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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冠禽兽 上——by尘花如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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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没有重生没有末世没有超能力,就是一篇都市现代耽美文啊亲 作者文案无能星人啊亲,写个文案自己看了都会内牛啊= = 总之,就是一篇轻松搞笑的咸蛋文啊! 多CP 1V1 HE 呀亲! 找个乐子图个轻松就不要犹豫了快点拉点进第一章啊亲! 非要正经点?咳咳,那就一句话总结一下这个故事吧——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我暗恋你的那些日子,你也同样喜欢着我 主角:顾廷末,唐宋,张一微,梁昊 配角:称职的配角是不需要作者花费心思想名字的 其它:腹黑攻与别扭受,美型暴躁攻与正太风流受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阴差阳错,天作之和,制服情缘 第一章 (所谓的命运便是让你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人) 梁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唐宋正欢乐的往酸辣牛肉面里加老干妈辣椒油,那不要命的分量看得上床同学心惊胆战,条件反射的紧缩了一下小菊花,默默的拉过铺盖,将自己盖了起来不忍直视。 一句略带哭腔的嘶吼惊得唐宋险些摔了手机,也让上床的同学听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情绪明显有些失控,表达的还是比较简洁明了。 “快来救我!顾氏私立医院肛肠科!” 这让唐宋瞬间没了享受大餐的心情,扔下筷子扯过外套便蹬蹬蹬跑出了门。 良久,在浓郁的泡面香味中上床同学默默的打开手机默默的找到菊花台.mp3默默的按下删除。 梁昊和唐宋都是A市医科大大三学生,入学军训的时候某次搞紧急集合,背包没打紧的唐宋同学在下楼梯的过程中全身装备散开来,华丽丽的砸了跑在前面的梁昊同学一身,纵使梁昊同学将毕生以来最牛逼的协调程度给发挥出来,在一个侧身避让开飞过来的牙刷之后即便来个转体三百六十度也无法控制的踩在散开的被子上,连尖叫都那么默契,双双拥抱着滚下了十二层阶梯。 这种不愉快的方式当真是两人的初次见面。 之后折了左腿的唐宋和折了右腿的梁昊在病房里朝夕相处一周,结束了大学唯一一次的军训,吃喝拉撒相互协助的日子也奠定了两人深厚的情意。 而梁昊这孩子别看名字取得这么霸气,只能说妈妈取名字的时候想太多了,事实上就一黑边眼镜文艺小青年,而文艺小青年多半就是相当爱面子的,连折了腿的那段日子都要一天一条内裤的换,如此不要形象的喊出肛肠科这三个一点也不符合文艺小青年的粗俗话语,多半是出大事了。 搓着冻红色双手,唐宋在肛肠科护士站旁的平车上找到了梁昊,远远的便看到他委委屈屈的趴在平车上,黑边框也挡不住泪眼汪汪。 “卧槽!请在二十个字以内简单的概括一下发生了什么!”唐宋一脸震惊,这好似被禽兽糟蹋的小媳妇样是想闹哪样? 梁昊吸了吸鼻子,眼睛一眨那眼泪就和演电影似的哗啦啦流成了亚马逊河,也不去解释,一把拽住唐宋的手,反复的念叨:“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跟演电视剧似的。 唐宋抽搐着嘴角,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梁昊抽噎着接过纸巾,默默拭泪,那样子要多揪心有多揪心。 直到一包纸巾全被糟蹋完毕,梁昊这才缓和下来。 “说说吧,你这是怎么了,出门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唐宋撑着下巴,害怕吓着这受伤的孩子越发不愿意开口,努力摆出一副知心大叔的模样。还记得今早这小子出门的时候还忒骚包的喷了喷香水,惹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怎么半天的时候就给糟蹋成这样子了。 梁昊果断的侧过脑袋,留下一个后脑勺给唐宋。 “你别问了,陪陪我。” 擦……好歹也看看我真诚的表情再拒绝好不好。 唐宋有些受伤,这文艺小青年也忒不解风情了,叹了口气坐到床边,假装沧桑的拍了拍梁昊的肩。 不想这个安慰的动作精准的碰触到了梁昊同学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如同被按下发条的玩具,噗嗤一下翻身,一把抱住唐宋的腰,呜呜呜又哭开了来。 “诶……你别哭啊……别哭……”唐宋还真是一个忒不会安慰人的孩子,嘴巴虽然贱了些,其实特别见不得别人哭,看着梁昊哭成这模样,只会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肩膀,想要轻拍两下,想起方才只是拍了一下他就哭得如此造孽,又淡定的放弃了,憋了很久总算战战兢兢的憋出一句像样的话,“你再哭我也哭了……” 这话居然比唐宋想象中还要有用,具体便是梁昊一听明显哭得更伤心了。 抱紧了他的腰,一边哭一边蹭,浓浓鼻音的语调中有些隐忍的颤抖:“艾玛……刚翻身扯到伤口了……好疼……” ……唐宋整个人瞬间就斯巴达了,感情你哭的这么伤心不是因为什么巨大的心理创伤啊。 尴尬的气氛是由那边本在奋笔疾书忽然抬头的医生给打破的,公式化的语调直奔重点。 “肛门撕裂伴出血。” “出血量较大即刻安排急诊手术,先建立静脉通道,将止血敏挂上。” “来,你是病人的男朋……家属吧?能签字吗?病人需要手术,阅读以下注意事项后请签字。” 整个过程可谓是一气呵成,以至于医生摆好造型等待之际唐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字不断的放大盘旋着——卧槽! 这是什么神展开? 直到医生有些不耐的用病历夹戳了戳他的胳膊,唐宋这才回过神来,努力的消化了这几句话的意思,明白这些诊断的主语都是梁昊之后艰难的低下头,只见梁昊埋在他腰上的脑袋越发埋深了几分,大有一副打死我也不会抬头的趋势。 余光瞥见那边两个小护士一脸雀跃的朝这边看来,激动的小脸泛红显然是在谈论一些不和谐的话题,那抹暧昧至极的笑容更是让唐宋如坐针毡。 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那个突兀的“病人的男朋……”这种明显至极的暗示到底是肿么回事? 僵硬的接过病历夹,满眼的麻醉手术相关事项,脑子呈现当机状态,莫名其妙的签完所有字之后再递回给医生。 医生将病例一合抱在胸前起身,似乎想要离开,从护士站里绕出来停在平车旁,微微蹙着眉,上下打量着唐宋语重心长的开口:“年轻人,节制些,别以为这只是个小手术,他这么大的流血量如果不及时控制有可能就失血性休克了你明白吗?” 镜片后那威严的目光看得唐宋一抖一抖,如同狄仁杰审视犯人一般,愣愣的便顺其自然地点了点头。 啊咧? 等等,节制些?这素让他节制什么啊混蛋! 而真正让人泪奔的是那边那两位小护士用自己以为谁都听不见事实上谁都听见了的声调说出的相当不和谐的话语。 “哇,他是小攻耶真的是小攻耶~~正太攻什么的真素太有爱了。” “嗷嗷~~那小受绝对是诱受啊,你看得哭得梨花带雨的真素漂亮~~” “啧,不过还真看不出来正太攻这么厉害,看他安慰小受的样子挺温柔的呀,居然直接弄肛裂了。” “人不可貌相你没听过么,嘿嘿~~” “嘿嘿~~人不可貌相~~” 嘿嘿你妹啊!!!如果这时候还不明白自己被YY进了怎样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里就是脑壳被门挤了! 唐宋惊恐的抬起头看向那边意银的正欢快的两位小护士,只见两位小护士匆匆推上治疗车假装去巡视病房了。 “艾玛,你看到小攻刚才的眼神没有~~果然有攻的气质~~” “卧槽小受绝对是被他做肛裂的!” 诶诶!你们别走啊! 唐宋憋出两行清泪,思索着这种时候站起来解释两句是否有点意义,忽然感觉眼前一暗,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颀长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双手放在身侧的口袋中,背向这边。 “今晚如何?忙么?”好听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许是医院太过安静稍显冷清。 那边本来已经要走人的医生连忙回过头,看清了来人之后严肃的脸上瞬间堆满了受宠若惊的笑容:“啊~~顾医生,这么晚你怎么还在医院?” “刚做完手术,顺便过来看看。”男子回答,微微侧过身子,露出好看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收急诊么?” “嗯嗯,正准备安排急诊手术呢,肛门撕裂,小手术啦。倒是顾医生,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了,这几天天气挺冷的。” “肛裂?”男子轻描淡写的重复了一边,顺势转过身来,目光掠过在趴在床上当鸵鸟的梁昊身上,而后一点点往上,在唐宋那呆呆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琥珀色的眼眸稍稍一眯,视线要对上的前一秒拢了拢白大褂转过身去,“小手术也要细心些,辛苦了。” 白大褂翻转了个圈,带起的凉风扑在脸面上,夹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那是那是~~顾医生慢走啊~~” 大抵便是“嗡”的一声,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全身血液迅速回流,手指冰冷到发疼,遥远的地方有细弱的声音在叫嚣着。 不可能吧、不可能吧、怎么会可能呢? 直到埋在唐宋腰间的梁昊终于察觉自己这样乌龟着不妥,弱弱的抬起头来捏了捏他的腰。 卧槽,会疼,果然不是做梦! 梁昊抬头看到他那煞白的脸有些慌张了,想是这孩子平日里虽然嘴巴贱了点但还算被保护的太好,忽然被当做同志来围观难免有些难以接受,于是小心的开口:“小宋啊,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唐宋低头看着梁昊那充满忏悔的脸,哆嗦了半天憋出几个字。 “让我先去死一死。” “和我一起这么丢脸?”文艺小青年也有点不高兴了。 唐宋面如死灰,忍住了想削了他的冲动:“我们什么时候一起过了?” “咱们不是还一起上过厕所么?我还帮你脱过裤子来着。”梁昊委屈。 “那是因为腿折了不方便!”唐宋觉得,嘴角的肌肉在不受控制的抽搐中,“行了行了,字也签了,你这么生龙活虎一个人呆一会没事吧?我去吃买点喝的。” 说着,留下一下萧条的背影,瞬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唐宋靠在墙上抬手撑着额头。 六年了,就算空白了六年的记忆,居然还是在见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全被苏醒。 样轻皱眉头隐约不耐的神情,那样冷清的语调……即便白大褂下整洁的衬衣领带掩盖了当年本就淡漠的稚气,越发的不敢靠近。不会有错的,符合这些条件还一样的姓顾,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果然是他吧。 十六岁的时候在他的心上狠狠烙下痕迹。 以为那么多的伤痛已经足够把他埋葬在记忆的死角,却不想这样淡漠的一眼还是惊起了千层浪,就像当初看到他的第一眼之时便紧张的声音发颤。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回廊上的紫藤花开得欢快,淡紫色的花簇拥抱着天空,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儿,化作斑驳的圆点,落在他的肩膀。 忽闪忽闪。 如同漫画中绚烂的光斑。 白色的T恤下包裹着扁扁的身线,摇晃着手中透明的碳酸饮料出现在回廊的尽头,细小的气泡仿佛心中饱满的窃喜,噼里啪啦叫嚣着。 嗨,学长。 嗨。 厚厚的英语课本在手心纠结,冷汗沾湿了卷翘的书角。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唐宋听到他笑着和旁边的同学说“语文课是到图书室阅读吗?” 比想象中还要好听上万倍。 自己的声音却梗在喉边颤抖着。 只不过,当初的紧张是因为太过饱满的爱恋要溢出胸膛,而如今只是不可置信的惊吓。 虽然只是那么一个瞬间,自始自终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异样。 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毕竟这么久了啊。 可是……可是!! “嗷嗷嗷嗷!!我果然还是应该先去死一死!”唐宋内牛抱住头痛苦的朝电梯门撞去,“让我死了吧!” 曾经还以为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准备吃大餐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叫到医院然后莫名其妙的当成把小受弄肛裂的小攻。 下一秒他便知道错了。 那特么算个球啊!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果然还是人赃物证齐全的被指认为把小受弄肛裂的小攻之时遇到了自个当年的初恋情人!这种情况之下请问他应该当场咬舌呢还是割腕呢还是吊颈呢…… 痛苦的趴在电梯门上,那些努力遗忘在心底的记忆不可控制的苏醒,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回放,涨得突突发疼。 “叮咚” 一声轻响,电梯门随之打开。 我勒个擦!光顾着感伤去了,居然忘了按楼层!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反应过来支撑着身子的门壁便被打开来,整个身子瞬间失控,狼狈的朝前扑去,不可避免的扑到了来人的身上,鼻梁撞在结实的胸膛上,酸胀而疼痛,冰凉的触感,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翼。 “啊,对不起对不起。”泪流满面的揉着鼻子,慌忙退了几步抬起头来道歉。 门外的人稍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人,尤其是一开门那人就朝自个扑过来。 错愕的表情稍纵即逝,蹙眉扯了扯被压皱的白大褂,轻而易举的磨平了被碰触过的痕迹,从容的走进电梯。 进来的人,是顾医生。 第二章 (我在你面前慌张得无所适从,在你眼里都是不值一哂) 电梯是一个容易发生故事的地方。 浪漫类的有KISS、XXOO现场直播。 惊悚类的有坠梯、闹鬼。 奇幻类的有熊孩子排泄气体等等。 一般来说当电影电视剧小说漫画的场景转移到电梯的时候多半是有一个大的转折要发生了。 狭小的空间安静得不像话。 白大褂上消毒水的味道微微有些刺鼻。 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唐宋无比英勇的伸出手挡住即将要关闭的电梯门,高呼一声“哎呀我的钱包”一个踉跄跌出了电梯,也不管肩膀撞得电梯门框框作响,如此圆润而迅速的消失了。 留下顾医生一脸诧异。 不负众望的—— 什么也没发生。 梁昊躺在床上哼唧着,忽然就看见刚刚拍屁股走人的唐宋纠结出一副“快给我找颗大树我要去吊颈”的表情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跑来,吓得他小心肝一颤。 完了,自己已经够凄惨的了,莫不是还要倒贴上一份送他到心理卫生中心治疗的费用? “你你你你……” 梁昊“你”了半天还没有“你”到重点上去,唐宋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到床边,一把拽住梁昊的衣领,激动的眼眶发红。 “你你你!!你干嘛!我是病人!”梁昊总算把话说清楚了。 这一吼唐宋也清醒了些,眨了眨眼看到被自己拎起来满脸惊恐的梁昊,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是在激动个毛啊我擦! 想是这种时候如果讪笑着弱弱的来句“我只是看到些奇怪的东西向找你倾诉一下”明显就是找削的,唐宋索性接着配合凶悍的气势凶巴巴的吼了一句:“你要喝什么?可乐雪碧美年达,还是百事芬达冰红茶?” “手术之前不准进食,术后也暂时不能喝那些东西,你还是去准备下毛巾盆子吧。”那边之前还在兴奋YY的小护士隐忍着猥琐的笑严肃的敲了敲桌子,“记得买包成人尿不湿,手术之后给他垫上。” “尿不湿?懂了!”唐宋继续吼,料想现在下去不可能再遇见那家伙,将计就计无视梁昊那红得想找个下水道将自己冲走的脸,严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人。 小护士那句雀跃的“艾玛这小攻还算贴心”让他假装伟岸的身姿蛋蛋的摇曳了一下。 肛裂果然是个小手术,除了麻药过后被疼的哼唧了一个晚上也无大碍。 第二日伺候完梁昊之后唐宋便腾腾腾的跑去上课了。倒不是突然对念书这事产生了多么浓厚的兴趣,而是临近年底,各派学科的长老师太些为了期末打成绩有个谱也开始丧心病狂的点名。 当然,也有些比较会处事的老师是这样哄骗学生去上课的——今天勾重点哟亲。 诧异于说出这话的居然是号称皇太后的李导师,但对于一个背书背得想吐的孩子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这种时候自然就丢下了躺在成人尿垫上羞愧无比的文艺小青年果断的投奔皇太后的怀抱。 只不过唐宋同学还是低估了医院到学校之间的距离以及这个时间段堵车的凶残程度,风风火火赶到教室之后显然人家已经开始上课。 弱弱的推开后门试图低调的进入,却不想“勾重点”这三个字诱惑了多少终日宅在寝室奋战DOTA的孩子前来观摩,居然连这巨大教室也给装得满东东。 于是,推开的门华丽的撞到了坐在门背后那个熊孩子身上。 一句“哎呀卧槽”成功的引来万众瞩目。 阿门,唐宋哀叹着,少不了皇太后一阵碎碎念。 讪笑着揉了揉脑袋一脸无辜的看向讲台,笑容却在接触到站在讲台上那人的一瞬间僵硬在嘴角,脑子翁一下炸开来,握住门柄的手不住的颤抖着,泪流满面的在心中默念一声玛丽隔壁。 那边的人显然已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停下了讲课抬头朝这边看来,冷清的目光穿透整个教室,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不超过两秒,却像是浑身都被烙得发痛一般。 “还不快找个位子坐好。”坐在讲台旁边的皇太后严肃的推了推老光镜,显然对于这个冒失打断课堂节奏的孩子很是不满。 危机关头脑子就是转得快,就在唐宋犹豫着反正皇太后贵人多忘事指不定也记不住自己要不要假装走错教室逃跑之时,只见坐在后排的上床同学挥舞的爪子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一句“来,这里”瞬间断了他所有后路。 擦! 憋出两行清泪往肚里呑,唐宋脑袋一埋咬牙挪到上床同学旁边坐好,急冲冲的打开书本,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塞到书里面隐形起来。 “来~~知道你来得晚,顺便给你买了肉包。”上床同学适时的贴心的从书包夹层中拿出用牛皮纸包好还散发着热气的包子,“瞧你饿得脸都白了。” 这话一出唐宋才是真的气的脸都绿了,咬牙切齿的转过身:“不是说要勾重点吗?” “太后说了,相信这种话的同学先到网上去测个智商。”上床同学顿了顿,甩了甩有型的中分,惟妙惟肖的模仿着皇太后的模样,“医学怎么可能勾重点?以后上临床了你倒是让病人都按照重点来生病呀!” 我勒个擦! 唐宋只觉得胃部一阵抽痛,皱着眉按了按。 肉包再次贴心的递到了眼前:“来,饿了吧,吃肉包。” “行了行了,别说肉包了,让我歇歇。”唐宋摆摆手,低下头去翻找钢笔。 大清早起床去食堂排队买了限量肉包居然被这样无视了,上床同学有些蛋蛋的忧伤,把肉包默默的放回抽屉之后撑住下巴远目独自悲。 整整齐齐的书包被翻得一团糟,如同此时此刻的心情,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想要东西。 牙齿在下唇上要出痕迹,似乎斟酌了许久,埋着头看着书包干涩的声音压得很低:“为什么不是李导讲课啊? “你也注意到讲课的人了么?”被忽视的上床同学瞬间来了劲,侧过脑袋饶有兴趣的说着,“太后说他也是她的学生,叫……叫什么……顾廷末,出国深造了三年,最近刚刚回国,现为顾氏私立医院骨科主任兼副院长,今天特别请到他给我们分享一些国际上比较领先的知识,好厉害的学长啊,我以后若是也能这么风风光光的会来讲次课那就碉堡了。” 于是,皇太后这么阴险的把大家骗过来就是不想在自个得意门生面前丢脸吧,唐宋瞬间后悔得胃疼不已,面对上床同学那张神采奕奕满是痘痘的脸痛苦的憋出一句以示诚意。 “那你先把DOTA戒了吧。” 在书包中翻找钢笔的手一点点握紧,清晰的感觉渗出的汗液黏糊在冰凉的手指上,瑟瑟发抖。 果然,真的是他。 连最后一个欺骗自己的理由也被推倒,就算这个世界存在相似的人,但是对一个人那种感觉,一辈子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就像当年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他一般,时间的洗涤只会让他越发的出众。 笔挺的西装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藏蓝色领带很衬他光洁的皮肤,头发比起念书的时候剪短了些,黑黑直直的很是精神,一丝不苟的装扮下还是会时不时露出不耐的表情。 他便是这样,似乎看任何东西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就像当初一起吃饭,他总会一手撑着下巴,微微蹙着眉,修长的手指捏住筷子,嫌弃的拨弄着餐盘中的蔬菜。 这样的表情会让本就很是紧张唐宋越发紧张,塞在口中的米饭不知其味,红着脸抬着头弱弱的开口。 “学长,不喜欢吃蔬菜吗?” “难吃死了。”将筷子含在口中,回答的毫不含糊。 唐宋看着他碗中的蔬菜,思索着要怎么才不算突兀。 他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眉头轻佻:“你喜欢蔬菜?” “啊?”虽然不是特别喜欢,但是这时候如果点头的话…… “啧。”顾廷末嗤了声,迅速的将蔬菜夹到他的盘中,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唐宋认真的吃蔬菜,“多吃些,瞧你这么矮。” 微微有些苦涩、盐巴也忒淡了些,但是却吃得一根不剩。 蔬菜里,有他的味道。 那时候,觉得这样孩子气的想法也会特别幸福。 “喂喂!小宋,你饿坏了么,脸色这么难看?”上床同学用力推了推唐宋的手臂,适时的想起放在抽屉里那个限量供应的肉包,摸索着拿到手上,“别逞强啊,来吃点……” 不等他说完,唐宋满脸阴郁的转过脸来,表情相当的严肃:“或许你没有注意到。” “啊?”上床同学有些茫然。 “太后看了你三次。” “啊?”语气似乎有些惊喜。 “每次你都刚好手里拿着包子。” 上床同学瞬间面如死灰,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慌了半天索性摸索出那个被拒绝了数次的肉包,一口一口的伴着泪水往下吞,如此用热能量来安抚一下受了惊吓的小心肝。 居然。 除了慌张以外最多的情绪是难受。 就算从一开始就努力的去无视这些细节,就算遗忘在深处的记忆汹涌澎湃的回放。 仅仅是一个淡漠的眼神,已经足够让疼痛从指腹蔓延到心脏。 他忘了他。 第一眼也许是时隔太久。 第二眼也许是停留太短。 一直到方才略带不满的第三眼。 是的,稍显冷清的表情中唯一夹杂的情绪就是不满。 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忘记了。 捂着脸轻叹了一声,寒冷传递到每一寸皮肤。 就算察觉自己的举动多么的可笑,可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就算是性格扭曲到被梁昊在日记里称呼为小贱人,却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从来。 唐宋在顾廷末面前都是慌张的无所适从。 而顾廷末的眼中大概一直都是不值一哂吧。 烦乱的思绪在上床同学一声兴奋的嚎叫中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侧过脸便看到上床同学已经原地满状态满血复活,似乎是注意到唐宋的视线,激动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唐宋显然还没有跟上他的思维,表情有些诧异。 “真是太幸福了!”那张满是痘痘的脸绽放着青春的气息。 唐宋嘴角一抽。 “你没听到呀,皇太后说要去顾氏私立医院参观啊!”激动的脸上一副跃跃欲试。 唐宋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出去找颗大树吊了算了,命运也特么的太造化弄人了卧了个惊天大槽! 第三章 (人的一辈子真正爱上的只有那么一个人,不管时隔多久,那种心动的感觉总会苏醒) 千百种借口,小到发烧感冒身体不适大逆不道到家父垂危需速回,还没来得及斟酌是牺牲肉体说个小谎还是放弃节操说个大谎,便被皇太后的一句话默默的给压制下去了。 太后曰:“今天我心情好,虽然不能保证到了的同学期末都能过,但可以保证今天早退的同学那周末绝对是要挂的。” 玛丽隔壁! 哀默大于心死。 唐宋磨蹭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只恨自己既不像六娃一样可以隐身也不如黑子一样存在感低下更不像哈利那位矮帅富一样有人送个斗篷隐身。 顾氏私立医院坐落于城南一环上,以其说它是一个私立医院,不如用“贵族医院”来形容更贴切一些。 至少A市的人都是更喜欢这样称呼它。 更直观一点来说,梁昊住的最低配双人间每晚的床位费是360大洋,是普通医院单间的两倍,找人滚床单的话如何也能开个三星酒店来着。 当然顾氏出名的原因不仅仅是超高配置超好服务这些表面的东西,近几年来从各大医院跳槽到顾氏的专家络绎不绝,而鼓励年轻人抓住机会多到外面去学习深造这一政策也让顾氏在有老专家坐镇的同时也不乏新鲜的血液,数个专科特色技术在全国都名列前茅。 而顾廷末的老爸便是如今顾氏最大的股东兼院长。 当然这些种种都是前面那堆想要凑近些去接触顾廷末又缺乏勇气只好移动到远处大胆观望的小女生们八卦出来的。 至少就唐宋而言,之前对于顾氏的唯一印象便是“收费吓死人”。 直到校车摇摇摆摆的停靠在豪华的医院大门之时,唐宋忽然就想起了一件被忽略的大事,惊恐的拿出手机迅速的编辑一条短信发给了躺在床上文艺小青年。 内容很是简洁明了。 “快跑!皇太后组队带着我们来顾氏私立医院参观了!” 对方也迅速的回复过来。 “请明示‘我们’的指代对象。” 唐宋回复的越发迅速。 “全班同学。” 然后,对方便再也没有了音讯。 孩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由于医院的环境特殊,不可能百余号人同时塞到一个科室围观,皇太后按照下车的顺序指点着分配。 “十个人为一组,第一组,神经内科。” “下一组,胸外科。” “下一组,消化内科。” “再下一组,肝胆胰。” …… 当唐宋通知完梁昊逃命之后弱弱的下车之时,便看到整整齐齐的十组同学站在皇太后身后,自己华丽丽的成了余数,而且还是有且仅有的一个。 这种时候为了不为难组织领导,不为难自己,唐宋觉得自己似乎应该顺势掀开旁边的下水道井盖把自己冲走才是王道,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刚才迟到的就是你吧?嗯?”皇太后一开口就让人想哭。 就在唐宋顶着皇太后责备的眼神扛住压力想蹭到上床同学旁边挤一挤的时候皇太后旁边的顾廷末发话了,微微蹙着眉,凉凉的语调颇有皇帝的风范。 “啧,算了。”顾廷末轻叹了一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稍显不耐地冲着唐宋扬了扬下颌,“分好的组就那样吧,你跟我过来。” 啊咧?纳尼? 不是“算了,你就回学校反思吧。” 也不是“算了,随便挤一挤就成,多一个也无所谓。” 你跟我过来! 跟我过来! 这不科学啊卧槽! 此话一出激起千层浪,各位同学悔青了肠子只恨自己怎么不学着人家慢慢磨蹭下来就有机会和副院长大人一同参观医院,尤其方才剧烈讨论顾医生如何如何那票小女生,玻璃心显然已经碎成了渣渣,这得多大的荣幸啊麻痹。 当然,最为后悔得恨不得回到前几分把磨磨蹭蹭的自己给捏死的人非唐宋莫属,回过头深呼吸的好几次才缓和了过度悲愤的心情,泪眼汪汪的指望着皇太后能阻止一下这种不科学的分配。 皇太后也相当给力,威严的语气不容置疑:“不许给顾医生添乱,好好学习参观。”大概没说出的下一句多半是——否则我挂了你! 显然,唐宋那表情大概被理解成了能得此殊荣真是太给力不得不受宠若惊的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而后带领着其他同学具体交到各个科室负责人的手上,留下唐宋握紧了拳头风中凌乱。 阳光意外的明媚,晃得眼睛有些生疼,天气却还是有些冷,时而吹过的一阵风,从下颌钻到围巾的深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板鞋的底子有些薄,能够感觉到鹅暖石的弧度,不轻不重的按摩着脚底,旁边的人工湖畔柳树抽出几抹嫩芽,吱吱呀呀的摇晃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 这一路真是安静得有些尴尬,只是风儿略显喧嚣。 顾廷末便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自顾的走在前面,唐宋也迫不得已的跟了上来,却是不敢太过靠近,纠结的思量着到底该如何打破这种让人窒息的气氛。 恍惚间感觉眼前一暗,抬头便看到顾廷末颀长的背影挡住了白色的日光,西装剪裁出良好的身材,软软的碎碎的黑发微微摇晃。 他似乎又长高了。 明明那时候就高得不像话。 大概是第一次和他在校园里散步,那时候的他还习惯一件简单的T恤,颜色干净的牛仔裤还有白得让人想上去踩一脚的球鞋,风吹过的时候T恤便会贴住他扁扁的身线,好看到不行,空气里满是他的味道,跟在他的身后,他的影子重叠在自己的身上,那么近的距离,连呼吸着都会觉得幸福的脸红。 突然的,他会回过头来,蹙着眉“啧”了一声,揣在口袋里的大手突地伸到唐宋的脑袋上,压住绒绒的发丝略显烦躁的揉了揉,被迫低下的头只能看到他胸口的位置,松松垮垮的T恤下锁骨的形状很是好看,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 “怎么能够这么矮,腿够短的走不快么?”轻叹一声,毫无预兆的勾住唐宋的肩膀将他往往身边一带,惊慌的靠到他的胸前,感觉到他的体温烙得身体有些发烫,看到唐宋紧张的样子心情似乎就好了些,“算了,这样也蛮不错的。” 他说,这样也蛮不错的。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足够幸福溢出胸膛。 一样美好的景色。 一样暖和的阳光。 只不过,物是人非,纵使这条小路足够的绵长,顾廷末便再也不会回过头来,再也不会有人那般嫌弃的压住他的脑袋说他怎么这么矮。 打住!不能再想了,唐宋恼怒的收回停留在顾廷末背上的视线,痛苦的拍了拍脑袋,试图将那些烦乱的思绪赶出脑海,怎么搞得一点也不像平常的自己。 人家,根本就没有想起自己吧。 甚至连昨晚那尴尬的遇见也不曾放在心上,就想是素未平生的两个在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直到顾廷末将半个人高的资料交到唐宋手中,半分也不脸红的吩咐了一句:“刚好,帮我抱到办公室,免得让中央运输耽误时间。”之后唐宋才真的确认。 卧槽!这混蛋一开始就只是想叫上这个“余数”来做苦力的吧! 唐宋承认,顾廷末说“你跟我过来”的时候除去惊吓惶恐,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雀跃?大概是那种虽然觉得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况且还时过六年如何也不可能会记起自己的同时又犯贱的希望其实他大约还是记得的吧那种无比纠结的心思,以至于一路过来心神不宁,总觉得下一秒或许他就会回过头来,像曾经一样抱怨着。 “你再走这么慢我就当你暗示我要牵手咯。” 我擦!我了个大擦!让你犯贱!当初被羞辱的还不够吗混蛋居然还心存侥幸! 唐宋默默的在心底咒骂了自己一千遍,最后一丝所谓的期待也被狠狠拍灭,两行清泪往肚里吞,将心中的烦躁化作力气,腾一下抱起半人高的材料,半张郁闷的脸埋在纸张之后,遮挡住视线,不再去看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东西。 “行了,放桌上便是。” 按照顾廷末的指示,唐宋恶狠狠的将资料往那大理石办工桌上一搁,深深吐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便华丽丽的斯巴达了。 刚才才吐槽了自己犯贱,怎么剧情的发展如此跌宕起伏啊卧槽! 只见顾廷末顺势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上,一边朝这边走来一边解开西装扣子,表情那叫一个自然,动作那叫一个流畅。以至于一直等到他顺理成章的脱掉西装外套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唐宋的脑子才重新开始活动。 看着办公桌那边将手放在领带上似乎打算扯开的顾廷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哆嗦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话, “顾顾……顾医生!你……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一边说着还一边情不自禁的拽进了自己的衣服。 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阀门,几乎无法去思考身体就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顾廷末这才抬起头来,目光锁定在满脸通红的唐宋脸上,微微眯起的眼眸让人越发心慌意乱,打量片刻之后突然嗤笑出声,从鼻腔中哼出的音节慢慢的嘲讽,调节了一下领带的位置之后,拿起西装外套走到一边的柜子旁打开柜门。 依旧冷清的语调反问着:“你以为呢?” 将西装挂好在衣柜里之后顺势去边一旁的白大褂,斜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唐宋。 玛丽隔壁!早知道今早出门的之前就应该剖腹自尽的! 压制下心头奔腾的那一万头草泥马,唐宋讪讪的放下拽住衣服的手,不自在的在衣角擦了擦,试图抹去方才犯傻的痕迹,紧张的又把那放下去的资料抱起来整理了一番。 直到顾廷末良心发现转移了话题。 “还不快换衣服,马上有个小手术,刚好过去见习一下。” 然而这个话题似乎转移的不太好,至少唐宋一下眉跟上他的节奏,眨了眨眼睛一脸呆样:“啊?” “你的工作服。”顾廷末蹙眉。 “啊咧……”唐宋的表情呆中夹杂了几分尴尬,这种事情……皇太后临时变卦的怎么可能会准备工作服么! 顾廷末打量着他身后扁扁的书包了然于心,不耐的看了看手表,从衣柜下方抽出一件叠好的白大褂扔了过来:“快换上,耽搁了时间我会一句不漏的转告李教授的。” 这特么才真是受宠若惊啊卧槽!前一秒还奢望因为自己没带工作服激怒了顾廷末,人家直接摆摆手打发他圆润的滚回去便好,哪知顾医生如此亲民爱民!一个小人物怎能劳烦您如此费心! 仓皇接住软软的衣服,扑面而来消毒水的味道中有些淡淡的清香,大约是洗过还没穿的衣服。 一想到自己的各种蠢行若是被转告到了皇太后那,唐宋自杀一百次的心都有了,也顾不上思考太多,慌慌张张的便把衣服往身上套。 窗户里倒映着他略想狼狈的模样,本应到膝盖上方的白大褂几乎要垂到小腿,最要命的是冬天的工作服是长袖,这般大小的衣服便是伸直了手也没法露出半个指甲盖,越是慌张就越是手笨,折腾了半晌才把袖子给挽了上去,不自在的扯了扯明显不合身的衣服,顿了片刻又弱弱的把围巾也取了下来。 唐宋心虚地开口道:“顾医生……要不找别人……” 顾廷末却意外的没有不耐,关上衣柜门后便要往外走。 “行了,这样挺好,你要让病人和手术护士等你一个人吗?” 这自然是不敢的。 第四章 (上帝这GM绝对是看清了你身上的斤斤两两好贱贱的让你怕什么来什么 ) 待唐宋折腾完毕回学校签到再返回顾氏肛肠科的时候梁昊正生龙活虎的躺在床上用本本看着电影,似乎看到煽情的地方黑边框下泪眼汪汪,看来肛裂果然只是个小手术而已。 唐宋将稀饭往床头柜一放,有气无力的扯过凳子坐下:“简单的描述一下你是如果躲过大部队的围观的?” “这个是个技术活。”梁昊应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向了屏幕,无语哽咽了片刻忽然回过头,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我说小宋啊,若是有 有一天,我的生命只能靠设备来维持的话,请果断的帮我关了它。” 这小子,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煽情来着,唐宋不耐的挑眉反问:“真的吗?” 梁昊特用力的点头:“嗯。” …… …… “我靠!!你扯我网线干嘛!”梁昊大惊失色。 唐宋摊手,一脸卖萌的无辜:“不是你让我扯的么?” 文艺小青年忽然赶脚有这么一个朋友真是一件蛋蛋忧桑的事情。 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梁昊伺候完之后,唐宋自觉的将电脑搬到一边,相当温柔的拍了拍梁昊的肩膀顺便取了他的眼镜:“好了,病人要早点休息,吃好睡好好长身子。” 梁昊委屈的窝在被子里,眼巴巴的看着唐宋将他看到一半的电视剧给关了,想来自己这状态千万不能惹怒了这小贱人,弱弱的便是妥协。 伸着脖子看着唐宋打了两局连连看后终于无聊的开口:“怎么忽然就来这参观了?” 说起这个莫名的就一肚子的气,唐宋一边咬牙切齿的“哔哔哔”消灭着一对对水果,一边恶狠狠的给梁昊讲述着皇太后的恶行,听得梁昊心惊胆战,好在自个跑得快,不然这接下来的一年让他如何面对班上的兄弟姐妹啊。 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文艺小青年安分多了。 倒是这么一句话让扰乱了唐宋的心思,关了连连看打开新闻网页,随意的翻了翻。 只要一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唐宋只觉得老脸一阵火辣辣得疼,真特么丢脸丢大了卧槽! 一想起人家顾廷末换个白大褂自己紧张的拽着衣服问人家想干嘛唐宋就想回去从前几大耳刮子把自己抽死一了百了,免得丢人现眼。顾廷末那声嘲讽的轻笑几乎让脑袋紧绷的玄瞬间断了线。 又是这种态度。 如同那个他努力想要忘记的夜晚,酒精浓郁的味道将平日淡淡的清香完全压下,背脊撞在床垫上疼得发麻,狼狈的撑起身来便看到顾廷末反锁上房门,有些暴躁脱掉洒上白酒的T恤,一点也不像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模样。 任他如何的唤他学长,甚至哭着哀求他不要这样,似乎每一次哭喊只会让顾廷未更加失控。 自始自终,便是这种恼人的轻笑。 最后释放在他狼狈不堪的体内之后,笑容里的嘲讽味道越发深了几分,捧起哭得一团糟糕的脸蛋,强迫着他抬起眼,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一下的割在唐宋的心上。 顾廷末说。 “别哭,这不是你想要的么?嗯?” 麻痹!! 想要你妹啊!时间的沉淀让当初痛彻心扉的感觉酝酿成了愤怒,熊熊怒火燃烧了唐宋的理智,尤其是想起当年自己被这话伤得哭哭啼啼,心如死灰的情况下居然又被翻个身强要了一次,最右的记忆大概只有疼痛。 疼痛到几乎要麻木,泪水模糊了视线,偏生把顾廷末那嫌弃中有些嘲讽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唐宋的思绪,唐宋略想茫然的晃了晃脑袋,只见梁昊缩在被子里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惨白的小脸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哆嗦了半晌才把话说清楚。 “小宋啊……我的鼠标……” 这才感觉到手上的触感有些异常,低头看到手中那堆且能称之为鼠标实体的零件,唐宋扯出了一个异常下贱的笑容昧着良心骂了一句。 “卧槽,这质量也差了!” 事实上,最让唐宋觉得尴尬到难堪的并不是在顾廷末面前便紧张的犯傻。 整一天的心神不宁根源是因为顾廷末的一个或许是无意识的动作。 进手术室之前要换上手术隔离衣,顾廷末埋下身子翻找片刻取出两套,递给唐宋的时候忽然蹙着眉“啧”了一声,毫无预兆的伸出手按在唐宋的脑袋上,压住揉了揉。 自然而流畅的动作让唐宋脑子有些短路。 扑通、扑通、扑通——! 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传递到自己的身上,微微埋下的身子可以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以及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心脏忽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连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热气从耳畔蔓延,瞬间红了一脸。 大概在顾廷末高中毕业之后便再也没有一个人让自己有过这种感觉。 愣愣的看着顾廷末收回手面色从容走到一边一丝不苟的穿上隔离衣,直到旁边的护士姐姐戳了戳他的胳膊,低声说着:“第一次到医院见习么?听说顾医生带了个学生过来,说的就是你吧?不会穿隔离衣么?让我来帮你吧。” 护士姐姐的动作很是娴熟,指导着唐宋捏住隔离衣衣领的部分往上一抛,将两个袖子套上,而后捏住领口旁的带子绕道唐宋背后在后颈上打了个结。 “吓到你了吧?我听说顾医生有点轻微的强迫症来着。”护士姐姐一边给他穿的衣服一边说着。 唐宋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扯到这个话题上,待到护士姐姐给他系好最后一根带子,这才转到身前,冲着他的脑袋比划了一下:“你啊,出门之前没照镜子么?有簇头发翘得老高了。” …… 这倒是被说中了,伺候完梁昊这病号之后哪还有时间仔细打整自己,便是一边奔跑一边顺势挠了几下头发而已。 心中异样的感觉瞬间变成了难堪,仓皇抬起头只见顾廷末已经走到了那边开始洗手,那到底只是一个无意识的行为而已,就如同吃饭喝水那么自然,自然也就不会多费一份心思。 他倒是险些忘了,顾廷末确实有些轻微的强迫症和洁癖。 譬如,书包里面左边第二个袋子里总会放上一瓶木糖醇。 譬如,穿鞋子的总是先穿右脚,放鞋架上的鞋一定要鞋尖朝里按高矮顺序放好。 譬如,钱包里不管放多少钱,总会有六张一元的零票。 譬如,用圆珠笔写字之前总会先按两次而后在指尖旋转一圈。 …… 一想起这些,似乎没完没了,他怎么可能会忘了,就算强迫自己去忘了,曾经记住的点点滴滴还是那么清晰的停住在心底深处。 烦躁的将碎了的鼠标扔到垃圾桶里,侧着身子撑住脑袋,十指插在发丝之间,似乎隐约还有顾廷末碰触过的余温,摩擦后留下的温度久久散之不去。 实在是太糟糕了。 即使不想去承认。 这个世上,感情这事大概是最让人觉得无力的吧,纵使清晰的记得当年的羞辱和伤痛,再次见面的时候依然会被他的一个表情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搅弄得心烦意乱。 “小宋啊……”梁昊的声音有些犹豫,“你没事吧?” 唐宋摇头。 “那……能解释一下把鼠标碎渣渣抹在头上这个行为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 唐宋愣了一下,面色阴沉的回过头:“我觉得比起这个或许我们应该谈一谈为什么你会肛裂了躺在这。” “OK,我闭嘴。”文艺小青年瞬间安静得不像话。 三天之后唐宋带着文艺小青年在全体护士姐姐无比关爱的视线下默默的出院了。 隐忍着菊花蛋蛋的刺痛步调平稳的走进寝室,就如同大部分做了坏事都会心慌想在别人拆穿自己之前极力的掩饰点什么一样,梁昊羞涩的笑笑抚了抚鼻梁上的黑边框,叹了口气:“艾玛,最近冷空气逆袭,也忒容易感冒了,一发起烧来就没完没了。” 唐宋瞥了眼文艺小青年身上那略显单薄的装备忍住了没去吐槽。 倒是他的上床从电脑后面探出个脑袋,许是这几日都窝在寝室打DOTA,稀疏的头发油腻腻的分成两半黏糊在额头上无比销魂:“哟,身体好了么?” 梁昊抽了口气,淡定的转移视线,往自己床尾那边挪去:“谢谢,已经好了。” “哦。”上床同学应了一声,目光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几个无比熟练的操作之后,伴随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声响默默的嘀咕了一句,“我记得是肛肠科啊,肛肠科可以看感冒么……” 嗯。 刚好就是整个寝室都能听到的分贝。 果断的假装暂时性失聪。 接踵而至是期末的忙碌,日日废寝忘食从206块骨头背到639块肌肉,从正常人体结构背到病理学,再从医用化学折腾到组织解刨学,只恨自己没有一只哆啦A梦可以掏出一堆记忆面包吃个天昏地暗。 更麻烦的是除了忙着应付考试,还有一个更为重要事情——实习。 大四的整整一年,临床医学的孩子都是要到医院去实习的,挑选一处好的实习基地对以后的职业生涯发展都及其重要,各种忙碌让本就焦头烂额的孩子们更加的心力憔悴。 接到老爸电话的时候唐宋一边啃着老干妈面包片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背诵人体结构, “小宋啊,是这周开始考试么?” “唔……”唐宋应着声,瞬间脑子短路忘了背到什么地方,痛苦的嚎了一声,“嗷,老爸,有什么事等我活着回来再说好不好?” “说什么鬼话呢,这熊孩子。”唐爸怒斥,“老爸就是告诉你安心准备考试,实习的事情老爸这边给你搞定了,考完试回来带你去见见那位伯伯。” “哎,说了不用去忙乎这些的,只是实习而已,在学校的附属医院不也一样么。”唐宋叹了声。 “行了行了,好好复习,记得去吃饭,敢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我告诉你妈,让她揍你。”唐爸无比威严的说着。 “知道了知道了。”唐宋哭笑不得,“我背书去了,你不如去看看老妈是不是偷买了巧克力藏在床底。” “她敢!不说了,我去检查一下她的血糖,好好努力啊小宋。” 草草的收了线,到底还是松了口气,虽是说着大不了顺理成章的去学校附属医院,难免有些不甘心,如此至少不用再去考虑实习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的唐宋并不知道,这么一个看似平常的电话,已经为他日后水生火热的生活打下扎实的基础,以至于每次回想起这个瞬间,都恨不得穿越回来将自己呛死在老干妈辣椒油中。 生活真特么的太坑爹了卧槽!上帝这GM绝对是看清了你身上的斤斤两两好贱贱的让你怕什么来什么。 第五章 (唐宋以为,大概这辈子再也没有人会用这种语调喊出自己的名字) 结束了如同炼狱的期末考试之后,总算有了一个星期偷闲的时间,在家里宅了三天之后唐宋被忍无可忍的唐爸拎出了门。 “我说你这孩子,自己的事情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唐爸颇为痛心疾首。 “实习不是年后的事情么,以后工作了就再也没有这么长的假期啦,这么冷的天您就别出去折腾啦。”唐宋弱弱的将老干妈藏好,试图说服唐爸不要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间出门。 “行了,别给我贫嘴,别说天冷,就算下刀今天也得给我去,我都给你徐伯伯说好了。”唐爸扯过围巾套在唐宋的脖子上缠了一圈,而后取下手套武装完毕准备出门,“虽然是老同学人家现在忙得很,你的事情我也就提了一下他就给安排妥当,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出来吃顿饭感谢一下别再给我磨磨唧唧。” “知道啦知道啦。”唐宋郁闷的扯了扯大红格子围巾,碍于唐爸的威严愣是没有敢取下来,闷闷的将半张脸捂到围巾中,衬得皮肤白嫩白嫩,唐妈也太不会挑东西了,怎么给儿子买这么鲜艳的颜色呢。 见面的地点选的是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BECAUSE I LOVE YOU安静的播放着,金丝鸟笼样的灯罩上堆在一起的蛋散发着暖暖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这种场合唐宋这种还未毕业的孩子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安静的坐在老爸旁边乖巧得不像话,配合上一张正太娃娃脸更是怎么装怎么像。 在顾爸的指引下像对面那位一看就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家族老大一样的徐伯伯问好,徐伯伯倒也和善,直道“老唐的儿子怎么也要关照一下,更何况还是这么乖巧的孩子”,客套的感谢了几句之后两位老同学便聊开了去,说起过往的种种颇有种没完没了的趋势。 唐宋插不上嘴,便默默的切着牛排吃,时而抬起头礼貌的笑一笑,如何也要把“乖巧的孩子”这句夸赞给坐实了去。 席间徐伯伯接了个电话,似乎在告知吃饭的具体地点。 “我那儿子今天刚下班,医院刚好在旁边,让他一起过来蹭个饭不介意吧。”徐伯伯挂了电话,笑着举了举杯。 “说什么介意呢。”唐爸干下一大口,“前两年听你说他出国留学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今年才刚回来,在医院工作呢。” 不知道为什么,唐宋右眼很不合时宜的跳了跳,隐约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猛地给自己滚了一口热汤。 哈哈,不可能的,虽然顾氏医院确实在这附近,虽然顾廷末也刚好今年回国在医院工作。 哈哈……人家徐伯伯姓徐来着,再如何科幻也不必想太多。 自己果然被这段时间接二连三不正常的邂逅给扰乱了思绪。 “爸,唐伯伯,不好意思,手术耽搁了些时间,久等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顾廷末脱下风衣挂到一边,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之后来开唐宋对面的凳子姿势优雅的坐了下来。 “噗——!” 一口老血混着热腾喷洒出来。 卧槽这是玩我呢!谁说了成龙的儿子一定叫成XX了,人家也可能是叫房祖名啊!敢情这随妈姓的小概率事件也被他给赶上了。 唐宋狼狈的拿起餐巾一边擦一边辩解着:“对不起对不起……汤里有胡椒……咳咳咳……” 玛丽隔壁能不能就势用餐巾糊了自己的脸啊! “这孩子,让你们见笑了,从来就没什么规矩。”唐爸圆场,甩过一记“你丫把老干妈当糖吃也没见你呛过半次一丁点胡椒怎么就娇气”了的眼神凶巴巴的瞪向唐宋。 “无妨无妨,我看他挺好的。”徐伯伯笑着,忽然转向顾廷末,“诶,我记得你们高中是在一个学校念的书来着,不过你念高三的时候小宋才入学,大概也不认识吧。” 顾廷末晃了晃咖啡,雾气蒙住了他的眼,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冷冷清清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也不知这么一声是在回答哪个问题。 徐伯伯夸张的叹了一声:“你瞧小末这性子,我瞧你家小宋就好多了,多贴心懂事~~” 握住汤碗的手不住的颤抖,明明已经暖和起来手心却起了冷汗,这么近的距离,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逃避。 他就坐在他的对面,能隐约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看到他微微不耐的表情。 他就像从前一样,喝东西的时候总会用左右托着杯子,右手扶在左手的手腕上,轻轻晃动,抿上一口之后皱了皱眉,忽然将牛奶杯凑到唐宋的唇边:“我说你,就是因为挑食才长这么矮,牛奶有这么难喝么?来,试一口。” 微腥粘腻的气息钻入鼻腔,似乎已经感觉到这种液体滑过食道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下意识的想要避让的时候嘴唇轻轻擦过杯沿,湿润的触感让唐宋瞬间红了脸,那是他方才喝过的地方,似乎连玻璃都变得柔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含住杯子边缘,口腔里全是他残留下来的气息。 顾廷末的眉头难得的舒展,便是就着这样的姿势,喂完了一整杯牛奶才作罢。 仓皇的用纸巾捂住嘴巴,似乎是想要擦拭留在唇边那圈白色的牛奶,只有唐宋自己知道,要多么多么的努力才能让心脏不要跳跃的那么快,仅仅是通过玻璃杯的一个间接亲密接触已经让他激动得几乎把持不住。 好想要这种感觉多停留片刻。 牛奶那讨厌的腥味也消失不见。 “哐嘡!”汤碗落在餐桌上,溅落了些汤汁。 唐宋有些狼狈的起身,埋着头脸色苍白:“对不起徐伯伯,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能先回去了么?” “诶?身体不舒服出门的时候怎么不说呢?”唐爸责备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徐伯伯,“哎呀,老徐啊,你瞧真是不好意思……” “啧,这孩子说什么,快回去休息,这么冷的天还跑出来。”徐伯伯说着,转身拍了拍顾廷末,“小末啊,你开车送他回去吧,天这么冷再凉到了不好。” “不不不……不用!”唐宋大惊失色,拽起挂在一旁的围巾就慌忙往外走,“你们慢慢吃,前面就有公交车!” 三分钟后。 唐宋默默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恨不得用围巾把自己的脑袋给缠起来,双手紧紧握住放在膝盖上,车内的暖气开得很大,却止不住的颤抖着。 这种两个人独处的密闭空间实在太恐怖了! 卧槽!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两位老人家亲自把他们护送到了停车场,看到他乖乖的系上安全带这才寒暄着回去接着叙旧。 自始自终顾廷末都是安静的听从安排,没有多余的话语,打起火之后熟练的驶了出去。 出了停车场,天色意外的有些明亮,有些茫然的抬头才发现居然开始飘雪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车道旁的树丛上已经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花,银装素裹甚是好看。 唐宋不敢面对顾廷末,只有假装对雪景很是感兴趣,整个人都贴在窗户上往外张望,车内的温度高,在车窗上结出薄薄的雾气,拉起袖子擦拭出一块天地。 唐宋家在城北,就算开车也要半个小时的样子才回得去。 一想到这半个小时都要在这种难堪的气氛中度过,唐宋越发如坐针毡。 这个时间段主道上都很拥堵,顾廷末倒是对路线很是熟悉,一路七拐八拐,都是些人不太多的巷子,道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偶尔有车呼啸而过,窗外景色也渐渐陌生。 真的。 好尴尬。 唐宋轻叹了一声,手指扶在车窗上,抬眼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车窗的倒映里顾廷末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心脏突兀的跳了一下。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顾廷末忽然狠狠踩下刹车,下雪的地面有些湿滑,车子在尖锐的刹车声中拖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唐宋没有防备,整个脑袋重重的装在玻璃上,哀嚎着捂住额头,感觉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隐约中感觉周围的气压有些不对劲,泪眼汪汪的睁开眼睛便看到顾廷末扯了安全带猛地倾身压了过来,单手撑在窗户上将他困在臂弯之间,低着头,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 呼呼——呼呼——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频率越来越快。 “顾……顾……顾……”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啧。”顾廷末勾住他越埋越低的下巴,冷清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容,“唐宋。” 这样一声自然的称呼唤,至少在记忆中埋葬了六年,唐宋以为,大概这辈子再也没有人会用这种语调喊出自己的名字。 “啊?什么……”他不是完全忘了他么,为什么呢? “你是故意的吧?”顾廷末的声音意外的好听,隐约有种诱惑的味道。 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 冰冷的嘴唇重重贴了上来,没有任何前奏,舌头顶开没有防备的唇,肆意的闯入口腔,疯狂的卷扫着每一寸粘膜皮肤,一开始便像是倾注了全身的热情。 随着亲吻的不断加深,几乎将他整个人按在了椅子上,捏住下颌的手指那么的粗暴,根本没救没有半丝反抗的余地。 反反复复,直到疼痛变得有些麻木,口腔里有些淡淡的血腥味道,窒息的感觉一点点侵蚀着肺部。 顾廷末这才缓缓放开了完全瘫软下来的唐宋。 顺势搂住他的肩膀,将脑袋抵在他的额头上,粗粗的喘息还余留着激情的痕迹,感觉到对方脸上异常滚烫,不用看也知道大概早就涨红了脸。 雪花越飘越大,似乎没有想着一时半会停下。 地面上拖拽出来的痕迹一点点被掩盖。 黑色的车子也渐渐融入雪景,笼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算了,我不计较。”顾廷末哑着声,“不过你想清楚了,真的开始了就别想一个人退出。” 第六章 (不要担心,事情总会朝着你能想到最坏的程度欢脱地发展着) “噗哈哈哈哈哈!顾大医生您这是怎么了?医疗纠纷让病人给打了么?你脱掉白大褂还手没有啊?” 顾廷末承认,认识对面这个笑得一点都没有节操的混蛋大概是在加拿大留学那三年里做过最愚蠢的事情没有之一,他如何也想不去明白一个人的外表怎么能和性格那么南辕北辙的如此离谱。 这种心情每次看到这么一个美人笑得如何没有节操或者怒得没有理智的时候都会默默的加深一分,上天给了你一张过分完美的脸蛋就绝对不会再给你一份完美的情商。 “张一微,你可以继续笑下去。”顾廷末面色不善的扯住电脑电源线。 “行行行,我不笑了,你可千万别扯下去,我做了一个通宵的数据还没保存呢。”张一微忙赔笑,“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被老爸揍了跑来我这避难么?” 顾廷末蹙眉,伸手摸了摸明显肿起来的半边脸,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的着感官。 他到是真没想到,映像中在他面前永远只会脸红红低着头一辈子都害羞不够的唐宋居然会在他吻了他之后果断的毫不犹豫的赏了他一巴掌,脆生生的巴掌声愣是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唐宋一手扯住围巾,一手捂住嘴巴,一张脸涨得通红,瞪圆的眼睛里翻滚着晶莹的泪花,粗粗的喘息着。 这种表情…… 真的想让人把他再按倒禽兽一番。 可惜下一秒人家就飞快打开车门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留下一句“顾廷末你个禽兽”久久的回荡在耳边,余音绕梁。 他到底想干什么?明明已经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这么久,却在短短的几天内三番五次的以各种理由出现在他身旁,顾廷末有些烦躁,貌似他一直都不太清楚这个年少时候总喜欢脸红红呆在自己身边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顾廷末接过张一微递过来的冰袋,仰面躺在沙发上,将冰袋压在火辣辣的脸颊。 “行了,今晚住你这。”顾廷末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真和你老爸吵架啦?”张一微倒是严肃了起来,正经起来便漂亮的不像话。 顾廷末叹了一声,当初果然就是被这张脸迷惑的吧:“你妈取名字真有先见之明,知道你长大了会变成超级大美女。” 一个枕头不客气的飞了过来,张一微一脚踩在茶几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廷末:“给你说了多少次,小时候老子身体不好,老妈非要相信什么男生要取个女孩子的名字才养得活!” “那你老妈挺厉害的,你现在是活过头了。”顾廷末将枕头扔开,倒是忽然有点想见见传说中的张妈妈了。 “去死,别再这挺尸,滚到客房里去睡,明早滚的时候记得别吵醒我,出人命了老子不负责。”张一微恶狠狠的揉了揉头发,泡了杯咖啡有重新埋入了电脑的怀抱。 “啪啪啪——” 冷水扑在脸上,烦乱的思绪终于稍微平和了些,对着镜子喘着粗气,脸上那无措的表情居然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事情的发展真特么太跌宕起伏不合逻辑了! 冰冷的水也无法让脸上的热气消散分毫,脑子全是顾廷末亲下来的模样,由于太过震惊全程睁大了眼睛,以至于他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平日里冷冷清清的脸上浮上少有的动容,长长的睫毛投影在眼睑上,忽闪忽闪。 被他碰触过的每一寸肌肤,如同火焰在灼烧,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理智,如何也挥之不去。 混蛋啊!他到底把他当做什么?要戏弄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这段记忆,就像是鱼刺梗在咽喉。 无论暗示自己忘切的多么彻底。 只要稍稍一牵扯,便汹涌的疼痛着。 该死! 唐宋丧气的将毛巾扑在脸上,为什么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对那个人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小宋!你脑壳被门挤了么?大冷天的开什么冷水!!”吃饱喝足回来的唐爸打开门便看到这么惊悚一幕,自己的儿子居然在下雪的天气哗啦啦用冷水洗脸洗得如此欢快。 唐宋一愣,烦乱的思绪瞬间烟消云散,抽搐着嘴角慢慢回过头:“啊?我开的是冷水?” “完了完了,这孩子没救了。”唐爸将装备一脱,忙走进来摸了摸唐宋的额头,“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身子不舒服就快点去睡觉,别再这吓唬我老人家。” 被唐爸如此一搅合,唐宋也没有心思去伤感了,默默的挂上毛巾乖乖的回房间去挺尸。 承唐爸吉言,第二日生龙活虎了二十余年从来没打过一针的唐宋便华丽丽的生病了。 想来昨日从顾廷末车上逃跑之后一个人在雪地里晃悠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回家的路,一回家又用冷水洗了次脸,如此折腾自己大概就算是变形金刚也得病上一病了。 早晨起来便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喉咙干涩得有些恶心,洗漱完毕之后吞了一片金嗓子便窝回房间宅着,连连看的界面都还没有打开就被唐爸整个的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你这孩子又忘了昨天给你说了今天早点起来把自己收拾巴适吗?” 唐宋被骂得莫名其妙:“昨天您什么时候说过了?” “昨天晚上啊。”唐爸思考了一下,似乎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BUG,严肃的脸上稍显尴尬,“得了得了,别给我贫嘴,我就勉为其难的再说一次。” “你昨晚真的什么也没给我说啊。”唐宋哭丧了脸,被他这么一拎,整个人似乎更晕了。 唐爸语塞,索性打开衣柜假装忙碌的挑选了一套衣服丢到唐宋面前:“快点换好,都不瞧瞧几点了!” “我说老爸,您倒是告诉我这要去干么什么好不好?”唐宋忽然觉得好想哭啊卧槽。 “去顾氏见习啊,没听过笨鸟先飞么?”唐爸严肃的拍了拍唐宋的肩膀,“昨天我和你徐伯伯说了,反正这几天你闲在家也毫无贡献,难得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如提前到临床上去看看,绝对百利无一害。” 唐宋一愣,大脑迅速的回放。 卧槽,只顾着去纠结被强吻了这事,顾廷末那忽然凑上来的脸将他脑袋里所有的内存都给占据,他居然忘了昨天见面的最大目的是让他到顾氏去实习! 乔豆麻豆!! 到顾氏医院去实习=到顾廷末手下去做事=经常会不可避免的遇到顾廷末=那么昨天晚上才发生这么尴尬事儿的他是不是可以先到门口去撞一撞? “我不要!!”唐宋大惊失色,一下蹦到衣柜边抱住衣柜,一副誓死不下来的模样,“这是我最后一个寒假了老爸!” 一个小时候之后,唐宋背着书包面如死灰的站在顾氏门口。 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自从十年前无视爸爸那句“让我先替你保管”而妄想动用自个的压岁钱去买一套牛X轰轰的四驱车结果被果断的连谎言都不用直接强制收缴了所有压岁钱之后唐宋就明白了跟他老爸叫板是多么不明智的一件事情。 反抗的唯一后果便是被唐爸就势取过一边那边那件唐妈购买之时疑似搞错了性别的红色羊角扣大衣给裹上毫不含糊的推出了大门。 外加一句温馨提示—— “虽然觉得总麻烦人家不好,不过既然有这么好的资源也不必浪费,估计也不会给人家造成多大困扰,我昨儿就替你给说好啦,你过去直接到副院长办公室找老徐他儿子就好,有个人熟人照应着总好些。” 唐宋听闻,瞬间痛心疾首,用力按住胸口纠结出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只怨自个没法和老爸交代两人之间的种种。 此时此刻唯有默默的拢了拢身上的羊角扣红大衣,对着大门口的医院平面地图悠悠的叹了口气,这倒是让他用什么表情去顾廷末的办公室才好呀?这种时候厚颜无耻的来上一发尿遁是否可行…… “走吧。” 就在唐宋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找个不去的理由之时,顾廷末那微凉的声音突兀的在脑后响起,如此近的距离吓得唐宋一个踉跄,条件反射地仰起脑袋重重的装在了身后的顾廷末身上。 几乎是靠上去的一瞬间,短暂到连温度都还没有传递到毛茸茸的头发上,便像是碰触到通红的烙铁一般迅速的弹开来,猛地跨出一步这才跌跌撞撞地转身,惊恐地看着好似理所当然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的顾廷末。 左半边脸上那即便经过各种处理还是有些泛红的痕迹亮瞎了唐宋的钛合金狗眼。 我勒个槽! 要不要这么自然得让人难于找到一个吐槽点?这种语调说这种话配合上这种表情,就差伸出手来做个邀请的姿势,连唐宋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记忆的某个片段出现了断层,指不定昨天屁滚尿流的从顾廷末车上爬下来的时候还顺便约了今早在医院门口见面来着。 实在太不科学! 终于,过分自然的顾廷末同学也注意到了唐宋这浮夸的惊恐表情,蹙眉看了看手表,凉凉说道:“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既然委托到我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带教老师,你的一切表现我会如实记录在你的实习手册上,现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如果你愿意自己找到我的办公室报道的话也无妨。” 留下如此酷帅狂霸拽的一句台词,顾廷末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带教老师”四个大字如同一记明雷劈在唐宋的天灵盖上,整个世界瞬间地动山摇,原本最坏的打算就是今天硬着头皮的找他打个照面好歹不枉唐爸一番心血,而后便尽可能的降低自个的存在感,尽量避免各种必要不必要的见面。 哪知道人家徐伯伯居然如此热情实在办事各种靠谱!哪知人家副院长大人居然有闲工夫屈尊带他这个小小的实习生!真特么感动得肝肠寸断啊卧槽,是不是要幸福得先去死一死才好? 哗啦啦两行清泪在心中咆哮,瞥见顾廷末远去的身影,似乎已经预见了实习手册上带教老师评价一栏里的开头一句话便是“该生严重不遵守劳动纪律”云云,痛苦的压抑下心中奔腾而过的一万头神兽,万分艰难的追了上去。 看来回家得提前把本命年的红内裤给穿上才好。 气喘嘘嘘的赶到顾廷末办公室,提前半分钟到达的顾廷末已经神速换好工作服,一本正经的坐在办公桌边假装日理万机,看见唐宋进来也是不冷不热的扬了扬下颌,示意他到一边的桌子上先把各种表格填写清楚。 默默低咒片刻,某只也只得乖乖的到一边填表去。 冬天的早晨亮得有些晚,这种时候天色还有些昏暗,办公室里橙黄色的灯光暖暖的铺满整个屋子,恍如和玻璃窗外雾气袅娜的清晨彻底隔离开来。 屋子里安静得过分,只余下钢笔划过纸张的莎莎声响,莫名的让人烦躁。 机械的书写着完全不用思考的答案,目光忍不住瞥向一旁。 顾廷末低头看着什么资料,眉头习惯性得微皱,间或用钢笔勾画几下,他思考的时候会无意识的抿住嘴唇,冷清的轮廓会越发硬朗。 唐宋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顾廷末的字迹之时那种惊叹,修长而匀称的手指握住墨蓝色的钢笔,流畅地在白纸上写下三个字,如同临摹帖的字迹好看得不像话。 他说:“我叫顾廷末,你呢?”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主动告知,受宠若惊的拿起笔想写,心脏跳动得格外欢腾,却在再次看到那漂亮的字体之后讪讪的放下笔,小心地开口。 “唐宋,唐诗宋词的唐宋。” 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害怕自己的难看的字迹毁了那份完美。 那时候,顾廷末之于唐宋,便是那么一个神圣的存在,连和他靠得太近都恐玷污。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余温,被他碰触过的每一寸肌肤火辣辣的刺痛着,昨晚突兀的亲吻和现在一如常态的淡漠,让唐宋如何不去介意思索。 顾廷末总是那么的轻易的便能让唐宋不知所措,当初如此,如今也是如此,纵使有那么多的不甘。 好在毕竟副院长大人兼科室主任不可能那么闲,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 填完表格之后讪讪的坐了数分钟,便随着顾廷末赶往手术室。 手术室紧张而严肃的气氛总算让唐宋从那尴尬的情绪中缓和下来。 抛开杂七杂八的私人感情不谈,不得不承认,手术台上的顾廷末轻松担得起干练二字,漂亮的手法比起很多电教片有过之而无不及,各种器械灵活的在指尖翻转,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停顿。 年纪轻轻便坐上这个位置,顾廷末付出的努力绝对比大家看到的要多上许多,他从来便是这么一个认真的人,手术台上愈发得一丝不苟,一开始唐宋站的位置挡住了洗手护士的正常活动范围,顾廷末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只觉背后瞬间冷风嗖嗖,不受控制的的打了个哆嗦,默默的退到一边观望。 手术持续的时间不算太久,40分钟之后便已经完美地将最外层皮肤缝合完毕。 唐宋看得有些痴迷,就算已经看他执刀过一次,还是觉得如此真切的看他做手术真是幸运,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一般独当一面,跃跃欲试的感觉越发得汹涌澎湃。 直到清点完器械手术彻底完毕,整个人这才从紧绷的学习状态中解放从来,深深吐了口气才发现呼出的气体烫得吓人,喉咙干涩得疼痛让吞口水都无比困难,那种从起床那一瞬间便嗡在脑袋边晕乎乎的感觉似乎储备了一台手术的时间瞬间爆发出来,整个脑子呼呼作响。 隐约间看到有人靠近他的身边,消毒水的味道中夹杂着熟悉的感觉,似乎是顾廷末。 想要抬头看清楚,却觉得脑袋重得厉害,似乎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要让人崩溃,只有沉默着缓缓的调整呼吸,试图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压抑下去。 顾廷末却是只有看到唐宋低垂着脑袋,明明察觉自己走到身边也不搭理,微微蹙眉靠了过去,脱了手套之后用流动水将手打湿,莫不是刚才那眼让这自尊心极强的孩子受伤了? 微凉的嗓音合着水声,听得不太真切。 他在说什么?大概是什么“你生气了吗”之类的。 唐宋晃了晃脑袋,想把堵在耳边的那层膜给甩开。 下一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第七章 (常人在遇到超出自己想象范围的事情之时都会有些脑壳短路,在这方面唐宋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人) 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 而想要忘记一个人却是成千上万个分钟都不够用。 譬如顾廷末之于唐宋。 紫藤花回廊上的那一眼,连视线都没有片刻的交集,却像是被烙在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放,闭上眼睛全是光斑洒在他身上的模样。 事实上,这大概只是非常普通的遇见而已,就像是成百上千的学生积聚在封闭式的学校中难免会碰面一般,只不过在唐宋反复的回味下才会变得如此美好。 那时候唐宋还不知道,心脏片刻的停顿之后疯狂的跳动是代表着什么,只是连自己也发现自己变得好奇怪。 唐宋开始费尽心思的去打探关于顾廷末的消息。 整个学校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有十余个班,每个班上大约五十位同学。 那么,想要一下子找到他大概便是一千五百分之一的概率。 幸运的是,顾廷末这般的存在,注定不会是埋没在一千五百号人之中就难于找到的类型。 结束军训之后是匆忙的迎新晚会。 关于晚会的内容唐宋记得不太真切,恍惚之间校长那方言腔调的普通话还有些印象,再后来的节目便无从去回忆。 他的目光、思绪从那个身穿酱紫色小西装校服的人上台发表迎新致辞的时候就彻底的被捆绑,再也无法挪开分毫,居然有人能把颜色这么难看的校服穿得如此舒服。 后排女生的窃窃私语不断的传入耳中,惊讶与短短几天她们到底是哪得到如此之多的小道消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记下了每一个细节。 譬如说现在代表发言的是高三2班的顾廷末。 譬如说当年顾廷末于全市第二的成绩考入一中,而大抵是因为语文作文严重偏题,50分的满分仅得了5分才变成了全市第二。 譬如说女生寝室卧谈会里顾廷末这三个字出现的频率高居榜首。 譬如说传闻向他告白过的女生可以组个队绕教室一圈,可惜了顾廷末似乎忒不解风情,大概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这委实和他如此招摇的外表有些不符。 …… 顾廷末。 原来他叫顾廷末。 连名字也好听得不像话。 简单的三个字,瞬间占据了唐宋所有的脑容量,不断的发酵胀大着,连生活的重心不知不觉中向着这三个字偏移。 前面说了,这么一个封闭式的环境中,碰面是难免的。 正常情况下每天唐宋可以见到顾廷末两次。 第二节课间做广播体操,要从高三2班所站的场地穿过才能到达高一年纪片区,如果磨蹭着晚些到操场的话便能看到顾廷末站在队伍的末端,时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午11点55放学,12点15分,顾廷末喜欢在2号食堂的6号窗口打饭,运气好的话可以借由吃饭大军的能量,挤到他的身旁,那大概是当时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隔着薄薄的T恤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然而浪漫的气息还没来得及在心底萌芽,便被小葱炒肉的味道狠狠拍下。 啊,对了,每周五的话还会多上一次。 星期五,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高三2班和高一7班都是体育课,他们在篮球场,唐宋在足球场。隔着层层叠叠的绿化带,唐宋总是能从人群里一眼便找到顾廷末,他那么高,永远站在第四排最右边的位置,微微抿着唇,细碎的头发有些凌乱。 如果花费些心思的话能增加到五次。 譬如特意跑到高三年纪的楼层去上厕所,经过他们班的时候一边观望还要一边假装正经。 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从后面很容易看到,多数时候他在座位上安静的埋头看书,偶尔会同别人交谈,这样简单的一眼居然也能让心情无端的开朗,当然也有些时候会扑了个空,那么接下来的半天便会过得异常难熬。 然而,如此绞尽心思的每一眼,非但没有让心中蠢蠢欲动的感觉冷却下来。 反倒一点点累积成了一种越来越无法压抑的欲望——好想和他说话,那怕只是一句“学长,你好”。 可惜,生活终究不是偶像剧。 没有大雨天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的站台。 没有不按轨迹飞行的篮球事故。 也没有随便一摔就能扑倒心上人的好事。 这种几乎让人发疯暗恋一直持续到十二月,冬天来得有些仓促,天气迅速的了冷了下去,接踵而至的便是为期一周的冬季体育艺术节。 不擅长体育的唐宋在班级大本营的后勤打了打杂之余听闻艺体楼那边有画展也便屁颠屁颠的溜了过去。 比起操场上的热火朝天,画展这边有些略显冷清,几步之遥却像是另外一片天地,镂空屏风将画室风格成了几个板块,展览着不同类型的画作,顺着屏风围出的走廊慢慢的游走在其间。 水墨风格铺洒开的大片向日葵绽放在转角的尽头,真正让唐宋移不开眼的是画作下面的介绍—— 《绽放》 高三2班顾廷末 惊讶于他似乎并不像传闻那般除了念书毫无情趣,细细打量着金灿灿的向日葵,似乎已经看到顾廷末抱着画板蹲坐在向日葵花海边的模样。 隔着玻璃轻轻的触碰着花朵,这种毫无意义的动作却让心中的喜悦几乎要溢出胸膛。 直到耳畔那声冷冷清清的“啧”。 就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触电般的缩回手,有些尴尬的侧过脸,只见来人依在展示窗上,低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喜欢向日葵?” 来的人居然是顾廷末。 设想过一万种如何与顾廷末搭讪的方法,打饭的时候故意弄脏他的衣服,做早操的时候故意从他身边路过摔上一摔,甚至是挑个他在走廊上休息的课间去询问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路人…… 一者是没有勇气,二者这些方法也实在颇为脑残,于是酝酿了许久终究是胎死腹中。 而在这一刻的前一秒唐宋也无法想象,他们的第一次交谈居然是顾廷末先开的口。 正常人在遇到超出自己想象范围的事情之时都会有些脑壳短路,在这方面唐宋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人。 大抵便是愣愣的盯着顾廷末看了数十秒这才恍然回神,意识到对方问句里省略的主语应该是自己之后受宠若惊已经不能形容当时的心情,嘴唇开开合合,感觉脸上的热气烧得火辣辣的疼,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顾顾顾……顾……学长!” 卧槽,这种类似某种动物的叫声算是肿么回事,一开口唐宋便在心中泪流满面了。 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这种小细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似乎没有多余的耐性等待下文,微微蹙眉,转身想要离开。 那时候根本就无法去考虑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事情,甚至是事到如今唐宋也没有想清楚当时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 “喜欢!” 唐宋紧紧拽住顾廷末衣服的下摆,棉质的T恤在手中握紧,留下皱巴巴的痕迹,就想此时此刻异常激动的心情一般。 涨红的脸上表情特别的严肃,感觉顾廷末停下了步伐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喜欢!” 顾廷末顿了片刻,重新转过身来。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靠得这么近,以至于唐宋如果不抬头的话视线仅能停留在顾廷末的胸膛,随着他一起一伏的呼吸,一点点平复自己的心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显然已经骑虎难下。 顾廷末冷清的表情中似乎有些诧异,垂着眼眸看了看被拽住的衣角,而后顺着握紧的手一点点往上,定格在唐宋的脸上,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个音节:“嗯?” 对啊,他这到底干得什么呢…… 心底默默咒骂自己一千遍,忽然意识到这样突兀的话语似乎有些非常不妥当,慌忙抬起头,却不知顾廷末的身子埋得那么低,这一仰头几乎就凑了上去,这么近的距离,连顾廷末睫毛微微颤动的频率以及左侧脸颊边那颗小小的痣都看得一清二楚,呼出的气体交织在一起,热得不像话。 到嘴边的解释又突兀的变成了一声“喜欢……!”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 唐宋狠狠吸了口气,察觉到全身血液迅速涌向脸颊的瞬间赶紧把脸埋低,哆哆嗦嗦憋出了下半句:“我……我也喜欢向日葵……” 尴尬的沉默。 每一秒钟都变得极其漫长。 就在唐宋以为顾廷末肯定觉得他脑子有病不想搭理他的时候,顾廷末又开口了。 依旧是那么得寡言。 顾廷末抬起手指了指被唐宋握住的衣角。 语气淡漠得没有任何起伏。 他说:“鼻血。” …… …… …… “滴答” 滚烫的红色血液滴落在白色的T恤上,绽放出一朵朵红艳艳的花。 唐宋觉得,或许转头去撞墙自尽大概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第一次正式的交谈,他居然激动到把鼻血飚到了顾廷末的衣服上= ,= “学长……学长……” “学长……你听我说,学长……” 断断续续的呢喃,却始终不知道如何去诉说,痛苦的纠结着眉宇,如此的烦躁不安。 耳畔想起顾廷末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这种时候才不要抬头啊卧槽。 顾廷末却难得的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似乎得不到应答绝不罢休。 咦,啊咧? 哪里不对?那时候顾廷末根本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吧。 下一秒脸颊的刺痛让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唐宋痛苦的睁开眼睛,感觉全身如同被凌迟一般疼痛着,渐渐的所有的疼痛汇集到脸颊,眨巴了数次眼睛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这是……躺在床上? 等等……刚才他是在手术室晕倒了么? 顾廷末埋着身子站在床边,眉头微蹙,疼痛的源泉便是他无比自然捏住唐宋脸颊的手,看到唐宋睁眼这才松开手来,轻轻拍了拍被捏红的地方。 “终于醒了。”顾廷末道,“一直在唤我,梦见我了?” 第八章 (面包的保质期只有七天,你要奢望一次告白能保质五年么?) 记忆中那张完美的脸渐渐和眼前的景象重合,眉宇间那份熟悉的冷漠夹杂着少许的担忧,刚毅的棱角比起从前成熟了不少,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直到听清了他那张张合合的嘴巴说了什么,猛地惊醒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将顾廷末推开了些,而后坐起身来退到墙边。 “呐。”顾廷末叹了一声,“你的反应真是出乎意料。” 唐宋语塞,实话说,对于顾廷末的再次出现他还没有从心理上去接受这个事实,加之生病之后脑子有些糊涂,总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只是本能抗拒着某些东西。 “怎么?”顾廷末说着,自然地再次坐回床边,抬手蹭了蹭唐宋那被捏红的脸颊,而后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烧糊涂了?” 唐宋侧过脸,避开顾廷末的碰触,那种被碰触的地方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非常的不自在,红着脸尴尬的避开顾廷末的视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便感觉到喉咙那让人抓狂的干涩疼痛,痛苦的抵住额头,脑袋还是有些眩晕。 “你在手术室晕倒了,这是我的办公室,生病了怎么不说?”顾廷末蹙眉,侧身拿了体温计不由分说的撩开唐宋的衣服抬起胳膊将体温计放好,整个过程可谓一气呵成,以至于到结束之后唐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恼怒的拽紧了衣服又往旁边缩了缩,却被顾廷末抱住双臂给拽回了原地:“别乱动,复测一下体温。” 安置好唐宋这才起身,到一旁接了半杯温水。 “你好歹也是医学生,生病了要吃药这点常识都没有么?”顾廷末微凉的语气有些责备,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揽过唐宋,将杯子抵到他干裂的唇边。 唐宋有些尴尬。 五年了,从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之后他们整整有六年没有任何联系,“顾廷末”这三个字像是鱼刺,深深的埋藏在喉咙深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被身体软化,似乎就要成为组织的一部分,但也只是似乎,那根鱼刺终究是身体的异物,无论多久,只要碰触到它存在的位置,总会被刺痛。 而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对于唐宋来说如同天方夜谭。 顾廷末忽然的出现,以及他对自己的态度都让唐宋有些无措,不像是曾经的淡漠,最重要的是对于他来说那天晚上的事以及两人之间空白的五年似乎完全不存在,一切都自然得好像他们本就应该这样相处一般。 各种矛盾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最先表现出来的是几乎成为本能的抗拒,终究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些事不去提不去想不代表它所带来的伤害也会随之消失。 那件事就像是催化剂,把当初的那份喜欢被一点点扭曲成了别的什么。 以前有多么的喜欢,如今就有多么的抗拒。 唐宋想要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却被顾廷末将手压下,微微挑眉,固执的自己把杯子凑到他的唇边。 唐宋开始变得紧张,刚开始只顾着抗拒,没有注意到两人何时靠得如此近,这种距离让他有些不安,被顾廷末碰触到的地方敏感得有些疼痛。 抿着唇,扭过头去,想要拒绝这种暧昧。 “啧。”顾廷末哼了一声,“你准备一句话都不和我说么?” 唐宋没有回答,心里乱作一团,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快点从顾廷末身边逃离,刚刚扭了扭身子想要蹭开环在肩膀上的手,忽然被大力捏住下巴猛地转了回去。 惊呼声被顾廷末狠狠压下的嘴唇给赌了回去,张开的嘴巴没有来得及合上,灵活的舌头顺势钻入了口腔,渡过温温的热水。 唐宋推拒着,却被越抱越紧,顾廷末已然不达目的死不罢休,贴死了他的嘴唇没有半丝空隙,憋气的感觉加之干涩的喉咙对水的渴望,反抗了片刻也只有顺势吞下了顾廷末渡过来的水。 “咕咚咕咚”的声响夹杂着浓重的鼻息。 好不容易喝完,顾廷末的唇离开的片刻,狠狠吸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廷末便又含着水重新压了下来。 便是如此,没有给唐宋任何机会,半杯温水如此被渡了进去,直到最后一口被唐宋吞了下去顾廷末却没有任何要离开的趋势,反而就势放下杯子,压住唐宋的后脑勺,让接触变成了单纯的亲吻。 舌尖舔过口腔敏感的粘膜,勾住不断躲避的小舌吮吸着,不算温柔的动作让唐宋有些疼痛,偏生又完全抵抗不了力量上的差距。 憋红了脸轻哼着,却让顾廷末的亲吻越发的深入与剧烈。 感觉身子忽然失重,下一秒便被顾廷末就势压倒在了床上,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不让他逃避,一手撩开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 直到肺部缺氧的疼痛越来越严重,顾廷末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的唇,顺着尖尖的下巴一点点亲吻着往下,停留在光滑的脖子上,轻轻舔咬着。 唐宋的脖子,敏感到无意识太过靠近说话喷洒过来的气息都会让他浑身发麻,如此暧昧的舔咬让他几乎瘫软下来,苏苏麻麻的感觉顺着丰富的血管蔓延到全身,几乎让人抓狂,唯有粗粗的喘息着,无力的推拒着压在身上的人。 “住……住手!”因为感冒而沙哑的声音染上了情欲的味道,欲拒还迎。 顾廷末却是难得听话的停了下来,拉住唐宋乱动的手压到一边,从他的颈窝抬起头,在他那被吻得通红的唇上啄了一下,等到呼吸平稳下来这才开口。 “唐宋。”顾廷末轻喘着,认真地看着唐宋,“之前的告白还算数吧,我现在回答你可好?” 迷离的眼神一点点清澈开来,涣散的瞳孔随着他的话语渐渐紧缩,努力遗忘的记忆瞬间汹涌澎湃地涌过来,压得他无法喘息。 顾廷末重新埋下头,舔舐着他的脖颈,微凉的嗓音因为动情而变得有些暗哑,性感得不像话。 “唐宋,我们在一起吧。” 裤子的拉链不知道何时被拉开来,滚烫的手指隔着内裤游走,试探的勾开边缘探了进去,指腹碰触到脆弱的器官那一瞬间唐宋忽然剧烈地反抗起来,那种卯足了劲不要命的趋势愣是把身高一米八三的顾廷末瞬间掀翻,险些滚下床去。 唐宋随着一骨碌翻起身来,提起退到臀半的裤子,面红耳赤的捂住痕迹斑斑的脖子。 瞪大的眼睛有些泛红,虽然努力憋着,眼角却还是能看到一些湿润的痕迹,一抽一抽的喘息了半晌才平息下来。 用力扬起的手还没有挥下,便被早有预见的顾廷末给轻松握住了手腕。 顾廷末蹭起身来,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而后是有些淡漠的嗤笑,将还未完全消肿的脸凑近了些:“怎么,想在另外一边也留个痕迹么?这种方式我可不喜欢,说起来,你真是变了好多啊,唐宋。” 唐宋一愣,狠狠吸了口气。 猛地张开嘴巴便朝着顾廷末握住他的手腕上咬了下去,这一口可谓是又恨又准,压抑了五年的愤怒彻底爆发出来,咬下去的一瞬间便感觉到咸咸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顾廷末没有防备唐宋居然回来如此无赖的招数,吃痛缩回了手。 唐宋眼明手快抓过挂在床头的衣服往身上一裹,蹦下床便哒哒哒往外跑去。 终于还是压抑不住鼻尖酸涩的感觉,憋红的眼眶再也无法框住越来越多的液体,汹涌澎湃的溢了出来,红彤彤的小脸上泪痕交错。 “面包的保质期只有七天,你还奢望一次告白能保质五年?!顾廷末你真是个禽兽!去死吧混蛋!”唐宋擦了把鼻涕,一边吼一边撒丫子跑了出去。 而我们的顾禽兽还真被这突然爆发的小兽给震慑住了片刻,直到对方恶狠狠的甩上办公室套间的门彻底消失这才回过神来,蹙着眉看着血迹斑斑的手腕,脑袋里满是他咬住自己那恶狠狠的表情,失笑地摇了摇头,却忽然看到白色的床单上有些红色的痕迹。 玻璃制的体温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压碎,尖锐的玻璃渣弄了一床,夹杂着鲜红的血液,浸润到白色的床单上。 太过明丽的色彩让顾廷末的心脏狠狠一抽。 第九章 (嘲讽,这便是顾廷末对唐宋感情的回应) 口腔里满满都是他的味道,嘴唇胀胀的疼痛强迫着他一遍一遍的去回忆顾廷末疯狂的亲吻。 身体上被他碰触过的地方,像是被下了魔咒,烫烫的感觉穿透了皮肤,渗透到身体的最深处,那么的强烈,比被玻璃渣割破的背部还要让人无法忍受。 心脏疯狂地跳动着,那样的频率那样的力度,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已经没有办法去压抑,熟悉的感觉牵动了那些试图彻底埋藏的记忆,那么凶猛地疯狂涌出,如同坏了的机器,如何也无法停止下来。 原来他居记得如此清晰,甚至还能感觉到那天闷热得不太寻常的天气。 毕业晚会之后总会异常得疯狂,KTV里闪烁的灯光让表情有些恍惚,掩饰着放肆的哭、放肆的笑,震耳欲聋的音乐连挨坐着都需要用喊得才能听见对方的话语。 如此喧闹的环境更让唐宋显得格格不入,如同小学生一般规规矩矩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臀部仅挨了三分之一的样子,背脊挺得笔直,捧着杯子的手心冷汗涔涔,不安的反复换着手。 小心翼翼的偷看着身旁的顾廷末,他还是如同平常一样淡漠得好似与周围的环境都隔绝开来,甚至是愈发的阴沉了几分,到底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一个团体,一场考试之后,就止痒散了,曾经以为世界很小,也许各奔东西会后就知道,一别就是一世。 顾廷末抿着唇,好看的侧脸紧绷着,一杯一杯的默默喝着酒,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件事情一般。 这让唐宋越发的紧张起来,排练了千万次的台词梗在喉边,如何也说不出口。 直达顾廷末琥珀色的眼眸斜过来,刚好撞上他偷看的一瞬间。 唐宋伸出手压住啤酒杯,小心的开口:“学长,你喝很多了。” 顾廷末便是这般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片刻,忽然嗤笑出声,将倒满的酒杯推到唐宋面前。 唐宋慌忙摆手:“我不行,我沾一口酒醉。” “不想庆祝一下?”顾廷末终于开口,明明很小声却像是穿透了所有嘈杂一下传递到了唐宋耳边,听的真切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这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 就算是以后努力考上顾廷末念书的大学,那也是两年的以后的事情,只要想想要有两年的时间再也无法再校园里看到顾廷末的身影,便觉得整个人空虚得难受。 唐宋摇了摇头,顾廷末没再多语,推开唐宋的手继续喝着。 结束的时候已是半夜两点,沙发上地板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 唐宋猫着身子缩在沙发上睡得很不安稳,难受的挪了挪身子抬起头便看到顾廷末站在自己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许是喝太多酒的缘故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学长?”唐宋揉了揉眼睛,“睡不舒服么?” 顾廷末没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改变分毫。 余光瞥到旁边堆起的空酒瓶,唐宋忽然就有些担忧,据说有些人喝醉了就是不吵也不闹,喜欢一个人发呆。 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此起彼伏的鼾声加之浑浊的空气着实让人不舒服,感觉身上的骨头因为扭曲的姿势疼痛得厉害,斟酌了片刻唐宋起身小心的推了推顾廷末。 “学长,我记得旁边好像有家宾馆来着,要不我们过去?总比在这好些吧。”这种时间再回学校也不现实。 顾廷末还是呆呆的站着,没有任何动作,唐宋叹了口气,至少先扶他坐下吧,指尖挨到他胳膊的一瞬间却忽然被顾廷末反手拉住。 “走吧。”顾廷末道,吐字清晰得一点也不像是喝多了酒的模样。 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间集中在被顾廷末拉住的手腕上,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他的温度顺着手心传递到唐宋身上,蹭蹭蹭的不断放大着,热气瞬间袭上脸庞。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居然下起了暴雨,轰隆隆的雷声哗啦啦的雨滴,压制了盛夏的炎热,微微有些发冷。 唐宋苦着脸晃了晃被顾廷末拽住的手臂:“学长,回去算了。” 这么大的雨,就算宾馆就在隔壁也得被淋惨。 顾廷末低下头,沉默的看了唐宋片刻,手上猛地一用力拽起唐宋便冲入了倾盆大雨之中,几乎是下一秒便连底裤都被打湿,暴躁的雨点落在身上有些疼痛,雨水迎面扑来迷住了双眼,想要张口说话却被灌入口中的雨水呛了一下,一边咳一边跟上顾廷末的脚步。 抬手挡住疯狂的雨滴,仰着脸看向顾廷末。 顾廷末眯眼看着前方,嘴巴张张合合的在说什么,断断续续的只字片语都无法听清,耳边全是雷雨的声响。 想问他在说什么,却咳得无法喘息,唯有跟着他的频率去取奔跑。 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湿得无法再湿,脱掉如同进了水的船一般的鞋子,凝结在衣服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了一地,顺着门边蔓延到浴室门口。 顾廷末蹙着眉脱掉身上的T恤,扯过浴巾丢了一张到唐宋头上,自顾开始擦起头发。 目光接触到顾廷末赤裸的上半身,唐宋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开始火辣辣的疼痛,慌忙别开了视线。 本是同性,这种程度的裸体并算不上过分,天热的时候寝室里过道上对出可见穿着内裤到处溜达的孩子。可当对象换成顾廷末之后,这种感觉变得微妙起来,压抑在心底的感情让他变得异常敏感,便是因为这份难以启齿的感情,唐宋握紧了衣服的下摆,如何也无法像顾廷末那般坦然的脱去。 湿哒哒的衣服黏糊在身上很不舒服,就算擦干了头发也无济于事。 擦干了上身的顾廷末总算是注意到唐宋这边的不自然,皱着眉啧了一声:“衣服脱掉,你想生病么?” 唐宋慌忙摇了摇头往外退了一步:“不……不用……啊,不是,要不然学长先洗个澡?” 顾廷末似乎已经习惯了唐宋莫名其妙的慌张,沉默了片刻才道:“好吧。” 就在唐宋舒了口气准备回避的时候顾廷末忽然上前,按住唐宋顶在脑袋上的浴巾揉了揉:“先擦干。” 唐宋低着头,感觉整个人都被顾廷末的气息给包围,那么近的距离,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目光落在顾廷末的胸膛上,平日里看似扁扁的身线居然如此好看,紧致的肌肉不算夸张,干净的皮肤上有许没被擦干的水珠,顺着皮肤滚落,留下一串痕迹。 顾廷末的手,隔着浴巾不断的揉擦着唐宋的脑袋。 突然间就不想继续忍耐下去。 今天之后就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唐宋之于顾廷末大概只是一个有共同爱好的学弟而已,再也没有合适的借口跨越大半个城市甚至更远的距离去见上一面。 要多久的时间无法见到他冷冷清清的容颜。 要多久的时间无法听到他微微不耐的声音。 要多久的时间无法感觉到属于他的气息。 这些种种,几乎让他不敢去细想。 不想再这样下去,不想就这样平平淡淡的拖延着,等待一个不知道结局的未来。 明明已经准备好了的,就算是最后连这份平淡也无法拥有,至少不会如此遗憾吧,人果然还是贪心的吧,当初明明只是想和他说上一句话,听听他的声音,如今已经无法满足,心里空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要把整个人都吞噬。 唐宋狠狠吸了口气,再不开口,大概就没有勇气了。 “学长!” 因为紧张,声音特别的大,让顾廷末的动作都停顿下来,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个音节,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唐宋猛地抬起头,拉住顾廷末的手,认真的看着顾廷末的眼睛,涨红了脸也不去逃避。 顾廷末也察觉了唐宋的不同寻常,低下头等待他的下文。 “我喜欢你!学长!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一句简单的话,用光了毕生的勇气,一口气吼完之后,马上低下头握紧了双手,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肤,似乎只有这种疼痛,才能缓解无法抑制的紧张,连身子都开始微微发抖。 每一秒都像是煎熬,安静得让人想要抓狂。 呼呼——呼呼—— 真格世界只剩下唐宋粗重的呼吸,再也没有半丝勇气去看看顾廷末的表情,闭紧了双眼居然比坐云霄飞车还要胆怯。 良久,用那时候的感觉去计算大概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等待。 顾廷末忽然嗤笑出声。 “喜欢?”拔高的尾音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只不过太过紧张的唐宋根本就没有察觉。 反正已经豁出去了,没有什么好在乎的,用力点了点头:“喜欢,最喜欢你了?” 一字一句,夹杂着淡淡的颤音。 “是吗?”顾廷末问道,忽然勾住唐宋的下将他的脸抬起,冰凉的手指碰触到滚烫的脸颊,让唐宋狠狠打了个寒战。 顾廷末埋下身子,凑到唐宋面前,微微眯起的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有多喜欢?”顾廷末轻笑着,夹杂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唐宋的脸上,还没等唐宋开口,忽然扶住唐宋的后脑勺狠狠的吻了下去。 那样突如其来的亲吻,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掠夺,顶开嘴唇横冲直撞,牙齿碰撞得生疼,剧烈的让唐宋有些惊吓,唯有张开嘴巴愣愣的承受。 顾廷末的唇离开分毫,伸出舌尖舔了舔通红的嘴唇,异常妖艳:“喜欢到可以这样么?” 怪异的口气以及嘴角那抹笑容让唐宋有些不安,隐约间觉得哪里不对。 当初想象过一万种可能得到的答案,却没有一种适用于此时此刻。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不明所以的反问,总觉得不像是在确认他对他的感情。 最让唐宋介意的是顾廷末的笑。 事实上顾廷末性子及其的冷清,至少认识这半年,见过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次的笑容便如同昙花一现,以至于想要记住都有些困难。 可是今晚,从他开口之后,顾廷末便保持着这种表情,这种笑意。 就想是…… 在嘲讽他一般。 心脏猛地一抽,唐宋抬起头,却是再没机会提出任何困惑。 顾廷末揽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往外带,随着手臂狠狠用力,唐宋狠狠地摔了出去,背脊撞击在床垫上,弹了几下才稳住身子,又麻又疼的感觉让他呻吟出声,痛苦的想要蹭起身来却被跪在床边的顾廷末按着肩膀再次压了回去。 “学长!”唐宋惊呼。 顾廷末的笑意又是深了几分,死死的按住唐宋,那样的力度,好像要把他的肩膀捏碎一般:“可以接吻的话也不介意做爱吧?反正你不是喜欢我么?” 唐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的脱离的了预期的轨道,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总觉得眼前的顾廷末陌生得吓人,至少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告白居然会引来这样的反应。 他大概是真的醉了吧。 皱着眉曲着手用力推了推顾廷末,紧张得不住打颤:“学长,你喝多了,快起来,把床单弄湿了。” 顾廷末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放肆的笑出声来。 “你怕什么,一会会更湿的。” 一只手扣住唐宋的双手反压到头顶,一手从他的胸前挥过,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声响,衬衣的纽扣飞落地板,滴滴答答的弹跳着,光滑的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唐宋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确定,顾廷末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顾廷末倾下身,凑到他的耳畔,放荡的舔了舔他的耳垂:“啧,你这是什么表情?喜欢我的话和我做爱不是应该高兴么?还是说你的喜欢只是说着玩?” “不是的!”唐宋挣扎着,焦急得语无伦次,“我是喜欢学长,可是……” “那就对了。” 顾廷末似乎不再想听唐宋啰嗦,埋下身子顺着耳垂一路啃咬到脖颈,留下一串红红的吻痕。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这不是他认识的顾廷末!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疯狂的抗拒被顾廷末轻描淡写的压制下去,他像是铁了心,无论唐宋说什么如何的挣扎都自顾的做下去。 最后一条底裤也被顾廷末褪去之后唐宋终于害怕的哭出声来,一边胡乱的踢打着身上的人一边用力扭动着身子。 “学长!你不要这样!你喝多了!” 如此的反抗总算惹恼了身上的人,顾廷末停下动作,从他的胸前抬起头,不耐的顺势抽出皮带,将顾廷末不停挥舞的双手大力捆绑起来在床头打了个死结。 “不!不要——!学长你——!”看见顾廷末起身脱掉裤子,唐宋瞪大了眼不停的往后缩,疯狂的拉扯着被捆住的双手,双腕瞬间磨蹭出两条血痕。 下一秒双腿被大力拉开,敞开到一个羞耻的角度。 没有任何前戏,重重得顶了进去。 巨大的疼痛让呼喊梗在喉咙,如同濒死的鱼长大了嘴巴无助的抽动着。 终于崩溃的哭出声来。 顾廷末低下头,脸色有些苍白,这样的进入注定两人都要手上,居高临下的眯眼看着唐宋,戏谑的口吻夹杂着嘲讽的笑意。 “为什么要哭?” “别哭,这不是你想要的么?嗯?” 之后的时间,成了唐宋无法忘却的噩梦。 温热的血成了最好的润滑剂,从一开始就凶猛地进攻,每一下都像是要把灵魂冲撞出体外。 无论唐宋如何的唤他,如何哭着求饶,顾廷末像是完全听不见,一下又一下的贯穿,已经不是疼痛能够形容的感觉,就算是释放之后也不满足,将唐宋翻了个身喘息片刻又是一轮折磨。 再后来,连求饶也没有了,只有不停溢出眼眶的泪水才证明他还活着。 只是身体的疼痛和心脏窒息的感觉让他再也思考不了更多,唯一记住大概是顾廷末那抹嘲讽的笑容。 嘲讽。 这便是顾廷末对唐宋感情的回应。 那一晚便是一场持续一整年暗恋的结局。 唐宋醒来的时候是因为服务员提醒退房。 凌乱不堪的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银靡的气息覆盖了一切,微微移动一下便疼得让人抓狂。 最难堪的大概是股间流出的黏腻液体,终于击破了最后一丝防线。 拉过被子捂在头上,放肆地哭出声来。 从来没有一刻像这般觉得自己的感情是那么的肮脏。 第十章 (当你害怕一个人的时候,想想他大便的模样吧) “嗷嗷嗷嗷!”唐宋嘶吼着如同要下锅的鱼使劲扑腾,眼角硬生生憋出一行请了,咬牙切齿的说道,“老爸,敢不敢用碘伏?敢不敢别含酒精?” 唐爸丢掉酒劲棉球顺势在唐宋背上抽了一巴掌:“那你敢不敢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体位才能摔个体温计摔得一背的伤?真是烧糊涂了么?这么大的事不要医院处理跑回家来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干嘛?” 唐宋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觉得“体温计碎了,一激动躺在地上打了个滚,而后觉得太丢脸无法直视同仁所以只有自个回家处理”这种理由似乎太侮辱唐爸的智商,只好默默作罢,弱弱的抓住不是重点的部分反驳了一下:“没有一背啊,就几个小口子而已……” 对于这种试图转移重点的说辞,唐爸表示不屑一顾,瞪了唐宋一眼转身取过准备好生鸡蛋清递了过来。 看着那腕黏糊糊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和鼻涕无异的东西,唐宋苦逼着一张脸:“老爸,别这样……” “我可不想中年丧子。”唐爸无比严肃言简意赅。 “够了老爸,我有挤了这么多血,沾到的那点水银早流出来,再说人体的新陈代谢如此强大……” 不等唐宋贫完,唐爸面无表情的把腕又凑过来一些:“你可以选择现在自己喝,或者一会你老妈回来我们共同探讨一下再让她喂你喝。” 唐宋憋出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忍辱负重的接过生鸡蛋清,无比悲壮道:“我喝!!” 一口闷掉小半碗生鸡蛋清,努力压抑下胃部翻江倒海的感觉,不停的暗示自己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鼻涕才长这个样,结果却是生效甚微,苦逼的伸着舌头口袋里的手里欢快的叫了起来。 不认识的号码? 大概是骗子钓鱼闪一下那种,唐宋皱了皱眉,想把手机放回去,却发现这个骗子异常的执着,铃声都唱了十多秒还坚持不懈的不挂机,刚想吐槽两句才猛然意识到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骗子才会用陌生的号码来电,暗叹一声这两天果然把自己糟蹋得太过份,默默的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唐宋。”对方冷清的话语通过手机无比清晰的传了过来,甚至能联想到他如今皱着眉微微不耐的表情。 “对不起你打错了,我不办理保险业务。”唐宋冷静的回答,神速挂掉电话。 “哟?办保险的,说起来你实习这一年学校有给你买保险么?不然你就听他介绍介绍呗,人家一天要推销这么多人也挺不容易的。”唐爸唠叨着。 擦了擦手心的冷汗,万万没料到到顾廷末居然会打电话过来,转念一想,他都成了自己的带教了,弄到号码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一时间无比郁闷,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油然而生。 “行了行了,老爸,我休息会,明天还去医院呢,保险什么的学校有买,你就别瞎操心了。”唐宋说着,感觉背上的消毒液干得差不多,取过睡衣套上。 “你啊。”唐爸叹了一声,“感冒药吃了没?明天去医院不要紧吧?” 到底是自家的亲爸啊,唐宋泪眼汪汪:“要紧的话可以不去吗?” “你想太多了。”唐爸直言,让唐宋的梦想瞬间破灭,“我是担心你明儿好不了去医院不好好表现。” …… 这真的是亲爹么?不多说了,说多了全是泪。 “叮叮当,咚咚当,互撸娃……” 刚钻进被窝的唐宋满脸黑线的探出脑袋:“求换铃声。” 到底有多大的魅力才能让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家坚持不懈的用了三年铃声而丝毫没有想要更改的意思。 唐爸无视某只的吐槽,“蹭”一声接起电话。 “喂,您好,请问哪位?” …… “哎呀,小顾啊,怎么打到这来了,是要找唐宋么?” …… “没事没事,皮糙肉厚的哪能有什么事,给他消毒处理过了。” …… “你这么忙还劳烦你挂心,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 “发烧?” …… “没问题的啦,吃了药明早就生龙活虎了。” …… “诶诶诶?不用不用,哪有这么娇气,肯定能去上班学习的。” …… “真的不用诶,小顾你太客气了。” …… “诶诶,好的好的,没问题。” …… “有空你老徐一起过来家里做客哟。” …… “嗯嗯,拜拜。” 旁听了整件事情发展经过的唐宋默默的拉过被子将自个盖好,这么容易就被自己的亲爹卖了个一干二净,唐宋觉得好累啊,再也不会爱了,悲凉的伸出爪子挥了挥:“行了,不用转述,我明白,明早我会按时去上班的。” “明白就好,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小子给我争气点。”唐爸走到床旁摸了摸唐宋的额头,“定格闹钟,两个小时之后起来再吃一次退烧药,听到没?” “安啦安啦,早定好了。” 一直压抑到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唐宋这才一个鲤鱼打挺瞬间坐起身来,满脸惊恐的抱着被子。 卧槽!从父母下手这种招数也实在太贱了,尤其是在唐爸心目中顾廷末可谓是好儿子的典型代表,年纪轻轻事业有为,一百人才翩翩有礼,上哪去找这么完美的人啊。 这样不行,不能任由事情如此不受控制欢脱的发展下去!一想到明天又要到医院,又要面对顾廷末,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实话,这次唐宋真是混乱了,想到要面对顾廷末,唯一的感觉便是害怕,害怕尴尬,害怕自己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更害怕的是对方又有什么举动。 正思索着,电话又欢快的响了,那个没有记录的号码已经不算陌生,顾廷末似乎不死心的一定要和他通话确认一下才行。 掐断第九次电话,第十次执着的响起之时,唐宋终于忍无可忍,闭着眼睛按下通话键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 “唉呀妈呀!小宋啊!我告诉你啊!!我今天见到一个超级大帅哥啊!!简直是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不对啊!比那些模特美型多了!!”梁昊那激动的声音比唐宋的嘶吼还要高上几个分贝,刺得人耳膜生疼。 唐宋皱着眉将手机拿远了些,这才看清通话记录上来电的人梁昊,挖了挖还有些发麻的耳朵这才重新将电话靠了过去。 “别激动,你用‘超级大帅哥’形容过的人不下十个。”唐宋默默吐槽,虽然这些被贴上标签的人确实也蛮帅的,说起来梁昊真是拥有一双在茫茫人海中发现帅哥的火眼金星啊。 “这个不一样啊!这个是超级超级超级帅的级别!你等等我给你传相片,我偷拍了一张。”文艺小青年依旧很激动。 唐宋汗颜:“行行行,你发吧,是萌妹纸就更好了。对了,你的伤没事吧?” 提到小菊花的事情,文艺小青年终于平静了些,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诶?对了,你刚接电话的时候吼什么啊?吓我一跳。” = =没有听出你有半丝受了惊吓的感觉我真是耳拙啊,不过既然提到这个话找个人参谋一下也无可厚非,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梁昊,我问你个事啊。” 听到唐宋严肃的口气,梁昊也忍不住跟着严肃起来。 “你说。” “你有没有特别特别的害怕过一个人?”唐宋问。 “有啊,我的小学班主任,现在见到他都还会发抖来着。”梁昊回答。 “……”唐宋默。 “你就想问这个?”梁昊问。 “不,我是想问如果你有个特别害怕的人总是会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一下,不过显然你的这个设定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谁说没有了?!”文艺小青年拔高了语调,“我告诉你啊,当你害怕一个人的时候,想想他大便时候的模样就好了!小时候每次我不做作业被班主任批评,他骂我的时候我就想他上厕所的样子,一想到他也像凡人一样要便便就觉得没什么好可怕的了。来来,给我说说你遇到什么害怕的人了?现在想想他上厕所的样子。” “……” “想到了么?还害怕么?” “……” “喂?小宋?”梁昊困惑的看了看通话界面,没挂机啊。 “再见!”唐宋狠狠扣上手机,一开始就不应该觉得文艺小青的大脑回路是正常的。 不过说起来,顾廷末上厕所的样子,脑袋好像不受控制的开始YY出了画面…… 好恶寒啊! 唐宋狠狠打个颤,不知道为什么瞬间红了脸。 第十一章 (所谓损友便是每次出谋划策都能无比巧妙的将你进一步推入深渊) 事实证明,黑片带来的困意也无法压抑满腹心事,昏昏沉沉的在床上翻滚了一个小时,捂出了一身汗液,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随着脑袋的渐渐清醒,止不住的回放着顾廷末说的话语。 “唐宋,我们在一起吧。” 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如若是在五年前他这般说的话,唐宋大概会感动得泪流满面。 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如今这话听在耳边,分外刺耳,便是硬生生的揭开了陈旧的伤疤,嘲讽着当初那段难以启齿的感情。 事实上除了难堪,还有一种感情在心底叫嚣—— 那便是满满的酸涩。 唐宋以为,他们曾经至少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相处得如此和谐,就算只是单纯的朋友,也绝对不会是普通朋友。大概是他的那份感情真的让顾廷末觉得恶心了吧,以至于曾经那么一点点的温暖早就烟消云散。 如今他到底想做什么,就算是调侃当初冲动的告白,那种程度的羞辱还不够么…… 唐宋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捂着脸打个滚,索性蹭起身来裹着毛毯弱弱的挪到电脑边。 小企鹅的界面刚登陆便听到一阵“滴滴滴滴滴”的催命声,颇让长久潜水没人理也不理人的唐宋受宠若惊。 消息盒子里梁昊一人占据了整整六条,内容颇有现代诗的风范—— 小宋! 快看啊! 是不是美得一脸血! 不行了! 血槽瞬空!HP告急! 最后是一张加载了许久的高清无码大图。 照片上的美人一袭白色古装长袍,领口敞开露出形状好看的锁骨,银色的长发分外妖娆,一对狐狸耳朵和一条毛茸茸大尾巴平添几分乖巧,重点是那张脸,高清到随便一拍就可以数清上床同学脸上有多少颗痘痘的像素愣是没照出半丝瑕疵,传说中的人脸自带PS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尤其是可以看出这美人是未着半丝粉黛,纯天然无添加羡煞一票磁性生物啊卧槽! 由于是偷拍,美人的视线并没有注视镜头,微微垂着眼眸,冷清的表情让整个人惊艳得不行。 唐宋感叹了一下这文艺小青年的审美确实靠谱,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记得刚才你说看到的是超级大帅哥来着?” 梁昊回复得无比神速,显然情绪也是非常的激动。 “就是他啊啊啊啊>_<!” 这次唐宋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他”的指代对象应该是图片上的美人。 啊咧?于是这个美人是“他”而非“她”? 乔豆麻袋,这信息量好大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再次看了看图片,发现美人的脖颈上确实有个不太明显的突起,整个人瞬间斯巴达了,默默的关了窗口,片刻之后才打开,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你这是跑去哪溜达了?漫展么?” “不是啦。”梁昊道,“是游戏玩家见面会,这是官方请的coser,还原度100%啊!” “你指的还原度和美型程度是成正比吧。”唐宋吐槽。 “哪有,气质也神还原呢!”梁昊辩解。 “好吧,你赢了。”唐宋叹。 消息刚刚发送成功,小企鹅又滴滴滴滴欢快的跳动起来,当前聊天框却没有任何消息,打开企鹅界面才发现闪动的居然是最下方的一个分组,握住鼠标的手瞬间愣住了。 唐宋的QQ不常用,里面的联系人大多是认识的朋友同学之类,分组也及其简单。 “我的好友 七班 临床医学一班” 以及最后一组,标签是三个空格,分组里只躺了一个人。 还记得当初加上他的Q是因为唐宋的手机钱包双双失窃之后,周五一起吃饭之时郁闷的提到:“学长,你用QQ么?我们加一个吧,现在暂时没手机,若是有事好联系。” 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尴尬,顾廷末向来寡言沉默,连面对面的日子交谈的话语也少之又少,就算存了对方的手机号码也从来没有拨打过,于是失窃与否根本就和他们之间的交流没任何关系吧?顿了片刻弱弱的补充:“那个……还是算了,也没什么的……” 顾廷末用纸巾擦了擦嘴巴,抬眼看着唐宋,冷清的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说:“你号码好多,回去我加你。” “啊?”显然没有预料过这种答案。 当天晚上,顾廷末果然加了唐宋,长长的号码,资料一片空白,系统自带的头像,以及毫无新意的昵称——顾廷末。 大概是刚申请的新号吧?这种大胆的念头,让唐宋雀跃不已,捂着胸口感觉心跳不停的加速。 唐宋为顾廷末单独设置了一个分组,填写组别标签的时候对着电脑屏幕由于了许久,居然紧张的手心有些冷汗,“同学”“朋友”之流未免太多生疏,“好朋友”果然有些别扭,“亲爱的”又太过直白肉麻……改来改去折腾了整整一晚,最后索性敲了三次空格,准备着好好思索一番再来填写,而后兴冲冲的设置了“隐身对其可见”。 而事实上这个系统默认的头像从来没有闪烁过,加了好友之后头像便迅速的灰了下去,而后的第二天,唐爸便给唐宋重新买了一支手机,QQ的存在似乎更没有的必要。 从前因为天天见面加之半封闭式的学校想上个网难难于上青天于是没有机会,后来,有时间有设备了,这个人却成了喉咙间的软刺,连碰都不敢去碰,奢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他同化。 五年了,几乎被自己遗忘的角落居然跳动起来。 唐宋有些胆怯,踌躇着,“滴滴滴滴滴滴”的声响又催命似的跳动起来,吓得唐宋一个手抖,瞬间点开了对话框。 顾廷末:“背上的伤处理好没有?” 顾廷末:“这么晚怎么还在线,吃了药早点休息。” 唐宋忽然就有点后悔当初干嘛于心不忍没有删了他,至少也把隐身对其可见给取消了才对啊卧槽!他越是这般自然,唐宋越是无措,想到明天还要面对他瞬间脑袋就大了。 思索着要不要扔了毛毯冻上一晚彻底的病上一病,顾廷末那边似乎有了心灵感应,简单的一句话断了唐宋所有后路。 他说:“明天你不来上班,我就到你家里亲自探望。”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顾廷末再打“亲自”二字的时候表情一定相当的恶劣。 唐宋狠狠打了个寒战,默默的取消了隐身对其可见,假装自己不在,而后再次点开和梁昊的对话框,有种不吐不快的赶脚。 “我问你个事啊。”唐宋道。 文艺小青年回答得很快:“我以为你睡觉去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说了这个就去睡。” “你今天真是好学!” 唐宋黑线,无视之:“假如有这么一个人,从前明明很讨厌我,许多年没有联系,最近忽然冒出来拉关系,你说他是想干嘛?” 梁昊秒回:“找你借钱!” …… …… = =顾廷末会找他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借钱……笑话了…… 唐宋默默擦了擦脑袋上一片黑线:“算了,不如我们来谈谈如何摆脱一个人吧。” “小宋啊,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什么假如不假如的?肯定有这么一个人吧?你的前女友?”梁昊打过来一串问号。 不等唐宋理清思路,紧接着又发过一条消息。 “告诉你吧,如果你是认真的,结束一段关系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对方借钱!” …… …… 太糟糕了,居然完美得找不到吐槽点了。 第十二章 大概是唐宋碎碎念无比虔诚的祈祷了一整个晚上,其心感天动地终得上天怜悯,第二日当唐宋苦逼着一张脸怀揣着无比悲壮复杂的心情到达科室的时候却见医疗组长带着各位住院医热情的迎了上来,说是顾廷末到省上去开临时会议,今天的带教工作暂时由他来。 唐宋瞬间感动得泪流满面,背不疼了脑袋不晕了失眠的后遗症统统消失殆尽。无比开心的问候一句“老师您好,请多指教”撒丫子挤入了查房的大部队。 直到组长在查房的间隙忽然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诶,小唐啊,你是顾老师的表弟么?” “啊?”唐宋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摇头,“不不,不是呢。” “哦,倒是没见过顾老师直接带学生,跟着顾老师可得好好学了,他的很多手法都是国内一流先进的。”组长这八卦得很委婉。 唐宋这才意识,自己的神经果然太过粗壮,以自己一个小小实习生的身份,这样的热情和阵势未免太过,终归还是因为顾廷末的一句话。如此一想只觉得就算顾廷末不在自己似乎也没那么自在了,踌躇了片刻终究是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接下来是盼得肝肠寸断的周末,一想到至少有两天的时间不用去面对那些让人头疼的人或事,唐宋便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耍了一个晚上的连连看直到眼冒金星这才作罢,仰面躺在床严肃的思考着人生大事。 昨天和梁昊对话之后至少能确定这么一个问题—— 顾廷末这种太过自然的亲近绝对不是想要和他借钱。 不过,这个思路倒是提点了一下唐宋,古人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暂时搞不清楚当年被自己恶心惨了也顺便把自己侮辱惨了的顾廷末事隔五年会突然想从他身上捞到点什么,不过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准确点来说便是再一切可能性还没发生之前去果断的结束在这段不该发展的开始才是王道。 于是问题又回到“如何摆脱一个人”身上。 思索了半晌,唐宋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果然情商不够用就不要为难自己,默默的打开论坛,在热火朝天的情感天地板块弱弱的输入了几个关键字。 “如何”“摆脱”“人” 鼠标一点,刷刷刷加载出几大页相关帖子,看得唐宋虎躯一震。 “(求助)如何摆脱一个讨厌的女人!!在线等!楼主要崩溃了!”这个貌似不错,唐宋默默的点了进去。 一楼:坐我后面的女人讨厌死了!死胖子还戴牙套!天天缠着我恶心死了,九零后的老女人还痴心妄想!因为她我还和女朋友吵了一架,再也受不了她了,看到她对我傻笑就想揍她!!可楼主是有涵养的男人,求破!!” …… “九零后的老女人”这六个大字深深刺痛了唐宋的心,掰着手指算了算楼主的年纪,满脸黑线的关闭了界面,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救命!我的上司貌似对我有意思,可是我有男朋友了,如何才能委婉的摆脱他,我不想丢了工作啊!”啊咧,这个神吻合耶。 一楼:如题,我现在的工作还不错,真心不想丢了工作,可是上司的态度让我很为难,希望大家帮帮忙,我不想把他得罪了。” 二楼:沙发!楼主傻啊,不想得罪上司就踹了你男人呗。 三楼:同踹+1 四楼:等等,楼主男朋友收入比起你上司如何? 五楼:最讨厌楼主这种对感情不果断的女人了!以为自己谁都不想伤,事实上你的犹豫伤了所有人! 六楼:楼主,你多想了吧,什么叫貌似对你有意思,告诉你的真理,人最常有的两种错觉,其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其二别人对自己有意思,楼主是后者无误! 七楼:你可以委婉一点告诉你的上司:“性别不同怎么恋爱?不好意思我喜欢的是女人。” …… 算了,下一贴吧。 零零总总,把几大页都看了个大概,看得唐宋直感叹,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世界真特么太玄幻了,帮忙出谋划策的各位网友也是各种奇思妙想,总觉得大脑回路和正常的地球人有异一般。 譬如:楼主,当着他的面一边挖鼻孔一边抠脚! 又譬如:简单啊,电视剧里没教过你么?扯着嗓子对他吼上一嗓子“你再缠着我我死给你看!” 再譬如:准备两双丝袜,一双透肉一双不透肉,用透肉的套住自己的脑袋,用不透肉的套住对方脑袋,拉倒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楼梯通道、厕所、天台都是不错的选择”狠狠揍他一顿,最好一边揍一边念台词“让你丫缠着我”“让你丫吓了狗眼”…… …… 如此折腾了两个小时,唐宋开始怀疑,大概大家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人类只有他一个来着。 痛苦的按住额头揉了揉,忽然就想起梁昊之前的提议,就好比周星驰的点秋香里,一声“美女”一排人回头,瞬间把相貌平平的秋香衬托得美若天仙,看了无数奇葩的案例和回答,回想起梁昊说的去找他借钱顿时觉得无比靠谱。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里闪现过,便是脑洞无限大,满脑子都是“XX我看破你了,十年的情谊抵不过两千块钱!”“朋友借了我说是一个月之后还,结果现在电话打不通QQ不上线,就当我这三百块看清了一个人吧!” 如此一想更是觉得文艺小青年的思路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奇葩,确实提到钱这个事情就比较容易敏感,而且也有人说了越是有钱人越是小气,指不定这个方法还真有效来着…… 等等……那个……不过具体的幻想一下这个画面的话…… 唐宋:“顾廷末……” “嗯。”板脸。 “那个……” “嗯?”蹙眉。 “那个……我……” “啧。”一脸不耐。 …… 最后的结果大概是唐宋自己掩面泪奔而去吧!对不起!嘴巴再贱遇到顾廷末就不利索我还真是个渣啊!跟他借钱这种事情怎么开的了口么!而且若是他不小心再给唐爸打个电话什么的,自己还是先准备一根绳子去门口吊颈吧。 话说回来,好像终于想到重点了! 自从上次不接顾廷末电话,结果他丫居然直接打到唐爸那,加之唐爸对他那无比热情的态度,唐宋忽然觉得,唐爸才是身边最大的隐患啊卧槽!到时候被怎么默默的出卖给了顾廷末这只衣冠禽兽了的都不知道。 失眠了一个晚上,唐宋总算有了些头绪,第二日在唐爸准备出门到公园里摆龙门阵之前神速的拦截下来。 “咦?你是不是看错时间了,这才十点,你起来干嘛?”唐爸表示周末在这个时间看到唐宋很是惊奇。 唐宋挠了挠还没来得及梳理的短发:“那个,老爸啊,咱们商量个事。” 唐爸一听,严肃得不行,拖着唐宋走到客厅,将他按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什么大事能让你这么早起床?别怕,老爸是个很开明的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和老爸商量,老爸是你坚实的后盾!” ……这话怎么有点微妙的赶脚呢? 唐宋擦了擦额头的黑线,弱弱的开口:“我想搬出去住。” “为什么?”唐爸瞪圆了眼睛,一副“你丫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的模样。 “那个……”唐宋吞了吞口水,准备好的台词也说得断断续续,“顾氏医院离我家太远了……那个……每天早上很早就要查房,六点钟不准时起床的话可能就要迟到……起得太早的话一整天状态都很差……所以……” “哎呀,你这孩子,我以为什么什么大事呢,原来是为了工作啊。”唐爸叹了一声,颇有“这熊孩子终于开窍”了的赶脚。 “啊咧……”唐宋表示自己貌似还没表述完毕。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出去独立独立也好,这样吧,我帮你去留意留意,医院附近的房子吧?”唐爸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唐宋的肩膀,将外套穿上便神采奕奕的出门了。 “那个……” …… 是不是太过顺利卧槽!! 准备了一晚上的台词还没有表述三分之一啊混蛋! 故意不睡觉加重的黑眼圈也还没让他看到啊!这样浪费道具心血真的没问题么? 唐宋憔悴的摸了摸厚重的眼袋,大有一种裤子都脱了你让我说这么几句话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涉及到“工作”这一块的事情,唐爸当真是无比开明相当神速的,当天晚上回来居然就把房子的事情给搞定了!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如何在一个中午的时间搞定选址、看房、谈判、签合同等等等等无比繁琐的程序而拿到房间的钥匙的。 不过……有种迫不及待被送出去的赶脚一定是唐宋想太多。 无论过程如何到底是达到了目的。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2——11的门口,拿出卡片上的地址再次核对,确认无误之后才准备掏出钥匙。 不想将东西放在地上弄脏了,于是将卡片含在口中,垂着眼睛去摸索口袋里的钥匙,恍惚之间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很多年前他似乎也这样大包小包的站在陌生的屋子门外。 对准钥匙孔的手忽然僵硬了一下,总觉得下一秒会有人从里面打开房门,叼着牛奶杯子睡眼惺忪的皱着眉。 他说:“不知道按门铃么?” 唐宋想起来了,那是高一上学期的寒假。 对于那时候的唐宋来说,没有顾廷末的漫长假期便是最难熬的日子,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到他的表情,好像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放假后一个星期,百无聊赖的把植物大战僵尸打了个通关,觉得再这么憋屈下去估计整个人都要发霉了,拿起手机打开通信录,按下“g”之后又迅速的放了回去。 这么突兀的给他打电话不太好吧?高三的话学业肯定很忙吧。 可是……就那么一会也没问题吧? 诶诶……不过打过去该说点什么呢? 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啊。 那怕就一句。 这个念头盘旋在脑海,不断的放大着,最终战胜了理智和懦弱。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正在接通中的“嘟嘟嘟”声,感觉心脏不受控制的跟着跳动,握住手机的手心满是冷汗。 许久,久到唐宋几乎没了勇气想要挂断电话,那头忽然就接通了,带着微微鼻音的声音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喂?” “啊……学长!那个……”唐宋一紧张就忘词,“啊,我是唐宋。” 那头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半晌凉凉的声音才传过来,夹杂着打呵欠的声音。 “手机有记录。” 瞬间连耳后根都红了,瞧他这说得什么呢…… 再次沉默了片刻之后对方似乎终于察觉到这话打击到唐宋的智商了,于是有难得的问了一句:“有事?”之后又是一个长长的呵欠。 “啊,其实也没什么,学长你在睡觉啊,那我不打扰你了。”唐宋道,急着想要挂电话。 “无妨,已经醒了。”顾廷末倒是不介意,“说吧。” 这倒让唐宋觉得不说未免太过意不去了,顿了片刻终于憋出了思索了一个小时之久挑选的最靠谱的借口:“那个……年后我们要开始补课,下学期的教材还没发下来,额……所以我想问问……那个……” 不等唐宋支吾完,那边似乎已经没了耐心。 “景华路这边找得到么?世界花园二期六单元五楼十一号。” “咦?啊咧?”唐宋一时间有点没跟上顾廷末的思路。 “啧。”顾廷末叹了声,“你不是要教材么,不过来怎么拿给你?” 一个小时之后唐宋拎着满满一大包食材站在陌生的屋子门口确认着便利贴上的地址。 只因快要挂断电话前唐宋寒暄了一句:“学长,还没吃午饭吧,不如我顺便给你带一份?” “你会做饭?”那边问。 咦……明明只是想带份外卖之类的,不过既然是顾廷末开口问了,唐宋自然不会去推诿,脆生生的嗯了一声。 然后是在超市里,拿着茄子又觉得顾廷末可能比较喜欢吃丝瓜,挑着平菇再看看蒜苔似乎也不错…… 再然后便是手中这慢慢一袋的战利品,这吓人的分量足够一家四口吃上两天了吧。 对好房号准备按下门铃的一瞬间,和顾廷末通了电话后异常兴奋的脑电波忽然就稍微冷静了一些,之前都只顾着兴奋听到了顾廷末的声音,现在才恍惚意识到另外一个严肃的的问题,看看自己手中的东西,在看了看紧关着的门,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瞬间充斥了整个脑海—— 卧槽!!我要到顾廷末家里给他做饭吃!做饭吃!吃! 这得是多么浪漫多么富有小说气质的一个情节呀,居然能发生在自己和顾廷末之间,颇有种感动得想要泪流满面的赶脚。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唐宋发现自己原本挺坦荡荡的心情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结果便是领着大大的熟料袋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换的两手冷汗也没思考好“到底要用哪个手指去按门铃才比较合适”这种问题。 就在唐宋捉急得脸都涨红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咔嚓”一声。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顾廷末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嘴上叼着牛奶杯子睡眼惺忪的垂着脸看着他,毫不掩饰行惯性的不耐,他说:“不知道按门铃么?” 唐宋刚好把袋子换到左手上,急忙用右手盖住通红的脸迅速低下头:“对不起!!” 顾廷末“啧”了一声不再多语,揉了揉稍显凌乱的头发转身走进屋内:“拖鞋在旁板,白色那双是我的。” 之前说过了,顾廷末很高,高三的时候大概就有一米八多的样子。 而唐宋……不多说了,说多了全是泪,连老爸老妈的平均身高都没长到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提的好。 身高的差距,加之唐宋鞋码在同等身高的人群之中本就偏小,套上顾廷末的拖鞋便是空空得余出了大半,一想到这是顾廷末平日里用的东西,唐宋贱贱得有些激动,踩着一点也不合脚的脱鞋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顾廷末的屋子。 以前便听顾廷末偶尔提到,他爸妈都是医生,平日里很忙,甚少有时间休息在家,看来今天大概也是这么个情况。 将食材放在餐桌上之后,有些促狭的站在一旁,像个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等着顾廷末喝完牛奶放下杯子转过身来,斜着眼看了看了餐桌上的东西,言简意赅的吐槽了一句。 “你想帮我做一周的饭?” 这句听不出到底是不是开玩笑的话让唐宋有些尴尬,不知道从何接口,只有红着脸低着头,许久才憋出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顾廷末倒是只是随便一说,晃了晃牛奶盒子:“要喝么?” “啊……”唐宋摇头,“不,不用,我不喝牛奶,矿泉水就好。” 顾廷末蹙眉,毫无预兆的伸出手,压住唐宋细细软软的头发揉了揉:“啧,难怪长这么矮。” 手指的温度,瞬间传递到唐宋身上,这么近的距离唐宋闻到顾廷末身上淡淡的香味,应该是刚刚洗了澡,明明只是短暂的碰触了一下很快就移开手,被他碰触的地方却敏感得不像话,挥之不去的感觉好像皮肤被烙上了痕迹,麻麻得有些微微的疼痛。 愣愣的站在原地,努力调整着稍显急促的呼吸,直到顾廷末转身挑了挑眉:“过来呀,我先把教材给你。” 顾廷末的房间和唐宋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唐宋以为,像他这么冷清的而一个人,房间大概也是简简单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就像当初知道他会画画之时,唐宋发现,越是深的接触顾廷末,越是被他吸引得无法自拔。 咖啡色格子床单铺的整整齐齐,连边角都对上线,棕色的粗布窗帘,乳白色的木制书桌,巨大得有些吓人的书柜。房间的格局很是舒服,墙壁上程斜线排开的画框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 不同季节,不同角度,不同上色风格的葵花用简单的黑色木制画框镶嵌着,整齐有序的排列开来。 敞开的窗户边是一个画架,白色的纸张上是张未完成的人物素描。 顾廷末从书架下方的柜子里取出一叠教材往书桌上一放。 唐宋这才收回定格在画架上的目光,不禁惊叹了一身:“学长也要画人物类的么?” “嗯,不喜欢画石膏像,人物结构有问题,最近在练习。”顾廷末应声。 “学长好厉害!”这话说得一点也不恭维,那时候顾廷末在唐宋的心中,大概完美得任何人都无法超越。 顾廷末垂着眼看着唐宋闪亮亮的脸,忽然笑了一声,除了蹙眉很少有其他表情的顾廷末,忽然这么一笑,几乎让唐宋失了魂。 顾廷末说:“要不你做我模特?” “咦?” “不过需要裸上半身。”顾廷末似乎很严肃,“这样才好看身体结构。” “啊?”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脸庞,唐宋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那个……那个……” 顾廷末心情似乎很好,又是轻笑了一声,走到门边才回头唤唐宋:“不是要给我做饭么?” 后来的结果,自然是没有半裸画画什么的,可从顾廷末这句玩笑话之后,唐宋满脑子都是自己裸着上半身让顾廷末画的场景,以至于一整天的时间都是魂不守舍。 如此,回忆起来总是没完没了。 关于顾廷末的种种,在唐宋心中占据的位置,似乎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感觉。 狠狠的吸了口气,将杂乱的思绪甩出脑海,利索的打开了房门开始收拾屋子。 事实证明,就算擅长做法也不一定擅长做其他家务,武打了十多分钟这才满头大汗的把床单铺整齐,对着一旁的棉絮和被套,忽然有种想把自己和棉絮一起装进去算了的赶脚,这时候才后悔居然脑子一抽拒绝了唐妈过来帮忙的提议。 沉沉叹了一声,手机忽然就欢快的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唐爸。 唐爸似乎心情很好言简意赅:“小宋啊~~刚小顾打电话关心你的病情,我告诉了他你现在的地址,他似乎要过来看看你,这孩子也忒上心了,你可好好接待一下人家哟~~” 啊? 啥米? 唐宋愣愣的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嘟的盲音。 下一秒,敲门声便如同催命符一般响起。 第十三章 提问:当你最害怕的人站在家门口一脸不耐的敲门之时,请问正确的做法是? A:拨打妖妖灵向警察叔叔求助。(够了!会死得更难看的!) B:从窗户逃生。(老爸,为什么选在十一楼!把内裤脱出来外穿是不是可以瞬间复制超人的能力?) C:假装自己不在。(好样!就这个!) 唐宋猫着要光着脚小心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了看门外。 卧勒个惊天大草!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用力捂住嘴巴靠在门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盼着外面的人快点走,似乎自己的怨念终于影响了气场,顾廷末再次敲了敲门之后蹙着眉侧过身。 是要走了么? 片刻之后—— “嘿吼、嘿吼、嘿吼、嘿吼、喽~~喽,金刚金刚葫芦娃,啦啦啦啦,嘿吼、嘿吼、嘿吼、嘿吼、喽~~喽,金刚金刚葫芦娃,啦啦啦啦,七个兄弟一颗心……“ 你妹啊!!!混蛋老爸到底是什么时候找到机会换了他的铃声的?想当年唐爸刚换铃声的时候就忽悠着唐宋一起换,得知要换的铃声分别是《葫芦娃》和《金刚葫芦娃》之后,唐宋蛋蛋的摇摇头,默默的拒绝了这份邀请,木有想到老人家他如此执着啊卧槽! 唐宋用力捂住自己的口袋,越是慌乱也是渣,半天没有摸出手机,直到一曲《金刚》葫芦娃播放完毕这才停歇下来,请问这时候可以暂停一下时间让他先去自个杀什么的可以么? 顾廷末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一共只有两个字。 “开门。” 唐宋却从那简单冷清的两个字里读出了类似于“再不开门我就如何如何”的恐怖气息,想来这时候再假装自己不再未免太侮辱别人的智商,憋下两行清泪,做好最坏的打算,闭着眼睛拧开门而后猛得后退一步一副防备的样子。 顾廷末板着脸一语不发,一脚跨进屋内,反手锁门,脱鞋放入鞋架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这架势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看得唐宋一愣一愣。 反应过来的时候视线不小心和顾廷末对上了线,仓皇的想要低下头却听见顾廷末“啧”了一声,忽然大步上前,毫无预兆得将他拦腰抱起一把甩在肩上,动作看似粗鲁却还控制着力度,腹部撞在坚硬的肩膀上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疼痛。 唐宋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反手抱住顾廷末的背,惊慌的针扎着:“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顾廷末抿着唇,心情似乎很不好,依旧没有开口说话,打量片刻抗着唐宋便往卧室里面走,一直走到床边这才将他面朝下扔在床上。 只要顾廷末和床同时出现绝对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这是血泪史告诉他的真理。 唐宋一沾到床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刚蹭起上半身马上又被顾廷末拉着双手给压了回去,双手背捏住迅速反剪到头顶,而后便感觉背后一凉,T恤已经被掀开来。 当年的记忆瞬间排山倒海的涌来,刺激着身上所有的神经,唐宋一边使劲挣扎一边吼着:“你放开我!!混蛋!快点放开我听到没有!” 顾廷末不置可否,凉凉的回了一句:“只会用‘混蛋’骂人么?” 唐宋气结,用力踢腿却被他轻松躲过,感觉热热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背部,不觉怒骂了一句:“禽兽!” “对哦,你之前也有用过这个词。”顾廷末似乎这才想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唐宋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姿势,一点点和记忆中那一晚重合起来,顾廷末却好像不想再多言,没有搭理他的叫嚣。 唐宋又是闭着眼死命的反抗了一会,这才隐约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 顾廷末的手一直停在右侧肩胛骨的位置,指腹轻轻的打着旋,那里是——他受伤的位置。 心中一个机灵,不由自主的红着脸,一个使劲居然挣脱开来,迅速拉拽着衣服翻下床上,一脸紧张的站在一边。 “电话QQ我都有问,你不告诉我,那只好自己确认了。”顾廷末似乎颇为无奈。 他这是只想看看他背后的伤么? 唐宋红着脸拽着衣角,无言以对。 “伤口的血挤干净没有?”顾廷末却是不理会他的小脾气,自顾说着,“虽然那样的量就算进入循环系统也无妨,不过以防万一,服点鸡蛋清也是好的。” 唐宋愣了半晌才适应了他这种态度,半天才憋出一句:“要你管!” 顾廷末簇着眉“啧”了一声。 唐宋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可惜还没来得急有所反应,便被顾廷末伸手一捞给拉了回去。 一个踉跄,唐宋跌倒在顾廷末身上。 顾廷末顺势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将他舒服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勾住他的下巴强迫看向自己,眯着眼埋下脸,阴沉的表情让唐宋狠狠打了个哆嗦。 “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伶牙俐齿的还这么凶悍,看着记忆中温顺的小绵羊进化成凶猛的小兽,顾廷末还是有些不开心。 唐宋别不开脑袋便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不可爱那你放开我啊!” “无所谓。”顾廷末道,“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就是了。” 大概便是所有的脑神经都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整个脑袋一片空白。 唐宋没有意料到,就算时至今日,对于“喜欢”二字从顾廷末口中说出居然还会给他如此大的震撼。 良久才调整好自己的思绪,愤怒的脸上渐渐浮出一抹苦笑,索性不去挣扎了,抬起头来看着顾廷末。就是这张脸,当年让他神魂颠倒的冷清,如今多了几分成熟和刚毅。 最喜欢顾廷末的那段时日,刚好《名侦探柯南》的剧场版《引爆摩天楼》上映,隔着废墟,新一说:“我喜欢你,比地球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你。” 就像是埋藏在心里的话终于被说出来一般。 “唐宋喜欢顾廷末,比地球上任何一人都喜欢。” 小卡片的背面写着这么一行字,一直默默的放在钱包中,一直到上大学之前,被唐爸吐槽钱包太破旧换一个吧,整理用物的时候才想起来,当时居然写过如此煽情的字眼。 “喜欢?”唐宋喃喃的重复了一边,脸上苦笑有些苍凉,微微颤抖的话语中有些努力压抑的鼻音,“顾廷末,你到底想干什么?那样都还不够么?” 顾廷末从来没有见过唐宋这般模样,这种类似“绝望”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 压抑下心中莫名的烦躁,顾廷末捏了捏唐宋的脸颊,蹙着眉:“别露出这种表情。” “现在的你不是喜欢男人么?这样也无法接受和我一起?”顾廷末道,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是因为你那个男朋友梁昊?” 脑袋大概当机了整整一分钟的样子,唐宋才理清了顾廷末这番话的大概要点,几乎是脱口而出:“梁昊?他什么时候成了我男友了卧槽!” “嗯?”顾廷末哼了一声,笼罩在周身的阴霾气氛忽然就急转而上,嘴角勾出一抹笑,“那更好,和我一起吧?嗯?” 这抹笑容算是让唐宋彻底炸毛了。 轰一下推开顾廷末站起身来,激动的身子有些颤抖:“我不知道那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你早就忘了吧,明明当初那么恶心我的,那样的程度还不够报复我么?你到底要羞辱我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唐宋吸了吸鼻子,眼角酸涩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刺在心底那么疼痛:“顾廷末,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般作践我的感情是吧?” 14第十四章 (在顾廷末面前,唐宋就是个死心塌地的胆小鬼) 喜欢,喜欢一个人,真的真的好喜欢一个人,可以到什么程度? 为了见上一面而费尽心思。 他的名字变成一种特殊的存在,无论何时出现都会夺走所有的思绪。 如果能说上一句话,就连一句简单的“学长”“嗯”也会开心的回味上一整天。 为了能够和他在同一个奖台上站上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开始拼命的学习。当老师宣布当年三好学生的时候,唐宋还数过,顾廷末之后还有十一个人才是他,合照的时候唐宋蹲在第一排,身后右侧站的是顾廷末,便是这样就足够兴奋得发抖。不久之后在学校的宣传栏里,看到自己和顾廷末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默默的驻足了许久,心中流淌的幸福似乎快要溢出。 在运动会之前,两个人之间压抑得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的交集那段时间。唐宋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周末休息,他跟在顾廷末身后,乘坐着六路公交车,上车的时候故意挤到顾廷末的身边,因为学校放假的关系,整个车上拥挤得如同压缩文件,贴在玻璃窗上的同学直呼“别挤啊,玻璃有点晃!” 也只有这个时候,唐宋才能借助四面八方的压力,压抑着自己的小心思,紧张的背靠在顾廷末的身上,隔着薄薄的T恤,感觉到他硬朗的胸膛。顾廷末背着单间书包,一手伏在肩带上,一手握住拉环,车子转弯的时候手臂会不住的晃动,轻轻蹭过唐宋的脸颊,一下、一下,如同快要跃出胸膛的心跳。 下了公交车后再走过一个十字路口,而后转入单行道的巷子,六七百米的路程顾廷末走得不慢不快,路过甜品店的时候非常自然就拐了进去,唐宋站在玻璃橱窗外,看到顾廷末弯着腰逗弄着店主的三花猫咪,店主娴熟的为他包好一份焦糖布丁。 而后再有两百米的样子,终于走进了小区的大门,唐宋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一路没有回头的消失在满是玉兰花的绿化道上,再也没有勇气跟下去。 回来的路上,唐宋在那家甜品店买了一份焦糖布丁,浓郁的奶香加上焦糖微微苦涩,入口果然有些腻,想象着顾廷末这么冷清的性子居然喜欢吃甜食不免有些好笑,吃了一口便倒了剩下的部分,留下装布丁的玻璃小瓶子,在纸片上写了一句话丢入瓶中。 “想要和你说一句话,真的好想。” 暗恋就像是一枚橄榄,入口很长的一段时间酸涩无比,忍耐之后回甜却让人容易上瘾。 而这种懵懂酸涩的悸动终究截止在了毕业晚会的那个夜晚。 第二日醒来,躺在皱巴巴的床上,身体的疼痛和双腿间黏糊的感觉,冰冷的床单上再也找寻不到半丝属于顾廷末的气息,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直到干涩得再也无法看清。 一定,要有一段时间。 无法再盼望什么了。 明明只有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甚至并不甜蜜。 却会不住的回想。 而后,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 大概没有什么比那么浓郁的喜欢被如此践踏更让人伤心的了。 “顾廷末,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般作践我的感情是吧?”这句话大概是当时唯一盘旋在脑海里念头,随着时间推移,当初的痛苦渐渐得发酵成了愤怒,隐忍了五年的话语,终于还是当面质问出来。 唐宋终究是不明白,自己那么那么喜欢的顾廷末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每一个字都要努力压抑着快要决堤的悲伤,努力的瞪着眼睛,大概只有这样紧绷着才不会丢脸的哭出来。 “如果当初我恶心到你了,那么我给你道歉。”唐宋埋下脑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求你别再这样了……别这样……好不好……就算是我求你……” 到底还是无法控制,说到最后捂着脸低声啜泣着,夺眶而出的泪水穿透指缝,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连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就算嘴上再倔强,就算怨念再深,唐宋却是很清楚自己的感觉,越是如此越是难过。 为什么被践踏成那种模样还是忍不住的去喜欢,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的感情还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在顾廷末面前,唐宋就是个死心塌地的胆小鬼。 安静的屋子,只余下唐宋隐忍的啜泣,压抑的哭声如同受伤的小猫,单薄的身体一抖一抖,似乎再也无法承受更多。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大概会被更过分的嘲笑吧。 唐宋抹干眼泪抬起头,无论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想再去逃避,不想再折磨自己又一个五年。 设想过顾廷末的数种反应,却在对上顾廷末的视线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怔住了,从来没有想象过,也从来没有见过顾廷末这种表情。 紧蹙着的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眼中的疑惑一点点转化成惊讶,这大概是唐宋第一次看到顾廷末说话居然有点畏缩的结巴,他说:“你……你当时是认真的?” “现在才想起来确认这些?”嘴角勾起一抹悲凉的笑意,唐宋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我当然是认真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认真到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认真的喜欢着你,认真的期待每一次和你见面,认真的珍惜每一刻你一起的时间,认真的记住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种爱好……这样,够了么?你如果想嘲笑,一起嘲笑个够吧。” 顾廷末的眼睛,微微有些睁大,垂下的手在身侧握成拳,紧紧抿着嘴唇,太阳穴突突跳动着,牵扯着眼部的皮肤,眼角止不住的一抽一抽…… 简单的形容一下,大抵就是那种被毁了三观的赶脚。 每个字都艰难得如同便秘:“你……你……你那时候喜欢的不是王倩楠?” “王倩楠?”沉浸在自个悲伤中的唐宋总算有点发现顾廷末的状况外,也被这个问题问得一头雾水,脑袋空白了片刻才把名字和人对上好,忍不住脱口而出,“这种假设比梁昊是我男朋友还要扯。” 顾廷末吸了口气,沉默了片刻,眼睛直直的看向唐宋。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啊?什么?”唐宋被他这么一搅合,眼泪花花都给止住了。 “你跟她告白。”顾廷末说完,抿着唇,脸色有些温怒。 “胡扯!”唐宋破口而出,片刻之后忽然突兀的闭嘴,热气一下袭上莲蓬,别过脸去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怎么看到了!” 说完之后又觉得哪里不对,结合一下顾廷末反常的行为,一种让人想要抓狂的假设浮上心头,抽搐着嘴角弱弱的问:“莫非……你……” 顾廷末憋出一副便秘了七天快要堵到嗓子眼的模样,眼角的跳动已经肉眼可见,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每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觉得呢?” 顾廷末的记性,好得出奇。 说不上过目不忘,一篇又长又臭的文言文,只要读顺了两遍,便能背个大概。 毕业晚会的事,他自然是记得的,连自己也会吃惊,唐宋究竟是什么时候如此根深蒂固的存在在他的记忆之中。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包括KTV里闪烁得让人心烦的霓虹灯。 顾廷末并不是唐宋想象中那种冷清得不解风情的人,甚至可以说对于感情他比唐宋要敏感上百倍。 本喜欢独处,却开始习惯身边有个总是脸红红貌似永远害羞不够的他。 本有轻微的洁癖,却喜欢看他从自己的餐盘中夹走所有讨厌的蔬菜,似乎不太喜欢也会吃个干干净净。 本讨厌麻烦,却在他开口要借教材的时候主动邀请到自己家中来。 …… 便是这种强烈的反差,让顾廷末意识到,似乎除了甜食都是一脸嫌弃的模样在看到唐宋的时候会意外的温暖。 课间的时候偶尔抬起头便会看到唐宋假装从门口路过,朝着这边张望,莫名的好心情。 见不到他的时候也会开始想念,想念那个想法设法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笨拙身影。 顾廷末也不是一个习惯忍耐的人,尤其是,他们之间即将要有两年的空白,他居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份感情确定下来,到底还是有些心神不宁,一个晚上大半时间目光都放在安静坐在自己身边的唐宋身上,要从哪里开口才不会吓到他? 他怎么可以坐的如此规矩而乖巧,如同小学生一般和光怪陆离的环境半点也不搭腔。 长长的睫毛投影在眼睑上,剪辑着斑驳的光点,忽闪忽闪。 有种压抑不住想要将他揽入怀亲吻他脸颊的冲动。 顾廷末抿着唇,仰头干了半杯啤酒,将那禽兽的心思稍微压制了片刻。 唐宋似乎也不太适合这种气氛,中途说想要上厕所便神色匆匆的低头出去。 顾廷末等了片刻,一个人无聊的丢色子打发时间,身边没有唐宋忽然觉得这里的环境嘈杂得无法忍受,蹙着眉起身想到外面去透透气,却意外的在内院的小花园中看到了大概应该在上厕所的唐宋。 从这个方向,刚好能看清他的半张侧脸,低着头咬着下唇,就算光线很暗也能知道定是涨红了脸。 这种表情,顾廷末再熟悉不过了,大多时候唐宋在他面前,都是这副模样。 而现在,站在唐宋对面的是唐宋的同班同学,以前三好学生颁奖的时候因为念到唐宋的班级所以多留意了一下,结果第一个念到的名字却是王倩楠,所以有些印象,也不知道应了谁的邀请来参加高三年级的毕业狂欢。 唐宋的手指几乎把衣角搅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轻轻开口。 “那……那个……我……我喜欢你!我知道你肯定很难接受,但是我决定了!就算被你讨厌我也要说出来,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开始喜欢你……” 这样的语调在安静的庭院中听得无比真切,一个字一个字,根本无法躲避,直击心房最柔软的位置。 第十五章 (这世上最伤人的并不是暗恋无果,而是自作多情) 顾廷末的世界中,鲜少会有过激的情绪。 他从来便是个很少让人操心的孩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理智得一点也不像个小孩。 记忆中有一次,大概是除了甜食第一次对别的东西有了类似喜欢的感觉,那是父亲出差从日本带回的原版EVA零号机手办,精致到手指都能活动的地步,这应该也是顾爸爸在给儿子玩具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露出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收到玩具该有的表情。 而这种难得的喜欢最终终止在了一次争吵之中。 那时候顾廷末还不太懂,隐约听到些类似“医疗纠纷”“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你想过这个家”之类的词语,一向温柔的母亲对着沉默不语的父亲咆哮着,顺手掀翻了茶几上的所有东西。 顾廷末的视线定格在那个随着茶杯茶壶盆栽一起飞出去的零号机身上,零号机在空中帅气的翻了个身,就如同动漫中和使徒打斗一般炫目,可惜结局却不同于故事中的大获全胜,“嘭”一声撞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碎成一片。 争吵声、杯子碎裂的声响,无论哪一样都足够盖过手办破碎的声音。 紧缩的瞳孔一点点恢复正常大小,在满地狼藉中一点点捡起每一个零件,用黑色熟料袋包好之后扔在了楼梯间的垃圾集中堆放处,很快被邻居扔下的半袋果皮给覆盖。 大概一个星期之后,顾爸爸才发现异常,问起手办的下落,顾廷末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坏掉了”。 顾爸爸说“爸爸下次出差再给问你带一个好不好”。 顾廷末只是摇头。 “不用了,已经不喜欢了。” 就算是喜欢的东西,留下了不喜欢的记忆,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无法再喜欢起来,就像是在美味的布丁中加了蔬菜一样让人厌烦。 至少在遇到唐宋之前,顾廷末一直是这样觉得的。 唐宋之于顾廷末,似乎就是个意外的存在,从最初的相识便是如此。一开始明明只是好奇“这孩子到底会笨拙到什么地步” ,渐渐的变成了“又是这个时间来打饭,明明已经下课了许久”之类的感叹,再后来也便有了类似“这两天都没故意晃荡过来,是怎么了么”的烦躁。 终于有一天,看到他驻足在自己的水粉画前发呆,居然主动开口向他搭讪。 看到他受宠若惊的脸迅速涨红而后“轰”一下低下头去视线不住闪躲的模样,听着他拽住自己的衣角,反复的念叨“喜欢”两个字,意外的觉得自己这个反常的行为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反常。 具体的分分秒秒似乎很是漫长,而一年的时间总在回忆的时候显得有些仓皇。 一直等到毕业晚会,笨拙的唐宋还是继续笨拙着,永远红不完的脸大概最大胆的话语便是“学长,假期这么长有些不习惯”这种低端的旁敲侧击。 至少要得到一个约定吧,顾廷末想着,却没有想到,在自己开口之前会看到这么一幕。 那种因为一句话而整颗心脏都揪紧的感觉,让人疼痛得有些窒息。 这个世上最伤人的并不是暗恋无果,而是自作多情。 顾廷末的酒量并不算大,只不过酒品好得出奇,喝多了不吐也不闹,安静地坐着一语不发,比平日还要沉默。唐宋已经“上完厕所”回到了旁边,红扑扑的脸上还有些未消散的红晕,他紧张的时候就习惯折腾自己的手,无论是绞手指还是把握在手中的反复的换手。 啤酒瓶子已经在双手之间颠了三十二次了。 是告白成功之后的兴奋么?紧紧抿着的双唇有些泛白,脑海里却还是不断的回放着之前看到一幕。 当时的思绪似乎有些混乱,只记得那晚很大的雨,满身都是雨水腥腻的味道,握着唐宋的手在雨中奔跑,像是要把什么洗涤干净一样。 压抑了一整晚的感情实在他听到唐宋红着脸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学长!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之后彻底爆发的,这么熟悉的神情,和在庭院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因为毕业狂欢所以开的劣质告白玩笑么? 知道这种玩笑此时此刻多么多么的讽刺么? 想听到什么答案?想看到他无措的表情而后大声的嘲笑么? 喜欢,多简单的两个字,一共就十八画,为什么要这么轻易的说出口? 什么样的程度才叫喜欢。 是可以拥抱着感受对方的心跳,亲吻着宣泄剧烈的欲望,可最后真真正正的占有再也无法逃脱。 …… 顾廷末以为,这辈子大概再也不想“唐宋”二字,就像那被蔬菜污了的牛奶一样,无论如何喜欢牛奶的香甜,也无法释怀蔬菜的味道,于是索性都弃之。 高中毕业之后顾廷末考上了A市医科大学,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父母都是医生走到这一步似乎都是顺理成章。 然后是大三那年作为交换生到加拿大留学,再回到国内已经是两年以后的事情。 五年的时间,那杯被丢弃的牛奶定然早就变质挥发,成了别的什么再也不会占据他半分心思的东西。 所有一切理所当然的以为却在五年后的一个夜晚被完全推倒。 再次的重逢才让顾廷末知道,原来,丢弃掉的那些东西,并不是不喜欢了,只是喜欢得还不够深而已。 就算是五年刻意的遗忘,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溃不成军。 唐宋撇过头,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像是要把五官都缩成一堆,脑海里不住得回放了关于王倩楠的片段,被顾廷末一句酷帅狂霸拽的“你以为呢”的反问之后,思绪彻底乱了。 就算是被顾廷末看见了,大概就是会嘲笑自己弱智吧?可是事情的发展显然不是这样的。 纠结出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唐宋弱弱的开口:“你……你都看见了些啥?” “我喜欢你,我知道你肯定很难接受,但是我决定了,就算被你讨厌我也要说出来,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开始喜欢你……”当初唐宋红着脸说得结结巴巴的话语,如今被顾廷末面无表情如同朗诵一般说了出来,怪异的感觉让唐宋尴尬得想要上去捂住顾廷末的嘴巴。 五年前的小心思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小贱人模式瞬间关闭,开启清纯羞涩模式,红着脸吼了一句:“够了!不要说了。” “说完了。”顾廷末耸肩。 “咦?”唐宋愣了一下。 “怎么?想我再说说告白之后的你侬我侬么?这些我喜欢的情节你最好也忘记比较好。”顾廷末轻轻挑眉,凝视着唐宋,表情有些严肃,“唐宋,我说过的,我不介意。” 唐宋默。 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十之八九可以确认了。 狠狠吸了口气还是没有压抑下爆发的小宇宙,亮出尖尖的小虎牙,如同一头暴躁的小兽:“介意你妹啊混蛋!偷听别人讲话偷听一半是不道德的你知不知道!” 顾廷末显然还没有适应暴躁模式全开的唐宋,被这般一吼,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吧,在追溯到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之前,先来说书王倩楠这个人。 王倩楠,女,当年大概是十七八一朵花,唐宋的邻座,七班的班长,连续三年的三好学生,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大概是唐宋骨起勇气决定向顾廷末告白的一个催化剂。 要怨只怨当年的唐宋中二病还有些严重,什么小心思的总喜欢写在纸上。 额,这里要出镜就是那张被唐宋放在钱包里卡片,证明是新一和小兰背靠在一起的图,背面就一句话—— 唐宋喜欢顾廷末,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 坏就坏在当初选了这么一个图案的卡片,期末之前交材料费的时候,钱包刚逃出来就被前来收费的班长大人一把夺了过去,两眼闪成千瓦大灯泡:“诶诶!你也喜欢看动漫啊,好漂亮的卡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说多了全是泪。 意外的是,想象中的厌恶亦或者是“身败名裂”云云并没有发生。 顾廷末这种风云人物王倩楠自然是认识的,同是一个学校的自然也看到那么两次顾廷末和唐宋一起再食堂吃饭。 对于唐宋喜欢顾廷末这种那个年代那个时间显然有些匪夷所思的感情,王倩楠表示相当的开明,一句“我就觉得像顾廷末这种男神是不会喜欢一般人的”之后拉着唐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盘问了个了然。 碍于自己的把柄被她握在手中,唐宋再羞涩再难堪也唯有大概的说了个梗,却没想到这省略了各种精华平白如开水的叙述居然让王倩楠大为感动,终于抓住毕业晚会这个时机怂恿唐宋去告白。 事实上王倩楠并没有参加高三的毕业狂欢,她是在接到唐宋一条弱弱的短信之后风风火火从家里打的刚过来的。 唐宋说:“不行,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倩楠对于这段感情的热情有点吓到唐宋,这种时候他自然不好明说有女同学要来帮他出谋划策,于是乎唯有借用最实用最古老的忍术——尿遁。 王倩楠见到唐宋你叫一个恨铁不成钢,重重的拍了拍唐宋的肩膀:“诶,我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之前不是都给你分析好了么,来,之前给你写好的台词念念我听听。” “啊咧?”唐宋红着脸,紧张得不行。 “你想两年的时间再也联系不到学长么?”王倩楠问。 唐宋摇头。 “你想作为一个普通的学弟被学长渐渐遗忘么?”王倩楠又问。 唐宋继续摇头。 “好了,把台词念一念给我听,我看看得行不。” 唐宋吸了口气,撇开视线,结结巴巴的开口:“那……那个……我……我喜欢你!我知道你肯定很难接受,但是我决定了!就算被你讨厌我也要说出来,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开始喜欢你……” 王倩楠眉头一皱,一巴掌就招呼过来,脆生生的拍在唐宋的肩膀上:“你语无伦次的说些啥呢!说好的浪漫台词呢!我给你写了一晚的情书呢!” “对……对不起!”唐宋闭着眼睛吼了一句。 那种类似“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今生的唯一,你的眼你的眉你的眼角太完美,我今生将会一生一世等你,直到永远永远!!和你刚刚接触的一瞬间,我就强烈地感到你身上散发出一种妙不可言的温柔气息”的台词怎么可能说出口么!! “再来!”王倩楠怒,好不容易看到这么一对般配的孩子,如何能让他们错过。 “我……我……”下唇被咬得发白,唐宋憋屈得几乎要哭出来,“我……我说不出口啊!看着你我都说不出来,更别说看到他的脸了!” 三番五次的折腾,王倩楠终于确认,平日里本就文弱的唐宋在顾廷末面前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胆小鬼,如此赶鸭子上架也是不行的,斟酌了片刻觉得唐宋暗中红着脸结巴的模样也颇有诱受的味道,这才妥协,让唐宋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开口。 “记得说话的时候可以紧张,但视线一定要注视着对方!晚点给我短信汇报情况啊!我在线等直播!” 丢下这么一句,军师大人这才消停遁走。 如今这种难堪的气氛。 事隔五年的狗血误会。 唐宋还真不敢也不想再去叙述,到底还是只纸老虎,气势汹汹的吼了一句,被回过神来的顾廷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之后整个人都恹掉了,吞了口口水,弱弱的避开视线。 片刻之后被过分安静的气氛折腾得快要抓狂,余光迅速扫了一眼,便看到顾廷末黑着脸,是唐宋从未见过的阴霾。 大约,可以贴切的形容作——暴风雨前的宁静。 唐宋吸了口气,视线瞄到一旁的敞开的房门,说时迟那时快,鞋子也顾不上穿,撒丫子跑了过去。 第十六章 (你喜欢他的时候,他吃屎你都觉得他可爱;你不喜欢他的时候,他做什么你都觉得他在吃屎) 顾廷末知道如今的唐宋并不像五年之前那般明明很为难也会因为他想而去愉悦的妥协,永远红着脸低着头在他面前如何也害羞不够,大概顾廷末对于唐宋的后脑勺比对脸还要熟悉。 现在的唐宋就一只随时会炸毛的小兽,只是顾廷末还真心没有习惯这种模式下的某只。于是第一次被尖尖的小虎牙一口见血,再一次便是如今,眼睁睁看着某只撒丫子从自己眼前溜走。 大概是突然得知这个太过狗血的误会,毫无防备的告诉他纠结了5年是因为如此让人黑线的理由,以至于撼动了他无比坚挺的心防才让唐宋有得机会溜走。 这样想着心中的挫败感便是减轻了不少,只不过那夹杂着惊讶和悔恨最终扭曲成了压抑的怒火倒是渐渐熊熊燃烧开来。 唐宋这一跑刚出门就后悔了,回头看看被自己甩上的大门这才意识到——卧槽!要也是把顾廷末赶走啊,自个的家跑什么跑呢?!转念一想,如今回去将要面对的东西,还是没有骨气的弃家而逃吧。 另外一个家也肯定是回不了了,若让唐爸看到他这般模样,定会比回去和顾廷末战斗一番还要凄惨,唐爸的口遁,可谓是出神入化,大有要赶上鸣人的节奏。 一个小时候之后,光着脚丫满脸惊慌的唐宋狼狈的出现在梁昊小窝门口,敲了许久的门快要崩溃放弃的时候只听“卡擦”一声,紧闭的大门悠悠的从里面打开来,昏暗的光线不流通的空气外加梁昊无比憔悴阴森森蹭出的半个脑袋,让原本还红惊慌的唐宋一下子变成了惊恐,捂着嘴巴怪叫了一声“蹭”一下往后跃出大步。 梁昊慢吞吞的推了推眼镜,看了看光着脚丫头发乱糟糟造型很夸张的唐宋,慢吞吞的开口:“你是在COS孙悟空么?其实孙悟空有穿鞋的。” 唐宋满脸黑线:“你才是COS贞子好吧,大白天的出来吓人也是不好的。” 梁昊的眼神越发哀怨了几分,他就不该指望这小贱人狗嘴里吐出象牙的,蛋蛋的叹了口气,拉开半边门侧过身去:“进来吧。” 清洗了一下脚板,庆幸自己挺住了的士大哥诡异的眼眼神着头皮上了出租,不然这会就不会用清水洗脚而是酒精了,套上文艺小青年绵绵软软的帆布脱鞋,顺便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便从浴室的镜子里看到梁昊无比幽怨的依在浴室门边,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道:“你这是离家出走了么?” 唐宋一愣,这句话倒是一针见血,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弃家”才对。 梁昊接着说:“有什么不高兴的尽管说,我就是你的知心大哥哥,莫非是你那个前女友闹到家里来了?” 唐宋满脸黑线,默默的打量着有些反常的孩子。 要说这梁昊,本身是一个极度的颜控,于是对于自个的外表也是相当在意的,打个喷嚏都要拿张纸巾捂着的类型,而如今哀怨的语气配合上憔悴的面容黑边框眼镜也抵挡不住的硕大眼袋……这种模样,让人如何忍心向你吐槽?唐宋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看着半死不活的文艺小青年:“伤心大哥哥还差不多,你小子怎么了?又肛裂了么?” 梁昊的表情被这句话刺激得狠狠一僵,扶着额头越发憔悴了几分:“小宋,有没有告诉过你揭别人伤疤是不好的。” 唐宋严肃的摇摇头:“这是因为我特别在意这个问题,所以才顺口提起的。” 梁昊愣了一下。 唐宋接着说:“换做任何人,顶着护士医生怪异的眼神在医院里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你大半个星期,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也会同样在意的。” 不得不说,虽然当初在医院也隐约感觉到自己被YY了,当真从顾廷末口中说出“你那个男朋友梁昊”的这样的武断的话语还真是有种蛋蛋地想要抓狂的感觉,真心无法想象当初顾廷末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淡定的无视他们走掉的。 梁昊低着头反思了许久,这才弱弱的开口:“我以为你这么粗的神经不会在意。” 嘴角不住的抽搐了片刻,唐宋忽然就有点伤感:“算了,我先回去了。”这般人模狗样的唐爸也不会起什么疑心了吧。 “诶?”梁昊惊呼一声,迅速抬起头。 “怎么?”唐宋问。 梁昊扶了扶眼镜,无比委屈的说:“陪我说说话呗。” 唐宋觉得自己或许需要找顾廷末学习一下如何才能保持一种“谁管你呀如何反正不关老子的事”的淡定模样,揉了揉快要抽筋的嘴角忽然就有些感伤,自个在文艺小青年眼中就是这么一个皮糙肉厚粗神经的真汉子么?明明怎么看自己都是满腹心思极度需要纾解才跑到这里来的,怎么角色忽然就互换了来着? “我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能和你聊什么。”唐宋倒是无比诚实,聊自己显然不妥,聊他的话看他大有打死也不会说出真相的赶脚。 梁昊阴晴不定的沉默了片刻,拽住唐宋的衣服弱弱开口:“那就聊聊我为什么住院了。” “嗯,批准。”这次唐宋倒是回答得无比干脆。 梁昊咬牙,这小子也特么太不配合了,这是别人和你分享小秘密该有的姿态么我擦!当初真是被他这小正太萌萌的外表给欺骗了,费列罗的壳壳下包的完全是坨便便啊,性格也忒不可爱了。 两人小眼对大眼的看了许久,就在唐宋即将放弃准备编造个靠谱的理由回家去住上一宿的时候,梁昊终于扭扭捏捏的开口了。 “我怕说了吓着你。” 唐宋果断的白了他一眼:“你就说你是被外星人抓去做了实验从肛门塞入异形到体内繁殖马上就要破腹而出我也不会惊奇。” “这故事不错耶。”文艺小青年眼睛一亮,而后意识到目前的状况有怏怏的垂下头,快把那嘴皮咬破了才弱弱的憋出一句,“我是GAY。” 短暂的沉默。 梁昊小心翼翼的抬头,居然没有从唐宋脸上找到一丝类似“惊恐”“愤怒”甚至是“厌恶”的表情,那样和前一秒没有半丝差别的模样到让梁昊越发担忧了。 莫不是刺激太大直接吓傻了。 而事实上,唐宋怎么可能如此弱不禁风。 满意的欣赏了一下梁昊煞白的小脸,蛋蛋的来了一句:“我知道。” “啊咧?你怎么知道!”虽然对象有点错误,但好歹是有人惊恐了。 “厕所都一起上过的人知道这些很奇怪么?”唐宋瞬间有了成就感,越发的仙风道骨。 “这这这……真的能看出来?”弱弱的语气有些颤抖。 “你没有女朋友。”唐宋说。 “你也没有啊!我们整个寝室都是光棍好不好。”梁昊错愕。 “你的E盘隐藏文件夹‘考研必备’里都是GV。”唐宋继续蛋定。 正常人会把(考研必备)这种东西设为隐藏格式么,这智商果真让人捉急,或者是一开始就立志到岛国去拍爱情动作小电影? “你你你!!你偷看我电脑。”文艺小青年脸红了,“……这这又能说明啥,换个口味不行么!” 唐宋笑而不语,说起来,笑而不语真的是一个装逼必备的好表情啊卧槽。 果然,梁昊垂着眼轻轻推了一下唐宋:“我说……你知道我是GAY不会觉得害怕么?” 其实梁昊想用的形容词是“恶心”,但思来想去觉得那样的词语不适合文艺小清晰的自己,于是果断的改了。 唐宋摇头轻咳了一下:“你的择偶对象身高限制是178以上,而且你是纯0号。” 对于平日里深恶痛绝的166.5这个身高,此时此刻是那么的美好。 “你——!”文艺小青年一口气没提上来。 “不好意思,那天不小心看了你D盘里的日记,是你自己没关的,我阅读的速度太快就算马上关了也记住了七八成,顺便说一下,那个HONEY不靠谱,早点分了的好。”唐宋无害的摊手。 “你——!”梁昊瞪着眼顿了片刻,眼眶憋得红红的那叫一个可怜,终叹了口气,抬手盖住自己的脸。“算了,聊点别的吧。” 翁在手心的声音有些朦胧,却还是能感觉到强忍的颤抖。 “小宋啊,你说的对。他真的不靠谱呢……” 估摸着文艺小青大概真的憋慌了,这样的事情确实和谁都不好开口,倒了被柠檬汁和唐宋面对面坐了会,大抵是考虑到若是真的一时赌气结了这次谈话,自己又要一个人憋屈下去,指不定哪天就给憋疯了来着。 唐宋这小贱人嘴巴虽然贱了点,但其实还挺靠谱挺够义气的,于是乎也渐渐松了口,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 说起梁昊,如今定义他的关键词可以是这么几个。 文艺小青年、万年眼镜兄、思维脱线、纯零号小受,额,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关键词是——颜控。 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我们可以举个例子。 唐宋的上床那位同学,因为激素分泌旺盛或者某些欲望憋屈太久常年一副太过青春的模样,外加在成长的过程中审美观形成的那几年不知受了什么错误的引导头发本就稀少还酷爱中分,买衣服也是直奔真维斯云云。 于是,在一个寝室共同居住了将近三年,梁昊愣是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位同学到底长什么样子。而之所以他能和唐宋关系这么好有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唐宋长了一张忒乖巧的正太娃娃脸,至少唐宋是这么坚信着。 再具体一点,在他的日记里出现过的四位前任,无一不是光鲜亮丽随便笑一下就秒杀众生的类型。 额……说到这里,又可以多一个关键词——花心。 日记是从大一开始写的。 三年的时间换了四个男朋友。 而之前唐宋提到那位不靠谱的HONEY是第五任,之前在学院跨年晚会上认识的乐队鼓手。 HONEY本名并不是HONEY,这当然是我们的文艺小青年对情人的昵称,唐宋也记不住这个估计爸妈取名字的时候是想好读音翻开字典哪个字最孤僻最复杂就要哪个字的名字,于是,就让他先叫HONEY吧。 说起HONEY唐宋到是有些印象。 大抵便是他一上台就引发高分贝尖叫,耍帅的将鼓棒抛到半空再华丽丽的旋转无数圈再稳稳接住之后更是掀起了一个高朝,旁边那妹纸歇斯底里的叫声让唐宋的耳膜嗡嗡响了数分钟才恢复过来。 长什么他倒是没仔细看,只记得那头亚麻金的头发足够耀眼,不过梁昊相中的对象,总不会丑了去,想必颜也是十分了得的。 当然之所以让唐宋留下印象的原因肯定不是这些萌不到他的元素。 乐队表演到最后几个人齐齐站在舞台上鞠躬的时候,有人冲了上去,送了那位鼓手一只人一样大小的玩具泰迪熊。 那个人便是梁昊。 其实,唐宋一直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哪准备了这么大一只泰迪熊来着。 好吧,这次故事的主角就介绍到这里,该说说梁昊到底为什么大半夜的给躺肛肠科去了。 跨年晚会之后梁昊和那位HONEY就像无数小说电影一样莫名其妙毫无阻碍的认识了,更可喜可贺的是那位HONEY也是个GAY,还是可攻可受的那种。 接下来的发展就更顺理成章了。 说好听点叫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相见恨晚趣味相投。 说通俗点叫苍蝇遇见便便。 两个人不过一天你的时间便如胶似漆的黏糊在了一起。 好歹一个艺术小青年一个是文艺小青年,也算是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去海洋公园看海豚表演浪漫了几次。 然后是那天晚上。 在一个颇有味道的小酒吧里,两人你侬我侬的喝了杯鸡尾酒,接着酒劲终于发展到所有好基友期待的最后一步——滚床单。 恩恩爱爱浪浪漫漫的故事便是在这里发生了重大转折。 HONEY脱下那身金光闪闪的装备之后忽然就像人格分裂一般,抱着梁昊便往床上丢。 起初梁昊还被他如此凶猛的姿势惊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便从了。 HONEY在床上那叫一个凶猛,啃得一口一个牙印。 梁昊又想,这么剧烈好啊,敢情是爱得深。 直到HONEY从包包里摸出润滑液和一根尺寸明显太过分还有些相当不和谐的颗粒的假JJ之后梁昊才真的惊恐了。 刚想刚烈一些的去反抗,那知HONEY将皮带一扯熟练的将他双手一捆绑在了床头,分开他的腿便要使用那恐怖的玩意。 梁昊当然不从,哭啊闹啊,HONEY只说“乖~~宝贝~~要懂情趣~~” 我勒个擦! 去你妹的情趣,这种直径这种长度完全就是凶器! 可惜人家HONEY毕竟是乐队鼓手,许是打鼓打多了臂力也练上去了,这么随便一压文艺小青年愣是无法动弹。 直到那凶器借着润滑液塞了个头进去。 梁昊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那种疼痛真是要人命,剧痛之下居然挣脱了HONEY的束缚,顺势一个弹踢,命中对方蛋蛋。 在HONEY脸色惨白的抱着下身翻滚的间隙梁昊这才不要命的挣脱了皮带裤子一提逃命似的跑路去了。 听完这个百转千回的故事,唐宋沉默了。 倒不是在感叹生活如演电视剧,随便一踢命中的都是对方蛋蛋,只是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一些事情。 还有一点他不想承认的——这种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笑…… 一边沉默一边晃荡着手中的杯子想要抿上一口。 朦朦胧胧间听到梁昊惨叫了一声。 “喂喂喂喂!!小宋你快醒一醒!!” 唐宋这才晃了晃脑袋,困惑的看着一脸惊恐的梁昊。 只见梁昊满脸疾控,颤抖的指了指唐宋手上的东西,略带颤音的说着:“你天天把老干妈当饭吃将算了,总不能把海南灯笼椒当水喝呀!” 唐宋愣了一下,低头,之间一瓶海南灯笼椒赫然握在手中,咳咳,就说手感怎么有点不一样。 嘴角一抽,讪笑着将海南朝天椒放了回去,默默的拿过旁边的柠檬水,轻轻抿了一口。 “我说你啊,老干妈那东西早该戒了,一点品位也没有。”梁昊皱着脸叹气。 “行了行了,吐槽也吐槽完了。不是生龙活虎的么,要不出去走走?”唐宋放下杯子,起身站到一旁,“让你以后还敢看脸不看人。” “其实他也没长多好看了。”梁昊嘀咕。 “你这是典型的马后炮。”唐宋蹙眉,“你喜欢他的时候,他吃屎你都觉得他可爱;你不喜欢他的时候,他做什么你都觉得他在吃屎。现在说这种话只不过太不真诚了。” 梁昊陪着笑脸,捧着杯子不愿起来,瞥见他阴郁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说小宋啊。”梁昊摸了摸鼻子,顺势扶了扶眼镜,“你倒是笑一个给我看呗~~” 唐宋一愣,丢过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突然讲出这种调戏小妞的经典台词是想干什么? 梁昊接着弱弱开口:“我是GAY这件事情对你打击真的那么大么?” 唐宋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梁昊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你想太多了。”明明自己从来到他家就只差在脸上写上“我心情很糟糕,想找个地方宣泄”一下类似的字眼,只不多这文艺小青大抵比自己受伤还严重,居然让角色赤果果的换了一下位。 语毕,一脸惋惜的低头接着喝柠檬汁。 当然不是介意那种问题,应该说怎么会介意呢? 他们本来就同类啊。 曾经也这么剧烈这么狼狈的做过,就算如今知道一切不过是狗血的误会,当年那种收到屈辱的疼痛却随着时间的沉淀,就算是有了个解释也无法去释怀。 唐宋叹了口气:“话说回来,那都是上个月的事了,当时也没见你如此颓废,今天倒是这般哀怨,反射弧太长了么?” 这话倒真是戳到文艺小青年的痛处,嘴巴一扁眼睛一红,似乎又有一个很大的槽要吐。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曲无比HIGH的金刚葫芦娃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唐宋顶住梁昊那好像看到活人吃大便的视线满脸黑线的接起电话。 唐爸一开口就莫名其妙:“诶,小宋啊,那要不要让你老妈过来帮你收拾一下东西?房间的事你倒不用担心,我帮你去退就是。” “啊?老爸,你说什么啊。”唐宋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老爸的思路。 唐爸倒是心情挺好,语速轻快:“诶,你这孩子,自己的事都不上心,刚才小顾给我说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住确实也不太好,他考虑的是要周全些,难得人家这么热心,又住在医院附近,你小子过去得安分点,别给我惹麻烦。” “诶……老爸,你确定是在和我说话?” “你这熊孩子,不是说要搬到小顾那去住么?人家小顾都打电话给我说了!” 咦?啊咧?这是什么和什么? 唐宋感觉,似乎有一万头草泥马欢快的朝自己跑来。 第十七章 (不怕神一样的顾廷末,就怕猪一样的唐爸爸 ) “卧槽!!”唐宋怒骂一声,扣了电话,蹭一下站起来,动作之凶猛险些掀翻了桌子,吓得梁昊一口柠檬汁呛入气管,憋红了脸用力咳嗽,险些英年早逝。 半晌才缓过劲来,粗喘着问道:“前女友追到这来了么?” 唐宋铁青着脸,呼哧呼哧跑到门口,拎起一双白色的板鞋:“鞋子我先征用了,还有,再提什么前女友的,当心我与你同归于尽。” 语毕,甩上大门如同踩着风火轮一样迅速奔跑而去。 余下文艺小青年独自依在门口一脸哀怨——艾玛!早知道就不要铺垫这么久,裤子都脱了就让他说了个前奏,今天之所有如此郁闷的重点压根就还没有啊卧槽! “老爸!!”唐宋觉得,这种状态根本等不到他赶回家去再细细来说,一边跑一边拨通了唐爸的电话。 “哟,刚准备打给你呢,怎么忽然就把电话挂了?”唐爸的声音依旧那么愉悦,“刚好你妈被派出去开会,等着她来帮你收拾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小顾这孩子考虑的就是周全,人家都主动帮你把东西给搬过去了,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他,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家的孩子没礼貌啊。” “啥?!”唐宋只觉一口老血将要喷涌而出,“什么东西?什么主动把东西搬走?!” “你这熊孩子,啥时候能不这样冒冒失失的,老爸老妈倒是能体谅包涵你,虽然说人家小顾这么热心,你也给我收敛点,去那边给我规矩点。”唐爸颇为感伤的叹了口气,“咱我就养了你这么个熊孩子,为什么没生出一个那么文质彬彬偏偏有礼的儿子呢。” 这种时候,就算被如此吐槽也能够无视,重点是—— “老爸!我不要搬过去和他住啊!我一个人在外面挺好的,地点不是您选的么?再不然我就回来家里住好了!” “诶,我也是随便说说,你有必要吓成这个样子么?”唐爸语气陡然变了个调,温柔得不像话,“你也别那么拘束,老徐和我多少年的交情了,他儿子照顾照顾你不是天经地义的是么,行了行了,就按你们商量好的去吧,我听说现在是小顾在带你吧?住一起不就更方便了,有啥不懂的随时多问问人家呢。今天弄好估计都挺晚了,好好休息明天还得上班,缺啥改天还钥匙的时候再去补吧。” “别!老爸!”唐宋欲哭无泪。 “行了行了,你也别让人家小顾一个人折腾,大件行李自己搬听到没有?”唐爸又是叮嘱了一句,“哎呀,我得出门了,三缺一催命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当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老爸!!!若是打网游被这么个出卖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卧槽! 听着电话那端的盲音,唐宋泪流满面。 风中凌乱了片刻才想起,以其在这里感伤,不如去干点实事啊卧槽!比如说现在跑回去租房那里是不是可以拯救一下这严肃的事态。 事实证明,唐宋犯了两个致命的错。 其一:不该独自落跑留顾廷末这么一只禽兽在自个的小窝。 其二:不该低估禽兽的行动力,放在网络游戏里来就是速度资质全满还打了高级敏捷的那种类型。 站在空荡荡的小屋门口,唐宋总算觉悟了,默默的揉了揉被过度刺激的心脏,默默的拿出电话,在最近联系人那找到那个已经有些眼熟的号码,按下了回拨键。 对方倒是接得无比神速,第一声“嘟”才响了一半就被秒接,大有一种就是等着你来电的赶脚。 “城南国际一期二栋七单元十六楼六号,门口78路、56路都可以直达,不远,两站路,不过你还是坐出租过来比较好。”顾廷末的语气无比淡定,理所当然得让人想抽上两大嘴巴子。 唐宋咬牙切齿:“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现在过来刚好可以一起晚饭,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顾廷末无视之。 “顾廷末你到底想干什么?!”唐宋炸毛了。 “不够明显么?和你一起住。”一如既往淡淡的语气。 唐宋气结,一时半会居然不知道如何去反驳这种无耻之徒。 顾廷末接着说:“唐宋,既然你当时不是开玩笑,这么多年我还是没办法忘记你,我们在一起吧。” 唐宋狠狠吸了口气,终究是没压下心中那股怒火,况且隔着电话不用看着他的脸,胆子也是肥了不少。 “顾廷末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对别人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一句误会就可以假装没有发生过!” 真的是让人讨厌的性格!就算是因为误会才发生的而一切,可那也是他自己要去偷听要去误会的啊,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怎么可以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 “唐宋,你是喜欢我的吧。”顾廷末聪明的不去接这个话题,微微压低了声音,像在诱惑着什么。 唐宋顿了片刻,热气袭上脸庞,结结巴巴的接着吼:“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早就有女朋友了!” “哦?是王倩楠么?或许你应该说有男朋友了,叫梁昊什么的还比较可信些。”顾廷末显然不相信这种低端的谎言。 “你——!”唐宋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要你管,反正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没关系。”顾廷末倒是淡定的有些过分,隔着电话也能想象他现在微微仰着下颌一副酷帅狂霸拽的欠抽模样,“反正我会让你再次喜欢上我。” 像是还不够刺激唐宋一样,又是无比霸气的补充了一句:“你觉悟吧!” 觉悟你妹啊卧槽!! 唐宋将手机高高举起想要狠狠摔下,动手前一秒想起这摔了自己的手机人家顾廷末也不会少半块肉,没有骨气的放下高举的手,将手机稳稳妥妥的放回口袋。 这种态度!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 最后的结果,唐宋到底还是站在了十六楼六号门口。 原因有三点。 其一:东西都在顾廷末那,他不想再冷冰冰的小屋子里睡床板。 其二:现在死皮赖脸的回家大概会被唐爸给丢出来,而且唐爸这麻将一打,估计多半是要废寝忘食了。 其三:好想揍顾廷末一顿啊啊啊啊啊啊!! 顾廷末穿着灰黑色的居家服,少了几分平日里西装领带白大褂的严肃,许是刚洗了澡,淡淡的沐浴液香味随着他的靠近笼罩在唐宋身边,打开门之后懒懒的倚在门边,低头看着愤怒的小兽。 “哟,这么快就来告白了么?”开口的第一句就让人抓狂。 唐宋瞬间纠结出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扭曲的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七个字:“你——怎——么——还——不——去——死?” 顾廷末自然不会理会这种毫无根据的诅咒,揉了揉半干的头发,从鞋柜了拎出一双白色居家拖鞋放到门口,干净的鞋面,明显小几号的鞋号……分明是单独为唐宋准备的。 这种感觉…… 明明已经说得那么倔强,却还是会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的话语红了脸。 别扭的撇过脸,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糟糕的表情。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又是说了一遍,却是半点底气也没有。 “啧。”顾廷末蹙眉。 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唐宋刚想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可惜还没来得及退出半步便被顾廷末紧紧的握住了手腕。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顾廷末问。 “我又不喜欢你两个大男人住一起像什么话啊!”唐宋吼。 “一男一女住一起就不别扭么?” “你……反正我不要和你住一起!”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索性开始耍赖。 “为什么要躲着我?你还喜欢我吧。” “你想太多了!”唐宋果断的否决。 顾廷末眯眼,手上一个用力将站在门口的唐宋一把拽进了屋内,大力甩上房门,顺势将唐宋压在门板上。 “看着我,再说一遍!” 顾廷末一手按住唐宋的肩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 脸被固定住无法移动,视线却还是可以闪躲,脸上的热气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而后对上顾廷末专注的视线,越发慌张得无所适从,连一句简单的话也无法顺利的说出口:“你……你……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一点也不!” 严肃的视线微微暗沉,顾廷末“啧”了一声,忽然埋下脑袋。 “你说谎。” 笃定的语气。 剧烈的亲吻,不断的压迫着,将唐宋固定在自己和门板之间。 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逃避,不断深入的吻和大力的舔舐让唐宋有些疼,偏偏又无法逃避。 辗转着变换角度,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舌头碰触到喉咙有些不适。 压抑的呻吟被吞噬在两人的口中,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被松开的皮带,灵活而修长的手指隔着棉质内裤握住唐宋抬头的欲望,微微离开分毫,嘴角牵扯出银靡的丝线,沙哑的声音说不出的暧昧。 “你看,明明是有感觉的吧。” 第十八章 (大家早就不是当初象牙塔里的天使,已经都长成了糟糕的大人了) 就算是每每提起都觉得自己弱爆了不忍直视,但终究无法否认,对于顾廷末的碰触唐宋总会敏感得不像话。他那微凉的手指像是富有魔力,点燃了抚摸过的每一个细胞,叫嚣着全身都兴奋得发红。 就算是那个完全被强迫的夜晚,明明粗暴得没有任何前奏,但只要一想到是他,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只要一闻到他的气味,唐宋居然还是有了反应。 脆弱的器官就算是隔着薄薄的内裤被抚触,亿万的末梢神经还是将那种酥麻的感觉无限的放大,像是要侵蚀整个身子。 “唔——!” 通红的脸,被咬得发白的嘴唇,暧昧的呻吟还是从唇缝之间溢出,明明想要逃避,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一样绷直,难耐的仰起头,用死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想听到自己发出那么羞耻的声音。 湿漉漉的亲吻顺势转移到了修长的脖颈上,顺着而后搏动的血管反复的舔舐亲吻,留下密密麻麻的红色痕迹。 唐宋的脖子是及其敏感的位置,顾廷末记得,只要说话的时候故意对着他的脖子呼气,他便会敏感得脸红发抖的可爱模样。更何况是这种程度的亲吻。 “住手——”唐宋放开捂住嘴巴的手,颤抖想要去推拒埋在自己颈窝的脑袋,无论如何的躲避似乎也无法逃脱那灵活的舌头,“放开……放开我!” 酥麻的感觉顺着耳后丰富的血管,游走到全身各个角落,颤抖着一点点失去力气,身体变得那么奇怪。 直到下身突兀的一凉,紧紧包裹的内裤被轻松挑开来,除却薄薄的屏障,所有的感觉像是在一瞬间被放大了千百倍,低哑的嗓音中夹渣着浓浓的鼻息,顾廷末的轻舔了一下唐宋软软的耳垂。 “兴奋得都湿了,不脱掉很难受吧。” 身体的敏感,加之语言的刺激,让唐宋几乎要崩溃。 “不……不要!求你不要这样……”颤抖的声音,那么得不坚决,反而让气氛更加暧昧。 “说谎。”顾廷末轻笑,避开唐宋推拒的手,埋下头在白皙的胸膛上烙下一串痕迹,手上也配合的轻轻抚摸着,“不要的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啊——!”唐宋惊呼一声,仰着头整个人死死的贴在冰凉的门板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承受过多的刺激。 不行。 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 压抑的呻吟、浓厚的喘息、亲吻的声响……最后所有感觉都集中在被他握在手中的部位,颤抖着,似乎再也压制不住。 “嘿吼、嘿吼、嘿吼、嘿吼、喽~~喽,金刚金刚葫芦娃,啦啦啦啦,嘿吼、嘿吼、嘿吼、嘿吼、喽~~喽,金刚金刚葫芦娃,啦啦啦啦,七个兄弟一颗心……” 突兀的声响,让顾廷末的动作明显停顿了片刻。 唐宋大概没有一刻像如今一般喜欢这首金刚葫芦娃,调整着急促的喘息仓皇开口:“电……电话!有来电!” “不管它。”顾廷末略显烦躁的应了一声,继续着侵犯的动作。 “可……可是……” “嗯?还能分心么?”灵巧的手指在湿润的铃口轻按了一下,换来唐宋一声惊呼。 可惜来电的人就这般的不解风情,似乎唐宋不接电话就不死心一般,当让人崩溃的金刚葫芦娃唱完第二遍之后顾廷末终于忍无可忍满脸黑线的抬起头,大概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再这么激情澎湃的音乐中淡定的做爱做的事吧…… 顾廷末在唐宋红透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从唐宋的口袋中摸出电话似乎想要挂机,看清了来电显示上“老爸”两个大字之后蹙着眉“啧”了一声,将电话放到唐宋的耳边,语气颇为暴躁:“快接!” 快接……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唐宋被顾廷末死死的压在门板上,蓬松的针织衫被推高,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腿弯处,内裤被某人无良的挑开,滚烫的手正在胡作非为。 接你妹啊快接! “放开我啊!” 唐宋红着脸,倔强的撇过头。 顾廷末蹙眉,果断的帮他按下了接听键,唐爸那无比欢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宋啊,东西都搬完没有,到小顾家里没呢?” 唐宋惊慌的回过头,凶巴巴的瞪了顾廷末一样,恶狠狠的磨了磨小虎牙,努力调整着凌乱的气息,可惜依旧无法完全遮掩方才被挑逗起的情欲低哑声音中有些不正常粗喘:“到……到了呢。” “感冒还没好啊?有按时吃药么?你还是学医的呢,怎么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唐爸嘀咕着。 顾廷末倒像是找了新的游戏,用额头抵住唐宋,玩味的看着惊慌的某只,热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红彤彤的脸上。 唐宋慌忙避开他的视线:“老爸……我……我还得收拾东西,有什么改天说……” “哦哦哦,那好吧。”唐爸道,“在小顾那还适应不?没给人家添乱吧?” 怎么可能适应嘛!既然老爸难得体谅到这个问题,倒算是个机会,唐宋眼睛一亮:“老爸——!啊~~!”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便被一声突兀的呻吟给打断了。 顾廷末曲着腿顶住那个坚硬的部位不轻不重的磨蹭着,要命的事本就不安分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的阵地,在那敏感得一缩一缩的入手试探的按压了一下。 顾廷末笑得无比欠抽凑到唐宋的耳边低声道:“想清楚自己的立场再说,我不高兴的话就插进去咯。” 唐宋瞪大了眼狠狠抖了一下,迅速的考虑一下“现在马上将电话砸顾廷末脑袋上是否能够将他一举砸晕”这严肃的问题。 “怎么了?小宋?”电话那边唐爸的声音有些着急,“吃饭吃到蟑螂了么?” …… 唐宋缩了缩身子,挪动了一下小PP,咬牙切齿地回道:“没事……看到学长家装修得很别致有些惊讶而已,我在这边住得很好,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拜拜!” 语毕迅速抽出一只手果断的捏掉了通话,而后一鼓作气顺势将顾廷末推开来。 经过唐爸这么一捣乱,顾廷末大概也不想这么心急的吓到某只,嘴角微微上扬,抬起手就着唐宋的力度退到一边,暧昧的舔了舔有些湿润的指尖,语气颇为遗憾:“我还以为你会告诉伯父不想和我住一起呢。” 唐宋被他撩人的动作弄得无比羞涩,整张脸红得要滴血一般,迅速的拉下衣服提起裤子,满脸防备的拉紧了皮带,不满的暗自嘀咕——哼!让你得意,说不定明儿咱就说服老爸让我回去了呢。 顾廷末却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一把,曲着手指在唐宋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换好鞋子进来,不是要收拾东西么?” …… 太可恶了。 又是这种态度。 唐宋捂着滚烫的脸,强迫自己快些冷静下来,不敢的换好鞋随着顾廷末走屋内之后,感觉自己还算强悍的心理建设似乎要被再次摧毁,满脸黑线的站在主卧门口,看着顾廷末无比自然的将自己的行李一件一件往衣柜里放。 “请让我单独住一间。” 顾廷末头都没抬:“不好意思,没有客房。”怎么听都没有半丝不好意思的感觉好不好! 愤怒的磨着小虎牙唐宋指着旁边的次卧:“请问那边那个房间您是如何定义他的?” 终于将半箱衣服挂好,顾廷末这才起身,依着衣柜似笑非笑:“我~~的~~人~~可以睡的地方,怎么?你想住么?” 你阴阳怪调的“我的人”三个字听得唐宋狠狠打了个哆嗦,僵着脸看像客厅里的大沙发:“我睡那!” 顾廷末拉着剩下的行李走到门边,扶着门框低头在唐宋脸颊上亲了一下:“骗你的,次卧没有衣柜。” 唐宋捂着被亲到的脸颊迅速退了几步。 “怎么?还是想和我住一间?”顾廷末笑。 “才没那种事情!!”唐宋怒吼,一把夺过箱子头也不回的跑向旁边的次卧。 好讨厌。 快点冷静下来。 被他碰触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如何也冲洗不掉他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不敢去承认,自己对他还是那么的在意。 纠结了五年的痛苦根源居然是因为一个误会。 顾廷末说: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就是了。 喜欢吗? 那个时候原来他们是相互喜欢着的么?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满满的什么东西快要溢出。 原来那时候自己的喜欢就有了回应么?并不是所有的发展都和浪漫的小说背道而驰的吧。 如果是一直相互喜欢着的话…… “嗷嗷嗷嗷嗷!!!”唐宋抱住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朝枕头上撞啊撞! 这也太没出息了卧槽! 当初被欺负的那么惨,一度的不敢去相信别人,不敢暴露自己的感情,害怕换来的只是伤害和嘲讽,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么? 大家早就不是当初象牙塔里的天使,已经都长成了糟糕的大人了。 居然说什么“觉悟吧!” 未免太自我意识过剩了吧! 这种禽兽,怎么可能会让人第二次乖乖上当啊卧槽! 第十九章 (悲催的一天往往是有始有终的) 这里是顾廷末的家。 他就躺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屋子里有他的味道。 好安静。 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吸。 根本就没办法睡着,手机微蓝的光线照射在脸庞上,浓重的眼袋无比骇人。 凌晨一点三十分。 “唐宋,我们在一起吧。” 凌晨三点十六分。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就是了。” 凌晨四点二十二分。 “没关系,反正我会让你再次喜欢上我。” 凌晨五点四十四分。 “你觉悟吧!”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似乎整个世界都被顾廷末三个大字给占据,就如同当初,第一和顾廷末交谈之后的那个夜晚,回味了那句简单的话语,彻夜难眠。 为什么那么的不争气,时至今日还是那么那么的在意他。 凌晨六点五十分。 总算是,天亮了,灰蒙蒙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铺洒进来。 算了,早些起来,这个时间他大概还没有起床吧,如此想着,唐宋叹了一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满脸疲惫的起身出门,晕乎乎的晃荡到客厅的卫生间,想要洗漱。 推开门的一瞬间却被里面金光闪闪的场景险些晃吓了24K钛合金狗眼。 “卧槽!”唐宋惊呼一声,满脸通红,下意识的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一大步。 原本应该“还在睡觉”的顾廷末淡定的转过脸来,结实而紧致的上半身一览无遗,未干透的水珠凝结在形状好看的肌肉上,墨蓝色的内裤服帖的包裹着下身,清晰可见某个部位的形状。 取过毛巾擦了擦嘴角的泡沫,顾廷末无比坦荡的敞开怀抱:“来啊。” …… 来你妹啊来,到底是没想到这样骂人也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唐宋盖住被晃疼的眼睛,满脸黑线的开口:“您的主卧里没有卫生间么……” 大清早的这么奔放真的大丈夫么? “有的。”顾廷末道,“水管刚好坏了。” 您家真的要这么奇葩么……唐宋觉得有点吐槽无力,索性默默的闭嘴。 顾廷末将毛巾挂好,走到唐宋身边,俯身凑近了些,靠在他的耳边似笑非笑地说:“嗯?不来么?不来我走了。” “快点滚吧你!!”唐宋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迅速炸毛,一把推开顾廷末无比神速的跑进卫生间,顺势将门反锁。 清晨七点二十分。 这个时间段去坐地铁大概就是一种集反应力、推力、抗推力、忍耐力、身体柔韧性于一体的终极竞技体育运动,运气差的话这种生不如死的时刻还会伴随着韭菜煎饼配合水煮白鸡蛋的气味。 几乎是整个人都死死的贴在地铁门上,什么黄色禁戒线的都是浮云,身体的大部分能挤上地铁便是好的。 那么努力的避让,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不可避免的同身后的人接触,背脊依靠到的地方大概是结实的胸膛,他低着头,呼吸偶尔从脸颊擦过,痒痒的。 他的手臂从身侧环过,扶在一旁的栏杆上,如此,像是把唐宋固定在臂弯之间。 尴尬的抬起头,看好从窗户看到顾廷末的影子,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视线却是一直凝视着唐宋,看不出什么意义,大概也只是单纯的在看而已。 慌忙避开他的视线,唐宋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大概要憋屈而死,咬牙切齿地说:“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顾廷末耸肩:“我要去上班。” …… “干嘛不开车?”唐宋嘟囔。 “尾号六,今日限行 。”顾廷末道。 …… 算了,还是不要和他较真的比较好。 “呐,唐宋。”顾廷末微微埋地身子,温热的气息让唐宋打了个哆嗦,却是无法避让。 “干嘛!”凶巴巴的语气。 “你那时候是故意靠到我身上的吧?” “胡说!”唐宋下意识的反驳,而后有些茫然,艰难的转过头看着顾廷末,“什么时候?” 顾廷末越发靠近了几分,脸上的笑容有些过分明亮:“你是在跟踪我吧?到小区门口就不敢继续了么?” 唐宋愣了一下,随即红了脸,窘迫的想要一头撞死在地铁门上。 他居然知道了。 那么早就知道了,居然在他们第一正式交谈之前……自己还那么小心翼翼的,以为那样的小心思谁了没有发现,很可笑吧…… 唐宋低着头压着下唇,垂下身侧的手紧紧握着,那种别人拆穿的难堪几乎将他吞噬。 “很可爱。”顾廷末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拉回了神游的思绪,微微压低的声音有些故意的温柔,“那时候的样子。” “你……!”想要去反驳,却不知道具体该说些什么,唐宋看着窗子里顾廷末温柔的笑容,居然有些失神。 直到忽然的一个踉跄,唐宋被顾廷末揽住身子大力往后拽,整个人彻底的躺在了他的身上,这才瞬间惊醒用力的挣扎着想要逃避。 顾廷末抱着他往后挤了几步。 “到站了,要开门。”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顾廷末怀中逃跑。 冰凉的水一段的拍打在脸上,才能稍稍冷却不断狂跳的心脏。 好糟糕的感觉,那么容易的被他撩动心绪。 周一总是忙碌的,顾廷末排了四台手术,上午勉强做完了两台,草草的吃了盒饭之后又开始忙碌。 唐宋一直站在一旁观望学习,到底是一整晚没有睡好,就算动手的不是自己,只是站在一旁看也觉得体力有些吃不消,昏昏沉沉中忽然听到顾廷末问了一句,隔着口罩声音有些朦胧,忙碌着手上的事儿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手术台:“在学校的时候练习过缝线的操作没有?” 唐宋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问的是自己,清了清嗓子答道:“有,动物实验比较多,人体的话……。” 尸体的资源很紧张啊,并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啊…… “到临床上也有一周了吧。”顾廷末打断了他的话语,“缝线的手法看清楚没有?” “诶?还好。”到底还是有些无法适应这么严肃的顾廷末,这种强势的压力让唐宋有些无法喘息,居然比面对李太后还要紧张几分。 “一会缝线你来。”顾廷末道,吩咐一旁的护士,“给他一双6.5的手套。” “啊?”唐宋抬头,表情有些诧异,脑子瞬间成了一团浆糊,紧张地戴好手套,冷汗瞬间打湿了手心,薄薄的橡胶手套黏糊在手上,很是不舒服。 这么快就要让他动手么? 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没少上实验课,就算缝合的针脚难得的被导师夸赞漂亮工整。 可是……现在躺面前的是个大活人啊,就算全麻了也无法掩饰这个事实……毕竟严格的来说,唐宋现在连实习生的资格都没有。 越是这般想越是紧张,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偏生又找不到搪塞的借口……或者说,不想再机会面前示弱…… 顾廷末的手法公认的干净利落,五分钟之后便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用纱布压迫着伤口侧过身子给唐宋留出位置。 正真在站在手术台上,照明灯过分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被割开的组织不断渗血,压迫的纱布很快就被打湿,周围的人好像都变得不认识,一律的隔离衣无菌口罩帽子,露出的眼睛冰冷没有任何感情。 如同那冰冷的器械,握在手中微微发抖。 简单的一个穿线动作居然NG了四次才成功,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缝针的手法和顾廷末的操作,越是紧张越是慌乱。 止血钳夹住弯针,试探了数次依旧不敢下手。 “啧。”顾廷末不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简单都做不好,你是笨蛋么?” 就算是顾廷末性子冷清。 就算他大多时候都是一脸不耐的表情。 大概是从来没有被他如此认真的责骂过,脑子轰一声炸开来。 左手一个停顿,忘记了按压,鲜血从受损的血管喷涌而出,切开的组织瞬间被浸泡,越发的无从下手。 “算了。”顾廷末轻叹一声,“我来吧。” 后来的时间变得异常漫长。 满脑子都是顾廷末失望的叹气,不断的盘旋着,放大着。 那么简单都做不好,你是笨蛋么? 算了,我来吧。 算了…… 鼻子不受控制的酸胀,就算努力的压抑眼眶还是无法抑制的变红,摘下手套之后逃一样的跑到一旁去洗手,消毒液的味道弥漫在鼻翼,似乎越发刺激着泪腺。 “小宋啊。”方才递器械的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的洗手池,“你别介意,顾老师上手术一向严肃,当初我刚到手术室的时候因为递错了线被骂得狗血淋头,比你现在惨多了,我一个女孩子耶,骂得可比现在骂你难听多了。” 这种事情……他并不是不知道啊……从第一次就知道对于这份工作他有多认真,只是心中被紧紧揪住的感觉不会那么轻易释怀。 唐宋抬起头,笑得有些勉强:“没事啦,是我自己笨。” “谁第一次上临床不笨,我还在病房的时候第一次给人家输液,抖得那叫一个厉害,还没动手就让家属给骂了回来,让我请别的老师去打。”护士姐姐拿过一旁的消毒毛巾开始擦手,“看得出顾老师挺看重你的,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带新人呢,多练习几次就上手啦,只要工作上不出错其实顾老师人挺好的。” 唐宋听的一愣一愣,居然被比自己凄惨的经历给治愈了不少,果然这个世上最好的安慰就是比你更悲催的存在。 只不过,最后一句话还是得否认一下——顾廷末绝对不是所谓好相处的人啊卧槽! 排好的手术做完已经是傍晚七点多。 身子已经疲惫到有些麻木,满身的血腥味让整个人黏糊得很是不舒服,已经无法容忍到回家,好在手术室都有准备公共浴室,先冲洗一下也是好的。 事实证明,好事绝对不会连续,但坏事往往接二连三。 当唐宋擦干身子准备取下挂钩上的衣服穿的时候,那怎么看怎么牢固的挂钩居然逆天的从墙上松脱开来。 哗啦啦的伴随着唐宋的惊呼,果然还是没有把速度技能点满,眼睁睁的看着工作裤包裹着内裤直直的掉在湿哒哒的地板上。 “卧槽!”唐宋痛苦的用手盖住眼睛,依旧无法改变已成悲剧的定局。 学医的孩子或多或少会有些洁癖,这掉在污水里的内裤便是如何也无法忍耐着穿上…… 手术室在第一住院大楼,唐宋换衣服的地方在顾廷末的办公室,顾廷末的办公室在一住旁边的办公楼,这种时候顾廷末大概已经回去了吧……白大褂其实也挺长的……遮到膝盖的话就算里面不穿也看不出来吧……无论如何先回去才是王道啊…… 如此想着,唐宋万分无奈的取过另外一个挂钩上的白大褂,别扭的穿在身上,将湿哒哒的工作裤和内裤放入手提袋,畏畏缩缩的遛了出来。 庆幸这一路没有遇到太多人。 庆幸第一住院大楼就在办公楼隔壁。 庆幸似乎没有人发现他的小别扭。 最庆幸的是,顾廷末果然不在办公室!不然当着他的面让他如何脱下白大褂换衣服啊! 唐宋一个兴奋,屁颠屁颠跑到衣帽柜旁,打开了衣柜放准备脱衣服,一声清脆的“卡擦”声响下吓得他差点摔进柜子。 不可能吧…… 唐宋艰难的回过头,他似乎听到自己骨骼“咯吱咯吱”磨蹭的声响,而后便看到明明应该“已经回家”的顾廷末拿着钥匙打开门来。 擦! 唐宋迅速将解开的纽扣扣好,低着头不说话。 顾廷末自然的反手将门锁上,顺势走到衣柜旁,似乎也想换衣服。 这么近的距离唐宋越发得无所适从,白大褂粗糙的触感磨蹭着赤裸的皮肤,让他难堪得快要崩溃,低着头握紧了衣角,心中早就泪流满面,只求顾廷末早点换完早点走。 然后,顾廷末果然就索性不换了。 侧过身低头看着一语不发的唐宋,沉默片刻:“你生气了?” 唐宋觉得心都在滴血,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干嘛!求你快点走好不好,什么生气不生气的他真的不知道啊卧槽,半晌才别扭的开口:“没……” “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么?”顾廷末叹了一声,手上一勾抱住唐宋的腰,将他压在衣柜上,伸手勾起唐宋的下巴,“别和我闹别扭,工作上的事是工作,我希望你也能和私事分开来。” 一口老血堵在唐宋的喉咙,吐了不是,不吐也不是……求你不要再说了!! 被他这样抱着,挂空档的感觉越发的明显,没有内裤的束缚,某个地方越发敏感得不像话,天呐……让他去死一死吧。 唐宋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分得很清,我没有生气,你放开我……” “骗人。”顾廷末埋下头,靠近唐宋的脸颊似乎想亲吻他,环在腰上的手稍稍调整了一下位置…… 再调整了一下…… 又调整了一下…… 大手已经从腰部移动到了浑圆的小PP上。 “喂……”顾廷末的脸色变得很是诡异,用力掰过唐宋那涨红的脸蛋,语气阴晴不定,“你里面不会是空的吧?” 苍天啊!快一闪电劈死他吧我勒个惊天大槽!! 第二十章 白大褂的材质是略显粗糙的布料,一般会在反复的清洗消毒之后变得柔软,可惜的是,唐宋身上这套是只下过一次水的新衣服。 空荡荡的身子,只要微微一挪动便会不可避免的碰触到粗糙的布料,感觉到缝合处的突起,锁边的地方凹凸不平的纹路,这一路走来已经是万分得不自在。 此时此刻,被顾廷末紧紧的束缚着,好似每一个细胞都敏感得在叫嚣,别扭和羞耻的感觉压得人无法喘息。 直到从腰部游走到小PP上的手一僵。 “你里面不会是空的吧?” 大概就是一记明雷劈中天灵盖的感觉,唐宋觉得就算是找个马桶把自己冲走也无法冲散此时此刻的羞耻,到底为什么会被他撞见这么尴尬的一幕嗷嗷嗷嗷嗷嗷。 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呼啦呼啦涌上脸庞,恼羞成怒的某只爆发小宇宙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来。 唐宋拉紧了衣领凶巴巴的吼道:“你快点换完走啦!!” 顾廷末伸手摸了摸下巴,笑得异常不怀好意,亮亮的眼睛看得唐宋心底发毛:“哟,真的是空的?” 拜托你也稍微看一下气氛好不好?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您都看不出来么?唐宋险些憋出两行清泪,已经想不到怎么去回答,唯有最笨最原始的反击—— “关你P事!” “啧。”基本上只要听到顾廷末发出类似的声响就可以确认,大爷不高兴了。 唐宋着纸老虎也纸得够彻底,马上捂住嘴巴往后退了一步,想来这样争执下去自己肯定站不了便宜,不如先跑路的好,侧过身想要抓起书包跑人,便被速度资质全满的顾廷末大爷面朝柜子就势压死了上去。 滚烫的脸碰触到冰凉的衣柜门,整个人精神抖擞的打了个哆嗦,双手撑在门柜上,却是无法抗拒顾廷末的压迫:“喂喂!!放开我啦,不要动手动脚的!” 顾廷末俯身,从身后抱紧了唐宋,嘴唇凑到敏感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我说,唐宋啊,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不可爱,伶牙俐齿的哪学来这么多怪话?” 唐宋用力缩了缩脖子,暂时也不敢再激怒这只禽兽。 “当然关我的事了。”顾廷末埋下脑袋,在他身上嗅了嗅,“刚洗了澡么?是在手术室那边吧,是从哪里就这样走过来的么,嗯?” 一边说着,手上也越来越不安分。 大手轻易的钻进松垮垮的白大褂,顺着锁骨的形状游走到平坦的胸膛,轻轻碰触那敏感的地方马上就可爱的起了反应,夹在指间稍稍用力便听到身下的人压抑的呻吟。 “这样走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很不自在?有人看到你这种样子了么……他们大概也不知道衣冠楚楚的医生除去白大褂就一丝不挂吧?” “别……别再说了!!”原本就很难堪的事情,被顾廷末用这种过分暧昧的语气说出来,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钻入唐宋的脑海,刺激着整个身子都微微发抖,红着脸趴在衣柜上,眼角有些委屈的湿润。 “乖。”顾廷末轻舔着他的脸颊,细碎的亲吻一路往下游走,“你这种样子,会让我想要欺负你到哭的。” 感觉身下一阵过分的凉爽,唐宋惊恐的垂下眼眸,刚好看到白大褂的下摆被顾廷末撩起,灵活的手指直奔重点,轻易的握住了已经有了反应的地方。 “呀——!住手……别这样!” 话是这样说……可是不得不承认= = 额……顾廷末的手技真特么好得逆天,大概是外科的医生都会有那么一双灵活的双手,以便手术的时候快而准确的找到要切除的组织,干净利落的下手,可绝逼是苦练十年劲舞团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咳咳,当然还有这种时候,优势也是体现得相当充分。 几乎是刚刚开始有了动作,唐宋同学便瞬间被攻陷了。 因为长期持用器械,关节的地方有些薄薄的茧子,时不时的碰触到敏感的器官,要命得刺激。不轻不重得力度掌握得异常准确,刚好就是恩呢该带来最大刺激却又不会太过疼痛的感觉,来来回回的抚弄居然还能腾出食指和拇指逗弄那异常脆弱的顶端。 “快……快……”简单的一句话都没办法完整的说出,死亡一般的快感汇集到同一个地方。 “嗯?要快些么?” “快……开放我啦!!别碰那啊——!”颤抖的声音中已经夹杂着淡淡的哭腔。 不能这样,快停下来…… 快要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要问他很多问题。 可是,问了之后又会如何呢? 想要一个什么答案呢? 唐宋不知道,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顾廷末微烫的手指上。 “呀啊——!”再也压抑不住,难耐的仰着脖子叫出声来,随着紧绷的身子不由自主得一抽一抽抖动着,滚烫的白色粘液尽数喷射在顾廷末的手心。 直到抽搐的身子平静下来,唐宋死死的趴在衣柜上,急促的喘息着,终究是无法控制,晶莹的泪珠溢出通红的眼眶,不知道是因为难堪还是无法承受的刺激。 脑子还有些空白,恍惚之间听到身后窸窸窣窣解开皮带的声响,因为情欲而暗哑的嗓音性感得要命。 环住腰的手稍稍用力,身子不住的趴矮了些,清晰的感觉到抵在自己身上的炙热。 “唐宋,我想抱你。” 侧着脸,朦胧的余光刚好可以看到顾廷末认真的表情,大抵是因为动情,平日里淡漠的脸上有许红晕,黑乎乎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唐宋,一眨不眨。 手指上是他刚刚释放的痕迹,暧昧的放到唇边轻舔了一下,如此撩人。 快停下来…… 这样下去会彻底沦陷的。 可是,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使不上劲,摆脱不了。 那么轻易就沦陷在他给的刺激之中。 “砰砰砰——” …… 大概就是一盆冷水狠狠泼下的节奏,前一秒还被欲望充斥的两个人瞬间满脸黑线。 因为突兀的敲门身惊醒的唐宋开始挣扎起来,有人就在数步之遥的地方,推开门便能看到这么银乱的一幕…… “快放开我!!外面有人!!”惊恐得快要哭出声来。 “不管他!”顾廷末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将宽松的白大褂又掀高了些,似乎想要继续。 皮薄的某小兽这下可不依了,几乎是拿出吃奶的劲儿在抗拒。 “你这禽兽!这里是医院啊!!” “砰砰砰——砰砰砰——!” 外面的孩子也忒不懂情趣了,没有得到反应,敲门的节奏明显暴躁了些。 “阿末,换个衣服需要这么长时间么?女人都没你那么磨蹭。”年轻男子的声音好不掩饰自己的不耐,“在里面没有,我进来咯。” 前一秒还一副“管他天王老子在外面今天就要把你办了的”顾廷末在听到门外的人出声之后居然神速的停下猥亵的动作,迅速的将唐宋扶起拉下白大褂,而后开始套自己的皮带。 几乎是刚刚套好皮带的一瞬间,精准的分毫不差,随着“砰”一声巨响,紧锁的门就这样被暴力踹开来,门外的人还保持着右腿抬起的姿势。 顾廷末蹙眉,顺势从唐宋打开的衣柜中取了张卫生纸低调的擦拭着手上的痕迹,确认唐宋已经包裹完毕之后才满脸阴郁的转过身,看着门外那个长相和行为一点都不搭调的人冷冷的开口:“你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进来?” “我有试过,可惜你没有配合我。”张一微仰着漂亮的脸蛋,对于一脚踹坏别人门锁这是可谓是没有半丝歉意。 “上次打碎我玻璃的钱还没还给我。”顾廷末顺势将半湿的纸巾扔到一旁的垃圾篓里,褪下身上的白大褂打开衣柜取出外套穿上。 “哈?你要不要记这么请?不就两块玻璃,还敌不过我们的感情?” “一码是一码,连着门锁的钱一起给就好。” “行了行了,一会我买单还不成么?我说你是用爬的爬过来的么?我都等你十分钟怎么连工作服都还没脱?”张一微环着双手满脸暴躁地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刚刚被踹坏的门,再次转身的之时这才注意到顾廷末身后那个低着头的矮小身影,扫视了片刻随口问道:“咦?你也开始带学生啦?谁这么可怜摊上你这带教。” 被提到的唐宋紧张得打了个哆嗦,低着头僵直了身子欲哭无泪,这种时候为什么他还活着嗷嗷嗷嗷! 好在张一微也只是随口这么一提,看着这学生异常的自闭冷漠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到顾廷末身边自然的揽住他的肩膀:“走啦走啦,就算预定好了位置人家也只给我们留到八点半。” “呐~~小同学辛苦啦,快点下班回家哟,顾老师我就先带走咯。”张一微冲着自始自终没有抬过头的唐宋摆了摆手,环着顾廷末的肩膀便往外走。 “啧,等我拿包。”顾廷末冷清的声音已经找寻不到半丝动情的痕迹,推开张一微的手转身将公文包拿起,低头在唐宋耳边轻声道,“你先回去。” “阿末啊,一会你开车,我补个眠。” “累的话回去休息,改天再出来一样的。” “别,我可惦记了好久。” “得得,钥匙给我。” 哐当—— 被关上的门,隔绝了外面的时间,后面的话语便是再也听不到。 冰冷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唐宋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并没有开空调,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凉得有些疼痛。 皱巴巴的白大褂如何拉扯也没法恢复之前的平整,纸巾的芳香也无法完全盖住白色液体的味道。 唐宋抬起手紧紧盖在脸上。 好糟糕的感觉。 第二十一章 (会呼吸的疼痛 ) 居然还是睡不着。 因为他的存在而过分敏感继而无法入睡。 他不在的时候却是越发的心烦意乱。 如此矛盾到有些自我厌恶。 昏昏沉沉中,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响,捂在被子里按亮了手机屏幕,居然已经是零点三十二分。 这个时间,整个世界安静得不像话,就算是把自己严严实实的捂在被子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外面的声响。 “啪。” 大概是灯被打开的声音。 “踢踢踏踏。” 那是换鞋的声音,果然他还是习惯性的按照鞋子的高矮顺序脚尖向内的放置鞋子。 而后是一连串轻轻的脚步声。 在后来是隔壁的主卧开门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哗啦啦的水声。 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是在洗澡,砰砰喷头喷水的水花,哗啦啦冲洗着身子,溅落在鹅黄色的帘子上,乳白色的瓷砖上。 “卡” 水声戛然而止,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在擦干身子。 终于,要睡了么? 唐宋叹了口气,从被子中探出脑袋,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呆。 这里是不认识的天花板呢,为什么忽然有种一切都很陌生的感觉。 五年的时间到底可以改变多少事情?五年的空白会让“喜欢”变得微乎其微么?映像中冷冷清清总是独来独往的他,什么时候也习惯这么自然的和别人身体接触了? 他唤他“阿末”呢。 好亲密。 “卡擦!” 房门忽然被打开来,虽然开门的人努力控制着轻重,这种时候还是惊得唐宋一个哆嗦,慌忙翻了个身面向墙壁,拉住被子迅速的盖住半边脑袋。 尼玛怎么就习惯性的不锁房门呢!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想让门外的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客厅里昏暗的光线透过门缝漏了进来,铺洒在浅咖啡的墙纸上,剪辑出他修长的影子。 他想要干什么?自己的家里还会走错房间么卧槽! 不要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啊,您就不能体谅一下别人装睡装得很辛苦么! 许是内心的虔诚终于感天动地,站在门口的顾廷末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可是!!尼玛这么晚里不好好睡觉养身子跑到别人的房间来干嘛啊卧槽! 唐宋紧闭着双眼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清晰的感觉到床垫的凹陷,沐浴露的芬芳弥漫周身,隐约还有些酒气。 他喝酒了?是和那个男人么…… 身后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越是这样安静越是紧张的要命。 下一秒便感觉盖住半边脸的被子被掀开来。 擦!! 无比痛苦的表情瞬间转化为自然的睡脸,只不过僵硬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求您了不要大半夜的来掀别人的被子,一万头草泥马在唐宋心中咆哮着。 “啧,睡相还是这么差。” 顾廷末轻叹了一声,忽然埋下腰在唐宋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别捂着脑袋睡,起床的时候容易头晕。” 柔软的唇碰触到光滑的额头,像是触电一样酥麻。 您这是要求一个装睡的人给你什么样的回应啊卧槽! 就在唐宋斟酌着“这种时候假装醒来能否吓退这禽兽”的时候,顾廷末却是浅尝辄止,亲了一下便起身干净的走人。 于是乎,唐宋又干净利落的失眠了。 第二日起床,瞅着镜子里无比憔悴的面容,唐宋觉得,大概在这样折腾下去,不用顾廷末动手,自个也得灰溜溜的洗白。 叹了口气,就算在不如意,日子还是照样得过,终究是没有谁能影响这个世界的运转。 周二比起周一要稍微轻松些,手术的安排没有那么紧凑,一如既往的站在一旁学习,脑海里不住的盘旋着顾廷末失望的叹气声,梗在心间的郁闷挥之不去。 顾廷末大概真的觉得他很没用吧。 面对能够干净利落完成一台复杂手术的顾廷末,他居然连缝线都这么笨拙。 唐宋抿了抿唇,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好尴尬,别扭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你站那么远能看清楚?”顾廷末的视线没有离开手术台,微凉的话语听不出什么情绪。 “啊……” “过来些,站我对面。”顾廷末说着,手上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看得清楚么?这样的伤口缝线要分三层,纱布是用来压迫止血的,拿开的一瞬间组织的纹路看得最清楚,下手要快……” 顾廷末居然跟他讲解这些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东西,细致的讲解配合着漂亮的动作,明明在自己面前一团糟的事就这样轻易的被完成,似乎杂乱的思绪终于理出了条例,豁然开朗的感觉油然而生。 唐宋这才想起,不止一个人在他面前说过“这还是第一次看顾老师带学生呢”,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难免会有些生疏,就唐宋跟着他学习的这几天,虽然每次手术无论大小都会让他在一旁观望,故意给他最好的视觉,却明显的感觉到他忽略了讲解和唐宋的接受能力。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这样能看清么?”顾廷末道,视线从唐宋脸上掠过。 “啊……”莫名的有些紧张,堵在心间的郁闷一扫而光,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力点头,“可……可以的。” 明明因为那些种种很是介意。 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觉得有些开心。 唐宋不知道,越来越不敢去直视自己的心情。 因为。 无数的事实都在证明,他还是那么那么的在乎顾廷末。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是从顾廷末的手术裤口袋里。 顾廷末蹙眉,似乎不想理会,对方却是无比执着,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啧。”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心情相当不好,冲着唐宋扬了扬下巴,“帮我接一下。” “咦?”唐宋有些茫然。 “帮顾老师把手机拿出来。”一旁的护士姐姐解释着,“接通了就让顾老师说就好。” “哦哦。”唐宋应着声,绕到顾廷末这边,看着他裤子口袋微微的隆起,踌躇着如何下手才好,下一秒又觉得这样慌张的自己真是一点都不自然,吸了口气假装镇定的将手伸到口袋中,几乎是捏住手机的边缘便“蹭”的一下抽了回来。 张一微。 来电的人是张一微。 顾廷末也看到了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接吧。” “哦。”唐宋道,划开接听键举着手机凑到顾廷末耳边。 顾廷末很高,现在的话怎么也有一米八多的样子,唐宋必须靠得很近才能维持着电话接听的状态,握住手机的手指无意识的蹭过顾廷末的皮肤,热热的,像是烫到了唐宋的心脏。 这么近的距离,电话里的声音便是听的很清楚。 “我说你接个电话也要这么磨蹭么?”年轻的男声有些暴躁。 “啧。”顾廷末皱眉,“我在上手术,晚点再说。” “诶诶诶,别挂,我就说一个事。” “简洁点。” “今天再陪我去一次好不好,位置我都定好了。” “不行。” “别这样嘛,我知道你忙,我忙起来更是惨绝人寰,难得休息你就不能成全一下我?再说你不也喜欢那么?” 顾廷末的眼神貌似无意的从唐宋身上扫过,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还是妥协了。 “这个月最后一次,你稍微给我节制点。” “OK!下班我过来找你,今天我限行,开你的车哟。” “行,挂了。” 这个声音,虽然并不是特别熟悉,但唐宋还是认出来了。 张一微。 原来他叫张一微。 昨天那个揽着顾廷末肩膀的张一微。 自然的唤顾廷末“阿末”的张一微。 呼吸忽然就变得压抑,一起一伏之间牵扯着心脏,生疼生疼。 或许是害怕再次听到凉凉的一句“你先回去。”手术一完唐宋便无比神速的洗手走人,甚至连澡都没冲,赶在顾廷末过来之前换好了衣服,拎着小书包蹭蹭蹭跑路。 清凉的空气似乎也无法缓解心中的郁结。 好在意、好在意、好在意、好在意…… 脑海里不断的盘旋着这三个字。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在意……为什么还要去在意…… 想不明白,只是微微刺痛的感觉顺着心脏不住的蔓延着。 好冷,这个冬天漫长得不像话,已经持续了多久了? 唐宋仰着头,看着吹出的气体化作白雾,朦胧了视线,天色越发的灰蒙蒙。 要回去那个地方么? 住在那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是因为他的一时兴起么? “呐,梁昊,出来一起吃饭吧。” “你请客?” “嗯。” “时间!地点!人物!” “现在,马上,玉林一绝火锅店,我和你。” “遵命!待我状态全开飞奔过来。” 那个家,比外面还要冷清吧。 第二十二章 (各位自残的时候有考虑过把你生得这么漂亮的妈妈的感受么?) “有什么不高兴的也别用这种自残的发泄方式,你有考虑过把你生这么漂亮的妈妈的感受么?”顾廷末蹙眉,视线定格在红彤彤漂浮着无数辣椒花椒的汤头上,中间那被隔离出来的一小块清汤此时此刻如此可爱。 “你一天不拿我这张脸说事就不舒坦么?”张一微绷着脸,专心致志的等着开锅。 “这个月我只说过你两次。”顾廷末耸肩。 “你还真是不懂虚数和夸大的手法,一板一眼的干嘛?” “习惯而已。” “算了算了,你不点些别的东西?”张一微看着坐的一本正经的顾廷末,当真是和周围热火朝天的环境半点也不搭调。 “你属猪么?”顾廷末斜眼看了看旁边菜架上堆得满满的菜品,挑了几分还算入眼的倒入清汤锅中。 “诶诶诶,吃清汤锅什么的最不会享受生活了。”张一微叹,夹起一片毛肚就巴巴的放入了红锅中涮啊涮。 “也请你好好享受明早上厕所的感觉。” “能在吃饭的时候不提这些么?” “可以的。” “扑通扑通——” 彻底烧开的锅底,浓郁的香味弥漫鼻翼,时而会溅落少许油滴。 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火红火红。 张一微已经独自一人默默的涮完了一整盘毛肚。 “说吧。”顾廷末道。 “嗯?” “别指望我一个月有时间出来陪你三次,怎么?工作上出什么大问题了?被解聘啦?” “为什么我好像听到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张一微紧皱着眉头,“不是工作上的事,我能找个一板一眼的医生聊怎么推广营销网络游戏?” “你请客的话,我可以只是听。” “够了,说正经的。”张一微叹了一声,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我还真是搞不懂诶,你倒是给我分析分析。” 事情的发生要从上周说起。 年下最火的网游江湖传奇贰这个周期正在举行玩家见面会推广活动,作为西南片区主管的张一微同学自然忙得焦头烂额,偏偏手下又出了那么几个做事不靠谱的家伙。 A市是江湖传奇贰推广的核心城市,况且大区总部好歹设在这个地方,重点是张同学骨子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这样的活动自然容不得半点差错。 玩家见面会的形式其实大多大同小异,核心代表玩家的筛选、活动设置的环节、新资料片的剧透等等,张一微同学都是一一推敲过的,只要各个环节衔接妥当,定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问题就出在之前联系好的“狐灵”COSER身上。 “什么?!因为吃芒果过敏所以不能过来?”张一微将文件往桌上一摔,似乎下一秒就要掀桌暴走,“给我告诉他只要活着就过来,尼玛两个红疹子能要了他命啊?” “我……我这马上去联系!”助理一号虽然已经跟着张一微快两年的时间,每每这上司爆发,还是有种吃不消的赶脚。 可是…… “他……他说……不是一两个红疹的问题,是整张脸都肿起来了……这副尊容来COS狐灵会毁了官方的招牌的,而且他的工作室也不允许他这个样子的照片被曝光……”助理一号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在满面黑线的张一微拍案而起的潜移默化乖乖的收声了。 “现在找别的COSER来得及么?”张一微黑着脸看了看时间,“距离活动开始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基本不可能,比较有名的COSER都需要提前衔接预约的。”助理二号默默举爪,弱弱朝助理一号的身后缩了缩,艾玛!谁来拯救一下他,张主管的眼神好可怕嗷嗷嗷…… 张一微捂着嘴巴思考:“不考虑名气这方面,只要长相气质符合,这样的话能找到合适人选么?” “狐灵是江湖传奇贰的头号热门角色,除了门派选择方面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美型的人设,官方资料给的是,身高185,人类与妖狐的混血,银白色长发,性格冷漠高傲,特征:光彩照人,貌美非凡。”助理一号顶着巨大的压力默默的朗诵了一下官方资料,尤其是最后八个大字,所以拜托主管大人不要觉得这样的人好像满街一抓一大把的样子。 “嗯?”张一微哼了一声,“三个小时的时间就找不到这么一个人了?” 众助理齐齐摇头,而后又像是事先约好一样齐刷刷的抬头看向张一微。 “要说人选……其实还是有的……就在眼前……” 特么的!回去绝壁要让这群混蛋一人上交一万字的手写检讨书啊卧槽!!! 前面说了,张一微就典型的完美主义者,怎么也无法容忍在自个眼皮子下出这么大的纰漏,而且是那个白痴策划给的人设!!185,光彩照人,貌美非凡! 一袭白色长袍,银色长发及地坐在签到处假装NC的张一微隐忍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大概肉眼便能看到他身边熊熊燃烧的愤怒之光,垂在身侧的手不自在的捏住毛茸茸尾巴。 两万字!!手写的两万字!!一万字哪能承载他的熊熊怒火啊卧槽。 好在COSER的事儿其实并不多,负责玩家签到之后就安心的当个NC坐在舞台上假装人肉背景,适当的时候弹个幕什么的就OK。 张一微臭着一张脸,只想见面会快点结束好回去教训这群混蛋。 偏偏台下还有个玩家孩子是在太不解风情,贼亮贼亮如同两千瓦大灯泡的目光从开始便一直集中在他身上,任主管大人社会阅历如何丰富性格如何直白暴躁也被这种赤裸裸的视线看得颇为不自在。 切,还把手机拿出来了,是想拍照? 张一微皱着眉,将视线移到了别的地方。 再次回过头的时候拿孩子已经将手机收好,依旧死死的盯着他,兴奋得小脸红扑红扑。 大概是个死忠玩家吧。 故事发展到这里,按照一般的情况应该是可以完结了,除了负责这项活动的各位孩子写检讨写得肝肠寸断以及张一微临时客串COS的狐灵大受好评,一张只有侧脸的照片不知被谁人发布在官方论坛,短短半天的时间便被顶上了首页,额……除了这些,大概也没什么特别让人在意的了。 坏就坏在,张一微版本的狐灵带来的效应几乎可以用离谱来形容,以至于总部那位总策划大人都听到了风声,居然直接发了个通知——B市的活动狐灵的COSER指定张一微。 似乎那老混蛋也知道张一微暴躁的脾气,于是乎在邮件末尾无比官方的来了一句—— 游戏人就是为了迎合玩家的口味能够奉献一切。 尼玛您都直接下命令了除了辞职能推脱得掉么?!张一微愤怒的关了邮件,果断的给总策划大人发了条消息,可谓言简意赅直奔重点——今年的年假我要一天不欠的休完。 没问题。 对方回答得也非常干脆。 于是乎……张一微同学再次穿上那套让他恨之入骨的装备开始扮演NC,为了年假特么的拼了!! 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孩子居然也来了。 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孩子闪亮闪亮眼睛,那么毫不掩饰的凝视着他,每当视线偶尔接触,对方都会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还真是坦诚得过分呢。 啧……不是单纯死忠玩家呢。 不出所料,活动结束后那孩子马上屁颠屁颠从座位上溜过来,兴奋的红着脸蹭到他身边,紧张得声音有些发抖:“你好,可以合照么?” 张一微愣了一下,这种过分的热情居然让人不想去拒绝,便是应下声来。 埋下身子,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明显感觉对方打了个哆嗦,好有趣的反应。 好笑的看着他吃力的抬高了开启前置摄像头的手机,自然的从他手中夺过来,迅速的按下了拍照键。 突然间就觉得郁闷了一天的心情豁然开朗,大概从来没有被谁这么坦诚直白的表达过喜欢,就是侧过脸在他耳边轻轻问:“你不是A市的么?上次活动我有见到你。” “呀?你注意到我啦?”对方轻易的又欢快起来,接过手机美美的亲了一下,“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哟。” “嗯?”张一微挑眉,这孩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坦诚啊。 “论坛上有说你要来。” 经常吐槽顾廷末一板一眼的张一微自然不是那种人,情场老手谈不上,但对送上门来肥肉,逢场做戏一下还是很擅长的。 这一勾搭就勾搭到了饭桌上,再然后就无比自然的转移到了隔壁的酒店。 有那孩子那炬烈火这样燃烧着,两人不发生点什么才是不正常。 一开始张一微还有些小心,却不想对方连在床上都那么奔放。 简单的一个亲吻便兴奋得全身都微微泛红,曲着腿勾住张一微腰用力往下拉。 张一微有些好笑,啃咬着他的锁骨:“乖,别急,前戏不做好一会会疼的。” “没关系呢。”对方捧住他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快点啦,不要磨磨蹭蹭的。” 张一微绝对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换做谁被身下的人这么敞开腿个撩拔法,不顺势掀翻他强势顶进特么的就不是男人啊卧槽! “好紧。”张一微陶醉扶住对方圆圆的小PP,一旦进入就无法控制的抽动起来,“乖,腰抬高一点。” 对方也相当配合的扭动着腰,上半身死死的趴在床单上,双手握紧了床单,痛苦中夹杂着享受的表情看得张一微下身一紧。 “嗯嗯啊啊”连叫床的声音都那么煽情。 “有那么舒服么?恩?”大男子主义完美的得到了满足,张一微问,心里那叫一个爽。 “啊~~”对方因为他的话语紧缩了一下小菊花,弄得两人同时呻吟出声,“好……好棒……再来……啊~~”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让他舒服的床伴了,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发展成长期关系也不错,张一微这么想着,加快了腰部顶撞的频率和力度,俯下身子暧昧的在他耳边喘息。 “宝贝,告诉我你的名字。” “梁……梁昊……啊,就是那里!啊呀!” “梁昊啊。”张一微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张一微,我的名字,记住了么?” “什么?!”前一秒还无比陶醉认真叫床的某只忽然绷紧了身子,弄得张一微险些泄了出来,用力蹭起上半身回过头,粉红色的脸蛋有些惨白。 在张一微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身下人忽然就来个惊天大逆转,完全无视正在进行剧烈的活|塞运动,死命的挣脱了张一微的怀抱,便是这么活生生的将两人相连的身体分开来,连滚带爬的跌下床,拿起浴袍往身上一裹便要跑人。 更要命的是,本就已经很有感觉的张一微,在某只这么大幅度动作的刺激下,终于到下身被强制拔除的一瞬间羞耻的—— 射了。 看着惊慌摔门而去的某只,留下张一微一人面对满床的白色粘液风中凌乱。 卧槽!这特么的是什么神展开! “喂喂!!这种时候你还笑,什么心态啊卧槽!”张一微推了推顾廷末不断抖动的肩膀,暴戾之气弥漫周身。 “咳咳。”顾廷末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这种事情就不用特别把我约出来,是想挂号看一下受了惊吓那方面出问题了么?你明天直接过来看就是。” “你去死!你才出问题了卧槽,我是认真的向你倾诉。” “哦?不是想挂号啊,那你说。” 张一微烦躁的揉着头发:“我就不明白一个人巴巴的和你上床却在高朝的前一秒连滚带爬的逃了是怎么回事?” “你太粗暴了。”顾廷末正色。 “……肯定不是。”虽然对方已夸赞他好棒就忍不住加重力度,但明明是很享受的啊。 “地方觉得你比她还漂亮,伤心了。”顾廷末换了个理由。 “他是男人介意这种问题干嘛!”张一微似乎快要爆发了。 “你确定?”顾廷末挑眉。 张一微被他这么严肃的表情一看,不禁愣了一下,仔细一想,那孩子貌似挺在意自己的外表,就准备去滚床单之前如何也去洗个澡,明明下一秒就要再床上翻滚,还要一本正经的吹干头发,细细致致的用爽肤水把小脸拍了个均匀。 卧槽!难道真的是因为这种让人吐血的问题?! 张一微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动摇了。 烦躁的叹了口气,捻起一簇煮好的金针菇放入油碟。 隔壁包间忽然就传来一阵故弄玄虚的声音,颇有CCAV探索解密的风范。 “诶,你知不知道如果真的世界末日应该准备些啥食材才是最好的?” “压缩干粮。” “错!” “啊?那是啥” “金针菇……” 张一微皱眉,看了看夹在筷子上的金针菇,因为太介意又听了下去。 “为什么?” “你不知道么,金针菇你吃进去是啥样子,拉出啦就是啥样子,完全不会变样的!” “这又怎么了……” “一把金针菇就可以循环到死啊!!保你末日永不死啊!!” “卧槽!” “卧槽!” 两声怒骂不约而同。 一边是隔壁包厢的另外一个人。 一边是摔下筷子的张一微。 张一微无比愤怒的站起身来,一米五高的包厢围栏,很轻易就看到隔壁的景象。 “是你?”张一微皱眉。 这不是高朝前一秒踢开他跑人的那家伙么?! 梁昊刚给唐宋讲解了这么深奥的知识,被隔壁包厢忽然蹭起的人吓得一个踉跄,看清了对方模样之后那才叫一个惊恐,筷子一扔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喂!你跑什么啊混蛋!”张一微也怒了,三番两次的是想干嘛!既然被他逮住了尼玛不把那晚的事情说清楚就不想走,于是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杂乱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唐宋思考着这种时候是不是可以假装追随他们而去。 可惜顾禽兽已经开口了:“你也来吃火锅啊。” “嗯……”我不应该来的…… “过来坐吧,点了这么多菜就给我跑了,浪费。” “不不不……我这也有好多菜!我也吃不完!” “那我帮你。”顾廷末说着,无比自然的从隔壁走了过来,拉开唐宋旁边的凳子。 擦! 第二十三章 (老师身份正确的使用方法)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顾廷末顶着“我来帮你”的借口明目张胆的坐到唐宋的旁边,事实上从过来就开始把玩手中的杯子,他倒是毫不掩饰自个对那锅特辣红汤锅底的讨厌。 唐宋自然记得顾廷末是不吃辣的,就连宫保鸡丁中的干辣椒定要一颗一颗的挑出来,偏爱甜食,和他冷冷清清的模样当真是有些不搭调。 好吧,讨厌红锅也就算了,可是大爷您不吃也别一直盯着咱看啊!!唐宋几乎要咆哮出来。 顾廷末的视线那叫一个赤裸裸,指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握住玻璃杯,拇指在杯沿轻轻磨蹭,眼睛一眨不眨的锁定在唐宋脸上,偏生又不开口,大概只是想这样看着。 唐宋慌慌张张的低下头,却是无法忽视锁定在自己身上那种火辣辣的视线,焦灼得让人有些烦躁。 胡乱的捞起一簇菜放入油碟,好巧不巧正是方才满身中箭的金针菇。 嘴角抽搐的盯着原本挺喜欢的食物,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梁昊那浑蛋的话语,像是魔咒一般,深入人心。 这让人如何才下得了口…… 唐宋尴尬地放下筷子,弱弱的捧着杯子抿了口水:“我吃饱了。” 顾廷末这才稍微收敛了些,嫌弃的看着扑腾开来的红锅,不痒不痛的说:“少吃也是好的。”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拿过身后的外套,冲着唐宋扬了扬下颌:“走吧,回家了。” “咦?”唐宋愣了一下,“不……不了……你先回去吧,我等梁昊。” 一路回家不就更尴尬了吗卧槽!快点摆脱两个人独处的这种气氛吧! “他不会回来的。”顾廷末的语气貌似随意实则笃定。 “你怎么知道?” “如果他是张一微口中那个人的话,你还是祈祷他自求多福的比较好。”顾廷末穿好的外套,无比自然的伸手将唐宋从椅子上拽起,顺势握住他的手,“走了。” “诶?!” 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冷的手被他霸道的握紧,越发清晰的感觉到自他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似乎要将整个人都融化。 跌跌撞撞了数步才跟上了他的步伐,仓皇的仰起头刚好可以看到他高大的背影以及轮廓清晰的侧脸。 便是被他这样碰触着,连那扑面而来的冷空气也微不足道。 喧嚣的风儿卷起枯黄的落叶,放肆的飞舞着。 要如何做,才如何去平稳心脏这汹涌跳动的节奏啊。 顾廷末。 顾廷末。 光是念着这三个字,唐宋就觉得努力压抑的感情快要喷涌而出。 “我……我自己走!”唐宋忽然大力抽出被顾廷末握住的手。 感觉手心一空,顾廷末垂下目光,看了看红着脸有些别扭的唐宋,抿着唇没有多言,配合着唐宋的步伐慢吞吞的走在他身侧。 “呐。” “那个……” 短暂的沉默之后异口同声的开口,顾廷末微蹙着眉低下头,刚好捕捉到唐宋闪躲的视线:“你先说。” 唐宋微愣。 一冲动就开了口,可是应该从何说起呢……就算那么的介意着…… “那个……啊,我想问为什么说梁昊不会回来了?”果然还是无法坦诚的开口,唐宋委婉的转移着话题。 “惹张一微生气的人多半都没有好下场。”顾廷末道。 “咦?梁昊怎么惹到他了?他们居然认识?”唐宋倒是真的有点吃惊,现在大脑回路都还没有接受这两个人居然有交集这一信息。 “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去问他比较好。”顾廷末蹙眉,“如果他愿意说的话。” “哦……”唐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软软的鞋底踩在干枯的树叶上。 吱吱呀呀不让得个自在。 “那个……你和张一微的关系真好……”随着声音的越来越低,头也一点点埋下,最后到了快要听不清楚的地步。 就算是这样也能看到他别扭着脸红的模样。 顾廷末垂着眼眸看着他松松软软的头发,微凉的语气似乎有些随意:“出国留学那两年认识的朋友,因为同乡的缘故比较聊得来,回来之后又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往来自然要频繁些。” “哦……他也是医生么?没在医院里见过他呢。” “啧,他那性格怎么可能当医生,这么暴躁的脾气哪个病人受得了他。”顾廷末挑眉,“他是做网络游戏这块的。” “啊……” 好讨厌。 明明是想问“为什么这么亲密”“为什么他叫你阿末”“为什么可以自然的拥抱”…… 开口的却全是些不痛不痒的事儿。 “呐,唐宋。”顾廷末忽然开口。 唐宋抬头,眼中落寞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 “你在介意什么啊?”顾廷末埋下身子,凑到他的身边,微微眯起的眼睛先是轻易就把他给看穿,清澈的眼眸着倒映着唐宋慌乱的神色。 唐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红着脸别过脑袋:“我哪有!” “刚才为什么不等我?”顾廷末又是靠近了些,伸出胳膊将他困住。 “我我……我……我们又没说要一起走,哪有什么等不等的事儿……!”一旦感觉到顾廷末的靠近,身体就好像不受控制一样,连辩解的话语也说得那么没有底气。 “真的么?”顾廷末靠近他的耳畔,暧昧的吐气。 “真的啦。”唐宋侧过脸,“你别靠这么近啊!” “你确定?”顾廷末倒是像上瘾了一般,反复的确认着。 某只已经害羞得快要崩溃的孩子终于吼起来了:“真的真的没有介意什么啦!!!” “哦。”顾廷末忽然笑了一下,“喜欢我吗?” “都说了真……”话说到一般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慌张的闭嘴随即满脸黑线,恼羞成怒的反驳,“才没那回事!” “知道了。”顾廷末道,伸手揉了揉炸毛的某只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意外的温柔。 明明想要骂他,这样一句“知道了”算什么意思。 想要说别再这种时候笑得这么欠抽。 却只是低下头别扭的挥开了按在自己脑袋上的大手。 这一路难得的安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意外得没有特别尴尬。 舒缓的音乐。 朦胧了车窗的雾气。 以及顾廷末嘴角那抹微笑。 都让唐宋觉得莫名的安稳。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火锅店油腻的味道、顾廷末碰触过的感觉都让唐宋无法再多容忍一秒,换了睡衣便哒哒哒往浴室跑。 彻彻底底的将自己冲洗了个遍,白皙的皮肤被热水泡的粉红粉红,这才恋恋不舍的擦干身子,侧着耳朵贴在门壁上听了片刻,确定顾廷末应该已经回主卧没在外面溜达这才用毛巾擦着湿哒哒的头发往外面走。 “洗澡的时间太久皮肤容易脱水。”顾廷末凉凉的声音吓得唐宋险些跌回浴室,惊吓得抬起头便看到顾廷末安静的坐在阳台边的画架前在描绘着什么。 卧槽!大晚上的要不要这么闲情逸致。 “啊……这么晚还不睡啊。”唐宋低调的拍了拍胸口。 “嗯。”顾廷末应了一声。 说起来,这应该是唐宋第二次见到顾廷末画画的样子,上一次是五年前的那个寒假,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的喜好依旧,虽然想早些回屋避免和他更多的接触,可是看到顾廷末安静的坐在画架前涂涂画画的模样双腿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朝那边走去。 “在画什么呢?”唐宋靠近了些,“咦?是猫呀。” 虽然只打了形,却还是轻易分辨出轮廓。 “嗯,随便涂鸦而已。” 大概是两人之间难得气氛这么好,唐宋顺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他画画,随着笔尖不断的移动,刷刷的声响不绝于耳,朦胧的形态渐渐鲜活起来,直到勾画出那双灵动的猫眼唐宋不禁赞了一声。 “好厉害呀,你也喜欢猫么?” “挺喜欢的。”顾廷末道,忽然抬起头看向唐宋,嘴角的笑容有些促狭,“外表可爱性格傲娇,若是逗弄不妥还容易被爪子尖牙伤了去,能坦诚些就更好了。” 明明说的是猫,唐宋却瞬间红了脸,尴尬的站起身来想要回屋,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顾廷末握住。 “诶,你做什么,放开我!” “呐,唐宋,记得我之前说的话么?” ……你这样是要别人试图从这么简陋的信息里提炼出您老人家是想指代这五年来说过的某一话么? 唐宋满脸黑线。 顾廷末的视线认真的停驻在唐宋脸上:“做我的模特,我不是开玩笑。” “咦?” “那时候就在想了,愿意让我画一张么?” 为什么突然这么温柔说出当时自己也在幻想的事儿。 让人如何拒绝才好。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比郑重的点头答应,直到顾廷末指点着他坐到那边光线比较好的地方这才恍然醒悟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泪流满面,请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顾廷末垂着眼,间或抬头看向唐宋,热真的视线这么直白,被他凝视的地方敏感得有些疼痛,垂在身侧的手不住的握紧,手心被冷汗打湿,整个人僵硬得不像话。 “唐宋。”顾廷末忽然开口。 “嗯?”唐宋有些紧张,视线到处飘忽着。 “把衣服脱了吧。”顾廷末说得无比自然。 “啊咧?为什么?”唐宋下意识的拽紧了衣服,一脸惊恐。 “看不清结构。” “你……你你就随便画一画不就行了!” “不行,关于你的事情我从来不会随便应付。” 貌似无意的话语,直击唐宋的心脏。 扑通——扑通—— “不要啦,你爱画不画。”低下头,红着脸,自己现在表情一定很糟糕吧。 那么轻易的又被撩动了。 “呐,唐宋,现在是我负责带教你吧?”顾廷末忽然转移了话题,让唐宋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啊?是呢。”唐宋有些茫然的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个。 “实习成绩若是不及格现在学校是怎么处理?”顾廷末问。 “拿不到毕业证书。”唐宋诚实的回答,隐约中一种的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哦,很好。”顾廷末无害的笑了笑,“听话,把衣服脱了,不然老师给你打不及格。” 第二十四章 (唐爸专注坏人好事三十年 ) “你这是滥用职权!!!”唐宋炸毛了,涨红了脸吼了一嗓子。 “你可以找导师控诉。”顾廷末耸肩。 “你——!” 刚刚荡漾起的涟漪马上被顾廷末禽兽的本质给狠狠打压下来,一开始就不应该和他搭话的卧槽!唐宋憋出两行清泪,想到顾廷末这性子,说不定真的就在自己的实习手册上写上大大的三个——不合格。 = =那才当真是天要塌下来了,十万个李导师加十万个唐爸爸,自杀千万次都不够谢罪啊卧槽! 在心中默默的诅咒了他千百次,无比纠结的抬起头,咬牙切齿。 “只……只是脱上衣哦。” “嗯,只脱上衣。”顾廷末笑。 这样温和的笑容却弄得唐宋越发无措,睡衣的纽扣本是非常好解开的,原本简单到爆的这么一个动作在顾廷末含笑的视线中却是笨拙得要命,颤抖的手指慌乱的磨蹭着,圆滑的纽扣几度从指间溜走。 不要这样看我啊。 最近这几天貌似总会这样。 这样的视线如此得让人焦灼。 “需要帮忙么?”顾廷末道。 不痒不痛的话语成功的戳中了思绪神游的某只的痛处,几乎是下意识的吼了回去:“不要!!” 惊慌得抬起头索性拽住领口用力一拉,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过程,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松松的纽扣瞬间被一口气拽开来,要命的是有那么一颗纽扣估计太过沧桑,无法承载如此暴利的对待。 “piu~~”一声华丽丽的从衣服上飞走,无比欢快的落到了顾廷末的脚边,还要命的蹦跶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这么心急?”顾禽兽又怎么会错过如此棒的机会,挑眉道。 “二十块钱一套的睡衣质量太差了!!”唐宋泪流满面风中凌乱。 “你在暗示我什么么?”顾廷末索性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炸毛的唐宋。 “啊?”唐宋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你知道男人买衣服送给别人的意义么?”顾廷末的心情似乎意外的好。 这时候唐宋若是还没反应过来这魂淡说的啥就该去自杀一百次!这么经典狗血玛丽苏的台词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下一句定然是邪魅狂狷的——亲手帮你脱下来啊卧槽! 唐宋瞬间满脸黑线:“我才没说要你给我买衣服!!”这家伙到底是如何从吐槽衣服质量的话语中提炼出这么混蛋的信息的! “哦,不是吗?”顾禽兽有点失望了,握着铅笔敲了敲画板,“脱衣服吧。” 早死晚死横竖都是一死。 就像是打针这种事情,你越是紧张越是在意就会越发的疼痛,酒精棉球擦拭着皮肤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往往比针扎进皮肤要痛苦上百倍。这般想着,唐宋牙一咬呼啦一下脱了外套。 没什么大不了,当初住寝室的时候大夏天的穿条小裤衩到处乱跑的孩子还少了去么? 打篮球打得开心了衣服一拖潇洒一摔的也不是少数啊喂。 反正都是男人么,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 可是。 想是这么想,问题的重点在于现在的场合既不是当初的寝室也不是欢脱的篮球场,旁边的人既不是无良的舍友也不是其他…… 这里是顾廷末的家。 对面的人是顾廷末啊…… 事实上自捅破了那层关系后一直到现在,两个人之间的相处都糟糕至极。 像是这般安静的坐着似乎意外得难得。 顾廷末画得很认真,戏谑的笑意已经从嘴角褪去,他专注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抿着唇,眉宇微皱,微微偏着脑袋,视线在画板和唐宋之间游走,铅笔磨蹭着纸张,快速的移动着,勾画出大概的形。 “刷刷刷刷——” 就像是唐宋无法平息的焦躁。 “背挺直些,别那么僵硬。”顾廷末道。 “啊……好……”痛苦的应声,咱也想自个能放松下来啊卧槽! “把衣服丢开,你要我画你拽着衣服的样子么?” 从这种话语里也听出让人脸红的味道,唐宋觉得自己真的是逊毙了!可是丢了衣服两手空空的好没安全啊,唐宋泪眼汪汪的看向顾廷末,试图传递一下自个的感想。 顾廷末倒是言简意赅:“丢开,不然不及格。” “……” “手放下来,你遮着我怎么看得见?” “就画这个姿势呗……” “放下来,你想不及格么?” “呜呜呜……” 卧勒个槽!有这种人作为带教老师唐宋上辈子一定是作孽太多。 屋子里开了空调,就算是裸奔也不会觉得冷,可身子还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顾廷末忽然抬头,轻叹了一声:“这么为难么?” “啊?”唐宋来不及闪躲的视线和他碰了个正着,“不……不是……” 并不是为难……只是太在意了,在意游走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被他注视的地方像是不断得不碰触,敏感得有些疼痛。顾廷末啊……那个如何也无法从脑海中挥去的人如今就坐在对面。 如何让人不在意。 顾廷末平静的视线让唐宋越发的烦躁,为什么自己就总是那么慌张,仓促得低下头,到底还是忍不住解释着。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好想你能帮我画一张呢……”低低的声音夹杂着过分紧张的颤抖,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好糟糕吧,别扭的脸红着,“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唐宋。”顾廷末似乎愣了一下,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而后目光一沉,“往后靠一点。” 唐宋低着头,按照他的描述将身子靠进了软软的沙发。 顾廷末忽然就放心下画笔,站起身来走到唐宋面前,高大的身影遮挡了明亮的光线,让人眼前一暗。 唐宋疑惑的抬头,脸上是还未退去的红晕:“哪不对么?不好意思啊,我之前没有这种经验,果然还是不适合……” 自己现在的样子果然僵硬得很难看吧。 “再往后靠一点。”顾廷末低着头,不太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啊……”唐宋应声,因为不敢和他对视,自然没看到顾廷末眼中压抑的感情。 努力让自己放松些,又是往后靠了靠,现在的样子大概就是整个人都半躺在沙发上。 “手放松,可以扶在垫子上。” “哦哦……” “腿可以稍微分开些么?” “啊……”唐宋晕乎乎的继续摆着造型,到底还是发现有些别扭,不自在地说,“这种姿势……画出来会好看么?” “我不知道。”顾廷末侧过脸拨开挡住视线的碎发。 “啊?”唐宋真是晕了,略带不满的仰起头,不是你让我摆的造型么?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才注意到对方异常暗沉的眼眸里闪烁着让人不安的光芒,还未来得及做出相应的防备,站在身前的顾廷末忽然跪到他的两腿之间,手臂从沙发间隙穿过,紧紧的抱住唐宋的腰,脑袋埋入他敏感的颈窝,略显急促的喘息喷洒在凉凉的皮肤上,低哑的声音荡漾在耳畔,“但是,会方便我抱你。” 大概是顾廷末的语气太过温柔。 或许是他身上的味道让人放松。 也可能是当时的气氛意外得美好。 唐宋的脑子大概停顿了一分钟,就这么睁大眼睛让顾廷末抱在怀里,脸颊被他黑黑软软的头发弄得有些痒,却不想去推开,如此紧紧的贴在一起,感觉到隔着一件薄薄的衣裳,顾廷末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明明自己的心跳那么快,为什么会是同一个节奏。 他,居然也会紧张么? 拇指的指腹磨蹭着脸颊的皮肤,不厌其烦的勾画着脸部的轮廓,渐渐靠近的脸,最终是亲吻上来。 一开始只是紧贴着磨蹭。 “唐宋,接吻的时候眼睛不要睁这么大。”顾廷末稍稍离开分毫。 轰——!热气一瞬间袭上脸庞,大概是脑子稍微清醒了点,支支吾吾想要扭过头回避,却被早有预料的顾廷末捧住了脑袋,惊慌之余只有死死的闭眼睛。 现在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而后柔软而炙热的唇就贴了上来,湿润的舌尖试探的在紧闭的牙关上舔了一下:“嘴巴张开。” “不——”开口想要拒绝,却被顾廷末抓住了机会。 不如之前在车上那般发泄般的凶猛,意外得有些温柔,耐心的舔舐着每一寸粘膜,挑逗每一处敏感,辗转着,直到呼吸之间有些压抑的呻吟,这才分离开来,唇齿之间拉出的丝线让人面红耳赤。 顾廷末微微蹭起身子,呼啦一下脱掉身上的T恤,拉住唐宋颤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可以么?唐宋。” “不……不要——!” 后面的话语已经没办法说出口,这么软绵绵的拒绝大概连自己的都不相信吧。 身子敏感得过分,随着他亲吻的渐渐往下几乎快要无法喘息,唯有随着他的节奏抓紧了软软的沙发垫子。 因为对象是他,才会那么容易沉沦么? 唐宋不知道。 直到感觉那异常敏感的器官被包入温暖而湿润的口腔,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抽,大概是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刺激,眼角溢出点点泪光,用力的去推拒埋在腿间的脑袋。 “别,别这样——!快放开我!” 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程度。 顾廷末却是至若惘然,抱紧了唐宋的腰让他越发靠近自己,模仿着交配的动作上上下下,渐渐加快了频率。 “啊呀——” 亿万敏感的神经瞬间被激活,所有的刺激都集中到一点上,酥麻得感觉越来越膨胀,快要压抑不住。 呼呼—— 呼呼—— “快——快停下来……” “顾廷末,快放开我啊——!我忍不住了——” “啊——!” 整个身子瞬间紧绷,无意识的抬高了腰,而后一抽一抽的抖动起来。 居然,还是在他口中释放了。 唐宋喘息着,胸膛深深的起伏,通红的脸上布满了无法承载过多激情的泪水,抽噎着用手盖住脸,久久无法平息那种感觉。 顾廷末抬头,拉开唐宋盖在脸上的手,而后将口中液体吐在另外一只手上:“为什么遮着脸。” 这样的动作又让唐宋脑袋瞬间充血,惊慌的闭上眼睛:“我……我……” 想说什么呢。 可是说什么都那么的难为情。 隐约中感觉腰下被塞了一个垫子,一阵湿润的微凉。 顾廷末将那沾满爱液的手移到唐宋身下,就这手上的湿滑轻轻摊入一指,试探的在口子上按压着。 “啊!别——别这样,快停下来。”刚刚收住的泪水又飚了出来,唐宋用力扭了身子。 “对不起。”顾廷末低下头亲了亲他,“我不想停手了。” 铃铃铃——!!! 大概没有一刻觉得门铃的声音那么得让人想要抓狂。 顾廷末瞬间黑了脸,而后又将唐宋的腿分开了些,固执的继续着扩张的动作。 “诶诶——有人,有人敲门啊!” “让他敲。” 到底哪来这么多人非要在人家准备活|塞运动的时候出来打酱油啊,顾廷末怒,手上的力度也重了不少,引得唐宋一阵尖叫。 “小宋,在家么?我和你妈妈散步到这里刚好上来看看你们。” 唐爸的声音无比欢脱。 “是我老爸啊,快放开我!”唐宋真是泪流满面了。 顾廷末的脸彻底黑了,似乎努力了片刻才压抑着没有爆发出来,用力喘了几声,仰面翻倒在一边,沧桑的用手盖住大半边脸,沙哑的声音是毫不掩饰的怒气:“快点把衣服穿上。” —— —— —— 第二十五章 (谁的童年没有那么一两个黑历史 ) 冬日的晚上天色很是黑暗,薄薄的雾气让路灯有些朦胧。 小吃一条街上熙熙攘攘的停满了车子,间或有一群饭饱食足的人游荡着散步。 如此,在街道上奔跑的两个人意外的显眼。 唐宋之所以和梁昊迅速的结识继而发展成好朋友,除了军训的那次意外和外貌问题大概还有一点——两人的身高,同病相怜的人感情自然是要好些的。 唐宋166.5。 梁昊一直宣称自己是167,对于这种说法,唐宋的结论是——这个数据倒也不假,只不过那是加上两厘米鞋底量的。 所以重点是,167的小短腿就算马力全开如何能跑过人家187的长腿,这二十公分的差距你当是摆设么卧槽。 于是,梁昊闷着头跑出了数步之后就被愤怒值全满的张一微给追上了,修长的胳膊一捞就把跑得呼哧呼哧的某人拦腰劫住。 “你跑什么啊混蛋?” 肉眼都能看到张一微额头跳动的青筋,看得梁昊不住的缩了缩脖子,苦逼的开口:“你别追我就不跑啊。” “你给我搞清楚!你不跑我什么要追?!”张一微加重了捏住梁昊胳膊的力度,仿佛下一刻就要变身成喷火龙,尼玛这家伙也实在太会勾起别人的怒火了。 “那我不跑了,你也别追,我们就这么默默的散了可好?”梁昊弱弱的问。 “好你妹啊!”张一微曲起手指用力在梁昊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大脑回路是平整的么?给我老实说清楚,那天晚上是玩我么?” 梁昊马上大力摇头,那模样好像恨不得把脑袋都给摇下来,他怎么敢玩他,借他一万个胆也不敢啊卧槽。 “那你为什么要跑?”话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一想起这家伙一出现问题就撒丫子跑人张一微就是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我……我……”梁昊支吾着,这让他怎么敢说原因啊卧槽,就算编一个也得给他点时间好不好。 张一微瞪着梁昊,见他“我”了两声就没了下文,不由得越发烦躁,想起之前顾廷末的猜测,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努力稍微压抑着怒气别扭的开口。 “你觉得我太粗暴了?” “啊?”梁昊有些茫然。 “那时候你不是很舒服么?觉得我太粗暴的话可以说啊,我会控制力度的,没必要跑!”张一微振振有词。 梁昊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说的什么,就算是情场老手大庭广众的说这种事还是不由的老脸一红,撇过头去:“你胡说些什么啊!” “不是因为我太粗暴?”张一微的眉头皱得越发厉害,难道还真被顾廷末给猜中了? 稍显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难道是因为我比你好看所以不想和我做了?” 梁昊只觉得晴天一记雷,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张一微,瞪得圆圆的眼睛直白的描述着类似“你脑袋被门挤了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说出这种话真的不要紧么”一类的感情,张大了嘴巴愣是半响没有找到个切入点去吐槽。 张一微自然是看出了梁昊的意思,恼羞成怒的又是敲了一下梁昊的脑袋:“你特么到底为什么做到一半就跑了,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了!” “诶,你怎么打人!”梁昊吃痛,委屈的用手捂住脑袋。 “打你还是轻的,你若不把话说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张一微怒。 一看到张一微愤怒的表情梁昊就虚了,条件反射就想撒丫子跑人,可惜胳膊被张一微紧紧的握住,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余光瞟到不远处徘徊的身影,一时间计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在张一微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忽然用力挣扎起来,一边一挣扎一边撕心裂肺的朝那边吼了一嗓子。 “救命啊!抢劫了!!!” 张一微一愣,猛地回过头朝他吼的那边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概就是张一微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深蓝色的身影状态全开的朝自己跑来,而后肚子一阵剧痛,攻击招数大概是一记左勾拳,弯下腰的一瞬间被来人顺势反转胳膊给压趴在地上。 警察叔叔无比威武雄壮的压制着顾廷末膝盖顶在他的背上表情严肃义正言辞:“法制社会你等岂敢为非作歹!看你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做了社会的蛀虫呢?!” 张一微吃了一嘴灰,又气又急的抬起头便看到梁昊同学撒丫子跑远了去。 关键时候我们的警察叔叔还是灰常给力的! 特么的耻辱啊!人间耻辱!一辈子的黑历史啊! 梁昊是吧,你洗白了等着吧卧槽! 警察叔叔看着受害者已经跑远,估计也喊不来,低头正想再教训这恶人两句,视线对上对方愤怒的脸,阴沉沉的目光让身经百战的他没有由来的心底一虚。 喂喂喂,谁让你这么瞪着警察叔叔的!算你袭警哟! 梁昊跑啊跑,跑上了地铁,再跑回自个的小窝,哗啦哗啦冲了个热水澡才感觉稍微平静了些。 惊魂未定的躺在沙发上喘着气,忽然就想起被自个忘在火锅店里的唐宋,懊恼的拍了拍脑门,拿出手机看到拼命显示的时间又默默的放了回去,算了吧,唐宋应该早就回去了,不可能一个人等他这么久的。 说起来,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关心一下呢。 文艺小青年有点不满了。 当然这些都是小,重点是他这次貌似真的把张一微给惹毛了,地球这么小更何况还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下次若是不幸遇到应该怎么办啊卧槽! 想起来都觉得这简直是一部灾难片。 为什么要跑?还是那么关键的时候。 废话啊!他是张一微啊!梁昊只恨自己被他的美貌再次迷惑了,居然心急得连基本信息都不交换一下就欢脱的去滚床单,若是早些知道他是张一微的话自个早就灰溜溜的躲起来了卧槽! 就说这世上哪来这么多惊艳的大美人么! 梁昊很怕张一微。 绝对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节奏。 这事儿还得从梁昊的童年说起。 梁昊的童年时代,有那么两件事可以称之为阴影。 第一件事大概是四、五岁的样子刚好能记事的时候,梁妈妈加班回家太晚,梁爸爸出门买菜不放心放梁昊一人在家,于是乎屁颠屁颠的在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一个儿童专用的小凳子,而后将梁昊稳稳当当的抱了上去,无比郑重的交代着:“一会爸爸上来你就拉紧爸爸的衣服好不好?” 胖乎乎的梁昊用力的点了点圆嘟嘟的脸蛋。 梁爸爸开心的在他小脸上么了一口。 而后推车、划行、横扫腿上车那叫一个一气呵成全然忘记了后座上似乎还有个宝贝儿子。 自此以后梁昊便再也没有碰触过自行车这种物体。 第二件事是梁昊刚满六岁念幼稚园大班的时候。 那时候梁昊颜控这一属性已经基本成型,开学的第一天因为没有和班上最漂亮的小萝莉分在同一桌愣是扯了嗓子嚎了一整天终于用魔音战败了老师,泪流满面亲自将他的桌子搬到班花同学旁边。 这种黏糊着班花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班上转来了另外一个小女生。 特么的这才叫小萝莉啊卧槽! 海军迷你小短裙要不要这么萌!齐刘海黑直发要不要那么顺滑!粉色小皮鞋要不要那么可爱!圆溜溜的杏眼特么的一笑还两只深深的酒窝要不要这么勾人!就连歪歪扭扭写在黑板上的“张一微”三个字也那么那么的有爱。 梁昊的世界观瞬间被这小美女给刷新了,果断的舍弃了前班花同学,扯着嗓子刚准备开始嚎老师就无比神速的将小美女安排成了他的同桌,那真是一个心满意足。 “微微,吃糖么,我专门给你带的巧克力哟?” “微微,一会午睡我在你旁边好不好?” “微微,你看我捏的叮当猫,送给你好不好!” “微微,我们去荡秋千吧。” “微微……” 被梁昊牛皮糖一般的缠了一整天,张一微终于怒了,在梁昊再次开口说一起去逛操场的时候忽然一把抓起梁昊的小手呼哧呼哧奔向后操场,被小美女这么一拉,梁昊魂都飞了一半,无比欢快的跟着小美女奔跑,想来自己的真心终于打动了她。 却不想到达荒芜人烟的后操场之后,张一微用力一甩就将梁昊给推到在地,满脸嫌弃居高临下地说:“你不要再来缠着我了!” “为什么啊?”梁昊委屈的扁着嘴,亮晶晶的眼中荡漾着泪水,“我喜欢微微呢。” “我不喜欢你,你别再黏着我!”张一微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长发。 “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是我给你的糖不好吃么?”梁昊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我是男生干嘛要你喜欢啊!”张一微怒。 “骗人,男孩子哪有穿裙子留长发的!” “谁说没有!妈妈说没人规定只有女孩子才能穿裙子留长发的!” 梁昊愣了片刻,那时候的他对于性别的概念还有些模糊,所以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是男生就不可以喜欢,只要是美人不就行了么?到底是被喜欢的人讨厌了,委委屈屈的吸吸鼻子想要去拉张一微的手,肥嘟嘟的小手刚刚伸过去却被张一微一巴掌狠狠拍开来。 “微微……”梁昊快要哭出来了,不死心的又是伸手拽中张一微的裙角。 张一微瞪眼:“放手!” “不放,放开微微就不理我了。” “再说一次,放手!” “就是不放!呜呜呜呜——!” 张一微吸了口气,弯腰捡起一旁的半截砖头,呼啦一下招呼到梁昊的脑袋上。 一击即中。 第二十六章 (地球那么小,做事还是给自己留点后路的比较好) 最后的记忆大概是满眼血红,梁昊确定自己大概是被暴击了。 再后来等他脑壳上的洞养好回来念书的时候张一微已经又转学走人了,如此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不到一周的时间,“张一微”这三个字如同“自行车”一样深深的烙在梁昊心上,并被大大的打上一个红叉—— 禁止靠近。 指腹磨蹭着发根,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凹凸不平的疤痕,可见当初下手那下那叫一个狠准快。 当初只是说说喜欢牵了个小手就被他拿起砖头揍成这个样子,如今居然胆大包天把他给拐上了床,若是被他反应过来自己是谁那还不直接往死里弄。 张一微的暴力可谓在梁昊心中留下无比深刻的阴影,长长的舒了口气,窝在沙发上睡意袭来,不管了,到底还是暂时躲过了这一劫。 梁昊倒是舒舒服服的碎觉去了,另外一边有个人的怒火怕是可以点燃世界毁灭宇宙了。 活|塞运动未遂,苦逼的招待了明明住在城南却能顺便散步到城北的两位长辈大人,好不容易等到两人离去,顾廷末觉得自己快要憋得眼睛发绿,这不一送走二位马上转身反锁巴巴的盯着缩在沙发角落上的某只。 就再快要控制不住欲望将要扑上去的前一秒,专注坏人好事一辈子的铃声又响了。 这次是顾廷末的手机。 顾廷末忽然就觉得有些蛋蛋的胃疼,莫不是今日黄历忌房事? 大手盖在脸上长长的叹了一声,而后艰难的朝窝在沙发上的小白兔摆了摆手:“天气凉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班。” 唐宋一得到赦免,马上蹦下沙发哒哒哒跑回自个的卧室,就怕慢上一秒对方就改变了主义。 这个电话正是更苦逼的张一微同学打过来的。 “我说你用不用憋得这么明显?除了幸灾乐祸你就不能有点别的心态?”张一微咬牙切齿,“你知道‘安慰’两个字怎么写么?大医生!” 特么的顾廷末这混蛋自把他从派出所领出来之后已经抖了十分钟的肩膀了,你以为这样闷笑得很低调么?你抽羊癫疯啊抖个屁! 顾廷末清了清嗓子,撇过脸看了看愤怒的某人,沉思片刻之后总算是说出一句类似安慰的话:“嗯,其实别人也有分寸,没打你脸。” ……张一微忽然觉得,他定是脑壳被门挤了才会打电话让这家伙来保释自己,皱着眉晃了晃生疼的胳膊,脑子里构想出一百种弄死梁昊的方法,思来想去不知道为什么一把梁昊那副红着脸拽着床单呻吟的模样给带入场景就觉得最好的方法大概是直接掀翻强势插入直接办晕他才比较好,如此想着,表情也是狰狞了几分。 顾廷末以为他是疼得,蹙眉道:“要不要我带你去拍个片看看有没有问题。” “算了,不想折腾,还得跑到你那边去,没什么大碍。”张一微叹了一声,摸出半包烟却半天没找到打火机,“喂,带火没有?” “不抽烟的人随身带个火是方便随时抱负社会么?”顾廷末反问。 “嘁!”张一微骂,将半包烟揉扁了丢到一旁的垃圾箱里,当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要塞牙缝,拦下一量出租冲着顾廷末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想回去,改天再请你吃饭。” 再说梁昊这边,躺在沙发上窝了一会,不到半个小时的样子就被冷空气和胃部轻微的抽痛给折磨醒,蹭起身来倒了杯温开水喝,半响之后胃部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还是没有消退,果然特辣红锅还是不能轻易尝试。 皱着眉头按了按胃部,翻箱倒柜的找了半晌,到底还是得出趟门。 睡衣外面随便裹了个外套,七拐八拐的找到了社区诊所,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林医生焦灼的走来走来,余光瞄见梁昊进来,瞬间两眼放光:“哎呀,来得真巧!” 梁昊被他看得打了个哆嗦,弱弱的开口:“我就来买点胃药的……” 林医生巴巴的上前,此情此景就算是突然拉起梁昊的手也半分不显突兀,眼睛贼亮贼亮的看着梁昊:“哪不舒服啊?” “胃疼……”梁昊蛋蛋的退了两步。 “哪种疼法?抽痛绞痛还刺痛?” “火辣辣的烧得疼……” “平常胃子好么?” “有点轻度胃溃疡……” “来,盐酸奥美拉唑,一日三次,一次一片,温水送服。”林医生埋下身子从药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扔了过来。 “哦哦。”梁昊应声,正准备掏钱,林医生那试探了几次的手终于抓住了梁昊,惊得梁昊险些扔了钱包,“你干嘛!” “既然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可否帮我解决一下我的问题呢?”林医生笑得有些诡异。 卧槽,这种对白,要不要这么猥琐大叔即视感!果然不应该觉得懒不想出小区去外面药店的,梁昊的脑子里马上幻想出类似“夜勤病栋.avi”“制服诱惑.avi”云云的场景,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这个诊所的位置真特么有点偏僻,光线真特么的昏暗! 梁昊瞬间白了脸,打量着这林医生也不算强壮,拼死一搏是否有可能突破。 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林医生已经奸笑着开始脱白大褂。 卧槽!生活要不要这么的惊心动魄,他真的只是想出门买个胃药而已,怎么就穿越到了岛国爱情动作小电影里了! 梁昊用力一甩居然没有甩开林医生的手,快要憋出两行清泪:“你不要这样子!!这里可以小区……有……有保安巡视的哟!!” “没关系啦,保安又不管这个的,别让物业老大看见就好。”林医生笑。 尼玛这是什么神逻辑? 就在梁昊决定扯开喉咙吼上一嗓子之前,林医生忽然放开梁昊,将脱下的白大褂郑重其事的披在梁昊的身上,表情很是期待:“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 麻痹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梁昊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医生忽然双手合掌,冲着梁昊深深地鞠了个恭,而后抬起亮晶晶的双眼无比期待的看着梁昊:“就这样说好了,帮我看半个小时的店,只要半个小时就好!” “啊?!” 大概就是一种“裤子都脱了你就给说这个的感觉”,倒不是失望,而是这转折也特么的太过生硬不过科学了卧槽! “哎呀,那家炒面不送外卖,我吃个面就回来!”林医生解释着,拿起钱包就准备走人。 “喂喂。”梁昊的大脑回路总算是跟上了林医生的跳跃节奏,“你别走啊,若是有病人过来怎么办!” 你当这是便利店啊,随便找个人都可以帮你看店! “安啦,你是这个星期我见到的第一个病人,运气不会这么好的。”语毕,林医生已经欢快的消失在了诊所门口。 余下梁昊一人风中凌乱,这样真的大丈夫么…… 哎,算了,反正也就半小时,现在走了也委实不好,梁昊叹了一声,找到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温水,先吞了片药,无聊的坐在桌子面前晃着腿儿,坐着坐着瞌睡就来了,半梦半醒中听到玻璃门被推开来。 “喂,有人么?” 麻痹运气就这么好了卧槽! 梁昊抬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皱着眉低着头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卧勒个惊天大槽!地球要不要这么小! 梁昊瞬间魂飞魄散,呼啦一下转过椅子,神速的掏出口罩往脸上一戴,而后还是觉得忒没安全感,索性将眼镜也取了,动作之快尼玛都可以去好莱坞拍动作大片了。 “嘁,帮我看一下胳膊,怎么一直疼呢。”张一微拉开梁昊对面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而后将右手往桌子上一放。 尼玛,好想去自杀啊。 梁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低着头转过身来,思索着这时候告诉他自己不是医生只是来看店的是否有可能将他打发走。 结果人家张大爷就开口了,左手往桌上一拍,怒道:“别给我磨磨蹭蹭的,当心我去物业投诉你!” 呜……肿么办,这位大爷如此暴躁…… 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张一微被警察叔叔压倒在地的一幕,梁昊越发心虚了几分,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不停的拉着口罩,恨不得将自己的整张脸盖住。 现在这个样子……他应该没认出他来吧,不然早就死上一百次了呢…… “快点啊,你会不会看啊!物业养着你是让看报纸和茶水的么?”张一微见这一生一直低着头抽风似的抖,心中压抑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 “我怎么不会看了!”文艺小青年就是受不了别人刺激他,嘴巴一贱就回了一句,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泪流满面,只有硬着头皮看了看张一微的胳膊,好歹自己也是个即将大四的医学小青年啊,于是装逼的问了一句,“能抬起来么?” 还好声音嗡在厚厚的口罩下,大概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认出来。 “废话,不然我怎么把它放到桌子上的?”张一微每句话都像吃了火药。 “一般活动有问题么?” “能动,但是幅度不能太大,不然要疼。”张一微蹙眉,忽然盯着梁昊认真看了几眼,“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卧槽! 梁昊一惊,用力抓起张一微的手,假装一本正经的下了诊断:“脱臼了。” 本来就受伤的手被梁昊这么一抓,张一微险些疼得骂娘,一时间忘了自己方才在说什么:“卧槽!脱臼了你还这么用力!” “不用力怎么能按回去?”梁昊说的无比专业。 “那你倒是给我利索点啊,一试一试的干嘛?!”张一微怒。 “喂,你好没礼貌啊!”文艺小青年道,一生气握住张一微的手腕一拉一送想要给接回去。 “卡擦!!” 一声清脆的声响吓尿了梁昊,这种声音不是骨头断了就是骨头裂了。 而后是张一微的嘶吼。 “我我……我我……”梁昊口齿不清的站起身来,到底是没上过临床的孩子,真出了问题瞬间六神无主,“我不是故意的!” 说时迟那时快,在文艺小青年如此大幅度的动作下,挂在脸上的口罩华丽丽的掉了下来。 “麻痹是你?!” 第二十七章 (醉酒之后居然是意外的呆萌) 临近年关,手术的安排也便没有那么密集,终于不用每天都拖到很晚才能下班。 那天差点就和顾廷末做了这事一直盘旋在唐宋脑海,就算只是想着,都会敏感得有些喘不过气,偏生顾廷末淡定的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该吃吃该睡睡该上班就上班,这两人意外的没有对唐宋动手动脚。 安静得有些不太正常。 到底是什么意思,唐宋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应该说从来都没有搞懂过他的心思,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依旧如此。 连猜测他的心思都要这么的小心翼翼,如何能让人去相信“喜欢”两个字呢。 下午只有两台手术,最后一台是只有半小时的小手术,快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唐宋终于弱弱的开了口:“顾老师,可以让我来缝线么?” 顾廷末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抬起眼看了看紧张的唐宋,而后吩咐护士取了双6.5的手套过来,退到一边腾出位置。 依旧还是有些紧张,那种过分明亮的光线和狭小的视觉并不是轻易能够适应的,不过心中有个大概的底也就不会太过手忙脚乱,回想着顾廷末讲解的重点和步骤,动作虽然不太熟练却还是一步一步的缝合到了最后。 下了手术台才发现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洗手的时候心脏依然跳动的有些快,到底还是完成了,其实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就连顾廷末是什么时候站到了身边也不太清楚。 “你的缝线针脚很规整,以后也要这样,有些医生就只想着速度,针脚乱得一塌糊涂。” “呀。”唐宋抬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顾廷末没有看他,自顾用水将双手打湿,而后踩了些消毒液开始清洗:“下来自己看过电教片么?” “嗯……清晰的不太好找,去学校论坛上下的。”唐宋应声,好讨厌,明明只是简单的对话,为什么也会紧张。 短暂的沉默。 只余下流动水哗啦啦的声响。 手臂上的泡沫被冲洗干净,顾廷末取过消毒毛巾将手擦拭干净,忽然转过身,按住唐宋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就喜欢你做什么都很认真的样子,好好学,临床上的事只有自己多动手才是最好的捷径,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便。” 顾廷末说得很快,凉凉的语气也没有特别的温柔,字字句句却清晰的传递到了唐宋的心脏,几日来焦躁不安的心情如同瞬间被抚平,舒畅的有些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好糟糕的表情。 唐宋红着脸出下头,挥开了顾廷末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知道啦。” 下班换衣服的时候,顾廷末忽然提起科室年会的事情,让他一同也去。 唐宋有些茫然:“年会?这是什么东西?” “吃喝玩乐虽然很无趣但是每年都要例行的事儿。”顾廷末耸了耸肩,将领带系好。 唐宋这才注意到,今日顾廷末穿的是正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红色羊角扣大衣,蛋蛋的摇了摇头:“这种场合我就不去了吧。” “不行。”顾廷末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啊?!”唐宋瞪着无辜的大眼。 顾廷末关上衣柜门,拍了拍唐宋的肩膀,一本正经:“这是老师的命令,社交能力也表现的一部分,我会记录在实习手册上的。” 唐宋瞬间泪流满面。 其实,大概只是不想对他说“你想回去”这样的话吧。 到底还是来到了年会,苦逼的实习生果然是用来欺压的。 唐宋苦口婆心才劝说顾廷末放弃了拉他去同一桌的念头,尼玛全是西装革面的医学界精英,让他如何坐得安心,默默的混迹到这几日搭班的护士姐姐那边,挑了个还算隐蔽的位置坐下,专心致志的开始攻克面前一盘青椒鸡。 “诶,小宋,你是顾老师的亲戚么?”一位护士姐姐忽然开口。 唐宋一愣,又是这个问题,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尴尬的笑着摇摇头。 “哦,不是啊,那顾老师这是准备开始带学生了么?”护士姐姐道。 “啊……大概是吧……” 这种事情,他怎么会清楚呢。 一旦提到这个人,视线就不受控制的想去寻找他的身影,就算是这种场合还是轻易的在人群中找到他的存在。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太适应顾廷末穿西装的模样,成熟而又稳重的感觉会让唐宋觉得他们似乎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 他站起身来,握住杯子的手指关节分明,从容的应付着各种敬酒,脸上的表情比起念书时候的冷清已经好了不少,却也说不上温暖。 唐宋这才注意到徐伯伯也来了,身边跟了一个年轻的女人,看样子大概也是医生来着,头发干净利落的梳到脑后,露出光洁而饱满的额头。 徐伯伯似乎说了点什么,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一直都不太敢仔细去看顾廷末笑起来的样子,似乎他一笑自己的脑子就变成一团浆糊,无法再去思考更多。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习惯性皱起的眉头会舒展开来,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冷清的眼眸中也会染上暖暖的色调。 “我记得顾老师还没结婚吧?” “没有哦,顾老师年纪也不大,他这么好的条件也不用着急这些问题。” “啧,又是吴医生,海归博士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看样子应该是徐院长内定的儿媳妇吧。” “八九不离十,我听说吴医生念大学的时候导师就是徐院长来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啧,其实他们也蛮般配的,吴医生长得也不赖。” …… 女人的餐桌上总是有很多八卦,就算不想去听却发现已经接受了这个信息。 他倒是忘了,顾廷末这个年纪是该考虑这些问题。 那边三个人的交谈那么的默契,居然连他也找不到任何挑刺的地方。 那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好讨厌,干嘛要想这么多,又没有什么承诺,连喜欢都说得那么随意…… 唐宋低下头,拿起一旁的酒杯一口接一口喝着。 待顾廷末应付各种敬酒,目光搜寻到唐宋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明显喝高了抱着个酒杯子傻笑中。 蹙着眉拨来人群走到唐宋身边,看了看他旁边完全空了酒瓶:“他喝了多少?” “咦?”护士姐姐这才反应过来,唐宋怎么一个人闷着头把一整瓶酒都给喝了!是她们忙着聊天没有照顾到他么,一时间表情有些尴尬,伸手推了推唐宋,“小宋啊,你没事吧?” 本来坐的稳稳当当的唐宋被她这样轻轻一推,整个人就势倒向一边,好在旁边的顾廷末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啧。”顾廷末心情似乎不太好,扶着唐宋的肩膀就将他架起来往外走。 “诶诶,顾老师,您这是……” “送他回去,有问题么?” 目送着唐宋被顾廷末领走,方才发问小护士忽然像神经病一样捂住脸:“糟糕了,刚才那种感觉忽然很萌我一定是病了。” “那我也病了……” 转头,一票孩子的眼中都在荡漾着粉色泡泡。 冬日的夜晚冷得慌,空气却还算清晰。 除了门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唐宋似乎稍微清醒了点,摇摇晃晃的从顾廷末身上站起来,执意要自己走。 顾廷末追上前去,握住他的手,皮肤碰触的一瞬间便感觉到唐宋的手意外的冰凉,不高兴的皱着眉拉起他的双手握在手心。 “诶,放开我啦。”唐宋嘟囔着,想要甩开顾廷末。 “别动,帮你暖手。”顾廷末道。 却不想唐宋意外的不解风情,抬头来了一句:“卧槽,放开啦,好烫手!” …… 哼,好在你是喝醉酒的人,不和你一般见识! “啊……你不要晃啊,晃得我头晕。”唐宋半依在顾廷末身上,表情有些痛苦。 “我没动,是你一直在摇。”顾廷末黑线。 “啊?真的啊。”唐宋迷迷糊糊的晃了晃脑袋,忽然拍了顾廷末一巴掌,“骗子,就是你在动么。” “好,是我在动。”顾廷末颇为无奈。 “那你站稳了……”唐宋抱住顾廷末的胳膊,一脸认真,忽然就紧紧皱起了眉头,“唔……好想吐!” 顾廷末一惊,连忙扶住他想要将他拉开:”你敢吐我身上我就办了你!” “唔~~不要那么凶么~~真好难受!” “你敢!”这家伙喝醉了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呜啊,忍不住了!”唐宋吼了一声,终于在吐出来的前一秒自觉的放开顾廷末,跑到一边的绿化带旁,吐得天昏地暗。 顾廷末哭笑不得,默默站在唐宋身后拍了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 唐宋吐完了也不闹了,换了个地方蹲着发呆,呆萌呆萌的。 顾廷末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到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瓶水递给他:“来,漱口。” 唐宋乖乖的结过矿泉水,乌拉乌拉漱了半晌,又挪了个窝,接着蹲着卖萌。 “啧,干嘛喝这么多酒。”顾廷末道。 唐宋抬起头,刚好看到白色的月光铺洒在顾廷末的身上,勾画着他漂亮的轮廓。 “嘿嘿。”唐宋忽然就傻笑了两声。 “笑什么笑,起来走了,脏死了。”顾廷末蹙眉。 唐宋不理他,又是笑了一会:“学长。” 简单的两个字,似乎驱散了整个冬日的寒暖,顾廷末紧绷的表情不自觉的缓和下来:“嗯?” “学长!”唐宋又是唤了一声,圆圆的眼睛异常明亮。 “干嘛?”顾廷末难得好脾气的接着问。 唐宋却是不说话了,一个劲的看着顾廷末傻笑。 顾廷末叹了一声,背过去蹲下身子,转身看着唐宋:“上来,我背你回去。” 唐宋的眼睛又是亮了亮,蹭一下就蹿到顾廷末背上,用力搂住他的脖子。 “啧,你的肉都长哪去了,怎么这么重?”顾廷末站起身来抱怨着,“跑得这么利索,你不是在装醉吧?” 唐宋哼唧了一声,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入顾廷末的颈窝,使劲蹭了蹭。 忽然凑到顾廷末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学长啊,我告诉你的秘密哟~~” “嗯?”顾廷末不急不慢的走着。 “我喜欢你啊,一直一直都好喜欢你。” 轻飘飘的话语,像是一阵风,卷起了满地的落叶,轻抚过顾廷末的心脏。 这个夜晚意外的明朗,圆圆的月亮饱满得没有遗憾,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呼气的雾气荡漾着,飘向了远方。 “嗯,我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不……” 越来越低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呼呼—— 呼呼呼—— 居然是,睡着了。 第二十八章 (报应这东西来得真特么的快!) “救命!!”梁昊将张一微的手往桌子上一扔,撒腿就想跑人! 本来就无比悲催的胳膊这下又重重的撞在了桌子上。 “嗷嗷嗷啊!”张一微这大男人也疼得忒没出息的嚎了一嗓子,整张脸瞬间惨白惨白,隐约可见额头冷汗涔涔。 又痛又气最后的结果就是状态全开,长腿一跨用没有脱臼的手一把拽住又想跑人的梁昊,狠狠拖回来给按在了墙上! “麻痹再跑信不信老子干死你?!”卧槽,好久没有这么生气了,张一微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 梁昊马上抬起手护住脸缩成一团:“我信我信!你冷静点!不要激动!” 显然,两个人对“干”字的具体含义在理解上存在着极大的分歧。 “冷静你妹啊!”张一微的大手扣住梁昊的肩膀,“你特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只是帮林医生看一下店而已……”梁昊弱弱道。 “麻痹你当诊所是便利店啊,随便拉个人就能应付病人?”显然,对于这个解释张一微灰常灰常不满意。 内牛满面! 当初咱也这样吐槽过啊,可是那个林医生就是这么脱线有什么办法! “那个……其实……我也是医生啊……只是还没毕业……”梁昊想着,大概这样能稍微安抚一下张一微的情绪。 却不想张一微大爷听了之后越发生气了,身子重重的压上来而后腾出手来一把捏住梁昊的下巴,扭过他的头看向自己这下真的没办法抬起来的手:“没毕业算个毛的医生?医生执照考了没?你不知道没有执照不能自己动手么?” “我知道啊……可是……是你催我快点看的啊……”梁昊快哭粗来了。 “你还有理了?”张一微眼睛一等,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手也高高的扬了起来。 “救命!!”梁昊马上没有骨气的抱住脑袋。 “老子手被弄断了都没喊救命你喊个毛!”张一微一把勾住梁昊的肩膀将他往外拽。 啊咧?不是要打他么? 梁昊走得跌跌撞撞,险些绊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这才惊恐的问:“你要干嘛?” “去找正常点的医生看病啊卧槽!” “那你去啊!拉着我干嘛!” “你是凶手不应该全权负责么?”张一微怒道。 于是乎两人就这般无比蛋疼的找到了“正常点的医生”顾廷末。 顾廷末大概是已经躺了又被挖起来,表情很是糟糕,蹙着眉瞪了张一微一眼:“你吃错药了?刚才就让你过来看看,你非要大半夜的才发现自己不是钢铁侠?” 虽然家就住在医院附近,大冬天的这不是折腾人么? “行了行了,你就别吐槽了,我气着呢。”张一微烦躁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手拿来我看看。”顾廷末握住张一微的手,表情瞬间变幻莫测,“如果我没记错,几个小时之前它不是这个样子的。” 到底要如何折腾要才能把本来外表没有任何异常的拉伤折腾成现在这个又红又肿以非常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的样子? “那你要问他卧槽。”一说这个张一微就来气,转过头凶巴巴的看着默默缩在角落的某只。 顾廷末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站着的梁昊,因为穿着白大褂的缘故,在医院这个地方总是容易被忽略的。 顾廷末眯着看了片刻:“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吧?” “特么的根本就不是医生!” 张一微这么一吼,梁昊又是弱弱的缩了缩脖子,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从头到尾咱都是被动的啊…… “医院里给我稍微安静一点。”顾廷末蹙眉,“先去拍个片,应该是伤到骨头了。” 诊断的结果是骨裂了。 张一微这胳膊也真是多灾多难。 一开始被英勇的警察叔叔扭了一下,那时候大概只是单纯肌肉拉伤。 而后又被梁昊这赤脚医生给折腾了一下,于是肌肉拉伤当真成了脱臼。 而最后被大力扔在桌子上那一下,脱臼华丽丽的进化为了骨裂。 “啧,只是骨裂啊,这种小问题下次就不用来找我了。”顾廷末一边说着,一边给张一微固定好夹板缠上绷带,“石膏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来,明天记得过来换。” “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挺遗憾的呢?”张一微看了看被纱布缠满的右手,“好了好了,你安心去睡觉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顾廷末没说话,只是淡定的拿出手机,当着张一微的面果断的关了机,而后塞回口袋,用行动表示你丫就算还想打扰也不给这个机会了。 顾廷末一走,张一微马上转头瞪着角落里的梁昊。 卧槽,居然还记得他的存在,明明从刚才开始就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求张一微大爷胳膊弄好了就忽略了他才好,却没想到作战计划失败得这么明显。 “送我回家。”张一微大爷开口了,一副皇帝老子宣圣旨的模样。 梁昊苦逼得纠结出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你坏的是手不是脚吧?”为什么就需要别人送你回家了? 张一微眉毛一挑:“我刚才问了顾廷末,他说没有执照还要给别人看病,造成的医疗事故叫做非法行医,是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现在认证物证皆在。” 卧槽! 职业生涯都还没开始就要记下这么大笔黑历史么! 梁昊马上扯出一个无比恭维的笑容,屁颠屁颠的上前搀扶着张大爷:“您请走,走慢点,千万别摔着。” “哼。”张大爷表示,这才像话。 再次回到自己小区门口,梁昊一时间感慨万千,为毛之前就没发现自个和张一微是住一个小区呢?要是知道这事打死他也不会帮林医生看店! 恭恭敬敬的把张大爷送回家门口,梁昊终于松了口气,却不想人家张大爷似乎不想这么早就放过他。 换好拖鞋之后拽拽的冲着梁昊扬了扬下巴:“进来。” 梁昊抽搐着嘴角看了看装修得华丽丽的室内,弱弱的找了蹩脚的借口:“啊……算了吧……没有拖鞋,我怕踩坏您家精致的地板。” “让你进来你就进来,哪来这么多废话?没有拖鞋你不会光脚么?”张一微道。 卧槽! 对于他说出这般厚颜无耻的话梁昊蛋蛋的震惊了一下,越发确认这位大爷的思考模式绝对有异于常人,感情他坏掉的手是不是和脑子有点微妙的连接? “还愣着干嘛?” “您家实在太精致了,我欣赏一下而已。” “进来慢慢看,有的是时间。” “好……” 好想回家自杀啊! 将张一微扶到沙发上坐好之后,张一微马上就各种自觉的吩咐梁昊做事了。 “我要喝水。” “好的,马上接。” “不要冷的,要温的,三分之二热水三分之一凉水。” “……好的,马上给你换。” “我饿了。”心满意足的喝完水之后张一微道。 “……”梁昊满脸黑线,“你之前不是才吃了火锅么?” “尼玛听了金针菇那种段子谁还吃得下!”张一微又怒了。 好吧,我又错了,我这辈子再也不给别人说金针菇的故事了,梁昊憋出两行清泪:“你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冰箱里有食材。” 梁昊马上屁颠屁颠跑到冰箱那边去寻找食材。 张一微靠在沙发上,看着明明很不情愿却没有办法拒绝系上围裙跑来跑去的某只,心中的熊熊怒火终于缓和了些,饶有兴趣的看了半晌,视线不自觉的集中在梁昊那挺翘小PP上,想起扶着他的小PP运动的感觉下身不禁一紧。 不得不说,虽然最后那一下被坑了,梁昊在床上表现还是很诱人的,无论是一点也不做作放荡的叫床声,还是晃着腰的主动索取,又或者是细滑柔嫩的皮肤……都让人回味无穷。 “你确定食材都在冰箱里么?”梁昊纠结的声音打断了张一微龌蹉的思想。 “嗯啊。”张一微点头,目光转移到梁昊的嘴巴上,说起来他的嘴唇也是意外的柔软呢。 梁昊满脸黑线的看着满冰箱清一色的啤酒,无比蛋疼的扭过头,终于在壁橱里找到一包面条:“我下面给你吃好不好?” 卧槽!好劲爆! 下——面——给——你——吃! 张一微瞬间兴奋起来,这孩子果然够YD,兴冲冲的点了头却看到梁昊转过身来,手里握着一把面条:“这么多够不够?” 嘁! 张一微失望的躺回沙发。 毕竟只有基本调料,能凑合着煮出一碗面已经实属不易,味道什么的就不能挑剔,重点是——梁昊鼓着两腮敢怒又不敢言的喂他吃面的样子好可爱啊!! 享受完梁昊同学的亲自喂食,张大爷如同吃饱的猫眯着眼睛满意的舔了天嘴唇。 这么一个动作,像他这种大美人做出来自然是秒杀众生,更何况是梁昊这个极品颜控,魂都差点被勾走了一半,愣了半晌才红着脸回过神来,尴尬的甩了甩脑袋,压抑着狂跳的心脏,试探性的问:“那个……我可以回家了么?” “我要洗澡。”张一微蛋蛋的说。 “你的手不能沾水吧?”梁昊满脸黑线。 “所以才要你帮我洗澡。” “你够了!”梁昊拍桌,尼玛这也太过分了! 张一微躺在沙发上,霸气外漏,无比优雅的吐出四个:“非法行医。” 梁昊的愤怒值瞬间被清空,痛苦的纠结出一副“算你大爷狠”的表情,扯着嘴巴笑得贼痛苦:“好的,马上给您放水。” 第二十九章 (你都断了只手,我怎么好意思不去断个腿呢?) 张一微是个会享受的人,看看他家精致的装修就能猜到大半,每一个家具的选择都是漂亮于实用同在,让人不得不夸赞一下他的生活品味。 可惜就是这么一个有品味的大美人骨子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狂,对于这点,梁昊是深有体会。 纠结的帮他褪去穿了半边的外套之后,看了看紧贴在身上的T恤,又看了看打上甲板被缠绕得无比肥壮的手臂,梁昊苦逼的抬起头,弱弱的问:“那个……要不就不洗了吧?” “嗯?”张一微挑眉。 “那个……衣服脱不下来……”梁昊缩了缩脖子提议道,“不如今天就别洗了吧,好好休养一下?” 张一微哪能错过这种活色生香让他照顾着洗澡的场景,脑袋一扬哼了一声:“不行,我睡觉之前必须洗澡,不然睡不着。” 尼玛说得好像你午睡之前也要洗一发似的! 梁昊委婉的将问题推给了张一微,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可是衣服脱不下来啊。” 擦!之前就赶脚这孩子长得不赖,床上功夫好不说,如此近距离的卖萌居然也别有一番滋味,真是让人兽性大发,精虫上脑,状态全开!张一微当即抬起手捏住T恤领口,这么用力一拉就如同演电影一般将衣服撕裂开来! 麻痹那是左手啊!T恤好歹也是棉布啊!要不要搞得像撕张什么废纸似的! 梁昊当即就被张一微的蛮力给吓尿了,惨白着小脸低下头!当年半截砖头就爆了他的头,如今时隔多年他的战斗力是有增无减啊!现在若是再来那么一板砖,估计去见毛爷爷什么也不是梦想! 张一微看了看梁昊可爱的后脑勺,只当是他诚服于自己的邪魅狂狷之下,嘴角一勾,赶脚尼玛真是好爆了! 将拿已成碎布的衣服从张一微身上扒下来,梁昊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弱弱的把碎布丢在一边,想要安分的退到一边。 “裤子。”张一微道。 尼玛你都能单手爆衫了脱个裤子什么需要这么柔弱么!! 梁昊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弄成神经病了,内牛满面的抬起头,话到了嘴巴马上又软了几个调:“你……你自己不能脱么?” “不能。”张一微回答得无比果断,顺势将受伤的手臂凑到梁昊面前,“解开皮带这种事情正常人都没办法单手做到吧?” 问题你丫是正常人么! 不就是脱个裤子么!无论是脱自己的还是脱别人的梁昊花心情场老手都无比熟练,牙一咬就凑了上去!害怕这家伙没完没了,索性一做到底,呼哧呼哧几下就连内裤都给扒了下来!视线半刻也不敢放在张一微身上,而后红着脸缩回门边。 张一微满意的笑了笑,抬脚跨入浴桶,还不玩调笑一句:“没想到你这么热情,本来我准备自己动手的。” 麻痹信你才有鬼了! 梁昊觉得,自己好像穿越到了后宫小说中,现在躺在浴桶里无比妖娆的就是某位娘娘,而自己就是伺候在一边的小丫鬟。 娘娘手一抬。 自个就屁颠屁颠的凑过去,贴心的挤在他的手心。 娘娘说一句:“搓背。” 自个立马就去过浴花撩起手袖,麻痹熟练得好似天生就是给人洗澡的! 不过,说实在的,张一微这混蛋到确实长得够妖孽,不然怎么就迷了文艺小青年的眼呢? 不光是颜正,身上的皮肤也细致柔嫩得足够各位小女生去自杀一百次,连梁昊自己天天用润肤露按摩皮肤的孩子都自愧不如,再者身体的线条结构也是杠杠的,典型的穿衣显瘦脱了有肉!紧致的胳膊上沾染了雾气,大抵是因为水温的关系微微有些泛红,还有那形状好看的锁骨,荡漾在水中时隐时现的人鱼线…… 卧槽!要不要这么性感! 梁昊收回自己的视线,泄愤似的又是用力搓了几下,将浴花一扔大步往后退:“搓好了,你快起来,不然绷带要打湿了!” 张一微似乎也玩够,享受完了梁昊的全套伺候也没在为难他,起身拿过毛巾仔细的擦干身上的水珠,梁昊低着头,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满脑子都是活色生香的张一微出浴图,越想越是紧张,越紧张越是脸红,就在无法忍受快要拔腿跑人的前一秒,张一微将毛巾递到了他面前。 这句话一共只有两个字:“擦背。” 梁昊马上低着头双手捧好毛巾恭敬的转到张一微身后,娘娘!您上辈子绝对是个娘娘! 毛巾用力的擦拭过白皙的皮肤,马上留下一串红痕,梁昊就是见不得美好的东西被破坏,心里虽然不甘,手上的动作却是轻了不少,好在张一微现在看不清他的表情…… 居然连这种时候还会荡漾着那些不纯洁的心思,他真是无药可救了。 丧气的重复着手上动作,谁让他是颜控,万年颜控,因为这点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握住毛巾的手擦拭到腰部的时候,突然被张一微滚烫的大手抓住。 “你干什么?”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张一微的力气果然大的惊人。 张一微转过身,低头凑到他耳边,漂亮的脸蛋几乎要贴到他面前,说话的时候眼睛里荡漾的神采让人失神:“梁昊,做一次吧。” 对于张一微如此直白的询问,梁昊也回答的非常果断,具体就是毛巾一扔就想跑人,可惜张一微早就料到他要跑,左手一个使劲带着他往自己身上靠。 梁昊一惊,使劲挣扎。 似乎大家都忘了这是在浴室。 梁昊直觉脚下一个打滑,而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不顾形象的嚎了一嗓子。 一者是因为背脊撞到地板上疼的,张一微这大活人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就跟着摔了上来!你不知道你有多重! 二者是因为麻痹地板好冰嗷嗷嗷嗷嗷!为了伺候张娘娘,梁昊这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打底衫,这么一摔可谓是透心凉心飞扬! 还没有从这种双重刺激下回过神来,张一微便扣着他的下颌陶醉的亲了下来。 “你还真心急~~不过我喜欢。” 尼玛你才心急!你全家都心急! 怒骂被堵在口腔变成了支支吾吾的声响,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唇舌纠缠的声响,顿时变得无比暧昧。 张一微借由身子的重量压住梁昊,单手扣住他的下巴,变换着角度不断加深着这个吻。 尼玛这技术也太好了! 长得又帅,技术又好,无论哪条都戳中了梁昊的萌点,就算打心底的害怕这个人也无法控制的随波逐流,半推半拒中衣服已经被张一微单手扒了个光光。 好在张娘娘也不是那么禽兽,还惦记给他铺了块浴巾在地上。 看着身下的人嗯嗯啊啊全身粉红粉红,张一微就忒有成就感,一高兴俯下身就含住某人已经抬头的欲望。 “嗯啊——!” 梁昊的瞳孔瞬间挣扎。 那种下体被包裹在湿滑温热的口腔带来的刺激,像是一道电流,从腰椎瞬间扩散到全身,刺激得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梁昊不禁仰起头,下意识的去抓埋在身下的脑袋。 轻合上下颌的挤压,湿漉漉的舔舐,又或者是牙尖偶尔的戏弄,都让梁昊不由自主的挺腰去迎合。 粗糙不平的舌尖划过欲望的顶端,在敏感的缝隙舔舐。 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却没有一次如同现在,爽得几乎想要尖叫出声,连大腿内侧的筋肉都不住的发抖,快感从下身传递到每个角落,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脚趾也用力卷曲着。 在张一微高超的技巧下,梁昊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高朝过后略显失神的躺在浴巾上喘息着,红彤彤的小脸上满是为退散的情欲,迷离的眼神配合急促的呼吸。 张一微顺势推开他的双腿挤了进去,将乳白色的液体均匀的涂抹在自己的分身上,略显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那么,到我咯。” 色情的动作看得梁昊老脸一红,侧过脸去踢了踢腿象征性的抗拒着,却不想这一下不偏不斜就踢在了张一微受伤的手臂上。 张一微毕竟不是钢铁侠,刚刚经历多重磨难的手臂又惨遭一截,痛苦的嚎了一声,压住梁昊腿的左手一下没有控制住力度,撑着整个身子就重重的按了下去。 饶是梁昊身体柔韧性还不错,若是在别的地方被这么压下去,大概也就是被迫撕了个一字马的节奏,偏生这是在浴室,就算华丽也无法掩饰空间有限的浴室。 梁昊这被压下去的腿就华丽丽的撞到了一边的木桶上。 “卡擦!” 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嗷嗷嗷嗷嗷!!断了断了!绝对是断了!!”梁昊一脚踹开张一微,抱着腿痛苦的翻滚,刚刚还精神抖擞的下身瞬间萎了下去。 这模样连张一微都有些HOLD不住了,避开他乱踢的腿略显不自在的开口:“真得很疼?” “你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就是耿耿于怀我弄断了你的手,怎么也要我断了腿陪你是不是!!” 光溜溜的文艺小青年一边打滚一边哭天抢地的控诉着。 第三十章 (放弃吧,如果上帝决定要玩你,那就躺平任调戏吧) 头——好——疼——啊——!! 这是睁开眼的一瞬间充斥在唐宋脑子里的唯一想法,如同所有的脑内容物膨胀了数倍,挤压在有限的空间里,叫嚣着呼之欲出。抱着脑袋无意识的卷曲着身子哼唧了片刻,混沌的思路才稍微清醒了些,模糊的景象渐渐在视网膜上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浅咖啡色的吊灯。 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稍稍蹭起身子想要仔细打探,随即便被皮肤异样的触感给瞬间惊醒。 微微清凉加之过分的空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绝壁是裸睡啊卧槽!! 在陌生的床上赤身裸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唐宋抱着被子先本能的吼了一嗓子。 “精神这么好,昨天应该不管你的。”睡眼朦胧的顾廷末叼着牙刷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因为这高分贝的噪音而紧紧皱着眉头,而他的出现显然刺激得唐宋越发精神抖擞,又是拔高了一个分贝! “你怎么在这里?!”唐宋看了看顾廷末,随即惊恐的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 卧槽!果然是裸的。 “这是我房间我不在这在哪?”顾廷末挑眉,神色不耐。 唐宋抱紧了被子苦逼着一张脸接着吼:“那我为什么在这里?!” “当然是我背你过来,你不知道你有多重!”顾廷末索性将牙刷拿到手上,估计也受够了混沌不清的声音。 “一百零二我怎么会不知道!”唐宋这声倒是吼道实在,“你干嘛要把我背到你的房间?!” 顾廷末的脸瞬间黑了大半,怒道:“在这么大声说话我马上就办了你!”说着放下牙刷作势要去拉裹在腰间的浴巾。 唐宋马上就老实了! 用力捂住嘴巴就怕自己的呼吸声惹得人家不高兴,唯独瞪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顾廷末,表达自己的震惊与不满。 对于这样的结果,顾廷末表示很满意,停下优雅的步伐,扶着腰间的浴巾顺势依在门边,姿势那叫一个撩人,说出来的话却叫一个欠抽:“你太重,我没力气背你到隔壁。” 谎言!这是赤裸裸的谎言!明明次卧就比主卧靠近玄关! 碍于顾廷末的银威,唐宋敢怒而不敢言,暗自腹诽了片刻这才弱弱弱的开口问出了此情此景自个最最最介意的一件事情:“那个……我们,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喝酒果然误事!愣唐宋如何绞尽脑汁,记忆都只能播放到自个被顾廷末从座位上拎起来那一瞬间,而后便突兀的卡壳了,如此光溜溜的躺在别人床上,刚才那一眼看得又紧张,除了确认身子是裸的也没法看清更多东西……况且两个人之间有着那么一个黑历史,有这样的想法也是顺理成章的。 “嘁。”顾廷末轻笑一声,那样的笑容却让唐宋觉得浑身不自在,“奇怪的事?我不清楚你指什么。” 要不要这么厚颜无耻的说谎啊卧槽! 唐宋憋红了脸,挖空心思想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那个……就是发生在我们之间很不正常的事……额……” 顾廷末微微仰着下颌,眼眸稍稍眯起,视线定格在唐宋别扭的脸上,语出惊人:“有啊。” 唐宋刚刚因为害羞而憋红的脸瞬间就变白了,可是……为什么不疼呢?五年前的那次明明疼得他好几天不能好好走路,莫不是男人也像女人一样第一次的时候会比较疼?如果非要说疼的……其实头还是蛮疼的,难道做那事还会影响到脑子了…… 某只的思维已经越来越欢脱的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直到感觉眼前一暗,抬眼便对上了顾廷末含笑的眸子,勾住他下巴的手指微微发烫:“你一直抱着我不放呢。” “咦?”唐宋愣了愣,脸又由白转红,“你胡说!” “你力气好大呢,我都推不开你。”顾廷末厚颜无耻继续道。 “胡扯!”唐宋对于自己和顾廷末之间的力量悬殊倒是非常有自知之明。 “然后不停的在我耳边叫唤着。”顾廷末的声音渐渐压低。 唐宋红着脸挥开他的手,低下头不敢看他,紧张得有些微微发抖:“你……不可能!” 即便是低着头,也能感觉得到他的视线紧紧的黏在自己的身上,被他注视的地方那么得敏感,生疼生疼。 好想说,不要这样着看着我,不要这样看着我啊。 可是胆怯的只敢低着头去逃避。 他的呼吸均匀的喘息在他的头顶,穿透绒绒软软的发丝,渗透到头皮微微发麻。身边全是他的味道,那么霸道的包围着,似乎如何也无法逃脱。 他的手指固执的磨蹭着唐宋紧绷的脸颊,似乎想让他的表情柔和一些。 一直都觉得,这么一个大男生,说话的这么怎么可以这么好听。 顾廷末说:“一整晚你都在唤我学长。” 仿佛是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揪了一下,瞬间就没了反驳的力气。 “喜欢我吗?”意外温柔的声音像是哄骗。 “才没有!”别扭的低着头,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糟糕。 顾廷末却是没有再继续为难,宽厚的手掌压在某只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你啊,要是有喝醉的时候一半坦诚就好了。” “唐宋,下周陪我出去一趟。”顾廷末得寸进尺的将下巴搁在唐宋的肩膀上。 “不要,实习生没有义务做这些事的。” “不是工作上的事。” “那更不要!” “听话,下周一的机票,我已经订好了。” “你——!有什么事情非要去这么远呢?” “没有,刚好休假而已。” “不要啦!” “不用带太多衣服,那边天气很热。” “喂——!” “怕晒黑的话可以带上帽子,其实也不用只要你去就好,东西什么需要再买就是。” 明明有很多话梗在喉咙。 譬如说骂他胡说八道。 譬如所歇斯底里的告诉他早就早就不喜欢他了,不要再这么自我意识过剩。 譬如说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跟你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只因为你的一句“刚好休假而已”? …… 可是,那微微发烫的手指传递过来的温度,以及飘散在周围他的味道,让唐宋没有抬眼去看他的勇气。 这算什么嘛…… 周四,全院大查房。 当顾廷末率领着众医生走到十四号病床旁边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住院医生明显看到他额头的青筋蹦了两蹦,以为是自己的交班交得太糟糕,一紧张整个人都开始打颤颤,等了片刻却不见老大发作,唯有颤颤巍巍的继续交班。 “患者梁昊,男,二十岁,今日凌晨2点45分于左下肢粉碎性骨折急诊入院,入院查体生命体征平稳,体温36.7摄氏度,呼吸20次分,血压10962,急诊CT示……” 唐宋本来站在人群的外围,听到“梁昊”这两个字瞬间灵活的蹭到了队伍的前端,木有想到哪床上吊高了左腿恹恹躺着的人居然真是自个认识的那个梁昊。 梁昊自然也看到唐宋,那表情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妈妈一般,嘴巴一扁眼睛就红彤彤的了,这时候只要一个恰到好处的抚摸,绝壁要要哭得跟那亚马逊河似的。 “你怎么了?”好不容易等到住院医生磕磕绊绊的把班交完,唐宋马上一脸震惊的蹭过去。 梁昊拉近唐宋的手,煽情的哽咽片刻,这才将无比哀怨的视线转移到旁边的人身上。方才刚顾着震惊,这会才注意到梁昊的床边坐了个人,虽然表情很臭,虽然手臂缠着甲板的模样很狼狈,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 这么光彩照人、貌美非凡的人唐宋自然是看一次就记住了的。 这不正是张一微么! 唐宋等着眼看了断了手的张一微,又看了看断了腿的梁昊,惊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荡啊荡,突然就想起了顾廷末之前说的话。 他说梁昊不会回来找他的。 因为得罪了张一微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卧槽!还以为是夸张的说法,没想到这么个大美人居然真的这么暴力!看两人这伤势不知道得打得多剧烈! 再看向张一微的眼神,恐惧之间明显夹杂了几分鼻翼,动不动就使用暴力的人最讨厌啦。 张一微自然解读得出这么直白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拍桌而起:“他的腿不是我揍断的!” 唐宋缩了缩脖子。 顾廷末适时的站出来挡在唐宋身前,眉头深深皱起:“医院里给我不要大声喧哗。” “知道啦知道啦。”张一微站起来,用还完好的另外一只手拍了拍顾廷末的胳膊,“你今天上班就帮我照看着点,我公司那边那边有事必须回去趟,估计要下午才能过来,顺便换一换石膏。” “住院病人禁止擅自离院。”顾廷末冷冷道。 “谁是你的住院病人了?”张一微反问,而后看了看旁边的空床,“那是别人的床,之前听护士说昨晚就擅自回家,电话也没打通之类的,你们医院的规矩还真只是当摆设的吧。” 顾廷末的脸黑了大半,而后忽然笑了笑:“去吧,晚上回来我会‘亲自’给你换药的。” 这“亲自”二字可谓是咬牙切齿。 张一微也没在和顾廷末贫嘴,拿起椅子上的外衣就匆匆走人,看来公司那边真是有急事。 这边大查房还没结束,自然也不会耽搁太久,唐宋安抚了一下梁昊承诺一会空了就来陪他之后也匆匆跟上了查房的大部队。 一时间整个病房都安静下来,只留下文艺小青年一人。 梁昊郁闷的看着天花板,感觉腿部传来的一阵阵刺痛,沉沉的叹了口气,只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忽然听到“咔嚓”一声。 以为是唐宋忘了什么,抬头刚要说话看清了来人已经他身上的病院服之后一张小脸上立刻纠结出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 卧——槽——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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