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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劣将军的假花魁——byaibl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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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小豆子只知道自己再不跑快一点的话,一定会被将军府那班人抓住! 他拉起屡屡绊住自己双脚的鲜红色长裙,拨开遮住视线的鲜红色盖头,脚步高低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狂奔着。 小豆子一边回头,一边靠着不太明亮的月光指引着前方的路途,气喘吁吁却不敢稍做歇息,胸腔都快爆炸了,但他仍是不顾一切的往前跑着。 只要跑过前面的村界!只要跑过前面的村界! 是小豆子现在心中唯有的一个信念! 然而身后不停的马蹄声在在地告诉他,他的脚程仍不够快! 他还是被追上了! 一匹高大壮硕的骏马在主人强而有力的斥喝声下,刹时停下了脚步,马儿前脚在地上蹬了数下才完全停住。 马背上的人儿背对着月光让小豆子完全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是从那高大挺立的身影,他约略猜出了马主儿是谁。 小豆子舔了舔发干的唇,吞了吞口水,“镇远大将军,含烟不过是一介在烟花中讨生活的小女子,您这么苦苦相逼是为何呢?不如放了我吧!” “是吗?今年的花魁竟自称自己不过是一介小女子,那么那些花了大钱选你为花魁的客人们和你的手下败将听在耳里,不知心里头该做何感想才是了?含烟姑娘,你会不会太看轻你自己了呢?还是我该叫你“小豆子”!?” 小豆子心里一惊,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一路下滑,暗叫了一声-糟了!到底是哪露了馅?怎会让他看了出来? 小豆子连忙将鲜红色的盖头拉到脸上,企图遮掩住自己的像貌。 镇远大将军李玥跳下马背,无声无息中一把就扯下小豆子的红盖头,一个擒拿手将小豆子抓至胸前,紧紧地抱在怀中,温润的气息吐在小豆子的脸庞上,“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我猜错了呢!” 小豆子挣扎地扭动身躯,双脚不停地踩踏狂踢镇远大将军的脚胫处,希望对方能耐不住痛而放开他! 镇远大将军笑了笑,加强了他的钳制,一把举起小豆子将他推上马背侧坐在马鞍上,自己再一个轻松的跳跃,坐在小豆子的身后,双脚一夹马腹,马儿立刻跑了起来。 小豆子为了不让自己跌落马背摔死,双手紧紧抱住马颈,嘴里仍不讨饶的骂道,“有种你就放我下来单挑!” “好呀,不过等我吻完你之后再说!”一语说罢抬起小豆子的下巴,侧过头去朝着他红润的双唇亲了下去。 像是被人从后脑打了一棍子似的,小豆子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而嘴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告诉他——被人强吻了! 他僵直的接受这个完全出其不意的吻,直到对方调皮地用舌尖舔过双唇才惊醒过来! 他用力的用手背擦去对方留下来的口水,万般恐惧地瞪视着对方噙着笑意的脸,口齿不清的大声嚷道,“你这个死变态!放开我!” “不太想耶,难得美人在怀,我为何要放弃这个机会?” “我才不是美人!我是男人!放我下去!”小豆子继续挣扎着,只是挣扎的动作变得小了许多,因为他可不想为了逃过这个大变态的魔掌却让自己宝贵的一条小命就这么没了!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那我就放你下去啰!”说罢便双手托着小豆子的腰作势要将他丢下去。 小豆子发现镇远大将军居然在马匹跑得如此快速的状况下,连停也不停的就要把他丢下去,他吓得紧抓着镇远大将军的双臂不放,“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杀死人不偿命的臭家伙!如果你真敢放手,我做鬼都不饶你!” 镇远大将军开怀大笑地把小豆子放回身前,只是这次让他脸朝着自己,低下头去注视着气得一脸羞红的小豆子,“那你还吵不吵着要下去啊?” 小豆子咬着下唇,气嘟了嘴,把头抵在镇远大将军壮硕的胸膛上,默默地认输了! 第一章 京城不亏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各大胡同里人潮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街边的小贩直着喉咙大声的叫卖着各色商品,企图引起客人的注意! 一个身形娇小的人影在人挤人的街道中穿梭着,肩上还挑着两个大箩筐,里面全摆满了各种最新鲜的蔬菜水果和肉品。 一个有着红色酒糟鼻的中年人看到了挑着箩筐的小伙子,大声喊了句,“小豆子,买菜呀?我今天这儿有湖南来的绍兴酒,要不要也挑些回凤仪楼给莫嬷嬷尝尝?” “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喊我呢?原来是兴伯您呀,您有湖南来的绍兴酒?”被人唤小豆子的男子走到兴伯的摊子前将肩上的担子放了下来,兴致勃勃的问起主人家的商品。 “对呀,是你们家莫嬷嬷最爱喝的湖南绍兴,你要不要先尝点看看?”边说边用一个小瓷杯装了八分满的酒递到小豆子面前。 小豆子接过兴伯手中的小瓷杯,闻了闻酒香,赞叹地吁了口气,“好香呀,不过就怕辣口,莫嬷嬷对绍兴酒可是最挑剔的了,万一辣口,我可是一杯都不买喔!” 兴伯露出得意的表情,拍着胸脯保证,“兴伯拍胸脯跟你保证,绝对不辣口!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好货色,就为了今年选花魁时用,”兴伯看着小豆子仰头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满意的舔舔嘴唇,心知这笔生意有着落了,他多事的问了句,“你们凤仪楼今年派谁出来选花魁啊?” 小豆子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本来我们凤仪楼今年不派人选花魁的,可是拗不过苏大人的请求,所以莫嬷嬷为了不得罪人,只好让含烟姐姐出马,可你也清楚的很,最近这些年选花魁已经不是那么风雅的事,好些青楼都不太愿意派人出来选花魁的,谁知那个什么镇远大将军回来,说他从没见过选花魁这档事,想见识见识,所以京城里只要有挂牌的青楼都得派人,”小豆子又是唉声叹气了一番,“像我们凤仪楼跟宫中的那些文官交情向来甚好,一定得派人,而慧贤雅叙也逃不掉,更别提在八大胡同中最知名每年选花魁必中的紫云阁了!” 兴伯睁大了双眼,听到小豆子如数家珍的把京城里几家有名的青楼全搬了出来,不禁更加兴奋了起来,“那今年会在哪一家举办啊?” “唉~说到这个我就一个头两个大!原先说好是要在紫云阁办的,苏大人嫌每年都在同一个地方办没创意,慧贤雅叙的地方又不够大,所以苏大人就拜托莫嬷嬷一定要出借凤仪楼,说什么凤仪楼人手多,姑娘又够水准,一定会让那个镇远大将军满意!我呿!”小豆子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苏大人给啃了! 兴伯一再地听到小豆子提起镇远大将军这号人物,他好奇的问,“这个镇远大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呀?连贵为右丞相的苏大人都得特地为他办选花魁这种活动?” 小豆子歪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好像是当今圣上的胞弟还是侄儿之类的,我也搞不清楚,只知道他很年轻就为国征战四方,到现在都快三十岁了还未娶亲,说不定选花魁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为了选妻也说不定!” “选妻?选青楼女子当妻室,不太合常理吧?” “兴伯,你先打个五两酒给我当样本,我等莫嬷嬷同意了,再告诉你要多少?”小豆子先岔开了话题,要了些酒才又把话题给兜了回去,“拜托,娶妻求贤妇,您没听说“宁可娶婊为妻也不愿娶妻为婊”呀!再说能出来选花魁的青楼女子,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琴棋书画的造诣可都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儿们强上数倍呢!而且脸蛋是脸蛋,身材是身材,全都是万中选一的上上之选,选来当老婆有啥不好?!兴伯您可别小看了青楼出身的女人啰!” 兴伯摸着鼻头,尴尬地笑了笑,“我哪敢?我可是靠你们开青楼的赏饭吃,怎敢瞧不起你们呢?” “您知道就好!对了,这些酒多少钱呀?”小豆子伸手摸向腰间的布袋,准备拿出碎银子来付酒钱。 兴伯连忙挥挥手,“不用了,才多少酒啊?最重要的是莫嬷嬷喜欢,我才能多卖点,好多赚点钱呀!” “不行,兴伯,一码归一码,我不付钱莫嬷嬷会生气的!而且您赚得也是辛苦钱,没有让您破费这档事,”小豆子拿了约莫五钱左右的碎银子,硬是要兴伯收下,“倒是您有空的话,选花魁当天一定要到凤仪楼来找我,我一定找个好位置让您见见那个镇远大将军,好让您回家的时候可以好好的吹嘘一番!就这么说定啰!”小豆子提起酒瓶,放进已经装满各种货办的箩筐里,径自地往凤仪楼的方向走去。 走在回凤仪楼的路上,小豆子在心里把这个镇远大将军给骂了不下千万次! 都是你这个大色狼惹出来的祸! 京城选花魁是每年必办的大事,特别是参选的人都是各家青楼的头牌,说好了是卖艺不卖身的。 而这本是文人雅士一时兴起才举办的活动,讲究的原本就是各家头牌在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评选的人也多为文采过人的文人雅士们。 哪知这些年开始变了调,多了些武官前来参加,于是强要花魁陪夜的例子也就多了起来! 最后,选花魁对那些青楼女子来说变成了一个痛苦的活动,而非是一种荣誉! 严格说起来,也不是每个被要求陪夜的花魁下场都不好,有些就这样变成了妾侍,有些就成了情妇,只是去年的花魁不但被轮奸了,还毁了容! 嚣张的是轮奸的人竟然还放出风声,如果有任何人敢报官的话,就杀人灭口! 当然风声一出,所有的青楼哪敢不噤若寒蝉?连苏大人都不敢惹的人,有谁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的?! 所以,原本以为今年会停办的,谁知一个镇远大将军回来,就搞得大家人仰马翻,小豆子恨恨地又在心里把这个他根本就没见过的镇远大将军给骂上! 许是在塞外待太久了,李玥觉得京城好吵,人好多,街道好小。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身旁没有带任何的侍卫,缓缓地走在最热闹的八大胡同外,细细地品味小贩此起彼落的叫卖声。 一股酒香扑鼻而来,他嗅出这是湖南最好的绍兴酒,李玥循着酒香来到兴伯的摊位前面。 他闭上双眼仔细的沉浸在酒香中,张开眼,看到了兴伯正转身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李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香呀,不晓得您这酒怎么卖?” 兴伯看着眼前身形高挑的男子,脸上古铜色的肤色看得出不是京城人士,笑起来一口整齐的白牙,嘴边上还带着一个小梨涡,身上虽是一身素白,但布料材质看起来非富则贵才用得起这般上好的丝绸,手中拿的纸扇更是一眼就可瞧出乃出于自名家之手。 兴伯堆起满脸笑,拿出了小瓷杯,倒了八分满的酒递给李玥,“尝尝吧,小哥,这是湖南最好的绍兴酒,可花了我不少力气才找到的好东西。” 李玥接过酒杯,闻了闻酒香,“就怕辣口了,酒这东西一旦辣口,就尝不出好风味来了!” 兴伯是今天第二次听到同样的话,他笑着说,“您这话,可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的呢!” “第二次?”李玥先用唇沾了沾酒,觉得好喝才仰头一口而尽,叹了声,“果真是好酒!” 他将酒杯还给兴伯,好奇的问道,“您说,我这话是您今天第二次听到,那头一个跟您说这话的人,想必也是个知酒识酒的人物啰!” “说到这小子啊,您可别小看他喔,” “怎么说?” “虽然他年纪尚小,不足二十岁,但是他辨酒识酒的能力呀~若他认了第二,京城里恐怕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这么厉害?”听到兴伯这么说,李玥兴起了想见一见老人家嘴中这位年纪尚小的奇人的念头了。 兴伯又倒了第二杯酒给李玥,“从小就在青楼里讨生活嘛,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不过这小子在青楼里待了这么久,倒是半点坏习性都没沾染上,做起事来既麻利又认真,有时我都在想,如果我有女儿的话,嫁给他倒也不坏!” 李玥接过兴伯递过来的第二杯酒,迟迟未动,低头沉思了起来。 兴伯见李玥脸上一副正在思索的样子,他笑了笑,“我说这位公子呀,如果您真有兴趣会一会这号人物的话,我可以告诉您,他就在凤仪楼里做事,不过他人不太好找,常常在外头东奔西跑的,尤其是最近镇远大将军回来,左丞相苏大人特地为他办了场选花魁的活动,凤仪楼是这次的主人家,所以他可就更忙了!” 李玥听到街边小贩提起自己的名号,又听到左丞相特地为自己办了场他一点都没兴趣的活动,他旁敲侧击的问起兴伯,“选花魁?是左丞相为了讨好镇远大将军才特意办的活动吗?” 兴伯示意李玥先将酒喝了,收回杯子打算再倒一杯,让李玥给婉拒了,“不了,老人家,您就先打个五两酒给我吧,再多告诉我一些有关选花魁的事。” 兴伯招呼李玥在摊子旁树荫下的长木椅上坐,边拿出个酒瓶,边从醰子里打出酒来,“您会这么问,想必公子您一定不是京城里的人。” 李玥看着兴伯准确的把酒倒入瓶中,分毫不差没有半滴酒汁落出瓶外,不禁叫了声“好”! “您缪赞了,公子,老夫就靠这手绝活讨饭三十多年了,当然准确啦!”兴伯微微脸红的不敢居功,将装好酒的瓶子封口再用细麻绳快速地打了几个活结让瓶子完好妥善的被装挂成一个可以轻易用单手提着的物品。 兴伯把东西打点好后,才坐到李玥身旁,压低声音说道,“选花魁是京城每年必办的活动之一,向来都是由各家有挂牌的青楼派出自家的头牌出来比赛,而且想要成为座上嘉宾不是有钱就能获得邀约,在文采上也要有一定的程度才有机会进入一窥究竟呢!” “这么严苛啊!”李玥不禁更加好奇了起来,他追问道,“那像我这种刚到京城的人,想进去的话,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得到邀约呢?” “最快的方法,就是到今年主办的青楼找老鸨子跟她打好关系,或许还能排得上,不过再几天后就要选花魁了,我想公子您今年大概是没机会了!” 接着兴伯叹了口气,“原本今年是不选花魁的!” “怎么啦?”李玥打开纸扇缓缓地扇了扇,故做不经意地问。 “还不是去年的花魁被人轮奸了,还毁了容,听说现在整个人像疯子一样,见到男人就怕得浑身发抖,一天要洗上好几次身子,说是觉得自己的身子脏,唉~一个好端端的漂亮姑娘就这样给毁了,听了都叫人鼻酸!”兴伯抽抽红红的酒糟鼻用手指在鼻头搓了搓,一脸的惋惜! 李玥听了也不禁心里动气,但表面上他仍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今年怎么又办了呢?” “听说镇远大将军回来,他没见识过选花魁这档事,所以苏大人才会特地又把原先不办了的活动给办了起来!” 李玥心里开始怪起多事的苏大人,这个死家伙!选花魁这种东西没见识过又如何?这么扰民的事,也真亏他做得出呀! 听到兴伯之后的发言,李玥更是火上加火,巴不得当下立刻冲到左丞相府去好好的质问苏大人! “而且呀~”原本就已经压低嗓门的兴伯,将音量压得更低,“有传言说是这个镇远大将军都已经年近三十了,还未娶妻,怕是利用这次选花魁的机会找老婆,不过真相到底为何,就没人知道了!” 我需要用这种方式找老婆吗?想我贵为镇远大将军,而且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多得是想攀龙附凤的人家自动把女儿往宫里送,我都还看不上眼,现在居然被人说成得利用选花魁的机会来找老婆!真是气煞人哉! 看到李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兴伯忽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将手中的酒瓶拿给李玥,开始自顾自的收拾起摊子。 李玥看到兴伯慌乱的模样,就知道兴伯大约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提起酒瓶,放了锭银子在兴伯的摊子上,“老人家,您别慌,我不会对您做些什么的,您也别急着收拾,天色还早,我相信买酒的人应该还不少,我先走了,谢谢您告诉我的这些事,在下就此告辞。” 第二章 李玥心情一落千丈,正不晓得要到哪去发泄苦闷的情绪,突然灵光一闪,他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他在路旁随意的拦了个人,有礼的做了个揖施了个礼,“请问凤仪楼怎么走?” 一个年纪看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妇上上下下把李玥瞧了个仔细,心想,怎么这么早就有人上青楼召妓?眼里写着轻视,口气不太好的回答李玥的问话。 “你往前走大约二个路口后,再往左拐就会看到凤仪楼的招牌了,不过你现在去会不会太早些?凤仪楼向来是在黄昏时分才开门做生意,不过如果你是有其他事的话,记得从边门进去,不然就算你喊破嗓子敲破门也不会有人应你的!” 李玥看出妇人脸上轻蔑,他也不好发脾气,到底上青楼并不是多光彩的事,再说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去见见被兴伯说得神奇的家伙,所以他也就不太在意少妇对他的态度,还是有礼地回了个礼,再顺口地问道,“请问你听说过“小豆子”这号人物吗?” 一听到小豆子的名号,少妇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笑得喜滋滋地回问道,“不晓得这位公子找小豆子有什么事?” 李玥惊异于少妇态度转变之快,他倒是支支吾吾了起来,“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想请教他京城里哪家的酒最好,听刚刚前面街口的兴伯说到若在京城里品酒的人物中小豆子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所以想必他品酒识酒的功力惊人,想跟他讨教讨教而已。” “好说好说,”少妇笑得灿烂,“小豆子的确有这番功力,您可是找对人了,不过我刚刚才看到小豆子到鱼市去了,你现在到凤仪楼怕是找不着他的,我劝你还是等晚点再进凤仪楼找他较为妥当。” 李玥有些失望,他还是好脾气的跟眼前的少妇请教了一些问题。 “不晓得跟小豆子讨教问题是否得带上礼金或礼品之类的……” 李玥问题还未说完,少妇连忙摇摇手,“不用不用,小豆子这个人一点也不贪心,大而化之的很,只要你态度有礼,不轻看他出身青楼,他都很乐意帮忙的,倒是你头次上凤仪楼,有些规矩得小心注意!” “那再请问这位嫂子,我该注意些什么才好?” “凤仪楼的头牌、舞娘、歌妓及小琵琶是卖艺不卖身的,就算公子你真的很喜欢某位姑娘,只要是她的身份是刚刚我说到的其中一样,你可千万别强人所难,还有凤仪楼不做小倌生意,千万别看到俊美秀气的小厮,就打人家主意,到时候被人给揍了出来,可别说我没先提醒你。” 李玥把话听了一遍,其中“小倌”这个名词他从未听闻过,他好奇的问道,“请问“小倌”是什么啊?” 少妇听到李玥提出的问题,便知他不曾涉足风月,她掩面笑的含蓄,“小倌啊,指得就是专供男人玩乐的小男生,多半皮肤白皙柔嫩,体态轻盈,面貌清秀,比起女人还要漂亮的都有,凤仪楼就有好几个长相漂亮的小厮,常常比头牌还引人注意呢!” 哦~原来是这样呀! 李玥牢牢记住少妇提供的“金语良言”,他又谢了谢,决定今晚独自一人到凤仪楼一探究竟! 小豆子一脸气极败坏地指着面前一个身形魁梧满脸胡渣的彪形大汉骂,“你是脑袋装屎还是没脑子了?竟然把我之前就指定要的鲷鱼给让了出去,你是想让我砸了凤仪楼的招牌还是存心让我难看才这么做?!” 站在小豆子面前还高出他两个头以上的壮汉让小豆子骂得头低低,好半天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频频绞动手指企图找出一个可以让小豆子满意的答案。 最后逼不得已,他只得吐实,“我也知道小豆子你急着要这批上好的鲷鱼等着选花魁时用,可是将军府派人来要货,我怎敢不给?!所以只好先对不起你啦!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加派人手想办法到其他地方去帮你调货了,你就别生气了呗。” 小豆子一听,又是将军府! 他立马逼问起壮汉,“哪个将军府?可别告诉我是那个刚从塞外回来的“镇远大将军”!” “就是他们啰!不然若是其他的将军府要,我还有办法保住大半的鱼货呢!也就不用站在这里让你骂得狗血淋头啦。” 小豆子有种快昏厥过去的感觉! 怎么?!他是不是跟这个镇远大将军犯冲呀? 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跟他有关! 再这么搞下去,他不先疯掉就是先冲到将军府去把那个镇远大将军杀掉,再成为通缉犯亡命天涯去也! 小豆子无奈地睨了眼壮汉,“我说阿武啊-,亏你长得人高马大,名字也取得这么英明神武,是人看到你都要先怕上三分,怎么你老是被人一吓就什么都依人家了?怪不得你老婆把你吃得死死的!” 阿武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你也知道人家光长个子不长胆子嘛,而且老人家说过“惊某大丈夫打某猪狗牛”,我是疼老婆欸!哪像你,又聪明嘴巴又利的,胆子还比天大,可惜就是到现在还没找到半个姑娘家愿意嫁给当老婆的!”说着说着居然调侃起小豆子来了。 小豆子跳起来给阿武头上一个爆栗,“我小豆子如果真有心找个姑娘当老婆的话,凤仪楼方圆百里内的姑娘们不争破了头抢着嫁给我,我就跟你姓!是我不想,不是我找不着,好不好?!敢调侃我,你找死啊!” 阿武抱着头蹲了下来,眼角带泪的望着正在气头上的小豆子,“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你就原谅小的我吧,小豆子大人~” 被阿武的举动弄得再也气不起的小豆子,他终于笑了,“好啦,不过你答应我要帮我想办法弄到上好的鲷鱼的喔,我等你好消息!” 一身疲累的小豆子拖着脚步回到凤仪楼,还没坐下来喘口气喝口水,就被高分贝的尖嗓音给震得耳鼓发疼。 “小豆子你在哪啊~?莫嬷嬷找你有事呢!”小翠拔尖了声音自二楼叫唤小豆子。 小豆子满脸黑线挫败地望着天花板,心想,莫嬷嬷能不能找个时间跟小翠说一说啊?她那吓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已经吓跑不少客人了,再这样下去,她怎么攒钱替自己赎身? 想到上次有位赵公子一看到小翠,便被她水当当的外貌和水蛇般的小蛮腰给深深地吸引住,当下就想为她赎身,没想到小翠笑起来像火鸡般的尖笑声把赵公子给吓坏了,原本说好的赎身也就这样无疾而终,小翠竟然还怪莫嬷嬷是她把赎身钱给定贵了,所以才害得赵公子不肯替她赎身。 这个死小翠!再不改改她说话的嗓音,我看她一辈子待在凤仪楼好了!小豆子抬手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他大声地回喊,“在厨房里啦!告诉莫嬷嬷,我找到了她爱喝的湖南绍兴了,现在正在帮她暖酒,请她稍微等我一下!” “我也要,记得也帮我暖一壶。” “你想得美!要喝自己来暖!老是要别人帮你做事,也不记得给别人好处,全凤仪楼就你最小气了,小翠!” 小翠蹦蹦跳跳的从二楼下来,年纪不算小的她总是爱装可爱,她跑到小豆子身边,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地撒娇道,“哎哟~别这样嘛,我知道全凤仪楼就小豆子人最好了,拜托嘛~” “少来!你就有事求人的时候嘴巴最甜,一转过身去就全忘了!我才不上你当!” “拜托啦~” “自己弄啦!我还忙着去跟莫嬷嬷报告这次选花魁的事,少来烦我!”小豆子像是赶苍蝇似的对着小翠挥了挥。 小豆子用木制的托盘将暖好的酒和数个酒杯送到二楼莫嬷嬷的房里。 他敲了敲房门,一个轻柔但低沉的嗓音自门后传来,“进来吧,小豆子。” 小豆子一进门,瞧见了全凤仪楼最疼爱他的含烟姐姐坐在桌旁正和莫嬷嬷在挑选衣料,他堆满笑的迎了过去,“在挑衣料呀?” “嗯,可是我好烦喔!我一点都不想参加这次的花魁比赛。”含烟皱着眉,手指在众多的布料中巡弋着。 纤细的柔荑奶油白似的衬得红色的衣料更红,蓝色的布料更加靛蓝,修得细圆的贝甲闪着透明的光泽,看得出纤手的主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年轻女子。 只是女子的脸上一直带着忧愁的神色,眼神终日惶惶不安,原本就消瘦的身子更加瘦弱了起来。 而一脸精明干练的莫嬷嬷坐在一旁脸色也不怎么喜悦,只是她身为今年的东道主,再怎么说也不能不派人手出去参选。 看到自己视如己出的姑娘要出去选花魁,莫嬷嬷深怕去年的事件重演。 小豆子看到莫嬷嬷和含烟的脸色泛着苍白,他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紫云阁的紫鹃原本已经有个相好的公子打算为她赎身的,紫云阁的潘金娘为了不让当年的花魁变成他人的囊中物,硬是耍了手段把紫鹃给骗出场。 当选了花魁,自然邀约甚多,但是自家的姑娘去出什么局,有哪些人在场,到底要不要派围事的人在身旁照顾,莫嬷嬷不相信与自己一般,自小就在青楼中打滚了这么些年的潘金娘会不懂! 怎么会让紫鹃就在亲王府里给人糟蹋了! 事情发生了之后,紫云阁为了撇清关系,竟然把破了相的紫鹃给赶出了紫云阁! 莫嬷嬷听到这个消息,气极败坏地带着几个围事的保镖冲到紫云阁找潘金娘理论,“潘金娘,你给我出来!”声音之大,把紫云阁的客人全引出来看热闹! 只见潘金娘手执羽扇大摇大摆地自后面来到花厅,慢条斯理的坐到她专属的位子上,整了整衣裙才开口,“我说烈火奶奶,是哪阵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啦?” “潘金娘,少在老娘面前装蒜!紫鹃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莫嬷嬷拍桌摔椅的要潘金娘给个交待。 “哟~我说莫嬷嬷,您也知道咱们开妓院的就是要漂亮的姑娘才能吸引客人上门捧场,现在紫鹃都破了相也破了身,就算她愿意卖身继续当妓女,也得有人愿意捧场才行呀!您老人家总不能要我养个光吃米饭不事生产的废人在紫云阁里吧?” “潘金娘,你这话会不会说得太过火了些!?想当初紫鹃也为紫云阁赚了不少白花花的银两,出来选花魁也选上了,现在出事了你就置之不理,你还说你不过分!?”莫嬷嬷瞪大了眼恶狠狠地逼问着。 潘金娘“唬”地一声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不甘示弱地回瞪着莫嬷嬷,“怎么?!您老人家是住海边的是吧?管得还真宽呐!我们家紫鹃是被人欺负了又如何?要怪也只能怪那丫头不争气!不知进退,不懂得察颜观色,活生生就该是给人欺负的份!我这个做主人的都不吭声了,您这个外人来插个什么手?” 潘金娘环顾四周,装出一副要众人为她评理的模样,她捶胸顿足地大声叫苦,“各位客倌,请您来帮我潘金娘评评理呀!自家青楼的姑娘发生这种惨事,也不是我们做主人愿意见到的嘛,谁知道那些邀约的主人家会这么对待我们的花魁呢?” “你还真敢说呀,潘金娘!你明明知道紫鹃姐姐有位相好的公子近日就要为她赎身,你居然还送她出场去选花魁!选上花魁也就算了,你竟然还让她去出局,更加没让青楼里的围事跟在身边保护她,你摆明了就是想让紫鹃死嘛!”小豆子听不下去,挺身而出说出了当天的情况。 在场的客人听到了小豆子的话,不禁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潘金娘见状况不如自己预想,她更加大声喊冤了起来,“你们各位客倌请听我说,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但是有谁敢得罪亲王府的人呢?人家都亲自登门来要人了,我能说不给吗?牺牲一个紫鹃总比牺牲一整个紫云阁的人要好吧?” “但是,你把紫鹃赶出紫云阁就是你不对!好歹看在她救了整个紫云阁的份上,收留她让她有口饭吃也不为过吧?”小豆子继续为紫鹃请命。 “这这,”潘金娘让小豆子一顿抢白讲得是百口莫辩,她心一横,不管是否接着出口的话会不会得罪人,她硬着头皮说了,“破了相的姑娘留在店里只会吓着客人,我总不能为了给她口饭吃,把其他客人全给得罪光了吧?没了客人我拿什么养个废人?!” 在场的人听闻此言,全都倒吸了口气,心中所受到的冲击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形容——难怪自古有云: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莫嬷嬷一听,脸色难看至极,她大手一挥,把一直躲在一旁偷听的紫鹃给叫到身边,“紫鹃,你过来莫嬷嬷这,跟莫嬷嬷回凤仪楼去,紫云阁养不起你,我们凤仪楼还养得起!” 紫鹃用衣袖掩着脸,语带哭音的对着莫嬷嬷拜了拜,“莫嬷嬷,承蒙您老人家看得起紫鹃,紫鹃这就跟您回去,就算您要紫鹃洗衣煮饭倒夜壶,紫鹃都没有第二句话!”说完跟在小豆子身后就要随着他们一行人走了。 岂料,潘金娘在此时竟然还敢开口说话,“且慢!紫鹃当年可是拿了我一万两才卖身给我紫云阁的,这些年她也才为紫云阁赚了五千两,还差了五千两,如果莫嬷嬷执意要带走紫鹃,行!一口价,五千两,不然我可不放人!” 好个心狠手辣的老鸨子! 人都死了还要扒层皮才肯放手! 莫嬷嬷银牙暗挫,按捺住脾气自衣袖中拿出数张银票,一把扔到潘金娘的脸上,“送给你留着买药吃!我们走!” 潘金娘倒也不在意,喜滋滋地收下银票细细数了起来。 数目对了,她笑得像只吃饱喝足的狐狸,还得了便宜卖起乖来,“不亏是豪气干云出手大方的莫嬷嬷,小的这厢就谢谢您老人家啦!如果将来紫云阁还有像紫鹃这般不争气的姑娘,还望莫嬷嬷收留啰!” 小豆子和莫嬷嬷气得是牙痒痒又不好发作,只得吃下这口闷亏,领着紫鹃回凤仪楼去。 小豆子强打起精神,他转移莫嬷嬷和含烟的注意,拿起两个精致的酒杯斟了刚温好的绍兴酒放到她们的面前,“来,别烦心了,先试试我今天刚从兴伯那刚拿到的湖南绍兴,听兴伯说他这次可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找到的呢!不辣口而且气味香极了!” 莫嬷嬷一听到是她最爱的湖南绍兴,赶忙端起酒杯一闻,果真香味扑鼻而来! 她仰头一口饮尽,咋了咋舌头,满意地赞道,“香醇顺口,果然是湖南来的好绍兴!小豆子,问问兴伯他那里还有多少?我们全要了,这酒啊,最适合这次选花魁用!” 含烟也稍稍沾了沾唇,她带着笑意看向小豆子,“小豆子认定的好酒,有哪次是差的?!我看小豆子你呀,肯定是杜康转世的,好酒坏酒你一尝便知,但就没见你喝醉过?你是不是有什么姐姐我不知道的小秘诀啊?快告诉姐姐我吧!” 小豆子装傻地回道,“哪有啊?是我喝得少,所以才喝不醉嘛,论起酒量,含烟姐姐若认了第二,我想京城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啰!” “我听你在瞎说!莫嬷嬷的酒量才是京城里最好的呢!想当年莫嬷嬷当选花魁,有多少富家公子想用酒把莫嬷嬷灌醉好占她便宜,还不都让她给打败了!到现在都还是不败的纪录呢!我哪敢跟有“天下第一好酒量”的莫嬷嬷比?” “你们这两只小家伙,就敢在我面前乱说,到了外面倒是惜字如金了起来,”莫嬷嬷好笑地看着眼前两个她宠疼的一双孩子,“不过这样倒好,省得惹麻烦,嬷嬷我老了,再也经不起太多波澜了。” “乱讲!”小豆子爱娇地抱着莫嬷嬷的脖子撒娇,“在我的眼中,嬷嬷一点都不老,要不是为了我跟含烟姐姐,你早就离开这烟花风尘地享清福去了,都怪我跟含烟姐姐,如果不是当年你在凤仪楼门口捡到了我们两个,你怎会愿意接下凤仪楼这烫手山芋?” 莫嬷嬷摸摸小豆子的头,宠溺地看着含烟,“但若不是在凤仪楼门前捡到你们两个,我这辈子大概也没做娘的命吧?只是苦了含烟和你,在青楼里长大总要让外人看不起。” 含烟伸出手握住莫嬷嬷有些皱纹的手,“娘~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啰!如果我跟小豆子没遇着你的话,早就死掉了,你可是比我们的亲生父母还亲的救命恩人呢!外人怎么看我们,我跟小豆子才不管咧!” “就是说嘛,那些自命清高的人,一到青楼来还不是个个都变成下流色胚一枚!嘴巴说得头头是道,争起女人来呀~那种下贱样,让人打心里不屑!”小豆子看多了到青楼寻欢的男人丑态,心里直觉的就瞧不起那些有钱有势的文人高官! 莫嬷嬷无奈地说,“没法子呀,咱们就靠这些人赏饭吃,能不得罪人家就甭得罪人家呗!” “可是苏大人也真的很不够意思耶!明明都说今年不选花魁的,为了个什么镇远大将军就要我们配合,而且他不是跟紫云阁的潘金娘最好吗?干嘛今年不循往例在她那办就好?”一提到选花魁的事,小豆子一肚子气! 莫嬷嬷拍拍小豆子的手安抚道,“你忘了去年的事啦!苏大人为了紫鹃那件事跟潘金娘闹翻了,而且紫云阁在我们去闹完场后,生意清淡了不少,好多姑娘也都走了,听说她最近也挺不好过的呢!” “嬷嬷,那种女人你还同情她呀?她自找的能怪谁呀?”含烟难得的口出恶言,颇有修养的她实在很少对他人有如此的批评。 “好好好,我知道小豆子是因为要多做很多份外的事所以脾气不好,那含烟你呢,到底什么时候罗公子要来为你赎身呀?我真的万分希望罗公子能赶在选花魁前从杭州回来把你带走,这样我就可以改派小翠替你出场。” “小翠?”含烟一时傻眼无法回应。 “小翠?!!!你饶了我吧,嬷嬷!”小豆子则是哀嚎出声,“她那像火鸡似的尖嗓门,你确定她可以去选花魁?!” “诶~就是不想让咱们凤仪楼出花魁才特意选她的,不过青菜豆腐都有人喜欢,说不定今年的评审会喜欢小翠这种风格的花魁呀,干嘛这么瞧不起她?” “如果有人会喜欢小翠那种尖嗓门的话,我只能说他们不是聋子就是疯子!”小豆子没好气地回道,“你不晓得,我每次都被她吓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第三章 李玥换上一套衣领和袖口都有着精致刺绣的白色长袍,轻车简从地没带任何护卫只带了一位老家人来到凤仪楼。 华灯初上的街头依旧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潮把八大胡同给挤得水泄不通。 李玥和老家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凤仪楼的门口,只见门前站了几位表情严肃身材壮硕的男丁陪同几个颇具姿色的女子在招览客人。 一个身穿粉色长裙上身有着同色系肚兜外罩绛色薄纱,头戴银色步摇的女子笑盈盈地迎了过来,“好面生的一位客倌呀,您是头一次到凤仪楼吧?有相熟的姑娘吗?还是容小女子为您推荐一位呢?” 李玥摇摇手,轻笑道,“不了,在下是来找一位名唤小豆子的人,不晓得姑娘可否为在下引荐?” 女子心里一惊,心想,这位客倌想必是不知晓凤仪楼的规矩吧?凤仪楼向来不做“小倌”生意是京城里众所皆知的事,如果有事要找小豆子的话,必会从边门进入,怎会直接到前门来了呢? 李玥看到女子阴晴脸色不定,他才忆起稍早街边那位嫂子所说的话,连忙说,“姑娘你误会了,我找小豆子有事,不过我不知道边门在哪,所以才会直接到前门来了,可否请姑娘为我指路?” 女子听到李玥所说的话后才松了口气,脸色平定了下来,“公子找小豆子有事一谈的话,我请这位小哥为您带路,修哥,这位客倌要找小豆子,请你带他从边门进去,麻烦你了。” 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走近李玥,示意他将双手举高,李玥不明所以,于是他露出了腼腆的笑容,“不好意思,这位客倌,这是凤仪楼的规矩,从边门进去的客人都得先搜身才能进去,因为一进去就是姑娘们平日休息的地方,没有其他的保镖在一旁保护里头的姑娘,所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李玥知道原因后,倒也大方地让修哥在他的全身上下搜了搜,“不会,你们对姑娘的保护倒也尽心,我想姑娘们也很高兴才对。” “好说,毕竟姑娘们算得上是凤仪楼最重要的资产,不保护好她们,我们拿什么做生意?”修哥公事公办不带私人情绪的说着。 李玥跟老家人让修哥搜完身后,安静地跟在修哥的身后走到一扇门前。 李玥趁隙看了看门板上精致的雕花,然后压低声量在老家人的耳旁说道,“这凤仪楼的主人肯定是个有眼光的人,你瞧瞧,连边门都是用上好的桧木加上精细的雕工制成的,里面的摆设装潢也一定不差,就不知道里面的姑娘素质如何了?” 耳尖的修哥听到了李玥所说的话,他低声地笑了笑,“这位爷您还真是有眼光,我可以打包票,凤仪楼的姑娘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陪着客人寻风赏月的,当然也有善于说学逗唱讨客人欢心的,不过,您头次来就不找姑娘,反而找执事的小豆子,不晓得您找小豆子有什么事?” 李玥蓦地红了脸,他没想到自己已经用了最小的音量说话,居然还会被人听见,他打开纸扇在胸前轻轻地扇了扇,故做不在意的回答修哥的问题。 “听闻凤仪楼的小豆子在京城里是有名的识酒人,在下也爱喝上两杯,所以想来跟他讨教一番,当然也想知道如何才能获邀约成为这次选花魁的座上宾?” 修哥在门板上敲了一阵带韵律的击门声,接着门板的对面也传来同样的敲击声后,修哥报上自己的名号,门板才缓缓地打开一条小缝。 门缝里一双大眼睛往外瞧了瞧,仔细打探了来人之后才又开了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宽幅,“原来是修哥呀!你这次带了谁?” “喔,一位想跟小豆子聊聊天的客人,”修哥回头看了看李玥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大意,还没问过客人的名号就擅自带进边门来了! 李玥赶忙报上自己的名字,“在下小姓王,名唤子慕,一旁是我的老家人,叫他王伯即可。” 在一旁的老家人听见自己的主子竟舍去自己的本名不用,反而捏造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号,他便警觉到主人是前来试探的,他随即堆满笑,附和着李玥的话,“是的,小人和主子是刚从闽南地方来的,听说京城是个热闹的地方,还果真热闹,让我这个老人家好不习惯,还望诸位小哥多多关照,多多关照!”手伸入衣袖子打算拿出一些碎银子给修哥。 怎料,修哥好脾气的回绝了王伯的礼,“老家人,不用如此大的礼数,只要您有机会在旁人面前多为凤仪楼美言几句,就足够了。” 门缝里的人儿看了眼李玥,心里头却莫名的直发寒,他直觉地认为,李玥绝非普通人物! 虽然身着一身净白长袍,但是衣领和衣袖边上精工的刺绣花样,若非达官显要是不可能享有这么上好手工制成的长袍,而且从他和他的老家人说话的口音听来,根本不是来自闽南的人士。 但来者是客,且看不出对方有任何的敌意,门里的人儿走了出来,向李玥施了个礼,“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公子叫我小翠便可,请随小翠往里走,修哥,你就回前门去吧,这边有小翠我照应着。” 送走了修哥,小翠才带着李玥跟老家人进到凤仪楼的后院。 迎着月色,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算小的水池,里头有着造景的假山和小桥流水,池里的水流声自远处传进耳里,在安谧幽静的夜晚更添思绪。 李玥心想,夜晚的景色就已经十分吸引人一探究竟,若是白天想必风光更胜现在,但他无心逗留,他有些急的催促在前带路的小翠,“小翠姑娘,可否烦请你脚步加快些,在下的时间实在不多,所以想尽快见到小豆子,有些问题急需小豆子为在下解答!” 跟在李玥身后的老家人心里有点不解,他望着平日不急不徐的主子,从他脸上焦急的神色,他真的不解,主子怎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有兴趣? 同时,小翠心里也有着越来越发毛的感受,因为她从李玥走路的样子瞧出了些端倪。 一般说来,一个人走路再怎么样小心刻意,或多或少都会发出一些声响,例如衣角飘动或鞋跟摩擦地面都会有一点点的声音出现。 但这位公子走起路来,不但不发出任何的声响,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太出来,像是刻意屏住呼吸却又看来不像,若不是练武之人而且轻功了得,怎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小翠在心里头打定了主意,回眸对李玥笑了笑,轻启朱唇的说道,“王公子别急嘛,现在正是凤仪楼生意最好的时刻,小豆子有可能还在前厅忙着呢,您慢慢来,小翠为您和老家人安排好房间后,再去请小豆子前来和公子相见,至于王公子说有事要请教小豆子,若不嫌弃小女子才疏学浅的话,倒是可以为王公子先解解答。” 李玥咬咬下唇,沉吟一会儿,心里做了一番盘算后,他决定以静制动,他再度打开手中的纸扇,轻轻在胸前扇了扇,有礼地回道,“不好意思,是在下太急躁了些,一切就听从小翠姑娘的安排。” 小翠为李玥安排好房间后,嘱咐几位在后院的下人和厨娘把该送上的茶水和糕点送到李玥所在的房间,才急冲冲地往前厅跑去。 她逢人就抓着问,“有没有见到小豆子?” 一连几个人都摇头表示不知晓小豆子的目前所在,她直接冲到莫嬷嬷的房里,连门都没敲就跑了进去! “莫嬷嬷,莫嬷嬷,大事不好了,小豆子人呢?”火鸡叫似的嗓音令莫嬷嬷皱拧了眉头。 她摇摇头,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小豆子会说人吓人会吓死的因由何在了。 “小翠~你的嗓门可不可以小点呀?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小豆子呢?” 小翠抚了抚胸口,大大的喘了口气才说,“后边来了个公子还带着一位老家人说要找小豆子,可我看了看他走路的模样和听了听他说话的口音,我觉得事有蹊跷!会不会是小豆子在外头跟人结了怨,人家找到这里来了?” 莫嬷嬷笑了笑安抚慌慌张张的小翠,“别慌,别慌,小豆子为人办事向来公道,怎可能会有人到凤仪楼来找他麻烦?你说那位公子的口音听来颇为奇特,你倒说说,听来是何方人士?” 小翠歪了歪头细想了一下,“他的老家人说他们刚自闽南地方来,但口音听起来却是正统的京城口音,略带着点塞外的腔调。说起口音,别的地方我不敢打包票,但小翠可是闽南人呐~闽南地方的口音我怎会认不出?!所以我才觉得有问题呀!” 莫嬷嬷听了小翠的分析,也开始觉得事情不单纯,她不放心的继续追问,“那你可曾见过那位公子?” “好面生呐,不过小翠看了看他的衣着,肯定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准错不了!谈吐也算得上有礼不俗,只是他好像很急,我问过他找小豆子有啥事,他推说是想找小豆子讨教些有关酒的常识和如何才能获邀此次的选花魁宴,但在小翠看来,此人绝非普通人,是个练家子,如果真要让小豆子去见他,可得提醒小豆子一声才是。” 莫嬷嬷皱拧了眉头,她心想,此次为了选花魁一事,私底下倒真是得罪了不少人,只因小豆子深怕去年的旧事重演,所以他在客人名单上下了不小功夫,只要是跟潘金娘相好的客人,他几乎都不发邀帖,已经让苏大人头痛不已,频频向她抗议了! 现下有一位面生而且操京城口音却有着塞外腔调的人士想进来,却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莫嬷嬷的心头上忽然灵光一现! 不会吧?难不成真是那个十多岁就替当今圣上出关镇守塞外的镇远大将军李玥? 那小伙子初初见他时,才不过十四岁,就已经身长七尺,力气惊人。 连少林和武当的掌门都惊为天人的认定,李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十四岁就已经习得少林的金钟罩铁布衫和武当的绝学独孤九式剑法。 而更难得的是,这个李玥不仅仅是武功了得,文学方面的造诣也相当惊人,熟读四书五经,对诗词歌赋更有长才,苏大人还是他当年的老师呢! 连极难称赞别人的苏老都对这个小伙子赞誉有加,直想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他。 不过,李玥却在十五岁那年,自愿替当今的圣上也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到塞外镇守边关。 一去经年,莫嬷嬷扳指一数,这个李玥也有三十岁了吧!? 此番回来,不会是想借机找老婆吧? 莫嬷嬷不怒反笑了,在一旁的小翠看到莫嬷嬷脸上闪过如此多种而且复杂的表情,她心里直发毛,不断地在暗地里狂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请您发发慈悲解救小豆子吧!千万别让他出事啊!拜托! 莫嬷嬷深思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或许是天定的命数吧,小豆子和含烟这两姐弟跟李玥的缘分是上辈子就注定好的,原以为李玥出了塞外应该就不会再与这两姐弟的命运有牵连的呢! 没想到,他还真会选时候,选这个时节回来,那苏老也真是的,明明都不办选花魁了呢! 李玥一回来,他老倒也真是热心,硬是要办,是想为李玥挑个好老婆?还是想让李玥对其他女人失望,只好选择苏老的外甥女为终生伴侣? 莫嬷嬷整整衣容,唤了声小翠,“你说这位面生的公子现在人在何处?” 小翠连忙回答,“小翠将他与老家人安排在二楼的后厢房最后一间,当然该有的礼数,小翠全都照办了,只差没找着小豆子,所以……” “不打紧,就由嬷嬷我去见见他吧!说不定真是故人之子来访……”莫嬷嬷咬咬唇,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真希望他不是!” 李玥在厢房里等了许久,开始有些不耐,他频频扇动手中的纸扇,声响之大让从没见过自家主子有过此举的老家人开始担心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主子在战场上就算遇上贼人们团团包围也不曾乱过阵脚,向来心平气和地观察敌情后,就能够即时且精准地安排适当的战术将贼人们一举击溃! 怎么今天特别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仿佛遇上了难以击溃的对手一般,老家人惴惴地开口问道,“主子,这个,小人有点小事想问您,不晓得您今天为何特别的心烦意乱,甚至不用自己的名讳而改用小人从未听闻的名号来称呼自己,可否告知小的为您分担呢?” “咻”地一声,李玥收起手中原本打开的纸扇,在手掌中敲了敲,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主要是不想让我上青楼一事传到母后和大哥的耳里,你也知道他们对于我年近三十尚未娶妻一事,说有多感冒就有多感冒,巴不得我明天就把老婆带到他们面前去给他们“好好”的“认识认识”!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有时间不留在宫里“相亲”宁可跑到青楼来玩,不被他们两个剥皮炖了吃才有鬼咧!” “而且我在塞外这么多年,实在不习惯宫里那些繁文缛节,难得一回来苏老师就帮我“准备”了这么多好玩的事,我当然得先打探一下军情才好做应对之策啊!难不成你想看我被人家卖了还傻傻地帮人数钱啊?”脸上摆着笑,语气却是咬牙切齿地让人心惊胆跳! 跟在李玥身边多年,老家人当然知道自家主子说的不是气话,他暗暗地为多事的苏大人捏了把冷汗,心里不禁大叫——苏大人,小主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了,您怎么就不先打听打听再做事呢?这次恐怕连圣上都没办法帮您忙了,您就安息吧! 第四章 莫嬷嬷亲自端了盘剥皮去核的荔枝来到李玥所在的厢房。 她轻轻敲了敲房门,里头应了声,请进,她便自己动手打开了房门,轻移莲步地来到李玥的面前。 李玥见到来人不是自己想见的小豆子,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老家人暗中轻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能失礼于人,他才赶忙地站起身来,“对不住,在下不知晓青楼中的礼数,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莫嬷嬷抬眼望了望眼前的青年,年少时的模样依稀存在,不过更成熟了,多了一股男人才有的气势和世故圆融,她笑了笑,“您可能忘了,不过您跟我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喔!” 李玥一脸莫名的看着莫嬷嬷,倒是眼尖的老家人一眼就认出了莫嬷嬷,惊喜地大叫出声,“我道是谁怎会有胆子这么跟我主子说话,原来是当年名震青楼的“酒仙”莫秋灵莫姑娘呀!我还以为您应该已经不操旧业跟着江老爷子回江南享清福去了呢!怎么会……” 莫嬷嬷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却有着悲伤,“不说啰,都这么多年前的事了,说来话长,提了伤心,不如不说的好,倒是您还跟在这小伙子身边,可真苦了您啰,我说李伯,近来可好?” “好好好”李伯忙连迭声地回答莫嬷嬷,“跟在这么好的主子身边怎会不好?只是年纪越长就越不听劝,当今圣上和皇母都快急死了,他倒是一派轻松的偷溜出来玩,幸好今天是到您这来,我可就安心了,不然可不知又要急白我多少头发呢!”李伯接过莫嬷嬷手上的荔枝,“还是您心细,知道这个小家伙最爱吃荔枝,也知道这小家伙懒,特地为他剥皮去核让他可以不用沾得两只手都是,果然是从小就宠着他疼着他的人呐!” 李玥看着进来的妇人和李伯有说有笑的,而且一下子就认出了多年不在京城里的李伯,他又好奇又惊讶地看着两个人。 好奇的是两人口中的小家伙是谁,惊讶的是凡事谨慎小心的李伯居然也没问对方是谁,就和对方亲切的问候闲聊,好像他这个人不在场似的! 莫嬷嬷看到李玥脸上狐疑的神情,她笑了开来,“果然忘了我了!你这只竹织鸭,没心没肝的,小时候常跟着苏老到我这就吵着要荔枝吃,怎么才这么些年没见过我,就把我给忘了,早知道当年就不花那么大把银子,辛辛苦苦的远从江南把好吃的玉荷包给运过来了,都不知道宠了你能有些什么好处?” 李玥一听到苏大人的名字,又听到玉荷包,他恍然忆起了,那个总是满脸笑意亲手剥着荔枝喂自己吃的女子,他惊骇地手指发抖直指着眼前的莫嬷嬷,“你是莫姑姑?” “正是啰!想起来啦!唉~莫姑姑竟然比不过一盘剥皮去核的荔枝,真该难过伤心才好。”莫嬷嬷假意的拉起衣袖揩揩眼角,李玥不好意思地赧红了脸,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半句话,直咽了好几口口水才说,“人家十五岁那年就到塞外去了嘛!而且人家还记得你当年要跟江老爷子回江南去的,怎知会在此地遇见你呢?你就别糗人家了,行不行?!” 这么大的人了呢!还撒娇,果然人家都说要娶妻生子了,一个男人才真的算得上是个男人,莫嬷嬷在心里笑道。 李玥拉着莫嬷嬷在身旁落了座,用手拣起一颗荔枝就往她嘴里送,“啊~我喂你。” 莫嬷嬷张口含入李玥手中的荔枝,也顺手拿了颗荔枝喂李玥,李玥撒娇地往莫嬷嬷的怀里钻,“人家都这么大了,不要喂了啦,很丢脸耶!” 莫嬷嬷拍拍李玥的头顶,“有什么关系,在莫姑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可爱又倔强的小玥,不是镇远大将军。” 李伯在一旁看在眼里,既好笑又感慨。 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在家人和家臣眼中坚毅勇敢的男人,其实是个寂寞又孤单的小男孩,只因当年不想让母亲难过,不想兄弟阋墙,所以他选择了自愿到塞外去镇守。 谁知一去就是十多年,连士兵都有轮流返乡探亲过年的机会,就唯独他,他没有! 只因他是镇远大将军,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是年纪轻轻就独得少林武当真传的功夫高手,所以他没有机会也不能够轻易地离开关系到国家安危的边关! 就连先皇驾崩的那当儿,他也只是率领着驻扎边关的士兵们,手持三柱清香遥拜在京城的先皇灵魂,愿先皇早登极乐!便又回头去过日常的生活,直到今日。 莫嬷嬷看着李玥,笑笑地问道,“你这趟回京,打算待多久的时日?” “不晓得耶,可能得娶了妻才有可能“逃离”我皇母和哥哥的眼前吧!他们自我回到京城后,就一天到晚宣各家未婚的闺女进宫来喝午茶吃饭的,我看我都快成十足十的酒囊饭袋了!”李玥伸伸久未劳动过的身子,一脸难受的跟莫嬷嬷抱怨着。 由于是在熟人面前,李伯也不顾主从该有的礼数,当着莫嬷嬷的面开始消遣起自己的主子来了。 “唉~谁叫你都快三十了,连个看中眼的女孩都没有,圣上跟皇太后才会急着帮你相亲呀!”李伯转头跟莫嬷嬷半损半夸的说,“想在关外有多少可汗的千金想跟我家主人结为亲家,甚至都有人直接就将女儿送过来了,但他说不要就是不要!一点也没考虑过,万一得罪了人家,搞得两边邦交破裂,他得负起多大的责任!每天直嚷着他有意中人,我都不晓得待在关外快十五年了,有哪家姑娘经得这般等待?!早早另嫁他人才是真的,可他就偏不信邪,硬说不可能,” 李伯手捻着有些霜白的山羊胡,回头睨了自己主人一眼,“我说主人啊,当年你十五岁出的关,到今时今日也过了十四个年头,那位姑娘少说也跟你一样快三十了吧?说不定都已经儿女成群了,你还想着她?” 李玥被李伯一阵抢白,尴尬地不知该如何说,被逼急了,只好吐实,“当年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才只有一岁大,所以她今年应该才十五、六吧?正值青春年华,怎可能已经儿女成群?” 听到李玥所说的话,李伯和莫嬷嬷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实在不知如何形容! 一个是惊讶的张大嘴巴再也合不拢,另一个是浮现了淡淡的忧虑,原本舒展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果然,李玥对当年捡到的双胞胎还记忆犹新! 想当年第一个发现小豆子和含烟的人,正是李玥! 那天是刚下初雪的日子,天气微寒,但街上有许多人都已经穿上了厚厚的衣物御寒,每个人走起路来都缩头缩脑的,能不出门的都尽量不出门,只有苏老还有雅兴带着李玥到凤仪楼来串门子! 李玥一走近凤仪楼的门口就听到了微弱的哭泣声传来。 他好奇的走到一个大竹篓边,伸手掀开上面的布巾,两张冻得微红的小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一个脸皱得像个肉包似的,一张大嘴哇哇地哭得惊天动地;另一个却安静的不出声,只是握紧双手微微发着抖,仿佛在抗议着大人的无情和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李玥奔回苏老的身边,拼命地拉着他的衣袖,紧张万分的直嚷着,“老师,老师,我发现了两个弃婴!” “在哪?”苏老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这么冷的天,有人这么狠心把孩子给丢在外头? 循着李玥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个大竹篓就放在凤仪楼的门口。 他赶紧和李玥跑了过去,伸手抱起其中一个婴孩,爱怜地看着怀中的婴儿,叹了口气,“好生可爱的娃儿呀,怎么他的父母亲舍得将这么可爱的孩子扔在外头呢?要扔也要挑个地点呀~” 出来迎接客人的莫嬷嬷看到苏老手中的婴孩,她讪讪地笑了,“哟~我说苏老呀,怎么上青楼来还带了个小婴儿?难不成“红粉知己”所生?进不了家门所以就送到我这儿来啦?” “呿呿呿,我说莫秋灵,饭可以错吃,话可不能乱讲!什么我的私生子?!在你们家门口捡到的!而且还不只一个!你瞧,李玥手上还有一个呢!”苏老一脸晦气的反驳莫秋灵的话。 莫秋灵听到了苏老的话,她连忙接过李玥手中的婴孩,只见那孩子长像清秀,肤色白皙,两颊泛着微红,轻轻地喘息着。 心中的母性一起,莫秋灵也不管苏老手上还抱着婴孩,一转身就往凤仪楼里跑,还不忘回头要苏老动作快,“我说苏老啊,孩子都快冻僵了,你还杵在那做啥?不怕冻着你自己也别冻坏了孩子啊!真是!说你们男人家就是粗心大意,连个孩子都顾不好,还管社稷大事呢!” 苏老被莫秋灵损了一顿也不做气,跟在莫秋灵的身后紧张地大声喊道,“来人啊!快!快准备温好的羊奶,越多越好,还有上好的毛毯也多准备几条,我在门外捡着了两个小宝贝了!” 这一喊,把凤仪楼的姑娘们全引了出来,争先恐后的抢着抱孩子。 “哇,好可爱的小娃儿,在哪捡到的?”一名身穿绛色棉袄衣领和袖口都镶有白色兔毛的女子伸出白嫩的手指逗了逗莫秋灵怀里的孩子。 “这还有一个呢!哭得好大声呀,肯定是肚子饿了,”另一个和莫秋灵相交甚好的舞妓冬芸爱怜地接过苏老手上哭得哇哇做响的婴孩,“小青呀,羊奶温好了没?孩子都快饿死了!” 小青一脸无辜的回道,“现下哪来的羊奶啊?得等阿修他们回来才有呀!” 冬芸咬咬牙,快人快语的骂了起来,“阿修他们是跑哪去玩去了?交待他们买个东西总要拖到快黄昏了才晓得回来!等他们回来了,看我怎么修理他们!” 莫秋灵好声好气地安抚冬芸,“别这样,阿修也才十岁,跟着其他人出去买东西,总是他一个人搬着所有的重物回来,而且冬天本来就不好买到羊奶,你就先消消火,耐心点。” 细细端详怀中的婴孩,秋灵总觉得这孩子绝非普通人家的孩子,身上穿的衣料极好,做工也精细,只是找了半天,身上竟然没有半样可以辨识身份的物件,这太不寻常了! 她转头问抱着另一个婴孩的冬芸,“冬芸,你怀里的孩子身上有没有任何可以找寻他的父母的东西?例如金锁片或是手环之类的?” 冬芸用一只手抱紧孩子,另一只手在孩子身上摸找了半天,她摇摇头,“没有。” 秋灵喊了冬芸的贴身丫头小青过来,“小青,你跟小兰到大门边去将门外的大竹篓拿进来,顺便仔仔细细地看一下地上四周有没有任何的东西,像是纸条或是手绢巾帕之类的,若有的话,一起拿进来。” 秋灵再三的叮咛,“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找,听见没。” 小青和小兰应了声答,便两人用极快的速度跑向大门所在的位置。 不一会儿,小青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还来不及喘过气来,便直嚷着,“秋灵姐,没有,我和小兰找了半天,什么东西也没寻着,只看到了那个铺满厚棉布的大竹篓。” 小兰半拖半拉地将偌大的竹篓拖进凤仪楼的花厅中央,“好重哦!小青~你好贼喔!自己先跑进来,也不帮我的忙,那个竹篓很重耶!”小兰一放下大竹篓就先埋怨了一番。 小青吐吐舌,做了个鬼脸,“对不起嘛,下次再有机会,换我搬总成了吧!” 秋灵和冬芸马上给了两个人一顿骂! “你们两个是很希望多点弃婴出现在凤仪楼是不是?居然还说有下一次!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们两个丢出去,换你们两个变成弃婴好了!” 同声同气的,让挨骂的两人半点声音都不敢吭,只敢在底下用手互相的挥来打去怪对方的一时口快! 苏老看情势不对,连忙跳出来劝和,“唉哟,小女孩不懂事,你们两个也别怪她们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喂孩子的羊奶才是,我看孩子都快哭得没气了!” 秋灵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对门的老婆婆刚说过,她儿媳妇这个月刚生小孩,身上一定有足够的奶水可用,她将婴孩往苏老怀里送,“苏老,麻烦你先抱着一下,我到对街去一下,马上回来。” 苏老愣愣地接住往自己身上送来的婴孩,还来不及开口问话,只见秋灵头也不回风般似地冲出了凤仪楼,留下他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怎料,孩子仿佛与他有仇似的,一到他怀里,竟然大哭了起来,惹得一群女人给他白眼看,他急忙地解释,“不关我的事啊!我啥也没做啊!” 而那个婴孩说也奇怪,不管换谁抱他,总是哭个不停,原本是细细的啜泣,到最后竟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大家的心都快给哭碎了,冬芸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怎奈,她手中已经抱了一个,实在没能力再抱第二个,她急得直骂,“快啊!谁快哄哄他,再这么哭下去,眼睛会哭瞎,喉咙会哭哑的!” 在一旁站立许久,被其他人当隐形人一般的李玥,此时踱了过来,双手一伸,将婴孩接了过来,原本哭得脸红气喘直打嗝的婴儿竟然停止了哭泣,浸润在泪水中的明亮大眼,瞬也不瞬地直望着李玥的脸。 李玥吐吐舌,眨眨眼,居然把孩子逗得呵呵笑,看在其他人眼中,既羡慕又忌妒。 而刚从对街回来的秋灵见到这个景象,心中直叹,这两个娃儿跟李玥肯定有纠缠不清的宿命,不然怎会如此? 第一个发现他们的是李玥。 哭到别人怎么哄都哄不停,却在一个人不过吐吐舌,眨眨眼便笑出声,而那个人还是李玥! 她有点担心看着李玥笑眯眯地逗着怀里的婴孩,却不落痕迹地抱回李玥手上的孩子,“小玥,孩子交给秋灵姐吧,饿着呢。” 李玥听话的把孩子交回给秋灵,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心里头打了个大寒颤! “这娃儿好可爱,好像跟我特别投缘,等她长大了,我若尚未娶妻生子,定来娶她回家为妻。”说完还对着秋灵怀里的孩子笑了笑,而婴孩好似听得懂李玥的话,竟然露出了个甜美的笑容,仿佛在答应未来的约定! 第五章 在花厅里的小豆子,突然觉得有股恶寒袭来,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小翠又用着她那可以吓跑八方恶鬼的尖嗓音寻唤着他。 小豆子掏了掏耳朵,难受地把小翠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在小翠耳边问道,“小翠,你又有什么事?非得用喊的才行吗!?我又不是聋子!” 小翠一脸无辜地望向穿着帅气的小豆子,“我又不是故意的!是有人要找你嘛!而且好像找得很急!” “是熟客人吗?”小豆子最近为了选花魁的事,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再来几个拜托邀帖的客人,他可是想翻脸都不知行不行? 小翠摇了摇头,也刻意压低了音量,“不,是个很面生的客人!而且他很贼喔!故意骗我说他是闽南人士,却糙着有塞外腔调的京城口音,” 还不等小翠说完,小豆子抓住小翠的衣襟,急忙地问,“他有说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吗?” “他只告诉我,他想跟你请教有关京城那一家的酒最好喝,但是他走起路,一点声响都没有,应当是个练家子,我觉得你要小心点,如果要去见他的话,千千万万不要一个人去,万一不小心让对方给制住了,我想,咱们凤仪楼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 “连爱慕你到不行的修哥都没办法?”小豆子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羞得小翠给了他一拳! 小翠羞红了脸,“你好讨厌喔!小豆子,明知道修哥只是把我当妹妹看,还故意爱想歪,人家,人家不理你了啦!” 小豆子挨了不轻的一拳,他轻抚着被打疼的手臂,咬牙嘶了一口气,“你这个凶婆娘,打人也不稍稍地控制一下力道的啊!改天修哥被你打跑了,看你到哪再找个这么疼你,爱慕你的男人!” 开玩笑归开玩笑,小豆子还是正经地把话题转回刚刚小翠提到的那个面生的客人,“你说对方很面生?” “嗯!而且只带了个老家人同行,但我总觉得他非官即富。” “怎么说?”小豆子一面和其他路过的客人打招呼,一面问着小翠。 小翠偏了偏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击掌说,“因为他身上的衣装很特别!所以我才会有这种感觉。” 衣装特别?小豆子在凤仪楼这么多年,见多识惯了许多有钱人家和官宦在衣装上所下的功夫。 不是在衣料上特别讲究,不然就是绣功特别精巧细致,再不然就是在手执的纸扇或身上所佩挂的玉饰讲究名家所制,哪有什么好特别,好特殊的?需要特别拿来说嘴? 小豆子好笑地看着小翠,总觉得她太大惊小怪了些,“我说小翠呀~咱们在凤仪楼也待了不少日子了,多得是衣装特别讲究的客人,甚至还有客人每次购置了特别的衣装或饰品就跑到咱们这边来炫耀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 小豆子拉着小翠走向后厢房,准备去见一见那位特别指名要见他的客人,“能上凤仪楼来的客人,本来就非富即贵,为什么这位客人会特别让你有感觉?难不成你喜欢上人家啦?” 小翠见到小豆子误解她,急忙澄清,“才不是呢!反正我也说不上来,你等会儿见到他,你就会知晓了!” “那你就让他和一位老家人独自待在厢房里?”小豆子知道小翠再怎么迷糊也不可能做出怠慢客人的事。 “才没呢!莫嬷嬷亲自端盘剥皮去核的荔枝到那位客人的厢房去了。” 一听闻莫嬷嬷亲自出马去招呼客人,小豆子直觉得意识到,这位客人绝非普通人物! 一定是个当官的! 小豆子不屑的从鼻子哼了一声,又一个当官的下流胚子! 怀抱着对方肯定是个当官的下流胚子的念头,小豆子的脑袋转了转,忽地以拳击掌,将跟在身旁的小翠叫到身边,附耳窸窸窣窣地说上半天,小翠越听越是发毛,她连忙摇手拒绝帮忙,“不要啦~被莫嬷嬷知道了,我会被罚的啦~不要啦~我求求你行行好,这种事你找别人做行不行?” 小豆子用力扯着小翠的耳朵,故意做出发狠的表情瞪着她,“你敢不答应,我就告诉修哥是谁上次偷偷地拿走他晒在后院的手帕!” “不要啦~小豆子,你很坏耶!怎么可以这样威胁人家?”小翠快哭出来的望着小豆子,见到小豆子一副铁了心的模样,只好认命的到厨房去“偷偷地”从事小豆子要她做的“坏勾当”! 小豆子见到小翠乖乖地依计行事,他先行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另一套较为朴素的衣装,重新将头发扎好,才前往莫嬷嬷和那位面生的客人房间。 小豆子来到了房门前,又特意的拍拍脸颊,将一脸坏主意的模样消去,留下往常有贵客到时的正经,整整衣装,才抬手轻敲房门。 莫嬷嬷听到了敲门声,笑盈盈地回答道,“进来吧小豆子,等你好一会儿了。” 小豆子轻巧地打开房门,举步进入再反手将门阖上,先低头施了个礼,“在下小豆子,凤仪楼的当家执事,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客倌见谅。” 李玥见到来人不过是个身长不过五尺的小孩童,不禁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懂酒识酒的男子理应与自己年纪相当,即便街坊都说是个年轻小伙子,也未免太年轻了吧! 莫嬷嬷一下子就看出了李玥脸上的情绪,她有些失笑地看向李玥,“小玥,别看这孩子年轻,他可说是杜康转世都不为过哟,太小看他,当心到头来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啰!” 李玥让莫秋灵点了这么一下,他倒认真地端详起眼前这个小伙子来了! 年纪大约不过十五六岁,肤色白皙,水灵灵的大眼睛却看不清他的心绪,脸上也没有太多世故的痕迹,但待客的举止态度却老道而熟练,有礼不俗,不太像自小就在青楼长大的。 “小豆子是你的本名?”李玥有点好奇,因为小豆子听起来就像个小名,拿来当青楼当家执事的名号,实有不雅之嫌。 小豆子隐忍着不发脾气,心里却已经把李玥给骂了千万次,脸上仍旧不带情绪的回答李玥的问题,“不是,只是大家叫惯了,我也就随兴跟着不改了,若客倌对在下的本名有兴趣的话,你可以问一问莫嬷嬷,想必她能够给您一个肯定又满意的答覆。” 莫嬷嬷见小豆子将这烫手山芋丢给她,她非难的瞅了小豆子一眼,才半开玩半认真的回答李玥,“李玥啊!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十五年前你还在凤仪楼门前捡到了人家呢!名字也是你给取的,怎么出关十五年就把这事给全忘了?” 小豆子跟李玥听到莫嬷嬷的发言,全都只能用震惊两个字可以形容! 天啊!这家伙就是当年捡到我和含烟姐姐的那个天才少年?小豆子当下真想给他的后脑勺一个爆栗!问他怎会替自己取了个超级娘的名字?还真亏他有苏老这么个文才高雅的老师! 不会吧?!我捡到的明明就是个女娃儿,怎么会变成男的?亏我当时还一心想等她长大后再将她娶回家当老婆!我肯定是疯了!李玥则是在心里大喊着——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一定是哪弄错了! 两个人各怀鬼胎的瞪着对方。 李玥则开始回想起,当初他到底帮小豆子取了个什么名字。 而小豆子则开始忿忿地恨起这个给起了个娘的要死的名字的李玥! 什么鬼名字嘛!害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用本名见人,明明就是个大男人却取了个“迎霜”的怪名字! 每每以本名示人,总要招来一阵取笑,害得我头都抬不起来,问莫嬷嬷为啥帮他取这个怪名字时,莫嬷嬷总是笑了老半天也不肯告诉自己原因何在,现在终于让我找到真凶了吧! 这个死家伙! 李玥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他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个在他记忆中有些模糊但却印象深刻的名字,“是不是吟霜?” “吟霜?”莫嬷嬷有些被搞混的反问李玥,“吟霜?是吟诗作对的吟吗?” “对,我记得应该是这个名字。”李玥也不敢肯定。 莫嬷嬷笑了笑,“不是,吟霜不在这儿,不过第二个字对了,再猜一下吧!” 李玥歪了歪头,他明明就只帮一个奶娃儿取过名字,怎么会不是这个名字?而莫嬷嬷居然说“吟霜不在这!”难不成当年他帮两个奶娃儿取过名字? 可在他的记忆里,明明就只有一个…… 不对!当年捡到的是一对双胞胎,所以应该还有另一个才对! 但另一个他到底帮他还是她取了什么名字……他还真想不起来! 小豆子见李玥竟只记得含烟姐姐的本名,却忘了自己的,心底一股酸意泛了开来,他低下头嘟嘟囔囔地在嘴里喃喃自道,“明明发音都一样,他就只记得姐姐的,好不偏心喔!” 李玥看到小豆子在一旁小声地喃喃自语,他有点不耐烦的大声质问起来,“有话就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的,干嘛这么不干脆?” 小豆子被李玥莫名的大声质问,脾气向来不是太佳的他,也变了脸色,老实不客气地对着李玥吼了起来,“凶啥凶?!是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你凶我做啥?!而且我恨死了你帮我取的名字了!娘的要命!一个大男人取个娘儿们用的名字,说有多晦气就有多晦气!如果可以的话,我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用!” 说完转头就走,压根也不管他这么做会不会让亲如母亲的莫嬷嬷会多难做人! 莫嬷嬷看到小豆子难得的在客人面前发脾气走人,这事儿还真是头一遭,莫嬷嬷摇摇头,叹了口气,“小玥呀——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觉得逗逗这小家伙好玩才故意想不起的?” 李玥没想到小豆子竟会如此在意自己不记得他的名字一事。 他有点吓了一跳,掩不住的惊讶神情满布于脸上,“这个小豆子平常脾气有这么糟呀?才不过忘了他的本名,他就气成这副德性!再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不起来呀!” “他叫迎霜,迎接的迎,你还记得当初怎么会起这两个名字的吧?” 李玥听到了莫嬷嬷的说明,才恍然忆起。 会取这么发音相近的名字,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在捡到这对双胞胎时,屋外的树枝上正结满了霜,刹是美丽! 而小豆子正是那个他抱在怀中便停止了哭泣的小婴孩。 当时,李玥正好面对着结满霜的树,于是他就用了“迎霜”这个名字为怀里的孩子起了名字。 冬芸听到这个名字十分雅致,便也求李玥为她手中的婴孩取上一个好名字。 李玥见两个婴孩是双胞胎又长的清秀可爱,以为是对女娃儿,索性将另一个取名为“吟霜”。 因为“吟霜”从被发现的那刻起,嘴里的哭声就没停过,但是哭声却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哭喊而减小,想必将来肯定是个吟诗唱曲的好手,所以才会为她取了这个名字。 而秋灵和冬芸听到时都觉得拗口,但李玥却说,“反正一个是跟着秋灵姑姑姓莫,另一个跟着冬芸阿姨姓岑,一个叫莫迎霜,一个叫岑吟霜,不会弄混呀!顶多再为她们俩另取小名就行了,” 李玥看了看怀里的婴孩,不舍的神情溢于言表,“况且,这两个孩子,一个就要跟秋灵姑姑到江南去了,另一个也要跟着冬芸阿姨到湘北过新生活,他日再度相逢,恐怕有的等啰!” 这番话红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眶,尤其是早已得知李玥即将到关外镇守的秋灵更是连鼻头都酸了。 她强打起精神安慰李玥,“小傻瓜!人只要还活着,哪怕有见不到面的一日?”她拍拍李玥的肩膀,“等秋灵姑姑安定下来,定会派人捎个讯息给你,你放心。” 李玥不舍地将怀中的婴孩递还给秋灵,脸上却满怀着希望的对着秋灵说,“那秋灵姑姑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将来有朝一天,李玥平安归来,你怀中的孩子若尚未婚配的话,就嫁予李玥如何?” 李玥说这番话,其实无非是在为自己打气。 这些年来,边关各国都在蠢蠢欲动想要侵略中原这块土地,虽说我朝粮草兵马都足以应付,但仍不能小觑。 尤其是北方的大国,其武力之强大,民风之强悍,更是不能轻敌! 所以老皇上决定派他去镇守边关,却遭到李玥母亲嬿妃的反对。 嬿妃以李玥年纪尚小为由,认为应该派大皇子李襄前去,但是李襄毕竟是皇储,加上皇后和其他大臣都在老皇上面前大力推崇李玥的功夫了得,派他前去一定能够稳定军心,巩固江山。 因此,李玥才会在不过十五岁之际就成为领军数万的大将军。 在边关的生活,物质上真的比不上在宫里,要啥有啥,可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李玥觉得自己过得很好。 只是很寂寞,很寂寞,让他常常想起莫姑姑和那个在他怀里就停止哭泣,用着明亮大眼睛信任的看着自己的小婴孩。 那天真又信任的眼神,李玥没有在多少人眼中看到过,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他想不起来第二个人是谁,除了那个他起名为“迎霜”的孩子! 此次能够安全返回不需再重回边关的理由,李玥想想都觉得好笑!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好个庸俗的理由啊! 也对,一个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皇帝,居然有个年近三十尚未娶妻的弟弟,是有点奇怪。 刚开始,李襄用胞弟李玥忙于镇守边关无空谈情说爱来平息一些耳语,但时日一长,一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开始在京城里传了开来。 最令李玥啼笑皆非的,莫过于他和李襄之间有异于兄弟之情的情愫产生,所以当年李玥出关镇守,是先皇为了斩断彼此情丝而使用的非常手段! 没错!李玥笑了笑,他是因为李襄才自愿出关镇守,但真正的原因是,他舍不得母亲嬿妃难过,也不想和李襄争皇位。 因为这么多兄弟姐妹之中,他和李襄算是最亲近的,李襄自小身子就不好,但脑袋却是所有兄弟中最棒的! 与其让李襄去送命失去一个治国良君,不如让他这个武功战略都胜他数倍的弟弟去镇守边关才是! 所以他去了,但是流言蜚语好像在他回来之后又再度死灰复燃了起来,所以再如何不愿,李玥乖乖的听从李襄和母亲及皇母的话,每天和各家名门闺秀“相亲”。 但是名门闺秀的话题好无聊! 这是李玥的第一个想法! 每一个到宫里来的闺女都喜欢睁着大眼睛要求他讲些在边关的战功如何彪炳,塞外的蛮族有多么可怕的事,而且还会配合着故事的情节做作地做出一些令他觉得恶心到发寒的表情或是发出一些可怕的娇笑声,让他真的很想吐! 最可怕的是,竟然还有个闺女天真的以为那些塞外的民族到现在还不会用火煮熟食物,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他真想跟她们说,塞外的烤全羊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那油滋滋的肥羊腿和香醇的葡萄酒搭配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迈,令他每每在午夜时分份外想念! 好想回边关喔!李玥已经不止一次跟李伯说过这句话,却往往遭来李伯白眼相待。 就在李玥第三千六百五十六次重提此话时,李伯凉凉地回了他一句,“那你就把苏老的外甥女娶回家,就可以再外放边关啦!” 李玥一听到李伯提议的人选,马上全身汗毛竖起,打了个寒颤,“我宁可娶个男人也比娶她强上万倍!” 李伯将刚泡好的碧螺春放到李玥面前,“我说我的好主子呀,苏老的外甥女可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年纪大了点,脸蛋比起其他家闺女差了点,但看在她为了你等了这么些年,你就当做好事把人家给娶了呗!” “娶了她再另外娶房侧室是吧,这等优差,我想我还是让给宫里其他兄弟就好,”李玥呷了口茶,摇摇头不认同李伯的看法,“而且她是苏老师的外甥女耶!你想苏老师会让我娶了他的外甥女之后马上再另娶侧室吗?他不先杀了我再负荆请罪?就算李襄再怎么挺我这个做兄弟的,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判个连诛九族的罪!再说,苏老师是我和李襄的老师,弑师之罪非同小可,这个主意万万不可行!” “那你就不要再一天到晚的在我跟前嚷着想回边关去,而且皇母和皇上的意图这么明显,你不要说你看不出来,他们打心眼里压根就不想让你回边关去!不然早逼着你和塞外可汗的女儿成亲了,” 李伯把厨房为李玥做的杏仁核桃酥给放上桌,大摇大摆地坐到李玥身旁,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润润喉后继续说道,“而且你和可汗女儿成了亲,成了可汗女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关外不回京,而我们又多了个友邦,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但你当时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了,硬是不肯,当然皇上疼你宠你,你不肯他必定不会逼你,所以今时今日你只好接受皇上和皇母为你安排的相亲宴啰!” 李玥无奈地拿起杏仁核桃酥狠狠地咬下一大块,忿忿地咀嚼了数下便将手中的酥饼丢回盘中,拿起搁在一边的纸扇敲了敲桌子。 “走了!”李玥立刻起身转向门口,脚步之急,让李伯傻眼! 这个说风便是雨的行径从来没在李玥身上发生过,李伯撇下手中的茶杯,赶忙追了上去! 心想,我的好主子啊!你又怎么了? 第六章 “碰”地一声,小豆子把手中的托盘用力地放在桌上。 坐在桌旁的李玥悠然地喝了口茶,眼皮连抬也没抬淡淡地说了句,“我今天吃素,去换掉!” 气得小豆子在暗地里握紧了拳头,勉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要一下子就直接一巴掌赏到那个脸皮比城墙厚的“镇远大将军”的俊脸上! 小豆子皮笑肉不笑的扯动嘴巴,“那不晓得李将军有没有哪些忌讳不吃的青蔬呢?”嘴上问得客气,心里头早已把李玥的祖上八代全给“问候”过了! 李玥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描淡写地开了尊口,“我想来个天山雪莲当头盘,白玉翡翠羹润润喉,素如意尝鲜再来加上野人蔘当下酒菜即可。” 小豆子以为李玥已经吩咐完毕,正打算撤下桌上的菜肴,未料,李玥阻止了他,“等等,别走的那么急,我的“干儿子”!” 一听到“干儿子”三个字,小豆子再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直接一张臭脸对着李玥,“死老头,你还打算吃些什么?快快说来,我忙得很!” 李玥装出一副很受伤的神情望着小豆子,嘴角甚至还微微的颤抖着,“你,你竟然叫我“死老头”?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当年在雪地里捡了你,你这条小命早没了,你敢叫我“死老头”?” 接着他转头对着一同前来的老家人李伯哀怨道,“难怪人家说,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入心呀!你可得给我评评理,这小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顿时,李伯和小豆子的脸上当下划上三道黑线。 李伯心里的独白是——我的好主子,人家小豆子好像从头到脚压根都没认你是他的爹呀…… 小豆子则是强忍着脾气,脑中却是——我如果有你这种爹,我不如一头撞豆腐自杀死了算了! 见两人都不搭理自己,李玥好没气的开口了,“好了好了,再帮我弄盘荔枝当饭后甜品,行了,你退下吧,小豆子。” 小豆子将整盘菜肴原封不动的端回厨房,一鼓脑地坐在长凳上生闷气。 蕙娘和紫鹃看到了菜肴完完整整地回到厨房,不禁叹了口气,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次李大爷又想吃些啥啦?” 小豆子翻翻白眼,闷闷地回道,“他说他今天茹素,所以要天山雪莲当头盘,白玉翡翠羹润喉,素如意尝鲜,野人蔘当下酒菜,再加一盘荔枝当饭后甜品!我呿他老哥是当今圣上!我真想一把掐死他!”小豆子气得咬牙切齿,还双手作动仿佛李玥的脖子就在手中一般地扭了又扭,转了又转。 蕙娘听到小豆子的菜单,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李将军喜欢这么平民化的东西啊!” “平民化!?”小豆子叫嚷了起来,“天山雪莲哪是一般平民老百姓吃得起的东西啊?!那是皇宫内苑才有的珍馐吧?” 蕙娘还是一脸的笑,但手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 她边煮边解释,“或许天山雪莲是比较难弄到手的食材,但其他东西可就是寻常百姓家天天在吃的食物呢!” “怎说?” “白玉翡翠羹就是波菜碎加上豆腐烩煮而成的羹汤,野人蔘呢,就是这个!”蕙娘把一根有男人胳臂粗的白萝卜放到小豆子面前的砧板上。 小豆子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的白萝卜。 怎么想也没办法把它跟高级的药材人蔘联想在一起! “那素如意就更简单了,喏,新鲜的香菇不去蒂和黑豆油加上糖卤煮一番,就成了素如意啦,所以我说李大将军吃得还真平民化!” 蕙娘将紫鹃唤到身旁,仔仔细细地嘱咐了起来,“紫鹃,麻烦你到后面的库房找一个全长满了霉,大约三寸高五寸宽的小醰子,小心千万别沾到了水气,不然野人蔘就变成酸人蔘了。” 紫鹃领了命,端起一旁的烛台往后院库房行去。 小豆子不明所以,扯着蕙娘的衣袖直问,“紫鹃到底要拿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蕙娘还是一脸的笑,“等她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不到一刻钟,蕙娘将李玥所点的菜肴全备好了,唯独少了荔枝。 李玥皱了皱眉,不甚开心的问道,“荔枝呢?” “刚好没了,所以李将军要不要换成另一道甜品?凤仪楼的冰糖银耳莲子汤也是远近驰名的,不如……” 小豆子对着李玥不开心的脸,他倒是开心极了,只是脸上没露出半点声色。 其实荔枝厨房多得是,但小豆子就是不想让他吃! 一想到李玥吃荔枝还得劳烦人家剥皮去核的,小豆子就觉得烦! 又不是缺手残脚的,干嘛吃个荔枝还要别人先帮着把皮给剥了,籽去了才肯吃的? 馋死你这个死老头! 不过,小豆子在看过所谓的“野人蔘”的长像后,他怀疑起李玥的品味来了,居然会拿这种东西当下酒菜,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那黑漆漆,皱巴巴还长满了霉的陈年腌萝卜干有什么好吃的? 光看就让人倒足了胃口,想必入口也不见得好吃到哪去吧? 却见他咬了一口在嘴中细细咀嚼了好半晌,才配着温好的绍兴酒咽下,露出满意的笑容,赞道,“这野人蔘是我尝过最好吃的了,李伯,你也来尝尝,快,不尝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李伯也拿起另一双象牙制成的筷箸,夹起其中的一块,咬了一口仔细地品味后,伸出大拇指直嚷着,“这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回了,没想到,莫嬷嬷还珍藏着这等好东西,待会得跟她要点回去慢慢品尝才行!” 莫嬷嬷领着含烟循声来到李玥的厢房,瞥见了桌上的菜肴,她笑眯眯地轻拍李玥的肩膀,“小玥还记得莫姑姑小时候让你吃的“野人蔘”啊?” 李玥连忙站了起来,将座位让给莫嬷嬷,自己另外在一旁落了座,“当然啦,这可是让我在关外想了好久的家乡味呢?” 莫秋灵环视桌上的料理后,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个东西,她毫无恶意的随口问了句,“怎么,你今天不吃荔枝呀?怎么没点你最爱吃的荔枝当甜品呢?” 岂料,这无心的随口一问,可把小豆子惊得满身冷汗了。 李玥嘟起嘴巴,撒娇地说,“小豆子执事说荔枝刚好没了,所以就没送来啊。” “荔枝没了?”莫嬷嬷回头看着小豆子,“你怎么没说呢?刚巧街尾的陈大嫂今年的荔枝大产,才问我要不要多买些呐。” 小豆子表面上装得一副无辜的模样,心底可是把李玥这个人又给骂上了数次,挂上无奈的表情,“我以为厨房里还有些的,哪知那些荔枝全黑了皮,卖相不好当然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献丑,所以才会告诉李将军荔枝没了,而且我也知道街尾的陈大嫂今年的荔枝大产,才想说赶明儿一大早去跟她全要了,等着办花魁宴用。” 莫嬷嬷听到小豆子这般说明,自然也就全信了,她带着笑跟李玥道歉,“没法子,小玥,莫姑姑先跟你说声不好意思!我们家的小豆子向来对东西可挑剔了,像是杯不成对,他宁可整套全扔了也不给用,吃的东西气味跑了,也要厨子全部重新烧过,说什么这样会对不起花大钱到凤仪楼来捧场的客人,”她晲了眼小豆子,却是满脸的宠溺。 “再这么下去呀,莫姑姑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退出这个烟花风尘地享清福啰!” 正当莫秋灵在感叹不已的同时,不识好歹的小翠端了盘剥皮去核的荔枝跑了进来,嘴里还直嚷道,“小豆子,小豆子,你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莫嬷嬷来了没?” 小豆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拼了命的眨眼暗示小翠将手中的荔枝端出去。 怎奈小翠是个哑灯笼,不点不明,莫秋灵就坐在她的正前方,她还没看出端泥,一个劲地直邀功,“这盘荔枝可花了我好大气力才弄好呢!” 莫嬷嬷清清喉咙,转过头去望着小翠,“小翠,是啥好东西不能让莫嬷嬷知道的?” 小翠一听到莫嬷嬷的声音,整个当场愣傻了,动也不敢动地僵在原地,端着盘的双手却不听使唤的抖个不停。 含烟和小豆子是两姐弟,当然知道一定是小豆子使坏主意拉了小翠当共犯,她笑笑地端过小翠手中的荔枝,屏退了小翠,“我来吧,小翠,若没旁的事,你先下去帮蕙娘的忙,今晚客人多,紫鹃又是新手,定有许多东西不熟悉,蕙娘可忙坏了!” 小翠一点也不质疑含烟的话,领了命就直奔厨房,才不管自己是应该到前面花厅去招呼客人的姑娘,而不是应到厨房去帮忙的厨娘! 反正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儿顶着! 等一下莫嬷嬷发脾气,小豆子就多担待点呗!谁叫这馊主意是他自个儿起的头! 含烟知道手中的荔枝怎么说都不能让屋里的人吃上半点,否则依她自小到大的经验来说,沾到的人不上茅房蹲上半天,她就信那个人有个铜胃铁肠了! 于是她故意一个手滑,将整盘荔枝给掉到地上,再露出万般可惜的模样,苦笑道,“你们看,你们看,我真是太没用了,连盘水果都端不好,将来怎么进人家厅堂当人家的好媳妇呀!” 小豆子知道含烟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他连忙跑到含烟身旁为她收拾善后,压低了声音,“谢啦,含烟姐,今晚夜宵我请!” “啐!你这个臭小鬼,再多来几次,我可不敢保证哪天不会东窗事发,你啊!好自为之吧!”含烟悄声地回应小豆子的谢,顺便给了他个俏皮的鬼脸。 不明所以的李玥只觉得好可惜,原本快到口的荔枝就这么给没了,却又不好意思怪罪美人,只得赶紧灭火,“没关系,含烟姑娘莫要怪罪自己,这么重的一盘水果要劳动你的纤纤玉手端住,说到底是我的错,你就千万别放在心上,不过区区一盘荔枝,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小豆子听在耳里,心中可是不爽快到了极点! 对啦,含烟姐姐的手就是纤纤玉手,其他人的手就都成了皱皮老怪手啦! 送走了李玥,莫秋灵将小豆子与含烟唤到自己房里,她敛去往常的笑脸,严肃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今晚,不应该是说昨晚,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把戏,老妈妈我可是心知肚明,平时你们作弄其他客人,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全当做没瞧见,但昨晚的客人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更是莫嬷嬷视若己出之一的李玥呀!万一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就算有十颗脑袋也赔不起的!” 不常动怒的莫秋灵十分难得地生气了! 小豆子和含烟立刻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低头忏悔。 但不服气的小豆子还是无法自己的辩解了起来,“是李玥那家伙不知好歹嘛!每次为他准备的菜肴都原封不动的退回,害得蕙娘好几次都快引咎辞职了,而且饭后甜点一定要剥皮去核的荔枝,幸好现下是产季,若到了不产荔枝的季节,我们到哪去找荔枝给他吃啊?” 他不屑地撇撇嘴,继续说道,“就连当今圣上都懂得体恤民情,他一个长年在外争战的大将军会不懂这点?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找碴!” 莫秋灵叹了口气,扶起了跪在面前的一双人儿,一手拉着一个让他们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她为自己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凝视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幽幽地开始讲述起李玥的过往…… 含烟毕竟是名女子,心软肠热,一听说李玥当年出关的原由,竟忍不住红了眼眶拿起衣袖频频拭泪,最后竟然埋冤起自己的弟弟小豆子来。 “你哟~不是姐姐爱说你,要整人总该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再说嘛!而且说真格的,李公子对咱们凤仪楼的姑娘们向来尊敬有礼,从不看轻在青楼中讨生活的我们,不但……”说到这里含烟才发现了她一直觉得古怪却又说不上是哪古怪的地方。 “怎么了?”莫嬷嬷看到原本高谈阔论的含烟竟一时接不上话,她好奇地追问,“你怎么忽然停了呢?我还以为你要帮莫嬷嬷好好教训小豆子的,怎么才说了这些就接不下话了?” 含烟歪着脑袋想了良久才转头问小豆子,“我问你,你可要照实说喔!” 小豆子才因李玥的事被莫嬷嬷和自己的姐姐质问着,心情正坏到了极点! 因此他没好气地回道,“你问啊!我知道的我当然照实说,不过你如果要问那个“死老头”的事,我只能说,本人跟他“非常不熟”!”口吻带着杀气。 含烟用手肘拐了小豆子肚子一拐,“干嘛这样?” “谁叫你不过听莫嬷嬷说了那么几句,就马上“投靠敌军”!我要跟你划清界线!你这个叛徒!”小豆子举起手在空中比划了一番,神情气忿不已。 “好啦好啦,算莫嬷嬷偏心行不行?你就好好回答含烟的问题嘛,这样我们也才知道为什么你这讨厌李玥呀!”莫嬷嬷做和事佬拉下老脸劝和正在吵架的两姐弟。 唉~孤掌难鸣啊~小豆子觉得自己好可怜,只要跟李玥那家伙扯上关系,就有数不清的苦难在等着自己。 “好啦,给你问啦,你想问什么?” “李公子从第一次到凤仪楼后,再来捧场时有没有点过任何姑娘陪他?就算是小琵琶都好?” 小豆子仔细一想,好像…… 没有! 小豆子开始觉得李玥怪怪的,哪有男人上青楼不召姑娘陪的? 每次都是吃晚膳的时刻才来凤仪楼,而且一定要等到自己跟他照过面,吵过架才会走人,从没一次例外的! 害得他每天到了晚膳时刻就心神不宁,吵过架后更是情绪不佳,好几次差点得罪了熟客人,所幸客人都跟他熟,也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头上,反过来安慰他不要太紧张,说什么第一次当这么大宴席的执事一定为诸多事情烦心,年纪轻有什么不懂得尽管说出来,他们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帮之类的话来安慰他,却都不忘在他的手背上或背上顺手摸上一把,害他浑身寒粟直竖! 只有这么一次! 记得有一天他正好为了花魁宴的事到外地去采买东西误了回来的船班,索性在外头过了一夜。 隔天一回来就看见蕙娘提着包袱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来跟他说要辞职走人,小豆子可是花了好一番唇舌功夫才说服了蕙娘留下来。 说服了蕙娘之后,小豆子召来前一晚替他当家执事的修哥问明因由,据修哥说,李玥来时还开心得很,他也就顺着李玥的吩咐为他张罗了他最喜爱的菜式,小翠更是擅自作主为李玥唤来舞娘和歌妓作陪。 然而在酒过三巡之后,李玥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修哥还以为菜式不合他的意,连忙要蕙娘重新再上过,但不管厨房送上何种餐点,他都批评的一无是处,连他最爱吃的荔枝都没办法让他开心! 于是,小翠便自以为是那些舞娘歌妓表演得不够精彩,遣退了房中的歌妓和舞娘们,请来了最近新来的姑娘为李玥说上几个逗人的有色笑话,没想到李玥的脸色像是蒙上了层冰霜似的,吓得那位姑娘夺门而逃,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去。 一想到这里,小豆子一把火就上来,口气极差的冲口而出,“没有!他从来不召任何姑娘陪他,连小翠有时见他好像挺无聊的,特别为他安排了舞娘和歌妓来讨他欢心,他都把人家给赶出去,你说有这种上青楼的客人吗?专门上青楼吃晚饭?!皇宫里吃得都不知比咱们这好上几千万倍咧!”小豆子一口气喝掉莫秋灵为她自己所倒的茶水,稍稍喘了口气又接着说,“而且我觉得他好像是特别来找架吵的,一天不跟我吵上架,他就不快活似的!他这个人根本就有病!” 听闻此言,莫秋灵和含烟面面相觑,心里头不约而同有了这样的想法…… 莫非李玥喜欢的人是……小豆子! 第七章 李伯见李玥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出新制的衣裳,还忙不迭声地吩咐府里的女婢们为他准备热水让他沐浴更衣,他就知道他的主子又要到凤仪楼去了。 李伯面有难色的紧盯着李玥,有话却不敢说的样子让兴致勃勃的李玥停下了忙碌的脚步。 “怎么啦?李伯,有话就直说,你也知道没旁人在场的时候,我们之间是不需要拘礼的。” “这小的当然知道,可是你这样三天两头的就往凤仪楼跑,不是好事吧?” “我当然知道这么做不好,会落人话柄,可是白天一直待在皇宫里和一些话不投机三句多的闺女相处,还得装模做样的摆出对她们那些食如鸡肋般的话题十分投入的样子,你也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所以就让我到凤仪楼去透透气休息一下行不行?!” 李玥其实已经知道某些好事之徒非常大嘴巴的把自己近来的行径一一禀报给自己的哥哥也就是当今圣上和皇母知悉。 当皇兄在屏退其他人,以商讨“国家大事”为由而独留他下来时,他约略知道皇兄必定有些不足让外人知道的事要讯问他。 两兄弟一同走到了御花园,才一落座…… 果然,皇兄一开口,就质问他为何至今都还没有中意的姑娘家? 他抹抹脸,露出一脸苦笑,讪讪地回道,“皇兄,你应该知道,小弟我在关外多年,实在不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更猜不透女子的心绪,不是这些姑娘的条件不好,是自觉匹配不上这些女子,所以与其误人一生幸福,不如……” “自觉匹配不上人家?!”李襄嗤之以鼻,“哼!我看你是野花采多了,嫌家花不香了吧?!” “皇兄为何出此言呢?莫非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些不中听的?”李玥在李襄面前装傻。 李襄从自己的座位起身,走到李玥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见李玥欲开口反驳,李襄摇摇手阻止了他,只是好言相劝,“男人难免逢场作戏风花雪月一场,但是真要论及婚配,总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好些,皇兄不逼你一定非得娶名门望族之后,平民百姓也行,只是青楼女子可是“半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我可不想将来听到我朝的“镇远大将军”戴绿帽啊!” “皇兄你想哪去啦!我只是到凤仪楼去看看我在十五岁那年捡到的小娃儿过得如何罢了!” 李襄听到李玥居然是去看他捡到的小娃儿,难掩惊讶之情,连忙问道,“你寻着那娃儿啦?长得如何?漂不漂亮?” 李玥觉得好笑,不知谁才是好色的家伙,他故意使坏的卖关子,“嗯~长得像个人样,” “废话,不长得像人样,难不成长得像只禽兽?若真要长得像只兽,你当年肯定捡了只猫或狗!”李襄和李玥自小就好,所以没旁人在场,一些毫无意义可言的对话常常出现在两人的口中。 “我要真捡了只狗或猫,早带到关外去养了,还让它留在关内?说不定早让人给吃了呢!” “那可难说啰,从小你就爱捡些有的没的,若不是咱老爸好说话,那些东西早就丢到皇城外自生自灭了,还等得到你回来收拾善后?” 说着说着,一只鼻头泛白毛色泛黄的长毛狗踱到了李玥和李襄的脚边,低低叫了几声,便卧在两人脚边打起盹来。 李玥爱怜地轻抚着长毛狗的头顶,叹了口气,“这个老家伙也有十多岁了吧?” 李襄更是蹲了下来,用两手轻轻地抚摸着老狗的双耳,“当年若不是这只老黄狗在身旁代替你给我勇气,我想我撑不下来,所以……这只老黄狗比你更像我兄弟!” “你这家伙,这种话你敢说!小心我揍你!” “你来啊!” 李玥和李襄打闹一阵后,不禁相视而笑。 整了整衣冠,李襄恢复了为人君主为人兄长的正经模样,“该定下来了,小玥,就算对方是青楼里的姑娘都好,只要你过得幸福,做老哥的没有理由不支持你,毕竟你在关外多年都是为了国家社稷,这么一点小小的幸福,老哥没有理由不给你,去吧,皇母和朝中大臣们那边,我自有办法应付的。” 听到这番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李玥还是耍着嘴皮子企图逗弄李襄,“那如果我说我打算娶个男子回家为妻,你也会支持?” 明知道李玥在耍自己,李襄也不点破,他笑笑地说,“那你得看那名男子愿不愿意让你压上床喔!如果对方不愿,到代天府去告你QJ,那我可就莫可奈何啰,你要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点皇兄就没办法支持你了。” 在说此话的当儿,李玥并不知道自己将来真会爱上与自己同为男性的小豆子,只是但笑不语。 现在见到李伯也为自己常上青楼一事在烦恼,李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想,或许少去个几次,朝中那些好事之徒应该就不会再拿此事大做文章了吧! 可是……凤仪楼的荔枝好好吃喔! 可是……跟小豆子抬杠好好玩喔! 特别是看到那小子被自己气个半死,红透了双颊的样子好……好……看! 等等,我在想什么呀!我居然会觉得那小子红透了双颊的样子好好看! 明明凤仪楼里多的是身材婀娜多姿的美人儿,多的是说起话来吴侬软语的清秀佳人,多的是擅长歌舞的俏佳人,我竟然只想到凤仪楼去找那个每次说话就爱跟我抬杠的臭小子! 我一定是病了! 李玥决定从今以后,凤仪楼这个是非之地少去为妙! 小豆子百般无聊地拨弄着花厅的珠帘。尽管楼中人声顶沸,尽管每个人经过他时都会唤他一声跟他打招呼。 加上鳯仪楼明明就是京城八大胡同中生意最好的青楼,忙都忙翻了,怎可能无聊?!而且还有一个月之后就要举行的花魁宴待办,众多事务都还没准备就绪,怎可能无聊?! 但是他就是觉得好无聊!而这个毫无理由原因的无聊已经困扰了他好些天,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无聊,好像每天都应该发生的事少了一件,让他的生活失了序,终日恍恍然的。 因为太无聊了,他开始算起整幅珠帘到底由几颗珠子串成的。 一千六百五十六,一千六百五十七,一千六百…… 一声有客到,将小豆子的注意力从珠帘中拉了过去,他兴奋的抬头张望来客是谁。 一看到是苏老带着潘金娘前来,他拉下了脸,连起身都不起,回头去算他的珠帘。 苏老见小豆子这般态度也不好发脾气,因为他带了潘金娘来凤仪楼就是犯凤仪楼所有人的大忌,但他会这么做,也是因为潘金娘好求歹求的央着他,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他也实在不能太绝,所以他陪着笑脸来到小豆子面前。 毕竟苏老是长辈更是朝中大臣,小豆子再怎么讨厌潘金娘,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他站起来对着苏老施了个礼做了个揖,只是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真是稀客呀,苏老,怎会有空到凤仪楼这种小地方来?” “好说好说,”苏老连忙回了个礼,接着坐了下来,“今年要办选花魁一事,你是知道的,为了能让镇远大将军可以好好开开眼界,所以我特意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安排了各家头牌来参加,所以能不能请小豆子执事抛弃成见也让紫云阁的姑娘来参加?” 哼!有求于人就开始客气起啦! 之前都是小豆子小豆子的叫,怎么现在我就成了小豆子执事了? 小豆子打心底看不起苏老,他再瞄了瞄站在苏老身边的潘金娘。 哟~这不是有钱无义的潘金娘吗?整个人朴素了起来呢! 的确,自从紫鹃那件事传了出去后,紫云阁的生意一落千丈,过去穿金戴银的潘金娘不但少了霸气,更少了那些华丽饰品帮她撑场面。 怯生生的模样看起来是很可怜,但一想起她那天对紫鹃的态度,小豆子实在无法告诉自己该原谅这种人! “苏老,您也知道的,要让哪家的姑娘来选花魁不是由我做主决定的嘛,主办人是您,您要让谁来就让谁来,我小豆子不过是个小小的执事罢了,只是……”小豆子语带保留的望向站在一旁的潘金娘。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小豆子执事是深怕当年的事件再度发生,所以今年选出来的花魁,除非镇远大将军要夜陪,不然任何人都不能点花魁,你看这样可好?”苏老马上拍胸脯保证。 “难道您不怕其他将军府的人说话?我们可是一介平民,没有任何人帮我们撑腰做主,万一得罪了人,我们可是担不起呀!”小豆子故做为难状。 “放心放心,我已经和其他家青楼都说好了,若有任何事发生,我苏老拼着这顶乌纱帽不要,也会好好保护这次的花魁,”苏老压低了声音附到小豆子耳边说道,“而且这个镇远大将军可是圣上的亲弟弟,有谁敢跟他抢?想杀头啊?” 小豆子在心里冷哼,废话,谁不知道那个镇远大将军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还一天到晚跑到凤仪楼来跟我吵架,烦都烦死人啦! 动不动就要我喊他“干爹”,妈的!不过十五年前被他捡到而已,又没啥大不了的,他当天大的恩惠似的! 对了!他怎么不会要含烟姐姐喊他“干爹”? 莫非他看上了含烟姐姐?! 小豆子脸色难看至极,吓得潘金娘连忙开口赔不是,“小豆子,我知道你向来大人有大量,以前的事是我潘金娘不识好歹,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小豆子见谅才是,我这就跟你磕头认错。”说完就跪了下去。 小豆子慌了,他不是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赶紧搀起潘金娘,“潘金娘,您千万别这么做,我不是在生您的气,”扶起了潘金娘,小豆子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苏老和她,“我是被最近一个难搞的客人气坏了,刚刚想起了他也会参加选花魁宴,心情一下被搞砸,才会……,你们紫云阁这次打算派谁来呀?” 喜出望外,潘金娘马上自怀里掏出准备许久的纸片,“就是这位,艺名唤紫凌,能书擅画,不过是个哑巴。” “哑巴?那怎么跟客官打招呼呀?”小豆子心里忖着,难不成紫云阁的生意真的差到只剩下哑巴姑娘愿意留下? “不打紧的,本来紫云阁这次就只打算占个名字罢了,让客官们别忘了京城的八大胡同里还有紫云阁这家青楼而已。” 见潘金娘说得诚恳,小豆子当下告诉潘金娘,“我一定会帮这个紫凌姑娘做一个特大的花牌让大家伙注意,不过等人家红了,你可要好好保护人家喔,说不定她会是紫云阁的摇钱树呢!” 潘金娘直点头,“当然当然,紫云阁就靠她翻身了,怎能好生亏待她?” 说了不到凤仪楼这个是非之地,但李玥不到一天就受不了了!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明明家里也有一大箩筐的荔枝可以吃,明明李伯一整天放下自个儿的活在面前装疯卖傻的取悦自己,明明家里有舞跳得极好,歌唱得极佳的歌妓舞娘在面前卖力的表演着…… 但就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浑身不舒服!不舒服! 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可是到底少了什么,李玥自己又说不上来。 李伯看在眼里,心中却在流泪—— 少爷,你被小豆子迷得的三魂少了七魄,当然会觉得少了东西呀~ 在凤仪楼的小豆子心里头再怎么觉得无聊,但该办的事还是得办,所以心中那股莫名的空虚很快就被忙碌所填满。 一下子应该要送过来的绛红色桌巾,布庄老板忘了滚上粉藕色的花边,就直接拿来交差,害得小豆子得再跑一趟布庄挑出当初选布时所要的色样。 一下子花牌上的名字全乱了套,张冠李戴,慧贤雅叙的盈盈姑娘变成了紫云阁的姑娘,而紫云阁的紫凌竟成了迎春院的人! 小豆子简直快吐血了! 花牌少说得三天的时间才能做好,而选花魁宴再两天就要举行了,他真不知道是老天爷是不是看他太闲了,所以多找点事给他做? 忙得就像是只在原地打转的陀螺,小豆子的脾气也快到了临界点。 所以当小翠来告诉他修哥搞不定座位时,他随口抛下一句,“小翠,你跟修哥自己把座位的事摆平!反正到时候出事了,我唯你和修哥是问!” 修哥和小翠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幸含烟出面说情,“小豆子,你也别欺负小翠和修哥了,她们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会来找你呀,你又把事情丢回她们身上,你会不会太残忍了些?而且这阵子你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常常得唤你好几声,你才会像从梦境醒来似的?” 含烟穿着选花魁宴当天要出场的衣服走到小豆子身旁好声好气的劝道。 小豆子眼睛一亮,赞赏的话语马上冲口而出,“哇~含烟姐姐你好漂亮,这次花魁非你莫属了。” 的确,水蓝色的雪纺纱镶着细小的水晶布满整件衣服,滚着雪白绸缎的浅蓝色腰封更衬得纤腰不盈一握。 而头上的玉钗和玛瑙制的步摇,更是贵气而不庸俗;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白皙的肌肤加上水灵灵的大眼,让含烟看起来就像是仙界下凡的仙女一般。 小翠和修哥也觉得这次的花魁非含烟莫属,只是含烟之后所说的话让小翠和其他在场的人全傻了眼! 含烟欲言又止的,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终于她鼓起勇气,将实话告诉小豆子,“小豆子,我,我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 “怎说?” “你也知道的,罗公子说过待他回去禀报过父母后,就要到凤仪楼来接我回去,我也以为是公子哥的随口胡诌当不了真的,没想到,罗公子真的在昨个儿夜里到鳯仪楼来了,所以所以……”含烟咬咬下唇,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忽然上前抱住自己相依多年的弟弟,附在小豆子耳边轻声说道,“姐姐要离开你身边了,你可要保重自己,千万别再意气用事了。” 小豆子当下被这个突来的消息震惊的无法动弹,他当然知道罗公子对姐姐极好,分离的日子早晚都会来到,只是没想到这么的快! 他伸手抱了抱怀里的含烟,眼眶泛红地低声安慰,“别哭了,新娘子哭红了眼可不好看,我会乖乖听话,不让你和莫嬷嬷伤心难过,你就安心的嫁过去吧。” 小翠和修哥知道含烟即将嫁为人妇,第一个念头竟是…… 那凤仪楼要派谁出来选花魁呀? 花牌都做好了,风声也早传出去了,现在临阵换将,难保不会落人口实,修哥冒着被小豆子臭骂一顿的风险,在一旁小小声的提醒着,“小豆子,那我们凤仪楼现在要改派姑娘出马选花魁吗?我怕会被客人说话呀!” “说话就说话,大不了我扮成含烟姐姐出马总成了吧!”一时口快的小豆子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小翠和修哥一听,开始仔细地端详起小豆子的面容。 没错,含烟和小豆子是双胞姐弟,长相自然极为相似,只是小豆子的眉毛粗了些,肤色因为常常在外奔波而略显黝黑了点,手指头也因为是男人而稍嫌粗糙,撇开这些不谈,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被看得浑身不舒服的小豆子,没好气地开口,“看够了没?” 小翠和修哥连忙点头如捣蒜,“看够了,看够了,而且我们都觉得由你假扮含烟姑娘出马选花魁,肯定也会是第一名!” 啐!不说我英俊帅气可比潘安,竟说我选花魁肯定第一,这俩个不知道是不是活腻,还是忙疯了?这种痴话也说得出口? 当含烟知道小豆子竟打算假扮自己出马选花魁,她赶紧劝阻,“别闹了,小豆子,你可要知道这次的贵客不是普通人物,是镇远大将军李玥呀!他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要是让他知道了,诛九族的罪我们谁也担待不起的!” “谁理他!反正到时候,我们再放出风声说你已经嫁掉了,他能奈我何?而且我不觉得他对“花魁"有什么兴趣耶,只不过因为苏老是他的老师,所以他不好意思拒绝苏老的美意,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出席这场宴会吧?!” 小豆子说得有些心虚,但在他的感觉里,他总觉得李玥不是那么好女色的人,不然为什么每次到凤仪楼来都不找姑娘陪? 莫嬷嬷得知小豆子居然要假扮含烟出来选花魁,她严厉地警告小豆子,“你这个混小子,你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可还得把凤仪楼其他人的命当命啊!李玥这个孩子虽说与嬷嬷亲如姑侄,但谁也拿不准他会不会对这件事十分感冒?而且就算他不在意,其他在场的大官们怎么想,你根本就拿不了准,你这种做事的方法是拿自己和鳯仪楼所有人的命来赌,我不准!听到了没!” “可是嬷嬷,如果不这么做,难不成真要让含烟姐姐选上了花魁去夜陪吗?这样太过分了,我不能认同嬷嬷的做法!”小豆子抗议着。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小翠突然插话,“嬷嬷,不然这样可好?” “你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不然,选花魁当日还是由含烟出马,但是我们可以假托含烟身体不便无法夜陪,等日子一久,自然就没这回事了,到时我们再把含烟送往罗公子那儿,这样不就两全其美?” “那如果李玥硬要呢?这该怎么办?”小豆子认为小翠的法子不好,在青楼待得久了,也看过各式各样寻欢的客人,就是有些客人喜欢在姑娘生理来时跟姑娘欢好,谁知道这位权贵位高的镇远大将军,有没有那种见不得人的“性癖好”?!搞不好推说含烟姐姐身体不便,更引得他“性致”高涨,硬将含烟姐姐给霸王硬上弓了,哪还逃得掉? 不好!这是个烂主意!小豆子瞪了小翠一眼,不苟同她的做法。 “那就逃吧!” 大家看着忽然语出惊人的修哥,全愣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见大家全呆愣在一起,修哥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我们还是让含烟姑娘出马选花魁,但是当夜里也请罗公子雇好一条轻快的小船在河岸旁等着,待宴席一散,我们马上将含烟姑娘送上船,另外请小豆子扮成含烟姑娘的模样,往东村急奔而去,我自然会请小豆子的好友阿武在那边接应他,不过,”修哥望向小豆子,“你要尽力的快跑,不要让李将军追上你,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接着,修哥转头直视着莫嬷嬷,用着极慎重的口气告诉莫嬷嬷,“嬷嬷,你要有心理准备,到时候李将军来要人,你要装出很可怜的样子,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否弄伤自己?这样会更有说服力!” “要嬷嬷弄伤自己?”小豆子心里有着不舍。 “是的,这样子,我们才能借口说含烟姑娘不从,利用剪刀刺伤了嬷嬷和其他男人跑了,而我们已经派出全部的人手去追,却把含烟姑娘追丢了,自然李将军也不好怪罪嬷嬷,凤仪楼也会平安渡过。” 莫嬷嬷静下心来想了想,倒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问修哥,“那我要弄伤哪边看起来会逼真些?” “嬷嬷!”小豆子和含烟同时惊叫出声。 “最好的地方是胳臂靠近肩膀的地方,因为这样您就无法用力地抓住含烟姑娘,才会让她逃走了。”修哥边说边在莫嬷嬷的手臂上比划着。 莫嬷嬷记住了修哥告诉她的位置,然后摇了摇头,“上辈子准是欠了李玥和你们的,这辈子才要受这皮肉痛。” 含烟哭得泪盈盈,小豆子更是不忍心,他转头问修哥,“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吗?” 修哥摇摇头,也是一脸的难受。 第八章 选花魁宴倒数最后一天,小豆子一早就在鳯仪楼门口东张西望,一副万分着急的德性。 该死的阿武,明明说好了昨天就该送到的鲷鱼,竟然到现在还没送来! 他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小豆子紧握着拳头,在心底默默地说道,等你到了,我不把你皮剥了,我小豆子跟你姓! 李玥在熬了好几天后,他再也耐不住性子,决定到凤仪楼来看看。 他这样催眠自己,反正明天晚上也要到凤仪楼出席选花魁宴,先来探探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别人总不好再说些什么吧? 就在他看到小豆子正杵在大门外时,他眼睛一亮,心情颇好的以为小豆子和自己心有灵犀,不用特意通知便主动出来迎接他。 正打算抬手跟小豆子打声招呼,却看见他一个飞扑,奔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可爱的脸蛋在那人的胸膛上蹭了蹭,抬起头对着来人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李玥看到这副景象,整颗心全揪了起来,一股莫名的火气涌起。 他走上前去,一把拉开小豆子,露出像是老公抓到老婆偷汉子的铁青脸色,气呼呼地瞪着来人,质问道。 “你是谁?凭什么抱着小豆子?” 阿武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的看着把怀里的小豆子抢走的李玥,没心眼地回答道,“我是小豆子的好朋友兼好哥儿们,为什么不能抱着他?那你又是谁?为什么要管我抱小豆子?” 小豆子自李玥的怀中挣脱而出,恶狠狠地瞪着李玥,“对啊!你凭什么管阿武要不要抱我?你又不是我的谁!” “就凭我是你“干爹"!我就有资格管!”李玥说得理所当然,全然不知话里的“干爹”二字在风月场所中有着另外一层含意。 “你才不是我“干爹"!”小豆子气极败坏地驳斥着李玥的惹人误解的话语。 阿武将小豆子拉回自己身旁,悄声地问道,“小豆子,你啥时认了个“干爹”也不让我知道?莫嬷嬷知道吗?她怎会准的?” 知道阿武误解李玥话中意思的小豆子,脸颊一热,“就跟你说他不是!他只是常到凤仪楼来的客人,我跟他一点也不熟!”一把扯住阿武的手臂就往凤仪楼走去。 怎知,李玥再度将小豆子从阿武的身边抢了回来,用着极尽霸道的态度和语气警告阿武,“我才不只是常到凤仪楼的客人而已,我可是在十五年前把小豆子从鬼门关前捡回一命的“救命恩人”!你又是谁?为何对小豆子拉拉扯扯的?” 阿武平日虽然呆头呆脑的,在这个时刻竟然也强硬了起来,凭借着自己孔武有力硬是将小豆子又给抢了回来,并且护在身后,一副万夫莫敌的挡在小豆子前面,用着质问的口吻对着李玥说道,“谁知道你是哪根葱哪颗蒜?你说你是小豆子的救命恩人,那为何小豆子压根就不理睬你?” 小豆子看眼前两个人快开打了,这样下去到时整个八大胡同的人全出来看热闹,那他还有脸在八大胡同混吗? 他跑到阿武和李玥两人的中间,一手挡住一个的阻止两个人越发混乱的发言,“我们可不可以进去再说?” “不行!”阿武和李玥异口同声地回绝小豆子的好意。 眼见情况不受控制,小豆子决定自己先进去,另外两个人要不要跟着进来,还是打算打个你死我活,分出个胜负就随他们去! 眼尖的李玥看见小豆子一个猫腰就要溜进凤仪楼,他眼明手快地扯住小豆子的衣服后面,一使劲便将他提到自己的身边,低头问,“你打算溜到哪去?” 阿武看到李玥没用什么力量便将小豆子提到身边,心里便明了眼前绝对是个武功高手不适合硬碰硬。 于是他故意装孬,好放松敌人的戒心再适时的将小豆子抢救回来。 “这位高手,是小人阿武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之处还望高手见谅,不知该如何称呼您才是?”双手抱拳施了个礼。 高帽子人人爱戴,对李玥来说,这番恭维的话自然受用,他放开小豆子,双手抱拳回了个礼,“在下姓李名玥,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阿武见机不可失,一把抢回小豆子转身狂奔而去,留下李玥一个人呆立街头不知如何反应。 阿武拉着小豆子跑过几条街,回头见李玥没追上来,两个人躲进一处小酒馆藏了起来。 过了半晌,才随意找张桌子坐下,而酒馆里的小二好像是习以为常似的过来打了个招呼,“两位爷打算叫些酒菜还是喝杯茶就好?” “来壶凉茶吧,快渴死我了!”小豆子首先发难。 阿武接着要了盘带壳花生和炒蚕豆,待店小二离开才压低了声音的问道,“小豆子,刚刚那个男人该不会是你的仇家吧?我看他是个练家子,你得当心点儿,这些天没什么事就别出门,若真要外出办事,就多找些人陪你一道,不然真要落到对方手里,我看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喔!” 小豆子长吁了口气,拨弄掉落至眼前的发丝,“他不算是我的仇家啦,应该说是个好客人,可是他真的很烦,一天到晚要我叫他“干爹”,我不从,他就说早知道应该让我在雪地里冻死算了,而且呀~” 看到店小二送东西过来,小豆子停了口,等店小二离开才又接着说,“我那个娘得要死的本名就是这个家伙取的。” 小豆子替自己和阿武倒了茶,顺手拿了颗花生剥壳,将里头的花生米扔进嘴里嚼了嚼口齿不清地说道,“更让我受不了的是,他明明就捡了我和含烟姐姐,他就是不会要含烟姐姐也喊他“干爹”,这分明就是想占我跟姐姐的便宜嘛!” “怎么说?”阿武呷了口茶,百般好奇的询问。 “你用膝盖想也知道,含烟姐姐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有多少男人肖想着能够娶回家当老婆!所以他当然不认含烟姐姐当干女儿啦,而我若真认他当了干爹,他就老婆小孩都有了,这等好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当然想占尽便宜啦!” 阿武虽说个性单纯想法简单,但见多了青楼生活的他倒不认同小豆子的说法,他觉得对方应该不只是想认小豆子当干儿子,他支唔了半天才说,“小豆子,我这么说你可不能骂我喔!” “你说呀,如果不中听的话,我照骂不误!”小豆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我觉得他会不会有“断袖之癖”呀?” 噗-的一声,小豆子嘴里的茶水全喷到阿武的脸上,呛咳了半天才用着嘶哑的声音回道,“断袖之癖?” 阿武将喷到脸上的水珠抹去,心里不断地在哀嚎。 小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比许多女人漂亮清秀! 若不是凤仪楼有明言在先,绝不做“小倌”生意,不然有多少客人在觊觎你的美色,你却还傻傻地以为他们只是来凤仪楼来玩的! 看阿武有口难言,小豆子敲敲他的脑袋,“你是傻了还是怎么了?书念得少我不怪你,不过断袖之癖也还真亏你想得出来,不是不在青楼召妓的男人都有断袖之癖的,而且你怎么会知道那个李玥都不召妓陪他的?” “不是啦!”阿武一急,脱口而出,“我觉得刚刚他抱着你的样子好像是自己心爱的人被人抢走了似的,抱得死紧说什么也要把你给抢回去的模样,难道你都不觉得怪吗?” 小豆子经阿武这么一提才恍然大悟。 难怪含烟姐姐那天会这么问他,小豆子浑身鸡皮疙瘩地打了个寒颤。 然而他依然不愿多想,不肯接受这个明摆在眼前的答案,用力地摇摇头,“不会的,他可是堂堂的镇远大将军,不可能也不会对个男人有兴趣的!” 让小豆子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挟带而逃这件事,对李玥来说,在面子说有多挂不住就有多挂不住! 亏他李玥还是堂堂的镇远大将军,轻易地就让两个武功低于自己许多的凡夫俗子从自己的眼前溜走,要是传了出去,那他一世英名不就毁于一旦? 所以当他独自站立在街头,而周遭的路人略带同情和不解的眼光更是让他觉得不是滋味! 这个死小豆子,让我逮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李玥恨恨地在心里说着。 小豆子和阿武在小酒馆待了约半柱香的时间,想必李玥应该已经离开凤仪楼门外,他们两个边走边说的回到凤仪楼。 岂知,李玥是个有耐性的人,他倚着凤仪楼外的门柱边痴痴等候的样子,让小豆子不知道是该就此从后门溜进去让李玥空等,还是该跟他打个招呼,然后稍早的情况再度重演一次? 正当小豆子还在思考着该如何解决李玥这个烫手山芋时,眼尖的李玥早一步发现小豆子的身影。 他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向小豆子的身边,大老远地就吼道,“小豆子,你这个臭小鬼,竟敢联合外人来作弄我?” “我哪有?!”小豆子大声喊冤,扯着阿武转身拔腿就跑。 哪知道李玥轻功了得,一瞬间就来到他们的面前,双臂一伸阻挡了去路。 小豆子煞车不及,一鼻子撞上李玥壮硕的胸膛,整个人扑进李玥的怀里,让对方顺势一搂,就这样被李玥牢牢地禁锢在怀中。 一旁的阿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李玥那充满了妬意的肃杀眼神给吓到,一时间竟然只能呆愣在一边不敢造次。 鼻腔中充满了李玥身上特有的香气和男人味,小豆子忘了挣扎,专注地吸取李玥身上的香气,他抬头望进李玥凝视着自己的双眸,里面有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掺杂着怒气和担忧。 他怯怯地开口,“你很生气喔?” “废话!”李玥觉得怀里的人儿抱起舒服极了,他收紧双臂将小豆子抱得更紧。 “也很担心?” “当然!” “可是,你可不可以稍稍放开我啊?我快没办法呼吸了。”小豆子被李玥搂得死紧,他有些难受却又不想这么快离开李玥温暖的怀中。 李玥听到了小豆子的请求,但是他真的不想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于是他仅将双臂的力道放轻,仍揽着小豆子纤细的腰肢,开始他的质问。 “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 “怕你跟阿武打起来。” “我看起来像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吗?” “像啊!不信你问阿武!” 李玥转头面向阿武,口气平和但眼神里写着,你敢乱讲话,你就准备人头落地的恐吓,让阿武不知道要站在小豆子这边说实话,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撒谎。 “你叫阿武是吧?” “是的。”接收到李玥眼神中的恐吓,阿武决定昧着良心说话,虽说和小豆子情同手足,但是小命只有一条,家中还有老母娇妻幼子待养,若不让李玥满意,明年此时他坟头上的草都快比人高了! “你觉得我是一个仗势自己武功高强就任意欺负人的人吗?” 阿武连忙摇手摆头地否认,“不,不,不,我觉得这位大侠绝不会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就随便欺负人,应该是我和小豆子误会了。” 听到阿武居然这么没胆,小豆子瞪了过去,但在看到平时孔武神气的阿武缩成一团,他用手指戳戳李玥坚实的胸膛,等到李玥低下头来时,一把便扯住他左耳将他的头拉下来,在他的耳边叫道,“你刚刚威胁人家,对不对?!” “喂,没的事,可别乱冤枉人啊!”李玥的左耳吃痛,又让小豆子在耳边大声咆哮,顿时觉得脑中有一阵金属磨擦的声音传来,震得他放开双臂捂住饱受刺激的耳朵。 小豆子看到李玥难受的样子,拍手叫好,“你活该,谁叫你要吃我豆腐!还威胁我最好朋友。” “他都说我没有了,你还硬要我认罪,而且我什么时候吃你豆腐了?你有豆腐好吃吗?”李玥死不承认自己刚刚的犯行。 小豆子脸红了。 的确,刚才是自己一个煞车不及撞进了李玥的怀里,他不过是顺势抱住自己罢了,若这样都要说被人吃了豆腐,那有多少人在人潮拥挤的市集里被别人吃过豆腐? 可是李玥威胁阿武的事明摆在眼前,是个不争的事实,于是小豆子撇开自己被吃豆腐一事不跟李玥计较。 他指着李玥的鼻头大声地呛道,“你明明就有!你不要你以为不出声,我听不到就不算?” “那你拿出证据来呀,无凭无据的,”李玥走近阿武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且当事人都说没这回事,你还硬要我认罪,这不是栽赃嫁祸又叫啥?” “你……,你这个油嘴滑舌的混蛋,我懒得跟你辩!”小豆子被李玥的一番说辞弄得无法反驳,气得撇下他自顾自的往凤仪楼走。 阿武惶恐地绕过李玥的身边跟在小豆子后面不发一语,深怕自己又卷入事端。 怎奈,李玥不愿就此摆休,他朗声地叫唤着小豆子,“小豆子,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 “不然,你想怎样?”小豆子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着志得意满的李玥,巴不得能把他脸上那副得意的表情给撕去。 “我想你还欠我个道歉。” “你做梦!我死都不道歉,看你能奈我何!”死硬派的小豆子怎可能为了不是他的错低头道歉。 “你确定?” “不然你能啃了我不?”小豆子向来不畏恶势力。 他知道李玥贵为镇远大将军,但他心里总觉得,官大压死谁啊?他才不怕咧! 大不了就烂命一条,谁想要给谁! “你不怕明天选花魁宴后,我点含烟姑娘夜陪?” 李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小豆子最在意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视他如己出的莫秋灵,一个便是自己的亲姐姐含烟,拿她们中的任何一人来要挟小豆子肯定能让他乖乖听话。 小豆子停住了欲往前走的步伐,他转过头想确认李玥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或假,当他看到了李玥认真的表情,他知道李玥说的不是假话。 他咽下心中最大的恐惧,“你是说真的?” “如果你不道歉的话,它明天晚上就会变成真的!” 可恶!小豆子在心底不断地诅咒着该死苏老和李玥。 为了姐姐,为了凤仪楼,我…… 小豆子回过身去,像是死刑犯上刑台似的缓缓地走到李玥面前,低下头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吃我豆腐,不该说你威胁我的朋友,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一介平民计较才是吧?” 李玥伸手抬起小豆子低垂的脸庞,注视他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不甘心,心中一股不舍的情绪泛开,却故意地调侃,“你是心甘心愿道歉的吗?我看不到也听不出你的诚意何在?” 妈的!你到底想怎样?小豆子咬着下唇恨恨地瞪着眼前的李玥。 从没见过小豆子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的阿武,他开始心疼。 他张口为小豆子求情,“李大将军,小豆子还算是个孩子,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如果不成,我跪下来跟你道歉。”说完就双膝点地在李玥面前磕起头来,一声响过一声。 小豆子见状,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阿武,“不要,不要这样,阿武不干你的事,你没必要为了我这么做。” 拍了拍阿武膝盖上的尘土,小豆子不再委曲求全,他放声地对李玥说道,“我不知要怎么做,你才会觉得我有诚意,可是这样欺负一个平民百姓,我看不起你,李将军!” 李玥听到小豆子竟为了一个大男人看不起自己,他一股怒气在心中不断地发酵,最后一把抓住小豆子抱在胸前,抬起他的下巴,对准他红润的薄唇狠狠的啃咬,要他永远都记得得罪他所换来的下场为何! 小豆子才惊觉自己被李玥那个变态一把抱住,还来不及有其他的反应,双唇便被吻住,接着温热灵巧的舌头闯入了口中,不停地在里面与自己的缠绕追逐。 他不断地推打李玥,企图挣脱,但李玥像是没了知觉一般,不但将自己抱得更紧,还用一只手不断地移动自己的脸庞,以符合他亲吻的角度。 直到一股如铁锈般的腥味传来,李玥才发现小豆子竟咬了他。 李玥放开小豆子,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渍,脸上布满了残虐怒视着小豆子,泛着冷笑的嘴角说出了小豆子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话语。 “很好,你这么做无异的是在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在乎含烟姑娘的死活与清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说完绝尘而去,挺直的背影充满了绝断。 小豆子看着李玥的背影,心里懊悔到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步,他气得直敲自己的脑袋瓜子怪自己,“为什么不再忍忍?反正就当是被狗咬了不就成了吗?干嘛要还手呢?这下子含烟姐姐该怎么才好呀?” 阿武安慰性质的拍拍小豆子的背,却嘴里吐不出象牙地说了句多余的话,“小豆子,人要是被那么大只的狗咬到,不反抗的人不是有问题就是死了,而且你是“还嘴”不是“还手”耶!” 小豆子闻言为之气结,他都不知道自己怎能忍受阿武这个二愣子这么久还不发疯?! 第九章 凤仪楼平日就是一个充满了巧笑欢语的热闹地方,整座楼里到处都有乐声舞影充斥其中,纸醉金迷的世界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大有人在,当然也有在温柔乡寻求慰藉的孤独过客,总之在这个地方,人人都在寻找一个可以暂时忘记现实严苛的方法。 但今天特别与平日不同。 一年一度的选花魁宴就即将在凤仪楼举行,能够进来一窥究竟的人都是些非官即富的文人雅士。 因此来客也都特别花心思在自己的衣装和排场上,见到了官场上的同僚和上级不免寒暄一番,赶紧打听对方心中花魁人选,借此为将来的升迁之路做一番准备。 一些耳语就这样泛滥开来。 一位身着青色长袍腰系翠玉饰带,手持白色纸扇上有名家墨迹,看来约莫四十出头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悄声地问同桌的其他客人,“不知各位大人心中是否有人选不?” 坐其对面,脸色红润有着福泰体形,留着一络霜白山羊胡的男子,他拊了拊胡子,笑呵呵地回答道,“刘兄,这花魁人选想当然非凤仪楼的含烟姑娘莫属,难不成您心中另有人选?” “不,不,不,小弟心中的人选也是含烟姑娘,只是在下耳闻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镇远大将军李玥今日也会到场,就怕他心中的人选不是含烟姑娘,万一……” 另一位穿绛色衣装的年青人插嘴道,“在下也有听到这个消息,所以才想在还未选出花魁之前先来问问各位的意见,我们是该等李将军钦点出花魁后再跟着一块选?还是……” “这……”原先笑呵呵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时,救星出现,主办的苏老出现在桌旁,大家一个劲地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追问,“苏老,苏老,您来得正是时候。” 苏老见大家围着他,自然知道大家想问些什么。 他展开双手做了个要大家稍安勿躁的动作,清了清嗓子才说,“大家别急,待会儿选花魁时,我会示意请李将军先选,等花魁人选确定之后,大家再鼓掌欢呼即可,只是,这次的花魁选出来后不会到各桌酬谢客人,会另有各家头牌陪各桌的客人寻风赏月。” “这会不会太说不过去了?大家都花了不少钱,连花魁一面都见不到,太扫大家的兴了吧?”年青毕竟是年青人,不懂得官场文化,绛色男子的发言让大家为他捏了把冷汗。 苏老讪讪地笑看着那位出言不当的小伙子,“小伙子,试想,在一家凤仪楼里就能够和八大胡同里的各家头牌寻欢,说到底不知有多少人羡煞我们,你还敢多有意见?” 年青人被主办人苏老调侃了一番也不好发作,因为在座的众人好像对这个安排都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直赞苏老安排得好,他也只能将诸多的不平放在心中。 小翠偷偷的揭开珠帘,往下望了望,看见该到的贵客还没莅临她转身朝含烟所在的厢房走去。 她敲了敲房门,里头的人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打开一道仅容一人进入的细缝,她钻了进去,房门很快地又阖上,看不出曾打开过的痕迹。 小翠急惊风似的直嚷道,“快,含烟姐姐,趁现在大家都还在找位子,你和罗公子从边门出去,修哥已经备好马车在等着你们了,快!” 照理说含烟是今日出选花魁的人,她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乌黑柔亮的头发只挽了个髻再用褪色的布巾包裹住,未施胭脂的坐在桌旁。 含烟愁苦着脸与莫嬷嬷对望,她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要不要就此抛下养育她多年的嬷嬷和亲弟弟再也无法相见,她更担心嬷嬷为了等一下演的戏必须受的皮肉伤。 她拉着嬷嬷和小豆子的手,双眼垂泪,“嬷嬷您真觉得含烟这么做好?” 莫秋灵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知道如果不做得绝决,这个心软肠热的小女儿是放不下心来远走高飞,于是她硬着心肠,口气严厉,“含烟,其实嬷嬷早就想赶你走了,想想你才在凤仪楼当了几年姑娘就替凤仪楼得罪了不少高官,要不是嬷嬷腰肢够软,人面够广,凤仪楼早要因你给人拆了!” 她撇开脸去,故做冷漠地撇撇嘴,“现在有个二愣子要带你走,嬷嬷真要感谢老天爷有眼,你就快快离开吧,别再为嬷嬷和其他人找麻烦了!” 小翠知道莫秋灵做这场戏,无非是要含烟走得安心,也跟着演了起来。 于是首先发难,拍手叫好地装出一脸欢乐的样子,“就是呀,你一走,凤仪楼的红牌就非我小翠莫属了,你要是再死皮赖脸的不走,看我不到邱道人那去求道催命符来咒死你!” 小豆子毕竟和含烟是亲姐弟,他狠不下心用这么歹毒的方式赶含烟上路,只说了句,“姐姐你好走,小弟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聚吧。” 见含烟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小豆子终于发狠,他用力的拉扯含烟的衣袖,将她推进罗公子的怀里,“走吧!再不走,大家都要倒大楣,你宁可看着大家陪着你一起死就对了?好,那我先死在你面前好了了你的心愿!”说完做势往门柱一头撞去,含烟一把拉住小豆子将他抱在怀里,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溃堤。 “不要啊~弟弟,”她抚摸小豆子的脸庞,爱怜地望着他,“姐姐听你的话,走就是了,你可要保重自己,若是李将军真的点了我夜陪,你可千万别去,听修哥的,照他说的去做,咱们退一步海阔天空,待风声停息,再到杭州来找姐姐,多双筷子不是问题的。” 小豆子悄悄地抹去脸上的泪痕,拍拍胸捕保证,“姐姐,你放心,我才没这么笨,拿鸡蛋去碰硬石子,而且谁能料到今晚出选花魁的人不是你是我小豆子假扮的呢!” 送走了含烟和罗公子,小豆子强打起精神,任由小翠在自己脸上大做文章。 等到小豆子要换上含烟的衣服时才发现,完了! 整个腰身紧的不像话,他呼吸困难的哀嚎道,“小翠,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腰带系得这么紧?我好痛!” “有什么办法?”小翠整头整脸布满了大颗小滴的汗水,双手仍使劲的将腰带给绑牢,最后竟将一脚抵在小豆子的屁股上,才顺利地把腰带绑上。 小豆子痛得连坐都没办法坐,他喘着气扶着桌缘,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小翠倒是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小豆子,最后把铜镜放到小豆子面前,“没有十分像也有九分了,不过小豆子和含烟姐姐是双胞胎嘛,像是应该的。” 小豆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含烟,只是这个含烟好像胖了点,他啐道,“为什么我要穿成这副德性?好难看喔!” 看着自己酥胸半露,一对玉白的胳臂和肩头全给人看光了,他觉得自己有穿跟没穿有啥两样? 他没好气的问小翠,“姐姐平常都这么穿吗?” 小翠摇摇头,一副小豆子大惊小怪的样子,“才没咧,不过今天是出选花魁嘛,自然会穿得与平日不同啦!” 她戳戳小豆子被腰带硬挤出来的“酥胸”,“为什么故意把腰带绑到这么高的地方是因为,小豆子你可是男儿身耶!天生条件不足,所以只好利用衣服来修饰一下呀,而且,”她将一件湖水绿纱袍穿到小豆子身上。 “你全身上下能够露出来给人看的也只剩下一双手臂和肩膀了,不这么穿,难道你想再穿少点吗?你不介意,看得人可介意的很!” 小豆子再仔细端详自己的模样,看惯了倒也还不赖。 被修饰过的浓眉,上了胭脂的檀口和淡扫腮红的脸庞看起来精致了许多,也增添了妩媚。 再看看自己穿着高腰却微坦酥胸的及地墨绿色长裙外罩湖水绿的纱袍,衬得原本就算得上纤细的腰更加纤细修长,只是他还是觉得胸口露出了一大块好难为情。 他期期艾艾地望着小翠,指了指胸口,“小翠,你不觉得胸口这里太空了吗?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挡一下?” 小翠抿着嘴浅浅笑了,“当然有。”她从一个漆木制的首饰盒中拿出一串用黄金镶着翠玉的颈链戴在小豆子细白的脖子上。 再细细地将小豆子全身上下都好好的修饰一下,小翠吁了口气,喜孜孜地,“大功告成,出去迷死外面那班大色狼吧!” 小豆子怯生生地用眼神询问在一旁观看全程的莫嬷嬷,只见她竖了个拇指,眼中写满了说不出口的赞美。 李玥心里其实充满了不愉快,特别是昨天和小豆子吵过架后,他更是没有心情到凤仪楼来。 一想起昨天小豆子为了个男人和自己弄得不愉快,他就心底更不是滋味。 有多少人抢着让自己吻,自己都还不屑,那小子竟然拒绝自己不说,还咬伤自己的下唇,李玥越想越气! 但身旁的李伯开解李玥,“我的好主子,再怎么说这都是苏老的一番美意,看在他曾经是你的老师的面子上,你总该出席这场宴席让苏老面子过得去才好呀,如果你真的对花魁没兴趣,想必苏老也不会强人所难才是。” 李玥赤裸着上身,让贴身小厮为自己穿上雪白的单衣,再将靛青色的整套衣裳穿到自己身上,细细地顺过所有的细摺和皱痕,李玥坐到桌旁自顾自的捧起刚泡的冻顶乌龙呷了一口。 接着,一个手艺精巧的女仆解开李玥头上的发髻,仔仔细细地将整头黑亮的发丝梳理整齐后,开口询问李玥今日想梳整的样式。 李玥耸耸肩,不置可否的指示女仆就随她的意吧,他实在是懒得为这绿豆芝麻大的小事费神。 见到平日对自己的发型多有意见的主子,今天居然允许自己高兴怎么弄就怎么弄,小丫头高兴极了! 她早就想帮长像斯文英挺的主子换个不一样的造型,不然总是紥个发髻的主子看起来不易亲近,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老是把自己伪装的像个刺猬似的,分明糟蹋自己嘛! 她将李玥前额的头全部梳到脑后用蓝中带墨绿的宽发带系好固定住,任由两侧及肩的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上,将充满了武人精悍风格的李玥在一瞬间转变为带着风雅气息的书生。 她高兴地将铜镜摆到李玥面前,邀功地说,“主子,你看,这个造型可好?小绿好喜欢这个装扮的主子,而且这是现今京城里最时兴的,我从之前就一直想帮主子弄成这样了,我敢说呀,今天整个选花魁宴里,最帅气英俊的就属小绿的主子了!” 李玥瞟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嗯~还不错,是潇洒多了。 他对小绿笑了笑,“劳你费心了,谢谢你,下去领赏吧。” 小绿诚惶诚恐地摇手拒绝,“主子,这么点小事,就有赏可领,小绿可承担不起,不过,小绿有一请求,不知主子可否答应小绿?” “说来听听吧。” “能不能请主子以后都让小绿帮主子梳头时,让小绿自己做主呀?”期待的眼神让李玥不忍扫她的兴,而且的确小绿是比自己有眼光多了,他允诺了小绿的请求,只是加了个但书,“不过,我练武时可别帮我梳个不方便的样式,例如整个头发全遮住了我的视线,那我怎么练武?” “那当然啰!小绿谢谢主子。”得到应允的小绿乐得手舞足蹈地离开了李玥的房间。 李伯在心底偷笑着,说起这个主子还真是疼宠着下人,可怎么在爱情这条路上却偏偏要走得跌跌撞撞的呢? 李伯正了正脸色,递过一把白色的纸扇给李玥,“主子,该出发了,让苏老与众人久等了,不晓得又要生出些什么不好听的流言来,咱们还是动身前往吧。” 于是李玥在李伯的陪伴下悄悄地进了凤仪楼,拣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轻轻的闭上眼睛养神,因为他知道待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全场的焦点,他不想太早为了不该烦心的事让自己身心俱疲。 眼尖的小翠一眼就看到了李玥,她抓过已经假扮成含烟的小豆子,将嘴巴附在他的耳边说道,“咱们去试一试你“干爹”认不认得出你?” 小豆子根本被过紧的腰带勒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动一下都会满头汗,他死也不肯就范,嘟着嘴小声地抗议小翠的烂主意,“我不要!我现在连下一步台阶都痛得要死,你还要我在这个混球面前装出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样?你干脆找杀手把我杀死就好了,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说有多讨厌我就有多讨厌,我干嘛自己找罪受?我不要!” 小翠狐疑地看着小口小口喘气试图减轻疼痛的小豆子,她不知好歹的问道,“李将军讨厌你?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档子事?” 小翠知道小豆子和李玥常常斗嘴,但总是一来一往,彼此都占不了对方的便宜。而且说来也怪,那位李玥李将军好像特别爱逗弄小豆子,只要看见小豆子被他逗得脸色泛红,嘴角就会露出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微笑,心情也好得不得了,所以小豆子说李将军讨厌他? 讨厌一个人会特别喜欢逗他?会天天特地到青楼来捧场?只为了看到对方,想跟对方说说话,甚至是斗嘴都无所谓?这是讨厌一个人会做的事吗? 好像没有人会这么做吧?小翠迷惑了。 小豆子忍着痛抓起小翠的衣襟,将她拉到离自己不到三公分的距离嘶声地说道,“你不知道,那个死家伙,昨天干了什么好事,我现在一回想起来,都快吐了!你还要去作弄那个家伙?到时候,别怪我找你陪葬!” 一时情绪激动说太多话,小豆子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扶住自己的腰,脸色苍白地缓缓跪了下来。 这阵小小的骚动整个凤仪楼里并没有人知晓,只有坐在角落的李玥刚巧目睹整个过程,他嘴里噙着冷笑,心里有了打算。 果真如同大家所预测的一样,不,应该是说如苏老所安排的一般,花魁由凤仪楼的含烟姑娘夺得。 但李玥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他并没有直接到花魁的房里,只告诉苏老将花魁送至将军府便扬长而去。 接到这个消息,小豆子原本苍白的脸庞更是白得不像话。 他磨磨蹭蹭的换上将军府预先为花魁准备的凤冠霞帔后,打开边门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 第十章 仅费了吹灰之力就把小豆子给逮到手的李玥,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教训这个三番两次让自己气个半死的不识相家伙。 李玥正打算将小豆子自马背上抱下,惊魂甫定的小豆子拒绝李玥伸出的双手,自顾自地从马鞍上跃下,却忘了自己穿女装,碍手碍脚的长裙缠住了另一边的马镫。 嘶咧一声,小豆子的长裙整个裂到大腿根处,仅着底裤的白嫩大腿全展显在李玥的眼前,小豆子慌乱地抓住裙摆企图掩住不小心曝露的修长。 他听到了一个粗重的喘息声,抬头望去,看见李玥的喉头上下地滑动一下,眼神中透露出情欲,他羞红了脸斥道,“看什么看?大色狼!” 李玥不语地上前欺近小豆子,一只巨掌就擒住小豆子的双手反剪到背后,“是你自己要露出来给我看的,”接着将脸贴近小豆子嘶声道:“而且你以为你那双瘦得可比鸡爪的腿人人爱看呐?” “那你就不要看啊!放开我,让我回去!”小豆子继续挣扎着。 “哼哼,我好不容易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好好“教训”你,你想我会轻易放手吗?” 说完,贴上小豆子的双唇,狠狠地啃吮那红润的小嘴,直到感受到如同昨日在嘴中尝到的咸腥气味,才放开小豆子红润的双唇,意犹未尽地舔舔他受伤的下唇。 小豆子觉得嘴上吃痛,而且快喘不过气来,脸上更热得不像话,加上被人硬生生地将两手反制于身后,他艰困地咽了咽口水,企图挣脱李玥的钳制,“放开我!” “放开你?”李玥冷笑着,“我花了大钱“买”了今年花魁的初夜,没理由还没“享用”就放人吧?” 闻言,小豆子背脊上流过比冰还要寒的冷汗,他瞪大眼望着李玥,全身抖得像在秋风飒飒中的落叶般。 不会的!这不可能是真的!小豆子不敢相信这种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豆子被李玥一把扛到肩上,一举步跨过高高的门槛,直入后面的卧房。 “不!我求你!求求你放开我!”小豆子尖叫着求饶。 “现在会求人了?!”李玥将小豆子粗鲁地往床上一扔,接着用自己强壮的身躯强压在床上,大手一伸撕下原本就已经破裂的裙摆,困绑住小豆子还在抵抗的双手。 “不要~我求你,不~要~”看见自己的双手被绑住,小豆子哀求着,他在青楼讨生活多年,早已见惯了嫖客是如何对待自家姑娘的手法,他当然知道李玥打算怎么对待他。 然而,李玥像是疯了似的,对于小豆子的哀求全然无动于衷,接着说出口的话,更让小豆子确定自己这一晚是无法逃出他的手中了。 “不要?你在青楼这么多年,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了吧?现在装什么处呀?况且就算你真是个处,我今天也要吃了你!” 李玥困绑住小豆子的双手,然后把长长的红色布料绕过床上围挂幔帘的横杆,将他整个人拖离开床铺上,让他呈现半跪的姿势跪在床铺上,缠绕双手的红色布料在肤色白皙的映衬之下,更加血红,宛如一道自手腕处蜿蜒而下的血痕。 固定好手中的布料,李玥好整以暇地回到床上,扯开小豆子身上剩余的衣物,小豆子完美无瑕的洁白身躯曝露在冷冽的空气中。 带着赞赏的眼光,李玥抚上光滑洁白的身子,感受着掌下所传递而来的颤抖,李玥心中兴起了噬虐的残暴念头。 他拿下小豆子发髻上的银色步摇,在小豆子面前晃了晃,装饰着祖母绿的步摇闪着耀眼的光芒在小豆子越发苍白的脸颊上辉映着。 “很漂亮,是不是?”李玥的语调中充斥着恶意,他将步摇尖利的一端顺着小豆子白皙光裸的背脊线往下划着,力道不重但也足以在上面留下痕迹。 小石子咬着牙忍住痛,不出一声,然而豆大的冷汗早已顺着脸颊滑落下巴。 他摇摇头,扭动双手,企图挣脱,这个徒劳无功的举动却让李玥加重了手上的劲道。 啊——痛彻心扉的惨叫从小豆子口中发出。 他从背上往股间流去的黏烫,知道自己被划伤了,放弃了自行逃脱的计划,扭头转向施虐的主使,也就是李玥求情。 “求求你,放过我好吗?我求求你。”饱含泪水的双眸一脸哀凄地望着李玥。 许是在战场上见多了被俘战犯为求生存所露出各种悲贱哀求的模样,练就了铁石心肠的李玥抛开手中的步摇,由小豆子的背面转回到他的面前。 “会讨饶啦?”用手指抬起小豆子的下巴,一脸阴鸷地望进盛满恐惧的眼中,低头又是对着红嫩的双唇一阵啃咬吸吮,直到它又红又肿才放开。 “呜……” 好痛!这是小豆子心中唯一的感受,等到李玥放开了他的唇,他以为李玥会饶了他,却没想到,这只是主菜开始前的开胃小菜罢了。 李玥将嘴唇移至小豆子细嫩的颈侧,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移,看似轻柔亲密的亲吻却使小豆子尖叫失声,甚至差点昏厥,原来李玥的双手正以可扭断铁柱的力道拧扭着胸前的两朵茱萸。 粉色的茱萸被拧扭的快滴血似的红肿,小豆子奋力地扭动身躯逃避李玥施虐的手指。看着扭动挣扎的洁白身躯,更让李玥想好好的试试看,这副躯体的主人到底可以承受多大的痛楚。 粗糙的指节摩擦着不可告人的私密处,小豆子下意识地缩紧双臀,夹紧双腿,意图阻止李玥下一步的侵略。 李玥不耐地扳开夹紧的双腿,顺手抽下腰间的腰带,将小豆子的左脚踝绑在床头的床柱上,让他的身躯在自己的面前完全敞开。 好细致洁白的身体!李玥在心中赞赏着。 皮肤光滑柔软,几乎没有半根体毛,当然该有的地方还是有的,只是稀稀疏疏遮掩不了还在发育的地方。 小豆子又痛又羞,打从懂事以来,他就不曾在别人面前光过身子,更别说任由他人这样上下其手的乱摸,甚至还抚摸了他那羞于启口的地方。 “求求你……”小豆子含泪的双眸紧闭淌着泪,脸颊一片潮湿,“你要怎么打我,揍我都可以,可是请你,请你,不要,不要做出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好吗?我求求你……”抽抽噎噎的哭泣模样,却无法让李玥心软。 “后悔?!”李玥粗大的指节一使劲没入小豆子身后的紧窒花穴,耳边充斥着小豆子痛苦的哭喊声。 “啊——好痛……求求你……我求……求你……求你……饶了我吧……”声音越来越细不可闻,李玥抬头发现小豆子整个头低垂于胸口,定睛一看才知道小豆子已经痛到昏过去了。 哼!才“玩”这么一下子就昏了,以为我会轻易地就这么放过你吗? 李玥从桌上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水,泼剌一声地泼在已然昏厥的小豆子脸上,见他悠悠然的醒来,恶质地将双手抚上他尚在发育的分身上。 “我都还没好好“招呼”你这个地方,你就“舒服”的昏过去了,那……”舔舔下唇,李玥露出猥亵的笑容,开始用力的套弄小豆子的稚嫩。 才稍稍清醒的小豆子被李玥恣意爱抚、放浪轻薄的大手套弄着未被开发过的情欲所在,口齿不清地哀嚎,“不……不要啊——求……求你,放……放过……我……求你……呜……” 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泣着,蜷着身子,随着吸气的声音一颤一颤的,那哀求讨饶的模样更激得李玥想好好的品尝这洁白无瑕的美丽身子。 李玥加快手中套弄的动作,惹得小豆子吟呻娇喘。 好热,好热,真的好热!小豆子只觉得浑身热得发烫,而流窜周身的血液刹时全集中到了下半身,随着李玥的套弄之下,情欲苏醒,前端开始泌出透明的液体,缓缓地流向股间。 李玥的手在小豆子身前的肿胀揉捏,口中流逸出更加银秽的字眼,“这样就让你受不住了?不是在青楼已经待了十几年了吗?服侍人的方法你总会吧?瞧你银乱的身子,才轻轻地抚弄几下就开始发浪了!” “我……我不会呀-啊~不要太用力,那里会被你玩坏的!”随着情欲的被唤醒,小豆子的全身泛着潮红,脸庞更因着情欲而出现狂乱的神情。 “玩坏?那么这样子呢?”李玥将关节粗大的手指再次探入小豆子身后的花穴,使劲一伸整根手指没入其中,刚刚才被伸入而有些发疼的后庭有种被撕裂的疼痛感传全身。 “啊……”下身的撕裂让小豆子咬破了下唇,苦涩的血腥味再度漫入喉中,痛苦低吟。 干涩的通道在猛力伸入的手指抽送下,开始急速的收缩着,排斥外来的侵袭,但李玥顾不了这一切,他继续插入第二根指头,硬生生地将紧窒干涩的小穴用两指分开,回来的在里头转动按压。 口中继续地说出折磨人的话语,“还真紧啊!太久没跟男人做了,是不是?紧得让人真想好好的插进去,试试看到底可以把男人的阳具吸含得多紧,是否能让男人像在女人体内那般爽快?”说完又没入第三根手指。 再也叫不出声小豆子默默地承受着李玥无情的施虐和下流的言语。 然而,身体是诚实的。被套弄揉捏的分身渐渐地勃发,甚至流出体液;由背部蜿蜒而下的黏烫血液和着透明的体液在股间润泽着其中的小穴,李玥的手指被股间的液体浸润着,抽送之间发出了令人羞于启口的声响。 被情欲卷入的身躯难受地扭动着,但受制于双手被缚,另一只足踝被固定在床柱上,小豆子无法自行解放已达高朝的分身,他哽咽着求道,“放过我,放过我,让我,让我……” “让你如何?”李玥嘶声低哑的嗓音在小豆子耳边响起,慢条斯理地反问,手中的动作也跟着缓了下来,最后故意抓住小豆子分身的根部,阻止他一泄千里坏了自己的“性致”。 看着不能发泄的分身在自己面前抖动不停,而后面的小穴又开始一张一合的吸吮着自己的手指,李玥解下身上的长裤,露出勃发已久的巨大肿胀,来到小豆子的身后抽出在里头的手指,将壮硕的阳物一口气顶了进去。 强烈的撕裂感更甚之前,简直就像是要将整个身子撕裂成两半了般,小豆子再次的哀嚎出声,接着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一口气顶进去,李玥才发现,小豆子真的很小,已经用了三根指头扩张过的花穴,紧紧地箍住自己的前端,而自己也才不过进入三分之一而已,就再也无法进入分毫。 稍稍退出再次顶入,就让李玥汗流浃背,那话儿也难受得紧,于是他再度退了出来,转身走至房间另一侧的柜子,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玉制的小盒,沾取了其中雪白的膏状物涂抹在自己的分身上,回到小豆子的身后,再次的用力顶入。 啊!好紧,这小家伙真的好紧好热,天啊!怎么会这么紧? 李玥先是慢慢地顶到最底,再缓缓地抽出,来回数次等小豆子的花穴放松之后,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火热的巨大在自己肠道中抽送着,小豆子被体内的不适感唤醒,他转头看着李玥专注地在自己的体内冲刺,狭窄的通道被巨大的阳物饱满,遭到贯穿的私密处痛得令人无法忽视,被巨掌揉捏戏弄的分身令自己感到高朝即将来临的快感。 最重要的是李玥脸上的神情,既满足又舒服的微闭双眸,口中直嚷道,“好热好软,含得我好舒服,啊~不要动!保持这个姿势,让我再做一下!” 小豆子暗自苦笑着,我都被你绑成这副德性了,还动得了吗? 可是事实并非如小豆子以为的,他以为自己并没有动,但在李玥不断地顶入抽出的动作之下,他的身子是随着李玥的动作而摆动着的。 不!应该是说只有饱满圆翘的臀部在摆动,随着两人接合的动作而发出银荡的肉体撞击声。 后庭原先被刺入的疼痛在接连不断地撞击贯穿后,变成一种难以言语的酥麻快感,加上身前即将到达高朝的两种感受,终于让小豆子再也抵挡不住地激射出白浊的液体于床褥上。 在小豆子身后的李玥感觉巨大的壮硕突然被软热的肠壁绞含住,他知道小豆子已经达到高朝并且射了,他更加快冲刺的速度在里面反覆的抽送着,手指探入小豆子因为高朝而微张的小嘴,挟取口中的柔软,附嘴到小豆子的耳边,“再等一下,再一下,我也快到了,再等我一下!” 最后一声低吼,一个用尽全力的抵入,将自己热烫的浊白全数散在小豆子的肠道中。 将自己的巨大抽离小豆子紧窒的花穴,被撑开的花穴随着抽离的阳物张开,李玥射在小豆子体内的浊液和着丝丝的血红顺着股间的细缝往大腿流下,在雪白的床褥上留下一滩粉红色的斑驳。 被李玥折磨至此,小豆子再也提不上力气去反抗,眼神涣散的望着面前的李玥,仿佛在告诉李玥要怎么虐待他都行,他已经不想也没有力气再反抗了。 解下小豆子手上和足踝上的红色布料,接住软瘫在怀中的小豆子,李玥有些心疼地看着上面青紫的淤痕,他不想这么用力的,真的! 可是,小豆子三番两次的抵死不从,让他好生气! 心想,自己贵为镇远大将军,有多少女人想尽方法要成为他的女人,他都不要,一心就只等着十五年前捡到的小娃儿能成为自己的终生伴侣…… 好啦!他是有错在先,误把当年的小娃儿认为女娃,所以当他知道他许下终生约定的是个男孩子,心里头真是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可是他后来还是想完成约定的呀,不然怎会在明明知道花魁就是小豆子假扮的还硬要凤仪楼把人送来? 就是想弄假成真,让小豆子成为他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借口跟理由离开自己身边啦! 他搔搔头,低下头去轻轻地亲吻小豆子的红唇,见到小豆子微蹙眉头忍痛的模样,嘴上又尝到了铁锈般的腥味,才发现自己真把他给咬伤了。 “好……痛……”游若气丝的声音自小豆子的口中逸出。 李玥用指腹轻轻地抚过受伤的下唇,嘴里却仍是吐出残忍的话语,“这样你就喊痛?是不是青楼里的客人都太善待你了?还是你太有伎俩,把客人口袋里的钱全骗光了,还得不到你一个吻?” 紧闭的眼眸淌下了热烫的泪,小豆子摇摇头,哭泣地说道,“凤仪楼从不做小倌生意,你可以污蔑我,可是不能也不可以污蔑莫嬷嬷!” 心一紧,怜惜的心情又浮现心头,李玥咬咬牙,加重手上的力道,不让自己的情绪被小豆子察觉。 “哼!不做小倌生意,不代表你就不是个下贱的身子!我看过你在阿武身上磨蹭的样子,那副骚样是男人没有不想把你给吃了!” 这番话把小豆子推进了时光的长廊中,他全身发颤脸色苍白的无声低泣。 第十一章 自小,小豆子就知道自己所身处的地方是个龙蛇杂处之境,什么样变态的男人都有,只要身上有钱,要如何的狎玩青楼中的妓女,只要不玩出人命,高兴怎么玩就怎么玩,根本就不会有人也不敢有人说话。 年纪渐长,来凤仪楼的客人开始把目光聚集在他与姐姐的身上,他总是惊恐地拉扯着姐姐的衣袖逃离客人看似善意实则心怀鬼胎的手掌。 有一次,正值褥暑,身上的衣着单薄,小豆子和姐姐正在后院的小水池旁戏水。 玩着玩着,水溅湿了衣裳,让小豆子纤细单薄的身子透过湿了的衣物呈现出诱人的曲线。 在一旁玩累了的姐姐被嬷嬷唤了回房,要她跟着新来的琴师学琴,他只好一个人百般无聊的在岸边打水漂。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水池旁,一伸手就捂住小豆子的口鼻,让他来不及出声就被人抱进怀中,小小的人儿拼了命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 接着,一只带着咸腥汗味的大手伸入了他的衣服里开始乱摸了起来,小巧的耳朵被一张带着酒臭味的嘴吐出的热气熏烘着,下流银贱的话从耳边传来,“乖~你乖乖听话,让叔叔摸你一下,叔叔就买糖给你吃,乖喔~” 带汗的巨掌从小巧的胸脯开始摸起,一路沿着身体的曲线来到小豆子幼小尚未发育的分身上。 小豆子口鼻被捂住,当然无法求援。他死命的缩紧自己小小的身躯,依然抵挡不住大人强而有力的碰触,他怕得眼泪直淌,心想,这次死定了!就这么失去清白之身,这消息传出去,以后肯定有更多男人会对自己出手。 他猛烈地摇动头部,终于让他有机会将口鼻挣脱对方的钳制,他用力朝那个男人的大手一咬,男人吃痛的用力一挥,将小豆子打倒在地,“你这个没人要的小子,竟然敢咬我!?也不想想老子我每天供你吃供你睡的,你敢咬我!我今天非把你给开苞了不可!” 话音一落,被打得头眼昏花的小豆子只觉得身下一凉,裤子已被男人撕下抛弃,双脚被高高的抬起,露出粉红的小花穴在男子的面前。 他害怕的扭动着娇小的身体,但是男子的力量惊人,小小年纪的小豆子凭什么可以与之抗衡? 就在他快被男子侮辱得逞的当儿,修哥正巧担着刚买回来的食材从后门进来,见到小水池的草丛一阵的摇晃,间隙透出一个幼小的身影被人架高了双腿躺在地上,而他的正上方是楼中的龟公。 抛下肩上的担子,修哥冲向龟公将之撞倒在地,接着压在地上疯狂的捶打着,口中还不停的嚷道,“你这个下流的家伙,这么小的你也要?你是不是人啊?” 被捶得满头包的龟公见大势不妙,竟反口诬赖起小豆子,“是这个小子引诱我的,你自己看看,他故意将衣物打湿还故意露出身子来勾引人,是这小子诱惑了我,我才会对他出手的!” 小豆子被人说得极为难听,他难过的哭了起来。 被后院的骚动引来的莫嬷嬷看到了龟公被阿修压在地上狂殴,坐在一旁的小豆子衣衫不整的掩面哭泣,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将小豆子抱进怀里,软声软语的哄道,“不哭啰,迎霜,阿修已经帮你教训那个家伙了,你就别哭了,你再哭,嬷嬷可是要心疼死啰~” “你敢乱说话!我撕烂你这张大臭嘴!”阿修仍旧一拳一拳地打着滚在地上的龟公。 见到龟公大声哀嚎地满地打滚,不忍心的小豆子替他求情,“修哥,不要再打他了,要是把他打死了,你要送官的。” 阿修看准了龟公的下腹部,狠狠地踹上一脚,令龟公整个人缩得像个虾球似的,才放过他,嘴里恨恨地吐出,“我啐!要不是小豆子替你求情,我不把你打个半残,我阿修的名字倒过来写!”说完还朝龟公的脸上啐了口唾沫。 放过在地上翻滚的龟公,阿修赶到小豆子身旁担心的问,“他有没有把你给怎么了?” “幸好修哥你回来的巧,不然我真的就要被他给侮辱了,谢谢你修哥!” “哪的话?我要是连你都保护不了,将来怎么成为楼里的护院?还有啊~”又给了龟公狠狠地一脚,踹得龟公哀哀叫。 “这家伙我注意他很久了,老是喜欢对新来的姑娘动手动脚的,总以为没人发现就越来越大胆了,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居然把脑筋动到你头上了,真要让他给得逞了,往后楼里的姑娘就惨啰!” 接着笑兮兮地搂住小小的小豆子,“迎霜,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修哥我一定帮你出头!” “嗯!”小豆子终于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但这件事所造成的阴影仍深扎在小豆子的内心。 所以,当李玥说出自己在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模样引人犯罪,小豆子就忆起小时候龟公在侵犯自己被逮时所说的恶劣话语。 他难过的缩了缩身子,抬起头来望着李玥,语带哭腔地问,“难道我真的看起来就是那种下贱银荡的样子吗?而且只要是男人摸摸我,抱抱我,就都带着其他的意图吗?难道不会有人只是想关心我,想疼爱我才会抱抱我,摸摸我吗?我的身子天生就应该要让人做贱的吗?” 当然不是!李玥在心中大喊。 可是拉不下脸来道歉的李玥始终说不出心中温柔安慰的话语,他使劲地抓住小豆子的下巴,“在青楼长大的你,还奢望有人能够好心的对待你?你会不会太天真了?太傻了?更何况你居然还敢欺骗我!今天晚上给你的教训只是小菜一碟!你好好等着,明天天亮我会再好好的处置你!” 说完将浑身还沾满着他的浊液和腥得令人欲呕的血渍的小豆子丢弃在柔软舒适的大床,扬长而去。 在房门外听到一切的李伯心痛的不得了! 什么时候这个心胸仁厚的主子变得这么残酷无情了呢? 但在看到主子眼角的泪滴后,他知道适才那些冷酷的言语不过是李玥伪装自己感情所编造出来的谎言,他体贴的自黑暗中现身,微低着头,“主子,你应当也累了,后面的事就让李伯为你收拾善后吧。” 不发一语,李玥点头之后就动身前往自己的书房准备歇息。 李伯走进李玥的房内。过了片刻,待眼睛适应了房中的黑暗后,他倒抽了一口气,看到床上的斑斑腥红和小豆子背上的蜿蜒血痕,他叹了口气。 还是个孩子呢!怎会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心绪到底是失了控制了! 李伯朝外头拍了数下手掌。 掌音刚落,数个人自阴影处走了出来,原来是将军府里的仆役。 “派几个人将最大的浴桶搬进将军的房里来,里头再放满热水,顺便再准备两大块的布巾给我,接下来,不管将军房里发出什么声音都不准任何人进入,知道了吗!” 领头的仆役点点头,很快地,数位男仆和女婢抬着偌大的浴桶以及好几桶的热水,鱼贯地进入李玥的卧房。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冒着热气的浴桶已经准备好等候着被人使用。 默默进入的男仆和女婢安静且迅速地离开,最后离去的那位还不忘将门轻合上才离开。 李伯润湿偌大的布巾,将之拧干后披挂在自己光裸地的手臂上,然后走近小豆子身处的大床,坐在床边伸长手臂为他翻转身子,让他趴卧在大床上,才以轻缓且小心翼翼的手势为小豆子拭去背上的血痕。 “呀……”小豆子微弱地发出一声呻吟,张开还布满泪水的双眸,感激地看向李伯,“谢谢你,李伯。” “不,千万别谢我,如果我知道少爷会这么对你,说实话,就算要打死我,我今天都不让少爷到凤仪楼去参加这捞什子的选花魁宴!” 看着年纪都可以当自己孙子的小人儿全身是伤的躺在床上,李伯说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疼! 不顾背上的伤口会痛死人的小豆子,他猛地自床上爬起,握住李伯的手,“不,不能怪你,李伯,是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得罪了大将军还可以安然脱身,是我自己太傻太天真,仗着莫嬷嬷和将军亲如姑侄,他就算被我戏耍了也不会找我算账才会弄出这事来,李伯,你千万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唉~我也是第一次……来快躺好,”李伯将小豆子的身子翻回原来的趴卧姿,拿出一个小方盒用手指沾取里头的药膏往小豆子背上的伤口抹去。 小豆子乖乖听话的趴好,眼中的泪水已然干去,他好奇李伯刚刚未说完的话,他侧着头问李伯,“你也是第一次?这第一次是指……” “唉——”李伯又叹了口气,“第一次见到我们家少爷失去控制把人给伤得这么深呀,就算是在关外这么些年,少爷对待战犯也没动过刑,顶多让战犯饿个几天,待他们受不住饥渴自然就会招供投降,没想到,唉——”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知道李玥对待战犯都比今晚对待自己的方式温柔许多的小豆子,又气又惊地全身发抖,这不就意味着在李玥的眼中,自己比那些战犯还不如?! 自己只不过为了保全含烟姐姐的清白而欺骗了他,他却下手这么重,而且还用暴力夺走了自己的“第一次”,这个混蛋李玥,如果让我逃出生天,我这辈子就算是死了也不理你! 见小豆子眼睛滴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李伯心里开始替自己为何要多嘴后悔以及为自己主子未来的情路开始担心。 李玥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快把宽敞平坦的地面走出一个洼来! 到最后,他低吼一声,挠了挠原本就已经有些乱的头发,走回茶几前为自己胡乱地倒了杯水灌下肚,才像泄了气的气球似地坐在椅子上,长吁了口气。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刚刚一定让小豆子伤得不轻! 依他那吃软不吃硬的拗脾气肯定不会再理睬自己了! 啊~气恼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李玥,现下真有一种把自己一头撞死的感慨! 李玥灵光一闪。 对了!把他软禁在将军府不让他回去,永远待在自己身边不就好了吗? 李玥为自己在心底鼓掌叫好,不禁佩服自己真是聪明过人,却不知小豆子早已拟定好逃脱的计划。 第十二章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小豆子和李玥一肚子的诡计竟会被某个他们都料想不到的人给破了局!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窗进入卧房,晒在拥被而眠的小豆子身上。 小豆子被有些刺眼的光线和房前吵闹的人声惊醒,猛地睁开双眼,一脸惊恐地以为李玥又打算来虐待自己。 李玥则是在书房的书桌上趴睡得十分不安宁,一听到吵杂的声音,立刻冲出书房打算一探究竟! 不开门还好,一开,没想到站在门前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哥当今的圣上,正来势汹汹一脸怒气的瞪视着自己。 李玥赶忙下跪,双手抱拳施礼,“臣李玥,叩见皇上。” “少来!你我两兄弟,这套礼俗就不必了,省省吧!快说,你昨天夜里是不是带了个女人回来过夜?” “这……”李玥支支吾吾地好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好挠挠脑袋,叹了口气,“启禀皇上,臣昨晚确实带了人回来过夜,但不是你说的女人,是……” 见李玥说得吞吞吐吐,李襄挥手推开挡李玥,一旋身来到李玥的卧房,双手一推,一举步便直奔床边,却看到一双黑白分明闪着灵动的大眼瞅着自己,整个人全藏在丝绸制成的棉被中,只露出了半张脸。 小豆子完全没想到竟会有人不顾他人隐私直闯而入,他看着眼前的男人,霸气十足的盯着他看,而在一旁的李玥却一脸莫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大约也猜出了直闯而入的人是谁了。 李襄原本看似霸气的脸在一瞬间居然堆满了笑,对着小豆子伸出手,“你好,我是这个混小子的亲哥哥,我叫李襄,敢问姑娘贵姓芳名?” 小豆子被李襄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他怯怯地从绸被中探出头来,小声地说道,“我叫小豆子,不过我不是姑娘,我是男的。” “男的?”李襄转头看向李玥,只见后者点点头。 李襄震惊地往一旁的太师椅倒去,好半晌才出声,“我以为那天你是在说笑的,没想到你真喜欢上个男的啊!” “李襄!”李玥不顾君臣之礼,直呼李襄的名讳。 什么世面没见过的李襄对于李玥竟不顾君臣之礼而在外人直呼他的名讳,他就觉得事有蹊跷! 李襄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一把擭住李玥的脖子就往书房跑,屏退了其他人等,仅留下李伯一人在书房,才开口问道,“你昨天不是去了花魁宴吗?” “是呀。”李玥的语气有些落寞。 “朕听苏老师说你“非常识相的”点了花魁夜陪?怎么花魁变成了个男孩?你到底在搞什么?!”李襄的口气里有着惊讶和少许的怒气。 抹了抹脸,李玥才缓缓地道出原由。 李襄越听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放肆的笑容,到后来居然笑得喘不过气,整个人趴在李伯的肩膀上浑身抖动。 李玥见状,没好气地怒道,“喂!见到自己的亲兄弟为情所苦,你不伸出援手救我一把,还笑得没天没良的样子,你还是我兄弟吗?!” 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滴,李襄表现出很有义气的样子在李玥的肩头上拍了拍,“我都说宫里那只老黄狗比你更像我兄弟……诶!先别生气!” 看到李玥一脸不爽地正打算朝自己挥拳的李襄,抓住砂锅大的拳头,仍是一脸的笑,“谁叫你这么耐不住?他还是个小男孩,根本就还搞不清楚自己对你感情到底是什么,你就这么冒然把他给“吃”了,他当然恨死你啦!” 听到李襄这么露骨的话语,李玥不禁赧红了脸。 瞬间,赧红的脸变得铁青,大声吼道,“你又知道我把他“吃”了?你派人到我府里卧底啊?!” 李伯和李襄同时有种快昏死过去的感觉! 拜托~是谁刚刚“实况转播”说出昨晚那既精彩香艳又刺激虐人的床戏过程的?现在居然还怪人家在自己家里派了卧底? “是你自己说得很开心,我们听得很过瘾,才知道你把人家给吃干抹净了的好不好?”李襄甩开李玥孔武有力的大拳头,讪讪然地坐到书桌前的太师椅上。 一时语塞,李玥找不出任何可以辩驳的话语,徒然地生着闷气低头不语。 李襄看着自家兄弟落寞的神情,忽然玩兴大发,他想到了一个全世界最馊的馊主意。 他清了清喉咙,“李玥,那个小豆子长得还挺清秀的,我见了也挺喜欢的,不如“借”我带进宫里几天?” 李伯听到当今圣上竟然打算撬自家兄弟的墙角,急得是满头汗,就在不知该如何阻止的当儿,却发现李襄对他使了个眼色。 于是,他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会有什么反应。 李玥怒吼,“你休想!你自己三宫六院的,有那么多女人,干嘛还跟我抢?!” “诶!我又没说不还你?我是“借”,又不是抢,你何必这么紧张?而且你又确定当事人不愿意跟我一起进宫去玩几天?说不定他很想去呢?” 李玥一听到李襄说到小豆子说不定会愿意跟他进宫去,心里头就老大的不舒服。可是不能否认的是,小豆子现在一定非常不愿意见到他,甚至快恨死他了,加上平民百姓穷极一生也不可能有机会进宫一窥究竟,这个邀约对凡事好奇的小豆子更是难以抵抗的诱惑,但他仍消极的反抗着。 “你没问过小豆子本人,你怎能确定他愿意?说不定他不愿意呢?” “那我们现在去问问他不就得了?” 话音刚落,李襄便举步动身前往小豆子目前的所在地。 原本趴躺在卧房床上的小豆子,在女婢的帮忙下换好了一身整洁干净的衣袍,正以歪斜难看的姿势坐在铺有软垫的椅子大快朵颐面前的食物,心里还不停地嫌弃着。 难吃死了!难怪那个死李玥喜欢到凤仪楼来用晚膳,蕙娘随便弄得清粥小菜都比这些可口上千倍! 不过心里虽嫌到一个不行!可是饿了二顿的小豆子还是大口大口的扒着碗里的饭菜。 原因无他,总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可以逃离那个大色魔的手掌啊! 口里塞满了饭菜的小豆子看着刚刚堆了满脸笑跟自己打招呼之后又倏然离去的李襄进入房内,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打算起身行礼,却被李襄一把扶起,“别了,朕向来不拘礼,而且你身体不适,君臣之礼大可不必。” 小豆子红了脸,李襄口中的“身体不适”,摆明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昨夜的情形,他别扭地转过头去却瞧见了李玥那个始作俑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又埋头在食物堆中。 将所有情形看在眼中的李襄强忍住笑意,坐到小豆子的对面,轻挑地用手夹取盘中的食物吞进口中,慢条斯理地开口,“小豆子是吧?我这样叫成不成?” 开玩笑!当今圣上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谁人敢有任何意见的?又不是想被砍头说?! 小豆子用衣袖擦了擦油滋滋的嘴,赶忙地回答,“当然成,您是当今圣上,您开金口有谁敢说不的呢?而且大家向来都叫我小豆子。” “那敢情好,朕现在有个请求,不晓得你同不同意?” 当今圣上有求于我?小豆子想都不敢想,急忙回道,“千万别这么说,您就算有千百万个要求,只要小豆子能办到的,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小豆子在所不辞!”说得豪气干云。 李襄越来越喜欢这个单纯的小伙子,他鼓掌叫好,“好,就你这句话动听!是这样子的,朕整天待在宫里也挺无聊的,总觉得少了个可以谈心说笑的人在身边陪朕,所以若不妨碍你做事的话,你可否这阵子到宫里陪陪朕呢?” 小豆子歪了歪头,心想,这两兄弟怎么都怪怪的?权高势众不说,长像英挺又富有文采,而且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威震关外的大将军,只要动动手指,什样的佳人弄不到手?可俩个怎么都喜欢找男人陪啊?莫非…… 想到这里,小豆子一阵恶寒袭上心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小小的身子抖个不停。 李襄见状,马上意会到小豆子脑中所想何事,立刻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别怕!我不像我这个弟弟一样,是个急色鬼,我单纯只是想要个人陪我谈天下棋罢了。” 小豆子用着质疑的眼神瞅着李襄,又转头望向在场却不发一语的李伯,想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提示。 只见李伯默然无语的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小豆子便卸下心防,露出一个大大的憨笑,“好啊,我从来都没进过宫去呢!听说宫里有许多好玩新奇的玩意儿,是真的吗?” “当然啰!”李襄立刻坐近小豆子的身旁,将一只手臂搭在小豆子细幼的肩膀上,脸也往他的脸颊上贴了过去,故做亲腻状的摩蹭着,“而且我打算让你看看我珍藏已久的宝贝喔!你肯定见都没见过。” 脸上散发出兴奋的光彩,他转头面对着李襄,两手紧揪住他的衣襟,“真的?说好了的可不准反悔喔!” 小豆子眼中所流露出的单纯信任和脸上兴奋的光彩感染了长期处于尔虞我诈之境的李襄,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的弟弟会放不下怀中人儿的心情。 有一个人不管旁人如何说都百分之百的相信自己的感受,是一种安心,一种稳定,一种说不口的莫名情感,李襄不顾李玥是否会当下与自己翻脸,怀抱住眼前的小小身子,频频点头,“对对对,我说了就绝不反悔。” 就这样小豆子被李襄不顾李玥的反对之下送进了宫。 宫里的建筑精美绝伦,凤仪楼的雕梁画栋与之相较,在小豆子的眼中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宫中的侍女们才貎双全不消说,进退之间的得宜适当更是让小豆子想把小翠往宫里送,看能不能就此改善她那可以吓死人不偿命的火鸡叫! 而且李襄更是不避嫌地将他带进后宫,认识了不少嫔妃才人与皇亲国戚的女眷们。 那些女眷见到了小豆子都是一声惊呼,接着簇拥而上像是见了新奇的宝物般摸着他的脸颊搂着他的身子直嚷着。 “好可爱喔~” “小小的一个,抱起好生舒服呢!” “水灵灵的大眼,唇红齿白的,若不说,还真当他是个女娃儿呢!” “要是我生个娃儿也像他一般,我这一生的心愿就了了!” 被众家女眷搂在怀中,小巧的脸蛋被人转来转去的评头论足,小豆子有种快晕眩过去的感觉,可是他觉得自己好幸福,能让这么多人喜欢着。 一日,皇太后的姐姐进宫来访,见到后花园一群女眷们正环绕着一个身躯娇小的人儿坐在草坪上聊天,她惊异地问道,“妹妹,啥时我们宫里这么没了规矩的?一群女眷竟席地而坐,放肆谈笑,而你竟然不闻不问,这也未免太有失礼仪了吧?若让皇上瞧见了,这样可好?” 皇太后掩嘴微微笑道,“不会的,是我的宝贝儿子亲准所以不碍事。起初我也不甚赞同,觉得让个平民百姓就这样在后宫里随意来去有失大体,但说也奇怪,这小人儿有种令人不得不疼的魔力,只要看到他稍稍地抿唇隐忍的样子,心里头就揪得难受,”皇太后步出自己的宫房,走向众人席地而坐的草坪,微启红唇唤道,“小豆子,来,见过寡人的亲姐姐。” 小豆子闻声抬头,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头戴贵重首饰的妇人,他赶忙起身拍拍沾惹在身上的草屑,快步地跑向皇太后的身边,弯下身子施了个礼,然而口里却讷讷地不知如何启齿,皇太后见他不知怎么称呼,便笑吟吟地将他拉到身旁,“她是寡人的亲姐姐,你称呼她宋夫人便成了。” “草民小豆子叩见宋夫人,宋夫人安好。”甜甜软软的语调,谦恭有礼的态度让宋艺英为之惊艳。 令她惊艳的是,很少有人可以在见到皇亲国戚时这么大方,这么的处之泰然,尤其对方还是个孩子,应该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才是。 但小豆子一点羞涩扭捏的模样都没有,只是在初见到她时,不知如何称呼其名讳而有一点说不话来之外,落落大方的进退得宜之态,若说她只是一般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儿,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宋艺英暗地里轻扯妹妹的衣袖,皇太后便知道有事情要问她,于是她屏退了小豆子,“小豆子,你就先行退下去跟其他的女眷们继续谈天吧,有事我再找你,好不好?” “好~”依然是软甜的口气,小豆子听话的回到草坪上坐下来,接续刚才未完的话题,逗得一群人笑得十分开怀。 走回坤宁宫,宋艺英才刚刚落座,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这个小豆子是谁家的女儿?好清秀可人呐,年纪多少啦?是否婚配了?” “别急,别急,我的好姐姐,”皇太后呷了一口温热的冻顶乌龙,润了润喉才说,“小豆子是男孩子,年纪大约十五、六了吧,至于婚配与否,这我可就不清楚了,要问问襄儿才能知道。” “男孩子?怎会让个男孩子在都是女眷的后宫里出入呢?我就说襄儿这孩子宠不得,都让你给惯坏了!真是!”宋艺英叹了口气,不禁埋怨起来。 皇太后仍是一脸的笑,轻松写意的淡淡表示,“不妨事的,小豆子那孩子天性单纯善良,嘴巴又甜,见了人就伯母阿姨姐姐喊得好亲热,见我们其中有人心烦了,还会学说逗唱的哄大家开心,有不值钱不起眼的小东西送给他,他当天大的恩赐似的乐上个好半天,你说,这种讨人喜欢的孩子上哪去找呀?” “但总不能老让他待在后宫这吧,传了出去像话吗?” “所以我平日都让他扮女装出现在宫中,免得好事之徒闲话呀,你再瞧瞧,像不像澄羽年轻时的模样?”皇太后的声音在提到澄羽这个名字时,不禁暗哑了下来。 若不提,宋夫人还真没想到。 她转头看向现在正拿着罗扇一脸专注扑捉蜻蜓的小小身影,那巧笑倩兮宛如银铃般的轻脆笑声和娉婷清丽的模样,眼睛一花,还以为那个早已想尽办法忘怀的人儿现在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泪水模糊了视线,宋夫人拿起长袖中的巾帕按按眼角,长叹了口气,嘴角带着虚弱的笑意,“怎不像?刚我一见就觉得好生面熟,所以才会急着问他是否已经婚配,就是想让他和我的孙子配成一对,这样就好像……” “好像澄羽回到你的身边了一样,是吧?”皇太后了然的接续道。 宋艺英点点,又叹了口气,“谁知这孩子竟是男儿身,我想了个心愿连上天都不帮我,可见上天仍在为那件事惩罚我,让我无法如愿以偿呀!” 皇太后将手伸过桌面紧握住宋艺英的柔荑,“姐姐,谁也没料想到这一点呀,你就别再怪自己了,只能说我们都太不了解澄羽那孩子在想什么,一心以为我们的安排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再说那个男人也太没用了,若他真爱澄羽的话,即使是会砍头的罪,也应当承担下来才是,”皇太后咬了咬下唇,原本温柔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杀意,“但澄羽这孩子打死了也不说孩子们的父亲是谁,这到现在都还让我耿耿于怀无法原谅!” 小豆子双掌兜拢紧合在一起,就怕让手中的蜻蜓给飞了。 他兴高采烈地跑进坤宁宫的内厅,也顾不得应有的礼数,见着了宋夫人和皇太后就一脸献宝的样子,故做神秘状的要两位长辈猜,“皇太后,宋夫人,你们猜,我捉了什么来送你们?” 额角上冒着汗,鼻头上还沾着被草汁染绿的痕迹,宋夫人一脸慈爱地起身拉住小豆子的手臂往自己的怀里送,拿起巾帕就擦,嘴里还嘟囔着,“看看你,玩得满头大汗的,也不怕着了凉呀?还有都快成了小花猫了,让人见了都想笑呢!” 小豆子仰起头来露出单纯天真的笑容,“宋夫人你好像我嬷嬷喔,小时候每次我玩得脏兮兮回家,嬷嬷就会像你一样帮我擦脸还骂我像只小花猫。” 宋夫人听到小豆子那软甜撒娇的话语和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心一酸,猛地抱住怀中的小人儿,哭了起来,“澄羽,澄羽,是为娘的对不起你,你要原谅一个做娘的私心呀~” 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的小豆子被宋夫人突如其来的哭泣,惊得放开了掌中的蜻蜓,他反手抱住哭泣的宋夫人,十分困扰地望向皇太后,却见皇太后隐忍着眼中的泪,但泛红的眼眶藏不住心里的情绪。 小豆子双臂搂住在怀里哭得极为伤心的宋夫人,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娘,澄羽现在很好呀,你看,澄羽现在不就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吗?你再哭,可要让澄羽心疼死了。” 宋夫人一听到这些话,哭得更加难过,几欲昏倒在小豆子的怀中。 皇太后则是用衣袖按按眼角,毕竟她贵为一国之母,强忍住泪水,一开口却也泄露了心中的情绪,“青青,扶宋夫人到内殿去歇息吧,寡人有话和小豆子谈谈,你们就待在外面替寡人守着,没寡人的召唤,不准任何人进入,知道了吗?” 第十三章 送走了哭得近乎昏倒的宋夫人,小豆子担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房门口外,直到皇太后轻声唤他,才恍神过来。 小豆子乖巧顺从地走到皇太后的身边站立着,皇太后知道小豆子十分懂得宫中的礼数,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轻易坐下来的,就算他现在是皇上跟皇太后身边的红人,也不例外。 她朝小豆子露出温暖慈爱的笑容,略一伸手,小豆子便赶紧趋前去接住皇太后的柔荑,扶她自椅子上起来。 “陪哀家散散步可好?” “当然好呀~我也好久没陪别人散步聊天了呢!” 皇太后有点讶异地看着身着女装的小豆子,“是这样吗?但哀家每天都看到你陪着宫里的女眷说话呢!” 小豆子但笑不语,皇太后也知道在宫中并不如外界所想,而且小豆子进宫也有一段时日,虽说宫里一切都新奇好玩,但总是比不上在外头自由,加上每天都得穿着女装提防别人恶意的探测,对一个年纪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到底是一种折磨。 两人缓缓地步行在花影扶疏绿意盎然的御花园中,身后跟着两名不多话的宫女,年纪看起都有三、四十了,冷冷的脸蛋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其中一位便是皇太后适才叫唤的青青。 走到了小巧精致的凉亭中,小豆子扶皇太后坐下,自己则仍旧站立于一侧,等候皇太后的允准。 “青青,你和小倩就在外面帮哀家注意一下,小豆子过来坐吧,哀家有些事想问你。” 青青领命后,便与另一名宫女分别立于凉亭的东方与北面专心一致的守护着。 小豆子坐在皇太后的对面,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一语,皇太后就直截了当地开始她的问话。 “小豆子,襄儿把你带进宫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哀家却只知道你自小在青楼长大,其他的一概不知,哀家心想,襄儿再怎么荒唐也不敢到风月场所去花天酒地,所以哀家想知道你是如何认识襄儿的?” 知道该来的跑不掉,小豆子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仔细的盘算了一下,决定略过在李玥家的遭遇开始说了起来。 “我听嬷嬷说,我和姐姐是在一个飘着霜雪的初冬被捡到的。” 皇太后一听,立刻追问,“你还有个姐姐?” “嗯!”小豆子点点头,“而且是双胞胎姐姐,听别人说我们两个极相似,不过我倒觉得我姐姐比我漂亮多了。” 双胞胎!澄羽当年不就产下了一对双胞胎吗?只是不晓得是否为一男一女,因澄羽是瞒着家人在外头生下的孩子,待她的家人找到她时,孩子早已被澄羽送走了。 皇太后不动声色的随口问道,“那你姐姐呢?” “姐姐命好,前阵子遇到了一位江南来的罗姓公子帮她赎了身,一起回江南去了。”小豆子的语气里有着思念。 “那后来呢?” “后来,到我和姐姐懂事的时候,嬷嬷就告诉我是苏老和镇远大将军李玥捡到我们的,还替我们分别取了名字,可是我的那个名字实在是拗口且与我不甚相配,所以我才会要别人都叫我小豆子。” 皇太后细细推敲了小豆子所提供的消息,但其中能够证实小豆子就是澄羽所生的部份实在太微薄,于是她又问道,“那你和姐姐长大了后,可有看过自己在襁褓时的衣物,里面是否有可以提供你和姐姐身分的东西呢?” 小豆子仔仔细细地回想,然后摇摇头,“没有!嬷嬷曾经拿过我和姐姐的衣物和包巾给我们看过,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嬷嬷说衣料非丝即绸,而且上面绣功很精巧,应该是有钱人家的东西。” 皇太后听完小豆子的描述,急急忙忙地叫唤站立于凉亭外的青青,“青青,哀家要你马上到凤仪楼将嬷嬷找来,顺便要她将小豆子和他姐姐在襁褓时的衣物一起带进宫来。” 青青听完皇太后的命令后,立刻消失在小豆子和皇太后的眼前,那快速的身影让小豆子惊讶的张大了口,久久合不起来。 皇太后见状,吟吟的笑说,“青青可是大内第一高手的女儿,自小就在哀家身边服侍哀家,是哀家最亲信的心腹之一,所以你别担心,嬷嬷跟着她进宫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莫秋灵正独自坐在房里蹙眉叹气,一杯冒着热气的碧螺春逐渐变凉终而冷冰苦涩的令人扎舌。 虽然这几天接到了含烟托人捎来消息已然平安到达江南罗家,且日前才刚办完婚宴,让莫秋灵心中有一丝的安慰,但另一个在同个夜里扮演着自凤仪楼逃脱角色的小豆子却迟迟没有下落,差人打探消息却没有下文,她好害怕小豆子会这样就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就像出现时一般的突然。 一个手脚轻巧利落的黑影快速地从打开的窗棂窜入莫秋灵的房内,莫秋灵刚要开口呼救,来人一个剑指快点在肩上,莫秋灵感到一阵酸麻,立刻无法出声,豆大的冷汗滑落背脊,莫秋灵知道遇到高手了。 黑衣人的身形婀娜,看得出是个女人,从压低的声线中知道是刻意不愿让人认出的伪装,“酒仙莫秋灵,在下失礼了,不过小人的主子有一事相求,希望酒仙能够帮忙。” 有多久没人称呼过自己这个名号了? 莫秋灵的心中泛起一丝苦笑,同时也放松了不少,毕竟对方还以过往的称号来称呼自己,可见来人应是故人,所以她笑了笑,对来人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自己也坐了下来。 黑衣人哂然的轻摇螓首,恢复了原本的声调,“还是瞒不过您啊,莫姑姑。” 揭开脸上的黑色蒙面,青青伸手解开莫秋灵被点的哑穴,“怎会有空到莫姑姑这?宫里出事了吗?” “不!”青青落了座,脸上尽管没有太多的表情,但莫秋灵知道青青是皇太后身边的人,若出了宫必定有大事将要发生。 “那你来找姑姑是为何?” “皇太后要青青请莫姑姑跟着进宫一趟,顺便将小豆子跟含烟姑娘在襁褓时所穿着的衣物一并带进宫去。” 莫秋灵唬地一声自椅子上蹦起,紧攥住青青的衣袖,“小豆子现在在宫里?” 青青点点头没有做太多的解释。 莫秋灵立即翻箱倒柜地从衣柜的深处寻出两套有些褪色但依旧保持着洁净的衣物。 拉上青青的手,“走,现在就立刻带我进宫去。” 避过众人的耳目,莫秋灵和青青来到皇太后的寝宫,莫秋灵一见到皇太后不免俗的下跪行礼,“民妇莫秋灵,见过圣母皇太后,皇太后万岁千秋。” “免了免了,你就是有酒仙之称的莫秋灵?” “承皇太后厚爱,民妇早已不是当年的酒仙莫秋灵了,现在只是个依靠青楼维生的青楼老鸨子。” “好说好说,你就先平身吧,哀家有一事相问,坐吧。” 莫秋灵大方的落座,将怀中的衣物全数放到桌上,“这些就是当年捡到小豆子和含烟时,他们两身上所穿的衣物,请皇太后过目。” 皇太后一件一件的慢慢审视着,等不及的莫秋灵终于开口问,“敢问皇太后,小豆子现下人在何方?” “在御书房里陪皇上下棋,不过待会儿应该就会过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到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往坤宁宫走来。 “你作弊!” “我才没有!” “明明就有!你就会欺负年纪比你小的!我不管,我要去告诉皇太后,叫她罚你!” “吼!你每次都这样,输了就告状!” “谁叫你每次都输得心不甘情不愿!皇太后~” 皇太后听到了软软甜甜的语调,朝莫秋灵眨眨眼,“你看,说人人到呢!” 小豆子不经宫女的通报就大剌剌地推开房门,直接往皇太后身旁走去,“皇太后~你看皇上啦~他又作弊骗人家~我不管,你要替小豆子讨个公道~” “小豆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豆子惊喜地转过身去,看见了莫秋灵就坐在另一侧,他想也不想地就一把抱住莫秋灵,埋首于她的怀中,甜软的嗓音变成了小小的啜泣,“我好想好想你喔~” 莫秋灵回搂住怀中的小人儿,泪水夺眶而出,“嬷嬷也好想你呢!”她扶起小豆子,珍爱地东瞧瞧西看看,接着又摸了摸小豆子的脸颊,“过得尚好?看看你,肤色变白了不少,这阵子都待在房里没出门吧?” “而且还变胖了!”小豆子抓了腰腹间一把,捏起一小块的肉小小的抱怨着。 李襄不拘礼地坐到皇太后的身旁顺口接道,“快变成小肉球了,还敢说?” 皇太后脸色微变,之后像是没辄似的望了望莫秋灵,见到后者也耸耸肩无话可讲的模样,只好扳起做娘的严肃脸孔,“襄儿!你身为一国之君这么没大没小的,让人见到了不笑话你?” “母后~我就说您偏心您还不承认!小豆子不也没大没小的?就没见您说他半句!”李襄有点不平的埋怨。 皇太后无言以驳,的确,小豆子是比李襄更没大没小,她却总是偏袒着从没责问半句,但总是做人长辈,被晚辈这么一提点,面子上总觉得有些挂不住,于是她赧红了脸带笑斥着,“小豆子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不懂事的地方当然咱家得多担待些不忍苛责,而你是一国之君,又比小豆子年长且也已经娶妻生子,于情于理是应该比他懂事才对,你老要拿自己跟他比较,不就太不像话了吗?” “还不是小豆子长得像极已经过世了的表妹宋澄羽?不然您会如此?”李襄一语道破了皇太后的心事,让皇太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莫秋灵见气氛变得有些难堪,她为了缓和气氛,连忙开口,“皇太后,皇上,今日您传民妇进宫可有要事?” 皇太后叹了口气,难看的脸色稍稍缓解,手中持着一件小小的外衣,“这便是小豆子襁褓时所穿的衣物?” “是的!”莫秋灵点头称是,“但让民妇觉得怪异的是,在装有小豆子和含烟的大箩筐里却怎么找都找不着有关他们俩身世的任何物件,哪怕是块巾帕或锁片都寻不着,而且您也知道民妇所持何业,一般人是不会也不愿意将孩子往我这送的,然我却是在个霜雪纷飞的日子里捡到他们。不,还不是我捡到的,是那日苏老不知怎会有那种兴致,竟带了现在的镇远大将军李玥到我那串门子才拾着的,不然这两个孩子可能要冻死街头了!” “苏老?你是指襄儿和玥儿的老师,现在是右丞相的苏邈文?”皇太后在听闻小豆子是被右丞相苏邈文所捡拾到的,心里头有种讶异却更多了明了。 “是的,若不是那日苏老有雅兴来凤仪楼串门,原本凤仪楼当日是不打算开门做生意的,若当真是这样,小豆子这俩姐弟恐怕早死在街上。” 皇太后的记忆往前回溯,她忆起了宋澄羽由着母亲带进京时,曾引来了许多文官武将的热烈追求,但宋艺英都以女儿年纪尚小为由,不愿轻易地与人结订亲事。 而时光让一个青涩的小女孩转变成为温婉动人的女子,动了情的宋澄羽开始瞒着父母偷偷的与某家公子密会。 事情的爆发,始于宋澄羽的干呕和食不下咽,身为人母的宋艺英开始害怕女儿是否早已失身于人,她关上房门逼供宋澄羽,但宋澄羽始终只是哭泣着哀求母亲的谅解,却从不说明孩子的父亲是谁? 日渐隆起的肚皮再也隐藏不住,为免家丁仆人在外乱说,宋家将宋澄羽送进宫中掩人耳目。 本以为宫中门禁甚严,连只鸟都飞不出去也闯不进来,可以安然地待宋澄羽产下胎儿后再回家。岂知,宋澄羽的爱人竟有法子买通了宫中的宫女,借一日宋澄羽打算到庙里为胎中爱儿祈福为由,偷偷来了个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将宋澄羽接走,从此不知下落。 最后宋家再得到宋澄羽的消息时,已成一坏黄土,就葬在京城的东郊外,所生之子则不知流落何方。 宋艺英受到如此大的打击,生了一场重病,病榻中还不断的哭喊着宋澄羽的名字,直说是为娘的对不起你,原谅为娘的私心,诸如此类的话语。 等到病好了,人比黄花瘦,精神也大不如前,稍稍一吹风就要昏厥过去。 皇太后现在听到莫秋灵提起了苏邈文的名字,她仔细一思量,当年苏邈文有个年纪与宋澄羽相当的堂弟,是个翩翩公子,相貎文才都算得上是人中之龙,家世也与宋澄羽匹配,只是尚未有功名,所以宋家以此为名,阻止了两人的恋情。 就在宋澄羽失踪的那段时日,那位公子也不见在京城中出现,曾问及苏邈文此人的消息,只见苏邈文淡淡地说,堂弟的父亲见堂弟无心功名大失所望,因故将之送到五台山的某故友之处,要他好好的读书求得功名之后,便可回京与家人齐聚。 可就这么凑巧,宋澄羽死亡的消息传回宋家不久,那位翩翩公子也回到京里开始接管家中生意,专心地当个布庄的商人,不再问取功名。 可就这么凑巧,小豆子两姐弟不让别人捡到,却被苏邈文捡到,这也未免太明显了,这诸多的巧合,若不是刻意安排,谁会道这是天意所指,而非人为? 看来得传这个右丞相苏邈文进宫来谈谈了! 第十四章 李玥心里头不舒服极了! 坐在御书房另一头的椅子上看着小豆子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外头市集所贩卖的小吃有多新奇多可口给李襄听,李玥心里头正冒着一股酸。 原本就不太喜欢进宫里来的李玥,自从小豆子被李襄以无聊之名带回宫中的那天起,他只能强迫自己每天早上准时进宫里报到,然后被拉着陪皇太后钦点进宫的各家闺女“相亲”后,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看看小豆子。 在每天被挤压到所剩无几的时间内,就只看到小豆子不是在李襄的书房里陪着李襄谈天下棋,就是陪着宫中的女眷们说笑散步,而小豆子也像是存心跟自己怄气似的,就是从不正眼看自己一眼,李玥闷坏了!也气坏了! 他自知对不起小豆子,在没经过他的允许之下就冒然的夺走了他的“初夜”还暴力相向。 不!根本就是单方面的施以虐刑,但他真的不是有心要这么做的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道还是被施了法,第一次见到小豆子时,只觉得这小家伙脾气不小,能少招惹他就不要去招惹他。 第二次再见到他时,一时兴起,故意耍了点小心机逗弄他,就脸颊上泛着尴尬的潮红盯视着自己的样子,自己却呆了! 又不是没见过美若天仙的女人,李玥自忖着。 自小就在宫里长大,能被选进宫中的佳丽自是才貎高人一等,加上自己的老师苏邈文也算得上是个喜好风花雪月的风流才子,有事没事就带着自己到八大胡同去“见识”场面,各色佳丽见得多了,都觉得庸俗。 可小豆子咬着粉色下唇,气羞了脸,好半天吭不出半句话来的模样,在刹时却触动了李玥的心弦,让他觉得自己这样欺弄一个小孩十分的不应该,好像占了他的便宜似的。 但李玥又是一个从小就在争斗非常频繁的环境中长大,不轻易认输是铁则更是生存下来的唯一要件,所以即便是心里头再过意不去,也不会拉下脸来认错道歉,因为在他所接受的教育中,道歉是弱者的行为! 于是乎一次又一次的逗弄吵嘴,加深了自己和小豆子之间的嫌隙和甜蜜,李玥不是不知道这样逗弄小豆子是个无聊男子才会做的举动,但就是乐此不疲跟懊恼不已。 小豆子看似不在乎李玥每天的痴心守候,其实他在意的不得了! 尤其是每天看到李玥和各家闺女相亲时,李玥都露出笑意与闺女谈天说笑的模样,他心里怒极了! 他在心里头骂个不休,死色狼!臭色狼!大变态!暴力狂!对闺女们就露出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和风度翩翩的潇洒态度,对我就又是糗又是闹的恶劣行径,你这个负心汉! 诶?自己干嘛骂他负心汉啊?他又不是我的谁,不过是一个用暴力夺走我的初次的大混蛋,我为啥要这么在乎他的死活?我一定是在宫里闷太久闷坏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坐在小豆子对面的李襄看着小豆子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又是气忿难平,接着是一脸疑惑的歪头苦思,变换的速度之快,让他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李襄知道小豆子其实十分在意李玥所有的举动,老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注意着李玥。 倘若李玥正好转过头去和他人攀谈,小豆子的眼光就会专注地凝视着李玥的身影,一待李玥回过头来看着他时,就借故拉着自己聊些无关紧要的事,用以掩饰自己的行为。 李襄也看见自己的亲弟弟正为情所苦,从来就不是太听话的他,为了每天能见上小豆子一面,居然心甘情愿的依照皇太后的规定,天天规规矩矩地进宫来和各家的闺女见面吃饭喝茶聊天,还摆出十分欣喜乐意的模样,就为了在送走闺女之后可以见小豆子那短暂的时光。 不过这个小豆子也够心狠的,从不正眼瞧李玥一眼,李玥跟他打招呼,他跟李伯问安;李玥为他带来一些外面才有卖,而他每天都要唠念上一次的小吃,他可以当着李玥的面把它们全喂给了宫里的老黄狗。 而李玥也不多说,总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小豆子和自己对弈,或看着小豆子和宫里的女眷们玩得十分开心,到了晚膳时分就自动告退打道回府。 一日,李伯十分高兴的见着小豆子就大声嚷道,“有着落,有着落了,我家公子终于点头答应了。” 小豆子仍然穿着女装,当他还在拉扯着差一点就绊着自己的长衣裙时,听到了李伯所说的话,一脸迷惑地望着十分兴奋的李伯,“李伯,你说有着落了是指什么东西有着落了?” “小豆子,我家公子终于答应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李伯好福气,能在有生之年看见少爷完成终生大事啦!” 终生大事?! 小豆子瞬间煞白了脸,嘴角抽搐地好半晌说不出话。 李伯仍高兴的不断诉说着,“我还以为少爷的婚事老头子我是看不到了,没想到昨儿个夜里,少爷忽然告诉我,要我准备提亲的东西,过几天准备挑个好日子到对方家里去提亲呢!” 提亲?!他居然连提亲的东西都准备了,那我算什么?只是他无聊时消遣的玩意儿吗? 小豆子的心揪结成团,眼泪就快跌出眼眶,但为了不让李伯尴尬,也为了不让自己出糗,他忍住泪拼了命的要自己笑着道喜。 然而强装出来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鼻头一酸,顾不得丢脸的小豆子抛下了李伯躲到坤宁宫的后花园去。 李襄在坤宁宫的后花园寻着了望着水池发怔的小豆子,他缓缓地走近小豆子的身旁和他一起蹲在水池边上,手中边拉扯着水池边的草枝往池水中丢,边望着池中的锦鲤争相抢夺食物的景况。 小豆子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浓密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李襄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衣袖就往小豆子的脸上抹,“哭有用吗?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我,我才没哭呢!”小豆子要强嘴硬的回应。 “好好好,你没哭,是风砂眯着了眼睛是吧?这么嘴硬,活该你要受苦!”李襄没好气的安慰。 “就,就跟你说,说,我没哭嘛……哇~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那个负心汉不要我了啦~~”小豆子终于支撑不住倒进李襄的怀里痛哭失声。 李襄轻轻地拍着小豆子的背,眼睛闭了闭才把下巴靠在小豆子的头顶上,柔声地安慰,“你这么可爱,有哪个人舍得放下你呀?他不要你,我要,好不好?” 小豆子摇摇头,抽抽噎噎地,“不,不好,好!皇太后,皇太后奶奶跟皇后,皇后姐姐会生气的,而且,而且我小豆子,小豆子不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身子都已经给了别人了,可是,可是他却,却……呜……我该怎么办,没有人会要我了啦!” 说得颠三倒四,口齿不清,到最后口水泪水鼻涕沿着合不拢的嘴角淌流而下,沾湿了李襄的前襟。 见自己的前襟一片濡湿,李襄苦笑着抬起小豆子的小脸蛋,“你再哭下去的话,这水池里的水不知又要深上几尺啦!你不怕那些无辜的锦鲤被你的眼泪给淹死,也替我想想好不好,若让不知情的人给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小豆子仍是依偎在李襄的怀里低低地啜泣着,李襄也只顾着安慰怀中的小人儿,全然不知这一幕都让站立于远方的李玥看见了。 李玥心如刀割,痛到失了全身的力气,痛到麻木了心绪。 看来事已成定局了。身经百战,战无不克的镇远大将军李玥头一次在还没有开战就举手投降了,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抿紧双唇,双手握拳,李玥无声的哭泣,任凭泪水沾湿了双颊却不愿抬手拭去,他知道小豆子这辈子已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幸福,自己不能也不可以再为一己之私去破坏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福份。 放手吧!反正自己本来就不是能够给人幸福的人,婚姻和爱情在自己的生命中只是被利用来巩固势力,稳定国情的棋子,对象是不是自己所喜欢钟爱的,早就不要紧了不是吗?为什么自己还看不透? 李玥回到府中,立刻换上了一套新的衣装,重新振作起精神,佯装出一副幸福快乐的模样,手上还带着拟好了的拜帖进宫。 李襄在御书房接见了李玥。 “臣李玥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李襄见到自己的亲弟弟在毫无外人所在之处以君臣之礼拜见,他知道李玥要禀报的事情一定很重要,而且是绝对不容反对的。 “平身,赐座。” “谢皇上。”李玥恭敬地坐在太师椅上,平日嬉笑怒骂的模样全然不见,只余下一个冷静淡漠的武将应有的态度。 “卿家今日前来面见寡人,所为何事?” “回圣上的话,臣近日内将至右丞相府邸提亲,已拟好拜帖,想先行请圣上过目,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若有不妥,尚请圣上为臣改正为是。”李玥恭敬地将拜帖呈到李襄的书桌上。 李襄一听到李玥竟打算到右丞相苏邈文的府上去提亲,还没看过拜帖就一把扔下文案,“这门亲事朕不准!卿家最好打消这个无趣的念头,卿家的婚事,朕自会为你做主,请回吧!” 李玥拾回拜帖,态度坚定地看向李襄,“就算圣上不准这门亲事,臣依然打算迎娶右丞相的外甥女为妻,毕竟她已等臣十多个年头了,臣不能再担误她的青春年华,就恳请圣上恩准!” “你,你,你,你真不听朕的话?真要一意孤行?”李襄气极反笑,指着李玥的鼻子问道。 “是的!臣这些日子在宫里与众家闺女相谈甚欢,这是事实,但人说娶妻求贤妇,右丞相的外甥女或许在外貎年纪都略差人一截,但她的专心一意打动了我的心,所以臣认为她是最适合的妻子人选。” 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李襄走到李玥的面前,收起了一国之君的严肃,换上了哥儿们才有的关怀之貎,“说实话,玥儿,我知道在你心里头有一个比她更好的人选,我也亲口答应过你,只要是你要的幸福,我没有理由不给你,就算有人要拦阻我都会想尽办法为你排除,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你要娶苏老的外甥女为妻,还认定她在你心目中是最好的妻子人选,那小豆子呢?玩过了不新鲜了,就打算不要人家了吗?我不知道你竟然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渣!” 李玥咬紧牙关,努力地不让李襄的一番话打乱自己的决心,“臣斗胆!小豆子出身何处,圣上和臣都知晓,他本来就是靠出卖身子维生的男妓!那夜他假扮花魁而臣买了花魁夜陪,所以银货两讫。如今要将始乱终弃这个罪名扣到臣的头上,臣认了,但娶妻一事,臣是不可能让步的,望请圣上原谅。” 李襄怒极攻心,顾不得自己的武功远远在李玥之下,迅雷不及掩耳,一个箭步直冲向李玥胸前,运起十分的掌力拍向李玥壮硕的胸口。 李玥被震出数步之外,勉力地稳住自己的身躯,运气平息突来一掌所带来的疼痛,哂然的笑道,“没想到你的功力增进了不少,想当初我们几个兄弟里就数你对于练武一事最提不起劲,还以为你就此荒废了呢。” “别顾左右而言他,告诉朕,你对小豆子的事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李玥恢复了平日对哥们才有的轻松态度,他将手臂搭在李襄的肩膀上,“诶~李襄,在咱们兄弟中,就你书念得多,总该听过“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吧?小豆子并不喜欢我这一点,难道你看不出来?亏你老说自己聪明盖世,可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说完就转身离开,完全没理会李襄还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小豆子在得知李玥近日内要至苏丞相家中提亲一事,开始食不下咽,迅速地消瘦了下来,原本养得胖了一圈的腰反倒瘦得不盈一握。 圆润小巧的下巴变得尖削,丰润粉嫩的脸蛋变得蜡黄,眼睛里再也透不出光彩,眼眶底下出现了黑眼圈,皇太后和众位女眷看到了总心疼的关心问道,小豆子只是用微笑打发众人的关心,随即沉默不语。 李襄把这一切全看进了心底,他实在不忍心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要彼此折磨? 而右丞相府在得知镇远将军有意到府邸提亲一事,府邸开始忙活了起来,重新粉刷的重新粉刷;该重新布置的也不惜砸下重金一切重新买过;但云子雁也就是苏邈文的外甥女却完全没有新嫁娘应有的喜悦,她整天眉头深锁长吁短叹,苏夫人看在眼里也只当是女孩子家的羞涩与将嫁为人妇的担忧,并不完全放在心上。 只有右丞相心中忐忑不安极了! 他派在宫里的眼线早已将莫秋灵秘密进宫一事透露与他知晓,苏邈文心里叹道,该来的始终是逃不掉,原以为这样的安排可以避免诛九族之罪,没想到,没想到啊~ 理所当然的镇远将军府早已派了人手赶紧布置新房,喜气洋洋的大红彩带和彩球就高挂在大门外,新房里外也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喜字,床褥也整个换成了红色的,成对的枕头上绣着鸳鸯,被套上则有并蒂莲及各种象征百年好合的吉祥图样。 李伯笑呵呵的看着新房里的摆设,可心里头却仍有一种惋惜,因为他看不到自小带大的主子脸上有着办喜事的开心笑容,他直觉得认为少爷这门亲事根本就是为了交代应付了事而成的。 但身为一个下人实在不便多说,也不便置喙。 皇太后在与莫秋灵密谈后,经过仔细推敲得到了一个结果,小豆子与含烟的身世之谜恐怕只有当年跟李玥一起捡到弃婴的右丞相苏邈文可以解答。 正巧,李玥在此时宣布了打算迎娶苏老的外甥女为妻,所以宣苏老夫妻带外甥女进宫是再理所当然不过。 苏邈文带着妻子和云子雁来到坤宁宫。 皇太后笑吟吟地看着云子雁,温柔的语气慈爱的眼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才刚要开口,云子雁却跪了下来,颤颤地哭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这一幕给惊吓到,一时慌了手脚,苏夫人更是不顾礼仪就冲到云子雁的身旁陪着一起跪在皇太后的跟前,“皇太后,您千万别怪罪子雁,她没进过宫胆子又小,才会这么不懂事。” 云子雁梨花带泪地抬起头来望向皇太后,鼓足了勇气,“民女云子雁有一事想请求皇太后为民女做主。”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皇太后依然用着温柔的声音,“平身吧,有什么事要请哀家为你做主呢?你不妨说来与哀家听听。” 云子雁却依旧跪在皇太后的面前,但已擦干眼泪,“请皇太后允准民女拒绝镇远大将军李玥的提亲。” 不会吧?! 竟然有人敢退皇室的亲? 是打算拼着不要脑袋了吗? 苏夫人听到自己的外甥女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违背皇命,一身冷汗湿透了衣裳,惊慌地直扯云子雁的衣袖制止她接续要出口的话。 皇太后不动声色,直视着跪在面前的闺女,心里头却十分佩服她的勇敢,她面露微笑地,“让她说吧,苏夫人,哀家在想或许云子雁姑娘心中另有意中人?敢问可否让哀家知晓对方是谁?” 云子雁用力地点点头,“这便是民女要请皇太后为民女做主的另一件请求,他是,是,是……”要将喜欢之人的名讳说出,云子雁有些胆怯,因为她知道一旦说出此人的名号,将有可能会带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大灾难。 “但说无妨。”皇太后看到云子雁吞吞吐吐说不话,于是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是皇太后的世侄,李隽亲王。” “李隽?!”皇太后千想万料,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是那个在李襄这一辈中最不起眼的人。 说起李隽这号人物,文采平平,相貎平庸,武功不精,就连风花雪月讨女孩子欢心的本事都差到极点! 唯一的长处就是孝顺,家中长辈说东,他绝对不敢往西。不过有一点倒是坚持的很,妻子一定要自己喜欢心爱的女子才肯迎娶,但以他那害羞不擅言词的个性,就算是有心仪的女子也未必敢追求,所以皇太后在听到云子雁喜欢的人居然会是那个平庸致极的李隽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真是哀家的世侄李隽?” “是的!所以民女斗胆,请皇太后为民女做主,将民女赐婚于李隽亲王。”云子雁咬紧下唇,一副豁出去了的坚定。 佩服于云子雁的勇敢,皇太后唤来了内侍府的太监总管,“陈公公,现下立刻派人至李隽亲王府将李亲王宣进宫,哀家要马上见到他,不准他抗命不到,就算是用押的也要把人给我押到,还有另外再派人到镇远将军府把李玥将军一起带进宫,同样的,如果抗命,就跟他说皇太后可是有他珍惜的人在手,想要对方的小命不保,他就违旨吧!快去!” 李玥心情不佳的被人给带进坤宁宫,跪在皇太后面心不甘情不愿的请安。 另一厢,一头雾水的李隽则是陪着跪在李玥的身边,用眼神讯问脸色难看到一个不行的李玥,为什么皇太后会一下子宣他们两人进宫。 在得不到答案之下,李隽微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遭,赫然发现云子雁就坐在皇太后的身旁。 也对!李隽在心想,云子雁再过数日就要与李玥成亲,按宫里的规矩是该来拜见皇太后,露出一丝不为旁人所察觉的苦笑,诶~不属于自己终究不属于自己啊! “隽儿起身回话吧,哀家有事情要问你。” “谢皇太后。”李隽起身站立,依然十分恭敬的微低着头。 “坐在哀家身旁的女子,隽儿可认得?” “臣认得,是苏右丞相的外甥女云子雁姑娘。” “认得最好,该名女子告诉哀家说你对她始乱终弃,可有此事?” 原本十分镇定的李隽在听到皇太后的质问后,全身发抖地抬起头来怒瞪着云子雁,“云子雁,你还真毒呀!你都要嫁给李玥,终于得偿所愿了,倒头来还要诬告我个始乱终弃的罪名,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我李隽算是见识到了!” “李隽,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皇太后,为什么您要这么说?”云子雁急得从座位上起身扑向李隽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哭泣道。 甩开云子雁拉扯的纤纤柔荑,李隽恨恨地指着云子雁的脸,“枉费我多年来的痴心等待,总以为自己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总以为你对我也是有意的,怎奈流水有心落花无情,现在李玥回来了,我就如敝屣一般被你弃至一旁,是我傻,是我笨,呵呵呵……”说完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 “李隽~”云子雁哭倒在地,十分可怜,但李隽却连伸手扶她一把都不愿。 皇太后拍了拍手掌,阻止接下来的闹剧。 用着严厉的口吻,皇太后开口出声,“隽儿,哀家会说你始乱终弃是在告诫你,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而你既然对云姑娘有心,为何迟迟不去提亲?让一个姑娘家等你等得大好的青春年华老去。更让哀家生气的是,你居然可以在知道了李玥要向云姑娘提亲,仍不闻不问,你不是始乱终弃不然是什么?!” “皇太后,臣……”李隽原本就口舌不灵,被人一质问,更是手足无措,呐呐了老半天才吐出话来,“臣自知比不上李玥,与其让云姑娘跟着自己一辈子不幸,还不如让她得一良人……” “李隽……”云子雁从地上爬起,带着泪眼专注地望着李隽,“别人或许不知道你的长处,你的好,可是我知道啊!从我们相识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绝对舍不得让我伤心,让我难过,我们相处了十多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可是我看过你给李玥写的信,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情蜜意,我好忌妒,好难过,为什么自己不像李玥那般的吸引你?” “你看到啦?”云子雁突然羞红了脸,艾艾地开口,“那是写给你这个呆头鹅的!” “给我的?”李隽的眼中写着不敢相信,他猛地拍打自己的脸颊,又问了一句,“给我的?” 只见云子雁略略的点头称是,李隽兴奋的难以自己,抱起云子雁就在她的脸颊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我真的真的好爱好爱你,拿我全部的身家性命做担保,我这辈子除了你,谁也不要!” 咳嗯!皇太后做势假咳了一声,惊动了沉溺在甜蜜漩涡中的一对璧人,李隽和云子雁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诶~还是两个孩子呢!虽然都已经快三十岁了! 不过也好,总算解决了一桩烦人的事。 皇太后睨着还跪在一旁,脸色铁青不发一语的李玥,头又大了。 这个李玥跟小豆子的事才是难以解决的烫手山芋啊! 真是世事难料!李玥在心中叹道。 他以为一切都会如自己所计划的一般,怎料,途中竟杀出个程咬金!而这个程咬金还不是别人,居然是自己的堂哥李隽! 其实,当到他苏右丞相府邸找云子雁的时候,他就约略感受到云子雁在面对他时所表现来出的不自在。 李玥原本以为是两个人太久没见,有了些隔阂,而且他回京多日一直没有至苏府来看望过她。 突然在这个时候才想到前来探访,让云子雁心里头有点不太高兴所以才会表现出来。 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多年以前,云子雁喜欢的人就不是自己而是李隽,只是自己误以为云子雁当年喜欢的是自己,所以才会云英未嫁一直等候着自己的归来,看来自己是太自以为是了。 小豆子得知皇太后宣了苏右丞相的外甥女和李玥进宫,一定是要商讨李玥的婚事,他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看,心就不会疼了。 但是他还是想知道能把李玥的心紧紧地牵绊着的人到底长得如何? 一定是比含烟姐姐漂亮又有气质又有才华吧!小豆子心里想着,泪又不自觉的滑落脸庞。 小豆子等到大家都进入了内殿坐好,才偷偷的躲在房门边上小心翼翼不出一声的拿眼睛偷瞧李玥的身影。 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就跪在皇太后面前,泪水再度模糊了视线。小豆子急忙地拭去泪水,用力地紧盯着李玥的一举一动,仿佛是要将他的身影刻画在心中一般,深怕稍一不留神,心爱的人就离自己远去不再回头。 两眼瞬也不瞬地紧盯着李玥的小豆子,不知道其实他所有的行动早被皇太后的心腹青青给全看在眼里,她安静地走近皇太后的身旁低语了数句,只见皇太后稍稍笑了下,立即恢复成原本严肃的样貎,“隽儿。” “臣在。”李隽一听到皇太后的叫唤,立刻放开云子雁,毕恭毕敬地回应。 作势的清了清喉咙,皇太后发布了一个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傻眼的命令,“哀家也不想为难你跟云姑娘,但哀家现有一事十分困扰,望你可以替哀家分担解忧,不知可好?” 一股莫名的恶寒自尾椎处往上窜,李隽有种大势不妙的感受,然而在场所有人中就皇太后的权位最高,李隽当然只有说好的份。于是他硬着头皮回答,“回皇太后的话,臣当然愿意,只是不知,是何事让皇太后如此心烦?” “前些日子襄儿带了个十分可人的小女娃,也颇得哀家的欢心,只是哀家觉得她的年纪是应当要找个婚配的对象的时候了,所以哀家打算把她许配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隽和云子雁全呆了! 怎么两个人都还没成亲,皇太后就要李隽先纳妾,而且皇太后赐婚,摆明了将来的妾是自己不是别人,云子雁开始委屈地哭了。 李隽不知如何是好,他一把抱住云子雁安慰道,“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放心,你绝对是我李隽的原配妻子,”接着他跪在皇太后面前,“皇太后,臣可以接受皇太后将该名女子许配给臣,但臣只能接纳为妾室,还望皇太后原谅。” “李隽~你不先行见过该名女子再做决定?而且她年纪比云姑娘轻,将来为李家产下男婴的机会远大于云姑娘……,你不再考虑考虑?” 说罢便对着身边的宫女下了道指令。 几名宫女很快地从房门边将小豆子抓到内殿的前厅,让他站立于李隽和云子雁的面前。 小豆子不敢造次地乖乖站好,一脸无辜地望向他不认识的李隽和云子雁。 “喏!这位就是哀家刚才提及的那名女娃,李隽你仔细瞧瞧,条件比起云姑娘是否好上数倍?” 李隽莫可奈何的瞥了小豆子一眼,的确条件是比云子雁好上数倍,但不是自己所爱之人,条件再好也无法令自己心动呀! 就在李隽打算开口回绝之际,皇太后对李隽使了个眼色。 且说这个平日以迟钝着称的李隽,这时居然灵光了起来,他暗暗地拉了拉云子雁的手,用手指在她的掌心上写下了几个字。 原本还淌着泪珠的云子雁竟挺直了身子,主动地开口,“皇太后,民女自知条件不如眼前这位小姐,若她不嫌弃两女共事一夫,民女可以退让,就让她为妻民女为妾,一同侍候李亲王。” 小豆子听到有人可以为了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宁可退让为妾,大感不解;再加上自己本就是男儿身,虽说现在身着女装,但并不代表他是个姑娘家啊!哪能成为他人的妻子?! 他才准备开口说话,不料,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冲来,一把抓起他就往外跑,完全没给他任何的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自己将身在何处。 看到了这样的结果,皇太后甚是满意的看着绝尘而去的一双身影,对着李隽和云子雁竖起了大拇指。 只余下苏邈文和夫人完全弄不清楚他们到底葫芦里卖些什么药。 第十六章 小豆子在看清楚抱着他冲出坤宁宫的人是谁时,挥手踢足地想离开李玥的怀抱,怎奈李玥人高马大,气力惊人,走起路来却有如奔跑的猎豹一般,悄然无声又快如闪电,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宫外。 一把举起小豆子将他推上马背侧坐在马鞍上,自己再一个轻松的跳跃,坐在小豆子的身后,双脚一夹马腹,马儿立刻跑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小豆子要强的挣扎着。 “不放!”李玥将小豆子紧紧地搂抱在怀中。 “我要告诉皇太后,说你欺负我!”小豆子尖声嚷叫希望能够引起他人的注意。 “去告!反正你现在在我手里,我不放,没人能救得了你!”说完霸道地在小豆子的红唇上烙下一吻。 好生怀念的感觉!李玥加深他的吻,吻得小豆子意乱神迷,半天回不了话。 马刚停蹄,李玥立刻将小豆子抱下马匹,直接往新房的方向走去。 他粗鲁地踹开房门,将小豆子轻轻地放置在床上,接着转身回到门前,将外面花厅的房门加上了一道闩后,才回到卧房将房门紧闭上锁,不让小豆子有一丝丝可以逃脱的空隙。 小豆子坐在床前呆了! 他原以为李玥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功高震主,对皇太后也应该有所分际才是,可是他竟敢当着皇太后的面“挟持”自己!? 他不是要成亲了吗? 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 他不是不要我了吗? 小豆子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当李玥执起小豆子的手将吻轻轻地落在他的手心上时,小豆子竟是脱口而出,“你都已经要成亲了,你还抓我来做什么?”然后抓着他的衣襟盯着他的脸,“难不成你还打算再凌辱我一次才甘心?” 闻言,李玥不禁露出了苦笑,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摇了摇头,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小豆子,“不,我是真的喜欢上你,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不信你可以趴在我胸前听听看我的心跳声,就可以证明一切。” 小豆子毕竟还是孩子,且初涉情场,当然不及李玥老谋深算,他还当真趴到李玥的胸口前,完全不管自己这么做会对李玥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仔仔细细地听了许久,然后一脸好奇地说,“你的心跳声怎么这么快?不会不舒服吗?” “是不太舒服啊,不过你让我抱一下,我就会变得舒服了。”说着李玥按捺住小豆子刚刚的举动所带来的悸动,不落痕迹地开始拆解小豆子头上的步摇和发钗。 “可是……啊!好痛!你拆反了啦!要从另一头拆!笨手笨脚的,我自己弄!”小豆子拍开李玥不熟稔的手自顾自地拆起头上的发髻。 李玥见小豆子拆得专心一意,他不动声色地问,“那要不要请下人准备热水让你洗个澡?” “当然好,如果不麻烦的话,谢谢。”完全没注意到李玥所设下的陷阱,小豆子顺理成章的跟李玥道了谢,心里还挺感谢李玥知道他在宫里这阵子都得扮女装用以掩饰自己的身份,简直快累死人了,知道让他泡个热水可以舒缓一下筋骨跟心情。 李玥一听到小豆子居然还跟他道谢,他就知道小豆子现在对他根本没有任何防范,他心里乐坏了,但他仍然表现得很自然,将原本上锁的房门打开,叫唤着李伯,请李伯为他准备洞房花烛夜该用的东西。 李伯一听,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在打什么主意,他急急地劝道,“主子,这么做不太好吧?万一又发生了什么事,这回小的真的不敢担保您能再把小豆子给劝回来呀!” “不会的,总之,照我说的去办。”李玥心情大好的嘱咐着。 李伯见主子心意已决,暗自摇头叹息,希望到时候别又“见红”了才好! 小豆子依然故我地拆解着头上的“重重机关”,他不禁开始佩服起青楼中,不,是全天底下的女人们。 之前因为在宫中,自有宫女每天为自己梳头装扮,自己只要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任凭她们高兴怎么弄就怎么弄,所以一直以为女人在装扮上是很轻松容易的一件事。 现在自己得动手拆发髻步摇发钗一大堆有的没有的,好累喔! 难怪自古有云:女为悦己者容。 小豆子经历一番“纠缠”后,才将整个头发完完全全地放了下来,他以指当梳将有些散乱的发丝顺平拢整披散在肩头上,用拳头在肩颈处轻捶了数下,哀叹道,“好累喔,如果下辈子有幸投胎再度为人,我也一定不当女人,当女人太辛苦了!” “怎么了?”李玥回到小豆子身旁坐下,看他哀声叹气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不由得放轻了声音,温和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扮女人好辛苦。” 李玥揽过小豆子的身躯让他半躺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指轻轻地按摩着微蹙的眉头,“对不起嘛,李襄跟我要了你进宫,我能反对吗?他可是一国之君耶!而且你那时候不也气我气的要死,根本就不让我有解释的机会?” 不提还好,一提小豆子就一拳的揍在李玥的胸口上,娇嗔道,“谁叫你那天那么粗暴和粗鲁!人家的第一次耶!痛死了!”说完还心有余悸的一脸惊恐。 李玥将小豆子再度按回自己怀里,心疼地回答,“谁叫你要骗我?还用那么不高明的手段?一下子就被人识破了的烂把戏,我当然咽不下那口气,才会想罚罚你的嘛,哪知一下子失了控制,就把你给弄伤了,你不要再气我了,好不好?” 小豆子闷闷地躺回李玥怀里,用鼻子哼了口气,“不好!你弄得我这么痛,我要讨回来!” “好吧!”李玥无奈地说,接着抱着小豆子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一副慷慨就义视死如归的模样,任凭小豆子宰割。 说是很敢说的小豆子,真要他做,他还不见得敢做,只见他东摸摸西抓抓了老半天,才委屈不已地嘟着小嘴,“人家不会嘛~” 李玥见到小豆子嘟着红润润的小嘴,万分委屈的模样,心里有种不舍又好笑的情绪在漫开来,他伸出双臂将小豆子抱个满怀,“好好好,我不强迫你,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哪天你想讨回来再说一声,我一定让你讨回来,好不好?” “你说的喔~”小豆子把脸贴在李玥的壮硕的胸膛上尽情的嗅闻李玥身上那淡淡地充满男性的檀香味。 李玥的怀抱又暖又舒服,小豆子只觉得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快合在一起了。 李玥宠溺又怜惜地轻拍小豆子的脸颊提醒他,“先别睡,待会儿还要洗热水澡呢。” 小豆子嘟着红嫩的小嘴撒娇,“反正浴桶都还没送进来,先让人家睡一下嘛,等浴桶送到了,再叫醒人家也不迟呀。” 话音才落,房门上立刻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李玥对着房门外的下令。 不消片刻,房里充斥着氤热的雾气,小豆子白皙的肌肤瞬间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粉樱,李玥悄悄咽下差点掉出口的唾液,缓缓地把怀里的小豆子抱起来。 “要我为你宽衣吗?”嘴里问着手也开始不安份了起来。 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小豆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但是当李玥的手掌滑入里面的单衣时,他犹豫了。 他害臊地阻止李玥继续下去的手,“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李玥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喊停,他祭出更诱人的条件引诱小豆子。 “难道你不想试试泡在热水里让人帮你按摩全身的滋味?那种全身筋骨舒畅,血路经络全被打通似的畅快?而且还有助安眠喔!” 就在李玥打算将单衣上的衣结解开的同时,小豆子仍不忘提醒李玥,“不准偷看!” 李玥耸耸肩,无关痛养地别过脸去,“反正上次我都看过也尝过了,现在还不让我看,不是太无谓了吗?” “我不管,上次是上次,反正就是不准看!” 李玥故意的大声叹气,放开了手,“哎~现在不准看,等一下我还是一样会看到,甚至会看遍你全身,摸遍你全身,你怎么就不拒绝我帮你按摩?” 李玥知道小豆子这个人向来激不得,一旦受了刺激,小豆子往往会故意反其道而行,你越要他往东,他就偏要往西,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在乎。 果然李玥的激将法奏效,小豆子气呼呼地瞪视眼前的李玥,蛮横不讲理地撒泼,“你不是要帮我宽衣吗?我正等着呢!还不滚过来!” “可是你不是要我别偷看吗?”李玥故做无辜的表情更是火上加油气煞了小豆子。 “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不是要帮我宽衣吗?过来啦!”小豆子一把拉过李玥的手放在腰间,示意他赶快动作。 像是故意和小豆子作对似的,李玥缓缓地褪去小豆子身上的单衣。 当白嫩的肌肤毫无遮掩的呈现在李玥的面前,他暗暗吞了口口水,眼光在小豆子身上来回的浏览一遍,最后定在雪白胸膛上的两朵绯樱上再也移不开。 意识到李玥目光停留的位置,小豆子蓦地脸红,用双手遮住了胸前的茱萸啐道,“看什么啦?你上次不就看过的东西,现在还需要这么盯着瞧吗?” “上次我看得不够仔细嘛~现在有机会当然得多看几眼啊!” 小豆子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脸蛋更加红上一层,李玥话里的暗示再明白不过,他放开双手故作大方地让李玥欣赏自己的胴体,“你要看就让你看个过瘾!” 李玥笑了笑,打横一抱,小豆子惊叫出声,“啊-,你要做什么?!” “抱你进浴桶里洗澡呀。” “可是我的内裤还没脱会湿掉,先让我脱掉再说行不行?”小豆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李玥。 李玥觉得鼻腔一阵热气直冲脑门,他忍住即将勃发的情欲,“才不过一件小棉布内裤,将军府里多得是,湿了顶多换件新的就好,何必找那么多借口?还是你有心勾引我呀?”坏心眼的瞅着怀中的小豆子问。 小豆子听到李玥故意曲解他的话,马上抗议连连,“我哪有要勾引你?!而且本来洗澡时一定是全身赤裸的嘛,穿着内裤泡在浴桶里?顺便洗内裤啊?恶心死了!那么脏,这种事只有你这种长年身居蛮邦的人才会觉得无所谓!” “那好,”说着,李玥动手脱掉小豆子身上仅存的内裤,完全不给小豆子任何思考的时间。 小豆子只觉得下身一凉,下意识地用手护住私密处,大叫着,“你这个变态!怎么可以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把人家身上的内裤脱掉?!” 而且小豆子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李玥根本也没将他放下来,自己身上的衣物就不异而飞,莫非李玥会法术? 仿佛看穿了小豆子的脑袋一般,李玥笑了笑,“我只是用了个小技巧把你身上的衣物给取下来,不过你恐怕是没法儿再穿上它了。” “为什么?”小豆子无法消化李玥所说的意思。 “因为……”李玥拿出一块认不出原来形状为何的棉布,“它变成一大块了。” 小豆子看着李玥手中那块大破布为之气结,他一把抢过哀嚎着,“你这个粗人!好好的一件内裤全被你给毁了!你给我赔来!” 李玥心想,反正待会儿你也穿不着了,干嘛这么计较? 但他仍是一脸赔罪的笑,“好好好,我赔给你,将军府里所有的内裤任君挑选,现在你可以安心的洗澡了吗?” 小豆子睨了李玥一眼,“你说的喔,到时可别反悔!” 第十七章 李玥将怀里的小豆子缓缓的放进偌大的浴桶中让他趴在浴桶的边缘,接着褪下自己身上的衣物。 小豆子看着一件接着一件的衣物离开李玥的身上,他好奇地问道,“你脱衣服做什么?” 李玥反问小豆子,“刚刚你才说过不把衣服脱掉就进浴桶里洗澡是蛮邦人才会做的事,那我现在把衣服脱掉,当然是为了进浴桶里洗澡呀,这么做很奇怪吗?” “可是你只不过是要帮我按摩而已,为什么也进浴桶里?”小豆子望着李玥精壮的身躯不禁红了脸。 “一起进到浴桶里帮你按摩起来才好施力嘛,不然我隔着这么大的浴桶帮你按摩,不就有如隔靴搔痒,一点都不痛快了,不是吗?”李玥全身赤裸的进入浴桶中,催促着小豆子将身子转过去背向他,“转过去吧,全身放轻松,刚开始会有点痛,但是过一下子就会很舒服的。” 小豆子依言将光裸洁白的裸背面向李玥,下巴靠在浴桶上,闭上眼睛等待李玥的按摩。 李玥先在热水中搓搓双掌,不想有些冷的手掌吓着了小豆子,然后用双手掬了一些水浇在他的背上,才缓缓的按压有点紧绷的双肩。 适度的力道让小豆子不觉轻吟出声,将头往右边倾了过去,“对,就是那里,再用点力,好舒服喔。” 李玥得到小豆子的赞赏,更加卖力的按摩着。 他顺着人体的穴道和经络走向一一的时轻时重的按压着,小豆子觉得全身的疲劳在一瞬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李玥的双手越来越往下走,小豆子的娇吟声越来越大,听得李玥充满欲望的热气全往下半身冲。 他将手绕到小豆子的身前,用手指夹住胸前的茱萸轻轻地扭转。 小豆子被李玥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伸手按住李玥在自己胸作乱的手指,转过头去看着李玥,却在下一秒迷失在李玥充满浓浓情欲的双眼中。 他咬咬下唇,低哑着声音问道,“按这里也有疏通经络的功效吗?” 虽然双手被小豆子给按住,但李玥仍轻轻的用指腹拨弄着已经挺立的红蕊,一股热流在此时流经小豆子的四肢百骸,受不了李玥用指腹轻搔红蕊的刺激,小豆子吐气如兰,脸庞蒙上一层绯红,全身的肌肤也添上粉嫩的粉樱色。 他专注地看着小豆子开启的红唇,神情迷乱地反问,“你说什么?” 小豆子气息紊乱地重覆刚才的问话,“你刚刚……按的,地方也有功效吗?啊~不要,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我觉得好,好怪喔~” 李玥见小豆子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子,他将小豆子揽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根处,早已肿胀不堪的硕大抵着小豆子的私密处叫嚣着想要满足。 小豆子仰头靠在李玥的肩膀上,修长嫩白的颈部曲线逗得李玥心痒不已,他侧头朝着小豆子的颈肩相接处轻轻啃咬,接着用双唇和灵巧的舌尖来回舔吮吸取他身上甜美的气息。 从未经历如此充满挑逗和欲望的亲密举动,小豆子完全陷入不可自拔的地步,他紧抓着李玥强壮的双臂,在上面用指甲划出了数道痕迹,胸口剧烈的起伏,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毫无意义的话语。 “好,好怪喔~嗯~真的怪怪的,为什么我的全身变得好热~” “泡在热水里当然热啰,乖~不要乱动,躺好,”李玥含糊不清地要小豆子坐好,继续令人迷乱的举动。 当小豆子听话坐在李玥身上时,他才发现有个硬挺的东西顶在自己的私密处。 经过上一次的经验,小豆子当然知道顶着自己的是李玥的哪个部位,他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但却没有依照直觉抬离自己的身躯,反而有意无意似的轻轻摆动自己的腰部,让相触的部位更加的亲密紧贴。 李玥粗重的喘气出声,暗哑的声调中充满了情欲,他贴近小豆子的耳边问,“你愿意给我吗?” “什么?”过度的情欲刺激让小豆子的脑子整个糊成一团,他已经分不清楚李玥的问话到底有何意义。 他现在只想要李玥在胸前红蕊上抚摸的手指能够抚摸被躁热所影响的其他部位,他大起胆子将李玥的大掌移到自己的分身上,微启朱唇的轻声哀求,“我想要你摸我这里。” “这里?”李玥顺从小豆子的请求将大掌移到已然处于勃发状态的分身上,稍稍加重力道的捏住分身的前端,然后用粗糙的指节来回摩擦着分身的周围,“像这样吗?” “嗯~还要,再多一点~”小豆子用自己的双手握住李玥的大手,催促他加快速度,口中流出银浪的娇吟。 得到小豆子的许可,李玥加快手上的速度,腰间一次次猛烈的刺激让小豆子难以承受,终于让身体的欲望胜过理智,湿热的欲望激射而出。 气息未定的小豆子虚软的摊在李玥的身上,但他能感受到李玥肿胀的硕大似乎持续的顶在自己的后庭,于是他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双手包覆住李玥的火热,缓缓地揉捏搓弄来回应适才李玥为他所做的一切。 李玥轻喘出声,“你真的愿意这么做?” 小豆子脸上泛着红晕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嘴里吐出让人媚惑的话语,“因为你刚才让人家很舒服呀,所以人家也想让你舒服一下嘛。” 李玥突然将小豆子抱住自浴桶中站起。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小豆子下意识地环住李玥的颈项贴近身躯,借以稳定自己的身子。 李玥一举足跨出浴桶来到床边,将怀中的小豆子轻轻地落在柔软的床铺上,再将自己壮硕的身体压在小豆子娇小的身上。 小豆子娇小的身子承受着李玥强壮身躯所带来的重量,还来不及抗议就被李玥充满占有欲的唇给吻住。 灵活的舌尖撬开唇瓣长驱直入的翻搅逗弄滑腻的舌,吸吮口中的蜜津,受到引诱的舌,迫不及待的迎向李玥,两人纠缠热烈的几欲将对方吞噬。 吻着小豆子的同时,李玥的双手未稍做歇息,将双手伸往雪白双丘上用力地揉捏着爱抚着,最后分开双丘将手指探入其中,按压着菊穴周遭的肌肤,宣示着接下来的亲密。 小豆子轻推了推李玥的胸膛,他脸色潮红的要李玥稍微停下来,李玥不满地望着小豆子,“怎么了?” “等,等一下~啊~都跟你说等一下了,你还来!”小豆子拉开在后庭乱来的手指,眼里泪花乱转的瞅着李玥。 李玥不耐地拨拨散乱的发丝,嘟嘴抗议,“你不是都愿意给我了吗?没理由这时候喊停吧?你看!” 用火热硕大的分身顶了顶小豆子,“小家伙在抗议了啦!” 小豆子用双手捂住绯红的脸孔,却用指间的缝隙中偷瞄李玥强壮的分身。 同样身为男子,当然知道现下的李玥箭在弦上,不能发泄对他来说是无比难受,但是李玥火热象征的硕大,让他有些害怕了。 因为上次李玥直接进入体内的巨痛,到现在仍让小豆子记忆犹新,于是他期期艾艾地开口问,“李玥,你这里有没有可以,可以……”小豆子咬咬下唇,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 似乎知道小豆子在担心些什么,李玥起身暂时离开小豆子柔软的娇躯,来到屋里一张雕镂精美的檀木桌前,开始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小豆子趁李玥暂时离开的当儿,起身跪坐在丝滑绸软的床褥上,好奇地张望着李玥到底在拿什么东西。 李玥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回头对着小豆子笑了笑,“你真的很好奇耶,放心,我不会拿药迷昏你,如果真要这么做,我上次就这么做了,也不会让你痛成那样,怕得不想再跟我做第二次。” 小豆子倒吸了口气,浑身的热度更加滚烫,原来这家伙对自己居然……这么担心爱怜! 就在小豆子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李玥已经回到床上,打开手中的玉制小盒,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里头是雪白的膏状物,清香的味道让人闻起来觉得很舒服,小豆子沾了些拿到自己的鼻前闻了闻,才抬头问,“这是什么呀?” 李玥不怀好意地倾身附到小豆子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倌们”在“迎接”客人时用的,你说它是什么呢?” 小豆子好不容易才平息的脸红,因为李玥充满暗示性的话语,再度红了起来,接着又脸色发白用发颤的手指,指着李玥的脸大骂,“你背着我去找别人?你好可恶!那在宫里痴心等你的我又算什么?我讨厌你!” 见到小豆子误解自己的意图,他赶忙澄清,“冤枉啊!”李玥急忙扯住欲起身离开床铺的小豆子。 小豆子气呼呼地转过头去不理李玥,他没想到李玥竟是个随便的男人,难怪!自己进宫那么久,他一点也不急!还跟别人相亲,最后居然去找“小倌”去了!色狼,色胚,大变态! 李玥急得满头大汗,用双手捧住小豆子气呼呼的小脸蛋,强迫他专心的看着自己的眼眸,“我李玥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个喜欢男色的人。” “喔~”小豆子拔高声调质问,“那你现在把我抱到床上来,又问我愿不愿意给你,是为了抓住我的把柄作弄我啰?” “不是啊~”没想到越描越黑,李玥真有一头撞死算了的感慨。 他放开捧着小豆子脸庞的双手,哀怨地望着小豆子“泣诉”,“人家是怕上一次把你弄伤了,害你在做“这档子事”的时候,心里会有阴影才会特地去请教京城里最红牌的“小倌”在做“那档子事”的时候,该用些什么东西和什么方法才能不让你这么痛的呀,没想到,你竟然,竟然不识好人心,硬要污蔑我的用心良苦。” 听到李玥的“泣诉”,小豆子于心不忍的执起李玥的手,认真地问道,“你真的为了我跑去找“小倌”请教怎么做“那档子事”哦?” 李玥无比认真的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顺便体验体验啊?” “当然没有!你当我是哪种人啊!有马就上吗?我没那么饥不择食好不好?我只想要跟你好好体会男女之间,不,是男男之间的亲密!” 小豆子主动拿起被搁置一旁的小盒,用手指沾取了些里面雪白的膏状物,伸向后庭涂抹在蜜薛的周遭,然后让手指滑进蜜薛中来来回回地扩张自己的紧缩。 看到小豆子竟如此主动的润滑着自己,李玥再也忍不住,他让跪在床铺上的小豆子躺下,用嘴吻向娇嫩的大腿内侧,一路往上轻吻舔咬留下处处红印。 最后张口含住小豆子的分身,先用舌尖顺着青色的筋络舔吮,再整个含入口中用热烫的舌缠绕吸吮,发出啧啧的声音,让小豆子不禁又红了脸。 接着用手玩弄两颗果实,头上上下下的移动含舔整个分身,让它发出水光油泽的透亮。 原本低垂的分身挺立了起来,李玥握住根部不让小豆子太早发泄,持续地刺激着。 小豆子觉得不能总是让李玥控制整个情况,他移动自己的身躯来到李玥的下腹部,双手握住李玥充血肿胀的火热上下套弄抚慰,用舌尖在已沁出浊白液体的前端轻轻点了点,然后学着李玥刚才的举动,将他的火热含入口中。 “唔……”李玥忍不住愉悦地发出低吟。 情难自己的声响令小豆子觉得他的举动是如此的受用,握住灼热欲望的双手更加卖力的套弄,而唇与舌更是本能的舔吸着李玥火热的前端。 “嗯……啊,啊……等……等一下……”置身于小豆子软滑的口中,李玥充血火热的前端胀痛不已,他抬起小豆子的脸,看到殷红的唇畔因含吸着他的硕大,口中盛载不下的唾液正沿着小豆子的嘴角春色无边的淌流…… 再也按捺不住体内灼烧情欲的李玥,将小豆子的左腿拉抬至肩上放好,拨开细白滑嫩的双丘,已然润泽的蜜薛正一张一合的邀请李玥的手指进入。 李玥伸出一指探入蜜薛中,异样的感受让小豆子倒抽一口气,吟哦声情难自禁地自口中逸出。 当小豆子的腰随着李玥手指的进出难耐地的扭动,他更加耐心地抽送着并慢慢地加入另一只手指。 感受着手指进出之处逐渐软化且愈来愈火热紧缩的吸附力,再也捺不住欲望的李玥撤出手指,将自己等候已久的火热硕大顶住小豆子的入口…… “乖,深吸一口气……”李玥低语,满意地凝视着身下的人儿顺从的依言而行,抵着小豆子的硕大分身瞬间毫不留情的贯穿。 “啊!好痛……不要了啦!李玥你这个混蛋,你说你不会弄痛我的……李玥……”难以置信的巨大硬挺侵入体内的瞬间,灼热的痛楚无情地惊醒沉醉于适才的浓情中的小豆子,痛苦不堪的泪水滑落脸颊。 不舍的李玥紧紧搂住怀中因痛苦而哀求的小豆子,腰肢却依旧无情的来回律动,并未因小豆子的哀求而稍事停歇。 “对不起,可是你的身体是那样的火热,那么的舒服,我再也忍不住了……” 李玥硕大而火热的坚挺疯狂快速的抽送,一次又一次的直捣最深处的贯穿,在不知不觉间,小豆子随着李玥一次次的挺进,焚身般的高热和酥麻的快感让他忘我的迎合李玥炙热的贯穿,承受着冲击的部位不住的紧缩,贪婪的汲取着李玥欲望每次进出时所制造出来的快感火花。 “啊……嗯……”仰起白晳的颈项,在快感充斥下,小豆子吐露出愉悦的娇吟。 阵阵的狂野抽插下,一阵冷颤哆嗦中,抵达欲望高点的小豆子再也耐不住体内欲望的尽泄体内爱液,喷于两人交缠的腹部…… 不住的颤抖,含吸着李玥硕大的内壁不由自主地阵阵紧缩痉挛。感受到身下火热的紧缩吸附,李玥再也忍不住的低吼出声,火热激昂的扭动抽送下,在最后一次猛力的挺进瞬间,一股热流激射,尽泄体内的欲望于小豆子的内壁中。 小豆子气喘吁吁地软摊在床上,全身上下满布着激情过后的汗水,脸色姹红的望着依然压在身上的李玥,娇嗔道,“你好重喔,快起来啦。” “可是小家伙说它还不想离开耶!”说着用力一顶,让小豆子感受到在体内的硕大火热似乎又开始硬了起来。 “你不会又想要了吧?”诧异于李玥的过人精力,小豆子推了推李玥,却手软腰麻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李玥低下头轻轻地亲吮小豆子红润的嘴唇,用舌尖细细地来回描绘唇瓣的形状,他好喜欢小豆子身上淡淡的香味,若有似无的勾人魂魄。 小豆子伸长双臂环抱住李玥的颈项,将热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主动地将双腿夹紧李玥的腰,示意他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再来一次。 得到小豆子的暗示,李玥却将火热的硕大退出小豆子的体内,一把抱起小豆子柔软的身子坐了起来,让小豆子背向自己坐在下腹处,然后把小豆子的双腿抬高张开,手捧起小而挺翘的雪白臀部,然后将自己的分身对准身后的蜜薛,口气暧昧地问,“你想要自己来吗?” 被浑身高热迷惑到不行的小豆子,不明白李玥为什么这个时候要问他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 李玥略带失望的问,“真的不要?” 小豆子再度的摇头,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李玥问他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他只是想要李玥再一次的进入自己的体内,安抚那快被高热焚烧殆尽的神经。 李玥见到小豆子对他所提的问题都摇头不表赞同,他知道小豆子根本不晓得自己对他提出的问题。 于是,他将挺立勃发的昂扬送入仍有润泽的蜜薛中,只听到小豆子一声娇喘后,就再也动不了身子。 李玥吓坏了,以为自己粗鲁的举动伤到了小豆子,他慌张的问,“我伤到你了吗?很痛是吗?” 小豆子此时,回头对李玥微微一笑,却开始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身子,然后先是左右的摆动自己的腰肢,接着上上下下起落自己的身体,将李玥的巨大全部吞了进去。 受到小豆子主动的诱惑,李玥好整以暇的用双手抚摸他光洁雪白的裸背,那滑腻的手感,让李玥一次又一次的来回抚摸,爱不释手。 由于小豆子整个人坐在李玥的坚挺上,加上本身的体重,让原先就进入深处的昂扬更加的进入小豆子的里面,在几次的起落之后,小豆子发现肿胀的巨大触及了体内深处的某一点,使他整个人感受更加的敏感和舒服。 他断断续续的吟哦出声,“好好……奇怪喔,啊~人人家的身……身体好……好热,啊啊啊……” 耳边听着小豆子的娇喘呻吟,李玥再也忍不住了,他就着结合的姿态,将原本背对他的小豆子转了个方向,面对自己。 而这个举动更加深了彼此的结合,小豆子倒抽了一口气,睨了李玥一眼,娇嗔道,“太深了啦~人家很痛耶~” 李玥的手欺上小豆子刚刚才发泄过的分身,用拇指和食指圈住已然半勃发的坚挺,慢慢地仔细地揉弄着。 “等一下就不会这么痛了,乖,”说完便由下往上顶,开始了猛烈的抽送。 因为李玥激烈的动作,小豆子全身开始跳动了起来,他利用双手紧攀住李玥的双肩,企图稳住自己的身子。 背后的疼痛加上分身被套弄的快感,很快地让小豆子晕眩了过去,糊成一团的脑袋里叫嚣着想要更快的速度,“还要……人家……还要……,再快一点,还要……” 李玥受到这样的鼓舞,立刻加快了冲刺的速度,也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最后甚至将小豆子的双腿抬高放置到双肩上,继续抽插着。 被贯穿的私处不断地受到巨大的肿胀进出,小豆子再也承受不住的射了出来,而内壁也因之紧缩吸绞着在内部的巨大分身。 李玥受到这般紧吸力量的影响,终于也在小豆子的体内将全部的精力射了出来。 两个精疲力尽的人儿相拥而眠,完全没想到,坤宁宫里现正上演着一出可能会引发抄家灭族的对质戏码。 第十八章 皇太后屏退了所有人等,只留下心腹青青一人站立于门外阻挡所有可能的干扰。 右丞相苏邈文在看到皇太后摆出来的阵仗后,他微微叹了口气,主动地跪到皇太后的跟前,做了个挹,气息不稳的开口哀求,“皇太后,臣恳请皇太后先行让臣的贱妾退下,一切的事情皆与之无关,贱妾概不知情,此外,为保全贱妾一家人,臣现在休妻,”转头望向一脸不敢置信的苏夫人,愧疚地说道,“夫人,算是为夫的对不起你,你就赶紧走吧!” “不~我不走,”苏夫人哭着跪倒在苏邈文的身边,“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但我却相信,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管接下来你会受到怎样的责罚,我都要与你同甘共苦!” 苏邈文硬生生地推开妻子,恶狠狠地口出恶言以对,“我就老实告诉你吧!你已年老色衰身形臃肿令人厌恶!加上性喜好铺张浪废说人长短,老夫已经忍得太久,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现在休了你……” “好啦!苏老,你也甭在哀家面前做戏了,”皇太后抿了抿嘴,翻翻白眼,“哀家会屏退所有人等,就意味着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私下问你一些事,希望能让那些在哀家心里头挂念多年的事,得到一个解答罢了,你现在弄得要死要活的,真要让人传了出去,哀家的面子往哪摆?” “唉~皇太后慈悲为怀宽宏大量,实为母仪天下……” “少耍嘴皮子,襄儿跟玥儿那两个小王八蛋嘴巴功夫不饶人,肯定都是你教出来的!照实全盘说出吧!” 唉~苏邈文望了望夫人,想了许久,正当要开口之时,苏夫人反倒先娓娓道出了当年的真相。 宋澄羽确实是让她相托一名在宫中当婕妤的好姐妹安排了身边的亲信来个鱼目混珠的方式给偷偷接走的。 苏夫人知道宋澄羽的母亲不是太喜欢苏邈文的堂弟,三番两次地上门提亲总是遭到拒绝。 一日,苏邈文的堂弟在夜半三更之时前来拜访,依女人家的直觉,苏夫人知道事情闹大了! 多方打听之下,得知宋澄羽在前一天以身体不适为由,被送进宫中安养。 苏夫人当然知道若有意追查,孩子的爹是谁这件事很快地就会曝光,时至今日竟然都还没有消息传出,可见宋澄羽的口风很紧,也十分扞卫属于自己的爱情。 于是,她借着进宫探访昔日好姐妹为由,接近了宋澄羽,告知她近日内要与那位好姐妹到宫外的庙宇去拜神求子,力劝她不妨冒一次险。 只要出得宫外,自会有人帮助逃脱母亲严密的看守,进而与心爱之人远走高飞生下腹中胎儿。 宋澄羽为了自己的爱情赌了! 计划顺利进行,宋府也如同预期的上了苏府要人,苏夫人大方地让宋府的人搜遍了府邸的内内外外,在遍寻不着爱女之下,宋夫人崩溃了! 后来皇太后召见苏右丞相询问其堂弟的下落,苏右丞相很识相地供出了堂弟目前的下落,这也在苏夫人的计划之内。 因为她知道与其相瞒堂弟的下落,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更加有心追查堂弟的落脚处,进而找到宋澄羽。不如大方地告知,让人去追,反而可以扰乱敌人的讯息,宋澄羽就安身在京城里的事就如同落叶堆中的枯叶蛾般,越是明显之处反倒越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皇太后听完苏夫人的说明,不禁点点头,“难怪当年哀家派了人到五台山去找过,派出去的探子却说,守了数日,只见到了苏老的堂弟,没见到哀家的侄女,不亏是苏夫人!” 顿了顿,皇太后声音有点暗哑地问道,“那,澄羽那孩子到最后过得可好?” 苏夫人提起衣袖按了按眼角,“我若说不好,她恐怕会生气吧?”苏夫人苦笑道,“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可惜身子骨太虚弱,生下那对双胞胎就因气血虚弱缠绵病榻,连孩子都没抱过几次就撒手人寰了,咽气前还一心的念着两个孩子。” “那孩子呢?孩子到哪去了?!” “就是皇太后前一阵子带回宫里疼着宠着的小豆子姐弟,她们就是宋澄羽宋小姐的亲骨肉。”苏邈文怯怯地回答。 “那怎会让那两个孩子沦落到青楼去了呢?!”皇太后气得直拍桌子。 “唉~世情难料,造化弄人呀!想当年我故意将孩子扔到凤仪楼去,是刚巧得知酒仙莫秋灵有一相好已为她赎身,两人就要到江南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另一位名唤岑冬芸舞娘也正巧被湘北的一位将军看中,打算纳为妾室,心想这两个娃儿就算分开了,最起码会跟到好人家,不愁吃不愁穿,可以念书识字过好的生活……” 苏邈文又长吁了口气,“岂知,真是造化弄人,岑冬芸在前往湘北的途中遇上了拦路打劫的强盗命丧黄泉,幸而得到路人相助,将原本跟着她的含烟姑娘也就是小豆子的姐姐送回了凤仪楼来。小豆子就比较命苦了,酒仙莫秋灵硬要带着小豆子一同前往江南去投靠老相好的,怎知老相好不准!莫秋灵性子也烈,非要带着一起不可!于是扯破脸皮,从此不相往来,于是才会让两个孩子在青楼里长大成人呀!” 皇太后咬了咬下唇,迟疑了片刻才启齿问,“含烟可还是清白之身?现在人在何处?不会还待在凤仪楼操持营生吧?” “不不不!皇太后尽管放心,酒仙莫秋灵将这两个孩子视如己出,从不让含烟姑娘轻易见客,还是个清白之身,前阵子才刚嫁给了江南杭州罗姓公子为妻,府上是负责京城进贡用的织造布庄,小豆子您刚刚才见过,应该……” 见苏邈文吞吞吐吐了半天,吐不出半个字,皇太后不耐烦地逼问,“哀家是刚刚见过了小豆子,可他在青楼的生活是半点也不知晓,怎知他到底过得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了?” 此时,一个清亮浑厚的嗓音从房门外飘了进来。 “皇太后,您现在到李玥的府邸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 李玥抱着小豆子,将整个下巴靠放在小豆子小小的头顶上;小豆子整张脸则埋进李玥强壮富有弹性的胸口中,微微的喘息吐气…… 小豆子伸手挠了挠李玥的脸颊,轻声地抱怨,“不能再做下去了啦~人家的腰好酸喔~” 李玥伸长手臂揉了揉小豆子酸麻的腰侧,柔声地哄道,“可是很舒服不是吗?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 “不行啦~啊~你的手在摸哪里啦~”小豆子的抗议很快地被李玥给吞没,只剩下咿咿呜呜的声音流泄而出。 李玥让小豆子依然趴在自己的身上,伸长双手分开小豆子雪白的臀瓣,用修长的手指来回地划着,刺激有点红肿的花穴。 溢出浊白液体的花穴在李玥手指的刺激下,开始一张一合吸含进出的手指,李玥面带猥亵的表情将沾有浊液的手指伸到小豆子的眼前,“你看,这么快就湿了,这表示你还想要嘛!” “讨厌啦~”小豆子羞得轻捶李玥,突然一个娇喘,他睨了李玥一眼。原来李玥趁他分心之际,居然又将勃发的硕大一口气顶了进去,“你很坏耶~都没等人家准备好就进来~啊~” 小豆子娇吟的媚态让李玥忘我地想要冲刺,小豆子一把按住李玥蠢动的下半身,“等一下啦~啊~啊~就说等一下嘛~啊啊啊!太快了……” 李玥才不管小豆子想说什么,他坐直身子,将小豆子的双腿拉挂至自己的肩头,手捧起小巧饱满的翘臀开始原始的律动。 小豆子双手紧抱住李玥的颈项,随着李玥的律动摆动身体来迎接每一次贯穿所带来的快感。 突然房外传来一声,恭迎皇太后圣驾,把正在欢好的两个人给吓坏了! 小豆子一紧张,连忙缩紧后庭企图离开李玥的身上,这一缩可把李玥痛得眼泪差点用喷的喷出来。 “天啊~宝贝~不要太用力,不然我会被你给废了~!” 小豆子根本没碰过这种事,他只能愣在李玥的身上不知所措! 那厢李玥的好哥哥李襄压根就是想看自己兄弟的糗事,大大咧咧地一把就推开房门,见到李玥一脸痛到不行,小豆子傻楞在李玥身上的情况,他再也耐不住笑意,大笑出声,“母后,您快来看呀,您宝贝的小豆子被吃掉了!” 被吃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吃掉我的小宝贝?! 皇太后加快了脚步往李玥的房间走去,眼前的这幕让她直啐,“我的天啊!把身子给我盖好,皇奶奶我要长针眼啦!” 李玥连忙拉起在一旁的丝被盖住小豆子诱人的身躯,恼怒地瞪视着李襄这个大嘴巴! 小豆子羞得将脸埋进丝被,不管李玥如何劝说就是不肯把头抬起来。 李玥见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小豆子将头抬起来,于是他轻声的在小豆子的耳边说道,“那我就在皇太后面前行“周公之礼”啰!”说完又是一个顶入害小豆子娇喘出声。 小豆子非难的瞪了李玥一眼,才终于将羞红的脸抬起来。 只见皇太后笑吟吟地瞅着他跟李玥,“孩子,还不赶快完事,下床来喊人?” 完事? 喊人? 小豆子和李玥满脸的狐疑望着皇太后和李襄。 李襄终于又非常有“义气”地走到床前,“就是要你们快办完事,小豆子准备下床喊皇太后一声皇奶奶。” 皇奶奶?小豆子迷惑了。 李玥则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李襄,那他不就乱仑了吗? 李襄则一脸没事儿的对着李玥掸掸自己身上的那看不见的灰尘,“放心,小豆子是宋澄羽表妹的儿子,跟你八竿子都打不着有血源上的关系,这下子你可放心了吧!” 李玥拉过床边的枕头扔向一脸贱笑的李襄,大喊着,“那你还不把人给我带出去?!” “是是是,我的镇远大将军~”李襄接住朝自己脸上砸过来的枕头,“母后,咱们也别在这坏了他们两的好事,咱们先出去吧。” 皇太后环视整个房间后,朝床上的两个人暧昧的笑了笑,“虽然春宵一刻值千金……小豆子,李玥,可别玩得太过火了啰。”说完就让李襄牵扶着自己,带着满脸的笑意离开了房间。 小豆子仍是满脸的羞,李玥轻轻地抬起小豆子羞赧的小脸蛋,温柔地询问着,“那我的假花魁小豆子,不,莫迎霜,愿不愿意成为我一辈子的真花魁?” 望进李玥充满了爱怜疼惜的眼眸中,小豆子将娇小的身躯窝进李玥宽强壮的怀中,“是你说过若你自关外回来,我尚未婚配就要迎娶我为妻的……”咬了咬下唇,小豆子迟疑了一下,又望向李玥轻启朱唇的说,“难不成你想反悔?” 李玥听出小豆子话中暗示的意思,欢天喜地的搂紧小豆子,接着又用下半身顶了顶小豆子,露出色眯眯地表情,“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可以继续“洞”我们的房啦?” 小豆子一声娇喘,脸上充满了喜悦,嘴上却仍不忘小小声地抗议,“皇奶奶……,啊~你还来~”断断续续地吐出娇吟,“皇……皇奶奶说……” “别管皇奶奶说过什么了……”李玥以吻封缄着小豆子还在多话的小嘴。 是啊!管别人要怎么说! 现在沉溺在幸福中的小豆子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在记忆中守护着自己疼惜着自己的强壮臂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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