说话。 廖木峰有些担心他,走到他旁边,问:“樊萱,你……” 樊萱只想静静一个人待着,立马打断廖木峰的询问。“我想一个人待着。” “那你有事喊我。” “嗯。” 在他的神力没有苏醒之前,他作为一个普通的凡人活在世间。可自樊家村事件之后,他的力量伴随着记忆渐渐恢复,他没有告诉其他人,千年前他是天界的一名乐师,在一次盛宴上偶遇御云君,被他那清高孤傲的气质所吸引,至此无法自拔,而后刻意去打听关于御云君的种种相关战绩,更添增了仰慕之情,在天界偶尔得以见上一面,都让他感到很快乐,不过后来,得知御云君下凡到仙人谷暂住,好长一段时间不得相见令他更添相思。为了能再见御云君一面,他向天帝请命协助御云君除妖,虽然能在御云君周边痴情遥望,但对方的视线却从没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是天帝派来的,即便如此,樊萱也知足了。再后来,御云君不知因何被贬下凡,堕入轮回,生生世世为人。樊萱又做回了他的乐师,在天上的日子无聊难耐,且没有期待,想着若在凡间,也许他和御云君还能有相见的那一天,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放弃天界乐师的职位,自愿跳下轮回之井,再不为仙。如果不是因为上官君越的出现,这一世他可能还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沦为凡人还有神力附体,也许是天帝可怜他吧。 上官君越扶着慕云魂重新出现在其余人视线中,廖木峰上前问:“他没事吧?” “嗯。”上官君越点头。“消耗了很多力气,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阿忧。”绿绿见慕云魂昏迷不醒,想要喊醒他。 上官君越第一次正视它,绿绿虚心的低下头不敢回视,心想道,御云君为什么看我呀?好紧张。 “为何叫他阿忧?”上官君越一直听它唤慕云魂作阿忧,忍不住问了。 “这个……额……”绿绿无奈望天,它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只好说:“他很像我一位故人。” “说到故人,小妖怪,你可知外头现在是何月?” “不清楚。”绿绿诚实的摇头,它是妖又不是人,没有时间观念很正常。 “廖兄,你尚有其他事在身吗?”上官君越敏锐地察觉到廖木峰神情间的一丝为难。 “我……”廖木峰搔搔头,掐指算时间,才缓缓说道:“算是吧,一位故人的祭日。” “你打算要去祭拜?” “嗯。” 上官君越点头表示理解,说:“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总会有再见之期。” “上官兄弟,所以我很想陪云魂到他康复之时,但你我答应过某人每年都要去祭拜,唉。” 从刚才一直不发一语的樊萱凑过来,淡定的说:“廖木峰,我陪你去。” “啊?”这让廖木峰很是惊讶,这是樊萱第一次主动,他不是脑烧坏了吧?还是受刺激了? “怎么?你不欢迎?”樊萱微眯起眼睛,好看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危险不容拒绝的警告。 “好,有你陪伴自然是好。”廖木峰嘴角抽搐,这家伙真是樊萱吗?平时各种嫌弃他,一副巴不得远远的样子,现在主动说要陪他,这能让人不疑心么? 算你识相,樊萱瞪他,转脸对上官君越说道:“君越,那我和他先行一步。” 上官君越凝视了他一眼,看得樊萱很心虚,他还不能面对上官君越就是御云君的事实,以前他总是期望能再见,而今人就在眼前,他却胆怯了,好像又回到千年前,他想靠近想要接近却不敢迈出一步,总是眼睁睁看着御云君与自己擦身而过。 “上官兄弟,待云魂康复之后,若有时间,可来峟州,那儿是我的故乡,让我尽一次地主之谊吧。”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脸,说道:“说起来,至今还没有人来找过我呢。” “廖兄的盛情邀请,君越感激不尽。两位,后会有期。”上官君越想要抱拳道别,无奈身边还靠着一个慕云魂,不好伸手。 “后悔有期。”樊萱不舍的看了上官君越最后一眼,心想下次相见会是何时? “小妖怪,你带我们出去。”廖木峰拍拍绿绿的头。 “啊?我?”绿绿用手指指自己。 “不是你还有谁?” “哦,好吧。” 跳入水潭前,廖木峰又掉头回来问上官君越,不问清楚他走不安心。“上官兄弟,我们将船驶走后,你们该如何离开?” “我自有办法。”上官君越胸有成竹的说道,待他们三人从水潭离开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离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你真是我的麻烦。”他还得等慕云魂醒来后,观察有没有残留的黑气,方才能离开。 两人从水潭离开,到地面后,他先将慕云魂扶回自己的小屋,先给自己换一件干净衣物,见慕云魂身上湿淋淋的,自作主张的帮他也换一套干净衣服。夜晚,阿青煮了些米粥递与他俩,见慕云魂还没醒,他自己就先吃了。 “水。”慕云魂躺在床上弱弱的说道。 上官君越赶紧递给一个水杯,将水喂于他。堂堂一个世子,第一次伺候人,以后一定让你还回来,上官君越坏坏的想道。见慕云魂慢慢睁开眼,像是已经清醒了,他呢喃道:“君越……” “嗯。” “我现在没事了。” “嗯。” 还在迷糊中,慕云魂有些不安心,还没有忘记之前上官君越说的,等他黑气净化完后,大家好聚好散。慕云魂摸了摸床沿边上官君越随意搁置的手,他紧紧握住,上官君越奇怪,问:“怎么?” “别离开我。”慕云魂睁眼与他直视,恳切的乞求。 上官君越突然想笑,但是看慕云魂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想了想,正色道:“暂时不会。” 慕云魂摇摇头,像是恳求一个承诺,说道:“永远。” “永远太远,你忘了?我只是一介凡人,有生老病死,而你是妖,与我不同。”上官君越柔声道,声音莫名的低沉而富有磁性。 慕云魂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只是紧紧握住他手。在仙人池的时候,看着对面的上官君越,他突然奢望如果能一直在一起不分开那该多好。千年前,阿忧与御云君之间存在太多遗憾,要不然不会有今天的他和上官君越。 “我……”慕云魂还想说些什么,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听到“咕噜咕噜”的叫声,脸唰一下子就红了。 上官君越被他逗笑了,难得的一笑犹如三月的春风,慕云魂呆呆的看着他,觉得之前的痛苦很值得,能换来这样平和相处。 “痴儿!”上官君越戏谑笑道,走到桌前端起碗,再回到床边递给他。“吃完。” 他起身,而后大胆提出要求,说:“喂我!” 上官君越冷脸瞟他一眼,得寸进尺。“不想吃的话直说。” “我吃,我吃。”慕云魂垂头无奈的说道,撇撇嘴,接过碗,暗自抱怨上官君越不解风情,怪不得前几世做和尚,想到这心里稍稍平,唰唰几口把饭吃完。 待慕云魂吃饱喝足后,上官君越琢磨着要不要下逐客令,因为慕云魂躺的还是自己的床。“你好了吧。” “干嘛?” “该回自己的房了。” 慕云魂自然是死活不肯,把身子往里挪了挪,空出一个人的位置留给上官君越,意思是我们一起睡吧。他已经做了好被某人踢下床的准备,谁知今日上官君越也累了,直接就朝那空位躺上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慕云魂激动得握起拳头,嘴巴张大想笑,又拼命忍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君越竟然允许我上他的床,这一刻太值得纪念啦,终于熬出头了。 “在想什么?”上官君越侧身,眼盯着慕云魂的背部,见他刚才一直动来动去。 “我……兴奋。” “什么事值得高兴的?”他难得耐心的问。 慕云魂也转过身,两人面对面,这种亲近的感觉很奇妙,慕云魂乐得嘴都合不拢,他才不会告诉上官君越自己终于熬出头的事实,摇摇头,打死都不说。 上官君越难得被他勾起兴趣,究竟什么事让他如此高兴,难道是在笑我?他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裳,非常整齐,那到底在笑什么?他朝前挪了挪,将慕云魂挤到墙边,上官君越一手支着枕头,另一只手支着墙,将慕云魂包围住,问道:“说不说?”难道是我脸上有东西?由于,两人过于靠近,他能听到慕云魂呼气的声音,甚至还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缩小的脸。 慕云魂被他的气息围绕,心脏紧张得“扑通,扑通”乱跳不停,如果是别人这样靠近自己,他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可上官君越不同,他会让慕云魂紧张到不像自己,不过紧张归紧张,慕云魂忍不住想要更亲近他,突然释怀一笑,倾身上前啄了啄上官君越的嘴,唇离开后,赶紧闭眼,匆匆道:“晚安。” 上官君越拿他无可奈何,自己这样就像是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色狐妖。” 他移开身子,想着罢慕云魂就好比自动送上门的肥肉,不吃是白痴。可一旦任由自己,事情就会朝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于是,上官君越在放纵与克制之间纠结,最后还是选择克制吧。存天理,灭人欲哎。 “我说过了,只好你的色。”慕云魂笑道,说罢转过身留下背影给他,忙道:“我睡了,我睡着了。” 36、离谷之夜 两人在离忧谷里待了几天,慕云魂的身体渐渐恢复到原先的状态,至少现在已经能活泼乱跳了,上官君越在照顾他的同时,边琢磨着该如何离谷的事。 这一日,慕云魂又跑到阿青等女子聚集的地方,听人闲聊,话说这场景让慕云魂想起远在狐鸾山的姐姐,不知她们过的怎样?莲姐还在生他的气吗? “云魂,你跟那个上官公子是什么关系呀?”这几日闲聊,慕云魂与这些女子已经混得熟开了,彼此之间肆无忌惮的啥都能聊。 “啊,这个说不清。”他自己也搞不懂,说是朋友吧,他俩又暧昧的不像朋友,说是情人吧,上官君越定要否认。 “你喜欢他呀?”小红毕竟是女子,前几日与他们针锋相对的气势早已不见,摇身一变八卦婆。 这……他表现得很明显吗?慕云魂摸摸额头,他额头上没有字吧,挥手否认道:“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谈什么喜欢。” 末姨边淘米边说:“这有什么,当年我相公还背着我在外面找男人呢,说是外有俊男,内有娇妻,人生得此,不枉此生。” “哇,这么开放,你不介意吗?” “他喜欢就由着他咯。现在我“死”了,他怕是跟那个相好,双宿双飞了。” “末姨,你们真想出谷吗?”闲聊几日,他发现这十名女子皆是良善,无辜之人,不过是命运的捉弄,让她们丧命而后来到离忧谷,在对话中,他听得出来,她们很怀念“生前”的时光,如果可以,真想带她们出谷。 末姨摸了摸他的头,说:“上官公子说过的话,我一直铭记在心,他说的对,这大概就是我们的命吧,我们这十人虽然经历的故事不同,但终究是落入滚滚的穆江之中。这漫长的十年,足以让想念我们的,我们爱着的人,放弃找寻。就算能回去,也只是被当成鬼罢了,也许还破坏别人的幸福。……我们已经是多余之人了。” “其实在谷中也没什么不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儿山好水好,我们不用为生计发愁,为自己的幸福担忧,闲时还可以一起出游欣赏山水。”小红笑着说。 “你们真的这样想?”慕云魂皱眉,她们不是在安慰我吧? “额,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红托着下巴,故意不说完吊他胃口。 “什么?” “没有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红说完自己忍不住捧腹大笑,其他人都被逗笑了,也跟着嬉笑起来,倒是慕云魂略显尴尬的搔搔脸。 “这个的话……”现在谷中就他和上官君越两人,好危险的处境!万一这群美貌女子化身大母狼,那他和君越岂不是……想到这,慕云魂拍拍胸口。 “哎,小子,我说笑的。”小红拍他的肩膀,一脸豪迈,突然又很俏皮的眨眨眼,说:“不过,像上官公子那样的人中之龙,我若是能和他扯上一两分关系也是好的。你能帮我做个媒吗?” “啥啥?做媒?” “对啊,反正我们这群女子也是自由身,谷中也没有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慕云魂慌忙打断她,情绪激动,一个劈手,坚决的说道:“这行不通!” “为何行不通哦,难不成上官公子被你预约啦?” “没有,没有。”慕云魂摇摇手,否认。上官君越是除妖人,而他是妖,目前两人仅有的一点交集还是他厚着脸皮求来的,他怎能奢望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向来不参与八卦的阿青,放下手中洗菜的活儿,插过一句:“其实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 “般配?”慕云魂苦笑,他根本配不上,自己只是一只帮不上忙还拖别人后腿的小妖,一点用也没有,只知道死缠着君越,恐怕他已经觉得自己很烦了吧?“别说这个了,我帮你们劈材如何?这个我还是懂的。” “好啊。” 不远处的绿绿偷偷伸头看向慕云魂那头,撇嘴小声抱怨:“凭什么阿忧能跟一群美娇娘在一块有说有笑,还劈柴献殷勤,我却要在这里……”面对恐怖的御云君。 “把木头都堆在这。”上官君越伸手使唤。 绿绿自然不敢违背他的命令,说不定人家一伸手就能把自己给灭了,好苦命呀,它不是奴隶呀。虽然心中有千万的不满,但是在上官君越面前,只得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喝一声。“是。” 上官君越递给它一张图纸,上面画着简易的木筏。“我们用这个离开离忧谷,你看可行吗?” 绿绿受宠若惊,御、御云君大人竟然拿这种事问它,倍感荣幸呀,他撇头看了一眼,说:“可、可以的。” “嗯,那便交由你来做吧。” 绿绿惶恐的交过图纸,他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是看的起我呀!绿绿安慰自己。总之,没有御云君在旁边“监视”,他会更轻松,办事效率也高。于是它鼓起勇气,大胆开口:“那个,您去休息吧,木筏……就交给我吧。” “嗯,多谢。”上官君越说罢,便往屋子方向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慕云魂唤他。 “君越,吃饭了。” 上官君越面无表情的扫视站他周围的女子,见她们都用炽热的眼光打量自己,他咽了咽口水,要在这十名女子的注视下吃饭,他还不如回房里窝着,索性走回屋里。 “额,看来上官公子是不打算与我们一同吃了。这样吧,云魂,你将饭菜端到他屋里好了。”末姨说完后,从厨房端出几样菜和两碗饭给他。 “对不住,君越他素来比较冷淡,对谁都一样,不是刻意针对你们。” “嗯,我们理解,去吧。” “喂,云魂,今天的菜是我做的,记得帮我问他好不好吃哟。”小红抱胸,骄傲地仰头说道。 慕云魂嘴角抽搐了一下,无语的看她,而后将饭菜端到房里。“君越啊,我们一起吃吧。” “嗯。”上官君越背对他,脱下外袍挂在衣架上。“你今天感觉如何?” “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木筏明日便可做好。” “明天?”这也太快了吧,他还想与上官君越多过几日“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呢,难道在这里生活不好吗?君越为何要急于离开呢。“明日就走吗?”慕云魂心有不甘的问,低垂着头,有些伤心。 上官君越见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得,无精打采,便问:“嗯,有何不妥吗?” “没有,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离忧谷。” “你可以一直待在这儿。” 慕云魂泄气的摇摇头,想也没想就说。“没有你,我在这儿有什么意思。”说完,他才意识到这是明显的表白,顿时脸一下红了,不敢抬头看坐对面的上官君越。 上官君越僵着脸,略显不自然,他拿起碗筷,想要装作不在意,强把视线移到菜盘子上,可没多久又不自觉的移到对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转移话题。“吃吧。” “嗯。” 待两人吃饱喝足后,慕云魂问他:“君越,真的不能将她们带出谷吗?” “贸然带出谷,这恐怕不妥。离忧谷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我尚未理清,一切还得等无忧老人醒来,在做打算。” “嗯,也对。”无忧老人虽然知晓古今未来,看似无所不知,但始终看不透人心。当年他改造仙人谷,为的是能帮助这些被尘世抛弃的人,出发点是好的,没有错。可他却漏算了这些人是否愿意一直待在谷中,殊不知她们对尘世还有留念,于是,这就演变成强留,离忧谷也间接成了禁锢的牢笼。慕云魂收拾碗筷拿到厨房,阿青在擦着盘子,见是他来了。转头对他说道:“放在桌上就行了,一会我来收拾。” “嗯。” “慕公子,你和上官公子打算几时离开?” “明日或是后日。” “慕公子,阿青有个不情之请。”阿青放下手中的盘子,拿抹布擦了擦手,走到他面前,满脸为难。 “请说。” “能否代我转告娘,就说我现在一切安好,望她不要牵挂,女儿此生不孝,不能照顾她后半生,来世定当报还。” “好。” 提前自己的娘亲,阿青的眼眶滚着泪水,很快一行清泪便落下,慕云魂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是拍拍她的肩膀。“对不起,暂时还不能将你们带出谷。” “不,我在这里很好,至少不用见到那家人,更没有人侮辱我,打我骂我,诬陷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娘,麻烦你一定要……” “我知道,我一定会转达的。” “慕公子,阿青不胜感激。”阿青红着眼握住他的手。 夜里,上官君越沐浴完后,便坐在水潭边,双手放在膝上,打坐运气,而慕云魂洗完后,见上官君越房里没人,立马偷溜进去,掀起被子往里一躺,今日依旧霸着他的床。上官君越回房后,点起蜡烛,见被子鼓起一大块,想不都不用想,肯定是慕云魂又来蹭床了。“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慕云魂不理他,应声就输了,他紧张得捏住被角。上官君越叹了口气,脱下多余的衣服,只剩一件里衣。他走到床前,掀起被子,慕云魂赶紧抓回来。“慕云魂,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听见了,一个人睡好冷。” “回自己的房去。”上官君越冷冷的说道。 “不要,我帮你暖床了,该怎么感谢我。”黑暗中,看不见彼此,慕云魂转过身,见他隐隐约约的影子还停在床前。 “哼,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上官君越意识到多说无益,这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厚,他赶过他很多次,没有一次赶走过。他无奈的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住身子。 “君越。”慕云魂怕他生气了,试探性的唤一声。 “……” “君越,你为什么不说话?” “不想说。” “你生气了?” “……” “君越,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连他都觉得自己好烦,不厌其烦的将热脸贴到别人冷屁股上,脸皮厚到让上官君越一次又一次对自己无奈,他一定厌烦自己了吧?可是,不紧紧跟着他,不死皮赖脸的黏着他,他就会躲着自己,就会走得越来越远,慕云魂怕自己追不上他,更怕失去他。 上官君越不说话,因为他觉得这句是废话,如果他真讨厌,会允许对方上自己的床吗?在王府的时候,有多少女人大胆献身,光着身子躺在他床上,他照样能将她们踢下床。可对方是慕云魂的话,他没有狠下心来拒绝过,以至于他俩又自然而然的躺在同一张床上了。 “君越,离开谷之后你要去哪?” “去峟州吧。” “可我答应了阿青,要回秋水县转告她娘一些话。”慕云魂说完,见上官君越不应声,又说:“我们先回秋水县好不好?” “嗯。” 难得上官君越同意他的建议,慕云魂咧开嘴低声笑了起来。“君越,我很开心,这次你终于不赶我走了。”黑暗中,他看不见上官君越是什么表情,也见不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入秋后,夜里微凉,一阵微风吹入屋内,带来阵阵凉爽,非常适合入眠。慕云魂见上官君越许久没有动静,试探一样的低声问“君越,你睡了吗?”见对方没有回应,以为他睡着了,慕云魂暗自窃喜,他将身子挪了挪,靠着上官君越的手臂,手脚放到他身上,像只八爪鱼一样黏着他。心里乐呵呵地想着,君越是我的了,暖暖的,靠着真舒服。 慕云魂很快便进入梦乡,上官君越本就是浅睡眠的人,刚才他根本没睡,只是懒得回应罢了,谁知慕云魂大胆的把手脚都搁他身上,头还靠着他的右手臂,按照往常,他本应该推开他的身子,可空闲的左手却不受控制的伸过去轻抚他的头,慢慢抚摸着他的头发,一遍又一遍。 37、初到峟州 廖木峰与樊萱回到秋水县后,先到客栈休息一日,将路上要用的东西买好,出发前给店小二留了封信,麻烦他代为转交给上官君越。廖木峰与樊萱各驾着一匹马,路上,樊萱依旧一语不发,令廖木峰很是担忧。 “樊萱,你为何想与我一同回峟州?” “只是想换个地方散散心,你不要误会。”樊萱淡淡的说。 “哦。不是想与我单独相处吗?”廖木峰故意将马儿驶近他,用手点了点他的手臂。 “哼,你可真美。”樊萱好笑。 “我就问问你。” “休来烦我。”樊萱随口一说,不夹带怒意,换做往常他早大发雷霆,不过他知道廖木峰并无调戏之意,只是担心他罢了。因为离开离忧谷之后,他一直沉默不语。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廖木峰明知故问,故意问他。 “峟州。” “嗯,我家,丑公婆拜见父母,你不该准备些什么吗?”廖木峰打趣问。 樊萱本不想与他计较,但既然他不领情,他也不想与对方客气了,他扬手怒道:“不是要去拜祭故人吗?还是你希望我现在就祭拜祭拜你?” “樊大人,小的不敢,小的还想在世上多活几年。”廖木峰嬉皮赖脸的笑着,手抓了抓头发,弄得凌乱起来,樊萱见了他邋遢的模样,被他逗笑了。 “你知丑知羞吗?” “在樊大人面前,小的不知。” “哼。对了,这次去峟州,祭拜何人呢?你爹娘吗?” “爹早就不在了,我娘一手抚养我长大。” “哦。这样,你娘真辛苦。” “是啊。” “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我怎样?” “你这人,浪荡,轻浮,好色,不正经,不务正业。”樊萱白他一眼,好像能想到的负面词都适合他。 “樊大人,你这可就冤枉我了。等到了我家你就会明白,我这是情由所原!” “好啊,倒是让我瞧瞧。” 廖木峰转头,正好见到樊萱阳光下侧脸,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见他低头嘴角上扬带起的微笑,为俊脸更添光彩。他晃神,看呆了,樊萱也会对自己微笑吗?他以为那是属于上官君越的。樊萱听不见他回话,以为他生气了,转头见他痴呆地看着自己。 “干嘛,被爷迷住了?” 廖木峰还在晃神中,愣愣的说出心里话:“早就被迷住了。” “额。”他的话令樊萱一时局促,耳根子顿时通红,别捏的别过头不看他,仓促的说道:“走,走,走。”用脚踢踢马身,挥一挥马鞭。“驾”马儿便猛地向前冲去。 峟州 他们到达的这一日,天灰蒙蒙的,乌云笼罩在峟州上空,空气中带着潮味,一阵阵凉风卷起地上尘土,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街道上也很冷清,这场景与之前的雨城很相似,樊萱有些不安。 “这儿就是峟州?” 廖木峰见此场景,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霎时目光深邃,直视远方,收起一贯嬉闹的面容,低沉的声音说道:“今日咱来得巧了,赶上悼亡节。” 樊萱听他语气不似往常,转头见他神色严肃,悼亡节?“这都入秋了,清明可是在四月。” “并非清明,悼亡是峟州的传统。”廖木峰顿了一下,又说:“在峟州,有这样一种说法,凡是遭人陷害,含冤而死,意外身亡,又或是临死前仍对人间抱有深深眷恋,这样的人死后会化成鬼,凭着怨念或是眷恋在人间逗留,直至它完成生前的遗憾,方才消失。而悼亡节,顾名思义,就是悼念逝者。子夜时分,峟州的百姓通常身着奇装异服,佩戴形似鬼怪的丑陋面具,在街上巡游,以此慰藉亡灵,了去它们的怨念、眷恋,愿它们重新转世投胎。” “你的意思是今晚会有巡游?” “每年如此。” “悼亡节真的可以了去惨死之人的怨念吗?”樊萱想起了惨死的家人,抿了抿唇。 廖木峰摇摇头,他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不相信人死后还能化成鬼魂留在世间,不应该是下阴曹地府吗?若是留在世间,不会扰乱人世秩序吗?他安慰樊萱道:“你信,便可以。” “那好,何时能买面具?” “这些面具皆是自家按照对鬼怪的理解弄成,我年少时弄过一个,今晚你可以拿来用。” “你家在哪儿?” “到了那,你可别太惊讶。” 廖木峰与樊萱将马儿牵到峟州占地面积最大一条巷子,樊萱一看那建筑的格局,那熟悉的牌匾,不禁皱眉,无论到了哪儿,这些地方总是有的。“你带我来花柳巷做什么?” 峟州最有名的地方就是花柳巷。在男风盛行的朝代,花柳巷里妓院,小倌儿馆各占一边。白天冷冷清清,一到晚上,可不得了,摇身一变温柔乡,灯红酒绿,酒池肉林,总之,是纨绔子弟,世家公子纵情享乐之地。 廖木峰很不想承认他便是其中的一份子。“一直没告诉你,我娘就是个开妓院的。” “什么!你娘是老鸨?哦不,对不住。这样说很不尊重。” “没事,我娘她不介意。” 廖木峰没有带他从前门走,而是从后院的小门进去,护卫们见到他,打声招呼就各忙各的了,似乎对他这个时候回家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是,廖木峰一年到头在外溜达,只有悼亡节才知回家看看。 “哟,我说是谁呢,可不是我家那个混小子么?”中年发福的老鸨,头上插着几支金钗,满脸浓妆,衣着华丽,她见了廖木峰,摇着扇子,身子一扭一扭的向他们走来。 “娘,跟我说话,能不用这种语气?”廖木峰无奈地低头看她。“我新朋友樊萱。”他指了指站身后的樊萱。 “额,您好。” “好吧,浑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哟,这回带新欢来啦?” “去去去,什么新欢,别乱说话。”他轻轻推了推母亲,眼下只想赶紧带樊萱回自己的院落,免得她娘乱调侃,惹得某人不快。 廖母摇着扇子,自顾自的绕着樊萱走一圈,上下打量,他虽面带愁容,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丝忧伤,但是眉清目秀,颇有书生气质。 “长得挺秀气的嘛,这一次眼光不错哦。” “这一次?”樊萱抓住廖母话中的关键字眼。 “对啊,哎,我跟你说,你不知他之前那个相好哦,那个人啊……”一提到那个人,廖母就露出嫌弃的模样。 廖木峰握拳,大声喝道:“娘!住嘴!” “你敢凶我,你这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 “唉,我先带樊萱回我那儿了,你休来烦他,明日我们另寻客栈。” “木峰,你什么意思?你嫌弃娘是吧?你嫌弃娘开妓院是吧?没有我,哪有今天的你!” “娘,您误会了,我没有。只是我们累了,赶了五天路,累坏了。” “那你们不许搬走!” “是,是。” 因为他们是从后院走,一路上也没见什么人,只有一些打杂的劳役,廖木峰的院子非常简易,就一栋小平房,几块篱笆围着,地处风华楼的边缘。 “我住的地方很简陋,今日太赶了,明日你可到客栈去。” “不必,这儿就可以。顺便仔细瞧瞧你成长的环境。” “是是是,那小的要不要找几个姐姐服侍你樊大爷呀。” “哼。”樊萱在屋内走了一圈,见只有一张床,一半是侧室供洗澡用,两个人可怎么睡?“今晚你睡哪?” “我睡地上。” “哦,也好。面具在哪?” “什么叫也好。”廖木峰小声抱怨道,他是主人哦,应该让出一半床位给客人睡,而不是打地铺,樊萱一个白眼给他,他立刻正经危坐,弯身翻箱倒柜,翻了好久才拿出一个面具来。 樊萱接过,见那皮制面具十分精细,一张蜡黄色的脸,脸上烂肉纵横,暗红色的斑点布满,密密麻麻的,看久了,视线模糊,会产生一种在看肉蛆蠕动的错觉,十分恶心。 “这是你做的?” 廖木峰拿过面具,眼里闪过一丝忧伤,他轻轻拂去面具上的灰尘,用袖子细心的擦了擦,自言自语:“好久不见了呢。” 樊萱见他沉入自己的世界,用一种很怀念的目光凝视着面具,好像那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又或是鬼。过了好久,他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不好意思,把你冷落了。你饿吗?我将饭拿来。” 廖木峰走后,樊萱坐在椅子,将放在桌上的面具拿起,一张恐怖的脸,眼睛部分被挖空,显得很空洞,他摸了摸凹凸不平的烂肉部分,突然觉得手上滑滑的,张开一看,一摊血迹黏在手上,他一惊,如果手受伤了,为何一点知觉都没有?这些血从何而来,还来不及深想,抬头见窗子外好多人围观他。 “别挤,别挤。” “哎,我先看看,长得还不错嘛,比峰峰俊多啦。” “峰峰,金窝藏娇!藏了个俊男人。” …… “你们围这儿干什么!闪开闪开。”廖木峰命仆人端菜回房,回到院子时,发现好多烟柳楼的姐姐都围在窗前“偷”看樊萱。他立马猜到一定是娘这个大嘴巴,四处散播他带新欢回家的谣言。他暗叹失策,就不该带樊萱回家。 廖木峰好不容易挤进去,在开门之前把看热闹的人赶走,剩下两个与自己交情不错的姐姐,她们怎么也不肯走,说是要认识樊萱,他也拿她们没办法。 “樊萱,对不住。” “没事。”他再次扬起手,发现血迹又神奇的不见了,难道刚才是错觉吗?也许是长途跋涉太累也说不定。 樊萱感觉有道强烈的视线在扫视自己,顺势望过去,见一位身着牡丹朱红长袄,桃红绣花绫裙,头上斜插几支缠丝镶珠金簪,她的双眸似水,肤如凝脂,一双朱唇微启:“峰峰,眼光不错。” “樊萱,这位是从小照顾我的姐姐牡丹姐。” “您好!另一位是……?” 另一位披着粉红色云锦斗篷,她脸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风姿卓越,超尘素雅,樊萱见她含笑盈盈看着自己,她低声细语,温柔的说道:“小女子落梅。” “对了,怎么不见红蝶姐?” “红蝶儿最近……额……频频玩消失,找不着人,娘娘好生气。”落梅细声细语。 “行,我一会到街上找找。” “今儿个可是悼亡节?”牡丹疑问。 “嗯。”他命仆人将饭端到桌上,让樊萱先吃,他与姐姐们一年未见,还有些话要说。 “悼亡节来了正好,最近官爷们上我那儿时,每次喝酒喝得好好地,突然变得一惊一乍,说是见到“那些东西”了,把我吓得呀!” 落梅也深有同感。“唉,这两年怪事越来越多,难不成“那些东西”还真出来作怪啦?” 38、私情难断 “姐姐们无需担忧,这次我会待上一段时日,定会查清楚,弄明白事情的始末。” 牡丹温柔地推了推他的肩。“哎,别扯开话题,我们是来看樊萱的。” “啊,我们只是朋友,不要听娘瞎说。” “是,是,是,那我两不打扰你们了。”牡丹朝他眨眨眼,一脸暧昧。廖木峰就知道她们彻底误会两人的关系,凡是被他娘散播出去的谣言,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啊。 待她们走后,廖木峰颓败的坐回椅上,樊萱低声笑了笑,说道:“你住在这烟柳楼,何必舍近求远去找小倌,何不在自家里物色对象。” “真是因为太了解女人才不喜欢,相比起她们,我更喜欢……”廖木峰用玩味的眼神围着樊萱转,惹得樊萱白他一眼。 “赶紧吃完,我要到街上看看。” “是,樊大人。” 两人吃完来到街上,见家家户户门前都堆着一个个山状的小土堆,上面插着三根香,还有不少人家在土堆前烧纸钱。微风拂过,卷起灰烬,没有来得及燃尽的纸钱随风飘扬。 “有点类似中元节。” “是啊。但愿那些已逝的人安心离去。” 两人在街上走了许久,街道两旁人渐渐变多,他们皆戴着面具,开始慢慢聚拢一起。樊萱拿着那个面具,问道:“悼亡巡游开始了?” “嗯,你可以跟着他们。”廖木峰从他手上拿过面具,柔声道:“我帮你戴吧。” “好。” 由于面具是个仿真的皮制面具,没有绳子绑着,只得一点点黏到脸上,廖木峰走进他,从下至上一点点将面具往上推,这是第一次靠近樊萱的脸颊,他的鼻息都喷洒在自己的脖颈上,似是在挑逗着他的内心。 “好了。” “嗯,谢谢。” “如果要脱下面具,从下巴的缺口处往上拉便可。” “我知道。”通过面具上那两个空洞,可以看得见道路,樊萱跟着人群走,一开始廖木峰在旁边跟着,无意中瞥到斜前方的一个胡同巷子有抹熟悉的身影,那正是消失不见的红蝶,不过见她正蹙着眉,苦笑着,似乎不太高兴,廖木峰慢慢走近她,才发现暗处站着一个男人。廖木峰躲在不远处,偷听他们说话,虽然这么做有些不道德,但是他们又不知道。 “钱郎,你答应过我,要帮我赎身,娶我回家的。” “蝶儿,最近手上有些紧,你相信我,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你是不是去风华楼找那个人了。” “我没有!” “你撒谎,不然怎么不来找我?” “我这不是来了么。”男子搂了搂她的腰。 “如果不是我万般恳求,派人到府上找人,你会出来见我一面吗?”红蝶眼里泛着泪光。 廖木峰听到这里,已能猜出事情的始末了,他回过神,才意识到巡游的那一大票人不知走到哪了。他暗叫糟糕,把樊萱给丢了。 樊萱一开始走着走着,想着死去的那些亲人,希望这一种方式真的能化解他们的怨念或是眷恋,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些人犹如群魔乱舞,各种各样奇怪的舞姿,是他不曾见过的。在这队伍里,两个身子的交叠中,通过面具上两个洞,隐约闪过一张脸,那张脸很熟悉,溃烂的面部,粉红色与暗红色交接的烂肉部分向外凸出,脸下是梅花一般暗紫色的斑点布满整个脖颈,手臂。面部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盯他。 樊萱眨眨眼,那张脸又消失,他一开始不以为然,认为那只是错觉,直到他感觉脸上的面具越来越贴近自己的脸,他拨了拨面具的边缘,什么时候被贴得这样紧,呼吸开始困难,面具似是自动关闭出气口一般,致使他连呼气都难,他按照廖木峰的指示,从下巴缺口处拉起面具,可是怎么拉也拉不起,就像是有人在面具前紧紧按住他手一样。 有人想杀他!樊萱的脑海里划过这样一个想法,可是平白无故的他也没招谁惹谁,初来峟州,他除了廖木峰谁也不识呀。他脑子渐渐发昏,扶着头离开队伍,靠着一面墙。 廖木峰心急如焚的赶到大队伍里面,寻樊萱不着,更是急躁,走出大队伍,就见樊萱靠着墙,神色不太对劲。 “樊萱。”廖木峰喊一声,一手搂住他的肩膀,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你怎么了?” 樊萱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抓着他的腰,使劲的摇头,廖木峰意识到可能是面具的问题,随手一拔,很轻易的就拿下了面具,得到呼吸的樊萱靠着他的身子,使劲喘气。 “面……面……面具有问题。” 廖木峰拿起面具瞧了瞧,跟往常一样,是樊萱是不懂解下面具吗?“不可能,这面具我佩戴多年,从没出现过问题。” 樊萱闭嘴不说话,照廖木峰这样说,他又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自己不懂解面具,见廖木峰很轻易就拿下面具,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吧。“算了,是我多心了。” 夜里,樊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巡游时发生的事,越觉得不对劲,他觉得自己定是被什么东西跟上了。他翻了一个身,正巧看到打地铺的廖木峰睡得正熟,不忍心打扰他,想转回去,却发现地上又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没有影子,他的脸正缓缓靠近廖木峰,像是故意给樊萱看到自己似得。 “谁?”樊萱惊喊了一声,从床沿翻了下去,正巧叠在廖木峰身上,那个“人”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好重。”廖木峰睁开一只眼,发现樊萱就近在眼前,不由得心跳加速,这天是下红雨了不成,樊萱竟然对他投怀送抱?这得是捡了多大的便宜呀,双手不动神色的悄悄覆上他的腰。 “你!” 廖木峰坏坏一笑,一个用劲按住他的腰,将他翻身压在身下,樊萱死命瞪他,廖木峰不以为然,反而嬉笑道:“樊萱,你想对我做什么?” “哼,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樊萱怄气,撇头不看他。 “好久没听你说这句话了。” 樊萱扭头正见他明亮幽深的双眸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拍开他的身子。“你给我闪开。”说罢,赶紧上了床,掀被子盖上。“睡觉!” “我一直在睡,是你自己躺我身上来的,还怪我。”廖木峰偷吃没得逞,砸砸嘴,暗自悲叹良机不再来已。 难道刚才又是自己的错觉不成?樊萱望着梁子发呆,看得眼花了,也就渐渐有了睡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重……重……好沉,好沉,还有有千斤万斤的石头压在身上,骨头要被压断了,手脚像是带了枷锁,动弹不得,好想推开压在身上的大石头,樊萱痛苦地呻吟着。“嗯……”有两只手毫不留情地掐着他的脖颈,恶狠狠地想要致他于死命,樊萱的呼吸沉重,他用口喘气,喉咙被塞住一般,想咽口水都咽不下去。 放手,别想掐死我。樊萱想要扒开那双残忍的手,无济于事,脖颈被越勒越紧,在他感觉自己快断气的时候,那双手突然消失了,他又得到呼吸。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摆在台上任人玩弄的小泥人,生死被人操控在手上。他睁开眼,见廖木峰一脸的担心的看着自己。 “樊萱,你怎么了?” “嗯,难受。” “你哪里难受。” “重,全身无力,好像被重东西压了一晚上。”他微微动了动身子,便产生一阵剧烈的酸痛,想扭一扭脖子,还没动脖子就跟卡到似得,一动就疼。 “额,你这是鬼压床。”廖母摇着扇子,边走进房间,边说道。 “鬼……鬼压床。” “是啊,樊公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哦?” “我樊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那就奇了,莫非是招惹了哪只鬼不成?” “娘,别没事找事,你很闲吗?” 廖母不满嘟嘴,用扇子拍拍他的肩。“哎,你怎么跟娘说话的!我这不是有事找你吗?” “什么事?”廖木峰抱胸,很不情愿。 “蝶儿最近心情很低落,客人都不接,这多影响咱店的生意哦,更何况的咱们竞争对手这么多,这不是摆明了要给隔壁送客吗?你给我问问去,她究竟是怎么了?” “我……哪知道。”廖木峰犹豫着要不要把昨晚见到的那男人爆出去,廖母见他模样就知道他瞒着什么不说,伸手扭他耳朵,廖木峰直叫疼,当着樊萱的面,娘能留给他一点面子么 “你敢瞒老娘?吃亏的可是她。”廖母当即撂下狠话。 “我说,我说,昨晚我见红蝶跟一个男人在街上,那男人好像姓钱。” “难道是钱大富的儿子钱贵?” “谁啊?” “哼,一个暴发户的儿子。再说了,钱贵不是喜欢男人么,怎么跟碟儿扯上关系?不成,这事我得查一查。”廖母自言自语,说罢慌忙走出门。 “廖木峰,你不是说这次回来是要祭拜故人吗?” “是啊。” “那现在就走吧。”他总觉得不对劲,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他顺手一拉廖木峰的手臂往门外走。 “好是好,但不是今天呀。”廖木峰被他拉着走。 才走到大厅,就见所有门窗紧闭,众多姐姐丫鬟们躲到柱子后面,牡丹和落梅则站在廖母两旁,她细声细气的劝道:“娘娘息怒,有话好好说。” “你给我说,你跟钱贵是什么关系?”廖母怒道,她刚才逼问红蝶的贴身丫鬟,才得知红蝶一直在私下与钱贵联系,敢情之前的上街买胭脂水粉,都是借机与情郎私会。 红蝶跪在地上,一行清泪落下,她哽咽道:“我与钱郎两情相悦,他答应了要替我赎身,娶我为妻。” “哼,你跟他才见过几次面,就私定终身啦,你也太单纯了吧,姑娘。” “钱郎对我于礼相待,他不似其他人,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我们相见的第一晚,把酒言欢,和衣而眠,他是个真君子,我相信他会真心待我的。” “哼,来青楼,和衣而眠,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看他是对着你硬不起来吧。” “娘娘,你说我可以,不要说钱郎。” “胆子大了是吧!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收留你的,没有我你早饿死街头。你瞧瞧你,这白白嫩嫩的皮肤哟,你今天吃好喝好穿好,都是谁给你的,也不想想。”廖母俯视她,又继续说道:“入了这一行,也是你自愿的,我可没逼过你!” “娘娘,对不住。”红蝶拿手帕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 廖木峰不好插手她娘的事,只好反手改拉着樊萱往后门走。“我们先离开这儿。” 两人刚走到大街上,就见钱贵满脸笑容,喜滋滋地,手里还抓着一个鼓鼓的大荷包,不往他们烟柳楼走,反而走到对面的风华楼,那可不就是一个小倌馆子吗?难道真如廖母所说钱贵不爱红蝶,爱男人?那他当初干嘛招惹红蝶呢? 39、私情了断 樊萱见他直盯着风华楼的大门,一副很想进去又犹豫的样子,问道:“进去吗?” 廖木峰转脸看他,樊萱好不容易摆脱这些小倌馆子,现下把他拉进去,会不会触动他的伤心处。“你……”你介意吗?他很想问,但是没有勇气。 “进去看看吧。” “好。” 廖木峰才踏进风华楼的门槛,店老板一手拦着他,佯装笑脸说道:“隔壁的廖公子,何事大驾光临。” “来看看。” “哦?这倒是稀奇了,自仔死后,你六年没踏进我们风华楼了,这可真是稀客啊。” “你……”听到那个名字,廖木峰眉间拧成一团,咬牙却说不出话。 仔?廖木峰要祭拜的故人难道是他吗?樊萱心想,回神拱手对老板说道:“我们来这就是找乐子,还请老板你让我们快乐快乐,成吗?”樊萱唇角带笑,一脸恭敬。不管这廖木峰与店老板有什么恩怨,眼下找到钱贵再说。樊萱用眼神示意他。 “好说,好说,这位公子一表人才,不像是本地人哦。” “在下樊萱,初到峟州,还请多多指教。” “原来是樊公子大驾光临啊,有请有请。”老板这才客气的笑了,挥手请他们入内,他低声吩咐仆人把公子们请出来。“樊公子,您是要喝酒还是……” “自然是喝酒。” “这样啊,珠蓝,珠绿,陪着樊公子和廖大爷到上房喝酒。” 被唤作珠蓝的男子身着蓝色素袍,面上施了淡淡的粉,珠绿与他是双胞胎,两人长相相似,只能从衣服的颜色来区别。“官人,请跟我来。”珠蓝挽着樊萱的臂膀,一开始樊萱有些抗拒,后来也就忍着了。珠绿有些羞涩,不怎么敢开口说话,只是木讷的揽着廖木峰。 “客官第一次来吗?”珠蓝坐在椅子上故作害羞的问道。 “嗯。”樊萱点头,他没有坐下,而是在房间里打转。 “官人,喝酒吗?”珠绿谄谄的端起酒杯问坐在身旁的廖木峰,见他长得不错,偷瞧了他好几眼。 “我自己来。”廖木峰咽了咽口水,他抢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哪能呢,让珠绿来喂您吧。”珠绿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跨坐在廖木峰的腿上,搂住他脖子说道:“让珠绿伺候您吧。” 廖木峰不敢看樊萱扫过来的杀人目光,苦笑不敢言,又不好把人从身上推下,这样会被怀疑来此目的。 樊萱问道:“珠蓝,珠绿是你弟弟?” “官人好眼力。” “为何你们要做这等服侍男人的行业?” 珠蓝端起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无意识的说道:“我们早不当自己是男人了,服侍男人有何不对吗?” “为何沦落于此?”樊萱觉得他们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像当初的自己的一样,不由得同情他们。 “唉。”珠蓝放下酒杯,他缓缓说道:“家里有9个小孩,爹娘养不起,就将我与弟弟卖到风华楼,老板对我们挺好的,我们还不曾接过皮肉生意。” “你们多大了?” “珠蓝十六,珠绿刚满十五。” “咳咳,樊萱。”廖木峰用眼神暗示他,别闲聊了,赶紧问正事吧。 樊萱回他一眼,先套近乎,拉拢人心。“不曾想过到外面的世界吗?” “没有钱,更没人愿意为我们赎身。” 来了来了,就等这句话,樊萱装作不在乎,随意的问:“来这儿的都是世家公子,像那个钱大富的儿子钱贵,他不就常来你们馆子,讨好这些富家子弟……” “那个钱贵来风华楼只找小飞子。”珠绿插过话。“小飞子是可是咱店的红倌儿,好多官老爷喜欢的。” “这小飞子长得美吗?”廖木峰的关注重点在这。 “美,胜似女人,可他终究还是个男人。钱家哪能接受他呢。” 樊萱听出了珠蓝话中有话,忙问:“什么意思?两人玩腻,关钱家何事?” “官人,你有所不知啊,这事只有我们店内的人才知道,我破例告诉你好了,这钱贵呐,对我们小飞子痴情一片,想娶他为男妻,钱家二老哪能答应哦。”珠绿喝了几口酒,脸蛋红扑扑的,醉意上了脑门,有啥话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珠绿,你说笑呢?”廖木峰得到了重要消息,坏坏地捏捏他的鼻子。 “廖大爷,珠绿不敢骗您,他真想娶小飞子,前段时间还跟家里人闹翻了呢,他爹不给他钱,没钱来见小飞子,还害的小飞子伤心了几天,这不,今天有钱了,又来找小飞子。” 他们刚才确实见到钱贵手里拿着大袋银子,看来珠绿透露的消息有可信度。“来,来喝酒。” “要罚珠绿人皮杯吗?”好不容易见到个俊帅年轻的男人珠绿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你又没做错,干嘛要罚你。” “我喜欢你罚我。”珠绿喝醉了,行为变得十分大胆,反而樊萱那一边,珠蓝没啥大动作,因为樊萱一副清冷的模样,虽然他不说,但是显然不希望别人太靠近他。 珠绿仰头喝了口酒,对着廖木峰的嘴唇吻下去,将酒度过去,廖木峰尴尬的拂去流出的酒液,一想到樊萱就坐在不远处,他头皮发麻,这下那家伙又要轻视自己了,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毫无疑问,回到原点。 樊萱不知咋的心里怪难受的,好像珠绿吻的不是廖木峰,而是他的私有物一样,这大段时间以来,廖木峰厚着脸皮的黏在自己身边,还对自己毛手毛脚,巴不得他赶紧转移目标,别骚扰自己,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地,现在看他被人亲亲,还不如……还不如……让他被自己亲!肥水不流外人田。等一下,他到底在想什么,一定是酒喝多了,脑袋不正常! “樊公子,您……”珠蓝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猛灌酒,想劝酒又找不到理由。 就这样,樊萱喝得咛叮大醉,最后被廖木峰抬回房,他将樊萱放在床上,温柔地为他盖上被子,这家伙不懂喝酒还强喝,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低头见他脸有些发红,手扶到他额上试试温度,谁知樊萱一个睁眼,坐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忙问:“你还好吧?” 樊萱呆呆的,想到之前廖木峰和珠绿的人皮杯,心里痒痒的,他眨了眨眼,无意识的上前搂住廖木峰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就是狠狠一亲。廖木峰被他的举动吓到,眼睁得老大,樊萱在他唇上乱咬,直至咬出血他才回过神。 “好色之徒。”樊萱眯着眼瞪他,又倒回床上,刚才的一切就像是无意的举动,醉酒后无意识的动作,本不该追究,但廖木峰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樊萱主动送上门诱惑他,他哪有拒绝的道理,自然奉陪到底,侧身躺在樊萱身旁,肆无忌惮的亲亲他的脸,搂着他入睡。 一夜好眠,生活如此美好。 翌日,樊萱一早起来,头很沉重,他想揉揉脑袋,手却被另一只隔住了,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廖木峰的怀里,他动了动身体,廖木峰也睁开眼,含带笑意的看他,还大胆的上脸吻了吻他的嘴角。 “想死你!”樊萱怒吼,一脚将他踹下床。这家伙长胆了,竟然亲他。 “痛,下身真重。”廖木峰揉了揉屁股,樊萱怎能如此,这是始乱终弃呀!“昨晚你主动亲我,我还以为你接受我了呢。” “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樊萱坐在高床上,俯视他。 “就是你主动亲我,再说,后来我亲你,你也不反对。” “滚开!”樊萱扭过脸,不再看他。自己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他闭眼想了昨晚发生的事,他喝醉了,然后……忘了。后来回到房里,再然后……他搂着廖木峰的脖子,就为了让他知道自己比珠绿更好。他竟然真的那事?樊萱起身,假装若无其事的洗漱,而后走到院子外头。 廖木峰摸摸头,安慰自己,他确定昨晚不是错觉,可樊萱为何忘了?他赶紧洗漱然后跟上去,刚出后院,就见钱贵与红蝶靠得很近躲在巷子一角,红蝶哭着拉他手,不让他走。 “钱郎,你什么意思?” “蝶儿,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你答应要娶我,也是骗我的?” “是,我利用了你,我知错了,我以为我爹娘能接受你,他们就能同意我要娶小飞子为男妻的要求,他们宁要你做我的小妾,也不要小飞子,因为他是男人,不能为我传宗接代。” “接受我?因为我是风尘女子,跟一般女子不同是吗?所以你不找其他人,找我这样的妓女?” “不……蝶儿,我错了,望你不要自怜自艾。我是真心疼爱小飞子,我喜欢男人,对女人,我……我不举,我不能害了你们一生幸福。” “你真的爱那个男人?” 钱贵双膝跪下,拉着她的裙子,诚恳的说道:“是,我爱他,愿意为他忍受世俗的目光,娶他为妻,就算爹娘不同意,我也要与他共度一生。” “放手,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就当我红蝶痴傻,信了你这样的男人。” “红蝶,你是个好姑娘,我是个贱男人,相信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我不值得你爱……” “别提爱,矫情。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红蝶忍住眼泪赶他走,待钱贵走远后,强撑着的身子终于支不住内心的煎熬,跌坐在地下,泪流不止。遇到这样男人,真是讽刺,她会信他,是因为第一夜,他们和衣而眠,以为他是真君子,跟别人不同,谁知是因为他不举,她会爱上他,是因为他了解风尘之人的苦衷,他知她的心声,谁知是因为小飞子的缘故,他只是说出小飞子的心声罢了,哪里是了解她。曾经对幸福的幻想,对美好未来的期望,到最后 留给自己的是被利用,被侮辱,她是痴呆,在青楼十几年,还痴心妄想有“顾客”真心诚意的待自己,为自己赎身,然后娶她为妻,组建一个家庭,她忘了那些人不过是来寻乐子,找安慰,这世间,有哪个正经人士在青楼找配偶?她早就不该有任何期望了…… “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昨天听到珠绿的那番话,廖木峰就意识到钱贵与红蝶的结局,但他没想到钱贵只是利用红蝶,挑战老人家的接受能力,若是爹娘连风尘女子都能认可,定能接受自己爱一个男人的事实,然后趁此供出小飞子。不料,传宗接代的观念根深蒂固,不留香火天理不容啊! “唉。” 廖木峰耳边传来一声悲叹,还以为是樊萱,却见廖母无声无息地,不知啥时站在他身边。“娘,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能我就不能吗?” “娘你都听到了?” “哼,钱贵真不是个东西,红蝶就孬种,八成是情爱小说看多了,爱他就让他幸福,我呸,这种男人岂能轻饶!孬种。” “额。”廖木峰汗颜,而樊萱则是额上的一滴冷汗滴落,廖母想做什么? “儿呀,把耳朵伸过来,娘有事找你办。”廖母摸摸下巴,阴险地笑了,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40、祭拜故人 为啥做坏事一定要挑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呢?因为这个点大家都睡了嘛。廖木峰与樊萱穿着一身夜行衣,趁街道无人之时,从屋顶上飞窜到钱家后门, “我抓人,你接应。” “好。”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钱贵房门外,廖木峰掏出一支迷烟筒,转念又想用此等手段未免太低级,又重新放回怀里,三两下把房门打开,飞一般的步伐来到钱贵的床前,在他醒来之前用手帕捂住他的口鼻,钱贵还没意识到发生了啥事就昏过去了。廖木峰掏出一个她娘玩千叮万嘱要用的麻袋,他抖了抖便展开麻袋,将钱贵抱起丢进去,封住袋口将人扛在肩上。 “走。” “那天你娘对你说了什么?” “她让我三天后把钱贵抓到后院。” “为什么是三天后?” “不清楚。” 廖木峰将钱贵扔到后院地上,见他娘已经站在一旁静候多时。“真慢!”廖母怒瞪他一眼,不满的抱怨道。“在不回来我都要睡着了。” “现在本就是睡觉时间。”廖木峰瞟了樊萱一眼,对他感到很抱歉,明明这是自己的家务事,还麻烦他跑一趟,他低声对樊萱说道:“你先回房休息。” “好。” 待樊萱走后,廖木峰口气不佳的问道:“你让我抓他来做什么?” “把他叫醒!” “哦。”廖木峰解开麻袋,见钱贵已经醒来,钱贵正准备开口责骂,一见面前之人是廖母,自觉的封口。 廖母摇摇扇子,缓缓的说着,语气里带着威胁。“钱贵,你可好大的胆子,对红蝶始乱终弃。” “我没有,我承认我愧对她,但她已经不追究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红蝶不追究那是她可怜你,我是她娘,这事我管定了!” “娘娘,您就直说吧,您想要什么?” “好呀,大家都是直爽的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一千两银子,其中包括封口费,你好几次单独约红蝶私会的费用,还有红蝶心情不佳,影响生意的损失费……” “一千两?你……想榨干我?要命一条,要钱没有。” “香香,把东西拿出来。”廖母似乎早料到如此,唤做香香的小丫鬟将一大叠纸张交到她手上,廖母看了几眼,奸笑着说:“原来你爱的那位公子叫小飞子呀,不知这个消息提前传到钱老爷的耳里,会是什么情况?听说你是三代单传是吧,不过还有个能干的表哥压在头上,这消息传到钱府,你呢好玩乐,好男人,又爱玩女子,喏喏,纨绔子弟,你爹还怎么敢将生意交到你手里哦。” “你以为我爹会……会相信你吗?” “人云亦云,亦假亦真,传多了的谣言,也会变成所谓的真相,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廖母示意香香把字报送到钱贵手里,钱贵看了一眼,心惊胆跳,廖母竟然把他与小飞子的奸情,包括说过的话都抄在纸上,他愤怒地讲那一叠厚厚纸全部撕碎,他红着眼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廖母早预料到他的表情,也不急,自顾自慢慢说道:“唉,后天你就要到京城去经营商铺,可怜的娃儿,真不容易,听说你爹给了你两千两银子,你打算拿一千两给小飞子赎身,那剩下的一千两……分给被你欺骗过的红蝶如何?” “原来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一千两也不多呀,换来你与小飞子的双宿双飞嘛,你俩到了京城,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天高皇帝远,你爹也管不着你。不过,你若是不同意,我也不能强迫你,我只好告诉你爹爹,你是如何对待我们红蝶的,始乱终弃,顺便将你的为人品行昭告峟州,到时候,你爹还怎敢把生意交给你,唉,只能给你表哥了,你和小飞子也就只能当一对苦命鸳鸯啦。” “你威胁我?信不信我明日上官府告你!” 廖母才不怕他,摇摇扇子,催促他。“赶紧告去,让大家都知道你丑事,省去我散播的麻烦。”廖母摇摇扇子,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今日的谈话就到这,咱们明日见。” 钱贵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艰难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叠银票。“这里是一千银票,你点点看,遇到娘娘你,真是钱某的三生有幸!”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着牙狠狠地说得,恨不得扑过去打人,但是廖木峰抱着刀凶神恶煞的站在她旁边,自己又不好下手。 “红蝶能遇见你,也是她的福气,峰峰,送客。”廖母点了点银票,刚刚好,满意的勾唇微笑,用她最招牌的奸笑送客。 “不必,我自己走!”钱贵甩袖愤愤离去。 廖木峰待钱贵走后,他提醒道:“这钱是给红蝶姐的。”他这会终于知道为啥他娘要他在三天之后将钱贵抓来,因为她要先确认钱贵是否拿到了两千两。 “那是自然。” 廖木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娘亲,他此时此刻只想到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红蝶比起他娘,还差得远呢。 翌日清晨,廖母瞒着其他人进入红蝶的房间,她见红蝶的眼睛依旧红红的,似乎还未从情伤中走出,廖母很想告诉她,干这一行的,最怕用情太深。 “娘娘,你找我?” “钱贵明日要走了,他留下二百两银子给你赎身用。” “可是,娘娘你不是说要五百两才能……”赎身吗? “先收下吧。”这句话意思是要想给自己赎身就拿这二百两加上所有私房钱凑成五百两,如果没有足够的私房钱,就别再想赎身的事,继续为我干活。 红蝶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要让自己离开烟柳楼,慌张地搂住廖母的腰,她含着泪说:“娘娘,蝶儿再也不敢动情了,蝶儿不会干粗活,懒惰成性,怕是到了外面也会活活饿死,求娘娘不要赶我走。” “我怎会赶你,只要你好好听话,认认真真做事,自会有你的好日子过。”廖母像个慈母一般,轻抚她的头,红蝶眼眶含着泪靠在她怀里。 话说另一头,上官君越与慕云魂离开谷后,暂时与绿绿告别,绿绿告诉慕云魂,它会一直在离忧谷等待他的归来,而这之后,两人先是到秋水县买好路上的要用的东西,两人分头行动,上官君越买完两匹马和必备的食粮后回到秋水客栈,得知廖木峰留给自己一封信,打开一看,信中写明了廖木峰的出生,他家住在烟柳楼,以及让他俩去峟州找他与樊萱,共商一起对付左尊者一事,毕竟现在离妖王解开封印的时间不远了。慕云魂买好路上要吃的八宝糖后,在一个巷子里找到阿青的母亲,将阿青托付的话告之,当然关于离忧谷的存在,自是不能对外宣扬,还好老婆婆也不问,慕云魂留下一笔钱财【其实是从上官君越那要来的】给她安详晚年,便离开了。 两人办完了该办的事在秋水县歇息一晚,事不宜迟,第二日便启程离开前往峟州。 慕云魂边驾着马,边道出近日来心中的疑惑:“君越,自魂魅一事之后,好像妖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我在离忧谷多日,怎会知外界之事。” “也对,但是你看这荒郊野岭的,也不见有妖类呀。” 上官君越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自有自己知道,通常在他出现的方圆一百里,妖类都不敢肆意靠近,一是他生来散发对妖类的排斥感,二是他有强大到足以令一般妖类害怕的气场,只不过这两者都对慕云魂无效罢了。“哦。” “会不会有其他除妖人捷足先登,把你的饭碗抢走了。” “饭碗?”上官君越对这个词有些不悦,他斜了慕云魂一眼。生平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怀有一身技艺,却要将除妖变成一项生意来做。对他而言,除妖乃是本能,出于一种救人,救世的使命。 “对呀,啊!不过你除妖好像是不收钱的。” “是呀,我要是收钱,那钱还够你花吗?”言下之意就是,你花老子多少钱了,算一算吧。 慕云魂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直以来他都赖着君越的钱买这买那,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金主呢,他讨好地说:“那要不,我给你当护卫,当是还钱。” “免了,要护卫我多的是。” “那要不,我给你当小厮。” “笨手笨脚。” “那要不,我给你挑东西。”他伸手过去想要拿走上官君越的包袱,谁知君越将马驶到前方,不给他得逞。 “不必。” 慕云魂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嘴角歪起,笑道:“那要不,我天天给你暖床?” “胆子大了是吧?”上官君越面无表情的说道,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 “不敢,我错了。”说话时,完全没有知错的样子,还是嬉笑着,他赶紧转移话题,用一种很暧昧的语气说道:“不知道,廖木峰他们在做什么呢?” “慕云魂,你又在想什么?”上官君越无奈问道,转脸见他嬉笑那模样,就能知道他又往那方面想去了。 红蝶的事情解决后,廖木峰开始着手准备祭拜之事,光从他收起一贯不正经,好色的形象,转身一变认真,细心的态度,这令樊萱很好奇,要祭拜的是何许人也,反正不是他的父亲,那会是?樊萱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廖木峰就一副很不想让他跟去的模样,很困难的说道:“樊萱,祭拜的地点在半山上,你也知道,这山里怪石多,虫子也很多,要不,我一个人去吧。” “没事,我都来到这了,自然是陪你一起。” 看樊萱很坚决的模样,廖木峰也不忍拒绝,只好点头,但附加一句:“如果觉得很困难,你可以中途离开。” “嗯。” 樊萱还以为廖木峰是糊弄他的,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说的半山竟然是那种尚未开发的荒山,廖木峰走在前头,砍伐掉杂草,树木,但树杈什么的还是将樊萱的衣物划开好几个口子,有好几次他踩到小碎石差点滑下山坡,还是廖木峰眼尖及时将他拉住。当两人来到坟地的时候,樊萱全身上下一片狼藉,他几时有这么狼狈过,幸好这地方只有他们两人,再说,这是他自己要求来的,也不好抱怨什么。 “仔,我来了。”廖木峰轻声说道,将包袱平摊打开,放在坟前。 樊萱蹲在他旁边,默念墓碑上暗红色的字。“廖。” “嗯。” “是你的……弟弟?” “不是。”廖木峰摇摇头,将果盘摆在正中间,旁边土地插上两支红蜡烛,接着,他拿出描笔,沾上红色的颜料,细细慢慢地给“廖”这两个刻字涂描,直到它们都变成鲜红色。他认真的说道:“廖,他曾是我的恋人。” 廖木峰说罢,抬眼看樊萱的身后,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的当中,他没有注意樊萱听到这一句话时,脸上那种异样的神情,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遗憾,又像是……忧伤。 41、借鬼杀人 “赶了几天路,天天露宿郊外,没有妖也就罢了,连只鬼影都不见,真是奇怪。” “见鬼做什么?……人死后变成了鬼,自然要下阴曹地府报到,若是残留在凡间,必定引起慌乱。” 慕云魂瞟了上官君越,无意间瞄到一间破屋,高兴地说道:“今夜有着落了!”他拍了拍马屁股,朝林间的一个破屋驶去,到了跟前才发现,破屋后还有好几间屋子,皆无人烟。 “有人吗?”他锲而不舍的问,可惜无人应答。 上官君越将马牵到马厩,慕云魂则推开主屋那溃烂的木门,屋门灰尘飞扬,角落布满蜘蛛网,家居简陋,几把残缺不全的椅子,无法坐人,桌子上也有厚厚一层灰,慕云魂对着灰尘一吹,立刻连打好几个喷嚏。“这……能住人吗?” 上官君越走到其他房屋看,情况都差不多,他猜想这应该是个小村落,但不知因何毁灭了。他回到第一间,见慕云魂在打扫屋子,拿着扫帚边说道:“算了,至少还有个屋檐可以遮雨,不能要求太高。” 上官君越听到他的话突然笑了,想起前几日他们在郊外露宿,不幸遇上大雨,四处皆没有遮蔽之处,只能撑着把伞,站着等雨停,可就算雨停,地面湿漉漉的,只好又继续赶路。可慕云魂一路跟着自己,毫无怨言,原来话都藏在心里了。 “好了,虽然不算干净,但灰尘都清掉了。”慕云魂拍拍手,对自己的办事效率很满意,全室唯一的床整理最干净。 上官君越将两人的包袱放在桌上,取出毛毯铺在床上。“整理一下便睡吧。”他说罢,脱下外袍当作靠枕,便躺了上去,随身的剑放在手旁。 “嗯。”慕云魂洗了洗手,便躺在靠里的位置。“没有王府的床舒服。” “很久没回去了,不知父王,娘亲他们可还安好。”上官君越脸对着他说。 慕云魂胡乱抓住他的手,认真的说:“等一切事情办完,一起回王府。” “你……”上官君越无奈叹了口气,反握住他的手,为什么那家伙总是喜欢抢他的角色,每次都占据主动的一方。“以后的事以后在说。” 慕云魂习惯性的认为这是上官君越要赶走他的一种方式,忙道:“君越,你是赶不走我的,你的今生,以后的每一世,不管你是和尚还是道士,我都赖着你了。” 上官君越直直盯着他明亮清澈的眼眸,没有丝毫欺骗,从他嘴里吐出最虔诚最认真的话语,令自己那形若孤高自傲的内心,在逐渐溶解。上官君越另一只手忍不住抚上他的头发,柔声道:“痴人!我是人,终有命数尽去的那天,而你是妖,不老不死,下一世,我早已不记得你。” “我不在意,不记得就不记得,我一样把你抢过来。”慕云魂厚颜无耻的笑道。“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总是相同的。” “过程不同……结果……”上官君越思绪飘远,不禁联想到御云君和那个雕刻者,那个人会是慕云魂吗?手慢慢下滑,移到他的下巴处,看着他呆滞的模样,忍不住想亲一口。正要倾身过去…… 突然,门外卷起一阵异样的怪风,破烂的门在风中摇摆不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上官君越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握住手中剑,他斜眼看向门口,一道想要将他俩置于死地的杀气袭来。 慕云魂握紧拳头,也跟着坐起身,难得君越有主动的时候,究竟是何人要破坏他的美事? “死,要你死。”屋内响起一道凄厉的女声。 “难道是女鬼?”慕云魂问道。 “嗯,应是冤魂。” “哇,冤魂来索命了,可……我们跟她无冤无仇呀。” “死,要你死。” 上官君越下床,直觉这只女鬼应在屋内,他观察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没发现踪迹。慕云魂巴不得揪她出来,喊道:“哼!躲在暗处,算什么好鬼。”刚一说完,回头就见到一张恐怖的绿脸伸到眼前,慕云魂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盯着她,见她那凸出的眼珠好像要从眼眶掉下,脸颊湿湿的,被青苔覆盖,呈现鲜绿色,她没有鼻子,却有一张红唇,红与绿的艳色相加,叫人无法忽视,那女鬼伸手迅速掐住他的脖子。 “死,要你死。”不断重复这句话。 上官君越一个侧身,一剑挥过去,光是剑气就将女鬼身后的纸窗切成两块,女鬼又消失不见。 但她的声音一直荡漾在屋内。“死,要你死。” “真烦,换一句行不行啊。”慕云魂跳下床,他眼珠一转,灵光一闪,故意大喊道:“就凭你也能取我的命。” “你不得好死。”女鬼再次出现他眼前,带有怨念的眼珠瞪着他,雪白枯瘦的双手再次伸了过来,慕云魂用眼神示意对面的上官君越,将她封住。上官君越点头,伸指默念咒语,女鬼不停的挣扎,她痛苦的嚎叫,头发披散,就是不肯离去,不断的重复:“死,要你死。” “不行,怨念太深,若是不除去她的心结,她是不会走的。” “我来。”慕云魂施展法术,变出一道绳索,将女鬼捆绑,定在原地不动。但是女鬼怨念过深,力量越来越强大,法术维持不了多久,他缓和语气问:“你为何留在人间?” “死,要你死。” “我不认识你,更没有害过你。” “是男人都得死。”她边挣扎,边怒瞪他们两人。 “你这家伙终于换另一句话了。”慕云魂拍掌,被上官君越白了一眼,赶紧换副严肃的面孔。“说吧,找谁,我们帮你。”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恨你们。” “喂喂,我们可是好心帮你。” “帮我,哼哼,那你们都去死啊,这就是帮我。” 这时,上官君越突然来一句:“出来吧。” “君越,你在说什么?难道这里还有其他鬼不成。”慕云魂甩头四处张望,啥也没见到。 “出来!”上官君越冷冽的说道,在他的身后,一道鬼影渐渐淡出,是一个驼着背的中年男子,他低着头,默默无声。 “钟大汉,临死前,我曾对自己说过,我化成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他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慕云魂忍不住说道,同是鬼,冤冤相报何时了。 “是我的错,小娟,我对不起你。”男鬼哽咽着说道,依旧是垂着头。 “现在知道对不起,那当初为何要将我卖与他人。” “我……” 女鬼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继续怒道:“你知道我有多惨吗?我被你的兄弟凌虐到死,连尸体都不放过,一切都拜你所赐,你害我也就够了,连儿也……你生前就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 “难道许大哥没让儿与你见面吗?” “我的儿——”女鬼凄厉的惨叫声又再次响起,简直快要刮破在场人的耳膜。 “你说话啊!”慕云魂指着男鬼骂道,男鬼懦弱的哭了,一语不发。 上官君越看了男鬼一眼,冷静的问:“你是地缚灵?为何将自己束缚在屋内?” “我在等她回来索取我的命,生前没有等到,死后继续等。” 女鬼狐疑的看他,摇头不敢置信:“不可能,你不可能。” “小娟,那时候,村里遭受了瘟疫之苦,村民们死得死,烧的烧,我不愿将病传染给你,正好许大哥说能让你们过好日子,要带走你和儿,我至死都不知他是骗我的……” “骗子,我不信!” “你走没多久,整个村的人都死完了,我还有心愿未了,想看你过得好不好,一直在这儿等你,不肯离去。” “那我的儿子呢!” “儿与你,我一起托付给了许大哥,不知……” “我的儿定是给那个歹人卖了,儿。”女鬼泣不成声,男鬼小心的上前搂住她的肩,生怕她拒绝。 慕云魂将法术解开,与上官君越默契的走到外头,他背着手感慨:“又是个不眠之夜。” “也罢,天快亮了,且这里离宥州不远。” “嗯,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过了一会,屋内的鬼夫妻,并肩走出,不知男鬼最后跟她说了什么,女鬼的容貌恢复成生前的模样,清秀婉柔,叫人很难想象她是刚才的厉鬼。 “小女秀娟刚才失礼了,还请两位公子恕罪。” “不必,不必。”这变化也太快了吧,慕云魂心想。 “两位公子,纠缠我俩多年的心结已了,准备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们那可怜的孩子,钟,若有机缘,你们遇上了他,请代我转告他,爹对不起他,如果他已经不记得我这个爹,那就算了,反正我……我不是什么好父亲。“ “相公。”秀娟一脸小女人,柔声唤道。 “秀娟姑娘,在下有一事冒犯相问,为何怨念如此之深的厉鬼还能留在人世间,地府的阴兵应当有所察觉才是,还望姑娘指教一二。”上官君越拱手问道。 “我怀着怨念断气的前一刻,有道黑影出现在我面前,问我还想不想报仇?想不想死后留在人间?我自然应允,化成厉鬼后,如他所言,这寻仇的一路上,没有阴兵带我入地府。” “多谢。”上官君越再次拱手言谢,他会意慕云魂,这事情有蹊跷。 鬼夫妻离开后,慕云魂见天蒙蒙亮,便收起床上的毛毯,认命的想还是继续赶路吧,他是妖,没有累不累的概念,但上官君越毕竟是人,他难道不累吗?抬眼见他单手抵着桌子,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是地府那边出了事,还是……将这些鬼留在人间又有何用?”上官君越自言自语,慕云魂向他走去,以为他问自己,随口说道:“杀人呗,所幸今日秀娟姑娘要找的人已经是鬼了,不然就要见血了……不对,就算她要杀人,有我慕云魂在,她也不会得逞的。” “对!”上官君越猛地抬头,茅塞顿开。 “君越,你第一次那么急着肯定我的实力,我受宠若惊啊。” “是为了杀人!……这一计借鬼杀人,扰乱人世秩序,又不会被发现,还真是绝妙。” “原来不是在夸我。”慕云魂撇撇嘴,见上官君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用手戳戳他手臂。“别想了,走吧,到了宥州,你好好休息。” “看来要找到这个幕后操作者,犹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只能慢慢来了。” 待上官君越与慕云魂驾马走远后,破败的屋内,角落阴影之处显出一道神秘的身影,而刚才“离去”的鬼夫妻再次归来。 “魑魅大人,为何唤秀娟回来?” “不唤你回来,难道要让地府的阴兵知道我的行踪吗?” 鬼夫妻知道事情不妙,正想逃走,魑魅嘲笑他们愚昧的举动,掌力一出,鬼夫妻一声惨叫,魂飞魄散,再不能入轮回之道。 “我能帮助你逃离阴兵的追捕,自然也能灭了你。”魑魅喃喃自语,他舔了舔了手指。“御云君,这次没能杀你,是给你提个醒,在宥州境内,我魑魅随时都能取你性命。” 42、莫念往昔 廖木峰烧完纸钱,凝视墓碑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对樊萱说道:“走吧。” “不多停留一会?” “不必,我每年都来。” 樊萱不习惯他严肃、认真的模样,一直以来,他所熟悉的廖木峰,轻佻,不正经,好像对任何事都不是真正的关心,漫不经心,可此时此刻却对一个已故之人如此上心……樊萱突然很想知道他与廖的过去,但是见廖木峰不愿细说,他也不好意思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而且他又以什么身份过问呢?只是在普通不过的朋友罢了。 傍晚时分,正值夕阳落下,两人骑马回到花柳巷,红色的灯笼挂满整条巷子,发出妖艳的光芒,身着华丽老鸨们站在门口招揽客人,廖木峰和樊萱在马上见怪不怪,倒是他家门前有些奇怪,比以往更热闹,一群姑娘在包围着什么人?他俩牵马走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峰峰,又有俊朋友来找你了。” “谁呀?”廖木峰拨开挡路的人,刚好见到上官君越皱着眉,一语不发,而慕云魂则是尴尬地笑着,很不好意思的摇摇手。 “不需要,我们找人。”慕云魂尴尬的笑道。 “来嘛,就一晚上,我们会让你爽的。” “额,这……不用了。” 廖木峰喷笑,开口道:“你们来了?” 慕云魂顿时像看到救命星一样,双眼发亮,急道:“兄弟,你可来了。”眼神示意他,赶紧带我们走吧。 “姐姐们,这儿没你们的生意,走吧走吧。”廖木峰推了推还在看热闹的姑娘们。 “真小气,先介绍介绍嘛。” “再说再说。”廖木峰将她们都推进屋内,只有他娘还站在原地,见母亲一脸猥琐的笑着,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左边那个……看起来很贵气哦。”廖木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指的是上官君越,若是让他母亲知道上官君越乃是世子的身份,后果不敢设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樊萱还不敢直视上官君越,他想起了一切,自己为了御云君,不惜放弃在天上的一切,甘愿生生世世为人,与他一同受尽轮回之苦……很不甘心,很多次想告诉他自己的痴心,但这样又能得到什么呢? “一路上还顺利吗?”樊萱对着慕云魂问道,而另一边,廖木峰带着上官君越回自己的院落。 “还行。”慕云魂在纠结要不要将那两个鬼的事告知,不过转念又想,这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就将到嘴的话咽下去了。 待四人都回到主屋内,上官君越问道:“廖兄,最近可发现宥州城有何怪异之处吗?” “上官兄弟怎会这样问?” “昨日我们在宥州附近遇见一个怨念极深的女鬼,我只是很好奇,为何她带有如此深的怨念,却不被地府的阴兵察觉。” “会不会是地府阴兵一时疏忽?” “这倒不会,这女鬼死前,有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对方声称能帮她复仇,并且躲避阴兵的追捕。” “想起之前右尊者已经现世,上官兄弟,你怀疑这是……”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现下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 “不必着急,现在离妖王解除封印的日子也不远了,若真是他,他定会在暗处有所行动。” “嗯。” “君越,我们今晚住哪呢?”慕云魂扭过头,手搭在桌上,凑过去问。 上官君越还在想事情,被他这么不经意的一问,思路全被打断了,皱着眉头正想训他一顿,廖木峰赶紧冒出一句:“还有一间客房,你俩能将就一下吗?我们现在还是不要分头行动吧。” “好啊。”趁上官君越没冒话之前,慕云魂赶紧替他答应了。 廖木峰命人准备热水放进客房里,樊萱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连慕云魂都看出他不太对劲。“樊萱,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没什么,只是太累了。”说罢,他偷看了一眼上官君越,见对方也在盯着自己,不禁低下头。 “云魂,你先到客房洗澡。”上官君越开口命令道。 慕云魂知道他俩有话要说,便很自觉的走开了,还顺便把站在门口的廖木峰也一并拉走,把门带上。 “君越,我……”樊萱终于抬眼正视他。 “有话要于我说?”上官君越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你几时知道自己是御云君?” 上官君越有些惊讶,樊萱怎会知道他原本的身份,自己有告诉过他吗?“我一直都知道。”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说出来有意义吗? 樊萱见上官君越沉默,自顾自的说出来。“君越,我本是天庭的一名乐师,在瑶池初见你,我便……一直钟情于你,我甚至向天帝提出请求,与你一同作战,直到你被贬为凡人,情愿跳下轮回井,与你一同为人,这些你都知道吗?”那些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话,一下子倾巢而出,樊萱呼了口气,顿时一身轻松。 上官君越直直看他,手搭在桌上,有些僵硬,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我早该想通了,千年前,你从没注意到身后的我,想着吧,也许千年后,你能发现我的存在,没想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是为什么呢?” “对不住,可能是我牵挂的事情太多,无暇顾及感情之事。”上官君越诚恳的道歉,他深知自己不能回复那份感情,所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是,你念着天下。感情对于你来说,所占的分量太小,所以只允许一个人住在你感情的世界里,但是那个人不是我。” “我……”听到樊萱这句话,上官君越一下子就想到慕云魂,那个没脸皮,一直苦缠着自己的小妖怪,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嘴角竟勾起了淡淡的微笑,表情变得柔和,而这一切细微的变化,樊萱都看在眼里,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如果我当初,厚着脸皮缠着你,硬要赖在你身边,你的心里会有我吗?”就像慕云魂那样。 “那样就不是你了。” 樊萱释怀的笑了,他是做不到慕云魂那个份上的,为了自己所爱,可以放弃一切,包括生命,岂止是脸皮。 “樊萱,我还是那句老话,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管你是人,是仙,为自己而活吧,不要再以 我为中心了。” “在穆江的那会儿,你拒绝了身为人的我,而这一次,你拒绝了曾经的我。”樊萱苦笑,这便是他跳入轮回井,要来的结果吗? “希望你能理解。”说罢,他便离开,独留樊萱一个人坐在屋内。 上官君越走出门后,叹了口气,心里沉甸甸的,他没想到樊萱竟是因为他而堕入人界,这份感情太重,他承受不起。回到客房,刚打开房门,就见慕云魂穿着宽松的睡袍侧躺在床上,半睡半醒,见来人是他,立马跳下床,衣服敞开了好大一片。 “才回来,水都凉了,本来还打算跟你一块儿洗呢。”慕云魂抱怨道。 “想太多。”上官君越闷哼一声,他脱下外袍挂在衣架上,慕云魂凑到他耳边,搂住他的肩膀,小声问:“刚才你们说了什么?樊萱是不是因为你,才闷闷不乐呀?” 上官君越扭头一手掐住他的脸颊,冷冷的说道:“多事。” “不说就不说,小气。”慕云魂无视他的冷漠,反正他早就习惯了,轻轻扒下他的手。“要不要小的服侍您更衣?”他解下上官君越的衣带。 “不必。”上官君越按住他的手。 “那我帮你暖床。” “你……”老是说的那么暧昧,这很有趣吗?上官君越佯装无奈的看着他。 慕云魂随意的三言两语,一下子就能让自己刚才沉重的内心舒缓过来,这真的很神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上官君越专注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那一双眼里,只有自己。 就喜欢这样,要你管。慕云魂三步两步跳到床上,盖被子遮住头,时不时又探出脑袋,直至 上官君越走到屏风后面。 另一间屋内,樊萱那副强颜欢笑,假装释怀的模样,瞬间瓦解,这么多年的执念,想要在顷刻之间消除,这很困难,也许需要时间,也许还需要另一个人去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都有点搞不懂之前的付出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想要对方付出相同的感情来对待自己吗?爱情,这种东西,有付出就要有回报吗?没有回报又会怎么样呢? 廖木峰站在门外,见樊萱孤孤单单的坐在里面,呆呆的,又变回沉默的样子。他忍不住踏进去,悄无声息的走到樊萱后方,从身后搂住他,什么也不多说。也许,樊萱需要的是独处,自我安慰,但他还是想用行动告诉对方,无论遇到什么难题,他都会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樊萱不用想也知道来的人是谁,每次他伤心难过,也总是廖木峰陪在自己身边,他默许似得 握住廖木峰的手,闭眼,安心的躺在他的怀中。 谢谢你,我一定能放下的!樊萱心里默念着。 屋内阴暗的角落一道黑影显现,幽深哀怨的目光紧紧盯着两人…… 43、鬼影乍现 “来,上官公子,尝一尝这一道黄金香酥鸡,香气逼人。”廖母殷勤的招呼,巴不得整个身体贴上去。 上官君越拿起筷子,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情况?刚沐浴完,准备就寝,谁知廖母亲自上门 说是准备了美食,想与他俩一同进食,盛情难却,只好应允了。怎料廖母带他们进了一个华丽的房间,里面确实有佳肴美酒,不见廖木峰与樊萱,却多了几个美女在里头。“多谢。” 他的筷子还未落下,廖母又给他舀了碗鸡汤。“上官公子,来试一口大补超浓鸡汤,喝了它,保准你十日内不会生病。” 坐他旁边的慕云魂幸灾乐祸,猜想某人已经临近忍耐的极限了,廖母瞟了眼慕云魂,穿着也挺贵气,且眼带桃花,面相俊美。她站起移身坐到慕云魂旁边,这可让上官君越送了口气。 “慕公子,瞧我,真恨不得有分身之术,怎能忘了您呢,来,尝一尝,这道宫爆鸡丁,专门为您做的。” “额,多谢。”慕云魂额头冒冷汗,早知他就不幸灾乐祸了,真是报应啊。当时就不该答应廖母的邀请。 “吃呀,吃呀,这一道葱花蛋,别看它长相不够华丽,吃起来颇有家常的味道呢。” 慕云魂赔着笑,单手夹菜塞进嘴里,内心抓狂到不行,廖木峰,你到底在哪里?赶紧把你娘带走哇。 “小公子长得可真俊呀。”廖母轻佻的摸了摸慕云魂的头发,惹得他浑身鸡皮疙瘩四起。“是我们家峰峰喜欢的类型呢。” 慕云魂一惊,下意识看向上官君越,他正想用眼神示意上官君越,自己跟廖木峰可是清清白白的哦。结果某人没有看他,而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公子,你喜欢我们家木峰吗?” “额,这……” “唉,你有所不知,自从廖死后,我一直担心峰峰郁郁寡欢,一辈子孤身一人,又或是流连花群,没个定向。” 慕云魂才不理她自言自语,他双眼都瞪着坐在一边的姑娘去了,见那些姑娘个个花枝招展,妩媚动人,搔首弄姿,巴不得将上官君越的魂儿勾去,他正生着闷气,谁知某人偶尔抬眼,正好与某个姑娘视线对上,对方还当他是邀请呢,殷勤的往他身边一坐。 “真不知那廖有什么好,长得还算清秀,谁知后来哦,染上一身花柳病,真可怕,全身上下没几块皮是能看,峰峰也是个痴情汉,不眠不休的守在他旁边,唉。” 桌下,慕云魂用脚碰了碰上官君越,眼神示意,我们该走了吧。 没有理由,如何脱身?上官君越微微动了动唇。 “唉,我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慕公子,你怎不动筷呢,是不是菜色不和你胃口,来尝一尝这一块白斩鸡,绝对油而不腻。” “那个,天色不晚了,我们该……” “哎,说什么呢,还早还早。累了就在这睡一觉,姑娘们可以陪你。” “不用,不用。” “你就别跟我客气,怎么说你也是峰峰的朋友,那个,慕公子,可曾娶亲?”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上官君越笑了起来,别看他平时面瘫,总是冷着脸,像个移动大冰块,笑起来立马似那个三月春风,温柔迷人,令在场的姑娘们个个面红心跳加快。 你就招人吧你,慕云魂恶狠狠的瞪他,淡淡的说道:“尚未,但已有终生伴侣。” “这样啊,那倒是可惜,上官公子呢?” 上官君越不想回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入嘴中,慕云魂抢先替他回答:“他有了!”语气坚决,不容置喙,占有欲表现十足。 “哦?……慕公子倒是很清楚。”廖母算计的目光打量着他,用扇子遮住奸笑的嘴巴。“既然这样,那不如来说一说今天的菜色?两位公子,可还满意吗?这些都是我们家姑娘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让她们洗手作羹汤一次多不容易,这还不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么。” 上官君越优雅的擦了擦嘴,浅酌一口茶水,缓缓说道:“形式多变,本质如一。”第一层意思,就是菜式多变,但主材料都是鸡,第二层意思,就是妆化得再美,在妖娆,其性质都一样。虽然他语带双关,十分隐晦,却无法藏住他对风尘地的厌恶。 “上官公子,这句话何解?”廖母眯起眼,佯装不解的问道。 “无解,多谢您的款待,不胜感激。”上官君越作辑,拉过慕云魂的手臂,拽他离开。 待他们走出房间后,廖母拍拍手掌,姑娘们一愣,速速回神。廖母面无表情的说道:“别作无谓的妄想了,各就各位,该干嘛就干嘛去。” “刚才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慕云魂悄悄将手伸入他宽大的衣袖,握住他的手。 上官君越看了他一眼,将他拉回房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君越,你是不是在变相骂人啊?”慕云魂略略抬头与他对视,见他坏坏的一笑,十有八九猜对了。 慕云魂最喜欢的就是他此刻这模样,在别人面前,他正经,严肃,不苟言笑,只有面对他,才是最完整最真实的。 “哦,有吗?”上官君越故意反问。刚才在房里,他实在受不了那些炙热的目光,每次一抬头,那些姑娘不是对他眨眼,就是摆弄各种骚资,若他是一般人,难免起色心,可惜那些姑娘不会知道,他可是做过好几世和尚的人了,简直堪比柳下惠,不过他也有自相矛盾的时候……例如…… “你没有吗?”慕云魂嬉笑,跟着带笑的桃花眼,一眨一眨。上官君越长长叹了口,直视对反的双眼,不知道柳下惠有没有失控过?他倒是跌在慕云魂的坑里了。 “听出来又怎样?我生平最厌恶的就是风尘之地。”上官君越在大脑运转之前,手已经不由自主的将慕云魂按在桌上,对方还无辜的朝他眨眨眼,嘴角上扬,没有挣扎,任由他按着,像是默许他的行为。 “你现在就处在所谓的“风尘之地”,自打嘴巴。” “厌恶不等于抗拒。” “哦?不抗拒呀,那既然都来了,来做一做风尘之地该做的事如何?”慕云魂随意说道,但是双手放到上官君越的肩上,蠢蠢欲动,实践精神可嘉。 “哼。”上官君越闷哼一声,不用想也知道色狐狸想做什么,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再被动了,刚才听见慕云魂回答廖母那句“已有终生伴侣”,他早就心动了,虽然不知能否相伴这一生,但求片刻的喜悦也好,什么存天理,灭人欲都闪一边去,等他夺回主动权,爱啥时灭欲就啥时灭欲。他俯身下去,鼻子碰到了鼻子,顿了两秒,享受慕云魂惊呆到不行的表情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贴上他的嘴唇,狠狠的揉虐。慕云魂脑子一片空白,没想到上官君越竟然主动……这次还不带任何理由,不是因为要救他什么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吻。慕云魂呆愣片刻,便享受这难得炙热的纠缠,他的眼睛依旧带着笑意,双手向下移动抚摸官君越的背部,双腿夹到他的腰上,上官君越抱起他放到床上,慕云魂的头发凌乱散落,两人吻了许久,直到难以呼吸,上官君越这才放开他。 “君越,你吃媚药了?怎如此热情?” “偶尔放纵,情有可原。”上官君越柔声道。 “你变得好快,之前还装的像个道士。”慕云魂假装抱怨着,其实心里暗自窃喜,上官君越这是开窍了的表现吗? “我一直都这样,之前是心里想,没有做,让你占据主动一方,现在我要夺权了。”他一字一顿,缓慢的说着。 “你夺,我就要给吗?”给他几分颜色,他就开染坊,语气上扬,充满挑衅的意味,慕云魂扬眉,拽拽的反问 “你不给吗?”上官君越淡淡的问道,撩起他的几缕发丝放在手心玩弄。 慕云魂推了推他的胸膛,呢喃道:“重。”抬眼看他的上官君越,与御云君一模一样的脸,俊美无暇,令他的魂牵梦绕的不光是他的外貌,而是由内而外至他的全部,慕云魂都爱,因此,他甘愿放弃所谓的男人尊严,情愿一辈子躺在他的下边。 “睡吧。”上官君越躺回自己的位置,慕云魂依旧睡在里边,但头枕着他的手臂,拥着他。 许久,天色已晚,夜也深了,上官君越依旧无眠,手臂开始出现酸疼的情况,但见慕云魂睡得香甜,也不好弄醒他。他叹了口气,眼盯着房梁,想着这一夜自己出格的行为,毫无悔意。他心里清楚,妖王的封印即将解除,而他的身上还背负着御云君除妖的使命,万万不能沉溺于感情一事,但这段日子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突然很害怕慕云魂会离开自己,又或是自己离开他,独留下他一个,这种恍然若失的心痛,似曾相识,于是他想要把握住接下来的时光。 话说另一头的樊萱,原本还沉浸在对过去的缅怀,忧伤的思绪里,但经过廖木峰无声的安慰,静静的陪伴,他已经没那么难过了。 “谢谢。”他小声的说。 屋内十分安静,廖木峰自然听到了他那声细如蚊叫的道谢,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娘找我好像有事,你先睡吧,要记住,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嗯。”樊萱难得乖顺的点头,在廖木峰的注目下,洗漱后,解衣上床。 待他一切安好后,廖木峰这才安心的离开。这时,屋内又剩樊萱一人,他在床上辗转难眠,想让自己不要多想,却停止不了胡思乱想,为什么廖木峰总在他最脆弱,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出现?他是男人,他应该坚强,可是……人总有脆弱的时候,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那 一面,却…… “唉。” 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阴狠的目光刺着他的后脑勺,可樊萱并未察觉,一双伸长的手“咻”的一下掐住他的咽喉。 “嗯,谁?”樊萱一下子呼吸困难起来,他想回过身,却动弹不得,究竟是何人三番四次的想杀他?他用手想挣脱出钳制,却不料摸到的是自己的脖子,并没有人手的触感。“你……”他痛苦的睁开眼,使出全身力气转过身,透过窗台斜射过来的月光,隐约可见那张恐怖的面孔,满面梅红色溃烂的肉,像是贴在脸上一般,他的手脚亦是如此,让樊萱无法忽视的是他那副充满怨恨的眼神。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 “你夺走了他,还三心两意,你该死。” 樊萱霎时想到一个人,趁他说话放松之时,喘着气,问道:“你是廖?” 廖木峰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樊萱的问话,顿时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廖?!”他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但仅一瞬间就消失不见,难道是错觉吗? 44、宥州凶案 “别走——”廖木峰焦急的呐喊,但屋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即遗憾,又懊恼自己为何些出现,当他回过神来时,见樊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立马奔过去。“樊萱,你没事吧?” 樊萱勉强支出一个笑容,略显虚弱的神态,若不是廖木峰突然出现,他恐怕要丧命在廖衡的手下了。“我没事。” 廖木峰摇摇头,说道:“别瞒我,廖衡对你做了什么?” “我真没事。”樊萱不愿多说,也许廖衡误会了他和廖木峰关系吧,才会对他下毒手。 他长叹口气,只要是樊萱不想说,严刑逼供也没用,他能拿他怎么办,放软语气,低声道: “只要你没事就好。” “嗯。” 廖衡没走,他还在屋内,但只要是人都看不见他。他不过是孤魂野鬼罢了,还不愿转世投胎,死前怀着还能再看心爱之人几眼的遗愿,硬是残留不属于自己的人间,想到这,残破的脸上写满了悲伤,他本不该死的,躺在那里的人,本应该是他!是他!黑色的眼珠渐变通红,眉头紧皱,双手攥紧,如果不是那些人……如果不是他们……杀……他还要杀…… 翌日。 慕云魂一个翻身,摸了摸床单,空空的,迷迷糊糊睁开眼,见身旁之人早已不在。他又睡过去了,为什么君越每次起床都不叫他?还想与他一同更衣,一同洗漱,来个早安亲亲……自我击打头部,清醒清醒,他到底在想什么?那明明是未来的夫夫生活。 “云魂,醒了吗?”内外传来樊萱的声音。 “樊萱?”慕云魂顾不得穿外衫,径直去开门,于是樊萱看到的就是一副不得不令人遐想的画面,凌乱的发,薄而透的里衣,外加昨晚他与上官君越同床共枕的事实,他能不想歪吗?樊萱狐疑的看他一眼。 “怎么了?”慕云魂手撑在门柱上,懒懒的问道。 “城里闹哄哄的,声音都传到这儿了,你不是没听见吧?” “我真没听见。”每次睡在君越旁边,特有安全感,百分百依赖着他,于是睡得跟死猪似得。 “像是有人出事了,城里一片惊慌。” “君越呢?” “他们先行一步。” “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慕云魂两人走出花柳巷,见场面一片混乱,有不少官兵在安抚着民众,努力维持秩序,街道上堆满了人,他们都在交谈,议论着。 “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唉,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啊,说起来,实在是太恐怖了,今早,卖猪肉的阿牛在他的摊子上发现了一只人手,之后,又在摊子下面找到了人体的其他部分,就是不见头,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惨哦,死无全尸,唉,阿牛杀了那么多年的猪,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被剁成一块块呢,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简直是畜生啊!” 慕云魂不知该说什么好,见那老汉又是害怕,又是愤怒,他和樊萱走到猪肉摊前,不过有官兵把守拦着,只能在外头观看,正如老汉描述的那样,手呀,脚的,皆被分离了,地上的血迹已干,但依旧红的鲜艳。 樊萱见不得这种血腥的场面,他闭眼,脑海中又浮现族人死去的画面,与眼前这惨案极其相似,他不禁怀疑这是妖类所为。 慕云魂一撇脸正好见上官君越与廖木峰站在另一边外围,两人不知在商谈什么,他挤了过去,凑到上官君越跟前。“你们几时来的?” “有一会了。”上官君越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对廖木峰说:“这并非妖类所为。” “人为的话,你觉得有可能吗?这手段也太残忍了。” “若是人的话……”上官君越手托着下巴,目光直视地上残留的断肢,他缓缓说道:“手臂被切得很平整,腿部也是,不像是被利器所为,,若是一般人的话,很难办到这一点吧。” 樊萱跟在慕云魂身后,也听到上官君越的推测。“依你之见,既不是妖所为,又不是人,难道是……” “是鬼!”慕云魂突然蹦出这个字,其余三人对他的一惊一乍早已习惯,见怪不怪,倒是旁边的过路人吓了一跳,宥州城的人本就对“鬼魂”两字十分敏感,才刚过悼亡节,想着节日一过,万事大吉,这会儿蹦出个“鬼”杀人来,他们能不诧异吗? “是鬼?”路人甲惊喊。 “鬼杀人?”路人乙大喊。 “鬼杀人啦——”路人丙传播。 “嘿,嘿,嘿,求别呀——”慕云魂朝奔跑着的路人丙招手,你快回来呀!他就说了一个“鬼”字,一传十,十传百之后,就成鬼杀人了,还是个肯定句,不得不感叹凡人的臆造能力。他捂住耳朵,不去听路人丙的四处散播“妖言”,他是不是闯祸了?也不敢抬头看上官君越,生怕被骂。 “慕云魂,你这家伙,哈哈。”廖木峰对着他大笑,别看这小妖怪天天装大爷,一到上官君越面前,就一副怂样! “你笑什么你!”慕云魂翻他一白眼,伸腿准备踢他,廖木峰往上官君越身后一躲,他没办法只好与君越对视。“君越……”小声呢喃道。 上官君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并无责怪之意。“嗯?” “我错了。” “还不一定。” 听到了跟心里想的不一样的答案,慕云魂一下子懵懂了,瞪大眼睛。“啊?”他没有听错吧? “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我预感,离那天绝对不会太遥远。”上官君越背着手,率先离开。 慕云魂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袖问道:“现在去哪?” 上官君越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上酒楼喝酒。” 这……君越是不是脑崩,又或是吃错药了吧?换做往日的话,对这些事可积极了,这会儿要放着不管,到酒楼喝酒?这也太不似他的一贯作风了。 樊萱看着他俩的背影,暗自低头,他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什么,廖木峰会意地拍拍他的肩,嬉笑道:“我们也走吧。” “嗯。”樊萱抬头,回他一笑。 廖木峰心跳漏了一拍,没想到樊萱会主动对自己微笑,这可是以前不敢想象的事呢!……至于那个不幸死去的人,留给官府头疼去吧。 又过了几日,正如上官君越所言,离事情的真相绝不会太遥远,这不,一事未平,另一事又起,有人在郊外发现了尸体,这回死的竟是……官府老爷的二儿子。 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自第一件凶杀案起,官府派出大量的守卫,日夜巡逻,可谓是一个可疑人物都不放过,一处可疑地点都不漏搜,如此严密的戒备,竟还有漏网之鱼,他就像是对官府的权威进行挑战似得,杀人杀到官老爷家啦,这一次,不仅民众恐慌,连官府大人都禁不住为自己捏一把冷汗,说不定哪天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这人是怎么死的?”上官君越靠着栏杆,手捏着酒杯问道。 “大卸八块咯,还能怎样?不过,额……”慕云魂刚从郊外回来,额头上还布着细汗,迫于告诉上官君越最新的消息,他是跑着回酒楼的。 “怎么?” 慕云魂搔搔脸,不太好意思说,但转念又想,这也没什么。“就现场有两个……那东西。” 上官君越不太明白他说什么,顺着他问:“什么东西?” 他趴到上官君越身上,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就是男人的那东西,而且有两个。” 上官君越咳一声,掩饰尴尬,耳根子难得通红一次,但很快就消下去了,佯装严肃的表情,说道:“哦?这倒是挺奇怪的。” “是啊,会不会有上次那具尸体的呢?” “咳咳,这意味着什么呢?” 慕云魂挪动身体,离他稍稍远了点,猥琐的笑了笑。“我想到了很猥琐的事情。” “哦。”上官君越没啥大反应。 “你问我,我就说。”他迫不及待的想说,但又爱装逼。 “我不感兴趣,不问。”上官君越撇过头,想喝酒,但看着酒杯,莫名的想到慕云魂刚提到的那两根东西,想呕吐的冲动都有了。 “你不问,那我就说了。”慕云魂不理他的扫兴,兴致勃勃的说:“姐姐曾提过,凡间的女子未出嫁前要是被人猥亵过,都恨不得把歹人的那里割下来,让他断子绝孙,欲罢不能,叫他没了男人尊严,要生不得,求死不能。” “跟这有何关系?” “这两尸体不都被切了吗?” “大卸八块,自然全身都切。” “哦,那为什么不切嘴,不切鼻子,不切脚趾头,偏要单独切下那里。” “慕云魂。”上官君越幽幽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慕云魂心一惊,他说错了什么吗?怎么突然喊他名字。“干嘛?” “待会我要是吃不下饭,你这个月便没有零钱花,也别想买任何糖。” “啊!”慕云魂哀怨的看他,这家伙也太狠了,明知道自己是只穷狐狸,就爱吃人间的糖,不给他钱花,他咋活呀。 当廖木峰与樊萱走过来时,见他俩就一副僵着不动的模样,慕云魂满脸委屈。廖木峰好心上前问他发生何事,慕云魂拽他俩到一旁,详细告知。廖木峰听完后大笑不止,而樊萱则是皱紧眉头。 当他们四人又坐回同一张桌子时,樊萱突然问道:“你可以跟我们说一说廖衡的事吗?” “廖衡?这名字好耳熟。”慕云魂懵懂的问道,廖母好像有提过,但当时他没在意。 一提到这个名字廖木峰立马收起刚才嬉笑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他思考了片刻,幽幽的问道:“你怀疑是他吗?” “我没说这个。”樊萱喝了口茶,想缓和渐变冰冷的气氛,微微笑了笑。“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 “如果,这是你的怀疑……”廖木峰顿了顿,叹口气,自从那天隐约见到廖衡,就觉得不太对劲,今早死了的二公子,勾起他对廖衡最初的回忆。但现下如何开口,从哪儿说起?他脸面向远方,双眼透过人群,直穿入不远处花柳巷,一点点回忆曾经,他的恋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五官都纠结成一块,直到不再犹豫,他才坚决的点头道:“好,我说。” 45、最后一人 “仔四岁就被人贩子卖入风华楼,幼时在院里打杂役,十岁开始……你们懂的,大概在他十六岁那年,我们相识了。我还记得那天,月亮特别亮,夜里没啥风……” 慕云魂汗颜,擦了擦冷汗,插过一句:“这是在做环境渲染吗?” 廖木峰不满的督他一眼,继续说道:“闲来无事,寂寞难耐,于是到风华楼喝杯花酒,点了一个小公子,具体是谁忘了,当我搂着他准备回房时,路上传来好几声惨叫,一直喊着救命,那晚我不知咋的,突然管起闲事来,也许是那个声音太过凄厉,我一个没忍住就冲进房间,见仔被那官府二公子压在桌子上各种凌虐,衣服都给血染红了,我出手救了他,也惹怒了二公子。”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渐变迷离,似乎陷入在对过去的回忆之中,记忆之中的廖,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青涩大男孩的模样,每次都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见他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廖木峰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体内。那段时间,他天天往风华楼跑,与廖腻在一块,还想过给他赎身,不过那时廖还年轻,颇有姿色,在花柳巷里也小有名气,老板自然是不同意,但这不能阻止他俩偷偷相爱。 “后来呢?廖为什么会死?” 廖木峰思绪收回,眼带悲伤,他徐徐说道:“有一段时间我外出除妖,回来时便得知廖染上了花柳病。” “什么是花柳病?”慕云魂双手托着下巴靠着桌子,呆呆的问。 樊萱踩他一脚,眼瞪他。“笨蛋!” “我真不知道。”慕云魂无辜的说道,他变成凡人的模样才多久嘛。 上官君越扶额,连他这种不问风月事的人都知道花柳病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想去!” “哦。” “他染了病,自然不能再继续接客,为避免传染给其他小倌,老板无情的将他关入黑屋子,就等我回来给他赎身,当时,我知道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但依旧遵守曾经的诺言,给他赎身。我陪他度过了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知道吗?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在我面前断气,自己却无能为力,当时痛不欲生,痛到不能呼吸,埋了他之后,我开始茫然,堕落,不干实事,变得很轻浮,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 “你们认识了几年?”慕云魂感兴趣地问道。 “三年。” “你现在还无法忘记他吗?” “嗯。”廖木峰点点头,他对廖有亏欠,如果当时他不去除妖,又或是他能回来早一些,廖也就不会被逼着去接其他客人,更不会染上病,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廖。他内疚,显露痛苦的姿态。 樊萱拍拍他的肩,友好的一笑,想要安慰他,透过樊萱的眼神,廖木峰知道他理解自己。毕竟樊萱也曾与廖一样,在风月之地待过,只是他比廖幸运多了。 “在那种地方,身不由己。”樊萱想到荒唐的那两年,觉得自己还真挺幸运的,至少没被逼着接客,谁让他是卖艺不卖身呢,他就是个弹琴的。 “签了卖身契,就得像物品一样任人使唤,帮人赚钱,最后染了病,还要被关起来,要我是廖,一定恨死那老板了。” 慕云魂无意间发表的看法,就像一道闪电似得,击中其余三人的脑袋,真相就快浮出水面,却怎么也上不去。“你刚才说什么?”上官君越急切的问。 “啊?”他的反应过于热烈,把慕云魂吓了一跳,脑子反应不过来。 “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没说什么呀,我就将心比心,要是我那廖,我一定恨死老板了,哪有这样的人啊,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扔一边,这还把人当人吗?” “嗯。”上官君越又陷入沉思当中,开始纠结起来,明明知道真相就在眼前,他却只能在门前徘徊,怎么也进不去,能不着急吗?一定还缺点什么。 “唉,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廖都死了,死人能做什么呀?”慕云魂摆摆手。 “这很难说。”樊萱深有感触。“成了厉鬼,心中怀有怨恨,便可杀人。”之前廖在他床前,那恨意,妒意燃烧到发红的双眼,狠心的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恨不得将他头、身分离,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樊萱,那天你见到廖了?”廖木峰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瞬间消失的背影。 “嗯。” 上官君越豁然开朗,缺的正是廖化成鬼的事实!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二公子的死是否与廖的鬼魂有关,而且上一个死者,还不知身份。 “按你这么一说,廖要成厉鬼的话,现在最危险的……不就是风华楼的老板吗?”慕云魂顺着他的话推断,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去风华楼看一看便知” 当四人走到风华楼,出来迎客的不是风华楼的老板,而是他的弟弟。“客官,进来坐坐。” 慕云魂摇手拒绝,开门见山。“我们来找老板。” “你说我哥?他外出买衣服,这都好几天了,还不见回来。我见这店里没人照应,就过来帮忙。唉,我哥以前不会这样的,买几套衣服能耽误多久嘛!” “那你怎不去报官?” “现在城里一片惊慌,谁不担心害怕呢,守卫再多也没用,官府老爷的公子都丧命了!现下,官老爷哪有空理我们,光自己保命去了。” “说的也是。” 小哥好与人聊天,见慕云魂眉目俊秀,一双桃花眼直勾人,忍不住想与他多聊几句。“这二公子死有余辜,他心狠手辣,楼里的小倌哪个敢服侍他哟?即使价钱出的再高,也不够付第二天的医药钱。” “二公子喜欢虐待人呀?” “可不是,寻求刺激,把人整的都不像样了。” “这样啊,那多谢您了,若老板明天还不回来,尽早报官吧。”慕云魂说罢,便回到队伍中,他将小哥的话,转述给其余三人,添上一句:“老板真不在楼里,他会不会有危险?” 上官君越沉思,凑过一句。“我怀疑他死了。” 其他人都是一惊,樊萱冷静地问:“何以见得?” “我也只是猜想!……将廖放在凶手的位置,这很好理解,他下手干脆利落,跟他有关联的二公子,死了,而老板,可以说是他悲剧人生的引导者,目前失踪。再从他残酷的杀人手法来看,一旦老板落入他手中,不死也半残。” “哎,直接把廖叫出来,我们问他不就行了。”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樊萱赏他白眼,他是鬼,我们是人好不好,哦不,慕云魂是妖。 “我知道。”如果廖还在世上,他一定在那个地方。廖木峰肯定的说道。“不过,那里,只能我一个人去。 目前风华楼的老板,只是失踪,尚未确认死亡,也就是说他可能生,也可能死。他要赶在定数出现以前,问廖一个清楚明白。 上官君越等人回到酒楼等待,而廖木峰骑马出城。 “你说他会去哪儿?”慕云魂趴在桌子上,无聊没事干。 “属于他俩的秘密花园,那地方外人无法知悉。” 慕云魂偷瞟了上官君越一眼,阿优和御云君也曾有那样的秘密花园吗?只属于两个人专属的小天地。仔细想想又否认自己,应该不可能吧,阿优明明是单恋。 廖木峰这一走,两天没了音讯,让樊萱担忧不已,生怕他出了事,不过转念又想,廖就算在疯狂,在残忍,也不会对心爱之人做出危险的事吧?上官君越跟着慕云魂在城里走走逛逛,顺便充当移动荷包, “这儿怎么没有八宝糖?” “连摊子都很少。”城里的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是下一个死者,街上摆摊的都寥寥无几,守卫还在不断的巡逻。 “什么地方嘛,连八宝糖都没有。” “在没遇见你之前,我还不知道八宝糖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你见识少!” “强词夺理。” 慕云魂正与他斗气,眼却瞟到一个卖糖的小摊,屁颠颠的跑过去,忽然一阵扑鼻的恶臭味传来,立马干呕。“什么东西,好臭啊!” “就是,这股味儿也不知从哪传来的,前几天还未有,这两天,只要有风吹,时不时的就能闻到,简直要把人熏死了。”小贩的脸上包着面巾。 “君越,你在那边待着别过来,这儿好臭。”慕云魂用衣袖遮住半张脸。 “今天味儿更浓了,我要收摊摆别处,小公子,你需要些什么?” “拿一袋八宝糖给我。”另一只空闲的手向他伸出。 “这……没听说过。”小贩为难的说道。 慕云魂改捂鼻子,艰难的说道:“啥都行,是糖我都要!”买好了糖后,小贩匆匆收摊离开,他跑回到上官君越身边。“走吧走吧,这里好臭。”掉头准备走,谁知上官君越突然拉住他的手。 “等一下。” “嗯,怎么了?”慕云魂又把头和身子转回来,面向上官君越。 “循着味道过去看看。”上官君越牵住他的手,使唤道。 “我是狐妖,不是狗妖。”慕云魂严肃的强调,不满地捏捏他的手。“而且那边好臭,说不定都是夜来香,有啥好看的嘛。” “拿去捂着。”上官君越递给他一条做工精细的手帕,慕云魂摸了摸,触感很好,还挺厚,最重要的是,这条手帕一直放在上官君越怀里,还带着他的体温,温热温热的。 慕云魂的注意力很好转移,也许刚才他还在意那头的臭味,此刻眼里就只剩手帕了“那它归我了!” 上官君越无语,拉他的手臂,向散发臭味的地方逼近。 廖木峰骑马出城后,沿着大道走,没多久拐了一个小弯,进入偏僻的盲肠小道,四周一如既往没有人影出没。廖木峰下马走一段路,在一处布满野草的空地停了下来,面前是一个破败的小屋。 自廖死后,他再也没来过这里。曾经,这儿是他们的爱巢。夜里,他们可以坐在屋外的空地上,看着漫天星星,听着虫鸣鸟叫,天地在大,他俩的眼里唯有彼此,有种天地间只剩两人的错觉。廖看累了,廖木峰便抱着他回屋里,坏坏的对他无止境的索取,廖主动配合,身心全都给了他。 “,你是属于谁的?” 即使服侍过再多的男人,也没人能得到他廖的心,唯有……“你,我是你的。”唯有廖木峰,能让心甘情愿的臣服身下,就算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廖木峰直直站立在木屋前,此时此刻,他看到不是野草,腐烂的门板,而是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个令他心痛,内疚,深感遗憾的爱人,曾经的爱人。 “你终于来见我了。”还是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带着无限的宠溺纵容。廖的面容,神态,就连他的穿着还和以前一样。但无形中……一切都不复如初。 你还是那个……我爱过的廖吗? 我还是那个……你爱过的廖木峰吗? 廖木峰的脚像被钉子钉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他抬起脸,与站在台阶上的廖对视。 46、怨意难消 这时,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轰隆”一声雷鸣,“哗啦,哗啦”落下倾盆大雨,击打着廖木峰的头部和肩部,很快便淋湿了他的外袍。 “你……你愣在那做什么?”廖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进屋内,见他的发丝向下低水,脸上湿湿的,廖心疼地用衣袖一点点擦拭水珠。“染上了风寒怎么办?” 此刻,两人的脸靠的很近,也不知是廖有意无意的上前还是?鼻尖相碰,廖咽了咽口水,略显紧张,身体微微颤抖。 “我想知道真相。”廖木峰抓住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冷峻着脸,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真相?”廖好笑地看他。 “官府二公子,是不是你杀的?” 廖怒瞪他一眼,显然对他的直截了当的问法很不满,他冷冷的说道:“我不知道。” “风华楼的老板失踪了,他在哪里?” “如果你今天是来说这个的,那么你可以走了,恕不奉陪。”廖冷冷说罢,身体渐变透明,准备消失,廖木峰连忙拉过他的手,急道:“别走,我们好久不见了。”刚才是他太心急了。 廖的脸瞬间变得柔和,好像前一秒的冷漠都是装出来似得。“自你回到宥州,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 “你为何不现身?” “今年你带了个人回来。”一想到樊萱,他的眼里很快闪过一丝杀意。 廖木峰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想着如何解释他和樊萱的关系,犹豫片刻,才缓缓说道:“嗯,他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廖不相信的摇摇头。 “嗯。” “木峰,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眼睛总比嘴诚实。你平时看人都冷冷淡淡的,但若是见到心上之人,便会双眼发亮,特别认真,特别柔和。”廖陷入回忆当中,想起从前的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又继续说道:“以前你就是用那种眼神看我的,可是现在……却对着他。” “我……”廖木峰百口莫辩,他对樊萱确实有超过友谊的想法,只是到哪种程度,自己还不清楚。 “我不怪你,毕竟我已是个死人,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了。”廖忍着心痛,自嘲道。 “不!”廖木峰搂住他单薄的肩,他瘦弱如柴的身子,总是让他心疼,以前怎么养也养不胖,化成鬼魂后,还是瘦巴巴的样子。“我的心里永远都有你,无论我现在喜欢谁。” “那你就爱我,再爱我一次。”廖像是要验证他的话,用手勾住脖子,凑上前吻住他的唇,灵活的舌头迅速伸进他的口中,缠住他的。廖木峰没有拒绝,也没有热烈的回应,手搭在他的腰上。 廖松开了他,挪开脚步,一个吻就能明白,他在廖木峰心中已经成为了过去。如果当初,他没有死去多好,如果不是那个人…… 那一年,廖木峰外出除妖,这一走就是一年。对廖而言,每一天都似在油锅里煎熬着,廖木峰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看他是不会回来了。”风华楼的老板何大富故意在他面前说风凉话。 “他答应我,会回来替我赎身的!” “他走之前给的钱,买下了你一个月,如今到期了,你也该出门接待客人了吧?” “你不如给我死个痛快。”廖坐在椅子上,背对他。 “这时候装纯洁,太晚了吧,若是我风华楼里人人都像你一样,那还怎么做生意。” “我要离开。” “哼,你人是我的东西,身子也是我的东西,想走,没门!给我接客人去,好生招待着。” 何大富肥胖的身子一摆一摆地走出门外,不一会领了个人进来,带着奉承的笑容,说道:“徐官人,您好久没见我们家儿了,这不,他今天有空,你们好好聊聊。” “儿,还记得我吗?我徐三” 这个人渣!廖单薄的身子轻轻颤抖,廖木峰没出现之前,他被这人凌虐,两天都下不了床。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秀色可餐,听说你前段时间跟了烟柳楼的公子,怎么,现在被人抛弃了?”徐三轻佻的摸了摸他的脸。 廖狠狠的拍下他的手,怒斥道:“你住口!” “哟呵,几个月不见,他喂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胆敢这样跟老爷说话!”徐三咧起嘴,凶神恶煞的模样让廖回想起他以前是怎么对自己的,身体本能的害怕,颤动不已。“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会知错的。”徐三将他推到桌上,用身子压住他,扒掉衣服,胡乱亲起来。 “住……住手。”廖推了推在他胸前放肆的徐三,反而刺激了他掠夺的欲望。 徐三坚硬的下身抵着他的身子,见他的焦急变得通红的俊容,细汗向下低落,无疑是一种诱惑,撕掉他的裤衩,揉捏他的下身。 廖本能的闷哼一声。“嗯。”他羞耻的红了脸,恨不得立马死去,,没有爱上廖木峰之前,在多肉体上的痛苦,他能忍则忍,如今有了爱人,便是一刻都忍受不了除了廖木峰之外的人得到他。 徐三见他神情不对,一脸决然,赶紧俯身上前吻住他的唇,缠住他的舌头,不让他咬舌自尽,一手插进他的后眼,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腿,抽出手指后,不做任何前戏,直接穿插而入。他松开他的口,樊萱痛苦的嘶喊:“啊——” 徐三不理会他,继续抽动,廖瘦弱的身体支不住他的强势,摇摇欲坠,失去力气,任由其摆布,徐三还未尽兴,情欲依旧留在他的体内,将他抱上床,抽身而出,将他压在床下,抬高他的屁股,继续未完的折磨。 “徐三,我要杀了你。”廖红着眼低吼。 “那你就来杀!看是我杀你,还是你杀我。”徐三坏坏的用力贯穿到他的深处,廖痛苦地 喊叫:“猪狗不如——畜生!” “爽死大爷我了,你后面还是跟以前一样紧。” “我要你死!”昏迷前,他满怀恨意的叫道。 这之后,廖趴在床上不吃不喝,连衣服都没有换,身上到处都是徐三留下的白浊,他的身体背叛了廖木峰,无法原谅自己,心也跟着下沉,就这样狼狈下去,一语不发,渐渐死去,快点死去吧。 “廖,你的身体再次给了别人,让廖木峰知道,可好?” 何大富故意说出廖木峰的名字,吸引廖的注意,果然,廖嘴唇动了动。“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想死啊,不想跟廖木峰白头到老了?” 廖不理会他,盯着床板眼睛都不眨一下,直至泪水滴落,眼珠布满血丝。 “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这样吧,逼着你,你也不好受,我不如放你走好了。” “条件!” “待廖木峰回来,我就让他给你赎身,此后你与我风华楼在不相干……但在这之前,你像以前那样招待我的客人,我保证不告诉廖木峰这一切,让他欢欢喜喜的赎走你。” 离开风华楼……?廖心动了,之前廖木峰想替他赎身,何大富死活不肯,如今他松口了…… 何大富见他面容松动,趁热打铁。“机会不再来,我是见你这幅死样可怜,才给你赎身的机会,我本可以不问你,反正想要你的人多的是,屁股摆在那,是男人都可以进入你,管你乐不乐意。”只是价钱给的低罢了。 “好……一言为定,他一回来,就放了我。” “行。” 自他与徐大富约定那一天起,他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只要是男人都可以占有他,夜夜承欢,有时遇到强势的客人,几天都下不床,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能死,他还要等廖木峰回来,一起走出风华楼,相伴一生。他还要告诉廖木峰,他的心依旧坚贞,今生今世,只爱他一个。 结局在他幻想中是美好的,但过程却是难以想象的痛苦……日复一日,备受煎熬,身心疲惫,却不愿倒下,每日坐在窗前,只为等待那个身影出现,他的眼里还有憧憬,他的心还承载着希望,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还没等到廖木峰,他便染上了花柳病,容貌渐毁,紫红色溃烂的肉像是贴在脸上一般,一日日越变越大,渐变渐多,慢慢覆盖全身上下。 这样的自己,廖木峰还会要吗? 他理所当然的被何大富关进柴房黑屋,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他,被人像狗一样对待。何大富还是不愿放过他,宁愿留着他,让他死在里面。每日病痛缠身,唯有想起过去美好的时光,才能缓解肉体上的又一次折磨,有时候痛到巴不得撞墙死去,却还想着死前要能见廖木峰一眼多好。 终于,黑屋打开,光线重新射入,廖木峰站在阳光下,像是解救他于苦海的天神,金光熠熠,太久没见光的他,晕了过去。醒来之时,他已躺在两人私会的小屋里,廖木峰正坐在床前,深感愧疚的看他。 “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我该死。”他万般自责。 “死前还能再见你一面,真好。”廖虚弱地挤出一个笑容。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上官君越与慕云魂循着臭味,越靠越近,捂住鼻子都挡不住那股要让人窒息的气味。 “应该是这儿。”两人在一大片废弃物堆成的小山前停下。“这味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尸臭。” “尸体?” 上官君越用丝巾包住手,抓起一根相对干净的木棍,往里翻了翻,突然一颗人头滚了下来,落在他的脚边,光秃秃的脑袋,脸上被划了多刀,面目全非,唯一醒目的就是他的双眼,眼珠直直瞪着,不可置信的同时,死不瞑目。 “君越,你觉得这人会是?” “这应该是第一具尸体的头部。” “嗯,那何老板,还有希望。” “我看不至于。” “啊?” “这儿,还多了一只手。”上官君越又翻了翻,翻落几根树枝,就见一只断手正插在垃圾堆上。 “一只……一只手。”慕云魂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被吓了一跳,这多出来的手,会是何老板的吗? 47、无意争执 上官君越将木棍插入垃圾堆里来回翻搅,慕云魂傻愣一旁,君越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见他的长发散落在胸前,一条月牙色发带将其余的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身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的锦袍,更不用提那张举世无双的俊脸,这样的人……在捣鼓垃圾?慕云魂甩甩头,这种事情比遇见鬼怪还恐怖! 所以,不如由他代劳吧。“君越,我来吧。”实在看不下去了,慕云魂收起珍贵的手帕,正准备抢过木棍。 这时,一具尸体从垃圾堆里滚了出来,面朝天,面上五官皆被削去,血迹已干,凝结在脸上,十分吓人,更悲惨的是他的手脚皆被分离,只剩头颅与主躯体相接。 “我很好奇,这些人到底做了何等罪不可赦的事,才会得此下场,死无全尸!”慕云魂偏头,闭起一只眼睛,心有余悸。 “凶手与那些丧心病狂的妖怪有何区别?”上官君越回想起两年前樊家村那起惨案,当前的局面跟那时候有区别吗? “说不定他有苦衷呢。”一听到上官君越嘴里吐出对妖怪的否定,慕云魂便觉得对方在说自己似的,毕竟他是妖。 “哼,就算有苦衷又如何?杀了人便要拿命来偿。”上官君越冷冷的说道,慕云魂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明明他离自己很近,这会儿却好像飘到了天边的那一头。 “死去的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那个官府二公子,听说他常调戏良家妇人,仗着权势欺压百姓,难道他不该死吗?他们罪有应得!” “坏事做尽,自有他的报应,却不应该沦为私人的泄恨之物,人命不该被这样玩弄。”最后一句,他说的字正腔圆,颇为理直气壮,叫人难以再辩。 “你……!”思想陈旧,脑子一条筋,还直到不行。慕云魂跟他持有不同看法,抱着胸,生闷气。他从没跟上官君越吵过架,就算是之前,上官君越两次赶他走,他也没跟他争吵过,只会默默忍着痛罢了。 上官君越将木棍丢一边,拍了拍手,转身面向他,见他憋着气,愤愤的模样,同样让自己很着迷,不愿表白心事,只好摆正脸,挑起眉,佯装不悦的问道。“怎么?质疑我?” “你……冥顽不灵,固执起见,铁石心肠!” 听喜欢的人这样评价自己,在平静如湖面的心,也不禁荡起波澜,他冷哼一声:“哼,四字词语倒是用得挺溜,你受不了,大可离开,没人逼你留在我身边。” 他的话刚一说完,慕云魂的心顿时如被万马奔腾践踏而过,好像都没有哪一块是完整的了。自己刚才是一时脑抽,未及思考便口不择言,谁知上官君越会在意他的话,他不是一向看什么都淡如水吗?难道……是他变相的再一次赶走自己?想到这,慕云魂既委屈,又愤恨,他还是这么招他烦吗?“上官君越,你又想赶我走,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 “我……”向来能言善辩的他,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是这个意思,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在慕云魂眼里,他的沉默等于默认,他真的想赶我?“你当我的心跟你一样是石头做的吗,我也是会难过,会受伤的,你再这样拒绝我,赶我,我都找不到坚持的理由了,还以为,我这样厚脸皮的赖在你身边,你会为我改变,就算一丁丁变化也好,现在倒可好,又把我打回原点了!” 慕云魂眼眶红红,难受至极,他虽然老装大爷,成天笑嘻嘻,看似没有任何烦恼,别人怎么损他,他都一笑而过,但是这不能说明,无论遇到何事,他都不会难过,他这辈子就栽在一个人手里,那个人……有一颗石头般的心,无论他怎么磨都磨不成针。是他错了吗?有些人不适合自己就算强求也没用,莲莲姐他们也说过,他是妖,而是他是除妖之人,人和妖之间相恋,会有好结果吗?想到这里,慕云魂忍住的泪水,还是无声的落下一滴,就在上官君越跟前,他这样丢脸,不像一个人男人所为,他肯定会更看不起自己了吧!默念法术,还没等上官君越开口,就消失在他面前。 上官君越后知后觉,想要抓住他,却来不及。“云魂——”他懊恼的喊了一声,对方却没有返回。 他对感情方面的事,向来迟钝。每一世,他不是做和尚就是当道士,从没有人在他心上停留过片刻,且自知自身使命重大,不可留恋这些多余的感情,但遇见慕云魂那一刻起,一切都错乱了,他需要一些反应时间,因此表现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热烈明确。说他没有改变,他铁石心肠,最迟钝的是慕云魂才对吧,如果他不在意他,那为何多次赶走他后,又许他留在自己身边,他从未让哪一个人与自己朝夕相伴,寸步不离,知道他犯险,想也没想,就算抛去性命也要救他,知道他染上黑气,还特地去请求林池仙子,他既被贬为凡人,就不该随意运用御云君的身份处理私事,已经违背原则了,他向来介意他人与自己过于亲密,更别提身体接触,上他的床更是不行,如果没有他的默许,慕云魂能得逞吗?他也没有主动去亲过谁,一是没有欲望,二是使命不许,但他还是做了。……这些细微的改变,慕云魂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上官君越面色凝重的回到酒楼,一路上没人敢靠近他,只因为他身上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警告气息,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极其不佳。 樊萱仰头举起一壶酒往嘴里灌,如果廖真的是凶手,廖木峰会为了他违背所有人吗?毕竟他们曾经是恋人,有过一段只属于彼此的美好回忆。想到这,突然好生心酸,这辈子自己跟上官君越没有缘分,就连廖木峰也……这难道是他私自跳入轮回之井的惩罚吗?罚他生生世世形单影只。一个分神,酒呛喉咙,连泪都咳了出来。“咳咳……” 上官君越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他未喝完的酒,想也没想就倒入口中,直至酒水溢满,从侧边流下,滴落在衣服上。 “君越,你怎么了?”抬头见上官君越摆着臭脸,似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没事。”他面无表情的回复,显然不想多说。 总觉得上官君越身边少了什么,可不就是向来寸步不离的慕云魂吗?难道他俩闹别捏了?这不可能吧?就凭慕云魂对君越的感情,情坚不可摧!难道是上官君越单方面的问题?见他闪过一丝懊恼的神情,非常可疑。“怎不见云魂?” 上官君越冷冷的斜瞟他一眼,像在说,哪壶水不开提哪壶!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继续喝酒。 气氛瞬间下降到零下几度,冰冰冷冷的,樊萱尴尬的想转移话题,又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把店小二唤来,再点一壶酒。 “咳咳,不知道廖木峰那边的情况如何?”樊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不敢再看上官君越那张冰冷的脸,只好转头望向天空,原来外头的天已经黑了,廖木峰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木峰,我染上花柳病之后,面目全非,你仍陪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你这样好,叫我如何能弃你而去,我不想死,一点都不想,如果不是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一定能相伴终生,白头到老。” “如果没有谁?”廖木峰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有话。 “你……”廖忧伤的看他一眼,长叹了口气。“你今天来,不是为了见我,而是想确定我究竟是不是杀人凶手对吗?” “,我是来见你,是因为我想你,同时,我也想确认……”廖木峰连忙解释,生怕他像刚才一样消失。 “如果真是我做的,你会除去我吗?即便我现在已是孤魂野鬼。” “人死不能复生,我只求真相,至于对凶手的处置,我不能定裁。” “能死在你手里,就算烟消云散,也是值得的!”廖不再逃避,大大方方的承认罪行。“没错,人就是我杀的。” 廖木峰反而不能接受这个真相,在他心目中,廖温柔如水,为人平和,难以把他跟残忍的凶手联想到一块。他的廖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初为何不去投胎重新做人,那样我们还有机会重逢。” “我不甘心那样悲惨的死去,我舍不得你,也放不下我的怨恨。” “可你死后杀了人,这等于犯下了不能饶恕的罪,你已经没机会投胎做人了,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那又如何?我已豁去一切了。” 廖木峰看着他死后仍然面目模糊的脸颊,在别人眼里,也许他是恐怖的,因为他的血肉烂糊在脸上,但在廖木峰眼里,他还是曾经那个会羞涩的清秀男孩。廖木峰上前抚摸他凹凸不平的脸,随后紧紧搂住他单薄的肩膀。“都是我的错,如何我早一点阻止你就好了!都是我的错!”他懊悔,自责,又痛恨自己不能改变一切,正如那时候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死在面前。 看来自己在廖木峰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廖反搂住他的背,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没有干系,你不要觉得愧疚,这样我会难受。” “是我的错!” “木峰,今晚留下来好吗?我知道这里已经脏了,不能住人了,但……只剩这里,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你和我的天地。”廖柔声说道。 廖木峰见外头天色已黑,又不忍拒绝他恳求的眼神,卑微不敢奢求的话语,叹了口气。“好,我陪你。”他环顾四周,屋内布满厚厚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以前是怕触景伤情,所以不敢回来。他应当每年都回来收拾的,毕竟这里留有他们曾经相爱的印记。“我得先把这里收拾干净。” “我帮你。” “不用,这种事我比较在行,你到外面休息。”昔日的恋人如今都成了鬼,他已经不在乎房间是否脏乱,只有人才会在意,怎么好意思让他陪自己打扫呢。 廖微笑:“好,那拜托你了。”他走到小屋外不远处,抬头望了望月亮,明亮皎洁,还是和以前一样,感叹月下早已物是人非,突然一阵冷风拂过,他没有任何感觉。“呵呵,我不过是一只鬼罢了。” “哦?应该是会索人命的鬼魂。”戏谑的笑在他身后响起。 廖心惊,脚有些不自觉的发抖,一听这个声音隐约猜到来的是谁,他毕恭毕敬的唤道:“大人。” “我已如你所愿,助你一臂之力。现在,该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廖不敢抬头看他,唯唯诺诺的应声:“是。”他害怕眼前这家伙,因为他拥有令鬼魂惧怕的力量。但如果没有他,自己根本无法逃离阴兵的追捕。“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不会是去杀害廖木峰吧?他低头暗暗想道。 谁知他却能知悉廖心中所想,冷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杀屋内那个人。只是一件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廖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在他面前,必须绝无二心,不然当场就被看穿。“那是何事?” “想办法让廖木峰带你去见一个人” “樊萱吗?”他只知樊萱,想方设法除去他,每一次都让他躲过去了。 “是上官君越。” “上官君越?”好像有点印象,那人是令樊萱朝秦暮楚的对象吧!廖曾偷听过他俩谈话。“见了他之后,大人希望我做什么?” “我知道他在找我,你只需带他入我冥灭之地便可,不得惊动其他人。” “是。” 妖王即将再次现世,他魑魅不得不为他的王除去最大的敌人——御云君!……虽然上官君越现在是凡人之躯,光是他能除去右尊者魂魅的实力,就难以小觑,更何况他体内还留有御云君的本体及力量,叫他怎能轻敌? 待廖走回屋后,他还停留在原地,树影之下突现他阴黑凶恶的脸,沙哑而低沉的声线,冷冷的说道:“冥灭之地,便是你的死期。” 48、悔意来迟 “已经收拾好了。”廖木峰拍拍身上的灰尘,床板用水擦过好多次,勉强可以睡人,木枕只需擦去灰,依旧光滑,只有被褥被白蚁咬得破烂不堪。 “好的。” 两人并排躺到床上,好久没有同床,廖木峰变得拘谨,一动不动,眼直直盯着梁柱。廖察觉到他的不自然,便靠着墙坐起来,双手抱膝盖,眼睛凝视躺着的廖木峰。 “怎么了?”廖木峰问道。 廖摇摇头,微笑说道:“我是鬼,我不睡。我只要看着你就好。” “呵呵,你这样看我,我怎么睡得着。”视线太过强烈,叫他怎能忽视,就算闭上眼睛好像也感觉得到呢。 “请让我看看你吧。”廖声音变得低沉,带有一点嘶哑,在黑暗中,他的脸呈现忧郁的色彩。“也许以后再没机会了。” 廖木峰眼皮沉重,但极力撑着,打了个哈欠,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理所当然的接过一句:“怎么会?我一直都在。” “是啊,你会一直都在的。”只要有我在,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廖暗暗想着。 “明日,我回城里,跟我一起吗?” “好。” 说到这里,两人各怀心思,廖木峰翻过身,睡意都被自己弄没了,这是要让廖自投罗网吗?纠结地皱起眉头,思索着该如何向樊萱他们交代,廖就是凶手的事。他背对着的廖却不希望事情进展得太快,他预感只要将上官君越带入冥灭之地,自己离死期也不远了,可他还放不下廖木峰,害怕有一天他出事,自己不在他身边害怕,樊萱对他不是真心的…… 对慕云魂来说,与上官君越分开的这一夜,同样是煎熬。当时他没有走远,而是来到城墙上,呆呆的坐着,一眼望不尽全城景色,更不见上官君越所在的那个酒楼,夜幕落下,他的心没有因为离开而好受,只是更痛罢了。见家家户户夜灯吹灭,准备歇息,他仍旧孤独地坐在看台上,身边没有暖和的体温,只有冰冷寒风,突然想起那时候在越王府,他第一次爬上君越的床,被他毫不留情的踢下。慕云魂无法忘记那个趴床板的夜晚,而很久以后,君越已经不再抗拒了,还会主动抱他,或是任他触碰,他为什么就忽略了这点滴的变化呢? 君越有在为他改变,只是他迟钝,不愿相信罢了。此刻后悔不已,为何当时走得那样潇洒?弄得想回去认错,都没有勇气了。上官君越一定在生他的气吧,想着他走了更好,最好不要回来,只会添麻烦的东西…… 他悲观的想着上官君越不要他的无数个原因,还是忍不住期待,他会来找自己,把自己接回去,可是在看台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打更夫走过,等到天微微亮,太阳露出小脸,街上出现行人,还是不见上官君越的身影…… 上官君越可以感觉到慕云魂身上的妖气,知道他在城墙的看台上,却不知他在等自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下午分开前他那珍贵的眼泪,失魂落魄的模样,立马心疼到不行。他错了,错在以为慕云魂无论怎么赶也赶不走,这下他真走了,自己却开心不起来,他本来应该高兴的,烦人精,麻烦精,跟他不同道的小妖怪走了,他可以回去跟狐族交代,撇开跟他的关系,好聚好散,老死不相往来。 他原本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当和尚道士什么都好,慕云魂为何来破坏他的清静?让自己习惯他的唠叨,他念念不忘的八宝糖,习惯他帮自己花钱,习惯他躺在身边,依赖着,爱慕着自己,更习惯他全身心的属于自己…… “慕云魂,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上官君越按着沉重的脑袋,出神的喃喃自语,摸了摸旁边空荡荡的床铺,一夜无眠。 翌日,廖木峰刚进城,就见樊萱坐在城门口的一个摊子处,他正朝自己招手。廖木峰下马,走到他面前。 “你总算回来了。”樊萱叹了口气,一脸欣慰,早前他还担心廖木峰是不是出事了,看来是多余的。 “嗯,君越呢?” “我们昨晚暂住客栈,你跟我来,他在房间里等你呢。” “好,我正要见他。” 两人回到客栈,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廖木峰了见房里死气沉沉的,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见 上官君越一袭白衣,连发带都是雪白雪白的,静静的坐在桌前饮茶,恍如远离尘世的神仙一般。慢慢抬眼,一副早已预料到的模样,没有任何情绪表现,缓缓说道:“你来了。” “嗯。”廖木峰还没进门,就敏感的察觉到,屋内的气氛非常冰冷,难道是因为某个妖怪不在的原因吗?“云魂这小子,上哪儿去了?” 樊萱咽了咽口水,这家伙胆儿真够大的,一想到上官君越昨日那个冰冷的眼神,他现在的心还寒着呢,被冻伤的!悄悄伸出脚踢踢他的腿,暗示他别再多问。 上官君越仍旧没有丝毫波澜起伏的语调,淡淡的说:“走了。” 廖木峰搔搔头,他好像问了不该的问的事哦,忙转移话题,给自己找台阶下。“那个,我带了廖回来。” 樊萱听他说完,旋即四处张望,没见着半点儿鬼影,直到廖木峰又说:“出来吧。” 这时,廖才慢慢淡出身影,显示的是半透明的状态,他的表情很怪异,心事重重,不想被任何人看出,便装出没事人的样子,转身面对樊萱,拱手说道:“樊公子,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早前有些误会,对您做了不该做的事,还请见谅。” 是指想杀害他的事吗?反正又没成功,樊萱也没放在心上,摇摇手。“没事。” “廖,这位是上官君越。” 上官君越老神在在,犀利的双眼像是一把利剑,射向他的时候,叫他不敢造次,本来就怀着心事,被他这么一看,就更心虚了。廖也不敢太靠近他,他身上那股神秘而强大的气场, 从他隐入门的那一刻起,时时刻刻在震慑着他,魑魅交给他的任务能办得到吗? “廖见过上官公子。”廖小心翼翼的拱手。 “请坐。”上官君越邀请众人入座。 廖木峰和樊萱不约而同的入座,正巧坐在对面的位置,以至于廖不得不与上官君越面对面,这下他的心更慌了,但他努力不让对方察觉。 上官君越何等聪明的人物,怎会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廖有话想对自己说,但碍于旁人,不得不压在心里。 上官君越毫无预兆的冒出一句“何老板死了。”说话时眼睛直盯廖,叫他无从隐遁。 他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就算他不说,廖木峰也是会说的。“是我杀的。”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上官君越,他定会毫不犹豫的除去廖,像是灭掉害人的妖怪那样,毫不留情。可他却想起慕云魂说的,凶手可能有苦衷……“哦?为何?” “上官公子,你想直接除去我,或是将我交给地府,我都无所谓了,我廖自己犯下的罪,我自己承担,不后悔,一点也不。” “廖!”廖木峰心里挺难受,廖生前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他会做出这等残忍之事,怎么可能没有理由。 “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 “我理解你。”同在小倌馆待过的樊萱怎会不懂他的痛苦,他知道花柳病因何而来,从而推测廖的恨意从何而来。 廖本就不喜欢樊萱,把他的理解当作是假惺惺的同情,气愤的说道:“自以为是!那段时间木峰走后,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生不如死!姓何的,一步步逼着我,将我推向深渊,如果没有他,没有那些可恨的人,木峰与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人鬼相隔!” 廖木峰抚着额头,喘不过气,他愧疚不敢看廖,想找根木棒拍死自己,樊萱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上官君越斜眼瞟了他俩,一个难受,一个担心,正是支出去的好时机。“木峰,樊萱,你们先出去。” 廖木峰心不能淡定,早想出去缓解心情,但他才不放心的看一眼廖,见他点点头,让自己安心。“好。” 待两人走后,屋内气氛变得诡异,各有所思,上官君越不喜欢开门见山,直接询问有点不妥 ,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于是先转移到另一个话题。 “你本可以投胎重新做人,为何做了鬼,还不愿忘却生前的恩恩怨怨。 “我不甘心!”廖脸色大变,他愤愤又道:“凭什么我的命运如此悲惨,他们却可以快活地留在世间。” “这是你的命数,就算杀了他们,又能改变什么?起死回生,重新再来吗?” “为何我要屈服,我才不要转世,我放不下他,我舍不得,做鬼也要留在他身边!” …… 上官君越沉默半晌,待他激动,愤恨的心境稍稍平静,才问道:“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如愿吗?” 廖低头不语,是啊,他不能如愿了。 如果当初……如果当初……他没有杀人,他还可以在每年自己的祭日,守在坟前,等待廖木峰归来,即使只见一面,也很开心的。这一瞬间,他想开了,如上官君越所说,报了生前的仇恨,对死后的自己有用吗?杀了那些害他的人,就能死而复生吗?能重新开始吗?……他双手拂面,止不住伤悲,时间能重来就好了,他不该嫉妒樊萱,破坏廖木峰新的幸福,不该请求魑魅,求他赐予自己杀人的力量,还让他帮忙逃避阴兵的追捕。 上官君越见他脸上的悔意,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起那时候在宥州城外的那对鬼夫妇的情况,他问道:“杀人的时候,你如何避开阴兵?” “是魑魅大人,他施法助护我不被察觉。” “魑魅?” “是,魑魅大人赐予我的力量!”廖顿了一下,犹豫该不该多说?过了片刻,他才解释道:“大人拥有能与地府抗的力量,能通过怨念控制鬼魂,也可以让鬼魂彻底从世间消失,所有鬼魂都很怕他,有些不得不听命与他。” 听廖的描述,上官君越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妖王身边的左尊者!右尊者欲控制妖族,为妖王蓄积与天界对抗的力量,那么左尊者控制的便是鬼魂,扰乱地府秩序,颠覆人间,若双管齐下,同时出击,天界怕是无法顾及人间,届时天上天下便会大乱,妖王趁此一统三界。上官君越突然冷笑一声,这算盘打得不错。 “包括你吗?不得不听命与他。”上官君越佯装随意的问。 “我……” 从廖犹豫的神色,他大概能猜到什么情况,刚才廖也说过,魑魅帮助他逃避阴兵的追捕,不可能无条件帮忙吧? “说吧,魑魅帮你的条件是什么?”上官君越看他一下露出对廖木峰的愧疚,一下又露出完不成任务的害怕,隐约猜到魑魅开出条件与自己相关。 话说另一头的慕云魂,在城墙上见廖木峰回城,便隐去自身的妖气,偷偷跟在他和樊萱后方。等了一夜,既然上官君越不来找他,那他就主动出击吧,反正厚脸皮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时候装矫情,装含蓄也太晚了。 在客栈外等了一会,见廖木峰和樊萱从里头走出,两人正交谈着,神情严肃,而上官君越却 久久不出来,慕云魂再也按捺不住急躁的心,走上前急急忙忙的问道:“君越呢?” “你可回来了!你俩闹什么别扭?”廖木峰揉揉他的头,关切的问道。 慕云魂拍掉他的手。“这个过后再说,君越呢?” “他和廖在房间里,天字三号房。” “我要见他!现在就要!”慕云魂才不管那什么廖,才一晚不见,就如同诗中所说那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想念他的上官君越,无论是那个高傲,冷淡,固执己见的,还是那个担心他,照顾他,为他改变着的君越。他都要亲口告诉他,分开不见的一夜,自己是如何想念……等待,从天黑等到天亮,睁眼不眠。 还要说,这辈子无论他怎么对待自己,再不要分开,就算赶他一千次一万次,他宁死都不走了。 激动的奔到房前,连门都不敲,顺势往里推开,一声“君越”还没喊出口,意料之外的发现里面本该坐着的一人一鬼,不见踪迹! 49、挖坟引鬼 “我……”他是廖木峰的朋友,一旦出了事,恐怕廖木峰今生今世再不会原谅自己了吧?可是另一边又不得不遵守对魑魅的承诺,这如何是好?廖衡陷入左右为难之中。 “与我有关?”上官君越表情依旧淡定,随意的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回神。 “嗯。” “说吧,该来的还是会来,魑魅在哪里?”反正他此次来宥州的目的就是查找左尊者的下落,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目的,何乐不为? “既然如此,请随我来。”廖衡莫名的紧张起来,不知将他引入冥灭之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求老天保佑他平安无事吧!咽了咽口水,恭敬的说道:“上官公子,冒犯了。”他倏地抓住上官君越的手臂,“咻”的一声,两人在一瞬间消失。 慕云魂迟来一步,打开门见桌上的茶杯仍冒着热气,屋内却一片死寂!他不甘心的喊一声:“君越!”无人回应,不由得着急直跺脚。樊萱和廖木峰应声赶来,见到室内空无一人,皆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为何要让他俩独处?”慕云魂本来心就烦躁,这会见上官君越不知所踪,整颗心就差没急到蹦出来,他气得直拍桌子,兴师问罪。 廖木峰理解他的焦急,但这也没办法,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镇静的说道:“单凭君越的法力,廖衡根本无法带走他,除非……” 樊萱站在窗边,窗外银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沙土,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的视线转回屋内,他跟廖木峰想到同一点去了,紧接着说道:“除非是君越自愿跟他走。” “这不可能!君越之前根本不认识廖衡,怎么可能跟他……”慕云魂改双手抱胸,不可置信。 “这才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廖木峰扶着额头,上官君越向来警戒心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廖衡与他第一次见面,谈不上信任吧?可两人就是无声无息,在不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一同消失,这实在可疑。 “除非,他俩有共同目的,或者说君越在寻找什么,廖衡刚好知道,于是他俩就一起走了。” 听了樊萱的猜测,慕云魂稍稍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缓缓说道:“照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君越曾提到过一个“幕后操作者”当时我们在宥州城外遇到的一个厉鬼,她受到一个黑影的帮助,才得以避开阴兵的追捕。” 慕云魂所说的情况跟廖衡极其相似,难道他也受了那位“幕后操作者”的庇护吗?“廖衡必定认识那位“幕后操作者”,而君越刚好又在找他,这下可以解释消失的原因了,但没有必要支开我和樊萱。” “不行,我担心他,在这儿待着什么事也不能做,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他!”慕云魂说罢,犹如旋风般飞速离开,不见踪影。 “你去哪?”樊萱察觉到他说话时表情有异样,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还没来及开口阻拦,他就走了,只能冲出门对他的背影问道。 廖木峰生气地拍了门板,就差没打裂。“冲动的家伙!上次在漠海的时候也是这样,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找他!” 天空越发的阴沉,空气里传来一股潮湿的,清新的泥土味道,似乎是要下雨的预兆,妇人们 忙把放在外头晾晒的稻谷拿回屋内,老人们则催着孩童回家。 慕云魂一口气跑出城外,凭着记忆回想那日鬼夫妻所在的屋舍,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里头一片死寂无声。 “你们还在吗?拜托你们出来吧!”他试着呼唤那日的鬼夫妻,也许他们知道一些线索,等了半天没有回复,只有门外落下的“嗒啪、啪嗒”雨声,回应他。 “你到底在哪里?”他无助失落的坐在地上,如果那时候没有生气离开多好,这会说不定能和君越一起共患难什么的,不会让他一个人面对所有危险,他出事的时候,自己还能为他挡一挡。 “我真没用。” 在漠海无故的消失的时候,是上官君越最先找到慕云魂,在他落入魂魅手中之时,也是上官君越想尽办法来救他,后来他吸入了黑气,上官君越将自己的气度给他,缓解他的痛苦……每一次都是他在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慕云魂自责不已,他除了给上官君越添麻烦还会干什么? “君越,君越……”他痴痴的叫唤上官君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你千万不要有事。” 他按住自己的头,试图冷静下来,首先想到的是厉鬼,他们受幕后操作者控制,想要找到他,先从鬼下手,可是这些鬼该去哪里找?又或者说,哪里的鬼比较多? 脑中灵光一闪,兴奋地自言自语道:“乱葬岗!” 顾不上外头的急速落下的雨线,拍打在身上,衣服很快便湿淋淋的。他记得这里原是一个小村子,村民们因瘟疫而死,想着死尸应该埋在村子的不远处。于是,他跑到败落的村子后头,拨开杂草,其中多次被尖锐的叶尖割伤脸,也顾不上疼痛,渗出的血液被雨水冲落,顺势滴落在衣衫上,扩成小花的形状。 雨不停的下,地上的泥土变得湿润,慕云魂的脚一次次下陷,抬起脚便拉起一大块沉重的泥巴,他拖着脚艰难的行走。穿过泥巴地,走上一个小山坡,拾起一根小木棍,猛挫下鞋底的泥巴,刚一站起身,皇天不负有心人,坡下杂草间暗藏的座座墓碑清晰可见,全部都是当时村民患病死后,给随地埋的,有些坟头甚至连墓碑都没有,唯有一个个坟冢,凄凉至极。 慕云魂先奔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墓碑,在坟前说道:“得罪了!”他无意扰乱他人死后的宁静,实在是情有可原,他没有其他办法,只想到这一个了,那便是挖坟引鬼。他的手上没有铲子,只好捡根木头来刨土,想着尸骨也许就埋里面。湿润的土十分松软,但还是费了不少力气的来刨,有时候还得有用手去挖,他的衣服下摆呈现土黄色,有些许泥土粘在上面,十分狼狈。一心只想着尽快找到上官君越,要确定他是否安全。不息片刻一直挖到深处,不见尸骨,也不见装骨灰的盅。 “这里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烦躁的大喊,手上皆是泥巴,他气得直拍松软的地面,手往下陷,湿漉漉的头发结成一块块的,落在脸前黏着,也不能用手群拨开。“我不信我慕云魂,就挖不出一具尸体,就引不出一只鬼!” 他又跑到另一处,继续挖掘尸骨,天色渐渐变暗,雨也越下越小,在夜幕彻底降下的那一刻,雨终于停止了,但地面还是湿湿的。慕云魂也不休息,继续刨土,他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只是单纯的想做些什么,来填满担忧,失落,焦急,无助的内心。 “君越,你一定会没事的吧?你一定会没事的?”他默念道,安慰自己,可一想到那个幕后操作者强大的力量,又忍不住担心,觉得自己好凌乱,一遇到上官君越的事,他就容易丧失理智,只因为他太害怕失去,像是以前失去过一次,所以现在不愿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一想到那种失去君越感觉,整个心空荡荡的,生不如死。 “你是何人?为何扰我的清静?” 一道幽幽的声线突然从慕云魂的身后响起,他的背脊一阵阴凉,缓缓转过头去,如他所料,一个漂浮在半空,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如雪,身子穿着破布衣衫的男鬼正直勾勾地俯视他。 慕云魂站起身,毫无畏惧,拱手说道:“在下乃狐鸾山慕云魂是也,无心冒犯阁下,只因有事相求。” 男鬼眯起眼打量了他一番,才徐徐说道:“你并非凡人。” “是的。” “找我所谓何事?” “此事说来复杂,近来厉鬼横行人间,杀人作孽,且还能躲避阴兵的追捕,据说是得到一个黑影的暗中庇护,不知是何人物?” “近几年鬼界动荡,众多带有怨念离世的鬼魂皆被一个叫“魑魅”的妖物利用,我好多同伴都跟他走了,说是得了他的帮助,便可报生前的仇恨。你要找的那道黑影是他吗?” “魑魅?” “正是,他拥有与地府阴兵抗衡的力量,占据鬼界中的冥灭之地,训练鬼军,不知在谋划着什么,反正在鬼界动静还挺大的。 ” “你能告诉我冥灭之地在何处吗?” “那是个极阴之地,恶鬼遍布,横尸遍野,许多恶鬼把活人弄死后,将其魂魄拉入冥灭之地,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沦为阶下囚,这些恶鬼可是活人、死人都不放过哎。你还是别去为妙,以你凡人之躯在那待上一时半刻,别说恶鬼折磨,光是那邪恶的阴气,就能让你死不见尸。” 慕云魂一怔,心开始慌了,如果上官君越真在冥灭之地,那身体岂不是会被阴气侵蚀?从他消失都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会不会已经出事了?慕云魂不敢往坏处想。“拜托你,帮我!我是一定要去的。” “为何你如此执迷不悟?难道是要去救什么人吗?” “是的,请一定要带我进去。” “……”男鬼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方法,说道:“这样吧,你将凡人的肉身留在此地,我携带你的魂魄入内,这样就不用怕被阴气所伤了。” “好,我这就施法让我的魂魄出窍。”慕云魂席地而坐默念法术,却久久不能将魂魄与躯体分离,体内似有股强大的力量在与自己对抗,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他的额间出汗,背部也被 汗水浸湿,手上的青筋浮现,五官也渐渐狰狞起来,呈现痛苦的姿态。 “不行,出不来。” “这倒奇了,难道你的魂魄与躯体分离?还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在漠海那会儿,这副身躯还能吸收魂魅的魂魄,现在想放出自己的魂魄却行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慕云魂擦去额间的汗滴,摇摇头表示不解。 “即使这样,你还要去吗?” “必须。”他的眼神透露着坚定不移的光芒,明亮动人,叫男鬼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有去无回,你不要后悔便是。” 廖衡带上官君越进入冥灭之地后,他的任务便完成了,很快消失在上官君越的视线内。上官君越平稳落地后,迅速施法用结界护体,他始终不得忘记现在的自己是凡人之躯,若没有御云君的力量护体,现在说不定进入冥灭之地那一刻就被极阴之气给侵蚀掉了。 眼前的一切被血红色的雾气笼罩,看不清全景,头顶上方虽没被雾气遮盖,但也是血红血红的,沉重而压抑,叫人看着都不舒服,偶尔雾气散开,还能见着颠簸不平的道路上遍地尸骨, 不少恶鬼正吸着尸体残留的阳气,无意中瞄到活人,皆射向他惊艳,兴奋的视线,嘴角边还勾起猎奇的笑容,好似一头头豹见到了期盼已久的猎物一样。恶鬼们激动不已,纷纷聚拢,慢慢朝他逼近,不慌不急,因为主动送上门的猎物实在少之又少,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自然要慢慢折磨才行,就好先享受他的恐惧,在一点,一点撕碎他的身子,享受他诱人的滋味。 50、生死之间 轻微的寒风掠过耳边,警觉的上官君越侧身躲过鬼手袭击,手中多出一把剑,用力一挥剑气划破雾气,开出一条道来,他踩着地上的尸骨朝前跑,有几只不知死活的鬼仔伸手缠着他,皆被他的剑气劈散,跑到路的末端,是一条血色长河,看不见尽头,一座阴森森的宫殿伫立在对岸不远处。 当他还在思索如何过去,那一群不死心的鬼仔已经来到他的身后,沾着血的鬼手毫不留情的向他袭去,很快他便被包围起来,上官君越挥剑对战,孤身一人难敌鬼军,衣袖上渗出几道血迹,从伤口散发出的纯阳之气,吸引更多的鬼仔冒死向前。 上官君越汗如雨下,后背全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赶紧过河。他飞身踢走两只相邻的男鬼,拾起一根枯木,朝对岸扔去,双脚一瞪,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轻点水面的枯木为浮力,跃到对岸。那群鬼仔想过河,却移动不得,眼看活生生的猎物就这么没了,心有不甘,面目狰狞,不断嚎叫。 上官君越得以歇息,撕破衣袖用来包扎手上的伤口,之前雪白的衣衫,而今被血染出道道红条。 慕云魂刚进入冥灭之地就看见上官君越在低头不知忙活什么,兴奋的大喊:“君越——” 上官君越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他怎么来了?虽然他也很想念慕云魂,但可不想在这个场合见到他。 “君越,我想你。”慕云魂冲过去,激动的搂住他的脖子,身体微微撞到了他受伤的左臂,上官君越嘴上抽了抽,眉头只皱了一下,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慕云魂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低头一看,正压着他的左臂,忙挪开身子,立马紧张兮兮的问:“你受伤了?” “没事。”上官君越收起剑,摸了摸他的脸安慰道。 “疼吗?”慕云魂低头轻轻触碰他受伤的手,心疼死了,五官都揪成一块,愁得呀。 “没事。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此事说来话长,我担心你就找来了。” “唉,你管好自己就成,找我做什么?” 听上官君越的语气,好像又在嫌他多事,慕云魂伤心地垂着头,小声喃喃自语:“我怕你出事,你要出事,我怎么办呢?我就想,要你是有个万一,我在也能帮你挡一挡嘛。” 此刻,就算心已经冷冻结冰,也会被慕云魂的几句话给融化,上官君越的脸渐变柔和,也不管现在两人身处什么场合,危险也好,安全也罢,此时,他的眼里只有慕云魂一个,上官君越嘴角带笑,微微低下头,指尖勾起慕云魂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啄了好几下。 待上官君越移开脸之后,慕云魂伸手搂住他的腰,把羞涩的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吸着他暖热的体温。两人温存了许久,上官君越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好了吧?” “没好。”慕云魂死活不肯移开他温暖的胸膛,突然哀怨道:“昨晚我在寒风中等了你一夜,你都不来找我。” 他不是不想找,而是怕慕云魂还在生气,上官君越叹了口气,以前他何时会顾及别人的感受,理都不理,反正事不关己,可现在,心里多了一个人,一切都不一样了。“下次一定找你。” “没有下次了。”慕云魂依旧靠在他的怀中,摇摇脑袋坚决的说道。 “嗯?” “以后再也不离开你。”慕云魂紧紧搂住他的腰。 上官君越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便传来男鬼们阴森森的笑声,以及一道浑厚的声线,低沉慢悠悠的说道:“吾还真当你御云君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跟凡人无异,谈情说爱,不分场合。” 慕云魂懊恼的移开身子,跟上官君越并肩而站,刚才一找到上官君越,整个人过于激动,都忘记两人还处在危险之中了。 “你是什么东西?” “在下并非东西,吾乃妖王座下的左尊者魑魅。” “有本事出来说话!” “口气不小,有本事找到我再说吧。” “哼,不过是一头缩头乌龟罢了。”慕云魂语带嘲讽。 “小家伙,胆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语气中带有威慑力量,但慕云魂毫无畏惧。“既然这样,就先让你尝尝厉害好了。” 他的话刚说完,地上便冒出了许多长相凶恶的厉鬼,慕云魂手上幻出一把长剑,挡在上官君越前头,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挥剑发出对厉鬼的攻击,闲暇之际,默念咒语,狐火倾涌而出,烧着厉鬼们身躯,直至魂飞魄散。地上的鬼魂越来越多,上官君越在慕云魂的后方御敌,见厉鬼只增不减,这么耗下去吃亏的是自己,得尽快找到魑魅才行。 “进地阴宫。”两人除去眼前挡路的厉鬼,刚一冲进宫殿,厚重的大门便紧紧锁住,会不会中计了?上官君越想都不敢想,他抓住慕云魂的手,正要往前走……魑魅的声音再次传来。 “来得正好,一场好戏,正等着你们观看呢。” 上官君越脸色越发深沉,直觉告诉他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将慕云魂往身后拉一拉,让他在自己的保护圈之内,谁知前方传来的却是樊萱的声音,还有叮叮咚咚的脚步声…… “君越他在哪里?” “不知道。” “若是他出了什么事,你以为廖木峰会放过你吗?” “是你不会放过我吧?” “你……强词夺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对廖木峰有情,却一直对上官君越念念不忘,你这人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 “怎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心事了?” “你少转移话题,再不说,休怪我不客气。” 上官君越表情淡淡的,没把他俩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很疑惑魑魅让他们听这个做什么。没多久,廖木峰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 “廖衡,怎么就你一个,君越呢?” “我……我对不起你。” “怎么了?樊萱你先回避一下。” “我还能留在这儿与你说话,多亏了魑魅大人的帮助,所以我不得不帮他……将上官君越……引入……额……” “你将他带到哪儿了?” “我不能说。” “连我也不行吗?” “你……不是,我怕你有危险。” “君越是我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真是感人呢,上官君越能有你这么一位朋友,是他的荣幸。”魑魅厚重的声音出现。 “谁?出来!” “魑魅……魑魅大人,你答应过我,不会动廖木峰的。” “我是答应过你这个,可没说不能动廖木峰的……” “樊萱,小心!” 上官君越这头传来了刀剑刺耳的声响,廖木峰他们有危险!他和慕云魂不再坐以待毙,两人分头行动将宫殿里各个角落都搜遍了,还是只听得见打斗声音,却不见半个人影。 “混蛋!”慕云魂跺脚气愤地呐喊道。 另一头,廖木峰挡在樊萱的前面,为他拦下魑魅的猛烈攻击,单人之力难以应对魑魅的法力,何况廖木峰只是区区一介凡人之躯,很快嘴角便流出血来,廖衡在一边心疼不已,但是又气他在帮樊萱,难道樊萱比自己重要吗? 樊萱见他为自己挡着,却不能帮点什么,揪心不已,这时,凭着意念,手上多了一把琴,他弹琴催动法力,协助廖木峰抵挡攻击。 “这琴声,真令人怀念,可惜今日,是最后一次听了。” 廖木峰趁他说话之时,大刀一挥,挥出一道刺目的光芒,直射向魑魅,魑魅双手默念咒语,一道无形的重盾挡住攻击,两人同时飞上天,在空中对决,出手之快,叫底下人看都看不清,难分胜负,廖衡在一旁忧心不已,樊萱继续心无旁骛的弹琴,以琴弦为利器,欲削弱魑魅的力量。 慕云魂还在空无一人的宫殿徘徊,只能听见他们对战的巨大声响,却看不见人,焦急得心烦意乱,无法镇静下来。 上官君越席地而坐,神情淡若,手放在膝上,嘴里不知在念着什么。这里不是地阴宫,他们看到的一切只是幻想,他们被困在魑魅所设的迷局之中。 从声音传来力度来分析,廖木峰他们就在不远处。也就是说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只是看不见彼此罢了。 上官君越睁开眼,站起身,对慕云魂说道:“往声音传来最近的地方去,快!” 廖木峰与魑魅的对决越发的激烈,他毕竟是凡人,肉体抵不过魑魅的邪气侵蚀,就算没被法力直接伤害到,也是伤痕遍布。 “唔——”廖木峰被魑魅击飞,他用刀插入地面,半跪向后滑行,刀子在地面拉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在他停止移动的那一刻,躯体经不住冲力,吐出了一大口血。 “木峰——!”廖衡禁不住呐喊。 也是这一声惨痛的喊叫让上官君越找到了离声源最近之处,他停止脚步,拦住慕云魂上前的步伐,将他拉至身后,一只脚迅速向后,默念咒语:“破!”扬手白袍轻飞,挥剑横劈,拉出两条细缝,缝口越开越大,眼前的宫殿墙壁扭曲,细缝中看到的是另一个场景,同是幻境。 “进去!”上官君越拉住慕云魂跃进细缝中,还没落地,果真见到廖木峰他们。 魑魅乘胜追击,不断逼近,廖木峰一人抵挡,心有余力不足,宛若强弩之末,凭着最后一口气举刀抵挡,身上已没有哪一处是完好的了。 “唔——”血水不断从口中流出,手臂青筋全起。 樊萱纤细好看的手指,此刻也已经血肉模糊不分,但他一点痛意也没觉察,无意间从琴弦中抬头,便见魑魅正给廖木峰最后一记攻击。 “木峰——!”樊萱吓得放佛心脏都快跳了出来,身体绷得像一根紧张的弦,他焦急呐喊,连忙起身,想要为他挡住攻击,身体却快不过身为鬼魂的廖衡。 廖衡挡在廖木峰身前,生生挨下致命重击。 “啊……”廖衡全身像着了火一般燃烧,在魑魅的手面前,身体宛若一张微不足道的纸,被一点一点撕裂,然后化成一块块碎片,最后皆燃成灰烬。 廖木峰泪如雨下,连廖衡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他留给自己的还是那个纤弱细小却无比坚强的背影。 “廖衡——”廖木峰心痛大喊。 “永不再见。”廖衡死前,拼尽残留的最后一丝力量,化成这一句话。 早前的怨念也好,恨意也罢,还有那执意留在人间的执念,皆已消去。这一缕痴情的幽魂,留下一声叹息,便永远的离开了。 “廖衡——”廖木峰咳出血来,但仍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就算这样也止不住心痛。 没想到最后,廖衡竟是这样离开人世,魂飞魄散,永不得再生。 廖衡,你赢了,从此你占去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地方,那地方再也容不得其他人。 樊萱犹如失去一切力气的玩偶,跌坐在地上,心如死水,心好像一瞬间空了,他存在意义在哪里呢?曾经他为了御云君而活,之后他放下这一宿愿,想去回应爱自己的人,却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他没有廖衡那样的深情,没有为廖木峰去死的坚决,他不配去爱任何人,也不值得别人来爱。 可没有了爱,他靠什么活下去?突然有一种恍如被世间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瞬间心痛到晕了过去。 “魑魅,我要你死!”慕云魂一落地便见樊萱昏倒在地,廖木峰半跪在地上,身上全是血迹,他立马怒气上脑,失去理智,身影霎时如鬼魅,又如疾风刮过,来到魑魅后方,伸剑直刺,可惜魑魅反应速度极快,侧身回避,也只是刺穿了一条手臂。 “妖——”他见到慕云魂那一刻,震惊不已,嘴都没法合拢,不可置信。就在他分神之时,将痛苦化为愤恨的廖木峰突然起身,拼尽最后的力气,使出最后的一斩,劈向魑魅,上官君越眼尖脚快,挡住魑魅的去路,也挥出一击,三面夹击,魑魅只剩一处可逃。还没不及逃,廖木峰那一斩直劈身上,重伤魑魅元神。 上官君越等三人毕竟还在魑魅设下的另一幻境中,魑魅来去自由,捂住心口念咒,很快便消失不见。 “可恶,让他跑了!”慕云魂生气地喊着。 廖木峰见魑魅离开,终于放下心来,力气全失,刀子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顿时,他宛如千斤巨盾一般直面朝地上倒去。“砰——” 51、心口不一 “君越,都两天过去了,他怎么还不醒?”慕云魂将毛巾伸进一旁的脸盆中打湿,而后轻轻擦拭廖木峰的脸。 “就算外伤痊愈,内伤也难合。”上官君越坐在桌前,把玩着小茶杯,心不在焉地说着。 站在房门外的樊萱闻言,脚步顿了顿,眼神忧郁,但很快就恢复成没事人的模样,他走进屋内,对慕云魂说道:“云魂,我来吧。” 慕云魂赶紧从床边站起来,见他还是一副憔悴的样子,劝道:“你才刚醒,不好好休息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吧。”樊萱微笑道,从他手中抢过毛巾。 慕云魂拗不过他,只好松口。“那你……别太勉强。” “我自有分寸。”说罢,便自顾自的坐在床边,接着慕云魂刚才的活儿。 待上官君越和慕云魂离开后,樊萱强颜欢笑的面具卸下,只剩满脸的忧愁,他轻轻趴在廖木峰的胸口,抿着唇,单手抚摸他的脸颊。 “唉。”慕云魂回到房间,顺手关门,长叹一口气。 上官君越刚把脱下的外袍挂在衣架上,就听见他的叹息声,疑惑道:“怎么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复杂。”廖木峰明明对樊萱有情,可又好像对廖念念不忘,樊萱一开始喜欢的是君越,后来又隐隐约约回应了廖木峰……慕云魂搔了搔头,他都搞糊涂了。 “你管好自己就行。” “也对,反正我只要你就好。”他无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完便脱衣服准备上床睡觉,上官君越一脸动容,呆立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真是…… “慕云魂,你这家伙真不知害臊!” 慕云魂白他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无所谓的摆手道:“咱们亲都亲过了,睡也睡过了,现在装纯情也太晚了,直接点没什么不好。”说罢,他爬到床里边,侧身躺着,单手支着脸颊,里衣敞开露出了迷人的锁骨,姿势十分撩人。 上官君越眯起眼睛,故作镇定,淡淡的说道:“把被子盖上。”把该遮的都遮住吧,虽然也曾看过他的身体,但是以前不会多想,现在……关系不一样了。 “哦,为什么?”慕云魂没有动作,一脸好笑的反问道,他就是喜欢看上官君越一副忍耐,禁欲的模样,真是帅呆了! “把被子盖上。”上官君越很难得的再次重复。 “你上来!”慕云魂不搭理他的话,另一只空闲的手拍了拍床位示意他躺下。 上官君越犹豫了片刻,想着要不要换一间客房睡,慕云魂像是看出了他的考虑,连忙道:“快点,我困了。” 你困了关我什么事呀?上官君越无奈地看他一眼,认命的半坐在床上,手刚拉起被子,慕云魂便从身后搂住他的腰。 “怎么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哦?” “你有我,我有你。”他的下巴搭在上官君越的肩上,缓缓的说道。 “我……”上官君越顿了一下,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充满变数的未来让他无法给慕云魂关于“永远”的诺言。 慕云魂皱眉,略带点怒意的说道:“你在纠结什么?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摆脱我的!想都别想。” “傻子。”上官君越低声笑了,也许是之前多次赶走他缘故,弄得他现在留下心理阴影,看来自己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慕云魂撇嘴,不知道该回复他什么表示不满,只能用行动代替了,即轻轻啃咬他的脖子,留下了一个红色牙印。“嗷——” 鼻息喷洒在脖颈上,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油然而生,从来没有过的快感,让他想要更多。上官君越一个扭头,手上带劲迅速将他按在身下,眼中印着他惊慌失措的表情,随后,见他别扭的撇到一边。 “干嘛?” “你刚才咬我。”上官君越淡淡的说道,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那又怎样?” “我要咬回来。”不是申请同意,而是知会一声。 慕云魂无奈地转过头来,看到上官君越的那一刻瞬间惊呆了,眼前的人是他的君越吗,正用陌生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的眼里似乎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 上官君越低下头亲吻了他的脖颈,惹得慕云魂不自然的闷哼一句:“好痒。” 本来想点到为止就好,心却停止不下来,疯狂的跳动,伴随头颅的移动,从慕云魂的脖颈到锁骨,上官君越细细轻啃着,好像为他印下属于自己的徽章一样。 “真的痒。”慕云魂扭捏的摇摇头,不敢低头看上官君越的嘴唇是如何在自己身上慢慢移动的,心跳加速,好像要飞出去一样,他伸腿想蹭一蹭上官君越的腿,谁知碰到的是尴尬部位,连隔着亵裤都能感受到他的火热。 “别动!”上官君越被他这一蹭,底下尴尬的部位瞬间苏醒,白皙的脸上难得泛红,在慕云魂没注意到之前,他弹指一点,蜡烛熄灭,房里立马一片漆黑看不见彼此,这才松了一口气。 “啊,哦。”慕云魂被他一吓,呆愣地答道。 “睡觉!”上官君越停下动作,从他身上挪开,躺回自己的位置,留下个背影给他,极力忍耐着不去动,心里默念灭人欲,灭人欲,一边却呼吸着慕云魂身上独有的气味,浮想联翩, 心头满是焦躁,闭眼想睡都睡不着,身下放佛聚集着一团烈火,正在燃烧着…… 黑暗中,慕云魂还是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很难耐的样子,回想起以前偷看过狐族姐姐与男人交欢的场景,不禁脸红心跳,但还是大胆的说道:“君越,我……我帮你吧。” “睡你的觉!”上官君越不耐烦的说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 “我……我懂的。”他咽了咽口水,怯怯的说道,心里紧张到不行。 “你懂什么。” “你让我试试。”慕云魂不容他多说,自作主张把一只脚垮到他的腰上,将他的身子扭回来,整个人坐到他的身上,手伸进他的衣衫里在黑暗中胡乱摸索。 上官君越急了,忙道:“下来!” “等一等。”终于摸到了火热的源头,他掀起亵裤,伸手探了进去,握住那坚硬。 “嗯。”微凉的手心温度握在他的火热上,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上官君越忍不住闷哼一声。 慕云魂一边回想看过的动作,双手不断的上下移动,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掌握不仅是手中温度,还有上官君越的心跳。 “好像变大了。”慕云魂不自觉的说出感受。 “慕——云——”这有必要说出来吗!? 还不等上官君越生气的喊完他的名字,慕云魂的手上动作再次加快,上下撸动,突然轻轻地在顶端一捏紧,纯白的液体一下子喷洒在手上。 上官君越立马产生一种解脱感,慕云魂也累了,顺势躺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胸膛上吹了一口气:“呼——” 上官君越搂住他的腰,仰着头休息。“真拿你没办法……” “君越。”他轻喊一声。 “嗯?” “我的手还湿着呢。”手上湿黏黏的,慕云魂伸到嘴边,白色的液体滴落,他往手掌轻轻一舔,不禁皱眉,立马移开,抱怨道:“嗯……苦苦的。” “你在做什么蠢事!”上官君越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赶紧抓住他的手,尴尬的斥责道,迅速抱他放到床的一边,黑暗中摸了一条毛巾,给他擦手。 “呵呵。”慕云魂想了什么,突然贼贼的笑了,搂住上官君越的脖子,开心的说道:“君越,你才不是和尚、道士,你的身体对我有反应。” “我累了,睡觉吧。”慕云魂真是个不害臊的家伙,他还真不能挑战对方的脸皮。 “你不是害羞了吧?” “迷人的狐妖,睡吧!”上官君越扒下他的手,无奈的感慨道。慕云魂这才心满意足的松手,改成以八爪鱼的姿势缠着他入睡。 翌日,另一间房里的廖木峰手指微动,眼慢慢睁开,微微侧过脸,看见樊萱趴在床沿睡觉,就连在睡梦中他的眉目都是紧皱的。慢慢伸过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却把人弄醒了。 “嗯……你!”樊萱连忙起身,手足无措,似是没有意料到他会醒来,略显慌乱,但最后又垂下脸。 “水。”廖木峰嘴唇微启。 “哦,水!”樊萱愣了半响,而后奔到桌前,倒了杯水,又回到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将水喂到嘴边。 “谢谢。” 廖木峰能醒来,樊萱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眼前人没什么异样,好像还跟以前一样,但樊萱知道一切都不同了,他的心大概不会再有自己了吧?突然嘴里像含了苦莲一样,涩涩苦苦的。 “哦,你终于醒了呢。”慕云魂满面春光的踏进门内,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喜悦,但绝对不是因为廖木峰醒了的缘故,而是想到昨晚他为上官君越做的事,两人的关系好像又进一步了呢,能不开心吗? “嗯,君越呢?” “他在外头练剑。” “我昏迷了几天?” “大概有三天吧。” “多亏你们的照顾,感激不尽。”廖木峰拱手道谢。 慕云魂白他一眼,霸气地摆摆手道:“咱还分你我啊,客气什么!” “呵呵,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呢?” “哎,魑魅逃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想先回家看看,好久没回狐鸾山了呢。” “确实,你那些个姐姐说不定还在担心你呢。” 姐姐?不提到这个字眼还好,一提就想到当时姐姐们的问话…… 那黑气净化后,你回不回山里? 慕云魂激动地跺脚,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焦急的说道:“啊!莲莲她们还不知道我身上黑气消了,不行,我得回去一趟!立刻,马上!”说罢,他奔了出去,似是要去找上官君越。 “这家伙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廖木峰微笑说道。 “君越,君越!”慕云魂匆忙下楼,跑进院落,站在上官君越面前时,已经是大汗淋漓,被自己吓出汗的成分居多。 “怎么了?” “我们回狐鸾山去!” “我们?” “嗯。”慕云魂理所当然的点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上官君越用剑柄敲了他的头,眼睛眯成犀利的弧度,威胁的语气问道:“你再说一次。” “你跟我回去。” “慕云魂。”上官君越放松语气,叹口气,微微低下头,眼对着他的眼,认真的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君越啊。”慕云魂想也没想就说了。 上官君越凑近他,表情严肃,提醒他一件事实:“你不要忘记了,我是你狐族的仇人,我杀过你的族类。” 慕云魂不以为然,理直气壮的说道:“那又如何,我早认定你了,不管那么多。” “傻子,难道你要为了我,与狐族为敌吗?”上官君越放软语气,单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就算那样,我也认了,反正你会保护我,当然我也可以保护自己。” “……” “君越,我都不介意,你不要在顾虑那么多了好吗?”慕云魂动情的搂住他的腰,靠在他在怀里恳求道。 “好。”上官君越点点头,心口不一,他不能那么自私,让慕云魂为了自己,与狐族为敌。 自从遇上慕云魂,他开始害怕未来的变数,不能给慕云魂关于永远的承诺,是怕自己有一天会离开他,也许战亡,也许重新转世……那时,剩下他一个,会怎么样? 52、偶遇鼠友 和上官君越说定之后,慕云魂便回房间收拾行李。 待廖木峰再次入睡后,樊萱走到院子里,见上官君越还在继续练剑,随口一问:“你们几时离开?” “今晚就走。” “为何如此着急?” “那家伙一有想法不立刻执行,便会坐立不安。” 也许上官君越本人都没注意到自己说起慕云魂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上扬,露出一副宠溺的样子,樊萱皆看在眼里。 “也是。” 上官君越深吸一口气,单手一甩收起剑,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我想留下来。”樊萱笑着摇摇头,他怎么好意思当多余人。 “好。” 夜里,上官君越订了酒楼一个雅间用晚膳,除了慕云魂之外,其他三人皆以入座。 “慕云魂又跑去哪了?”廖木峰端起一酒杯正准备倒入口中,半途被樊萱拦下。 “你有伤在身,还是少喝些酒吧?” 廖木峰顿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而后笑了起来,为樊萱对自己的关心。“这……跟喝酒有什么关系?想太多。” 上官君越单手支在栅栏上,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月,明亮中带些许妖异,红色的火烧云遍布天际,给宥州城布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突然,熟悉的妖气袭来,上官君越低头果真见慕云魂正手提大包小包,急急忙忙的朝酒楼奔来,样子十分滑稽。 “对不住,我来迟了,让大家久等。”慕云魂先喘了口气,将身上的大包小包卸下放到一旁座椅上,又屁颠颠地跑到饭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呼——”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廖木峰咽了咽口水,不解地问。 “路上用的,还有给姐姐们的东西。” “可怜的小马儿哟,这得多重呀。” “哎哎哎,我买的可都是该买的东西。” 樊萱想了一下,说道:“到了桥云镇也可以买,东西太多,路上提着多累。” “君越帮我提。”慕云魂撇嘴,挪挪眼指向一旁的上官君越。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上官君越一口拒绝,不容反驳,看也不看慕云魂一眼。 “小气。”慕云魂一屁股坐下,小声咒骂道,还不等其他人抬筷,自己倒先举起筷子来夹菜。 其他人对他的举动见怪不怪,也跟着举筷吃饭,慕云魂吃饱了,便自觉的将包裹拿到马厩里,一件一件地挂马儿上。 慕云魂走后,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樊萱给两人倒了杯茶。 廖木峰搔搔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君越,很抱歉,这次让魑魅给跑了。” “这不是你的原因。” “唉,这下不知上哪儿找他去。” “该来的自己会来。”上官君越幽深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远方,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你有想法?” “不是,现在离妖王的封印解除越来越近,他们还会有动作的。” “君越,经过这一事,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在针对你,你要多加小心才行。” “多谢提醒。”上官君越说罢,目光移向他们两个,又添加了一句,郑重的说:“你们也是,保重。”最后两字加重语气,意味深长,三人不约而同的举起茶杯,相碰,而后仰头一饮到底。 “后会有期。” 上官君越潇洒的离开,淡金丝边的衣袖随着他的移动而飘摆,没有一丝不舍,脸上依旧平淡如水,淡泊随性,宛如仙人。 樊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铮铮发呆,直到廖木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嗯?” “你为何留下?” 樊萱摇摇头,诚实的答道:“我亦不知。” “是吗?”对他的回答有点失望,廖木峰勉强挤出笑容,责怪自己白痴一样的期待。 “只是觉得你应该会需要我,我就……” 廖木风微微一愣,随后嘴角上扬,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柔声打断他。“这就够了。”自他醒来那刻起,便会想起廖衡死去的时候,那凄惨的笑容,他的心隐隐作痛,不想去回想,却止不住回忆。 这时候,他真的需要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也许安慰自己,也许一句话不说,只要能理解他的痛苦,为他抚平就可,而……樊萱愿意为了他,留下来。 “谢谢你。”三个字怎能言尽万分的感激。 上官君越下楼后,见慕云魂正跺着脚,一脸不耐烦地左看右看,终于把人盼来,笑颜逐开,嘴上还念念有词,学着青楼老鸨的调调。“终于等到了你,我的大老爷!” “呵。”听见他谄媚的语气,忍俊不禁,上官君越平淡如水的脸,终究还是会为某人打破平静,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帅死了!慕云魂痴痴地看着,无意间瞟到路过的善男信女都回头观望这一美男子,把慕云魂气得咬牙,看什么看?这人可是小爷我的私有物,他凶狠地瞪过去,路人吓得连忙扭头。 “走了。”上官君越一跃上马,发带飞扬。 “将来一定要把你锁起来,看你还怎么招人,干脆把你关进离忧谷,不,不,离忧谷的姑娘们也不得不防。”慕云魂盯着他的英挺的身子,嘟嘴不满,自言自语道。 上官君越没兴趣听他的碎碎念,见他半天没动静,一拉马绳,先行离开。“驾——” 一直沉浸在如何独占上官君越的美好计划中,直到人走后,才回过神来,忙大喊道:“等等我。” 出了宥州城后,两人沿着官道走,慕云魂见气氛冷冰,想要加热一下两人之间“爱”的气氛,便恢复以往本色,开始了他的叨念。“宥州城没有京城好,连八宝糖都没有。” “……” “菜也一般般,没有京城的好吃。” “……”上官君越无力理他,你刚才还吃的那么香。 “你什么时候带我回京城?” “带你回去做什么?” “那个……好久没见王妃了。” “然后?”厚脸皮的那位不是在害羞吧?上官君越狐疑的看他一眼。 “你们家厨子做的菜真好吃。” “前言不搭后语。” “我……我就想重新认识一下你娘亲。” “哦?” “叫她不要张罗给你找世子妃了。”慕云魂语气坚决,回想以前偷看过的情爱小说,想着以后上官君越要继承他父王的位置,免不了要纳一位王妃,他可不想与人分享恋人。 “哦?”上官君越难得对他的话提起兴趣,不禁好笑的反问:“你来当?” 虽然他是很想,但事实不容置喙。“我是男的。”慕云魂底气全消,焉焉的说。 “那不就成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娶妃?” “看心情。”上官君越慢悠悠的说着,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叫慕云魂看了就来气。 “上官君越,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慕云魂眯着眼睛,心情很是不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混蛋,看小爷我不弄死你。”说罢,他拉近上官君越的马儿,踩着对方马鞍一蹬,另一只脚迅速越过马头,跨坐到对方的马上,后背靠在上官君越的胸膛里。 “你……”上官君越对他的幼稚举动相当无语,手还是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腰,怕他摔下去。 慕云魂扭过头斜视,恶狠狠地说道:“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他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想逗一逗慕云魂,看他暴跳如雷的模样,现在目的达到了,不想多解释。 “嗷——”慕云魂张嘴朝他脖子一咬。“说不说,说不说,只要我一个就好。” “谁敢要你,咬人的笨狐妖。”上官君越宠溺的说着,换做以往,谁敢在他头上撒野?此刻, 不仅不生气,脸上还带笑,一手握着马绳,一手试图扒开他的头。 “你敢不要,敢不要。”脖子扭得有些酸疼,他半偏过身子,继续在他脖子上撒野,左咬一下,右咬一下,死活不肯松口。 “知道了,我要。”上官君越拿他没办法,只是随口乱说的话,谁知慕云魂会当真,见他松了一口气,扭回脖子,又忍不住逗他。“被你逼的。” “你……”慕云魂全身汗毛竖起,上官君越真是个欠揍的家伙,如果不是他的武功比自己高的话,一定要揍死……不,揍惨他。 满脸怒意再次回头,谁知上官君越会突然低下头吻住他。 “唔——”正想开口咒骂,让上官君越的舌头有机可乘,伸进他的口中,技巧熟练与之纠缠,津液交融,很快慕云魂便缴械投降,彻底沉浸在他猛烈的攻势中,眼神痴迷,下意识地回应他的吻。 吻了好像有一个季节那么长,直到慕云魂的嘴唇被某人吸得红肿,直到……一股浓浓的妖气迎面传来,上官君越立马移开唇,引入眼帘的是慕云魂片刻的失神,十分迷人,让他很想再次亲下去,但正事要紧。 他吸了口气,神情严肃,冷静地提醒道:“有妖气。” “嗯?”慕云魂尚未回过神。“我的吗?” “除了你的之外,还有其他的,正往这边来。” “妖……!”慕云魂被吓得回过神来,不会是同类吧,然后上官君越当着他的面除妖?“那我先去看看。” 他打过招呼就擅自跳下马,朝妖气最浓的地方去,在空中一跃,速度如闪电,上官君越放心不下,紧跟在他身后。很快便来到妖怪聚集之处,可那些妖怪一见到他俩,就跟羊见到狼一样,慌慌张张,如花开一般向四处散去,躲在树丛里身体还不断颤抖。 上官君越见妖怪们不具备丝毫威胁力,连剑都懒得使出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身准备离开,慕云魂的脚像被钉在地上一样,直直立着,他想了一会,才缓缓问道:“……小宝?” “云……魂?”站在不远处那个为首的鼠妖也在犹豫。 “真是小宝!”慕云魂咧开嘴笑了,兴奋地跑过去,蹲在它面前。 “你何时化成人形了?” “老早之前的事了。” “可你修为不够呀?” “此事说来话长。” “人形模样还挺俊的嘛,就是嘴唇怎么肿了?红红的,虽然也挺好看的。” “额。”慕云魂神情尴尬,总不能说是被某人吸的吧,抚了抚嘴唇,真的很肿吗? “后面那个家伙是谁?”小宝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夹带威胁。 上官君越才踏出一步,被它这么一问,又转身回来,鄙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鼠妖,对它的语气十分不悦。 “额,我的……哎,说了你也不懂。” 小宝凑近慕云魂的耳边,小声说道:“那家伙看上去不好惹,你咋会搭上他哦?” “你管我。” “我是最爱你的朋友,自然十万分的关心你呀。” 上官君越双手抱胸,功力深厚的他,想不听他俩的对话都不行,尤其看到小宝一脸占有欲,还说出个最爱的字眼时,他的心暗暗不爽,但表现出来的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淡淡的问:“慕云魂,那家伙谁?” “哦,他叫小宝,这名字是我取的,以前小宝常跟他爹爹来狐鸾山给族长贺寿,我俩修为差不多,还挺聊得来,就成朋友了。” “云魂,你跟“那家伙”解释这么多干啥?”小宝的眼神充满敌意,虽然上官君越散发的气场很吓人,身体本能地害怕以至于颤抖,可见对方没有杀意,自已也就拽起来了。 “这……”怎么有一股火药味,再不转移话题,有种要开打的趋势呀,慕云魂赶紧问小宝:“你怎么会在这儿?” 果真,小宝一听到他的问题,一屁股蹬地坐到地上,神情懊恼,还摸了摸头,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我爹爹被坏家伙掳走了,当时爹爹不肯跟他走,他就把我们的鼠洞毁了,弄得我现在得带领鼠族逃亡呢,等安置好他们,还得想办法救爹爹呢。” “是谁干的?” “不认识。”小宝茫然的摇摇头,一想到爹爹被抓走的事,眼泪就止不住了,但慕云魂还在跟前,只好生生打回眼泪。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慕云魂转头回去的时候,上官君越也正在看他,慕云魂用眼神示意:会是魑魅干的吗? 上官君越点点头,有可能。 53、拜见族长 “干嘛和他眉来眼去的?”小宝拉了拉慕云魂的手,充满敌意的眼神射向上官君越。 “额。”慕云魂尴尬地摸摸头,转移话题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爹爹被抓走后,我暂代族长之位,得找个隐蔽的洞穴,把它们安顿下来。”小宝指了指还躲在树丛中的鼠妖们。 “这样呀,我正打算回狐鸾山呢。” “嗯,你也赶紧回去看看,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呀。” “好。” “云魂,我会去找你的,等我!”小宝语气坚定,临走前还不忘用警告的眼神瞪一瞪上官君越,你要是赶欺负云魂?哼哼哼,鼻子里哼出气来。 上官君越突然觉得那小鼠妖也挺好玩的,不愧是慕云魂的朋友,一样没头没脑的,便笑了起来,非常养眼,连小宝见了都不自觉地脸红心跳,在心里暗骂他,笑得……笑得这么好看干嘛!迅速扭头跑了。 慕云魂还没来得及回一句再见,小宝就灰溜溜的跑了,正纳闷它是怎么了?回头见上官君越为嘴角弧度还在上扬,就这知道那家伙又在招蜂引蝶了,他站起身,不满地说道:“很好笑吗?”笑什么笑,以后不许你笑了!慕云魂很想这么说的,可是没胆儿。 “你朋友跟你可真像。” “那可不?”慕云魂头撇一边,鼻子仿佛都快翘上天了,骄傲得很。 “少根筋。”悠悠地说完,他含着笑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慕云魂不爽地眯起眼睛,这是在嘲笑他吗? “没。”这家伙就是爱计较皮毛细节,上官君越才懒得回应他。 “说清楚。” “不说。” 慕云魂坏心思一起,急忙跑到他身后,“砰”地一下,跳到他背上,像只树袋熊一样,双脚夹住他的腰,手勒住他的脖子,抱怨道:“就你嫌弃我。” 从整个体型来看,慕云魂瞧着瘦巴巴的,没想到他趴在自己身上跟一坨称那样重。 “真重。” “还敢嫌弃我?” “哎,你是小孩儿吗?”上官君越回想起在京城里看到温馨场景——父亲背着娃儿满大街走,那娃手上还拿着一串糖葫芦,糖浆把小嘴涂得红红地。 慕云魂每次生气,就如同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消气了,还顺着他的意思,乐呵呵地回道:“是,我是。爹,爹。” “我的儿真是淘气。” 上官君越背着他走到马前,这两匹马还挺有灵气的,见主人走了也不跑,乖乖停在原地等候。 “爹,咱们坐一匹马。” “不行,你太重,压着我的马儿疼。” “胡说八道!” 慕云魂从他背上跳下地,自顾自地踏上马鞍,理直气壮地坐上他的马,上官君越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模样,也跟着坐上去,其实他可以坐上另一匹马,不过……挺喜欢怀里那家伙,难得温顺的样子。 他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暖和,刚才就想说了,而且上官君越身上的气味清新好闻,如微风拂过草地的青草香,慕云魂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味,很快就睡着了。 上官君越听怀里的人没了声音,就知道他定是睡了,单手拉着马缰绳,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揽住他的腰。 天亮之后,上官君越便将他赶到另一匹马上,一来同时赶路会快些,二来耳目众多,他可不想两人的温存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他俩身上。 但经过小城镇,还是免不了男男女女炽热的注视,上官君越不敢多做停留,有些女子的目光强烈到要扒光他的衣服一看究竟,弄得他不得不低头审视自己的穿着是否得体。找了间镇上最好的客栈,稍作休整,沐浴洗尘,之后两人连饭都没吃,直接睡下,第二天,吃了几碗米粥,配上几个馒头,又继续赶路。 在路上折腾了几天,抄近路绕过桥云镇,直达狐鸾山,到达山脚时太阳还隐秘在厚厚的云层中,清晨气温较低,微凉,浓浓的雾气笼罩山头,山间的树木要不是已经干枯,便是叶子全黄,慕云魂想着离山那会儿,狐鸾山一片青葱草绿,再回来时已经隐含浓厚的秋意了。 “君越,你为什么刚好出现在狐鸾山?”慕云魂可没敢说出下一句,刚好撞见欣欣姐吸男人精气。 慕云魂的话倒是勾起了他的回忆,说来还真巧,才进狐鸾山没多久,就见一狐妖害人,顺手除去了,也因此认识慕云魂。“总觉得我有东西放在这里,很重要的东西。” “东西?” “那时一走进山里,就感觉到一股力量,很熟悉的力量在吸引我靠近。” “那你找到了吗?” “当时没找到,现在也没头绪。” “待见过族长后,我陪你找。” “好。” 上官君越没有告诉他,刚才一走进山里,那股熟悉的力量越变越强烈,像是感应到他的到来一般。他也不急得去找,反正东西在那自己又不会跑。 两人走得不慌不忙,慕云魂还刻意放慢脚步,因为越接近狐族居住的洞穴,他就越紧张,该怎么解释他俩的关系?上官君越的身份又该如何介绍?族长若是知道上官君越是传说中的“蒙面道士”那可怎么办?这些问题就像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在他心上,沉甸甸的,而且每抬起脚,就跟抬起块铅似得。倒是身旁的上官君越还是淡定自若的模样。 慕云魂试着缓解压力,故作轻松地问道:“君越,你会不会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没有。” “咦?” “我很丑吗?” “怎么会,你跟天上美仙男下凡一样帅,不仅如此,你……额……英姿飒爽,气势勃发,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简直是此男唯有人间有,天上哪的几回闻?”后半句,一口气说完,且不带半点停顿,附加无比真诚的眼神。 “马屁功夫见长。”上官君越不惊不喜,淡淡的说。 “我说话句句属实,真实度堪比珍珠还真呐!” “那我是你的丑媳妇吗?”声音低沉,恍如天籁,语气中还带有一点威胁,上官君越目光犀利,纤长好看的手指抚了抚衣领。 “怎么会!”他虽然很想将上官君越当成自己的媳妇,但瞧对方那地位,那功力,那气场,那身段……还是乖乖地叹口气,认命吧。 “走吧。” 慕云魂傻愣愣的走在他身后,上官君越单身背在身后,喧宾夺主,好像他才是狐鸾山的地头蛇,走入狐妖聚集地带,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何人?”一只坐在树上的尚未化成人形的狐妖高声喊道,立刻引起其他正在玩耍的狐妖注意。 “区区凡人胆敢闯入……闯入……”又出现一只化作人形的女狐妖指着他说道,但见上官君越尖锐的眼神,外加那不似凡人会有的强势气场,识时务者为俊杰,缩手躲一边去。 “是云魂吗?”有一只狐妖眼尖,认出了站在上官君越后头的慕云魂。 “是我,莲莲姐呢?” “我去叫。” 上官君越打量了一下狐妖的居住地,处在山脚一片茂密的林丛中,洞穴也极为隐密,常年被枝叶遮盖,不过正值秋冬之季,地上铺满了落叶,走起路来都会啪嗒啪嗒响,伴随着这一声响,从洞穴里走出一位老狐妖,它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化成人形的妙龄女子,那女子面无表情,冰冷冰冷的。 他打量了老狐妖一眼,从他镇定不慌乱的模样来看,心想这应该是族长吧?拱了拱手说道。“在下上官君越。” “莲莲有提过你,想必你就是灭漠海海底城,救了云魂的那位勇士吧?” “不敢当。” “勇士此去来我狐鸾山,不知所谓何事?” “族长,他是陪我回来的。”慕云魂从上官君越身后探出颗脑袋,拉一拉他的衣袖,颇为不好意思的说。 “慕云魂,你还知道回来?” “族长,路上偶遇鼠族,听闻他们的族长离奇失踪,云魂担心您的安危,连夜快马加鞭赶回,只为确认一眼……” 老狐妖摇摇走打断他,面上还是难掩一丝喜悦。“得了得了,油嘴滑舌的家伙。” 站一旁的女子听了慕云魂的话,不禁皱起眉头,对族长说道:“前几日,小的听闻隔壁的山头蛇族族长突然失踪,小的大胆推测这两事会不会有联系?” “嗯。”老狐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它的目光又再次移向上官君越,慢吞吞的说:“勇士,你跟我来。” 上官君越额首,便跟着老族长一同走进山洞,慕云魂也想跟着去,却被那名神情严肃的女子拦在洞外,他十分无奈,这时莲莲、花花、悦悦想他走来。 “你可回来了?”悦悦激动地抱住他。“你不在,我可真想你。” “姐姐。”慕云魂同样很激动,笑着拍了怕她的肩膀。 “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花花刚才在洞里睡觉,一听小狐妖说慕云魂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俊男人,花花马上想到蒙面道士!她着急地跳下床,连鞋子都不穿便跑出去,心想慕云魂不是在引狼入羊圈吧? “嗯。”一想到上官君越,他脸上还带有的淘气,就化成一滩春水,无比柔和,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整个面部神采奕奕。 “看你这副模样,什么都不用说了。”莲莲感叹一句,再多说也无益,眼前这家伙已完全陷入感情漩涡,怎么拉都拉不出来,此次带上官君越回狐鸾山的举动,恐怕就是在告示同类,任何一切都不能阻拦他。 “他待你好吗?”悦悦比较关心的是这个。传闻中的蒙面道士对妖怪心狠手辣……不过那毕竟是传闻中,真真假假谁知呢。 慕云魂狠狠地点头,虽然他有时候会赶走,嫌弃自己,可他会习惯性地把上官君越的不好全部剃除掉,只留下好的。 花花关心的是另一方面,她凑近慕云魂的耳朵,小声问道:“你俩……谁在上边,谁在下面?” 莲莲最先反应出她的问题,怪不好意思的,忙掩嘴轻轻咳嗽,头扭到一边,悦悦白了她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可话题中心人物慕云魂被这问题问倒了,半天还反应不过来,上边、下面是什么意思?这话有深意吗? 54、疑团不解 “没睡过吗?” “花花,你太直接了。”悦悦面带指责,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希望她能收敛些。 这个问题他听懂了,慕云魂老实地回答:“当然睡过了。”现在他和君越都躺一张床睡觉,说起来这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呢,想着自己混到这一步多不容易呀。 “看吧,这小子刚才还跟我装纯情呢,都睡过了。”花花摆摆手,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又继续问:“你俩怎么睡的?谁在上边,谁在下面?” “盖着被子就睡了。”这还分谁躺在上面、下面,叠着睡多难受,况且床又不小。 “含蓄的说法。”花花说完,又转念一想,看慕云魂呆愣呆愣的,也许事情跟她想得还真不一样。“你俩盖过被子之后,没其他动作吗?” “嗯……偶尔亲一亲什么的,唉,不对,我告诉你这个干啥,这可是我的私事儿。” “姐姐在关心你的幸福大事。” 悦悦被勾起了兴趣,见花花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疑惑道:“男人和女人吧,我懂,可男人跟男人……该如何下手呢?” “咳咳,我先行一步。”莲莲脸红着离开,她对这个可不感兴趣,慕云魂见她走了,也想跟着去,却被两个姐姐拦下。 “既然这样,我只好拿出我的私藏之物,你们跟我来。”花花把云魂拖到她的闺房?闺洞里,从床底扒了好多小册子出来,左翻右翻,皱着眉头,说:“不对,这是男女……不对,这是女女……” 悦悦在洞穴一角默默汗颜,心里感叹道:花花的收藏品可真多,真奇特,连女的跟女的都有呢。 “就是它了!”从小册堆中取出一本书,眼睛发亮,供奉一般将书拿到慕云魂跟前。“这可是姐姐我,费劲千辛万苦,在京城最大的小倌馆勾春楼里偷来的,哦不,是取来的。”花花拍拍衣摆,正色道,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勾春楼?樊萱那会儿还是啥多情公子来着,慕云魂偷笑了一下,花花还以为是书的作用。 炫耀一般说道:“怎么?兴奋了吧?” “啊?不是。” “快打开来看看。” “哦。”慕云魂若无其事的打开,才翻到第一页,书里一个字儿都没有,全是图,直观入眼,少不经事的他立马吓了一跳,这书就跟长了刺似得招他嫌,紧张得随手一扔,面颊爆红,这回可真是长见识了。 “干嘛你?”花花不满,好心被狗吃,弯身重新把书捡回来,还拍了拍上头的尘土,命令道:“你给我好好看!” “太恶心了。”两个男人光着身子,一个压在另一个上面,细节都画出来,那姿势,那神态,那部位,这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春宫图呀! “恶心,怎么会?你好好看,学着点,以后若躺在下边,是很痛苦的哟。”花花捂嘴偷笑。 悦悦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云魂,你就听花花姐的话,学着点吧。依我之见,上官公子为人正直,不近女色,也未曾近男色,他多半也不懂这床上之事。你呢,有此书在手,已是抢占先机,要先下手为强,霸王硬上弓,大胆做了他!”说着还摆弄出切鱼的姿势,我切切切。 “姐姐们可真是贴心呀。”慕云魂冷静地抚过额头两滴冷汗,内心已经是无语到极致,在两位姐姐强烈的目光注视下,他认命地将书收入衣中。 “回房自己看,不能共享哦。” “呵呵,好……好。”这么恶心的东西,谁会看呀!慕云魂心口不一。 另一头,上官君越随着族长走进洞穴,环视四周,这应该是狐妖族最大的洞穴吧。族长自然而然地坐到地面凸起的顶端出,它指了指下方的一个石椅,示意他坐下。 “请坐。” “多谢。” “勇士,我开门见山的问你一句,你同云魂是什么关系?” “正如您所见。” 上官君越的回答十分巧妙,没有正面回答,却好像又回答了一切,叫族长没法得知确切的答案。 族长也不笨,他换了另一种方式问:“是不是就如你凡间所言,男子跟女子定情的关系?” 上官君越也不否认,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那勇士你可知,它是妖,你是人?” “他虽是妖,却是男子之身,我亦是男子,我俩不会有后代,也不会造成人伦异常。” “你的回答并非我所指,我是道人的寿命有时限,可妖却不会如凡人一样正常死亡。” “族长的担心,我亦有过。”上官君越顿了一下,改为郑重的说道:“不瞒您你说,我并非普通的凡人,我知晓自己的前世,不是和尚就是道士,唯有这一世,慕云魂的出现改变了我惯有的命运,愚以为,我与他是注定如此,顾不上其他了。” “勇士,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你体内暗藏的仙气,你是否疑惑我如何能察觉?” “还请族长告知。” “多年前,我曾亲手接触过你身上那股淡然,温和的仙气,那时的比现在还要浓烈。” “何处?” “在慕云魂的身上。”老族长目光深邃,回想过往,缓缓道出缘由。“他并非我狐鸾山土生土长的狐妖。有一天,我在后山修行,无意间在草丛里发现一只狐狸,它的身上遍布血迹,没有生气,可我就是知道它没死,且它的周身被一股保护性的仙气形成结界包围,那股仙气对同是狐族的我,没有半点攻击力,这点让当时的我很是费解。后来我才明白,那位仙人也许是希望我能代为照看它,让它生活在同是狐妖的圈子里,可谓是用心良苦。” 上官君越不发一语,沉思,也不打断老族长的话,于是他又继续说道:“那只小狐狸,看似是死了,又像是睡着了,在两百年,还是三百年之后醒了,醒来什么也不记得,连名字都忘了。我却还记得当时仙气消散时,化成的三个字,慕云魂。于是我就告诉那狐狸,慕云魂是你的名字,之后,我发现他的体质怪异,修为竟比一般的狐狸要增的快,至今还想不明白为什么。” “多谢族长告知这一切。”上官君越毕恭毕敬的拱手道谢。 “你刚才说他改变了你惯有的命运,你又何尝不是改变了他的,几百年来,他跟随狐女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或是妖,未曾动过心,偏偏在你这一世,巧遇时机,化作人形,并且倾心于你。我私以为,这亦是注定的命运啊。……你身上那股仙气,几百年前他身上也有,也许你们早前就认识了,更也许那时,你不是你,他不是他。” 上官君越虽然面上依旧平淡镇静,其实内心已是狂风巨浪肆虐,翻滚再翻滚,族长的话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想起在离忧谷看过的壁画,那个叫阿忧的少年和他的真身御云君,也许就是现在的慕云魂和自己。 他搞不懂的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弄得阿忧被放置在狐鸾山,他被贬下凡世世为人,好友无忧老人也跟着受罪。 这答案……恐怕只有御云君知晓,可若要他再现世间,只有让这一世的上官君越死去,为何要他死?因为唯有这样,御云君才能重新投胎。 所以,当年发生的一切,至今仍无法得知,还是让它继续尘封在“过去”里吧。 “族长。”上官君越突然开口唤道。 “勇士,请说。” “关于刚才他生,我死的问题,我已有了更为明确的答案,如果我俩真是注定的缘分,那么我的下一世还是会喜欢他,下下一世也是,只要他愿意接受这样的我。” “勇士,不要先下定论,你的这一世还很长,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思考“之后”的事。” “呵呵,也对。” “勇士,奔波几日来此,想必也累了,你俩可先到山下的桥云镇休息。” “多谢族长关心,君越感激不尽。”上官君越说完,想到什么,又添上一句:“族长唤我君越即可。”勇士前,勇士后的听起来太别扭。 待上官君越走后,那长相秀丽却很严肃的女子走到族长身边,说道:“族长,这人能相信吗?” “为何不能?” “小的刚才逼问了莲莲他的来历,您可知他是何人?” “哦?” “他便是那时杀了狐女欣欣的蒙面道士。” “这样啊,看来他和慕云魂的相遇还挺有趣的。”族长笑着自言自语,突然又正色道:“蒙面道士一事,不可外传。你们且放心,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族类不再做出像欣欣那等僭越之事,上官君越便不再是所谓的蒙面道士。” 洞穴外。 上官君越欲寻找慕云魂的身影,半天寻他不着,且周围那些化成人形的狐女们不断对他暗送秋波,这让他十分苦恼,有种进了美人乡的感觉,可惜他不是痴心汉。 慕云魂常年活在这美人堆里,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上官君越差点忘了,某人自己也是个美人,不过是美男罢了。 走遍大半个山脚,探访了许多洞穴都不见慕云魂的影子,此地妖气混杂,他都分不清那股气味是慕云魂身上发出的。终于,见前方一棵大树背后躲着一人,鬼鬼祟祟的嘴脸,不知在干什么。 “啊!”慕云魂像做亏心事被人发现了一样,对他的突然到访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背过身将手里的书藏进衣里,上官君越不会看见了吧? “在做什么?” 慕云魂的脸上还留有异样的红潮,惊慌失措尚未平息,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没有起伏。“我在欣赏落叶的美,残缺,凄惨,却又不失美感。” “哦?”上官君越没有揭穿他的谎话,长手一伸,将他圈住,慕云魂只好靠着大树干,不敢动弹。 上官君越才一靠近,那鼻息的温热一吐,他就情不自禁的想到书中的画面,立马脸红心跳。 “干……干什么?”真是连眼睛都不敢直视了,慕云魂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都怪刚才看书的时候,把书中人的脸全想成是上官君越,现在见到真人,他反而不淡定了。 “我在欣赏树皮的美,陈旧,沧桑,却又不失美感。”上官君越学着他的语句及语调,脸都快贴上脸了,可眼睛盯着的却是慕云魂脑袋旁的树皮,还佯装很认真欣赏的模样。 近距离的接触,让慕云魂呼吸急促,换做之前,他说不定还会主动亲上去,可看了那本书之后,一切都变样了。 他轻轻点了点上官君越的胸膛,催促着:“起……起来了。”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跳好快。”上官君越依旧不提那本书,看他刚才手忙脚乱的藏起来,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真是不怀疑都不行。 他哪有做亏心事,天地良心可鉴。他只是把书中躺在下面的那个男人想成是上官君越而已,这也算做了亏心事吗? “我没有。” 上官君越双手继续撑在树干上,把慕云魂盯得无处可藏,任由他俊俏的脸颊越发红通,还想继续逗逗他,却听到了一个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云魂,小宝来找你啦。” 55、怀想初见 救星来得可真及时!慕云魂舒了口气,用力推开上官君越的身躯,逃跑似得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奔过去,边跑边摸着胸膛,依稀还能触到那本书的质感。“这本书一定要小心保管!”他自言自语道。 “云魂,你刚才在做什么?” “啊?……没,就闲着。” “我刚一把它们安顿好,就过来找你了,快吧?” “嗯,可真快。” 小宝见上官君越从树丛那边走过来,不满地瞪了一眼,又转过头对慕云魂说道:“他怎么还在呢?” 上官君越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自然听到了小宝那不爽的语气,他倚在一棵树背上,悠哉哉的说:“怎么?你对我有意见吗?” “坏家伙,你偷听我们说话!” 上官君越拍了拍粘在衣袖上的落叶,依旧是急不死人,十分欠揍语气。“我光明正大的听。”果然,如预料中那样,小宝急的跳脚,蹦来蹦去,拉着慕云魂的手走到一旁。 “离坏家伙远一点!” 慕云魂被它紧张的神情逗笑了,摸摸它的头,解释道:“他不是坏家伙。” “哼。” “你来的时候拜见族长了吗?” “哎呀,我忙着找你把这事给忘了,正打算跟族长说我爹爹的事儿呢,我先走了,一会儿再来找你玩。”小宝说罢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瞪上官君越一眼。 “真奇怪,为什么小宝老是瞪你呢?” “大概是我抢了它某样重要的东西吧。” “咦,东西?……你该不会抢了它的糖吧?”在慕云魂印象中,小宝跟他都喜欢吃甜的东西,尤其是糖果一类的。 上官君越扶额无奈,眼前这家伙不是在装傻吧?“……” “想吃你就早说,我这还有一点,喏——”慕云魂斜背的小袋里掏出一颗圆形的硬糖来,伸到上官君越嘴前。“吃。” “猪脑袋。”上官君越郁闷地凝视他,低沉的声音叨念着,伸手敲了敲他的头,而后背着手离开,慕云魂忙跟在他身后,问道:“你去哪儿?” “下山去桥云镇。” “今晚不住这儿吗?”慕云魂指了指其中一个小洞穴,还是狐狸身那会儿住的地方,说完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现在那洞穴还真不是人能住的地方,小到连身子都缩不进去。 上官君越顺着他手看过去,暗叹族长有先见之明,拒绝道:“不必,我明天再来。” “那我……”慕云魂原地不动,犹豫着要不要跟去。 “你留下。” “要不我还是……”才刚一抬起头,准备说自己跟去好了,小宝又兴奋的溜到跟前。 “云魂,我来了。” 速度还真快呀,慕云魂搔搔头,讪讪地说:“啊,好,你见过族长了?” “是呀,族长答应帮我找爹爹。” “那就好。” “今晚我们又可以一起睡了。” “哈?”慕云魂嘴巴张得老大,十分诧异,为什么要一起睡呢? “不行吗?我们以前不都一起睡吗?”小宝对他的反应很是不高兴,理所当然地说道。 慕云魂单手托着下巴回想,好像以前是有过,但那时候他还没化成人形,一鼠一狐狸躺在一起也不奇怪,现在的话…… “这……” “哎,别磨蹭了,走,我们到后山玩。”小宝激动地拉着他的手,慕云魂见上官君越连再见都没说一声,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心情变得很低落。 小宝抬头见他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关切地问道:“云魂,你不开心吗?”以前小宝都没见过慕云魂这副模样,印象中他无忧无虑,每天都很开心,而现在……一定是那个坏家伙害的! 小宝愤愤不平地在心里咒骂。 “不会。” “云魂,我要是能跟你一样,化成人形就好了。” “为什么?”慕云魂还在盯着那抹已经越变越小的背影,最后变成一个蓝色的小点,他心不在焉地问。 “不想跟你有距离,不想离你太远。” “额,你不就站在我旁边吗?” “笨蛋云魂。”小宝跳了起来,生气地喊道,眼前这家伙脑子打结了吗?为何反应如此迟钝呢。 慕云魂低头叹气,他摸了摸脑袋,把这一切都归为胸前那本书的错,自翻开第一页起,脑子就一直处于混沌的状态,记得刚才上官君越也说他笨来着。 上官君越走下山后,骑着马直奔桥云镇,镇上还是与之前来时一样,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铺子前头的空地又摆着各式各样的摊位,小贩叫卖声不断,上官君越的脚步在一个卖糖的摊位前停下,低头看了一眼。 小贩热情似火地介绍,附带各种夸张的表情、动作。“公子,来一袋八宝糖吧,保你吃了不后悔,吃完了还想吃。” 上官君越想起慕云魂吃了八宝糖那副屌丝的蠢样,不禁莞尔,可把小贩惊呆了。 “公子,您是外地人吧?” “嗯。” “我在桥云镇待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您这么英俊的男人哩。” 上官君越闻言,不满地皱眉,不理会他的赞言,淡淡的说道:“给我一袋。” “额,好,好的。”小贩还在纳闷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上官君越的脸色瞬息之间变得冷漠无比。 他向来不喜甜食,接过八宝糖之后,便放入马儿驮着的包裹里,直奔“留仙居”,路上正好经过那棵高大的老树,回想起这里是他们初次见面,也是慕云魂化成人形的地方,如今再重来,一切不复如初,多了的是怀念。 谁会想到那时站在对立面的一人一妖,会演变成今天彼此牵绊的关系。上官君越望着那棵老树,回想起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摇头笑了笑。 入夜,桥云镇上寂静无声,街道两边商铺紧闭,灯火俱灭,一道疾速的黑影脚步轻点家家各户的屋顶,最后翻身跃入一处楼房后院。 “咚咚。” 听到敲门声,上官君越外袍也不加,全身就一件雪白的里衣,薄而凉爽,衣下硕实的胸膛隐约可见,打开木门,想也没想就说道:“来了。”老早就察觉到他身上的妖气,自然对他的突然到访不带半点惊奇。 “你知道我要来?”慕云魂嘻笑着。 “嗯。” “睡不着,想你了,带一壶酒来,想与你一同赏月,可否赏个脸?”慕云魂学着情爱小说里那些世家公子的腔调,还在上官君越眼前抖了抖一壶上等女儿红。 上官君越斜眼看他,怀疑道:“酒?”言下之意就是酒哪来的? “额,从酒窖里偷来的。”他搔搔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又补充一句:“但我把钱放桌上了,这不算偷!” 上官君越抬眼见微风扫过院落的落叶,且穿着里衣的他还感觉到一丝阴寒,便低声道:“夜里凉。” “酒暖身。”他迅速反驳回去,语气坚决。 “好吧。”上官君越本来就是浅睡眠,警惕心强,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把他惊醒,眼下也睡不着,不如遂了他的意,回屋拿上那袋八宝糖,穿起外袍,又取了件镶边翻毛的斗篷才与他一同跃上屋顶。 刚到屋顶一坐下,那冷意直上心头,高处寒风凛冽,手上的汗毛竖起,慕云魂放下酒壶,搓手取暖。“没想到顶上这么冷。” “喝完酒就下去吧。”上官君越披上斗篷,见旁边之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便将斗篷扯去盖到他的肩头。 慕云魂斜眼瞟他,虽然上官君越一句话不说,脸上也没啥表情,对他的举动很是感动,心里暖洋洋的,不动声色地挪动臀部,试探性的慢慢靠近热源,他的臂弯里,上官君越没有拒绝,顺势搂住他的肩。 默默将八宝糖递到他面前,慕云魂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不过只能见着他的下巴,半天移不开手去接,不敢相信。 “吃。” “你怎么会……”慕云魂唇角带笑,徐徐伸手接过。 “你不是喜欢吗?”上官君越低头问他,随手拿走酒壶,空闲的左手撕开壶纸,便抬起倒入口中,吞咽酒水带着喉结、胸膛的震动,一股暖意入脾。 慕云魂的身体跟着莫名发热,拆开装袋,取了几颗糖塞入口中,弄得嘴巴鼓鼓的。 含着糖,口齿不清起说道:“呵呵,那时候……跟……跟踪你,想要摸清你的底细,只为了十袋八宝糖。” “……”原来当初他是为了八宝糖才死缠自己不放,上官君越汗颜,他的价值难道就值那么几颗糖? “若换做现在的我,给一百袋也不干!” 真的好开心呢,在慕云魂心中的地位终于超过八宝糖了,上官君越单手抚过额前的冷汗。 慕云魂往里头缩了缩,这天似乎越来越冷了,取过酒倒入口中。“好想一直这样,没有任何人或事打扰我们。” 上官君越突然想到那只鼠妖。“那只鼠妖呢?” “小宝它睡着了。”慕云魂又连灌入几口酒,喉咙火辣火辣,头也跟着晕晕的,眼前的房屋一会儿变成两个三个,一会儿又合成一个。 “能化成人形真好,小宝也想化成人形,可它的修为不够。” “为什么?”人也有人的烦恼。上官君越想取酒来喝,可慕云魂又自顾自地往嘴里倒。 “你搂着我,我开心。”慕云魂变得迷迷糊糊,傻笑道,脸上泛着微红,还在不停给自己灌酒。“我太开心了。” 上官君越的眼睛清澈明亮直盯着他,不说话,看他醉意上头还拼命喝酒,也不伸手阻拦,若有所思。 “头怎么晕晕的。”慕云魂晃晃了脑袋,眨眨眼睛,眼前的事物还是一分为二。 “你累了。”上官君越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轻声道。 他说话而吐出的气息,令慕云魂耳朵微痒,心也跟着骚动,他摸了摸耳朵,迷迷糊糊道:“不……不累。” 上官君越手力强劲搂住他,将他拉到自己的怀中坐着,压低嗓音,催眠一般说道:“睡吧,你累了。” “好。”他听话地点点头,闭上眼睛。 本来慕云魂对他就没有半点防备,靠着安全感十足,且闻着他身上那股清新的气味,真是一闭眼就睡过去了。上官君越见怀中人没反应,坏坏一笑,肆无忌惮的将手伸进他的衣里,果然摸到一本书。心想下午那时慕云魂看了这东西变得不太正常,莫非这是失传已久的邪术秘籍?上官君越端着书前后打量,没书皮没封面,就几张破纸包着,从纸质泛黄的角度看,还带有十足的陈旧感。 纤长的手指缓缓翻开第一页,直观的两男交合图引入眼帘,上官君越脸颊难得泛红,所幸夜黑风大,人烟寥寥,唯一一个离他较近的慕云魂也睡着了,没人看到这一幕。 心虚地把书合上!虽然他多多少少懂一点情爱之事,但这般绘声绘色的春宫图绝对是第一次看!暗骂慕云魂怎么有这种东西。 停顿舒缓了几秒,好奇心作祟,手又不受控制地翻开第二页,相同的主题,但图中人的交合姿势已变换,令人羞耻的动作,销魂的神态透露出难以遮掩的快感……书中描绘的场景活生活色地在他面前上演,他则像是一个误闯入花花世界的小毛孩,内心突生小小悸动,面上继续佯装淡定观察图中描绘的细节。 脑里闪过一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抿着唇,默默地把书收入怀中,将慕云魂横抱起一跃下屋顶。 56、不详预兆 时间悄无声息如流水般逝去,漆黑的夜幕降落又一点点升起,天空灰沉沉的,压抑,偶尔吹起的寒风挪动着阴暗的云朵,射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半明半暗的桥云镇寂静无声,经过的野猫“喵喵”叫个不停,却无法划破宁静,它扭了扭头,望向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似乎找不到容身之处,跳上废弃的木箱,爬上围墙。 “喵——” “唔,好吵。”慕云魂半睡半醒中呢喃着,头扭到一边,想翻个身却久久动弹不了,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捆绑住了,还绑在床头的木柱上,他挣扎了一下,仍无法摆脱束缚感,睁开眼,暗叫事情不妙,上官君越不见了! 他缩起身子,激烈的挣扎拉扯,甚至默念法术,没有半点作用,只是让手腕的红印更加明显罢了。 “束妖绳?”他凑近观察手上的束缚,无影无形,似乎是法力强大之人所为。 慕云魂回想了晚上发生的事,两人在屋顶喝酒正欢,后来他睡着了,醒来……难道这期间发生了激斗,他被恶徒抓走了吗? “君越,君越!”他大喊道。 似是听到他的呼唤,上官君越从侧室缓缓走出,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低落在里衣上,很快湿了一大片,他目光幽深,徐徐道:“醒了。” “还好,我还以为……”还好不是恶徒,慕云魂安心地缓了口气,又问:“君越,你绑我做什么?” “你不喜欢?” 慕云魂狐疑的看了眼前人一眼,怀疑他是其他人假扮的,理所当然道:“当然,谁会喜欢被绑。” 上官君越拿了桌上放着的书,抖了抖,淡定的说道:“书上第二十六页要求的。” “你已经看到二十六页了呀。”他看了那本熟悉到不行的书,顺口接话,说完才察觉到事情不妙,那本书不应该在他怀里躺着吗?怎么到上官君越手上去了。“我的书……怎么会在你那儿?” “慕云魂,你倒是有胆儿说。”上官君越目光越发的深邃,看得慕云魂心虚不已,好像把他那点小算盘都看穿一样,他不就想霸王硬上弓,先下手为强吗。 “那是我的书。”被他盯着心慌慌,慕云魂放低语气,弱弱的说。 “想我还你吗?”上官君越脚步慢慢向大床靠近,边走边问。 “当……当……当然。”慕云魂手被绑住,只能扭扭身子表示不满,道:“快解开束妖绳。” 上官君越视线没移开过,想要忽视他扭动的身躯凸显的美型腰线,微微摆动的纤长双腿,极力忍耐内心的火热。 “不过这本书我还研究当中,暂时不能还你。”他走到床边,脱下靴子等,将书放在边缘,便坐上了床。 “那你先解开我。”慕云魂用脚轻轻勾了勾他的腿,在上官君越眼中却是一种无意识的勾引。 “好。” 慕云魂胸膛缓缓起伏,舒了口气,还没放松多久,却不料上官君越解开的是他衣裳,胸前立马感到一丝微凉。“你做什么?” “我在帮你解开束缚。” “我指的是绳子,绳子。”慕云魂呶呶嘴,眼睛向上撇了撇手上的绳子。 上官君越不理他的小小抗议,举起书扫视了几眼又放下,他将慕云魂的长腿分并坐在中间。 “君越,你不是要……”实践书中的内容吧?慕云魂额上一滴冷汗落下。 上官君越仿佛看出他所想,反问:“你不给吗?” “我……”慕云魂眼睛明亮,直直盯着他,叹了口气,他给,只要是上官君越看口,他有什么就给什么,但花花姐说过,躺在下面的会有痛,他又很害怕,如果自己能占据上方的位置就好了。 上官君越见他脸颊开始泛起红晕,无比的诱人,不由得上前轻吻了几下,轻柔细如蚊蚁爬,慕云魂觉得痒痒的,手却不能抓,且上官君越的身体压着光露露的上半身,细滑布料的摩擦,让他的心也跟着骚动起来。 “唔——” 上官君越从他脸颊向下不断亲吻,在他的脖子处咬了几口,慕云魂忍不住低声闷哼,身体的双叠让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埋头在他身上作业的上官君越突然起身,将慕云魂手上的绳子向上拉动,扶着紧他的身子不断向上,使之处于一种半坐着的姿态,但双脚仍是分开的。 慕云魂无比尴尬,却也忍不住心头的躁动,眼前的男人是自己心头所爱,那张本应清冷的俊脸,却因他而散发爱意,眼里也难以遮掩那热烈的火焰,像是要把自己吞噬一般。 上官君越低头含住他胸前发硬的红点,牙齿轻咬,舌头也一直流连在上面,慕云魂身体颤抖,弯曲的双腿不自觉地夹住上官君越的腰。 “君越,君越。”他失神的喃喃叫道。 上官君越闻言抬头,见慕云魂白皙俊美的脸上染上红潮,如桃花初次绽放般美丽,紧闭双目,一副极力忍耐又好像享受其中的模样,上官君越的心脏急剧跳跃,舌头滑到他的肚脐处不断移动,似是触碰到慕云魂的敏感地带。 惹得他不由地低声呻吟:“嗯——”叫出声后又很不好意思,眨了眨眼睛,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下,下身微凉微凉的,却降下去中间部位的火热。 慕云魂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催动他内心的燥动,上官君越嘴上不停的亲舔他的身子,一手解下里衣,意外察觉某人的下体正顶在自己胸前,停下动作,目光幽深直盯着他发红的脸颊,戏道:“你有反应了。” “难受。”慕云魂睁开泛着氤氲的双眼,纠结的说。 “想我帮你?” “嗯。”他艰难的点点头,又很害羞的撇到一边,他之前有帮过上官君越,却不敢期待对方会同样对待自己,小心乞求:“可以吗?” 上官君越嘴角上扬,倾身上前一吻封唇,先是含住他的双瓣,慕云魂闭眼回应,津液交叠,他温热带有茧子的手突然伸向下一把握住,开始律动,上方却是突然移开脸,慕云魂经不住挑逗,忘情的吟道:“啊——”嘴角银线滑落。 上官君越凑上去舔了舔,手下的动作速度加快,慕云魂的身体颤抖不已,手却是不能动弹,不禁皱了皱眉,这时,一道法术如剑出鞘般削去绳索,得以自由的双手无力的滑落在上官君越的肩上。 “夹紧我。”上官君越咬着他的耳朵命令道。 慕云魂颤动的单音随着他手下的动作轻滑而出,仿佛在云层飘动的身子,失去重心一般,他只好紧紧抓住他的肩,十分听话的夹紧双腿,上官君越突然停止,他的心头立马一阵空虚感袭来,可是没有持续多久,双丘被湿滑的手掌分开,一根手指毫无预兆的伸入他未向任何人 开启的通道,异物侵入感让他眉心紧锁,情不自禁的闷哼:“嗯——” 然而,又一根手指入侵,明显感觉到通道在被撑开,慕云魂下意识难受的扭动为身躯,却是越夹越紧,他的手指开始慢慢嵌入上官君越的肩头。 “啊……” 上官君越本来不想做到这一步,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可以点到为止,可脑中一直闪过书里描绘的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他停不下来了,慕云魂销魂,失神的面容,无意识诱惑的呻吟,邪恶的击败他所有的理智,让他近乎疯狂,一想到眼前这个家伙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可以放肆的索取…… “云魂,云魂。” “我难受。” “等我。”上官君越抽出手指,他早已按捺不住底下的狂热,向着那个只属于他俩的通道前进。 “啊、啊、啊。”慕云魂失声喊叫,泪水如泉涌而下,因为痛苦五官纠成一块,指甲嵌入上官君越的肩头,渗出点点血迹。 身下撕裂般的痛苦让他觉得自己像被人用钉子钉住一样,而始作俑者便是上官君越,他正拿着锤子不断击打,击打,炽热的钉子正慢慢刺着他柔软的身躯,突深突浅,而后越来越深,他明明很痛苦,很疼,却在这痛苦的摩擦中,意外得到了一丝的快感,忍不住再次失声而出:“呜……” …… 这一切犹如狂风暴雨席卷了慕云魂所有的力气,他恍若在空中漫无目的飞扬的轻薄纸张,虚脱了似的靠着那个难得放肆的男人。上官君越也好不到哪去,第一次疲惫到不行,好像经历一场大战似得,搂住慕云魂沉沉睡去。 制造这一切的小破书,像是完成了自身使命,翻落到地上。 窗外的天空刚刚破晓,温和的阳光四射,像是给灰沉的云朵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可没过多久,一大片集聚的诡异黑云漂浮而来,像是有人刻意拉过黑幕,遮住本该有的光亮,于是天空中呈现一幅极其怪异的景象,一半的天是明亮的,一半的天是黑暗的,仿佛是昼夜在相交。桥云镇上的哄闹一片,众人都跑出房屋,疑惑地看着天空,议论纷纷。其中,有一人惊恐地喊道:“老天爷作怪了!” 其他人也紧跟着瞎起哄。 “啊!作怪!” “这诡异的黑云乃不详之预兆呀。” “赶紧到庙里烧香求菩萨保佑呀!” 众人狼狈的跑回屋内取东西,街上乱成一锅粥,小贩匆忙收摊离去,镇上的菩萨庙不一会就堆满了前来祭拜的人群,狐鸾山上也不平静,遍布各处的狐妖发狂一般的涌回山洞,止不住颤颤发抖的身躯,无声的威胁像它们逼近。 “掳走我爹爹的坏家伙,要来了。”鼠族小宝缩着身子,小声的说:“要来了,要来了。” “进入戒备状态迎敌!莲莲,悦悦,花花,随我保护族长。”站在族长身旁的严肃女子发号施令,语气镇定自若,瞬间安抚了底下焦虑的狐妖们。 “小宝,上官公子和云魂在哪里?” “云魂?对哦,云魂上哪儿去了?”小宝摸了摸脑袋,昨晚云魂明明还在自己身边,它睡着之后…… “族长,要不我去……”莲莲站出来主动请命。 “不可,你留下保护族长。” “那我去吧,他们估计还在桥云镇。”小宝自告奋勇道,说罢,默念法术瞬间消失不见。 小宝循着慕云魂身上的妖气来到留仙居,好不容易找到他所在的房间,却被一道强硬的结界拦截在外,它在门外喊道:“云魂,云魂,不好了,出事了。” 上官君越率先起身,见慕云魂还在死死沉睡,他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身上未着寸缕,白皙的肌肤上印着斑驳的红印,上官君越淡淡的瞟了门口一眼,便为慕云魂穿上里衣和裤子,最后盖上被子,似是不想惊动他,动作十分轻盈。 他披过外衣,黑亮的发丝自然的垂落在胸前,来不起系上,发下的面容焕发光彩,越发的英俊起来。 他打开门,低头督了眼地上的小宝,问道:“何事?” 小宝见开门的人是上官君越,惊讶不已,想偏头看一看里头的情况,却被他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他说:“坏家伙要来抓族长。” 上官君越脸色下沉,他抬头看了眼诡异的天空,半明半暗,黑夜相间,暗自推测妖王解封的时日来得比他想象要快,也许就在近期。只是他搞不懂明白,魑魅前段时间才抓走各妖族族长,引起妖界混乱,自然,余下妖族必定有所防范,他这次前来又为何犯险前来狐鸾山,难道是过于自信,认为妖界各众无法与之对抗吗? “我跟你上山。” “云魂呢?” “他留下。” 57、调虎离山 离开前,上官君越站在门外,他的拇指交叠施展法术设下结界,以防万一,待一切做完后,催动体内御云君法力召唤翔云,旋即拉上小宝驾云赶往狐鸾山。 “你会飞?”小宝第一次踏上翔云,身体在空中摇摇晃晃,紧张地抓住上官君越的衣摆,略显尴尬。“你既然会飞,那为何之前要骑马,多不方便呀。” “我只是一介凡人。”上官君越淡淡的说道,如今他已不再是天界御云君,行事自然要依从凡人的习惯,若非紧急情况,他不会随意使用御云君的法术。 来到狐鸾山上空,发现底下局面混乱,依稀可见树林间飘浮着许多嗜血的厉鬼,一边,它们无情地撕咬着弱小的狐妖,一边,修为较高的狐女在与之对,族长在莲莲等保护下往山的另一头移动,身后还跟着众多穷追不舍的厉鬼。 上官君越驾云前去,一个飞身落下,手上自动幻化出一把剑,翻身挥剑射出万丈刺目光芒划破狐鸾山的黑暗,厉鬼在光影中痛苦的呐喊消失。 “你们没事吧?”上官君越平稳地落在莲莲旁边。 “多谢上官公子出手相救。”莲莲拱手道谢。 由于刚才上官君越突然离开,翔云也跟着消失,小宝脚下空空如也,从空中摔了下来,脸朝地,屁股朝天,吃了一口沙土。 “啊呸。”吐出沙土,口里还是干干的。小宝心里抱怨上官君越不打招呼就落地,害它丢了个大脸。 “怎不见云魂?”悦悦关切的问道。 上官君越漠然的脸上出现一丝尴尬,故作镇定,说:“他不便前来。” 按照往常,族里出现这种大事,慕云魂不可能放手不管,花花想入非非,想到那本书,暗想两人不会发展那地步了吧,她摇摇头,不敢多想了。 来不及歇息,又一群不怕死的鬼冲了上来,这回却是针对上官君越一人,将他包围在圈内,又接二连三的扑过去,丑陋的鬼脸不断放大在眼前。 “你们先走!”上官君越伸剑挡住攻击,侧脸喊道。 “可是你……”莲莲不由得替他担心。 “上官公子法术高强,不会有事的,我们先护族长离开此地。”族长身旁的那狐女正色道。 “吼——”猛鬼们嘶吼,似乎是想招来更多的同伴,他们邪恶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猎物,不断扑过去。 上官君越旋转飞身跳出包围,在空中一个倒转,微唇微张,默念法术,瞬间幻出千万把利剑,刺穿厉鬼身躯,嘶吼声不断似是对火焰的召唤,这时,周围的树木开始燃烧,很快上官君越所在便形成一片火海。 他不假思索便冲出火海,衣摆被火点燃又熄灭,轻盈的脚步跳跃上山石,速度极快的奔上山,厉鬼也跟着飞上,急速伸出的鬼手欲划过他的背部,上官君越立马转身挥剑阻拦,单脚向后移动两步抵挡,暗自疑惑为何不见魑魅?他放出这些鬼怪的目的何在?意不在族长,反而指向他,似乎知道他会来帮忙一样,还是说……希望他来? 寂静无人的院落,突生起一束燃烧的火焰,魑魅邪邪笑着从中走出,轻蔑地看了眼上官君越临行前布下的结界。他默念咒语,这时,房内的慕云魂身体周边散发一阵红黑的邪恶之光,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欲跃跃而出,魑魅掐指一算时间刚好,便冲上前释放咒语的力量,屋内那光芒响应了他,从内到外,击破了结界。他不慌不忙的推开门,双手一挥便将桌椅等打翻到一旁,如此大的动静也叫不醒慕云魂,他依旧安详地躺在床上,犹如一具失去生命的死尸。 “呵呵。”魑魅讽刺的笑了,看着慕云魂被折腾过的身体。“凡人就是凡人,逃不过七情六欲,躲不过情爱这一关,看来,上官君越也不例外。” 魑魅施展法术伸出手臂往上移动,掌心朝上,慕云魂随之缓缓浮起到半空,红黑邪恶之光越发强烈,伴随着一颗硕大的圆石从他体内艰难的挤出,时而幻化原型,时而呈现半透明状态,最后完全从他体内跳出,落到魑魅手上,同时,慕云魂失去重心,“砰”的一声砸落到床上,像把被人抛弃的断剑,他的头发散落,胸前衣衫打开,依稀可见里头欢情过后的斑驳红印。 “塑魂石,我终于得到你了。”魑魅勾起嘴角邪恶的一笑,圆石被他掌握在手中。“千年的时光,妖王的元神已重塑完毕。哈哈哈……上官君越必定没料到最大的敌人,便藏在自己心爱之人体内,真是极大的讽刺啊!” 魑魅开始回忆起千年前那位无战不胜的御云君,他击败了妖王,将其元神打破,同时也击碎了阿忧的魂魄,后来御云君私自使用天界重物,违逆天命,不顾一切用塑魂石聚魂,期间却也顺势吸入了妖王的元神…… 妖王之所以没死透,是因为御云君“救”下了它的元神,天界的众仙拿他无可奈何,只好封印妖王的身躯。 几百年魑魅一直在寻找妖王的元神,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要找的东西竟自动送上门,唯有拿到它,封印才能完全解除。 在他设下的幻界中,第一次正眼看慕云魂,意外的发觉妖王元神就隐藏在那狐妖的身躯中,可惜当时他被重伤,无奈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待伤势一好,便循着慕云魂的妖气,偷跟着他们来到狐鸾山,正巧遇上两人行鱼水之欢,他便催动妖王元神的力量,令慕云魂陷入沉睡之中,以此混淆上官君越,再设下厉鬼攻击狐鸾山的假象,引诱他离开。 另一头,上官君越见厉鬼不断纠缠,似是要拖住他一般,而魑魅又迟迟不见影子,莫非这是调虎离山计,魑魅的目标不是族长,而是…… 慕云魂! 糟糕!他引以自豪的冷静淡定,瞬间被击破,他的脑袋像被炸开了一样,开始慌乱起来,暗骂自己怎能独留慕云魂一人在房内,万一魑魅破了他的结界,万一……后果不敢设想。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忧涌上心头,他的心纠结成一块,握紧剑柄,全身发冷,额头冒出细汗,不由多想,立马施法唤出翔云,焦急地驾云离去,远远抛去底下的厉鬼,那些鬼怪也不跟着,像是在嘲笑他,你中计了,一切已晚。 魑魅欲出手除去慕云魂,可转念又想,将他留在世间以此牵制上官君越也不错,这是他的软肋,自己可以好好利用。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慕云魂,宽大的袖袍轻甩,嘲笑了几声,便化作一团火焰消失。 待上官君越回到客栈院落,结界果然被打破,理应紧闭的房门敞开着,他愤怒地握紧拳头,自责不已,匆匆奔了进去,见桌椅翻落在一边,且慕云魂全身凌乱地躺在床上,失去意识。 他跑过去扶起慕云魂到自己怀中,上下检查他的身体有没有受伤,见无任何不适,暂时松了口,轻拍他的脸颊,边喊道:“云魂,云魂,你醒醒!” 慕云魂没有半点反应,依旧在沉睡当中。虽然他的魂魄早已重塑完毕,但塑魂石已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适应了他的身体,成为他体内的一部分,以至于方才魑魅强行取走塑魂石,就好比身体被人取走了肝、肺一般,间接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一时半会无法醒来。 上官君越担忧不已,却不得知晓他沉睡的原因,以及魑魅来此的目的,如果目标是慕云魂的话,为何不杀他,还是说他在找一样东西,慕云魂刚好有,于是……他皱了皱眉眉头思索着,看来得将此事告知族长,看有没有其他想法。 伸手抱起慕云魂,唤来翔云便往狐鸾山飞去。此刻那里已是一片狼藉,皆是草木被烧焦的痕迹,地上还躺着狐妖们被撕裂的身躯,不少逃亡回来的狐妖在收拾残局。族长一脸自责在站在余下的狐妖前,短暂时间内发生的令它瞬间苍老了许多,他自责道:“身为一族之长,却不能保护自己的族类,实在是有愧于族长这一称号。” “族长,可别这么说。” “看来是时候要选出新的族长了,吾老也,再无作用啦。” “族长,万万不可,请三思啊。”众狐妖在他面前下跪,急忙挽留。 “唉,我心意已决,三日后便公布新族长吧。”族长对身旁那位狐女说道:“我要闭关,你且暂代族中一切事务。” “小的领命。” 上官君越到达时,族长已准备闭关,不好用这事去烦扰他,于是,把慕云魂交给莲莲等照看,独自一人上山,想着是时候去回应那股神秘的力量了,也许找到它,他心中的疑惑便可解去一半。总之,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否与今日魑魅的举动相关? 不愿放下眼前的任何线索,上官君越循着那股力量来到山间一处无字墓碑前,墓碑的背后是一座小山状的坟头,力量在这处越发的强大,似乎有什么秘密隐藏在下方。 他蹲了下来,研究这无字墓碑,双手不自觉的按上去,却意外的被一股力量紧紧吸住,如何拉也不拉开去,那股力量突然侵入他的体内,上官君越身体向后仰,嘴巴紧闭忍住痛苦,额上,手臂青筋凸起,直到它与体内御云君的力量重合,手不受控制的在墓碑上划下“留云”两个血字,字落,他还在流血的手被弹开,整个人跌坐在地。 “留云”二字惊现奇异的金色光芒,强大的力量从底下迸发而出,山石略略震动了一下,沙石翻滚,树木摇摆,原本小山似的坟头如沙漠中的沙土下陷一般,消失不见,很快展现在上官君越面前的是一条石下通道。 由于天空还处于异样的发黑状,看不见通道底下的情况,上官君越试着伸脚向下,踩不着阶梯,跨一步纵身跃下,黑暗的通道犹如无底洞一般,久久到不了尽头,他拇指交叠,默念法术使下降速度减慢,最后,终于安稳着地。 “光!”他弹指射出火花点燃通道两旁的烛台。慢慢挪动脚步,打量四周之景,见底下是石路,周边凹凸不平,奇石嶙峋,想着现在应处于山腹之中。 前方之路一通到底,越靠近,那股力量越强烈。他带着疑问靠近,为何要他来此地,此地能解开一直以来存在的困惑吗? 58、大战前夕 越走近,便感到前方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气,换做常人瞬间就会被冻死,可上官君越虽是凡人身躯,体内却存藏有御云君的元神,时时刻刻保护着他。 走进阴寒之地,发现四周的石壁全结成冰,银白一片,仿佛走进了冰窟似得。上官君越猜测这也许是当年的御云君所为,冻结一切也许是为了保存某样东西,同时又防止其他人或妖进入洞穴深处。 他停下脚步,眼前出现一个方方正正,晶莹剔透的冰棺,可置入一人身躯大小。上官君越走到棺前,手放置丹田,鼓起内气,催动御云君的神力,向棺盖边沿狠狠一击,很快便将其推开一尺,从缝隙射出幽蓝色的光,光芒殆尽之时,便见里头放置着一把银色刻纹叠交通身幽蓝色的精美剑鞘,且剑的周身还残有御云君的部分神力。 “这是留云剑?”他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握住剑柄的那一刻,手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吸住,紧贴着剑柄,脑子一瞬间陷入放空状态,随后,力量由手及脑不断上移,猛烈地冲击他的大脑,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唔……” (后期番外会补出阿忧和御云君的故事。) “你早日回来,我有东西给你看。”长相跟慕云魂一模一样的少年顽皮的说道,明明很不舍,但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你又做什么了?”以碧玉簪束发,发下一张绝美的面容,带着淡淡的宠溺笑意,深蓝色的锦袍衬出他英挺,颇长的身躯。御云君说罢,轻轻抚摸了身前人的头。 “你回来在说。”阿忧翘着嘴,年纪尚轻,脸上藏不住秘密,欲显耀,却又想给对方留下悬念,使劲忍住不说。 “这么神秘?呵呵,我很期待。”御云君俯身亲吻了他的额头。“乖乖等我回来,嗯。” 阿忧向前倾倒,扑入他的怀中,双手攀上他的背部,紧紧搂住,似乎御云君温热熟悉的体温也不能缓解他发自内心的不安,他总有不祥的预感。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御云君嘴角勾了勾,温柔地上下抚摸他的背,想要解除怀中人的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突然好害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我答应你很快回来。” “好,到时候带我到人界玩,还要吃……吃那种甜丝丝的东西。” “知道了,小鬼。时辰不早,我该走了。”御云君放开他,微微一笑,把阿忧脸上的不安,不舍,爱意深深刻在心上。身躯渐渐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 “御云君,你舍得杀了他吗?咳咳……”黑气从体内向外扩散,带着他的力量不断消去,妖王垂死之际,拉来最后的挡箭牌阿忧抵在身前。 “你想如何?” “咳咳,他一命换我一命。” 阿忧已是泪流满面,他不该不听劝告擅自出谷,落入魑魅布下的网中……他千不该万不该成为威胁御云君的工具,看着遍布血迹疲惫不已的爱侣,阿忧的眼中开始显露决别之意。 御云君手顿了顿,他犹豫了,一边是使命,仇敌,祸害苍生的妖王,一边是约好相伴终生的阿忧……本不该多想的,这是他不可逃避的使命,只是看着眼前那张苍白的脸,便下不了手。因为他知道一旦出手,那便是魂飞魄散,再不得相见,可是妖王又不得不除,御云君陷入两难之中…… 能到他的片刻犹豫,阿忧已知足,这说明自己在他心中还有地位,这样就够了,他不过是妖界里一只小小的狐妖,有幸被无忧老人所拾,还能被绝代风华的御云君宠爱,他这一生值了, 残留的血迹还贴在嘴角,他咧开嘴笑了起来,阳光帅气的面容在御云君面前格外闪亮,阿忧以众仙想不到的方式,施法贴住妖王的身躯,一手抓住妖王的手臂,另一手拉过剑,剑上覆着的法力高深,并非一般妖类所能触摸,不过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前,忍着被剑气撕裂手臂的痛苦,紧紧握住不放。 “拜……拜托……” “你……”御云君抬眼,看穿他眼中的诀别,不容再多说。在阿忧整个身躯消亡之时,御云君闭眼不再犹豫,一鼓作气刺穿他的胸膛,连带妖王一并穿过,阿忧身体消失之时,胸膛靠着剑柄,御云君的脸终于放大在眼前。他虚弱的笑了,走前还能再看一眼,真好。 薄唇微启,说:“保重!” 临行前的小秘密,再没机会说出口,他心血费尽,精心准备了多年的雕刻像,本还想骄傲在他面前展示,想听他夸赞自己,想被他拥入怀中……只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们之间的缘分已尽…… …… “你私闯神殿取塑魂石,已犯下大错,你该不会还想……” “正如你所想,催动它的力量,重塑阿忧的魂魄。” “可他与妖王同时消亡,怕是重塑之时,妖王的也……” “我心意已决。” “不是我不想让阿忧重生,我是担心你,这事付出的代价过于沉重,望三思而后行。” “你说的,我何曾没想过。……我孤独的走过千百年,不曾求过什么,也不在乎名利,战神的封号又如何,得到玉帝王母的认可又如何,得到众仙的敬佩又如何,都不及他一个顽皮笑容,千百年来我为使命而活,从不为自己,就这一次,自私这一次。” “你……我不该让你与他相识,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一切都是冥冥中所注定的,我与他缘分未尽。” “你执意如此?” “是,不悔。” “好,我帮你,谁让你我是彼此唯一的好友。” …… “我在人间偶然得一具狐妖皮囊,你可将塑魂石放入其中,待百年后,魂魄塑成,便得重生,仙人谷不可久留,你速速将它送走罢。” “对不住,连累你一起受罪。” “这时候才开始客气呀,太晚了。” “将它安置好后,我便回天界请罪,即使被抹去所有功绩,除去仙籍,堕入轮回世世为人,我也认了,只求他们能谅解我,待阿忧魂魄塑成之后再取回塑魂石。” “愿你们能在百年后再次相遇。” “呵呵,塑魂过程中会将他的记忆抹去,到那时他该不记得我了吧。” “凡事有个例外。” “但愿如此。” “可也说不定你还会遇到更好的。” “不会!我只要他,他只许跟我。” “唉,世间不乏痴人,可仙界却少有你这等……痴仙!” …… 剑柄突然弹出他的手掌,上官君越晃过神来,不觉脸上正有两行清泪落下,原来这便是当年的“真相”,千年来藏在冰棺里,不曾开启。 也许一切都在御云君的掌控之中,从他被这股力量吸引来到狐鸾山起,明明引来他,当时又让他一无所得,也因此遇见了慕云魂,此后,人生轨迹发生变化。对一只狐妖留有恻隐之心,不但不杀他,还留他在身边,一路解决千年前遗留的问题,除去魂魅,进入仙人谷,一步步接近真相,却又不能完全知晓,就这样一直勾着他,带着他前进,在这过程中,他和慕云魂理所当然的相恋了,这时才把真相告知。但御云君定没料到魑魅会发现塑魂石的秘密,并取走了它,这加速了妖王解除封印的期限。 该来的始终会来。 宥州 “天冷了。”樊萱走上前为廖木峰披上斗篷。 “多谢。” 廖木峰正坐在廖衡坟前的石上,目光移至周边的风景,原来已经如入秋了,见树叶全黄,松垮垮地挂在树枝上,山间不再有没有鸟兽叫声,寂静一片。他还依稀记得,那年正值春季,万物复苏之时,廖衡因病而死。四季变化,年复一年,没想到做了鬼还是不能逃出那悲惨的命运。 “你……还难过吗?”樊萱退了几步回到原位,犹豫着问,这些天他虽伴在廖木峰左右,见他发呆也好,沉思也好,他都不能得知对方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廖衡二度因他而死,这令他怀疑自己是否是个祸害,也许爱上谁,谁就会跟着倒霉。 上官君越和慕云魂离开之后,他每晚都会做梦,梦里廖衡开心地笑着,他也跟着开心,有时候重现对方的痛苦,自己也跟着难过,伤势好了差不多,他便日日上廖衡的坟前祭拜。 “我想,廖衡他是幸运的,至少与你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樊萱苦笑着说,廖衡比自己要幸运得多,至少他曾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像他,还是天界琴师时,为御云君迷失心窍,甘愿为之付出一切,兜兜转转,想要的终究不属于自己。 “我欠他良多。” “不,谈不上谁欠谁的。……能为深爱的对方付出那也是一种幸福。”当年,他不后悔为御云君堕入人道,现在亦是,他很感谢上官君越,让他放下了千年的执念,终于了解到,不属于自己的人,就算强求也没用。 “或许吧。”他转头看向樊萱,见树下那抹纤瘦如竹竿一般的身子,不禁皱了皱眉,他好像又瘦了,好像一阵寒风刮过都能把他吹倒似得。廖木峰走到他跟前,解下斗篷披他身上,强势的说道:“你比我更需要它。” 两人靠的很近,樊萱垂着眼,不敢看他,心脏因为他的靠近莫名加速跳动。他暗骂自己,不该……不该在廖衡的坟前,对廖木峰有任何遐想,他不该。 廖木峰幽深的目光紧盯着他不放,这些时日,樊萱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不奢求什么,也不要求什么,理所当然的为他换贴药,为他擦身,为他……樊萱的心意,他已经明了,只是暂时不能回应这份感情。 廖木峰总感叹命运弄人。当年廖衡去世后,他心如止水,在见到樊萱那一刻却荡起波澜,自己并不自知,在他得知自己心意之后,可樊萱喜欢的却是上官君越,不是自己,他只能在背后跟着,默默守护。再后来,樊萱开始接受他了,在两人的感情升温之时,廖衡却突然出现,生生阻隔在他俩之间,不断拉开距离,来了又走,把两人之前那份暧昧也跟着带走了。 樊萱不开口,他也不开口,明明心心相惜,却只能藏在心里。 “走吧,是时候该去找君越他们了。” “可你的伤?”抬起眼来,见他的眼中正印着自己,樊萱清冷的脸上略显局促。 廖木峰摇摇头。“已无大碍。妖王现世,天下必定大乱,我的事与这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还是先与他们会合吧。” “好。” 59、大战在即 悦悦坐在床边,轻抚着慕云魂的发丝,顺便帮他掠了掠额前的刘海,抱怨道:“唉……他怎么还不不醒?” 莲莲则站在床前,双手抱胸,说:“这得问上官公子了。”突然把慕云魂抱回来,只说了一句,帮我照看他,再无其他交代,之后一去迟迟不归。 “难得看他安静的样子。” “是呀,平时都吵吵嚷嚷的。”莲莲感慨道。 “呵呵,上官公子那等喜清静之人,怎会受得了他的呱燥。” “估计是习惯了。” “他俩其实还挺般配的,一个静,一个闹,一个冷静,一个冲动。” “确……”莲莲点头,话未说完,便见上官君越站在洞口,腰间多出一把幽蓝色的剑,见她难以忽视。 “上官公子。”悦悦匆促的喊了声,连忙下床,上前与莲莲并肩而立。 “他还没醒?”上官君越经过她们时说道,半坐在床沿,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慕云魂。 “是呀,上官公子,云魂他这是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并无大碍。”上官君越说话时,习惯性面不带表情,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并不自知,于是莲莲与悦悦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他不想说。 不管你之前是谁,现在你只是慕云魂。上官君越幽深的双眼对着他,在心里默念道。 一团火焰燃起,魑魅从中而出,他来到了一个灰色地带,是天界与妖界的缝隙之处,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奇怪,根据妖王元神的指引,本体应该在这里没错。”魑魅默念咒语,塑魂石浮在半空,射出黑色妖异的光芒指向前方,魑魅跟着光芒飞了过去,在光线消失时,落下地面,依旧被朦胧的雾气包围。 “来者何人?”一道浑厚的声线传来。 “大王?”他疑惑道。 对方迟疑一下,才缓缓问道:“你是……魑魅?” “是。”他施法驱散雾气,发现四周十分空旷,而眼前,六根巨大无比的柱子正从六个方向以束妖锁正缠着万恶之王的身躯,将他紧紧扣在半空,千年来不得动弹。“大王,我终于找到你了。” “哦?”妖王哼了口气,似是不满他此时才到。 “魑魅此次前来,是来协助大王您破除封印的。” “何解?” “大王请看。”魑魅将塑魂石推上半空,紧闭双眼,伸臂而出,手指向上,默念咒语,塑魂石随之焕发出巨大的光芒,无比邪恶的力量从中绵绵不绝崩发而出,直射向半空的妖王本体。 “力量,我的力量。”他激动的呐喊,得到力量的妖王,原本空洞的双目多出了两颗深黑色的眼珠,他轻轻煽动双臂,手上的束缚“啪嗒”一下碎开,就如同娃娃开锁那样简单,他双腿合并,此刻的束妖锁对他来说就像是软鞭,可以随意拉动,轻轻抖了下许久没移动过的双腿,腿上的束缚当即碎去。他飞降下地面,脸上深沉,双手背后,魑魅惶恐的走到他跟前,跪下。 “大王请饶恕魑魅来迟,让您受苦了。” “你此次立了大功,我该奖赏你才是。” “小的不敢。” “起来吧。”妖王将塑魂石吸入手中,问:“你从何得此神物?” “在一个叫慕云魂的狐妖体内发现的。” “慕云魂?” “是的,此妖与御云君的转世上官君越有情感瓜葛,他便是上官君越弱处。” “是那只狐妖阿忧吧,那也是老朋友了,我还得好好谢谢他,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妖王端起塑魂石,双眼闪烁邪恶的色彩,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 “嗯?”魑魅面露不解之色。 “当年,御云君一剑杀死我和那狐妖,怕是事后,他又后悔了,强用此石吸收阿忧散去的魂魄,同时也吸入了我的元神,因此在塑魂的同时也保住了我。” “是大王命不该绝。” “怎不见魂魅?” “魂魅办事不利,没能为您筹集妖兵,早已死在上官君越手中。” “上官君越……御云君……千年前没能除去你,实在遗憾,它始终是我的心头刺,这刺不拔不行。” “大王英明,如今上官君越区区凡人之身,已不再是您的对手,捏死他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哼,替我备好妖兵,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向天界进攻,没有了御云君,看谁还能阻拦我。” “大王英明,待大王拿下了天界,人界和妖界指日可待。” “你此次立下大功,待事成之后,必定重重有赏。” “谢大王。”魑魅单膝下跪,合手作揖。 自那日鬼怪突袭,狐族进入戒备状态,未雨绸缪,可奇怪的是,敌人不再有任何动静,一切犹如暴风雨来临前那般宁静。 “云魂,云魂。”小宝跳上了床,坐在慕云魂侧脸旁。“怎么还不醒哦。”小宝扭了扭脸转向坐在一旁专注擦拭手中剑的上官君越。“喂。” 上官君越理都不理他,放下手中的布,仔细观察剑上的细纹。 “喂,难道你的剑比云魂重要吗?他为何还不醒来?” 上官君越冷冷的抬头,瞟了它一眼,不带任何情感,冷如冰霜,小宝心惊,但面上还是装作无谓的模样。“他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我……我是他的好朋友。” “哼。”上官君越冷哼一声,戏谑的笑了笑。 小宝不敢与他对视,只好又扭回头看向慕云魂,暗想,那上官君越好冷淡,好恐怖,难道他是在不满自己说话的语气吗?还是他也在担心慕云魂呢? 慕云魂迟迟不醒来,上官君越会担心那是自然,有时候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也许慕云魂不是因为被取走塑魂石而陷入昏迷,而是其他原因……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本就不太好,随着一人一鼠的沉默,更陷入僵硬,尴尬之中,这时,一阵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莲莲走到上官君越面前,说:“上官公子,虽然我族没有再受到鬼怪的袭击,但近几日其他妖族都相继受到伤害,族长们离奇失踪,疑是被抓走了。” “魑魅开始行动了,短期内便造成妖界不小的混乱,可见他是如此的着急,这说明了他极其需要妖族的力量,从他的目的来看……”上官君越将剑放到一边,单手托着下巴,眼神坚定,凝视着某一处,十分专注,陷入沉思当中。 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妖王恐怕已解除封印,按理来说,他应该有其他动静才对,人界没有大乱,在妖界集兵,由此想来,他的目的恐怕是在……天界。 “莲莲姐,有两个法术高强的人正朝咱们这儿走来,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人?”莫非是廖木峰和樊萱?上官君越起身,说:“你们留下照看慕云魂。”他的语气充满不容拒绝的威严,待他离开后,小宝终于得以尽情的喘了口气。 “呼——跟他共处一室,实在是太压抑了。” “就是呀,我都不敢直视他,略略看长得还真俊的。”进来传话的小妖应声道。 莲莲严肃的假咳几声,阻止他们的闲谈。“咳咳。” “额,我先下去了。”小妖搔搔头,缩头缩脑的跑走了。 “小宝,云魂还是没醒吗?” “是的,他不会有事吧?”小宝担心地道。 莲莲摸了摸它的脑袋,说:“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上官君越沿山路而下,果真见廖木峰与樊萱正迎面走来,于是他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廖木峰见来人披着黑色的斗篷,英挺的身子还寒风中伫立如不动松,不过视线向上,怎见他英俊的脸上跟结了层冰似得,冷冷的。 “君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廖木峰挥手道。 “寒暄大可不必。” “怎不见云魂?”樊萱感到奇怪,照常理,慕云魂对上官君越向来寸步不离。 上官君越顿了一下,思索该如何回答,许久,才回复一句:“他暂时不能醒来。” 廖木峰见他脸色不悦,就知道慕云魂定是出事了,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此事三言两语难以说清,你们跟我来。” 上官君越走在前头,带他们进入慕云魂所在的洞穴里,途中不少狐女都探出头来偷瞧新来的两美男子,感慨最近狐鸾山来了好多稀客,这都是托了慕云魂的福呀,众狐女对慕云魂的际遇都羡慕不已。 “他睡着了吗?”樊萱走到慕云魂床前问道,小宝见到生人,吓了一跳,立马跳下床,躲到莲莲身后。 “也可以这么理解。” 莲莲将小宝抱起,对上官君越说道:“上官公子,若你们有需要吩咐便是,我们先出去了。” “多谢。”上官君越点点头。 待莲莲等离开后,上官君越挪动了几步,犹豫着该不该把事情全盘告知,转念又想,眼前这两人与自己共患难,共生死,是值得信赖,不可多得的好友,如此一想,便不再纠结,将慕云魂的身世,他昏迷的原因,妖王的事,以及御云君千年前被贬为凡人的秘密全盘托出。 “原来慕云魂前身是离忧谷的小主人,也难怪他如此熟悉谷中的一切。” 樊萱沉默了,上官君越说出的真相令他震撼,原来当年御云君竟是为了慕云魂,甘愿贬为凡人……不惜窃取塑魂石,只为重塑破散的魂魄,且妖王能得以重现世间,是御云君间接造成的。 “当年御云君留下的祸患,由我来承担。妖王,不得不除。” 廖木峰担忧地看他,说:“如今你仍是凡人之躯,怎与他抗衡呢?” “总会有办法的。” “我……我与你一同上天界。”樊萱吸了口气,凝视上官君越,语气坚决。 廖木峰不假思索,也说:“我也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没必要,你们留下,而且天界不是凡人想去就能去的。” 樊萱欲张口,又顿了顿,最后叹了口气,说:“那我以曾经天界琴师的身份,总可以了吧?” 廖木峰听他说完,立马回过头去,不可置信,毕竟樊萱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去的事。“你……” 上官君越倒是没多惊奇,那年在漠海,樊萱初次使用神力,他当时就猜到樊萱不是一般的凡人,也许他和自己一样的情况,经他现在一说,证实了那时的想法是正确的。 “……” “在人界我早已了无牵挂,是生或死又有何区别吗?让我一起去吧,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廖木峰突然沉下脸,可惜背部对着樊萱,对方感受不到他那丝丝怒意,为何樊萱要如此轻视自己的性命? 向来观察入微的上官君越自然没放过廖木峰眼中的不悦,还没来得及开口,廖木峰抢过话:“樊萱,不许你再说这种话,你还有云魂,君越,还有……还有我不是吗?我们都不希望你出事,不管发生什么,一切以性命为重,你先答应我!” “我……”樊萱很想上前看了看他的表情,紧张,生气,又或是平淡无奇……自己在他的心里,还是占有一定席位的对吗?他点头,缓缓开口道:“好。” 像是感觉到什么,上官君越一惊,神色凝重,突然移步到洞外,单手背在身后,抬头望天,其他人跟在他身后,脸上皆出现担忧之色,只见妖异的深灰色邪气从远方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如龙卷风狂啸穿入天界,妖气逼人。 “事不宜迟,咱们出发吧。”廖木峰催促道。 “再等片刻。”上官君越侧眼见莲莲、悦悦等已在一旁等候,她们似乎知道些什么,脸上很是不安。“若是他醒了,不得让他离开洞口半步。” “上官公子,虽然我们不知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事,但为了云魂,请一定要平安回来。” 上官君越不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不能给出承诺,迟疑了一下,说:“好好照顾他。” 说罢,又走回洞口前,双臂微微张开,默念法术,设下一道无形无影的结界护在洞外。 愿你平安无事。 上官君越默默看向洞内,虽然看不到最后一面,可慕云魂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脑里,心里,不曾散去。 60、最后归宿 上官君越施法唤出翔云,三人便踏上翔云飞往妖气汇聚的中心,脚下的狐鸾山和不远处的桥云镇越离越远,变成一个个小小点,插入云层,飓风迎面刮来,樊萱分神了一下,定力不够,强风差点将他吹落,所幸廖木峰及时拉住了他的手,念力及时传遍他的全身,将他定在翔云上。 紧握着手,廖木峰深邃的双目直盯着他,樊萱抿着唇,同样凝视着对方,两人相视久久不语,似有千言万语却都暗藏心中,在寒冷的云里穿行,手心传过的温暖,给予了彼此最大限度的安全感。 “小心。” “多谢。” 廖木峰纵有千般不舍,但还是轻轻松开了手,樊萱也顺势缩回,斜眼佯装看向前方,手缩入长袖之中,慢慢捏起拳头,留念那残余的手掌温度,将那厚实,布满茧子的触感谨记于心。 越接近妖气汇聚中心,压迫感愈加强烈,上官君越已经可以看到成群的妖魔鬼怪在发狂地朝天界飞去,其中有一些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蛇鼠牛马怪,长相丑陋,奇形怪状,正张牙舞爪地转而向他们奔来,翔云极速倾斜避过,上上下下,横竖不定,从它们的中间闪电般穿过,当他们将那群妖怪抛到身后,扭头见远方的魑魅带着诡异的笑容,一袭黑衣,眼部露出两个黑色空洞,他幽幽的声音,厚重带有力量从远处传来。 “终于来了,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是你的死期。”樊萱施展法术跳下翔云,浮在半空中,他不敢看廖木峰,偏头对上官君越说道:“魑魅我来对付,你们赶紧去阻止妖王。” “可是……”廖木峰踏出一步,担心不已,上次他俩人合击都不是魑魅的对手,樊萱一个人怎可能有胜算! 樊萱转过脸不再看他们,坚决地大声呐喊。“相信我!” 上官君越顿了两秒,见樊萱已经做好了准备,且不希望他们插手。他尖锐的双眼盯了魑魅一眼,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自信满满。虽然同样很担心樊萱的安危,但在此形势逼迫之下,只能选择相信他了,嘱咐道:“小心。” “樊萱,你答应,要活着!” 两人驾着翔云继续飞行,上官君越说:“你去天界带领天兵天将对付那群妖魔。” “你想一个人对付妖王?” “这是我的使命。” “不行,这太危险了,如果你出事,我怎么跟云魂交代,他也绝不想看到……” 面对他,上官君越眼神如此坚定——请相信我。廖木峰读懂了他想要传达的信息,再多说无益,两人相视一笑,交换了彼此信任的眼神。初次见面那时也是这样,他们互相不认识,都对陌生人有防备,却不排斥彼此,甚至有熟悉感,好像他们共同作战过很多次一样,自然而然的就信任对方。 廖木峰跳下翔云,极速下落,施法飞往天界,而踩在翔云之上的上官君越在飞行没多久之后,察觉前方射来一道尖锐的光刀,他一个翻身跃过,翔云被劈成两半散去。 “区区一介凡人只之身,也敢跟本大王斗,你好大的胆子。” “好大的胆子……” “好大的胆子……” …… 上官君越抬眼见前方出现了数十个妖王的分身,分不清哪个才是真身,每个都身型巨大,皆有四五尺高,脸上五官错乱,像是临时贴上去的一样,手臂如巨石,坚不可摧,双腿同样受邪力影响膨胀增大,脚每踩一步,都令周围的云层撼动,发出的冲击波,一道道向外扩散,上官君越握剑护体,保持不动。 妖王的力量比以前更强大了,上官君越冷着脸,内心隐隐不安。 “你不是我的对手。”妖王邪恶地笑了笑,数十个分身双腿受力急速前移,很快便闪他面前,同时单手一击,唰唰唰的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刺去。上官君越倾斜身子踩过一个分身,跳到另一个手臂之下,滑过连忙侧身一避,虽然躲过攻击,却受妖王分身附带的力量影响,大脑晃动。他拔剑一挥,射出的光影,夹带御云君的神力,划破好几个妖王的分身,剩下的分身马不停蹄再次向他袭去,他飞身在半空扭转,剑置胸前,默念法术,在快要降落的那一刻,射出千万道剑影,妖王的分身在他眼前破碎,可猝不及防的是降落前一秒,妖王出现他身后,轻笑一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手臂重重击打他的背部“啪——”的一声,骨头发出了咔哒的响声,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打碎了,若不是御云君的神力护体,恐怕此刻早已命丧,上官君越被击飞,迅速设下结界,一手撑剑抵住身子,一手捂住胸口,血从嘴里狂喷而出,染红了前襟。 怎么办?这副身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御云君的力量也无法完全施展,他该如何是好?上官君越犀利的双眼,扫过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妖王。 “就这种程度?”妖王嘲笑道,随手扔出几个强大的冲击波,不断击打上官君越的结界,上官君越最后喘了一口气,在妖王飞过来那一刻,他正面迎击,双方飞至上空交手,妖王巨石般的拳头令他难以阻挡,好几次迎上,骨头都快承受不住压力,欲欲破碎,即使有御云君的神力保护,可他还是感到剧烈的疼痛,血也在不停的流,他左手催动神力,右手刺剑,一剑穿过去,妖王避开,却躲不过他另一只手的攻击,被重重击落,这是上官君越的第一次反击成功,他得以再次喘口气,擦了擦嘴边的血迹。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唯有御云君才能与他抗衡啊。上官君越眯起眼睛,脑子灵光乍现,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魑魅,我要为廖衡报仇,你受死吧!” “廖衡?哦?为他报仇,依我看,最希望他死的人,应该是你吧。”魑魅阴暗脸中露出了嘲讽一笑,双手作出波浪般的晃动,周围之景不断变动,不再被黑云笼罩,也不再有妖气侵蚀,樊萱手上幻化出一把剑,向魑魅飞去,正要朝他刺去,一道夺目的光芒射向他的眼睛,他不由得低吼一声:“啊——” 再睁开之时,周围白茫茫一片,而廖衡竟然出现他面前,樊萱错愕不已,刺去的剑硬生生收回。 “你……” “樊萱,你要杀我吗?你要杀我?”廖衡邪恶的逼问道。 “廖衡?” “来吧,杀我呀,我要你亲手杀我,我在木峰面前,揭开你虚伪的面具,光鲜亮丽的外表,如何也不能掩饰你恶毒的内心,你杀我呀,杀了我!” “你不是廖衡!”樊萱一怒,握剑狠狠向前刺去,廖衡轻而易举的避开,却不反击,直至一道熟悉的声线在身后响起。 “樊萱,你在做什么?”廖木峰突然出现在樊萱身后,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 “木峰,那天我并没有死,那是魑魅造成的假象,我还活着,樊萱想杀我啊!”廖衡变脸如翻书,瞬间五官纠结成一块,揪心不已。 周围白茫的雾气在不断旋转,不停的转动,廖衡伫立在其间,一个劲在添油加醋,似乎在加速紧张的气氛,樊萱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喊道: “住口!你不是廖衡!”他飞身过去,挥剑直劈,廖衡左闪右避,最后,一个跳跃,翻身落到廖木峰身旁,握住他的手。“木峰,难道你对我没有留恋了吗?难道你已经忘记我了吗?” “廖衡……” “木峰,他不是廖衡,你别相信他!”樊萱喊道,冲上去,飞身旋踢,将廖衡踢出一丈远。 “木峰,他在嫉妒,嫉妒你对我好,嫉妒我们的曾经,我有的,他没有,所以他要从我身边夺去你,你看,他多么的恶毒,他根本配不上你。” “住口!”樊萱激动的大喊,被廖衡这么一说,他开始怀疑自己,那时候在宥州,他真的没有嫉妒过廖衡吗?不,他羡慕过,至少廖衡得到过想要的,而他却……“你……住口。” “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怪不得上官君越看不上你,你把木峰当成什么了?替代物吗?” 替代物,这三个字不断回荡在樊萱的脑海中。 “我没有……我没有!”樊萱喊道,受廖衡的言词影响,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能否认自己没有吗?他明明喜欢了御云君多年,却因为对方的拒绝,就转而接受廖木峰,他这样廉价的爱意,廖木峰一定不屑了吧。 他根本配不上任何人!他不配喜欢廖木峰,樊萱痛苦地抱头纠结,手中剑也随之消失。这时,廖衡已经走到廖木峰身边,拉住他的手。说道:“木峰,你还爱我吗?” “……” “还爱我,就跟我一起死吧。” “廖衡,你——!”樊萱听了他的话,立马抬起头,醒悟一般,一切是廖衡的诡计,他的目的是廖木峰!他得赶紧过去救人……不再多想就闪身过去,见廖衡轻轻推开廖木峰,蹬腿而起,出手欲从上往下劈,樊萱闪到两方中间,双拳汇聚力量伸到头顶正面迎击廖衡,好不容易挡下攻击,却不料一只手从背后生生刺入了他的身躯,剧烈的疼痛令他无法转头,那只手紧接着毫不留情的穿过去,并且夹带的力量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另一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周围的景色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魑魅设下的幻境罢了,廖衡复活、廖木峰返回的假象,一方扰乱樊萱的注意力,一方消除他的防备,正因他是百分百信任廖木峰,内在神力自然不不必起护体作用,那时,便可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除去樊萱。这便是魑魅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计划。 “你被骗了……呵呵。”魑魅在他耳边呢喃道,他俩以相贴的方式浮在半空。 “哦,是吗?”樊萱自知必死无疑,然而死前他也得实现自己的承诺才行,这是最后能为上官君越和廖木峰做的了,两个都是他爱过的人,愿他们平安无事,幸福的度过一生,樊萱虚弱地微微一笑,施展全部的神力,身体燃起不可熄灭的火焰,魑魅感到事情不妙,还没来得及抽身而出,火势增大,加热了周围的温度,冷酷无情的烈火很快便带去樊萱的不舍,留恋,遗憾,痛苦以及魑魅的不甘,好一招玉石俱焚!旋即,两具身躯燃成灰烬飘散在云中…… 廖木峰来到天门,见天兵天将已蓄势待发,那些兵将对他并不陌生,这一点令廖木峰感到很诧异,兵将们跟在他身后,一副愿听差遣的样子,廖木峰不容多想,喊道:“都跟我来!” 他率领天兵天将赶往妖魔鬼怪聚集之处,这种情形似曾相识,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腰间的锈刀在不断发亮,微微震动。 “杀——!”他一声令下,天兵天将立马作鸟兽散,对战那群群妖魔鬼怪。他则避开转而飞往牵挂多时的樊萱那头,他有不详的预感,越靠近,心莫名的发痛,不安感倍加强烈。果然,赶到之时,只见一团火焰在燃烧,廖木峰双眼瞪大,发了疯似的扑过去,可烈火当中那两具身躯已燃烧殆尽,化成灰烬,不断的飘呀飘,飘呀飘,一小戳飞到眼前,他摊开手小心翼翼的接住,已是,泪流满面。 “樊萱,我是你最后的归宿呢。”他压抑着、哽咽着苦笑,一个人傻傻的喃喃自语,捏紧手中仅有的灰烬,仿佛捏着的是樊萱的手,明明同样带着温热,可人却不在了。 61、神君再临 面对妖王越发猛烈的攻击,上官君越以凡人之躯抵挡,受到的冲击力一次比一次大,感觉这副身体快不行了。 “我实在是太高估你了。”妖王嗤笑一声。 上官君越倒退了几步,以剑撑住整个身体,若有所思的看着妖王,嘴里含着血,咧嘴“哼”了一声,随后,飞跃上前,妖王迎面而来,聚集力量的拳头伸出,在快要击到胸口的时候,上官君越迅速侧身,飞闪到他身后,一剑刺下,妖王早料到如此,幻化两面躯体,双头,双臂,他一手握住上官君越的剑,另一拳重击下去,击碎了结界的护体,上官君越觉得身体在一刻已经不属于自己,骨头被打散,零零散散的被抛到一边,人和剑分离,他倒在地上,剑就落在他的手旁,已经无力去拿,他躺在血泊里,满意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缓缓闭上双眼,呼了口气,终于完成了使命。 “君越——!”慕云魂猛地睁眼,惊醒大喊,他半坐起身,背部被汗水浸湿,全身发冷,额头正冒着冷汗,他的心儿“扑通扑通”不安地跳个不停,他抱着膝,埋在膝上,紧张感久久不得平复。 出事了,上官君越一定出事了!他不能阻止胡思乱想,就如同不能阻止自己不安跳动的心。他必须离上官君越最近的地方去,必须确定他的身体,他的手是否还温热,不然他会担心到死掉。 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光着脚丫子踩着洞内的碎沙,连疼痛感都顾不上体会,洞外一片黑暗,寂静无声,没有烛火,没有人语,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被世间抛弃了,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被洞口的结界拦下,跌倒在地。 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上官君越不在,他设下了结界,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为什么呢?他所能回忆的还是那天两人的温存,之后特别困乏,于是就睡去了,仿佛睡了很久,没有人能叫醒他。 “君越,上官君越!”他一遍一遍的大喊,无人理会,他欲施法破除结界,可是法力不足,身体还有点虚弱,懊恼地抱头痛喊一声。“啊——” 混蛋,混蛋,他在心里骂上官君越一千遍一万遍,以为把他圈在保护圈内,他就会开心吗?以为护他周全,他就对他感激不尽吗?如果他还是那个懵懂无知,快快乐乐的狐狸,如果没有遇见上官君越,没有化成人形,没有一颗似人一样复杂的心,他一定还会像几百前那样,与世无争,安逸地活着,可是一切都改变了不是吗?上官君越不知道,在这道情感漩涡中,他已经陷下去很深很深了,深到爬不出去,也不想出去,他早就离不开他了,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活在世间。 “君越,上官君越!啊!”慕云魂在洞内撕心裂肺的大喊。 单薄的身子微微晃动,他扶住剧烈疼痛的脑门,脑海飞过几幅画面,上官君越躺在血泊中,安然离去。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整个狐鸾山回荡着他仿佛要喊破喉咙的悲痛,站在结界外的莲莲,悦悦等都禁不住泪流满面,小宝傻愣傻愣地竖起身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呆呆地看着洞内那个跌坐在地上一脸颓废的慕云魂。 小宝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慕云魂,以往他都嬉皮笑脸着,悲伤,颓废,这些词与他根本联系不到一块,可是他现在……他不能容许自己的好朋友变成这副模样!脚刚踏出一步,立刻被眼尖的莲莲拦下。 莲莲摇摇头,说:“不可。” “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上官公子,他一定……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慕云魂抱膝坐在冰冷的地上,双目失神,痴痴呆呆,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陷入了对上官君越的回忆之中,想起了两人打打闹闹的初识,厚脸皮的纠缠,被赶走的失落,一点一点的记忆碎片,在他脑中慢慢拼凑完整,他愣愣地笑了一下,可是,好不容易完整的图案又被一块块撕去,心突然好空虚,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疲惫地闭上眼睛。 洞外的结界因上官君越的离去,渐渐消失不见,可没人察觉。 廖木峰狠狠压着着急剧跳动的锈刀,克制不住它的激动,当他赶到之时,只见上官君越倒在血泊中,闭着眼睛。他十分惊讶,情不自禁道:“君——君越——这,这不可能。” ”不敢相信,在他心中如神一样伟岸高大,法力无边的上官君越,竟然就这么……离去了? 妖王仰头大笑。“哈哈,看来天下再无人能阻拦我了,上官君越已死。” “不可能,不可能。”廖木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确实已经死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谁?谁在说话。”妖王大惊,慌忙问道,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不敢去确定…… “呵呵,你不是一直很想见我吗?” “你没死?这不可能!那地上躺着的又是谁?” “如果不是他舍弃这副身躯,我可能还没机会出来。” 廖木峰见说话者慢慢现形,他就站在上官君越身体旁边,温文尔雅,说话总是不急不缓,他有着笔直挺立的身躯,身着一席飘逸的白衣,宛如空中随性自由无暇云朵,黑色的长发几绺靠在胸前,随风略略摇动,脸明明跟上官君越一模一样,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绝代风华,却带着更加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嘴角明明带着笑,却给人冰天雪地的寒冷。 “御云君,好久不见。”妖王的双目顿时充满无限的恨意,恶狠狠的重重说道。 御云君微微点了点,手从长袖中露出,落在地上的剑像是被赐予生命一般,自动飞到他手里,剑上的银纹发出刺眼的光亮。 廖木峰突然产生一阵揪心的疼,他捂住胸口,简直快不能呼吸了,脑子震荡着,一直在回荡一道声音:“回来,回来。”抬起眼,正好对上御云君的目光,他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看穿他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令廖木峰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他的身体渐变透明,直至化成一股力量,如一把离弦的箭,“咻”的一下,射入留云剑上的银色细纹中,那道发光的纹路,被点成金色。 御云君低笑抬起剑,轻轻抚摸了一下又一下,视若珍宝。当年他漫无目的游走山水,途经南海一座名为莱芸的仙山,当地的山神千百年来看守着一把神剑,那把神剑浑身充满着灵性,它孤高自傲,不甘为人所使,直至遇到气质相投,同是高傲的御云君,恍如等待了千百年终于遇见了有缘人,欣喜万分。最后,山神亲手将它送至御云君手中,如释重负的完成使命。御云君当时也感到奇怪,此剑就像是为他而生似得,不用操练就能随心所欲的使用,故取名为留云剑,意在为他停留。 这之后,每一次战斗,人剑合一,不分彼此,他的神力也日益与剑的力量合二而一。转世之前,将此剑封印在狐鸾山,意在保护慕云魂,同时,也希望这把剑能指引他的转世与慕云魂再次相遇;这之后,留云剑失去了最爱的主人,可它不愿离开御云君,剑魂不愿放下自己 的执念,它从剑身而出,附身在凡间那些一出生就夭折的婴孩身上,获得新生,他跟着御云君的转世,保护着他一世又一世。而上官君越这一世,它便是廖木峰。 廖木峰虽一无所知,可是与上官君越默契作战配合却是出自本能,上官君越明明冷若冰霜,却给他一种难以形容的亲切感,好像两人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御云君,看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哦?”御云君不以为然的疑问,眼睛里已凝聚杀意,他使出剑,发出万丈光芒,妖王毫无畏惧,双拳汇聚力量迎面而上,两人一拳一剑,法力不相上下,妖王无法伤及他汗毛,内心开始产生慌乱,上官君越果然跟御云君是不一样的,他不可轻敌。 御云君发起攻击,而妖王陷入被动状态,坚实的防御同样不能伤他半分,究竟是为什么呢?他狠狠的按下剑,妖王死命抵挡,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一张带着发怒的戾气,一张沉着冷静,严肃到充满震慑力,突然剑光一闪,正巧光线刺到妖王的双眼,惹得他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闷哼,而后妖王身躯被剑气弹开,飞到一边,急忙连喘几口气。御云君见他的反应,若有所思,突然想到千年前那场大战,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的妖王眼睛是空洞洞的,宛若见不到底的黑,不像现在眼珠明亮,有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在里头旋转。 御云君茅塞顿开,若想要彻底除去妖王,必须要击破他元神,而他的元神一定就藏在那颗眼珠里。 他飞身上前,不再留给妖王半点休息的空隙,咄咄逼人的招式一个换一个,他右手使剑,左手暗藏在长袖之中,默念咒语,一部分神力在两指间集聚,他不动神色,继续攻击,妖王穿入黑云之中,隐遁身躯,御云君见他不着,万分警惕,十几个重拳极速划破黑云而出,御云君轻松一跃,剑光一出,黑烟四起,妖王的力量在不断殆尽,每一次力量的供给都需要一点时间,御云君不给他机会,穷追不舍,突现妖王身影,他一剑挥过去,身子向上跃去,妖王像刚才给上官君越最后一击那样,变成两头身,握住御云君的剑,却没料到,御云君意不在此,他左手如闪电,两指间神力凝集,如两把尖刀,直穿他的眼珠,一瞬间击破了他的元神。 “啊——”妖王不可置信的呐喊,曾经坚不可摧如大山一般的身躯,如今在慢慢崩塌,最后化成一盘散沙,灰飞烟灭,这是他千年前本该注定的结局。 “不可能!”离去前,粗重的声线划破天际,夹带着不甘,怨恨,最终消散在云中,塑魂石突现,浮在半空。 御云君目送妖王离去,长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塑魂石如听话的孩童般,飞到他掌心中。接着,他一挥手,黑云便全部散开,邪气也一并消去,天界即将恢复平静。 他回到上官君越尸体所在之处,看了眼地上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身体,不禁笑了。 你做的很好。 留云剑上金色的细纹又变成银色,剑魂从剑中飞出,幻化成廖木峰的模样,直立在御云君面前。 “原来……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凡人,廖木峰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出生就有着别人没有的神力,不用修行也可以使法术,天兵天将会听从他的指令,因为他即代表着御云君,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全身心的信任上官君越。 “我生来就是为了守护你的转世对吗?” “不全是。”御云君笑着摇摇头,风轻云淡。“对你而言,最想守护的人,我想你心中早有答案。” 樊萱,脑子第一反应就是他。最想守护的人……跟廖衡一样,离自己远去,不再回来了。想到这,泪无声无息的落下。 “我该回天界复命了。”御云魂将塑魂石隐入身体中,淡淡的说。 “可是……”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慕云魂怎么办?他还在等你啊。廖木峰还没来及开口道出心声,御云君将留云剑扔给他,发光的剑身将他和上官君越的身体一并拉下天界,廖木峰被强光刺激,反射性直闭眼。睁开眼之时,已来到狐鸾山脚下。 62、魂兮归来 “唉,这下该怎么跟云魂交代。”廖木峰搔搔头,叹了口气,倍感心力交瘁,背起地上满身血迹的上官君越,迈着艰难的步伐上山。 熟悉的景色,想起那日信誓旦旦的出发,千叮万嘱要以性命为重,三人行,而今,只剩他一人。 “回来了,回来了。”狐妖们看到廖木峰,便知道妖王已除,喜悦地大叫,可瞄到他背后的上官君越,又被吓得说不出话。 “回……”莲莲等也跑了过来,见来人是廖木峰,愣了一下,而后看见上官君越那一刻惊吓到不行,掩嘴惊呼,不可能吧? 慕云魂察觉外头有动静,光脚奔了出来,又回头,见结界消失,这意味着上官君越回来了是吗?可是众妖没有欢呼,而是陷入沉寂,气氛不太对劲,他疑惑着跑到莲莲身边,抿嘴沉默。 第一眼看的不是满脸自责的廖木峰,而是那个骗子,以为他无所不能,以为他刀枪不入,以为他永远不会出事的骗子。 “骗子,你在骗我是吗?”慕云魂苦笑着摇摇头,不敢相信眼睛所见,他走到廖木峰跟前,恳求一般希望他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廖木峰不语,放下上官君越,扶着他的肩膀。 慕云魂一阵苦楚从心底蔓延开来,在见到那张虚弱的脸,猛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抱住上官君越的腰,对方的脸自然而然的靠在慕云魂肩上,可手再也抬不起抚摸他的后背,而是向下低垂着。 “你给我醒醒,你看我,快点看我。”慕云魂很想捶打他,把他打醒,可他已经是满身血迹了,又舍不得,咒骂着:“你不是很厉害吗?无所不能吗?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像什么样子。”像个没有生命的稻草人,话说到后面,声音渐变哭腔,他哽咽着,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你个混蛋,你不要我了吗……不要我了吗……”他脸贴着上官君越的脸,想温热那冰冷的面颊。 “云魂,我带你去个地方。”廖木峰见慕云魂如此伤心,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他暗骂自己的无能,手紧紧捏着剑,想着那个地方也许能……也许能唤醒上官君越。 “拜托你,听我一回。” 慕云魂深吸口气,平缓心情,冷冷地看了廖木峰一眼,见他恳求着,无比真诚,便将上官君越拉到身后,想背起他,一开始有些心力不足,众妖上前想帮他一把,被他严声喝止:“我自己来。” 众妖立马后退,让出一条道,廖木峰领着慕云魂来到藏剑之处,虽然御云君没给他下任何指示,他却心有灵犀一般能感应到对方所想,御云君是希望自己带上官君越来的,不然不会把剑给他。两人走进那个通道,步入深处,冰棺正开着,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连棺材都准备了,上官君越,你真是残忍。”慕云魂无神的呢喃,眼里没有怪责,忧伤的叹了口气,既然上官君越把后事都想好了,怎么没把他算进去?为何要如此残忍,独留他一人在世间。 两人将上官君越的躯体安置在冰棺内,慕云魂半跪趴在棺前,想要抚摸爱人安详的睡脸,廖木峰想了想,将留云剑放到上官君越手中,剑身又再次发亮,伴随着整个冰棺闪现冰晶的光芒,细细碎碎的雪花,飘摆在上官君越身前,带走他所有的伤口和血迹,内伤在慢慢愈合,碎裂的骨头一点点复原,他的脸又恢复成原先那般清冷的白皙,不带半点血色,嘴唇依旧病态的发紫,神态安详,与世无争犹如出世的神仙,残破,脏污的衣衫再次变成干净、整洁的模样。上官君越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犹如失去灵魂的空壳一般。 “不要这样,醒来啊,醒来。”慕云魂无力地敲击棺沿,为什么给了他期待,又要让期待破灭,伤口不是都痊愈了吗?怎么还不醒呢? “对不起,云魂,是我没用,我不能救他,你怪我吧,把我怎么样都行。” “我怪我自己没用,他不信任我。”不然不会丢下我一人,独自作战,慕云魂心想道。 “你别……” “上官君越,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东西,有种你醒过来啊,别躺在里面,装死!” “云魂,你何苦?” “木峰,你先出去吧,你去照顾樊萱,他需要你。”慕云魂摆摆手。 廖木峰哭丧着脸,说:“他啊,他已经不需要我。” “嗯?” “他已经去了。” “你……”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慕云魂更加不淡定了,樊萱竟然也……他不相信,虽然一开始很讨厌他,可后来被他凄惨的身世,他的痴情,善良所打动,慕云魂已经把樊萱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了,可他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一天之内要用两件最悲伤的事来打击他。 “我早该想到,是他一心求死。……是我太笨,出发前,怎就没察觉他的不对劲呢,他那时,恐怕就已经不打算活着回来了。” 在人间我早已了无牵挂,是生是死于我又有何区别呢?……回想起那日樊萱说的话,廖木峰在心里问道,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残忍的家伙,一个比一个残忍。”慕云魂弯起手指,任由指尖刺入手掌之中,滑出点点血液,滴在冰棺之上。 “我在洞外,你……平复了心情,就出来吧。” 待廖木峰离开后,慕云魂伸手进去抚了抚上官君越苍白的脸,他异的笑了起来,爬进冰棺里,脸靠在上官君越胸口上,没有心跳,好安静,洞内只剩他一人的呼吸声,慕云魂移了移身子,凑到他脸上,亲了亲他没有血色的嘴唇。 愿同生,同死,也不愿独活,因为没有什么比被抛弃更痛苦了,你爱他,或恨他,你亲他,或打他,骂他,再得不到回应,一切都变成了独角戏,孤孤单单演一辈子。不过,即使这样,慕云魂也愿意,他下定了决心一般,喃喃自语: “放心,这一次,换我照顾你,不管你是生,是死,我永远陪着你。” 待廖木峰回过神,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他紧张地狂奔进洞里,见慕云魂不在冰棺前,而是躺在里面,以为他想不开,吓得肝儿都颤了,连忙将他抱起,才发现只是睡着了,他将慕云魂带回桥云镇休养。 自那之后,慕云魂沉默,不再跟人说话,跟个哑巴无异,他想把自己封闭起来,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莲莲、悦悦、小宝等都担心不已,可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他开口。 族长说,这是他的心结,等心结解开,他自然会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大家都知道族长说的心结是什么?可那人不是躺在棺材里吗?要一辈子都那样,慕云魂岂不是……也有狐妖说,说不定慕云魂遇上更俊美的男子,就会忘记棺材里那一个,可某傻子天天往棺材那处跑,一待就是一天,哪有机会艳遇呀……还有狐妖说,慕云魂伤心个一两天,顶多半个月也就了事了,之后会跟个没事人一样,可这一年两年过去,他还是那副死样子。 不论四季变换,刮风下雨,风雪堆积,不漏一日往洞里跑,有时候就睡在里面,在夏季,天气炎热,他每天挑几桶水入洞内,耐心地为上官君越擦拭身体,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习惯了改不掉,有时候还会发疯似的自欺欺人,躺到冰棺里,吃尽上官君越的豆腐。 “塑魂石,你也交还了,曾犯下的罪,也赎了,使命完成了,天帝问你要继续当人还是归列仙班,你也做出选择了,就连无忧老人,也依你所愿,解除责罚,你还有什么需求吗?”一脸富态,雍荣华贵,慈祥和蔼的王母娘娘坐在长椅上,看着坐在下方的御云君,缓缓说道。 “不敢,我还有一个请求。” “御云君,请说。” “昨日,妖王已除,天帝说,我若选择为人,便要收回神力,因为这力量在人间也没什么作用……” “那你是希望留有神力?” “是的。” “为何?” “您不可能不知。” “我真不知。” 御云君难得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好看,王母身边的宫女都不禁脸红心跳。想了起某只活泼乱跳,厚皮爆厚的小妖,神态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他缓缓说道:“他是妖。” “哦,难道无所不能的御云君,还怕失了神力,被一只妖踩在头上不成?哦呵呵。”王母掩嘴偷笑,宫女们也羞涩的笑了起来,但一想到之前高傲的御云君,那冷冽的眼神,赶紧捂嘴,可眼前的御云君,完全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御云君不说话,手托着下巴,勾人的眼睛直直盯着王母娘娘看,谁能抵挡他难得施展的诱惑,宫女们个个捂脸作害羞状。 “御云君,你一定要这样吗?” “哦?” “施展美男计。”王母娘娘无语地看他,抱怨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咳咳。”天帝从帘后走了出来,御云君立马正襟危坐,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本正经。“御云君,你此次立功不小,本应得到更多佳赏,却甘愿为人,既然你想留住神力,那就依你,你赶紧走吧。”天帝挥挥手,重点在后半句话。 “谢天帝。” “走吧,走吧,别让那只妖等久了。” 王母娘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是呀,是呀,不然他可不要你了。” “呼,我这就走。”看来他在天界还是这么不待见呀,果然人间更适合自己,只因为那里有他想要相伴终生的人?额,妖? 刚转身要走,又掉头回来,犹豫了一下,神色凝重,他问:“那个琴师……他……真的去了吗?” “唉,算你还有点良心,御云君,你真没被他感动过?毕竟他为你做了这么多。”王母正色道。 御云君不语,其实他想说,当时他反应迟钝,对这些情情爱爱之事一点都不上心,自然而然不知樊萱在背后默默等待,只求一眼,也不知他竟为此甘愿落入轮回。 “唉,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了。……他很好,以后他会走自己的路,不牢你操心。” 炎热的夏季,狐鸾山蝉鸣,鸟叫,叽叽喳喳不停,像在演奏乐章,狐妖们个个瘫在地上,用手扇风,直呼热得不行了,好想进那个山洞,贴在传说中凉凉的冰棺上,可是慕云魂不让,想到这,狐妖们心都凉了。 这一日,慕云魂像往常一样,挑了几桶水放在冰棺旁,一件一件脱去上官君越的衣衫,裤子,刚开始他还脸红心跳什么的,现在就跟看块木头似得,没啥感觉,他麻木地浸湿毛巾,重复一日复一日的动作,耐心地为上官君越擦身,从下至上,仿佛擦着的不是身体,而是古董,宝物似得,怕自己的衣衫会摩擦上官君越的肌肤,他全身上下只剩一件丝滑的里衣,跨坐在上官君越腰间,为他擦脸,这一日的工作做完后,毛巾随手一扔,掉入水桶中,习惯性的低头亲吻爱人的嘴唇,每天吃一点豆腐是必须的,只是这一次不像往常那样。 唇碰上唇的那一刻,慕云魂的头突然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紧紧按住,反射性的小小挣扎了一下。 “唔——” 灵活的舌头伸入他的口中,席卷他所有的思绪,陷入混乱之中,上官君越睁开眼,夹带笑意,肆无忌惮的轻虐他口中每一寸柔软,两人津液交融,上官君越汲取这甜美,熟悉的味道,像是渴望了甘泉许久,直到慕云魂的唇被吸得红彤彤的,微微发肿,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被某人咬的渗出了血滴。 “混……混蛋。”久不开口,慕云魂差点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上官君越倾身上去,轻吻他高挺的鼻尖,柔声道:“我只离开了不到两天。”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慕云魂顿了一下,又说:“我等了你六百五十天。” “我赔你,这一生一世,赔给你。”他难得郑重地许诺。 “你给我就要吗?”慕云魂不解风情,也还没解气,毕竟自己为他伤心了那么久。 “不要,那我走了。”上官君越作势躺下闭眼,慕云魂吓得肝儿都颤了,立马拉他起来,他可不想再等了。两人鼻尖碰鼻尖,上官君越静默不语,炯炯有神的双目盯着他,同时也在等着他。 “你敢走?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别想离开我。”慕云魂恶狠狠的说道,又补充一句:“不许再抛下我,不要我。” “我哪里敢不要你。”上官君越搂住慕云魂的腰,任他坐在大腿上,腿勾着自己的腰,慕云魂无意识的扭动,惹得上官君越“蹿”的一下心火燃烧,一下子推倒慕云魂,垂下头,一部分发丝随之落下,无比性感,佯装不满地说道:“我才醒,你就诱惑我。” “说啥荤话呢你!”慕云魂恼羞成怒。 “你天天吃我豆腐,都快吃尽了,现在换我了吧?” “我没有!我当你是块木头。”说出去后慕云魂后悔不已,上官君越有点不爽地“哦”了一声。 “别舔那里……我痒。” “是这里吗?” “不要,剑……剑还在。” “我刚才还想是什么东西顶着碍事。”上官君越边亲他的身体,边摸索那把“碍事”的留云剑,摸到后便抓起,想也没想往外一扔。如果剑会说话,它一定会说:你不是我的主人哇,竟敢这样对我,喜新厌旧的家伙,我要惩处你们这对男男哇。如果剑能开眼,眼前的香艳定能把它吓死。所以,它还是乖乖躺地上吧,非礼勿视,非礼勿闻。 “不要……不要在这里弄,这是棺材啊。” “为何?凉快,舒服,大小适中。” “啊……你慢一点啊,混蛋。” “云魂,你吃了我六百五十天的豆腐,该怎么还我……” “疯子!” ——正文完—— 番外之后续 1、幸福的小日子 “嗯,别动。”慕云魂闭着眼,无意识的喃喃道,感觉有只手戳了戳他的腰,于是他像赶蚊子一样扬扬手,顺便摸索不知道在啥时从身上滑落的薄被,拉起盖上,侧过身接着睡去。 那只不安分的手又戳了戳他的背部。 “君越嗯,别烦我,累。” “我是小安喔。”一道稚嫩可爱的童声在慕云魂背后响起。 慕云魂懒懒地转过身,睁开眼,发现小安的胖脸就印在眼前,黑亮的大眼眨了眨,一脸无辜地对着他。 这时,房门被推开,上官君越一手拿剑,另一手拿着手帕擦汗,自顾自的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碗茶,一饮而尽,仍不能解渴,正想喝点什么,抬眼见床上一大一小正在对视,随口问:“小安,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小安听到哥哥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慢慢爬下床,胖胖的身子一蹦一蹦地来到上官君越面前,张开双臂,稚嫩的声音响起,说:“哥哥,早安,小安要抱抱。” 上官君越眼角向上挑,嘴角抽了抽,无奈地说:“好,小胖子。”伸手抱起沉甸甸的弟弟,看着他白皙,胖嘟嘟的脸,忍不住亲上一口,感叹道:“好软。” 在上官君越那次离家前往漠海,之后没过多久,王妃又怀孕了,可是一直没机会告诉他,直到去年他带着慕云魂回王府,才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弟弟,上官君安,前段时间刚过完四岁生辰。上官君越想着自己长年离家不归,一走又是四年,连有了弟弟都不知道,深感不孝,于是答应王妃今后安安分分留在京城。 小安不满地撇脸到一边,不看他,嘟起嘴抱怨。“小安才不是小胖子。” “好吧,你不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娘亲在找你。” 想到慕云魂,小安咧开嘴笑笑,理所当然的说道:“小安来看云魂哥哥。” 上官君越把视线到床边,慕云魂已经起身穿好衣,正在洗漱,问:“你怎么还在?” 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慕云魂用夹带怨意的眼神瞪他,口里还含着水,嘟囔道:“怪谁!”一不小心,漱口水从喉咙流下去。“呕——”竟然喝进去了。 “哈哈。”小安见他按着洗漱盆干呕,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鼓掌乐道:“云魂哥哥有小宝宝了,小安有弟弟。” 慕云魂脸一下子爆红,朝小安大喊。“笨蛋。” 去年随上官君越回王府时,慕云魂紧张到不行,还纳闷怎么开口跟王爷,王妃解释自己和君越的关系,谁知王妃对他说:“想不到他会爱上一个男人,我原以为他会出家当和尚呢,唉,有你陪着也好,这样他的后半生就不会孤孤单单了。” 于是,越王府世子上官君越不再有世子妃,唯有他慕云魂。 慕云魂抓起毛巾胡乱往脸上一擦,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今早,随父王进宫上朝,回府后又练了剑,烈阳当头,热到不行了,他随口道:“快晌午了吧。” “啊,糟糕,我……我的酒楼。”慕云魂抓了抓头发,随意抽出一条发带束好,奔到上官君越跟前,仰面道:“快点。” “做什么?”上官君越不以为然,明知故问道,虽然慕云魂有些小心眼,乱吃醋,可他还满喜欢看他吃醋不满的样子,充满风情。 “你刚才亲小安了。”慕云魂咬咬牙,就算小安是孩子,他也不允许爱人当着自己的面,亲吻其他人,背后进行倒是可以。 “然后呢?” “我也要。” 上官君越白他一眼,小声道:“疯子,亲了你一晚,还不够吗?” 虽然他说这话时声音跟蚊子叫似得,但靠着他的小安还是听到了,他好心地重复道:“哥哥说他昨晚亲了你一晚上,还不够吗?” “小……小安。”慕云魂刚才好不容易散去的红晕,又重现,他垂下眼,就……就算是这样,也、也不能,能……嗯…… “所以小安替哥哥亲亲你。”小安咧嘴露出几颗白白牙齿,倾身在他脸上一口“mua”下去,口水残留在慕云魂脸上。 “又占我便宜,死小鬼。”慕云魂擦擦脸,懊恼地喊着,随后,从上官君越手中抢走小安,将他放到地上,死活不理拉着他衣袖不满的小人儿。“都怪你,一会我定会被木峰骂死。” “呵呵。”上官君越脸朝他靠近,轻啄他嘴唇一下,在他耳边低语:“还疼吗?” 慕云魂听他暧昧的细语,不禁想到昨晚两人的纠缠画面,脸涨红,不自然的呢喃:“废话。” “看来我还得好好研究那本书。” “你……!” 小安拉着衣袖摇摆身躯,见半天没人理他,自觉无趣,不禁哭了起来。“呜呜,讨厌哥哥。” “小安乖。”慕云魂抚摸小安的头,待他不哭后,死命般奔出门,边回头说道:“给我留晚饭。” 烈阳挂在空中,金色的光芒四溢,周围的空气就跟加热了似得,没跑多久慕云魂就大汗淋漓。这会儿酒楼一定人爆满,忙不过来,他偏偏又起晚了。慕云魂懊悔不已,捶捶脑袋,不知觉中已经跑到“慕云酒楼”门外的酒旗底下。 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东城大街,红漆的粉饰,两层的楼房,门口挂着的大牌匾还是越王爷亲自提的笔,写着“慕云酒楼”,酒楼内每日座无虚席,能引来如此之多客人,跟俊美的掌柜慕云魂脱不了关系,那些在店里头打杂的集美貌与妩媚与一身的狐妖们同样功不可没,慕云魂开酒楼,“亲戚”们不来帮忙怎么成,厨子吴大雨精湛的手艺同样让人不可忽视。 慕云酒楼的客人源源不断,令其他酒楼的老板眼红不已,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抢了生意不说,还不能挑他事儿,因为这酒楼背后有王爷当靠山呀,听说还是王爷出资给办的,谁人不知掌柜慕云魂是王府里的人哦,惹不起哎。 “掌柜你可来了。”廖木峰眼尖见慕云魂鬼鬼祟祟躲在门外,半天不入,料到他肯定是想趁大伙不注意,偷偷溜进来。 “这……忙、忙得过来吗?” “你说呢?”廖木峰指了指酒楼内闹哄哄的客人。 “我的菜怎么还不来?等了好久了。” “客官稍安勿躁,菜马上就来。”花花喊道,端着菜盘子左跑又跑,忙得不可开交,连汗都没空擦。 “你赶紧招呼客人,我现在去柜台。”慕云魂摆摆手,不等廖木峰发牢骚,赶紧跑掉。才到柜台,已经有好几个客人等着结账,就悦悦一个同样忙不过来,见他过来,连招呼都懒得打,打着算盘记账。 慕云魂二话不说立马开工,拿起另一个算盘,招呼着一些客人到他那儿结账。莫约过去一两个时辰,店内客人慢慢减少,已经不需要招呼了,廖木峰,花花等才轮着去用午膳,店内只剩一两个伙计在大堂,慕云魂和悦悦还不得休息,忙着记账。 “云魂,你又来迟了。”悦悦淡淡地陈述事实,慕云魂却听出责备,不安地道歉,说:“下次不敢了。” “涨工钱。” “好。”他对自家人向来是慷慨大方,酒楼的收入一大部分给来帮忙的狐族兄弟姐妹,以及廖木峰和吴大雨等人,剩下的钱积攒起来,将来要还给王爷。多亏了当年王爷解囊相助,帮他实现开酒楼的愿望,他才能有今天。 想到这,唇角勾起幸福的微笑,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一眨,微微上翘,同样带着笑意,无意间正对上不远处刘满面传来的痴迷眼神。 他怎么又来了!慕云魂忍不住皱眉,但转念又想,这个宰相大公子刘满面每次光顾都会送上好些个白花花的银子,且任由他看好了。 “公子,公子。”坐在刘满面旁边的依旧是那个柳若扶风,唇红齿白的男宠,他轻声呼唤,但刘满面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敷衍一句:“干什么?” “公子,菜凉了。” “凉了不会再点吗?”刘满面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男宠被他吓得抖了一下,柔声道:“那公子想吃什么,小的喂您。” 刘满面叹了口气,眼前这家伙看了几年,早都腻味了,赶他都不肯走,说是没人依靠,要不是看在他床上功夫不错,能留他到现在么。若他是慕云魂就好了……撇脸又朝柜台看去,这时,慕云魂刚算完帐,正朝厨房走。 脸那叫一个俊呀,眼那叫一个勾人啊,身子那叫一个诱人啊。刘满面咬牙,举起酒壶往嘴里灌,十分不甘心,凭什么这等美人给上官君越占了去,简直是暴殄天物! 厨房内。 “这宰相大公子还不死心哪。”廖木峰靠着桌子,一手摇着纸扇,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懒洋洋的说道。 慕云魂往嘴里塞了个馒头,死命嚼着,当它是刘满面的人头。“他、他就是个、登徒子。” “最好别死心,死胖子钱还挺多。” “就是,出手阔绰,挥金如土呀。”花花也感叹道。 吴大雨忙完手头的活,见其他两个厨子已经坐下休息,他见一群人围着慕云魂不知在说什么,走近发现他正啃着馒头,不禁问:“云魂,就吃个馒头能饱吗?要不我弄些点心给你。” “不,不用了,一会儿要回府吃饭,现在不敢吃太饱。” “这样呀。”吴大雨不打扰他们聊天,走向两厨子那头,三人讨论起新菜的做法。 想起自己有今天,在京城大展厨艺,还得到众多士大夫的赞赏,这都是沾了慕云魂的光呀。当年他还以为慕云魂说的是玩笑话,也没多当真,谁知后来酒楼建成,慕云魂竟然真回雨城请他帮忙,令他受宠若惊。 初见之时,吴大雨受慕云魂的俊美外貌影响,一见倾心,不过他有自知自明,不敢奢望什么。再见之时,慕云魂已经是上官君越的人了,不过,他对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惊讶,毕竟上官君越也是人中龙凤。现在每天能见着快乐的慕云魂,自己也跟着开心呢。 花花一脸羞涩,悄悄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吴大哥,那个……那个冰糖雪梨,还……还想吃。”她已经紧张到语无伦次,尴尬地捂脸,怎么办?她竟然喜欢上了这个老实人。 “是花花姑娘呀……好的,我现在给你做。” 而另一边,慕云魂突发奇想,猥琐地笑道:“我有一个点子。” “哦?说来听听。”廖木峰被勾起兴趣,忙问。 慕云魂凑到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一脸坏笑,廖木峰边听边点点头,附声道:“好,就这么办。” 悦悦对这两人无语,说:“你俩别把他玩死了,他可是我们的大财主呀。” 入夜,风凄凄,吹着树叶飒飒作响,带来一丝阴凉,京城里家家灯火俱灭,只剩提着灯笼的守卫们还在辛苦的巡夜,一道黑影在空中飞快闪过,无人察觉,那道影子最终落入宰相府的某棵大树上。 “慕云魂这家伙,还没到吗?”廖木峰搔搔头,纳闷。摸摸胸口处放着的小纸包,想起他们的计划,露出十分阴险的微笑。 慕云魂假寐了好长时间,竖着耳朵听上官君越的鼻息,越来越均匀,他似乎睡去了,轻轻挪开放在胸前的手臂,半坐起身,正准备下床,谁知本该熟睡的某人,手臂突从身后一揽。 “去哪?”上官君越不知啥时起身,贴在他的耳垂处,语气夹带威胁。 “额……你醒了?” “去哪?” “如厕啊。” “说实话。”上官君越轻咬他的耳垂,慕云魂浑身发颤,每次上官君越这样做,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就涌了出来,他不自然的扭动一下。 “在我面前,你是藏不住事儿的。”吃饭的时候,就瞧着他不对劲,时不时坏笑,又很害怕被发现,刻意的掩饰,反而可疑。 慕云魂只好将刘满面盯他的事一一道出,顺便提及他和廖木峰今晚的计划,那就是往刘满面的茶水里倒媚药,让他起夜喝水,而后……嘿嘿。 “他要是不醒呢?”上官君越问。 “吵醒他,装猫儿叫,怎么都成,我把药都准备好了。”慕云魂献宝似的掏出小纸包,可惜室内太暗,真遗憾。 “此举不厚道,不可行!”上官君越却能看见他手中那小纸包,一把抓过去,装作扔掉的样子,其实是藏在手心。将慕云魂一把按下,声音慵懒低沉,说:“你不是说你腰疼吗?现在好了是吧?” “还疼着呢,放开我,木峰还等着我呢。” “见你不在,他自然会走,睡吧,别废话了。”上官君越箍住他的腰,压倒在床上。 可恶,美好的计划就这么报废了,慕云魂心有不甘地睡去,廖木峰等了好一会,不见慕云魂来,就猜到他是走不开。毕竟在上官君越眼皮底下做坏事,实在是太难了,于是乎,他头也不回地闪了。 翌日,慕云酒楼里依旧宾客络绎不绝,可那位日日必到的大财主却不见人影,这叫慕云魂和廖木峰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俩可什么都没做。反而平日在酒楼绝对看不到的稀客上官君越,意外现身了。 由于亲亲爱人的出现,慕云魂自然更加卖力的工作,于是,俊美的脸更添光彩,脸上洋溢着幸福之光啊,嘴角时刻保持上扬状态,偶尔充满爱意的桃花眼瞄去,勾去的哪里是上官君越的魂,而是来看掌柜的客人呀。 “原来不止一个刘满面。”上官君越把玩着酒杯,略略不满。 屋内。 “昨晚是怎么了?头好疼,现在有种全身力气被榨干的感觉。”刘满面累瘫在床上,身旁的男宠同样如此,全身乏力。 “公子,昨晚你好热情,人家今天起不来了。” 2、后世缘 慕云酒楼已经打烊了,大堂内的桌椅整齐摆放,昏黄的烛火仍在柜台上一闪一闪。 “啪啦,啪啦。”一手拨弄着梨木算盘的算珠,另一手记账,慕云魂咬着笔头,还在纳闷某人怎么还不来。 廖木峰从外面回来,见慕云魂一人在酒楼里,有些诧异,随口一问:“你还不走吗?” “我……我的帐还没算完。”慕云魂心不在焉地说道,边打着算盘,眼睛时不时往门外瞟。 看不出来,慕云魂也有认真工作的时候,廖木峰欣慰的点点头,正想开口夸他是不是脑开窍了。 “还……” “来了!”慕云魂激动地大喊。 “啥?” 慕云魂魂牵梦绕的那道身影哟,正不慌不急,悠哉地踏入门槛,双手背在身后,不是上官君越是谁,他原本清冷的脸上,还带着不相衬的暖和微笑。 “让我好等。”慕云魂佯装生气地说,把算盘和账本推到一边,奔到心爱之人的怀中。 廖木峰的嘴角抽了抽,刚才还想夸他来着,幸好没说出口。 上官君越见廖木峰还在,轻轻推开了他,柔声道:“今天宫里有晚宴,来迟了,吃过了吗?” “嗯。” “那走吧。”上官君越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好。” 两人出门前的那一刻,慕云魂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对廖木峰说道:“木峰,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帐算完,谢了。” 廖木峰白眼一翻,哼,这就是兄弟?在他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不说,还要他帮忙算账?想的美! 不过……叹了口气,还是认命的走到柜台,被慕云魂戳中真相,他确实没事做,算个帐也花不了太多时间吧。 “这算是踏月而归吗?”慕云魂的头倚着上官君越的手臂,头仰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嗯。” “我喜欢这种感觉……” “嗯?” “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个。”慕云魂低头偷笑。 上官君越宠溺地用另一手揉乱他的头发,笑道:“傻子。” 廖木峰记完最后一笔账,收好账本,顺手从柜上拿了一壶酒,放到桌上,把酒楼的门锁好,再三确认之后,便坐回椅子上。 恍恍惚惚地坐在宽敞,空荡的屋子里,微弱的烛火闪耀,却照不到他的落寞。抬起酒壶,酒溢满口,一并咽下,火辣辣的液体卡在喉咙,好像在燃烧,身体也跟着热起来,心却是冷的。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每每这个时刻,廖木峰都会想起一个人,想起初见时,那人嫌恶的目光,刻意的疏远,到后来,渐渐的接受他,开始对他微笑了,会在他面前展现脆弱了,会依赖他了,愿意留下来陪他度过难熬的日子……愿意为他…… 想到这,白天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破灭,他向来不愿让他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不愿让朋友担心自己,只好把伤心、难过藏在内心深处,待无人之时,再掏出来,独自品尝这苦果。 “樊萱,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舍得……舍得……扔下我。”又灌入一口酒,他略带醉意的双眼一眨一眨,趴在桌上,自言自语道。 时间如离弦的箭,一年过一年,自那日樊萱和魑魅同归于尽,已经过去五年了呢,仍带不走他的思念。来京城的这两年,他全心全意的帮慕云魂打理店内生意,倒是转移了不少注意力,也无暇顾及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不少媒人见他长得还不赖,还跟王府有一丝半缕的关系,纷纷上门求生辰八字,可惜都被他拒绝了,如今,他也不再流连花柳巷。 “以前你在御云君的背后,看着他,我却看着你,你却不知我,我才是最大的……傻子,痴儿。” 他是“留云剑”的魂,原本无情无念,忠诚地守护他的主人,谁知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御云君有一天也会坠入爱河,爱上了神仙谷的一只小妖。在多次战斗磨合中,御云君与剑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于是某大仙那种欣喜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也传给了他,潜移默化中,他接受了御云君的转变。 有一次,跟着御云君赴宴,在通往瑶池的路上,经过桃园初见樊萱,那时樊萱还是天界的琴师,他知道御云君会经过桃园,早早就那儿等候,可惜御云君心高气傲,眼高,从没将他放在眼里,甚至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樊萱有自知自明,他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琴师罢了,对方可是天界第一战神,他只是站在树后偷看,什么都没有说。 可留云剑就挂在御云君的身后,樊萱脸上的寂寞,自嘲,那淡淡的苦楚,都映在剑鞘上,和御云君的甜蜜喜悦不同,樊萱的心情苦涩如黄莲,留云剑再次被这样异样的情愫影响。之后,他随着御云君征战群妖,樊萱也跟在后头,他的目光一直尾随御云君,追逐他的背影,御云君依旧没注意到他,可身后的剑,本应无情的剑,却被他的痴情打动了。 世事突变莫若风云不可预测,御云君受罪被贬下凡,他也连带被封印在狐鸾山,谨记御云君的吩咐,守护阿忧的魂魄,等待他的转世。不过他却不甘被填埋,他曾发过誓要永远守护御云君,于是,思念之深,剑魂由剑身跃出,窜入本应死去的婴孩身躯,取而代之,获得新的身份。在廖木峰这一世,先是遇见廖衡,那可怜人的悲催身世,令他动容,甘愿在他身后默默等候,矢志不渝的爱意令他怀念,甚至让他产生错觉,廖衡有那个琴师的影子……自然而然的他爱上了廖衡,可惜好景不长,廖衡走进他的生活又离开,就像是为了唤醒他的记忆似得,使命完成,生命也随之结束。 所幸老天待他不薄,终于让他遇见了一直苦苦凝视的人,可惜,那位琴师就算转了世,也 还在望着御云君,而他也重蹈覆辙,仿佛是注定了要喜欢上那人一样,可喜欢上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得将自己的心情深埋心里。可他也有不甘心的时候呀,在天界时,那琴师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他现在有人形了,怎么说也要让他知道自己是谁才行…… “醒醒,醒醒。”吴大雨推了推他的身子。 “嗯?” 吴大雨就住在酒楼后院的小房,每日清早他负责与其他厨子到市场采购食材,可是这一日却见廖木峰趴在大堂的桌子上睡觉,手边还有一壶没喝完的酒,料想他大概是心情不好吧。 “木峰,你怎么睡在这里?” “嗯?” 吴大雨拍了怕他的肩膀,关切道:“要是累了,就进屋睡去。” 廖木峰迷迷糊糊睁开眼,脑袋阵阵发疼,头枕在手上一夜,手臂有些酸疼,他见窗外天灰蒙蒙亮,后知后觉道:“原来天已经亮了。” “你在这儿睡了一夜吗?” “嗯。” “赶紧进去休息吧,一会儿要开门做生意了。” “多谢。”廖木峰伸了个懒腰,走回后院打了盘水洗脸,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可眼皮还是挺沉重的。 没过多久,慕云魂的“亲戚”们也都起床开工,负责大堂工作的男男女女打扫卫生,擦桌子;负责厨房的开始洗菜,切菜,厨子们也都开始准备早点了;负责柜台的悦悦也摆好算盘和账本,一切准备就绪,跑堂的便开门迎接客人。 “这掌柜的肯定还在睡。” “可不是吗?不务正业的家伙。”充当店小二的亲戚们开始调侃地掌柜来。 “咳咳”悦悦轻咳两声整肃酒楼纪律,正色道:“少嚼舌根,多做事。” 越王府 “哈气——”鼻子一凉,慕云魂打了个喷嚏,一下子就惊醒了。“有人……有人在骂我。” “醒了。”上官君越抱上官君安坐到自己大腿上,夹一个包子给他。 小安接过包子,还没吃呢,就见慕云魂坐起来了,便笑着道早安。“云魂哥哥,早安。” 好啊,这一大一小已经开始吃早点了,看着不远处桌上的精致点心,慕云魂的肚子不满地抱怨起来,立马下床洗漱一番。 “今天有桂花糕,不错,不错。”慕云魂一掀衣摆,大咧咧地坐下,手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云魂哥哥,昨夜睡得可好?” “多亏了某人的福,没有被乱……”来。 话没说完呢,嘴就被人狠狠的塞进一个小包子,动作可谓是粗鲁到不行。 上官君越无视他哀怨的目光,淡淡的说:“食不言。” “是小安问我的。” “他是个孩子。”一语带双关,意思就是“闺房之事”不可当着孩子面儿说,懂吗?上官君越用眼神示意他。 “我又没乱说话。” “云魂哥哥,你今天也好美哦。” “乱说什么你!吃你的东西,食不言。” “嗤,怎么说话呢你。” 慕云魂见他责怪自己,不爽地往嘴里塞进桂花糕,用眼神示意——我吃醋了。 上官君越对他越加无语,连小孩子的醋都吃。这也就罢了,一会少不得还要发疯。果真,慕云魂出门前,又对着他猥琐地笑。 “快点。” “又做什么?” “你就装吧你。” 上官君越站在门口,小安还坐在椅子上,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俩,很快,又如往常一样,哥哥结实宽大的背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但是他今天有看到慕云魂哥哥的手正勾着哥哥的脖子哦。 “咦——”小安的头不断倾斜,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心想道,哥哥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那我走了。”得逞之后的慕云魂满面春风,那个春心荡漾呀。 “嗯。” 慕云魂刚走到酒楼门口,就见一个小男孩正哭着闹着跨坐在自家酒楼门槛上,死活不肯走,花花、悦悦等都凑在他身边,不停地哄着。 “怎么了这是?” “这小子不知打哪儿来的,突然坐在门槛上,就哭了,半天不说话。”花花无可奈何地解释。 “你谁家小孩呀?”慕云魂蹲到他面前,见他小脸都哭花了,心里纳闷这是咋回事呀?难道是被人抛弃了?跟父母亲走散了? 小男孩抬起头,见到慕云魂的脸哭得更厉害了,变本加厉。慕云魂不禁捧了捧脸,他长得跟鬼一样恐怖吗? “谁呀这是?”慕云魂拍拍裤腿,便站起身来,心想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影响酒楼的形象,接着问道:“木峰哪去了?怎不管事儿呀。” “喏,他来啦。”花花道,指了指身后的匆匆赶过来的廖木峰,见他头发还有些凌乱,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嗯,怎么了?” 廖木峰的声音刚一响起,还在门口大哭的孩子立马停止了哭声,呆呆地看了眼廖木峰,而后像个木头人一样站起来,猛地一下子冲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哈?”廖木峰眼皮抽了抽,这是怎么一回事? “哈?” 在场所有人也惊呆了,慕云魂的嘴张大到可以塞进两个鸡蛋,他想,这孩子不会是廖木峰失散多年的私生子吧? “廖木峰,你给我从实招来哈!”慕云魂伸手指了指那小男孩。 “这是……什么情况?”廖木峰不知所然的搔搔头,大腿仍被紧紧抱着。 “呼——呼——”一个气喘吁吁的妇人跑进客栈,扶着一张桌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萱……萱……少爷……跟……跟老奴……回去吧。” “啊?”慕云魂听到最前面两个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走到老妇人面前,问:“你叫他什么?” “萱……萱少爷呀。” “这谁家的孩子?姓甚名甚?”他紧张兮兮地问。 “啊?姓……姓樊单名一个萱字,意在忘忧,是……” “今年几岁?” “刚……刚满五周岁。” 轰隆——!廖木峰的脑子闪过晴天霹雳,他的双腿发软,几乎站都站不稳,一手向后扶着桌子,一手抚摸小孩儿的头。慕云魂也同样全身颤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死盯着那小孩儿。 过了好久好久,廖木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慢慢蹲下身来,看着眼前那张稚嫩的脸,虚弱到苍白,却掩不住清秀淡雅,还带有些病态,且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泪痕还残留在脸上。 会是你吗?廖木峰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直盯着那小孩儿,对方也不似一般孩童那般怕生,他不哭不闹,多了一份似大人般的沉着。 轻启双唇,很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还是断断续续的,并且嗓音嘶哑,道:“萱……萱……” 老妇人情不自禁大叫,不敢相信。“萱少爷,能……能说话了?” “难道他之前……”是哑巴吗?慕云魂咽了咽口水,目光移至老妇人。 老妇人的眼眶含泪,点点头,还说道:“怪事呀,我家少爷从小就怕生,连老爷和夫人都极少亲近,怎会跟一个陌生男子……这……” 廖木峰双眼泛红,激动得手上青筋四处,他颤抖的手慢慢抚上小孩儿红扑扑的脸颊,一点一点擦去他的泪痕。 “是我,廖木峰。” 小孩儿也不排斥他的抚摸,破涕而笑,像是一朵初绽的海棠花那般美丽,唇瓣微开,使劲全力也才能嘶哑地发出几个单音:“峰……峰……”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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