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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本教主上——by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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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本座失忆前, 在外边欠了一屁股的风流债, 如今东窗事发, 老情人个个要把我千刀万剐! 本座空有一颗1V1的心,奈何N的命呐! 教主总受!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春风一度 欢喜冤家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定 ┃ 配角:哇卡卡卡……你们猜有几个? ┃ 其它: 第一章:东窗事发 我躺在一张床上,床上还躺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跟我卷着一条铺盖,手搂着我,腿搭着我,一副跟我熟稔至死的模样。 我盯着眼前的男人半响,确认了一个事实。 我不认识这个男人! 我伸手推了推他,道:“喂,醒醒。” 男人困倦地睁开双目,瞅了我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就在我忍不住就要再推他一把的时候,他忽然从床上坐起,惊喜交加地望着我,道:“你醒了?” 这个男人生得实在好看,他睡着的时候,已是相貌不凡,他这一睁眼,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如同明珠出胎、光彩照人。 我道:“嗯,我醒了。” 他问:“你的头还疼么?” 我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上边层层叠叠的裹着纱布,一碰之下还有些刺痛,我不禁皱了皱眉。他见状,连忙抓住我的手道:“你别碰,小心又碰伤了,你已经昏睡了三天,害得我寝食难安。” 我道:“我怎么会受伤了?” 他道:“我怎么知道,这你要问你自己了。” 我绞尽脑汁地回忆,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是如何受伤的,男人又道:“你现在觉得还好么?” 我道:“其他都挺好的,就是敢问兄台贵姓?” 男人道:“你可真行啊,一醒来就拿我寻开心。”说罢,重新在床上躺下,一手搂着我的腰,脑袋凑在我的颈子边,呼出来的气拂得我直痒痒。 如此自然的动作,显然不是头一回这么做,可这个人分明就是个男人呐! 我心中惊涛骇浪,手鬼使神差地往他身下摸去,刚探到一半,就让他用力拍开了:“你做甚么呢!” 我安心了! 如此无礼的举动,男人发怒也是应该的。我与这个男人的关系,必然不是我想的那样,怎料我一颗心未安下来,他下一句话就把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一醒来就惦记那种事,你还要不要脸?” “……〒_〒” 我……果然好男色。 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大发了,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一醒来非但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居然还发现自己好男色!这究竟是怎样一个愧对列祖列宗的人生呐! 可仔细瞧瞧这男人的模样,面如傅粉,仪容如玉,纵然是柳下惠也得心动呐!于是我试图用婉转一些的口气,让男人明白我此刻的感受。 “我们这是在哪?你爹娘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么?我们在一起可是要断子绝孙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 男人忽然浑身震了一下,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瞧,满脸的不可置信。我努力用目光证实他的猜测,没错!我失忆了,我失忆了,我真的失忆了! 我的眼神表达能力是极佳的,因为男人下一刻就猛然跳下床去,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跑到门外大声喊道:“马上去把百草堂堂主给我找来!” 须臾,我的房内闯进三人。 一个自称正义教护教左使季清之,一个自称正义教护教右使裴逍,还有一个自称正义教百草堂堂主林郁文。 而我……则是他们口中的教主。 男人朝着百草堂堂主道:“你快瞧瞧萧定到底怎么了!” 萧定? 喔,原来我叫萧定! 人如其名,果然是个器宇轩昂、英姿飒爽的好名字! 那百草堂堂主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面色发白,身姿清癯,似乎身患有疾,眉目间倒是透着一股清气。他行至床前,把我的手从男人的手里掰出来,坐在床边把了把脉,道:“教主是否记得自己叫甚么?” 我道:“萧定!” 百草堂堂主再问:“教主是否记得属下叫甚么?” 我言之凿凿:“林郁文!” 林郁文一愣,双目愕然:“教主还记得?” 我呵呵一笑:“你方才进门的时候说了。” 适才,他们三个人一进屋就朝我齐齐跪拜,自报家门,我要还不晓得他们叫甚么,那不是脑子有问题,而是耳朵有问题了。 林郁文松了一口气,指了指焦急地守在一边的男人,道:“教主可还记得他叫甚么?” 我问男人:“你叫甚么?” 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似乎想凑上来揍我,又不忍下手。我心忖咱俩怎么说也睡过一卷铺盖,不能真气坏了他,于是扯了扯他,问道:“英雄,敢问怎么称呼?” 男人道:“你才英雄,你全家都英雄。” 我淡淡一笑,道:“我全家是不是英雄我不知道,但我想我自己应该是不差的。” 男人直接让我气乐了,道:“我叫李玉林。” 我赞道:“人如其名,万中无一!” 李玉林不甘心地问道:“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我道:“不骗你。” 李玉林扭头问林郁文:“萧定这病你能不能治好?” 林郁文叹息一声,道:“教主脑部受创,失血过多,患了失忆症。这病并无医治之法,唯有顺其自然,指不定教主哪日就能记起来了。” 李玉林怒向我道:“我就跟你说了不要下山,不要下山!你偏要下山,山下究竟有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定要你这个做教主的亲自前往?这下了好了,失忆了,你高兴了罢?” 李玉林的语气虽差,但是眼中的关切忧心却是不容忽视,我心中一动,道:“咱两从前是甚么关系?” 李玉林反问:“你说咱俩是甚么关系?” 我心存侥幸道:“朋友?” 李玉林皮笑肉不笑:“你确定?” 我连忙改口:“好兄弟!” 李玉林再笑,一口白牙阴深深的:“你再说一遍。” 我果断的:“老相好!” 李玉林这才面色稍霁,算是认可这个答案,我小心翼翼地再问:“那我俩进展到甚么程度了?” 李玉林明知故问:“甚么叫进展到甚么程度了?” “就是……就是……”我抓耳挠腮,“就是我俩的关系,那个……进展哪一步了?” 李玉林作恍然状,道:“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说我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心中一沉,道:“你主动的还是我主动的?” 李玉林挑了挑眉,睨着我道:“我像是那种色急之人?” 我明白了!我与李玉林是老相好,我俩把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并且是我主动的!也就是说,我已经把李玉林xxoo,又ooxx了不知个多少来回。虽然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但始乱终弃的事是不能做的。哪怕是个断袖,我也得是个有担当的断袖!我当即一把握住李玉林的手,道:“你放心,不论我有没有失忆,咱俩的关系都跟以前一样,我会对你负责的!” 李玉林道:“这话当真?” 我道:“不假!” 李玉林得了准信,用一种近乎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我,我努力回以深情至死的目光,我俩正天雷勾动地火,准备来一发虐恋情深,忽然从外头跑来一个侍者道:“教主,武林盟主在山下求见。” 武林盟主? 他来做甚么? 正义教虽名正义教,但我不知为何就是知道它并非名门正派。如今我有伤在身,武林盟主忽然前来,定非善意!我将目光投向一旁被忽视的左右二使,道:“武林盟主今日前来,莫不是得了知本座受伤的消息,赶来捅一刀?” 季清之轻咳一声,道:“据属下所知,教主与武林盟主江策……关系匪浅。江盟主此番前来,想必是来探望教主,教主无需多虑。” 如此说来……倒是本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金口一开:“那还不速速请上山来。” 我以为武林盟主会是个虎背熊腰,满脸虬髯的大汉,谁知来人竟是个长身鹤立,身姿不凡的年轻男子。他疾步行至我床前,半句客套没有,道:“你信中说受了点伤,伤得重么?” 他眼中满是血丝,似乎好几日没有闭眼了,一副风尘仆仆模样。我心道季清之所言果然不假,这位武林盟主对本座情真意切作不得半点假,于是果断报喜不报忧:“还好。” 江策道:“你的功夫在江湖罕逢敌手,究竟是何人能够伤你?” 他这么一问,我再度想起这个问题,我究竟为何会受伤?人多力量大,我把目光投向众人。 李玉林默默扭头,正义教左右二使双膝跪地道:“属下有愧,请教主降罪!” 呃……难道无人知晓本座为何会受伤? 江策从我们的对话中悟到了一个事实:“你……失忆了?” 我一脸沉痛地握住他的手,言辞恳切道:“是的!江盟主,你一定要查出真凶,为本座报仇雪恨!” 江策道:“你以前都是叫我啊策的……”随即又道,“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我正想握住他说一句:“好兄弟,一辈子!”忽然,一直杵在边上的林郁文开了口,道:“属下知道教主为何会失忆。” 我神情一振,道:“快快说来!” 林郁文淡淡一笑,风轻云淡的开了口:“教主强暴云净山庄少庄主未遂,让他用花瓶砸伤了头。” 周遭一片抽气声,李玉林瞪向我的眼神简直要将我挫骨扬灰,就连江策望向我的眼神都略凶残。 我急忙道:“林堂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本座侠肝义胆,一身正气,怎会作出那等无耻之事!” 林郁文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此乃教主亲口向属下诉说。教主还说云净山庄那小蹄子比您想得还辣,下回一定要干得他哭爹喊娘。属下今日所言如有半句虚言,死后愿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脱。” 林郁文话音刚落,李玉林一个巴掌就向我扇来:“无耻~!”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手,为自己洗刷冤屈。“光凭林郁文一人之言岂能作数?教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让左右二使来说说,本座平日里是否是个荒银无道之人!” 季清之一脸惶恐道:“教主圣誉,属下不敢妄议!” 我道:“本座恕你无罪!” 季清之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教主好男风,神教中无人不知。教中姿色尚可的……上至八十岁老叟,下至五岁孩童,几乎……几乎无人能逃脱教主之手。” 喝!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季清之你这个孽畜,本座往日究竟是有多亏待你,你才能在这种时候陷本座于不义! 李玉林让我抓着右手,抬起左手就要向我扇来,我连忙抓住他的左手,道:“季清之!你说教中姿色尚可的几乎无人能逃脱本座之手,那你呢?你的相貌在正义教中应该是顶好的,难道本座有碰过你?还有林堂主,林堂主的相貌也是极好的,难道本座也碰过他?还有裴右使,对,对,裴右使的相貌也不差,难道本座也碰过他?” 季清之默了一会,道:“教主不曾碰过属下。” 我冷哼一声,认为自己沉冤昭雪时候到了,正准备扬眉吐气,谁知林郁文忽然淡淡一笑,从口中吐出一句:“属下从十八岁起,就已经是教主的人了。” 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倒抽一口冷气,险些晕了过去,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把目光投向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裴逍,道:“裴右使,你说句公道话,本座有没有碰过你!” 裴逍埋首半响,吐出一句:“属下……惶恐。” 真是天亡本座也!! 我双手一松,李玉林一巴掌扎扎实实地落了下来:“萧定,你去死!”说罢,拂袖而去。 我让他这一巴掌扇得火冒金星,好不容易缓过来些,欲哭无泪地望向江策,正想说:“让你见笑了。”谁知他怒不可遏的一巴掌就向我煽了过来,“萧定,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说罢,甩袖而去…… 武林盟主不愧是武林盟主,这力道就是不一样,一巴掌险些把我煽得晕过去。 我喉咙一腥,险些吐出一口血来。盟主你大老远的赶来,感情就是为了赏我一巴掌? 我凭借着过人的坚韧意志在这场暴风雨中挺了过来,一脸麻木地望向裴逍:“你要打赶紧,本座只给你这一次以下犯上的机会。” 裴逍跪在地上,道:“属下不敢。” 我望向林郁文,用眼神示意他要报仇赶紧。如今本座失忆了,正是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最佳时机。谁知他淡淡一笑,温柔地扶着我躺下,道:“教主有伤在身,还是休息要紧。” 恩……这个才像话嘛! 且慢,本座让人扇了两个巴掌不就是你害的? 本座失忆了,你就不会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本座塑造一个德高望重,高风亮节的形象? 第二章:一团乱麻 这一闹闹得我是身心疲惫,躺下不久便睡着了。待我再醒来时,床前已经空空如也,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我这才病了几日,人就通通不见了? “来人呐!” 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厮,道:“教主有何吩咐。” 我本想道:“本座饿了,去弄些吃食来。”乍一见这小厮的模样,登时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尖嘴、猴腮、小眼、塌鼻,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丑得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我默默扭头,道:“其他人呢?” 小厮道:“季左使跟裴右使在书房处理教务,林堂主守了教主一夜,不久前才离去的。” 我忍不住道:“往日就是你伺候本座的?”本座这个教主究竟是怎么当的!难道就没有别个漂亮的小厮伺候本座了!! 小厮道:“往日伺候教主的是怜梦,今早林堂主说教主有伤在身,要静心疗养,就调到别处去了。小人叫宋玉,是新派过来伺候教主的。” 宋玉…… 我无力道:“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 宋玉道:“回禀教主,是林堂主给小人起的。” 我心中咬牙切齿,林郁文呐,林郁文呐,你可是插得一手好刀!本座挨巴掌有你一份功劳,如今连养伤都有你一份,你是不把本座逼得吐血就不安心是罢! 我道:“本座饿了,你去弄些东西来。” 宋玉道:“小人遵命。” 不多时,下面就送上了许多吃食,大概是因为我有伤在身,送来的都是些清粥小菜,不见荤腥。我拣了几样喜欢的吃饱喝足后,终于有精神为今后打算。 如今我是失忆了,虽然贵为一教之尊,但着实没几个人把我放在眼底,更悲剧的是我失忆前在外边欠了一屁股的风流债,如今东窗事发,老情人个个要把我千刀万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须得了解前因后果之后,才能逐个击破!季清之作为正义教左使,又是难得一个未让我糟蹋过的好男儿,怎么着也不能放过了! 我道:“去,把季左使给本座找来!” 宋玉道:“是。” 季清之来得很快,他神情正直地道:“教主匆匆唤属下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我叹息一声,试图动之以情:“季左使,你也知道本座失忆了,如今是龙困沙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呐,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季清之道:“承蒙教主器重,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为教主效劳。” 我道:“客套话就不说了,你就跟本座说说,本座跟那个李玉林到底是甚么关系,还有那个林堂主,本座跟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季清之道:“那属下就从林堂主开始说起?” “好。” 季清之道:“林堂主是白虎堂林长老之子,今年二十有六,虚长教主两岁,从小是跟教主一起长大的。自幼体弱多病,大夫说他绝对活不过弱冠之年,因此教主对他格外照拂,但凡教中有甚么好的药材补品,都会差人给他送去。六年前,教主见他医术有成,就安排他做了百草堂堂主,至于他跟教主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季清之当场跪下了:“请恕属下眼拙,不曾瞧出过端倪!” 我心中暗暗思忖,这林郁文既然与我一起长大,那关系自然是匪浅,他又说十八岁那年就是本座的人了,那极有可能是引领本座走上断袖这条大道的第一人!如今我在外边欠了一屁股的风流债,他对我又爱又恨,死命把我往死里折腾也在情理之中。这样一想,我心中对他的怨恨就释然了。 我道:“那李玉林又是何身份?本座见他不像是正义教中人,他与本座又是从何时开始在一起的?” 季清之道:“关于李玉林的身份,属下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教主半年前将他带上山后,就一直住在后院。教主平日里无事就喜欢跟他在一起,夜则同寝,关系十分亲密,教众们私下认为他是教主豢养的男宠。不过教主对他十分看重,自从李玉林上山后,教主就不再宠信他人,独宠他一个了。” 噢,原来李玉林是本座收的新欢!这旧爱遇新欢,难怪本座夹在中间让秒的渣都不剩了! 我道:“那武林盟主江策又是怎么一回事?” 季清之道:“武林盟主江策乃是前任武林盟主江彦之子,自从前盟主跟前教主私奔后,教主一直对他颇多照拂,三番两次救他于危难,更是在武林大会时助他一臂之力,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教主每次出手相救,江盟主都会赠教主一枚玉佩以表谢意,倘若属下未记错,这些玉佩教主就收在床头的柜中。” 呃!前教主跟前盟主私奔是怎么一回事! 我无心顾及这前教主跟前盟主之间到底有甚么不得不说的故事,一把打开了床边的柜子,里边整齐地摆放着一排玉佩。皆是上好的美玉,刻着麒麟、貔貅、祥云等,花样各异,加起来足足有十八枚玉佩。 我握着一枚正面刻了一个萧字,反正刻了一个江字的玉佩,心中泪流满面。 季清之还在边上提点道:“这些玉佩教主每回见江盟主时都会佩在身上,一佩上就啷啷作响。不过自从有了这块双面刻字的后,教主其他就不动了,单单只配这一块。” 我心说这块正面刻了萧字,背面又刻了江字的玉佩分明就是定情之物!连定情之物都有了,我自然不把其他玉佩当一回事了! 我原先还心存侥幸,江策指不定一直拿我当兄弟,深以为我是个正直不阿,始终如一之人,忽然发现我见异思迁,风流成性后十分失望,这才情绪失控甩了我一巴掌。可瞧着这枚定情玉佩,我再不能自欺欺人,这江策分明跟我也有一腿! 我默默扶额道:“那裴右使又是怎么一回事?” 季清之当场痛哭流涕:“这个属下真的不知啊!属下一直以为裴右使跟属下是正义教的最后两朵白莲了!” 我羞愧难言,“还有谁跟本座暧昧不清过的,你今日也一道说来,日后遇上了,也好让本座有个心理准备。” 季清之开始掰着指头数:“白虎堂已近花甲的刘长老,青龙堂年逾半百的孙堂主,枯木堂堂主的五岁之子汪然,疾电堂的副堂主沈睿,风雷堂的弟子赵栩栩,业火堂的侍卫王萧,教主的贴身小厮怜梦……还有……” 我掀桌道:“够了!” 季清之面上一骇,乖乖闭嘴。 我道:“你先下去,本座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季清之瞧着我铁青的脸,道:“属下先行告退。”说罢,脚底生风地跑了。 我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只觉人生一片黑暗。天道不公,我一觉醒来非但失忆了,还成了一个断袖!断袖也就罢了,我居然还是个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死断袖。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就算要断袖也得断得坦坦荡荡,情比金坚!如今忽然冒出来这么多风流债,这叫我情何以堪呐! 我正满头乌云,宋玉忽然急急地从外头跑来说:“教主,不好了,李公子绝食啦!” 我烦躁道:“哪位李公子呐!”你难道不知道本座的老情人遍布天下? 宋玉道:“就是李玉林李公子呐!” 我道:“他从何时开始绝食的?” 宋玉道:“从今早开始。” 我咬牙切齿道:“从今早开始,这也叫绝食?” 如今刚至巳时,也就是用完早膳练练花拳绣腿的时辰,他不过是少用了一顿早膳,这叫哪门子的绝食!那本座昏迷了三日,岂非已经辟谷?! 话虽如此,我仍是认命的跑去看他。 这李玉林与我住得十分近,也就跨个屋门转个弯而已,我敲了敲房门,里边寂静无声,我想了一想,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里一人背对我躺在床上,我行至床前道:“听宋玉说你绝食了?” 李玉林躺在床上默不作声。 我疑道:“难不成是饿晕了?那我来了也没用,我给你找林堂主去。”说罢,就要走人。 李玉林忽然从床上一坐而起,道:“你给我站住!” 我止住步伐,叹息一声,道:“为何绝食?” 李玉林咬牙切齿道:“你居然还问我为何绝食?萧定你能耐呐,相好满天下,我让你蒙在谷里毫不知情,你心里是不是觉得特得意呐。” 我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如今我失忆了,有些事我也迷糊得很,你要真怪我,我也没有法子。可说实在的,我自打知道你是我相好起,就是打定主意是要对你负责的!忽然冒出了这么多个,我也是焦头烂额。” 李玉林道:“你既然有了我,就再不能有别人,从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你立马去跟他们断得干干净净,再一丝牵扯,我就阉了你!” 李玉林的前句话,我是十分赞同的。如今我虽然断了袖,但也要找个合我心意,两情相悦的才行,左拥右抱的确实不是个法子。但后头那句话……你要是敢阉了本座,本座就跟你玉石俱焚! 我道:“断肯定是要断的,恐怕不容易。” 李玉林气道:“你舍不得断是不是?好啊,那我走,让你落个清净!“说罢,套上鞋就要走人。 我见他动了真格,赶忙拉住他道:“我断,我断!我又没说不断,可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不是?” 李玉林道:“你既然愿意断,那就先把那个林郁文给我解决了,我最见不得他,说甚么从十八岁起就是你的人了,他算你哪门子的人呐,不过是个百草堂堂主,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往日怎么就没察觉他心思藏得那么深!” 第三章:旧情难了 提起我那一屁股的风流债,我认为最对不住的就是那个林郁文了。 照着季清之的说法,他怎么着也是我的断袖第一人,如今我四处拈花惹草不说,居然还始乱终弃,这叫我这一张老脸往哪搁呐! 我道:“说到底,也是我有负于他们,这事不能做得太绝,好聚好散的也就罢了,不愿放弃我们也应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引着他们走上正途,你说是不?” 李玉林笑道:“成呐,你去把他找来,我们引着他走上正途。” 我瞧着李玉林的笑容,浑身冷飕飕的,却仍是依言让宋玉去请了林郁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玉林见我让人去叫林郁文,从衣柜取出一件绛紫色的华服换上,又在发上配了个玉冠,衬得整个人是芝兰玉树,贵气难言。 我二人一起走到前厅,林郁文已经到了。 林郁文瞧了瞧我,再瞧了瞧李玉林,嘴角冒出一丝笑意。李玉林冷哼一声,上前落座,我面色讪讪地在他边上坐下。 林郁文道:“不知教主命属下前来,所谓何事?” 我轻咳一声,深觉难以启齿。 李玉林手捧着茶杯,斜睨了我一眼,目光不善,我只能着头皮顶上:“听闻林堂主身子自幼体弱多病,不知近日身子如何了?” 林郁文淡淡一笑,道:“劳教主关心,死不了。”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跟教主说话的么! 李玉林还在边上凉凉地补刀:“确实死不了,我见林堂主精气十足,必定贻害千年。” 你这死孩子,怎么说话呢!(╰_╯)# 我瞪了李玉林一眼,忙出来打圆场:“林堂主身为百草堂堂主,医术想必十分高明,平日别光顾着神教,也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子。” 林郁文瞅了一眼李玉林,道:“属下这病没治了,等死罢!” 李玉林手中把玩着茶碗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林堂主节哀。”说罢,朝着我道,“萧定,林堂主怎么说也为正义教出过不少力,你一定得好好安排林堂主的后事,免得让正义教教众心寒了!” “……〒_〒”你们这是要闹哪样啊! 这两人虽然在跟我说话,但连正眼都不瞄我一下,两人相互飞着刀子,剐得我是遍体鳞伤。 我忍不住扯过李玉林窃窃私语道:“你是怎么回事!你来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们要带领他走上正途嘛,你现在这是做甚么?” 李玉林哼了一声。 我道:“你先下去,余下的事我会处理。” 李玉林道:“你能处理?” 我道:“我不能处理,难道你能么?” 李玉林嘲笑道:“你要是能处理就不会惹来这一屁股的风流债了,我这要是一走,恐怕你不是跟他了断,而是再续前缘了!” 我道:“我要是真要跟他再续前缘,你挡在这也没用,你先走,我好好说,一定让他迷途知返。” 李玉林恶狠狠剐了我一眼,道:“萧定,这可是你说的!不解决他,你今晚就别回来。”说罢,负气离去。 我见他离开,道:“玉林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 林郁文神情凉薄:“属下不敢。” 我指了指桌边的椅子,道:“坐。” 林郁文并不领情,他道:“教主有话可以直说。” 我想了想,还是直话直说:“本座的情况你是最清楚的,受伤之后从前的事就不记得了,本座以前要有甚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林郁文淡淡一笑,道:“属下不敢。” 你不敢?你还有甚么不敢的! “本座听说你今年二十有六,娶妻了么?” 林郁文道:“未曾。” 我道:“人生有三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他乡遇故知,你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百草堂堂主的位置,一定有不少姑娘倾慕你,有没有想过成亲?” 林郁文道:“教主为正义教尽心竭力,日以继夜,属下又怎能只顾自己安逸?” 他的意思莫非是本座不成亲,他也不成亲,准备跟本座死磕到死? 我道:“听季清之说,你是跟本座一同长大的,那本座就跟你说句心里话。本座如今虽然失忆了,但能感觉到自己是天生喜欢男人的,本座对着女人完全提不起劲,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娶妻了,你千万不要因为本座而耽搁了自己。” 林郁文云淡风轻道:“惭愧,属下也是天生断袖,让属下跟一个女人成亲,实在生不如死。有负教主厚望,请教主降罪。” “……&*&*&%¥”本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偏要跟本座死磕!实在是急煞人也! 我苦口婆心道:“纵然是断袖,也得找一个值得托付终生不是?” 林郁文忽然淡淡一笑,道:“教主今日想说的话,属下已经明白了。” 我道:“你真的明白了?” 他道:“真的明白了。” 我心里一松,道:“那你的意思是?” 林郁文从手腕中褪下一个翠绿的玉镯子,道:“这个镯子是属下十八岁那年教主送给属下的,当时教主对属下说,‘郁文呐,我喜欢你,我这一辈子都要跟你在一起,你快点好起来,我保证以后一定不让你受伤了。这个镯子你收着,你一个我一个,咱俩一辈子在一起……’” 林郁文说着,似笑非笑地望向我:“如今属下尚未白头,教主说的这一辈子却已经到头了,这一辈子可真短……” 林郁文确实懂了我的意思,可是他这一懂,我更是无地自容,简直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给埋起来。萧定你这个孽畜,本座一日不看住你就四处危害苍生,我看你如今可怎么收场! 我道:“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林郁文并非死缠烂打之人,他道:“这镯子本有一对,是教主送给属下的定情信物,如今教主这情断了,留着这镯子也没意思,不如一同送给属下当作纪念。” 我如今失忆了,上哪找这个镯子呐!我有些头疼,道:“本座改日一定派人送到林堂主院子……” 林郁文道:“那属下就先行告辞了。” “好。” 林郁文说完,朝厅外走去,我正准备奔回屋翻箱倒柜,谁知他忽然顿住了步伐,我道:“林堂主还有话说?” 他背对着我道:“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林郁文倒:“教主自失忆起,认识李玉林不过一日,为何教主偏偏认定了他?” 我道:“因为他是本座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本座的相好…… 林郁文似乎笑了一笑,“只是因为这样?” “对。” 短短一日,其实不足以令我对李玉林产生深厚的情谊,可他是我失忆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先来后到,我自然是先认了李玉林的,这似乎有些雌鸟情节在内。再者,听季清之所言,李玉林是我半年前带上山的,他上山后,我就不再宠信他人,独宠他一个,也就是说李玉林是我失忆前的最后一个情人。我虽然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甚么,又是为何走到今日这一步的,但人从要向前看,我总要继续走下去。 林郁文闻言,不置一词,走了。 我回到屋子的时候,李玉林正坐在屋中,他凉凉道:“如何?” 我擦着冷汗道:“……一半,一半。” 李玉林皱眉:“甚么叫一半?” “他说让我把一个玉镯子还给他,就跟我断了。” “甚么玉镯子?” 我打死不说是定情信物:“就是一个翠绿的镯子,你帮我找找。”说罢,翻箱倒柜了起来,李玉林见状,跟着我一块翻,我俩忙活了半响,一无所获。李玉林气不过,唤来十多个小厮,在院中掘地三尺,最终还是没挖出这么一个玉镯子。 李玉林道:“你究竟把这个镯子放到哪去了!” 我道:“我忘记了……” 李玉林瞪我。 我捧住脑袋道:“哎哟,我头疼。” 李玉林道:“你别给我装。” 我道:“我是真的头疼。”我见到林郁文的镯子的时候脑袋就疼,这会死命想这镯子的事,脑袋就更疼了。 李玉林见我神情不似作伪,道:“怎么了?真疼啊……” “我骗你做甚么?” 李玉林连忙扶着我在凳子上坐下,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不逼你就是了。” 他抱着我的头轻轻安抚,我呆呆地想到,这林郁文从前跟我到底是甚么交情,为何我想到他的事会头疼?他跟我是青梅竹马,我又为何会背弃他而另寻他人,这其中另有隐情,还是我真是个见异思迁之人? 我越琢磨脑袋越疼,干脆就不再去想他了。 我对李玉林道:“你跟我说说从前的事情,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李玉林道:“过去的,还提它做甚么?” “我不是不记得了?你多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指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 李玉林瞧着我道:“那我就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我们实在大街上认识的,我在街上闲逛,你忽然冒出就说对我一见钟情,愿意为牛为马的伺候我,我见你诚心,也就使唤了你两个月,见你伺候得还成,长得也还凑活,就跟你凑活着过了。” 我一脸扭曲:“不是罢?我是那种让人凑活的人?再说了……” 李玉林道:“再说甚么?” 再说了,你长得虽然好看,但本座也不是那种见色就东南西北不分之人呐。我道:“你家在哪里,你父母知道你跟我的事么?你家里可有兄弟姐妹?还是就你一个独子?你跑出来跟我断袖真的不碍事么?” 李玉林叹息一声,道:“你果然是甚么都不记得了。” “我难道还骗你不成?” 李玉林道:“你既然不记得了,那从前的事也没必要再提了。” 我道:“话不能这么说,既然我们在一块,就要坦诚相待,怎么能因为我不记得就不说了呢?” 李玉林道:“我家有许多兄弟姐妹,我爹有许多小妾,我家十分有钱,也十分有势。所以……” “所以怎样?” 李玉林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阴森:“所以你最好不再让我发现你在外边勾三搭四!否则,我诛你满门,再把你阉了丢进宫去做太监!反正你这个东西也用不着!”说罢,往我胯下戳了戳。 我浑身一个哆嗦,捂住裤裆道:“你别吓唬人了,还诛我满门,你以为你爹是皇帝啊?” 李玉林但笑不语。 事关男人的尊严,我道:“就算你爹是皇帝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我这小兄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他没用?他有用没用你应该最清楚了,我这小兄弟要是没了,你以后的性福也没了!” 李玉林的神情忽然变得颇为古怪:“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在一起……我是在下的那一个?” 第四章:桃花遍地 我理所当然道:“难道不是么?” 季清之说,整个正义教都以为李玉林是我的男宠,而我问李玉林咱俩谁主动的时候,他也说是我主动的,那我们在一起他不在下谁在下? 李玉林骂道:“做你的青天白日梦!” 我道:“你不在下难道我在下?我堂堂一个正义教教主,我的屁股怎么能给人碰?” 李玉林在这个问题上跟我磕上了,他奇道:“你的屁股怎么就不能让任碰了,你的屁股是有多金贵呐?” 我道:“你别骗我了,就算我失忆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李玉林道:“你不信?” “坚决不信!” 李玉林道:“那咱俩试试不就行了?” 我一怔:“你想怎么试?”脑海中霍然冒出一个念头,心中危机感重,撒开腿丫子正想跑路,李玉林一把拉住了我,道:“别动。” 他说这话时神色认真,一点没玩笑的意思,我就呆呆地坐在原地没动。李玉林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那眼神温柔地要腻死人。 他勾引道:“要不我们试试?”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道:“我能说不要么?” 李玉林直接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用嘴堵住了我的嘴。我脑袋忽然有些转不过弯来,于是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他颇为懊恼地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他这么一捂,我干脆从善如流地闭上了眼睛,因为我心里也十分好奇,这断袖到底是个甚么滋味! 李玉林含住我的唇摩挲几下,随即挑开我的唇将舌头钻了进来。他的唇十分软,舌尖在我嘴里四处刮挠,我不禁动了几分兴致,抓住他亲了回去。这一来二往的,倒产生了些你争我夺的味道。 我俩热火朝天的争了一盏茶的功夫,李玉林气喘吁吁地松开我,道:“去床上?” 我立马从意乱情迷从清醒过来,你说两个断袖的男人上床,还能做点甚么?我道:“去床上就去床上,不过只准我碰你屁股,你休想碰我屁股!” 李玉林忽然道:“你的武功还在么?” 我想了想,道:“应该在。”如今我是失忆了,又不是让人废了武功。 李玉林用手指了指边上那个凳子,道:“那你用手把它拍碎试试。” 我提气运劲,“喝”地一声,手掌向木凳拍去,随即“啊!”的一声,痛哭流涕地捂住自己的手。传说中本座不是神功盖世、无人能敌,甚至在武林盟主面前英雄救美十八次嘛!怎么如今连一张凳子都无法拍碎! 李玉林气定神闲地在边上道:“如此,我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说罢,拎起我往床上走。“我今天一定要办了你!” 李玉林有些功夫在身,而我的神功又不能施展,自然弱他一大截,眼见他把我拖到床上,上下其手地扒,我怒了:“李玉林,你今天要敢碰我屁股一下,我跟你恩断义绝!” 李玉林道:“不就是碰一下屁股,哪有这么严重?” 我怒道:“你动一个试试!” 李玉林脱我裤子的手停了,道:“你认真的?” 我哼了一声,道:“我像是在说笑?你今天要是敢碰我屁股一下,后果你自己端量!”我这一觉醒来失忆,发现自己断袖,老情人个个要把我千刀万剐已经够悲催了,如今居然还敢打我屁股的主意!想我堂堂七尺男儿,正义教教主,倘若连屁股都保不住,倒不如死了算了! 李玉林见我神色认真,道:“不碰就不碰!有甚么了不起!” 我道:“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碰!” 李玉林哼了一声,收拾好身上凌乱的衣服就走了。 我坐在床上心有余悸,心说我这次的屁股虽然是保住了,但我不能坐以待毙!以我往日的功夫,在江湖中罕逢敌手,拿下李玉林一定不是问题,我一定要重振昔日雄威! 我招来季清之道:“本座失忆了,浑身的内力都无法运用,你可有法子令本座恢复原来的功力?” 季清之一惊,思忖片刻后道:“教主的内力深厚,绝不会轻易失去,倘若是忘了如何使用,只要稍作温习,一定可以恢复如前。” 我道:“可是本座如今连一张凳子都拍不碎!” 季清之撩起袖子,伸出手道:“教主,您请跟随属下一起做。放松四肢,气蓄丹田,气沉涌泉,随后力从根发!”只听喝地一声,季清之轻轻一拍,他手边的一张凳子就散架了,他道:“教主,您看明白了么?” 我讪笑一声,问:“敢问丹田在哪里……” 季清之:“……〒_〒” 他指了指我的脐下,道:“丹田在这里。” “本座懂了!”我放松四肢,气蓄丹田,气沉涌泉,力从根发! “喝!(╰_╯)” “啊!~~~o(>﹏<)o~~~” “喝!” “啊!” “喝!” “啊!” 一炷香之后 季清之:“快去请林堂主~”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林郁文:“教主的手虽未伤及筋骨,但仍需修养上不少日子,这些日子千万保重,切勿使用双手,练武就更是不行了。” 季清之望着我包成粽子的手,泪流满面:“属下愧对教主!” 我捧着两只粽子手捂住脸道:“此事与你无关……” 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各种心酸又岂是一言一语能够道尽的。我当时拍凳子拍得畅快,右手废了左手上,如今两只手都废了,连穿衣吃饭都要假手他人,真真是颜面尽失。 李玉林:“啊,张嘴。” 我“啊”地一声吞下李玉林喂到嘴边的饭,伸出粽子手戳了戳桌上的红烧肉,道:“本座要吃肉!” 李玉林挑了一块不肥不腻的肉到我嘴里:“好吃么?” 我撇撇嘴,“还成吧。” 李玉林道:“好吃就好吃,不好吃就不好吃,还成是甚么意思?” “就是可以接受,没有达到预期!” 李玉林撇了撇嘴,夹了一块鸭肉咬了一口,然后塞到我嘴里:“这鸭子做的还不错,你尝尝。” 我不满道:“你都咬过了还给我吃!” 李玉林道:“我咬一口怎么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要吃我的唾沫星子呢。你嫌弃那就自己吃呐!”说罢,饭碗一放,甩手不干了。 我抗议道:“我是伤患,你这样是虐待伤患。” 李玉林道:“伤患怎么了?难道是我让你傻乎乎地去拍凳子的?你自己犯傻还怨别人?这饭你爱吃不吃,懒得理你。” 我让他气得头晕脑胀,怒道:“我就知道你是嫌我蠢,如今我失忆了,甚么都不记得了,就连武功都没有了,你嫌弃我没用了是不是?” 李玉林道:“你无理取闹!” 我心中无限悲催,这顿饭是再也吃不下去了,跑到床上手脚并用地用被子包住头,一个人躲在里边生闷气。 不知过了多久,李玉林爬了上来,他扒开了我头上的被子,道:“怎么了?真生气了?” 我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睬他。 他往我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好了,不生气了,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差?”他说这话时,面上已经换了神态,嘴角噙笑,双目温柔,他平日对我横眉竖眼得多了,如今这么一笑,真是好看得我甚么气都消了。 其实说到底,我也不是气他,而是气自己。如今我不但失忆了,就连拍个凳子都能受伤,简直窝囊透了。 我道:“你的脾气才差,整天对我凶死了。” 李玉林道:“那你还想我怎么样,你在外边欠了一屁股的风流债,我不杀了你都算留情了。” 我道:“就是我在外边欠了一屁股的风流债,你才应该对我更好,你整天凶巴巴的,我吓都让你吓跑了。” 李玉林捏了捏我的脸,道:“在外边拈花惹草还想我给你好脸色?你想得美!” 我可怜兮兮道:“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凶。” 李玉林道:“好啊,你先去把你那一屁股的风流债擦干净,你如今手动不了,动动嘴总是可以的罢?” 我迫于银威,只得道:“好罢……” 李玉林一放话,我又得带病去干始乱终弃的事了。林郁文那头我是不敢去招惹了,那只玉镯子早不知丢到哪去了,柿子挑软的捏,先从小的下手! 按照季清之所说,枯木堂堂主汪仁的五岁之子汪然与我也有一腿,我须得尽早引领汪然走上正途,免得糟蹋了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娃子! 当晚,我把汪然叫到了房中,准备促膝长谈。 汪然如今虽然才五岁,但是生得粉雕玉琢,模样十分讨喜,可以想见长大后一定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汪然一见我就热情的喊道:“教主哥哥,抱~” 我让汪然的热情吓到了,讪讪地甩了甩两只粽子手:“抱歉,教主哥哥受伤了,不能抱汪然了。” 心说本座那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要一个五岁的孩童叫哥哥,简直无耻之极! 汪然嘟了嘟嘴,哀怨道:“教主哥哥为什么好久都没有找小然玩了?” 我道:“教主哥哥是教主,有许多教务要忙的。” 汪然上前抱住我的腰,脑袋死命在我怀里蹭:“教主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小然了,好久也不找小然完了,小然好难过。” 我内心泪流满面,道:“小然乖,教主哥哥问你一件事,教主哥哥有没有碰过你的屁股啊?” 汪然摸摸自己的屁股,奇道:“教主哥哥为甚么这么问呢?” “你别管问为甚么,你告诉教主哥哥就可以了。” 汪然道:“有啊。” 我一惊:“真的,怎么碰的?” 太无耻了!真是太无耻了!汪然才五岁,我怎么下得了手!本座失忆前简直就是泯灭人性到令人发指! 第五章:洗刷冤屈 汪然嘟着嘴:“我不听话的时候,教主哥哥打过我的屁股,我拉不出粑粑的时候,教主哥哥也摸过我的屁股。”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希望:“那其他的呢?教主哥哥还对你做过其他的么?” 汪然埋头苦思一会,道:“小然不记得了,忘记了。” 我道:“不记得就不要去想了,但是教主哥哥今天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汪家的命根子,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姑娘成亲,为汪家开枝散叶,千万不要在教主哥哥身上死磕知道么?” 汪然茫然道:“死磕是甚么意思。” 我想了想,道:“死磕就除了教主哥哥,你谁都不喜欢,谁都不要。” 汪然抱住我道:“小然喜欢教主哥哥,小然要跟教主哥哥在一起,小然要跟教主哥哥死磕。” “……”我听得满头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我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房门忽然让人一把推开,李玉林站在门外笑意盈盈地望着我,道:“教主真是一代风流人物,无人能及呐,就连一个五岁的孩童都无法幸免。” 我淌下一行冷汗,道:“本座是无辜的!” 李玉林上前,对着汪然道:“你真的想要一辈子跟教主哥哥在一起?” 汪然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李玉林道:“可是你如果跟教主哥哥在一起,屁股每天都会疼哦~” 汪然纳闷道:“为甚么小然跟教主哥哥屁股会疼呢?” 李玉林一脸正直道:“因为教主哥哥有个怪癖,他喜欢用一根很粗的棍子捅人屁股,你要是跟教主哥哥在一起了,他就会用棍子捅你屁股。这可比打屁股,拉不出粑粑还要疼许多许多。这样,你还想跟教主哥哥在一起么?” 汪然闻言,眼眶随即沁上了泪水:“教主哥哥为甚么要用棍子捅别人的屁股,教主哥哥是坏人,小然再也不要跟你在一起了。”说罢,一把推开我,哭着跑了出去。 “……(╯﹏╰)”本座真是躺着也中箭呐。 李玉林的法子虽然十分奏效,但是对着一个孩子说这些,你怎么说得出口呐! 李玉林一脸淡定,道:“你继续。” 本座解决了汪然,下一个要搞定的是白虎堂长老刘晟,刘长老今年已近花甲,白发苍苍,步履踉跄,我一见他就满心酸楚,上前用两只包成粽子的手握住他,哽咽道:“刘长老,本座对不起你呐!” 你这年纪都够做本座的爷爷了!本座是怎么对你下手的呐! 刘长老红着眼眶,望了望我层层纱布的头,再瞧了瞧我的包成粽子手,哭道:“教主您受苦了!属下不能代替教主受苦……真是……真是心中有愧呐!”说着,掉下两颗热泪。 我瞧着刘长老一副爱我至深的模样,实在是说不出狠心的话,可是这样拖下去,也只是耽误了刘长老,我怎么忍心耽误他一辈子呐! 我狠下心肠道:“刘长老,本座年轻气盛,少不更事,对你做出了离经叛道,罔顾人伦之事,如今幡然醒悟,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今日哪怕天诛地灭,本座也要跟您说个明白。刘长老,纵然本座心中有你,可是我们不能再在一起,因为那是对玉林无言的伤害!” 刘长老闻言,倒抽一口冷气,手指颤颤地指着我道:“教主……教主你知不知道自己说些甚么!” 我怕刘长老一时不能接受我如此断情绝爱,道:“刘长老,您要怪就怪本座不懂得珍惜您。感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不懂得珍惜谁!本座真的‘爱过’!是本座害苦了您,您老要杀要剐,只管朝本座身上招呼,本座要说半个不字,天雷轰顶、永不超生!只盼您保重身子,切勿苦了自己呐!” 刘长老指着我的鼻头骂:“胡闹!简直胡闹!” 我垂泪不语,本座犯下的罪业,本座一力承担! 刘长老骂道:“究竟是哪个杂碎在教主面前嚼舌根,说属下跟教主有那种……那种不伦之恋的!” 我“咦”地一声:“难道我们没有不伦之恋?” 刘长老道:“属下跟教主清清白白,何来的不论之恋!” 我惊道:“可是季清之说正义教教中姿色尚可的,上至八十岁老叟,下至五岁孩童,几乎无人能逃脱本座之手!” 刘长老骂道:“荒谬!简直是荒谬!如今教主失忆,他就在教主面前如此搬弄是非,诽谤教主名誉,教主一定要好好惩戒他一顿才是!” 我心中大喜:“如此说来,本座并非朝秦暮楚之人,一切只是谣传而已?” 刘长老道:“这些都是以讹传讹,教主不必放在心上。因为教主做事从不向人解释,而且叮嘱属下们不得泄露半句,所以外头才会传出这些谣言。” 我仿佛从刘长老口中听出了一个忍辱负重、深藏不漏的教主形象。“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长老道:“教主的确是有两回把属下叫入教主房中,不过一回是让属下将剑柄交给教主,一回是让属下跟教主过招,行的都是光明正大之事。因为教主特地叮嘱,出门后不可泄露半句,所以外头谣传属下跟教主有不伦之恋,属下一直缄口不言,料想他人也是一样的。教主,您如今失忆了,属下不得不说,教主您平生仗义、义薄云天,虽有断袖之癖,但断断不是那种荒银无道之人。无论外头怎么传,教主都无须放在心上,清者自清!” 原来这才是真相! 原来本座在教众心中是个义薄云天、忍辱负重之人!我一洗多日来的冤屈,激动得一把抱住了刘长老,喜极而泣:“听君一席话,胜习十年武,本座豁然开朗,您可知本座这几日憋屈呐!” 刘长老同感动地拥住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教主您忍辱负重,才是真英雄。不论发生任何事,属下都会站在教主一边!” 我俩正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哽咽,房门再一次让人推开。 李玉林一脸错愕地站在门外望着我们:“你们……你们……” 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听本座解释,本座跟刘长老是清白的!” 刘长老一脸的忍辱负重:“教主,您不必解释,懂的人无需解释,不懂的人解释也是枉然。” 李玉林呐呐道:“抱歉,打扰了!”说罢,像是不堪入目似的,一走了之。 本座实在冤枉呐! 从刘长老那得知真相后,我又陆续找了青龙堂孙堂主,疾电堂的副堂主沈睿,风雷堂的弟子赵栩栩等几位下属求证,得悉我与他们的断袖谣言纯属子虚乌有!这让我在李玉林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故而他这几日脸色好看了许多。 这晚,李玉林在自己房中沐浴,我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窗边望明月,外边忽然响起了一阵争执声。其中一个是我的贴身小厮宋玉,另一个我倒未曾听过。 宋玉道:“你快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另一人道:“甚么叫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在这地方住了几年,几时轮到你来说话了?” 宋玉道:“林堂主吩咐了,不能让你接近教主。” 另一人道:“林堂主,林堂主,这正义教几时轮到林堂主来做主了?教主都不曾发话将我调走,他一个堂主算甚么东西?” 宋玉道:“我不管,反正你快点走。” 另一人道:“你这个丑东西滚到一边去,我看到你都快吃不下饭了,教主这几日瞧着你这吓人的样子,都不知道他怎么过的。” 扪心自问,这宋玉虽然丑了点,我第一日见他确实有点不下饭,但是经过几日的相处,我已经能够视他为无物了。 我道:“宋玉,是谁在外边说话?” 宋玉道:“回禀教主,是马长老院子里的一个小厮,打扰教主清净,小人马上让他下去。” 宋玉这般说,那人可不依,他急急忙忙地喊道:“教主,小人是怜梦,小人是伺候了您好几年的怜梦呐,求您让怜梦见您一面罢!” 怜梦?就是那个本座一醒来,就让林郁文调到其他院子的贴身小厮?瞧林郁文对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知道生得甚么模样。 我金口一开,道:“你进来罢。” “是。”怜梦欣喜的应了一声,便进来了。 他这一进屋,我就觉得眼前一亮,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目如秋水,唇如点绛,面如圆盘,真是个俏生生的美人儿。他一见到我,登时就落下了感动的泪水。“教主,您要给怜梦做主呐。” 我英雄气概顿生,道:“做甚么主,你细细说来。” 他道:“小人是伺候了教主六年的贴身小厮怜梦,前几日林堂主一句话,就把小人发落到了马堂主那伺候。怜梦是教主的奴才,怎么林堂主一句话就把小人给调走了呢?怜梦伺候了教主多年,心里是再也容不下其他主子了,求教主可怜小人,将怜梦调回教主身边伺候罢。” 林郁文这个举动确实逾越,他一个百草堂的堂主,本座的贴身小厮怎么轮得到他来调换?可换一句话说,林郁文不止是百草堂的堂主,他还是本座的老情人。本座的老情人不待见我身边的小厮,故意把他调走,我再把他调回来,这似乎有与他叫板的嫌疑。 第六章:双管齐下 怜梦见我犹豫,眼中的泪珠簌簌地滚落,道:“教主,您就看在怜梦伺候了您多年的份上,将怜梦调回来罢。教主从前一直是由怜梦伺候的,您的所有喜好怜梦都如数家珍,如今忽然换了宋玉,总会有些不习惯的。” 这句话委实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岂止是有些不习惯,简直是非常不习惯! 这几日我瞧着宋玉,虽然丑着丑着也有些习惯了,但怜梦一出现,登时是云泥之别,不可比拟。明明穿着一模一样的下人衣服,一个是惨不忍睹,一个却是难掩珠玉,两个放在一起,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呐! 我作为正义教的教主,难道挑个小厮都得经过林郁文的同意?我顿时豪气万丈道:“往后你就留在本座身边伺候。” 怜梦一喜,哭道:“谢教主成全!”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道:“谁呐?” “属下林郁文,求见教主。” 我心中一惊,忽然有种让人抓奸在床的感觉,道:“林堂主这么晚了有事么?” 林郁文道:“属下是来给教主换药的。” 你早不换晚不换,大晚上的跑来换药,这是要闹哪样呐!我道:“这么晚了,本座已经歇下了,就留着明日再换罢。” 林郁文淡声道:“这药不得见光,必须晚上换,还请教主见谅。” “……*&&**%¥¥”胡说你个八道!本座不再作无谓的挣扎,道:“你进来罢。” 林郁文推开房门,仿佛早已料到怜梦在此,从容地取过药箱帮我换药,倒是怜梦沉不住气在后头轻轻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响,却也不容忽视。 林郁文恍若未闻,帮我把两只粽子手换过药后,解开了额头上的纱布,瞧了瞧伤口道:“教主额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过不了几日就能愈合了。” 我“哦”了一声。 林郁文恍若不经意的提起:“怜梦怎么会在教主这?” 我道:“怜梦原本就是本座的小厮,他对本座的习惯了若指掌,如今本座双手不便,有个了解的人在身边也是好的。” 林郁文道:“宋玉伺候的不够好么?” 我道:“宋玉伺候的是极好的,但是多个人伺候就更好了。” 林郁文道:“教主是否在怪属下自作主张。” 我呵呵一笑,道:“怎么会。” 本座哪敢呐本座! 林郁文叹息一声,道:“其实属下擅自将怜梦调走,也是为教主着想。” 哦?本座倒是想知道,你放个这么丑的人在本座身边,怎么就成了为本座好了! 林郁文道:“李公子原本就不喜欢怜梦,如今教主又闹出了那档子事,李公子自然就更是不待见怜梦了。属下怕李公子一个不高兴,受苦的还是教主,所以擅自做主将怜梦调去了马长老的院子。若是教主怪罪,属下也无话可说。” 林郁文说这话时,凑我极近,一双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甚至能在他眼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还能数出他有多少根睫毛。我十分紧张,又不敢随意躲开,免得将自己陷入弱势。 林郁文说的那档子事,自然是我那一屁股的风流债了,如今我腹背受敌,再将怜梦调回来,恐怕李玉林那真要闹翻天了!不管林郁文的用意如何,他说的话确实是大实话。 我道:“还是林堂主想得周全,就照你说得办。” 林郁文闻言淡淡一笑,从我面前退开了。他身上有一股药味,方才一凑近,居然让我产生一种熟悉到近乎迷恋的感觉,恨不得多吸上两口。他这一退开,反倒是我有些怅然若失。 怜梦见我这么作答,当场就急了:“教主,您答应了怜梦,要将怜梦调回您身边的,您一诺千金,怎能说话不算数呢?” 不待我开口,林郁文就凉凉地向他扫去一眼,道:“教主说的话就是天命,你只要遵从就好,哪来的这么多话?” 怜梦让他这一句话,吓得不敢吭声。 林郁文换好药,就拎着怜梦、宋玉一起下去了。我坐了不一会儿,李玉林便沐浴完回来了,他换了一件紫色的衣袍,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一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模样。 我深深地觉得方才没将怜梦留下是个英明至极的决定,因为李玉林完胜怜梦无悬念。我能在失忆后这么快接受自己是个断袖,还真是少不了李玉林的功劳,他这么一张脸对着我,我就算不是断袖也得断了!倘若换成了宋玉,本座绝对改邪归正不解释! 我凑上去嗅了嗅他,道:“好香。” 李玉林挑了挑眉,不说话。 我嗅了嗅自己,苦了一张脸:“好臭。” 李玉林立马嫌弃恶地离我一丈远,还煽了煽鼻子。 我举着两只粽子手道:“你给我洗洗,我也想洗……” 李玉林道:“你想得美,我这一辈子没伺候过人,让宋玉给你洗。” 我不悦了,道:“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你给我洗。” 李玉林道:“做梦,你洗洗睡罢!” 我悲痛欲绝地跑到床上抱住被子道:“你一定不爱我!你一定是我抢来的!我醒了这么多天,你连一个澡都没有帮我洗过,我晚上臭得睡不着觉,你也不管我。你说!你是不是我抢来的!所以你一点也不爱我。你说啊,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我!” 李玉林让我闹得无法,道:“好了好了,我给你洗!” 我满足了! 李玉林唤宋玉抬了浴桶进来,添了热水,开始解我的衣衫。我稍稍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材,满意地点了点头,本座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呐。 我上身剥得光溜溜的,发现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我用手拨了拨,上边刻着一个“远”字。 我心中十分莫名,我脖子上的玉佩不该刻着我的名字,为何有个远字?这该不会……又是我哪位老情人送的罢! 李玉林自然也发现了这块玉佩,他眯着双目一脸阴沉地望着我道:“你从前总跟我说这块玉佩是你的救命恩人送的,不能取下来,取下来就是对不起他了。你现在告诉我,这块玉佩到底是你救命恩人送的,还是你老情人送的?” 我呵呵干笑:“我不记得了……” 李玉林哼了一声,威胁道:“摘下来!” 我双手不便,果断道:“你摘罢!”不肯摘就等死罢! 李玉林一把把玉佩从我脖子上摘下,打开房门丢了出去,门外响起宋玉的声音“李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李玉林道:“拿去丢了!” 李玉林回到屋中,气终于消了一些,开始扒我的裤子,忽然伸手弹了我小兄弟一下。 我瞪道:“你干嘛!” 李玉林弹了我小兄弟一下,心情十分好,道:“我没干嘛啊。” 我道:“你别想打我屁股的主意。” 李玉林不屑道:“谁要打你屁股的主意,你屁股是有多香呐。” 我不理他,跳进浴桶举起双手免得让手沾了水,李玉林用布巾帮我在身后搓背,我道:“重点重点。” 李玉林加重了力道,我舒服得直哼哼,他道:“我这辈子可没伺候过别人,你可就惜福罢。” 我道:“多谢李公子瞧得起小的,小的铭感五内,无以为报。” 李玉林让我逗得笑了一声,道:“我对你这么好,那你屁股让我摸一下。” 我气了:“你刚才不还说不稀罕我屁股么!” 他道:“我原本是不稀罕,可你越是不让我碰我就越是想碰。” 我道:“不行,坚决不行!” 李玉林道:“我就是要碰,你能耐我何!”说罢,手就直伸入浴桶要抓我屁股,我左躲右闪,怎么都逃不过他的魔爪。我道:“你再碰我我动手啦!” 李玉林正是兴头上,道:“你动手啊,你动手啊!”手上依旧不停,死命往水下摸我屁股。 我一怒,伸出两个粽子手把他拉入浴桶内,道:“你再摸!你再摸!你有种再摸!”他身上的衫子瞬间都湿透了,他推了我一把道:“你胡闹甚么!” 我道:“你才胡闹!”随即建议道,“反正都湿了,就一起洗罢。” 李玉林道:“谁要跟你一起洗!” 我哼了一声,道:“矫情。” “你才矫情!”李玉林怒了,三下五除二地自己的湿衣给扒了,道:“萧定你今天死定了,我不捏得你屁滚尿流我誓不罢休!”说罢,一手钳制住我一手往我屁股上捏。 我一时不备中了一招,疼得嗷嗷直叫。李玉林道:“你服不服!” 我道:“不服,你恃强凌弱,好生可耻!倘若不是我的两只手都受伤了,你能得手?” 李玉林道:“我就是恃强凌弱,你又能奈我何!” 我怒极攻心,暗道今日一战,只能智取不宜硬攻,一鼓作气用嘴堵住了他的嘴。李玉林愣了一下,随即也不捏我屁股了,搂着我就亲了起来,我俩在浴桶里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连小兄弟都抬头了。 我一脸讪色地望向李玉林,发现他也比我好不了说多。 他道:“我帮你。” 我强调道:“不能碰我屁股!” 他翻了个白眼,随后用手握住我的小兄弟上下抚弄,不一会儿,他自己也憋不住了,整个人跟我搂到一起,带上他的小兄弟双管齐下。我让他搞得舒服得不得了,激动地用两只粽子手搂住他,寻到他的唇又亲了上去。断袖这东西,搞一次,就知道是你想要的! 我俩热火朝天地弄了好一会儿,我正准备慷慨激昂地把自己交代出去,忽然从体内涌起一股寒气,须臾间游走全身,恍若坠入西北苦寒之地,一下就把我那股情潮压了下去。 我浑身冰冷寒极,不禁伸手推了李玉林一把。他正直兴致,低沉着嗓子道:“怎么了,不舒服?” 我冰寒彻骨,浑身打着哆嗦,无法开口。李玉林渐渐察觉不对,一把把我推开道:“萧定,你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来,浑身发抖,豆大地冷汗从额上冒出来。想必我此刻的样子十分吓人,李玉林那张满是情潮的脸也瞬间白了下来;“萧定!” 我不晓得自己得了甚么怪病,寒气在我体内游走,我甚至能感觉自己体内让寒冰给凝结了起来,连心跳都迟缓了许多,我忽然有种自己活不过今天的错觉。 李玉林见我神色不对,道:“萧定,你先忍着,我马上去找人。”说罢,顾得其他,从浴桶起身,随便披了一件衣裳就冲到门口喊道:“立刻去把百草堂堂主林郁文找来。” 第七章:青梅竹马 李玉林喊的是林郁文,可是进来的却是正义教护教右使裴逍。李玉林似乎没料到这么晚了会有一个大活人我们房门外,怔了一下。 裴逍道:“属下僭越。”说罢,跨入屋内,见我不找一缕地躺在浴桶内,毫无一丝讶异。他行至桌前,取过一个茶杯,从怀间掏出一把匕首,利落地在手腕间划了一道,登时皮肉翻飞,刺目的鲜血从的伤口涌出,落在下头备好的杯中。 待鲜血盛满一杯,他呈至我面前,道:“教主请服药。” 这是甚么情况?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裴逍见我双手绑成了粽子,干脆将杯子递到我唇边,我身受寒气侵骨,浑身痛不能言,好像有无数的冰渣子在扎我的骨头,于是心一横将这杯血饮下。腥热的血液划过喉间,一路顺延至心口,好不容易将那股来势汹汹的寒气压了下去。 我稍稍缓了缓,皱眉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裴逍道:“教主修炼的《莲花宝典》是世上罕见的绝世神功,却也是这世上至阴至寒的功夫,除非练成之日,每月必受寒毒侵蚀,轻者走火,重则丧命。” 我一惊,道:“那你刚才喂我喝的那碗血又是怎么回事?” 裴逍道:“想要抑制寒毒发作,除了神功大成,就唯一将内功深厚之人以九阳草饲之,每月服血拖延。” 我明白了! 我修炼了《莲花宝典》,可是一直没有神功大成,所以深受这寒毒之苦!我道:“这种情况已经多久了?” 裴逍道:“四年。” 我闻言又是一惊,连李玉林都是面色一变,这神功究竟是有多难练,我修炼了四年都不能神功大成!如此说来,裴逍这一碗血我居然一连喝了四年!每月一碗血连取四年,这旧伤未愈就得割出新伤,裴逍居然毫无怨言! 我不禁仔细打量裴逍,他年纪与我相仿,相貌孤傲,身姿挺拔,面上一副肃穆的表情。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这位老情人也是爱我至深呐! 那日,我失忆醒来东窗事发,问及是不是有碰过他,他迟疑半响吐出一句属下惶恐,我一直以为自己霸王硬上弓,所以他如此怕我。今日一瞧,如非必要,他必定是埋头说话,连眼都不敢抬,像本座会吃了他似地,这究竟是多稳重内敛害羞的一个孩子呐! 我本就努力地想恢复昔日功力,只是因为如今身上多处负伤这才暂缓,今日看来,修炼神功是当务之急,我不知从前自己是为何喝了裴逍四年的血都未曾练成神功,只是如今我是必须练成神功的,要我永无止境地喝他的血,我于心何忍呐! 李玉林扶着我从浴桶内出来,开始用布巾擦我身上的水,裴逍似乎有些局促,伫立在原地,低垂着头道:“教主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先行告退。” 我道:“你慢点走,本座还有话要问你。” 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李玉林擦干我身上的水,帮我套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后,我行至桌前坐下,道:“你说本座修炼的《莲花宝典》是这世上至阴至寒的功夫,除非练成,每月必受寒毒侵蚀,轻者走火,重则丧命。本座倒是不信了,这门功夫有多难练,本座折腾了四年都没折腾出个所以然来,你将这本《莲花宝典》拿来本座瞧瞧。” 裴逍默了一会,道:“《莲花宝典》的收藏之处只有教主一人知道。” 整个院落我早在寻找林郁文那一只玉镯时就翻了个底朝天,连个《莲花宝典》的半个影子都没见着。我厚着一张脸皮道:“本座失忆了,不记得《莲花宝典》放在何处,你仔细想想,本座有何放宝物之处?” 裴逍思忖了一会道:“《莲花宝典》是绝世武功秘籍,教主说不定收在了密室中。” 我心中一喜,道:“那本座的密室在何处?” “……(╯﹏╰)”裴逍默了好半响,道:“教主的密室,只有教主一人知道……” 说了不等于没说!我心中一闷,道:“你先下去,本座有事再找你。” “是,属下告退。”裴逍说罢,就走了。 我抱着一丝希望,拉着李玉林道:“玉林,你跟我朝夕相处了半年多,知不知道我的密室在哪?” 李玉林扶额道:“我与你朝夕相处了半年,你连你身中寒毒都不曾告诉我,你心里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额……本座知错! 这天晚上,我们对着整个屋子又是一通乱翻,既然是密室,自然不会摆在外边看,我们敲敲墙壁,翻翻书架,转转茶壶,仍是一无所获,我不免气闷道:“我究竟把这本《莲花宝典》藏到哪去了!” 李玉林同气闷:“谁让你不告诉我的,萧定,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也不知道。” 最后,我俩不欢而散。 翌日,季清之过来时,李玉林已经气得回自己房了,我顶着一双黑眼圈摆出一副苦大仇深地瞪向他,咬牙切齿道:“季清之,你居然有脸来见本座!” 季清之一脸莫名:“属下不知做错何事,惹得教主不悦?” 我冲上去抓住他一阵狂晃:“你跟本座说整个正义教只要姿色尚可的,上至八十岁老叟,下至五岁孩童,无人能逃脱教主之手。滑天下之大稽!你是亲眼所见么!还是你亲身经历?本座早就核实过了,你说的这些事都是子虚乌有!你害得本座白白挨了李玉林跟江盟主两个巴掌,你居然还敢问本座错在何处!你该当何罪!” 季清之一惊,跪地道:“属下也是道听途说,恳请教主恕罪。” 我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你也敢在本座面前说?你不要命了是罢!” 季清之欲哭无泪,道:“属下也不敢胡说,所以当日才会说教主圣誉,不敢妄议!可是教主一定要属下说,还说恕属下无罪的!” 我仔细想了想,当日确实是我逼他说的,还说恕他无罪。这样一来,我也不好跟他算账,我怎会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骂过之后,心里舒坦许多,便想起了正事。 我道:“本座修炼《莲花宝典》一事你可知道?” 季清之道:“属下略知一二。” 我道:“本座如今身重寒毒,如果无法修成神功,每月必要受寒毒侵蚀之苦,本座有心要修成神功,可是前尘尽忘,连这本《莲花宝典》放在何处都不记得了,你可知本座可能放在何处?” 季清之道:“属下不知……” 我叹息一声,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有些失望。谁知季清之迟疑一会后,忽然道:“有一人或许会知道。” 我忙道:“是谁?” 季清之道:“百草堂堂主林郁文。” 是他?李玉林厌恶林郁文如蛇蝎,本座对他避之还不及,怎么好送上门去? 季清之道:“教主是跟林堂主一块长大的,对他推心置腹,倘若连林堂主都不知道,那普天之下除了教主,恐怕再无人知道。” 我沉吟半响,还是决定找林郁文问个清楚,修炼神功迫在眉睫,如今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我打发了季清之后,就让宋玉去请了林郁文。 照理说,我一个正义教教主想见一个堂主,那堂主必须得利落地将自己收拾妥当后打包过来呐。这林郁文倒好,拖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姗姗来迟,我以为他是心有怨怼,故意怠慢我,可是一见他就丢弃了这个念头。 他的神情十分憔悴。 面色苍白,步伐虚浮,似乎病了。 我心中一紧,道:“林堂主身子不适?” 林郁文道:“不过是偶染风寒,劳教主挂心。不知教主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我道:“本座遍寻不到《莲花宝典》,也许藏在了密室中,你可知本座的密室所在何处?” 我早已做好了落空的打算,谁知林郁文淡淡一笑,道:“属下知道。” 我一激动,道:“那你快告诉本座。” 林郁文闻言,合上房门,行至床前退下鞋爬上床,一把掀开厚重的床幔,里边是一面砖墙,他在其中一块青砖上轻轻一推,案桌边的书柜忽然转了一个身,露出一个黑哟哟的洞口。 他真的知道密室在哪! 密室是何等紧要的地方,我将《莲花宝典》这种绝世秘籍放在里边,倘若不小心失落,不晓得会留下甚么后果。如此要紧的开启机关,我连李玉林都半字不吐,为何会告知给林郁文听! 我先前虽听不少人说过我与林郁文青梅竹马、关系不菲,可那毕竟是外人道也,我本身是没甚么感觉的,可是今日这一遭,我深刻到我与林郁文之前交情究竟有多深厚,这是一个我可以交付性命的男人! 我心中千回百转,林郁文那头已经开启了机关,准备下床,谁知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地往地上摔去。 我连忙一把拉住了他,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他压在我身上,双目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惊愕地望着我。 如此亲密的距离,我发现他不止是脸色难看,连身子都是滚烫滚烫的。 我心中十分心疼,道:“你病了?”他方才姗姗来迟,恐怕不是要给我一点颜色瞧瞧,而是硬从病床上爬起来的。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忽然低声唤了一声:“阿定……” 他唤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底忽然变得十分哀凉,仿佛下一刻情意就要从眼底溢出,滴落在我眼里,而我居然因为他这一声“阿定”而内心激荡不已。他平日对着我总是一副波澜不惊、从容不迫的模样,哪怕是我老情人遍地,东窗事发那日,他都能一脸淡然地说我强暴云净山庄少庄主未遂,让他用花瓶砸伤了头,我不想他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我的头又开始有些疼,为何我一遇到他不是头疼就是不能自已,莫非二十几年相依相伴的情意,早已融入骨血,无法用一句失忆而磨灭? 恰在此时,房门忽然让人一把推开,李玉林在门口目如寒冰地盯着我……们。 第八章:莲花宝典 我一把推开林郁文,道:“林堂主他病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扶了他一把。” 李玉林嗤笑道:“摔得挺是时候呐,还能有闲暇把鞋脱了。”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林郁文是为了给我开密室的门这才把鞋给脱了的,我正想解释,李玉林忽然拍起手来,道:“二位情深似海,感天动地,我祝福二位白头偕老,打扰了。”说罢,退出了屋子,还体贴地帮我们合上了房门。 我头疼了,这回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林郁文从床上撑起身,面上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属下告退。” 我道:“本座让宋玉送你。” 他望了我一眼,道:“不必。”说罢,就走了。 我心乱如麻,干脆不去想这些男男私情,起身下了密室。这密道十分狭小,只能由一人经过,走出大概五六丈,面前出现一间石室。石室十分简陋,只有一张石床,一只石桌以及两只石椅、一个书架。 我行至书架前,见上边放着两只锦盒还有几本书籍。我取过一只锦盒打开,里边放着一块玄黑的令牌,上边刻着“教主令”三字,这一定就是可以号令正义教数万教众的令牌。 我将令牌放回原处,打开了另一只锦盒,里边端放着一块玉佩,上边刻着一个“定”字。除了刻字不同,花样大小居然与我昨日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刻有“远”字的玉佩一模一样! 我叫萧定,那这块刻着“定”字的玉佩自然是我自己的了,为何我不挂自己的玉佩,反而要挂上那块刻着“远”字的玉佩?那块玉佩的主人究竟是谁?对我究竟有何意义? 江策也曾送过我十八枚玉佩,其中一块还是刻了我俩名字的定情信物,可我也只有在去见他的时候配上,面上作作样子罢了,为何对于那块刻着“远”字的玉佩却情有独钟,从不离身? 李玉林说我对他说那块玉佩是救命恩人送的,这下看来我又说谎了,救命恩人怎么可能有一块跟我一模一样的玉佩,瞧着颜色和质地,极有可能是一块玉石上雕出来的…… 我心中委实琢磨不透,干脆不再去想,放下锦盒取过书架上的书籍来看,这几本书皆是武功秘籍,其中一本上醒目地写着《莲花宝典》四个大字,本座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这本绝世秘籍! 我心中狂喜,立马打开这本《莲花宝典》。 《莲花宝典》不愧为绝世宝典,武功精神奥妙,我一页页地翻阅,时而皱眉,时而豁然开朗,看到最后一页时,上边赫然写着八个字:“受人以柄,神功可成。” 受人以柄,神功可成…… 此柄究竟为何物? 权柄、话柄、花柄、叶柄、伞柄,如此多的柄,本座究竟该受哪一样? 寥寥几笔,包罗万象,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无怪乎我修炼了那么多年,神功都无法大成! 我苦思不透,干脆取过《莲花宝典》回到屋内,细细思量。心道《莲花宝典》既然是绝世神功,自然不会是花柄这种俗物,此柄必定举足轻重! 我苦思半响,脑中豁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此柄是剑柄! 是了!武林中人皆以兵器视作身家性命,受人以柄,大抵是把他人的剑柄握于手中,手握利剑,自然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刘长老还说我曾有两回把他叫入房中,一回是让他把剑柄交给我,一回是让他跟我过招,本座一定是从《莲花宝典》中悟道了甚么,所以才会叫了这么多人到自己房中! 不想我失忆前苦练四年都不能练成神功,如今失忆了,反倒是智商见长,可见过多执迷于男男私情会拉低智商!本座一定要引以为戒! 我正想出去找两个人试试手,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道:“谁呐?” 门外响起宋玉的声音:“教主,小人宋玉。” 我把《莲花宝典》塞入怀中,打开房门道:“有甚么事?” 宋玉道:“山下教众来报,说李公子要下白莲峰,没有教主令牌,是否要放行?” 李玉林好端端地下甚么山?必定是误会了我与林郁文的关系,所以想要离开。我道:“本座亲自下山去看看。” 李玉林这回是气大发了,我奔至山下时,他正站在一块大石边,边上围着一群教众,那群教众既不敢开罪他,又不敢放他离开,只能战战兢兢地围着他,见我亲自下山,纷纷松了一口气。 林郁文见到我,凉凉地道;“区区一个小人物,还劳教主亲自相送,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我拉着他的手想回去,道:“别闹了,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李玉林避开我他的手,道:“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我皱了皱眉,对于吃醋的女人没辙,对于吃醋的男人更是不知所措。 李玉林道:“萧定,你忘了我是谁,可我没有忘记自己是谁。要我为了你那些风流债跟别的男人拈酸吃醋,我自己都觉得难堪。我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宽容和肚量去包容你,可惜抱歉,我做不到。既然你不记得从前的事,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前尘一笔勾销,从此江湖不相见,谁也不亏欠谁。” 我无奈道:“你真的误会了,倘若我对林郁文真的有那个意思,我就不会从山上跑下来。” 李玉林但笑不语,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编呐,你编呐,你再编呐。” 我遣散了周围的教众,从怀里掏出《莲花宝典》,道:“我今日找林郁文是为了《莲花宝典》,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一直在避免跟他见面。他今日是真的身子有所不适,我才会扶了他一把。倘若你不信,可以现在跑去看看,他是不是发着高热,我若是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李玉林瞧见《莲花宝典》时面上一惊,在听我说完这番话后,道:“你连如此要紧的东西都会告诉他,而我连你身中寒毒都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根本及不上他。” 我道:“从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在你和他之间选择了你,不是么?” 李玉林默不作声。 我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李玉林一眨不眨得盯了我半响,转身往山上走去。 我屁颠屁颠地跟上在他身后,道:“话先说好,我虽然喜欢你,但是屁股还是不能给你碰的。” 李玉林推了我一把,道:“你去死!” 我俩打打骂骂地回到山上,我迫不及待地就要开始修炼《莲花宝典》,随手找出一把剑给李玉林道:“你用这把剑攻击我。” 李玉林道:“你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能行么?” 我气道:“我不是让你真的攻击我,你先装装样子打我,然后把剑柄送到我手中。” 李玉林一脸鄙夷,道:“你这是甚么奇怪的功夫。” 我道:“既然是神功,既然不是你们这种凡人能够理解的,废话别说,快来打我快来打我!” 李玉林无奈,摆出一个剑势,向我攻来,因为知道我神功不能运用,所以他的攻势只是作作样子,最后干脆握着剑尖把剑柄送到了我手中,我使出吃奶的劲用两只粽子手握住剑柄,可惜握了半天,甚么反应都没有。 李玉林道:“你感觉如何?” 我呐呐道:“这不科学!” 李玉林咆哮道:“我们现在有科学这个词么!” 我不理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照理说,我受了李玉林的柄,应该神功大成才对,为何体内甚么感觉都没有,就连内力涌动的感觉都没有! 我想了想,一定是人不对!我与李玉林太过亲近,所以不能修炼神功。于是我陆续又找了裴逍、季清之、刘长老等过招,可惜结果与李玉林并无异。 我百思不得其解。 李玉林好奇道:“那《莲花宝典》到底写了甚么,你跟我说说,我说不定能给你出个主意。” 我道:“我不告诉你!”本座努力修炼《莲花宝典》就是为了不让你碰我屁股,倘若让你看了,你颖悟绝人学会了,那本座的屁股不得开花了!╭(╯^╰)╮ 李玉林气了,干脆也懒得理我,道:“那你自己折腾去罢!” 我想了想,决定找季清之商量商量,本座把《莲花宝典》的要诀告诉他,就算他不小心领悟到了甚么,本座跟他一清二白的,他也不会打我屁股的主意。 我找到季清之道:“上回多亏你的提点,本座终于找到了《莲花宝典》,可这里边一句话本座怎么都琢磨不透,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 季清之道:“属下冒昧问一句,究竟是哪句话令教主如此困惑?” 我道:“‘受人以柄,神功可成!’本座想过,这柄应当是剑柄。受人以柄,大抵是从他人手中接过剑柄。可本座受过你的柄,李玉林的柄,裴右使的柄,乃至众长老的柄,却并未发觉神功有何增进,这其中莫非有何玄机?” 季清之忽然听到这些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剧烈地咳了起来,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我暗道,这《莲花宝典》果然不同凡响,常人光听到他的秘诀就已经受不住了,更无论修炼此神功了,想来,也只有本座这种内功深厚之人才能镇得住了! 我不忍地道:“你还好罢?” 季清之勉强止住咳声,道:“属下知道为何教主修炼了这么多年,都未曾修成神功了!” 我道:“噢?难道你已经领悟到《莲花宝典》的奥妙了?快点告诉本座!” 季清之似是在斟酌措辞,又似不愿启齿,迟疑半响,道:“此柄……此柄……并非剑柄……此柄所在之处,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如不幸受制于人,饶是修为再高深,内力再深厚,亦会不堪一击,江湖中人无不视其如命。” 我原只道江湖中人莫不将兵器视作身家性命,受人以柄,大抵是把他人的剑柄握于手中,手握利剑,自然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可是经过季清之这一番指点迷津,却发觉大错特错。 此柄所在之处,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那自然不是身外之物。可既在人身,又形似柄状的,究竟为何物? “本座愚钝,还请清之解惑,助本座修成神功。” 如此套近乎的称呼,吓得季清之又是猛咳一阵,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慌忙道:“属下蠢钝不堪,实在不适合担此大任,还请教主另寻他人。至于修炼神功……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必定能容人所不能容,忍人所不能忍,教主您只消包羞忍耻,熬过一宿,就能神功大成!” 我道:“本座不明白你的意思!” 季清之道:“今夜,教主只消与李公子坐卧不离,形影相亲,即可参透神功奥秘。属下僭扰教主多时,先行告退!” 第九章:鞭长莫及 我眼见季清之要跑路,忙喊道:“慢着!” 季清之转身,一脸的欲哭无泪:“教主您还有其他吩咐?” 我道:“你要本座跟李玉林坐卧不离,形影相亲,这恐怕不太妥当!” 这李玉林整天就惦记着本座的屁股,本座要是跟他坐卧不离,形影相亲,那这神功还未练,本座就让他吃干抹净了!哪里还有闲暇修炼神功! 季清之怯怯地问道:“教主是不希望李公子助您修炼神功?” 我一脸沉重地颔首。 季清之立马道:“那不如让裴右使相助教主修成神功,裴右使内力深厚,对教主又是忠心耿耿,教主喊停,他绝不敢继续。” 喊停?本座为何要喊停?我稍稍思忖,确实觉得裴逍是个绝佳人选,他内力深厚,对我又言听计从,不用来修炼神功实在浪费了。不过修炼神功之前,我先得把关系套近乎了,到时修炼起神功,才能事半功倍。 掌灯时分,我命人备下珍馐玉食,邀裴逍一同共饮。 那向来循规蹈矩的裴右使自然不肯僭越,我将脸一沉,话一摆,终于逼人乖乖就范。 我道:“本座今夜召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裴逍道:“属下愿为教主分忧。” 我道:“数百年来,武林中人莫不是视兵器为命。可本座思忖,这兵器毕竟是身外之物,真正能令人束手就擒的,唯有身体发肤。此处必定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与习武之人的性命深切相关。裴右使可知,如此要害位于何处?” 裴逍静思片刻,道:“心房。” 的确,此处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只可惜与神功宝典不尽相同。我提点道:“此处,必须为柄状。” 裴逍锁眉深思,困惑不已。我也不急,斟了杯酒兀自酌饮,气定神闲地用过了饭,见裴逍仍是绷着一张脸儿坐在位上苦思,正要宽慰,岂料其霍然抬头,胸有成竹地道:“脉门。” 我心中一震。 裴逍道:“此处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且为柄状。不知属下所答,是否合教主心意?” 合!合得不能再合! 裴逍所答,竟是与季清之所述分毫不差! 我一时又是欣慰,又是羞愧。喜的是裴逍见解如此独到,正义教后生可畏,愧的是我堂堂一教之主,悟性还不如一个护教右使,真儿个纠结万分。 我强掩下心中愧色,道:“裴右使所言甚是,本座有些累了,随本座回屋。” 裴逍道:“是。” 我佯装镇定地领着裴逍回到房间,见他仍立在房门外头,道:“裴右使不必拘节。”示意其进屋。 裴逍道:“属下不敢造次。” 我闻言,颇有微词。李玉林就算再爱吃醋,也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本座这是为了修炼神功,相信他一定能谅解。 我道:“李玉林那有本座顶着,你无须害怕!” 裴逍立在外头,岿然不动。 我见软的不成,只得施硬:“本座召你前来,是为神功要事,裴右使莫要拘于小节,误了本座大事。” 裴逍迫于本座“银威”,只得从之。 我轻挥衣袖,合上房门,满意地看着那张肃穆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拘束,道:“你辅助本座多年,今夜,本座赐你殊荣,助本座修成神功。”说罢,行至床前,脱去长靴,盘膝而坐,朝裴逍招手,“过来。” 裴逍依言上前,在我炙热的目光中爬上卧床,正襟危坐。 我忆起着季清之日间交代的话,瞧了瞧裴逍,再瞧了瞧二人之间的距离,道:“再过来些。” 裴逍双眉紧蹙,稍稍挪动了几分。 二人已相距不逾一尺。 我敛眉道:“不够。” 裴逍紧盯着我,眉目间颇有宁死不从之意,半响,败下阵来,又往前挪了一分。 我瞧了瞧被褥上倒映的身影,形影相亲恍若一人,这才勉强颔首。这“坐卧不离,形影相亲”算是成了,接下来该是受人以柄。 “向本座出招。” 裴逍不敢怠慢,一招“麻雀扑食”便向我袭来,我迅速道:“意思意思就成了!” “麻雀扑食”立马变成了鸳鸯戏水,我乘机用两只粽子手抓住他的手柄,目光如炬道:“你服不服?” 裴逍道:“教主神功盖世,属下望尘莫及。” 我淡声一笑,道:“本座神功深不可测,你自然是鞭长莫及。”说罢,扣住裴逍脉门,阖上双目,屏息凝神,催动内力。 一炷香的时辰后,我睁开双目,心中惊惶不定。 裴逍狐疑道:“教主?”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紧扣住裴逍脉门的手,照宝典所诉,我此刻早该神功大成,内力奔流不息才对,为何毫无异状? 一个念头冒入脑中。 莫非……此柄并非手柄? 我心乱如麻,松开禁锢裴逍的手,道:“本座累了,你先退下。” 裴逍略有迟疑,沉默而了一会,道:“属下告退。” 房门“吱呀”一声,屋内又归于沉寂。 我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万分凄凉,本以为今夜即可神功大成,岂料又是一场笑话。 罢!罢!神功之路,本就千难万阻,先人十年磨一剑,萧定你何德何能,妄想一步登天! 翌日 我一人坐在厅中唉声叹息,季清之见了,小心翼翼道:“昨夜……教主神功并未大成?” 我喟叹道:“神功精深,饶是本座颖悟绝人,费尽心思,仍一无所得。” 季清之喃喃道:“不可能呐……教主究竟是如何做的?” 我就将昨晚的事一一与他说了,季清之听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道:“属下糊涂,避重就轻,误了教主,还请教主恕罪。” 我道;“莫非其中还有何玄机?” 季清之心一横,道:“此柄并非手柄,乃是更精妙之物,此物非比寻常,教主要借,还得问人家肯不肯,否则铁杵不磨就成了绣花针。此物小借怡情,大借伤身,强借灰飞烟灭,属下斗胆问一句,教主想要强借还是巧借?” 我一惊:“《莲花宝典》上寥寥八字,不想居然还有如此多的学问!强借又如何,巧借又如何,你通通说来。” 季清之道:“这巧借总共有七字要诀:一哭,二脱,三躺倒。” 这“一哭”我自然是懂的,但问题是:“谁哭?” 季清之道:“教主哭。” 甚么!本座哭? 这难度可真高,男儿有泪不轻弹,本座怎能在一个下属面前哭,忒影响教主威风,我道:“那这二脱又是脱谁的?脱多少!” 季清之道:“一起!教主可以先脱自己,再脱裴右使,也可以让裴右使来代劳!” 本座求学若渴:“那这躺倒又是谁先躺?” “教主先躺!但倒才是关键,躺不是关键!” 我虽然没有明白这件事的意义在哪,但又不想让季清之发现我如此愚笨,故而问道:“那强借又当如何?” 季清之道:“这强就方便得多借了,仍是七字要诀:一脱,二摸,三推倒,裴右使无须动,教主一个人包办了!教主做完这一切,就能找到真正需要受的柄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必须实际操作一下。 是夜 夜黑风高,月昧星疏。 我不甘落败,困裴逍于卧房,企图卷土重来。 我道:“本座今日召你前来,仍是为了神功大事。” 裴逍道:“属下知道。” 我道:“你该深知本座为人,本座素来以德服人,不屑干恃强凌弱之事。” 裴逍道:“属下深信教主为人。” 我默了一会,默默扭头:“今夜,本座将为你破例。” 裴逍:“……〒_〒” 二人鼻对着鼻,眼对着眼,形影相亲,坐卧不离。 我道:“本座思虑许久,还是决定使用‘强借’一法。你要怨就怨本座无能,无法参透神功精妙,只盼你莫要挣扎,以免酿成大祸。”说罢,双目如灼地注视着他,从头到脚,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好似裴逍是那鲜嫩的羔羊,而我是那饿了三日饥肠辘辘的野狼。 裴逍在我这如狼似虎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寸。 “属下……不明白教主的意思。”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本座想过了,‘强借’一法虽然凶险,但确实可行,你只消束手就擒,本座便够不上‘强借’,自然不会伤身,更甚灰飞烟灭了。你心中如有怨气,日后找本座要回来就是,但愿你能体谅本座的不得已而为之。” 说罢,我松开紧握裴逍的手,改为抚摸他的脸。指尖一路从眉眼开始游走,一直到下颌。 裴逍似乎怔住了,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目似漆,眉峰聚,面目坚毅,棱角分明,生得十分英俊,就是相貌有些孤傲。 我打量完他的样貌,那几根指尖开始徐徐滑落,沿途经过瘦削的肩,一马平川的胸,嗯……还有些料,再接着是…… “……” “……” “松开!”我对着那只紧握住自己的手道。 “教主……” “本座让你松手!” “可……” 裴逍一句话未完,便教我突如其来的一掌给推倒在了床上:“本座让你松手你不曾听见么?” 裴逍撇过脸,强提着一口气道:“教主请三思。” 我单手撑着床沿,欺身瞪着他道:“本座早已四思五思六思过了,你再不松手,本座就脱你衣服!” 他当本座不愿“巧借”么? 可本座是真的哭不出呐!!! 我挣脱他的手,果断落在那修长的大腿上。裴逍似是叫我适才那句话给吓傻了,居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我上下其手。我暗道今日幸好是裴逍,倘若换了李玉林,我也不要修炼甚么神功了,直接让他翻过身直捣黄龙了! 我将他上下打量完毕,正准备脱他衣服,发现他正双目赤红地盯着我,面上泛着可疑的红晕,连呼吸都频乱了,一个念头忽然在中冒出。 莫不是……要哭了? “这么点委屈就受不住了?” 裴逍阖上双目,道:“属下失态。” 我兴致尽失,喟叹一声,道:“罢了!你若不愿,本座也不难为与你。” 裴逍垂首不语。 我从他身上抽身,叹息道:“本座一时情急,未曾顾虑你的感受,本座向你道歉。” 裴逍这才睁开双目,从床上和衣起身,道:“教主一心为神教,属下不敢有半点怨言。” “那便好……夜深了,你回去歇息罢。” “是,属下告退。” 裴逍动作迅捷地从床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出了房门。 ****** 教主:清之~ 季清之:属下在~~ 教主:听说你十分不喜欢本座→ → 季清之:属下不敢! 教主:不敢最好,你应该知道本文叫甚么名字,不爱本座就得死,你明白么?→ → 季清之(哭):属下一定尽快拜倒在教主的裤脚下! 教主:道长,你的情商落在我这了,快点来捡回去。 道长:哦,等一下,我顺便把你的智商带上(╯﹏╰) 第十章:以下犯上 翌日 季清之:“教主神功又未大成……〒_〒” 本座一脸汗颜地颔首。 季清之无奈道:“这回又是哪出了岔子?” 我就将昨夜的事情也一一说了,季清之叹息道:“属下千算万算,居然漏算了裴右使不敢以下犯上。教主请放心,裴右使那由属下来说服,教主就在此静候佳音。”说罢,就走了。 我坐在厅里等候,心中揣揣难安。 约莫一刻的功夫,季清之从外头回来了,我道:“如何?” 季清之道:“今夜,裴右使若是来找教主,那即便教主躺着甚么都不做,也能神功大成,如若不然,教主还是找李公子修炼神功罢。” 我道:“你这是甚么意思?难道助本座修成神功还是甚么折磨人的差事,裴逍还得权衡一番不成?” 季清之目光饱含深意:“教主,今夜裴右使若是来了,无论他作出甚么,您都要默默忍受,因为这是修成神功的必经过程!在属下心中,教主永远是英明神武,无人能及!” 我让他这郑重其事地态度唬得一愣,道:“你放心,本座这回一定忍辱负重,修成神功!” 当晚的白莲教万籁俱静,唯有一轮的明月悬挂当空,好似一把弯刀。 我一人坐于院中。 我在等一个人。 季清之说,倘若他今夜不来,就让我去找李玉林。若是他来了,即便我躺着甚么都不做,神功亦会大成。 近亥时,从院外传来一道脚步声,步履踌躇,三步一顿。我心中漏了一拍,耐着性子等那道身影走到面前。 “你来了?” “是,属下来迟。” 我隐约从风中嗅到一丝酒气,道:“你喝酒了?” 裴逍拱手道:“属下失态。” “罢了。你肯来,本座就已慰藉万分。”我望着那微醺的面孔,心中豁然开朗,道:“你可先别急着倒,还得先哭后脱才管用。” 裴逍双目狐疑:“属下为何要哭?” 我心道:你装,你再装! 本座知道你已领悟“巧借”的精妙之处,这才喝醉了来找本座,想借着酒醉痛哭一场,代替本座哭了,如今竟又装傻。 “先随本座回屋。”我佯装淡定地走在前头,暗忖裴逍既然应约而至,那神功大成之日,就在今夜! 回到屋中,我脱了靴子往床上一躺,道:“该如何做,想必季清之早已嘱咐你,本座就托付于你了。” 裴逍伫于床前,半响不见动静。 我转过脸瞧他。 裴逍道:“教主不该选属下。” 我道:“本座偏要选你如何?本座是正义教的教主,整个正义教尽归本座所有,本座想要谁来相助本座修炼神功,难道还得你来恩准?” 裴逍无可否认,深吸一口气,道:“属下尽力而为。”说罢,伸手解开腰带,脱去皂衫,翻身压在我身上。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说裴逍这一招实在突然,本座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有这受压滋味,实不如压人的好…… 我轻咳一声,道:“神功精深,不可操之过切,先哭再说。” 裴逍道:“教主为何总要属下哭?” 我奇道:“难道你不晓得,这修炼神功的重中之重便是‘一哭二脱三躺倒’?” 裴逍默了一会,忽然俯身过来亲我。他并未亲我的嘴唇,反而在我脖子里落下一个个的吻,姿态十分虔诚。我让他这突如其来的吻亲得有点不知所措,又不敢轻易推开,毕竟他亲的不是我的嘴,我不知这亲吻里不知包含甚么玄机,要是冲动行事耽误了修炼神功,那可就不得了。 裴逍在我脖子里亲了一会,开始伸手脱我的衣裳,我心中十万个为甚么,又不敢出声。心说本座叫你来不是修炼神功的么?你脱本座衣裳作甚么! 不对!季清之说过,这强借之法第一项便是脱,就是那巧借,到了第二项还是得脱。裴逍一定早已领悟,本座一定要挺住! 裴逍将我身上的衣服扒光,又开始在我身上细细地亲吻,我死命按捺,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起感觉,否则就是对不住李玉林了。裴逍亲的很细致,我按捺地满身热汗,等他抽身时,我已经起了感觉……我以为接下来终于到了修炼神功的重中之重,谁知裴逍忽然开始伸手扒我的裤子,我淡定无能了:“你这是做甚么!” 裴逍一双漆黑的眼盯着我一眨不眨,神色十分认真。 季清之叮嘱过,无论裴逍今夜作甚么我都得默默忍受,因为这是修成神功的必经过程,他还说要包羞忍耻,能容人之所不能容,本座可不能让他小瞧了去! 我心中纠结半响,咬咬牙道:“你继续!” 裴逍闻言,继续扒我的裤子,我的拜把子兄弟在他方才细密的亲吻中已经半抬起头,裴逍见状,用手抚摸了摸我的小兄弟的头,然后抚上去轻轻安慰。 这个举动弄得我是倒抽一口冷气,我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作甚么!本座找你来是修炼神功的,不是找你来侍寝的。” 裴逍手下的动作一顿,垂头道:“属下知错。” 我深吸一口气,晓之以理道:“你对本座一往情深,情难自禁本座可以理解。可事分轻重缓急,本座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修炼神功,你千万不要因为一己私念就耽误了本座大事!” 裴逍默了一会,道:“属下遵命。”说罢,伸手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完了衣服脱裤子。我适才让他刺激大发了,此刻看他脱衣服已十分淡定。 裴逍把自己脱得跟我一样赤条条后,用手抚弄了一下自己已经抬头的小兄弟。他的小兄弟立马变得更为精神抖擞,一副斗志昂扬,即将要冲锋陷阵、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模样。 五指姑娘这东西,本座失忆前肯定没少用,可这毕竟是私密事,裴逍当着我的面让他的五姑娘跟他的小兄弟亲热,我这张老脸瞧着十分害臊,还来不及说甚么,就见他上来扒开我的两条腿,扶着小兄弟要往我身体里挤! 我就是再傻,也知道他要干甚么了! 我怒极攻心,一脚把他踹了下去,骂道:“你个畜生!居然打本座的主意!” 裴逍让我这忽如其来的一脚给踹到了地上,好不容易缓过来,眼神十分无辜。我瞧着他这无辜的眼神更是愤怒;“枉本座对你如此信任!你居然……你居然动这种龌蹉的念头!你个忘八端,立刻消失在本座眼前!否则本座要了你的脑袋!” 裴逍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默默地垂下了头,不知在想些甚么。我见他赖着不走,抄起床上的枕头往他丢去。“滚!本座说的话你没听到么!本座不想再看到你!你再让本座看到你一次,本座一定把你五马分尸!” 裴逍终于有了反应,他默默地起身穿上衣服,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属下告退。” 我现在见到他就一肚子火道:“滚!” 裴逍不再多言,消失在我面前。 我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涛涛怒火难以湮灭,如今我功力全无,来个阿猫阿狗就想打我屁股的主意,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李玉林就算惦记我屁股,那也只是摸摸而已,这裴逍倒好,一来就霸王硬上弓,是谁给他的这个胆子打本座的主意!老情人也不是这么使的! 我越想越气,干脆穿上衣服跑到李玉林那求安慰。 李玉林已经睡下了,屋内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火,床上的床幔已经放下,我一进屋就朝着床上的人扑去:“玉林~” 李玉林困倦地睁开眼,道:“你不是说要修炼神功么?怎么过来了。” 我扑倒他怀里悲愤地捶床;“畜生,全都是畜生,全都打我屁股的主意,你们都是坏人,本座的屁股是你们想上就能上的么!” 李玉林一听事关我屁股,立马就精神了,道:“谁还打你屁股的主意?” 我道:“就是那个裴逍!我平日里瞧他沉默寡言、忠厚老实的,还以为是个好相处的,谁知居然是个狼子野心!我让他来助我修炼神功,他居然对我动手动脚,还想霸王硬上弓!你说这世上居然有这等白眼狼,他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教主放在眼底!” 李玉林也怒了:“他居然敢打你屁股的主意?我现在就去杀了他!”说罢,起身随便套了件衣服,拔出剑就要杀出去。 我连忙一把抱住他,道:“你别冲动,你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李玉林道:“你放心,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打你屁股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道:“就算要报仇,你也放着我来!” 李玉林稍稍冷静了一些,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咬牙切齿道:“杀鸡儆猴!” 我失忆后,因为觉得亏欠老情人良多,所以一直千般忍让,万般迁就。如今他们个个都爬到了我头上来,还敢打我屁股的主意,难道我还要坐以待毙?! 好!你们既然觉得本座好蹂躏,易推倒!那本座明日就杀鸡儆猴,就让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第十一章:累觉不爱 翌日一早,我召来季清之与裴逍,道:“本座今日找你们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季清之道:“属下洗耳恭听。” 我神情肃穆道:“革去裴逍正义教护教右使一职,送去刑罚堂重责五十大板,贬为寻常教众,静思已过。” 裴逍抬头望了我一眼,双目如潭,瞧不出情绪,他单膝跪地道:“属下谢教主宽恕。”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季清之那头淡定无能了:“不知裴右使所犯何罪,教主要如此重罚于他?” 我冷笑一声,道:“你问问他昨天干了甚么好事!” 季清之双目狐疑地望向裴逍,对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季清之猜测道:“教主可是为了修炼神功一事而发怒?裴右使效忠教主多年,就算在修炼神功一事上办事不利,也罪不至此!还请教主开恩!” 我道:“难道本座在你眼中就是如此狭隘之人?他以下犯上,妄图对本座不尊,本座岂能饶了他!” 季清之道:“属下斗胆问一句,裴右使因何事对教主不尊?” “他!他!!!”我话到嘴边,又觉得不齿,咬咬牙这才说出了口:“他居然想让本座受胯下之辱!这种欺师灭祖,以下犯上的重罪,本座不要他的小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喝!”季清之倒抽一口冷气;“那裴右使可有得逞?” 我双眼一眯,道:“噢?季左使,你似乎很希望他得逞!(╰_╯)倘若让他得逞了,本座今日还有何颜面存活在这世上!” 季清之心急如焚道:“为何教主您不让裴右使得逞!教主您为何不从呐!” 本座怒发冲冠道:“季清之,你这是甚么意思!难道你希望本座遭受胯下之辱?”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登时怒不可遏。 季清之曾经放话,正义教中只要姿色尚可的,皆难逃我之手,经过多位教众证言,发现此事根本子虚乌有!今日裴逍妄图欺压本座,他居然还敢问本座为何不从,你究竟是有多恨本座呐! 我道:“昨日是你说要去劝说裴逍的!你到底劝说了一些甚么,又是怎样劝说的?本座一直以为你是忠心神教,一心为本座分忧!今日看来,恐怕你也逃不了干系!说!裴逍敢如此以下犯上,是否有你一份功劳?还是根本就是你教唆的!” 季清之大哭道:“属下冤枉呐!” 我道:“你不说是罢!本座今日连你一起罚!来人呐,革去裴逍与季清之的左右二使之职,拉去刑罚堂重责五十大板!贬为寻常教众!” “是!”门外冲进来四名青衣侍者,就要将裴逍与季清之拖出去。 季清之抱住我的裤腿哭道:“教主饶命呐!难道您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受人以柄,神功可成。’的真正含义嘛!” 事关神功,我终于冷静了一些,道:“这受人以柄究竟有何含义,你避重就轻、混淆本座视听,可知有罪?你今日要是说清楚了,本座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季清之道:“教主!受人以柄究竟是甚么意思,您真的不懂么!您真的不懂么!他不是剑柄,不是手柄!而是您的二兄弟呐!” “二兄弟?”本座哪里冒出一个二兄弟? 季清之见我一脸莫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边上几位青衣侍者,我道:“你们先下去。” “是!” 青衣侍者下去了,我道:“现在你可以说了,甚么二兄弟,本座难道还有兄弟不成?” 季清之手指往我裤裆一指,道:“二兄弟就是这位二教主呐!” 我往裤裆一瞧,登时面上一臊;“胡说八道,神功怎么可能跟本座的二兄弟搭上关系!” 季清之哭道:“教主,您修炼神功这么些年,究竟是不愿领悟呐还是不愿领悟!这受人以柄的意思就是要承受他人孽根才能练成呐!属下昨日跟教主叮嘱的包羞忍耻、容人之所不能容,您真的没有明白么!属下要您忍耐,就是怕您受不住耻辱,半途而废。哪知教主非但不曾领悟《莲花宝典》的奥妙,还怪属下以下犯上,属下与裴逍实在是比窦娥还冤!” 我静下心来细细思忖,终于醍醐灌顶。 难怪季清之先前说甚么“小借怡情,大借伤身,强借灰飞烟灭。”原来是指这个!我之前修炼了那么多年都并未神功大成,并非我生性蠢钝,而是不愿受这胯下之辱! 如此说来,倒是我误会他们了……我叹息道:“起来罢,之前的话就当本座未曾说过,本座向你们道歉。” 季清之含冤得雪,道:“属下谢教主!”说罢,二人就站起身了。 我望着裴逍,心中十分抱歉。原来他昨日以下犯上,并非存心冒犯,而是为了相助本座修炼神功。怎料本座非但不领情,一脚将他踹下床,还要降罪于他,实在是不明是非!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昨夜本座对你有所误会,让你受了委屈,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裴逍垂首道:“属下不敢。”言语间一点怨怼的意思都没有。 我心中叹道,这真是一个实诚的孩子呐。昨天让我踹下床,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只是默默承受。今日若不是季清之为他出来鸣不白之冤,他早就让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罢了正义教右使的位置。 我那些个老情人,个个如狼似虎,李玉林强势霸道,林郁文心思缜密,还有个江盟主未完续待,他们几个人一对上,本座就是里外不是人。唯独这个裴逍,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但对我最是忠心耿耿,真是情到深处无怨尤呐! 我心中十分受用,拍了拍他的肩道:“本座委屈你了,以后有甚么委屈跟本座说,本座一定为你做主。” 裴逍终于抬头了:“教主……” 我瞧着他那种百感交集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道:“好兄弟,一辈子!” 那双眼中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我为防他情难自禁,随便寻了个借口便走了。 我回到自己屋中,李玉林就追了上来,道:“如何?你处置裴逍了么?” 我道:“这只是个误会,不提也罢。” 李玉林道:“这事也能有误会?你是不是不肯告诉我实话?” “怎么会?”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道:“玉林呐,我问你句话,咱俩从前在一起,究竟是你在上还是我在上?” 李玉林道:“自然是我在上。” 我道:“这么说来,你上过我的屁股?” 李玉林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言之凿凿道:“你撒谎!” 李玉林道:“我哪里撒谎了?” 我道:“你根本没有碰过我的屁股!” 李玉理直气壮,道:“何以见得?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难道就能抵赖了不成?” 我咬牙切齿道:“《莲花宝典》的最后一层就是‘受人以柄,神功可成’,如果我真让你上过屁股,我早就神功大成了,你还想骗我!” 李玉林闻言一惊,道:“你这甚么功夫,这么玄乎?” 我噙笑道:“说实话,以前都是我上你的罢?”说罢,十分暧昧地捏了他屁股一下。 李玉林气得脸一下红了,甩开我的手道:“做你的青天白日梦!我要是让你上过,我就……我就……” 我好整以暇:“你就怎么样?” “我就让你上一辈子!” “这好!我们现在就开始罢。”说罢,就把他往床上拐。 李玉林死命挣脱我的手,道:“萧定你自己好好端量,今时今日,是你能拿下我,还是我能拿下你!” 我迟疑了一下,果断放手!如今我神功无法运用,想对李玉林用强,只有死路一条!我道:“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李玉林一脸深情地望着我:“爱过!” 我喉咙一腥,咽下一口血,道:“我是想问,我俩之前到底有没有做过?” 李玉林道:“做过!” 我想说既然做过,我又没被上过,那被上的自然是你,谁知李玉林马上又补了两个字:“没成。” 我奇道:“怎么就没成呢?” 李玉林一脸无辜道:“我想上你,你也想上我,我们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所以就没成咯。” 我道:“那你之前还说你上过我!你是想趁我失忆就占我便宜对罢!” 李玉林挑了挑眉,淡笑不语。 我让他摆了一道心中十分郁闷。 我与李玉林未曾发生过关系,那就不存在甚么负责的问题了。可他坑了我这么一记,让我觉得自己深深愧对与他,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不敢忤逆。他让我断了外边的老情人我就断,他不待见林郁文我就不见,我到处始乱终弃,到头来发现他居然是在骗我! 如今想来,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林郁文了。人家跟我青梅竹马了二十多年,我说甩了就甩了,完全不顾二十多年的情分,何况人家十八岁那年就成了我的人…… 慢着…… 林郁文说他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是我的人了,这句话也只是他说啊?季清之说他根本不曾发现过我俩的端倪!也就是说,我与林郁文青梅竹马是真,是否真的发生过关系也只是林郁文一人知道!指不定他跟李玉林一样是坑我失忆了呐! 想至此,我登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第十二章:前途多舛 老情人骗我至此,我必须重新理清一下思绪,好不让他们玩死。 虽然正义教上下都在谣传,教中稍微有几分姿色的男青年都让我糟蹋过,但这一切只是他们对我个人的误解而已,事实是我与这些人一清二白! 真正与我不清不楚的有四个男人。 其一,是李玉林。 我俩是情人关系——公认的! 虽然我俩在上下一事上产生争执,但这毕竟是夫夫间的房第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消我努力练武,总有一日能拿下这朵花! 其二,是林郁文。 我俩是青梅竹马——公认的! 他十八岁就已经是我的人了……这个是他自己说的! 林郁文此人心思缜密,前车之鉴太多,致使我对这件事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假设他自小爱慕本座,此番见我失忆了,想借机上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话虽如此,但有两件事必须肯定!第一,那就是我对他十分信任,就连密室的机关都能告诉他。第二,就是我对他颇多怜惜,这一点哪怕我失忆了,还是烙在了骨子里! 不过本座有没有碰过他这件事,还是有待商榷! 其三,是武林盟主江策。 本座曾经对他英雄救美十八次——这是真的!他送了本座十八枚玉佩,其中还有一块刻着我俩的姓氏,这也是真的!但问题就在于这些玉佩我每次只在去见他时佩上,平日都是放在柜中的,也就是说我对他的情谊十分有可能是面上作作样子而已。 他那日怒极打了我一巴掌,让我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与他关系不浅,所以他才如此盛怒。仔细一想,他爱慕本座是真,可本座是否与他两情相悦谁知道啊! 万一是他爱慕本座,送了一块表达思慕之情的玉佩,本座生性纯良,不忍拒绝这才收下了。直至前几日他发现本座早有心上人,心碎欲裂甩了我一巴掌!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心中暗忖,老情人还是越少越好,倘若这位老情人不主动来找本座,那本座也不要送上门去找晦气了,反正我俩从身份就已经不相配了。 其四,就是裴逍。 这小伙思慕本座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呐!无论本座如何冤枉他,打骂他,他都默默承受,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孩子。 他与我的关系……是他自己说的! 季清之说他以为自己跟裴逍是正义教的最后两朵白莲了!也就是说,除了裴逍本人,谁都不知道他与本座有何不得不说的故事!你说这些老情人个个都说是我的情人,为何外人通通不知道啊!究竟是我们隐藏得太好,还是他们根本是在胡说八道! 可我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裴逍是个好孩子,他不应该撒谎,他那日说了一句“属下惶恐……” 慢着!他说的是属下惶恐? 我问是不是碰过他,他惶恐个甚么劲呐!惶恐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呐!你敢不敢给个准信啊! 我心中如同十万只蚂蚁爬过一样难熬,当即冲出去召见裴逍,抓住他狂晃道:“你说!本座究竟有没有碰过你!你说啊!本座要听你说句准话!” 裴逍诧异地抬起头望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了下去,道:“属下……惶恐。” 我怒道:“说人话!有还是没有!” 裴逍默了一会,道:“没有。” 我去你令慈的! 本座到底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杀了你老母,你要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本座那天挨了两巴掌到底是为了甚么呐!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很好!坑本座坑得干脆利索呐! 我怒极攻心,把自己关在屋中,谁也不见。 晌午时分,宋玉来敲门,道:“教主,用午膳了。” “不用!” 宋玉默默退了下去,过了半个时辰,他又跑来敲门,我吼道:“说了不用!你没把本座的话听进去么!”本座气都让他们气饱了,哪里还有闲情用午膳! 宋玉道:“教主,白虎堂林长老求见。” 我道:“哪个林长老?” “就是百草堂林堂主的父亲林茂昌林长老。” 林郁文他爹?他来做甚么!本座醒了这么多天,倒还没有见过他,我起身理了理衣裳头发,道:“让他进来罢。” “是。” 宋玉说着,推开了房门。从外头走进来一个中年人,约莫五六十岁,面相苍老,两鬓斑白。林郁文今年二十有六,照例说他父亲也应该是强壮之年。怎的两鬓已经斑白,神态亦是十分疲惫? 他一进屋就向我跪拜道:“白虎堂长老林茂昌叩见教主。” 我忙道:“林长老请起。” 林茂昌起身,道:“教主受伤,属下未能及时前来探望,还请教主恕罪。” “无妨。”我深知无事不登三宝殿,道,“不知林长老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林茂昌叹息一声,道:“不过是些家务事,还要劳烦教主操心,属下实在心中有愧。” 家务事?那必定同林郁文有关了,我道:“林长老但说无妨。” 林茂昌道:“这桩事属下之前跟教主提过,不过教主如今有伤在身,想必是不记得了,属下不得已只好前来叨扰一番。” 我不作声,等他道出来意。 林茂昌道:“属下膝下有一名犬子名叫林郁文,承蒙教主器重,现任百草堂堂主一职,教主必定已经见过了。犬子今年二十有六,未曾婚配,属下想请教主做主,给他赐一门亲事。” 我有些头疼,不禁用手敲了一敲。 林茂昌道:“教主,您怎么了?” 我晃了晃脑袋,道:“无妨,你继续。” 林茂昌道:“属下知道犬子生来多病,连大夫都放话他绝对活不过二十,可他如今已二十有六,大夫说过的那些话早就作不得数了。属下斗胆,恳请教主给他许一门亲事,不求大富大贵,只要温柔贤淑就成。属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盼着他好的。” 我的脑袋忽然疼得厉害,似乎有甚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伸手揉了揉,可惜效果甚微。我勉强镇住心神道:“这事你跟林堂主商量么?” 林茂昌道:“犬子脾气倔,属下也说不得他。教主是万金之躯,一言九鼎,您说的话,他不敢不听。” 原来如此……他是想把这难题丢给本座来处理。 我道:“成亲并非儿戏,本座虽贵为一教之尊,但也不能强人所难。这事待本座与林堂主商量过后再做定夺。” 林茂昌道:“可是教主之前已经答应属下要……” 我打断道:“今非昔比,本座如今失忆了,自然需要从长计议。” 林茂昌见我心意已决,叹息一声,道:“但凭教主做主。”说罢,就告退了。 我见他走了,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心中十分疲惫。 我这一觉失忆醒来,看似老情人遍地,坐享齐人之福,实则个个把我往死里折腾。我这才醒了几日呐,就让他们折腾了个死去活来。照此下去,我非得忧思过度,精尽人亡不可。 林长老说要给林郁文赐一门亲事,我又何曾没有想过,可他当时怎么说来着?“惭愧,属下也是天生断袖,让属下跟一个女人成亲,实在生不如死。” 他都言尽于此了,本座怎么还能强行硬塞?那岂不是明知他生不如死,还把他往死里折腾…… 我想了想,决定找季清之商量一番,如今也只有这位老朋友与本座是一清二白的了! 季清之听过来龙去脉,道:“林堂主自幼体弱多病,人际淡薄。教主与他青梅竹马,情分自然是不同的。教主登位前几年,与他还是十分亲近,算得上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不过教主登位后,两人就疏远了许多,倒不是教主变了心,摆起了谱子。而是林堂主不再跟教主亲近了,无论教主跟他说甚么,都是一副规规矩矩,面无表情的模样,教主也曾嗟叹过好几回。不过,教主待林堂主还是与旁人不同的,但凡教中有了甚么好的药材补品,都会差人给他送去,还封他做了百草堂堂主。” 我心中暗道,照着季清之所言,分明是林郁文主动推开我的,可是从林郁文的平日表现来看,又让人觉得我甩了他,他才能摆出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其中究竟出了甚么变故,让我们成了今日的水火不容呢?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先甩了谁! 我道:“难道就没有一丝端倪可寻?” 季清之想了想,道:“说起端倪,倒是有一件。林堂主十八岁那年,曾经痛心病发作,高烧十余日未退,险些熬不过二十。后来还是前教主出面请了妙手回春的香山老人,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我道:“你这么一说,本座就更不敢逼他成亲了。” 季清之思忖了一会,道:“教主可以再跟他提一次,他要是同意,那是再好不过,他要是不同意,教主就回绝了林长老,免得林堂主作出极端。” 我道:“也好。” 林郁文是个大题,我不敢轻举妄动,沐浴焚香,斋戒三日后这才敢动手。 他前几日病了,如今虽然好了,面色还是有些发白,他拆开我的粽子手道:“教主的手伤已经痊愈,不过万事还需小心为上,不宜冲动行事。” 我连声称是,心里酝酿了半天也不敢开口,待他要离去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林堂主请留步。” 林郁文转身,道:“教主还有其他吩咐?” 我嗫嚅道:“你父亲……前几日来找过本座。” 林郁文道:“家父跟教主说了甚么?” 我道:“你父亲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让本座给你寻一门亲事。” 林郁文道:“那教主的意思呢?” 我道:“本座自然也是希望你好的,成家立业、子女成群,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你父亲年纪也大了,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好歹顾虑他的感受。” 林郁文默了一会,淡淡一笑,道:“那就按教主的意思办。” 我一惊,道:“你这是同意了?” 林郁文道:“教主吩咐,属下岂敢不从。倘若教主没有其他事,属下先行告退。” 我道:“好……” 林郁文闻言,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呆呆地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说你这么简单就同意了?你之前是怎么跟本座说的!你说你要跟本座死磕到底!本座不成亲你也不成亲的!如今本座一句话你就答应了,其实你早就盼着本座给你赐婚了是罢是罢! 你个食言而肥的大骗子! 我心中怄得要命,又不得不死命按捺住,心说不是我让他成亲的么!如今他愿意成亲了,我又在不高兴甚么!我不知缘故,偏偏心中压得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 我正兀自纠结着,前头的林郁文忽然人一歪倒在了地上! 第十三章:世事难全 “郁文!” 我脱口而出,冲过去一一把将他从地上抱起,心急如焚地唤道:“你怎么样了?” 林郁文面白如纸,手捂着胸口,神色十分痛苦,我急忙朝外喊道:“快去百草堂找人救林堂主!” 宋玉道:“小人马上就去!” 我心道林郁文这症状似乎是痛心病犯了,宋玉这来去百草堂,至少要花一盏茶的功夫,这十万火急的事,一盏茶的功夫就够林郁文嗝屁了!林郁文长这么大,不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他该是轻车熟路了,我连忙对着他道:“你快说,我该怎么帮你!” 林郁文捂着胸口,气息微弱地窝在我怀里,一声不吭,我心如火烧,干脆在他身上翻了起来,从他袖口翻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一看,里边装着几颗褐色的药丸。 林郁文自己得了甚么病他自己最清楚,随身带的自然是最要紧的药物了。哪怕不是治他痛心病的药,反正不是毒药,还能吃得死不成?我想了想,一咬牙取出一颗要喂到林郁文嘴里,可他紧咬着牙关根本无法撬开。 这药丸这么大颗,他就算愿意张嘴也吞不下去呐,情势危急我也顾不得其他了,把药丸丢进自己嘴里大力咀嚼开来后,俯下身对着他的嘴渡了过去。 不知他神智是否清醒,这嘴轻而易举地就撬开了,我趁机把嘴里的药汁喂了过去。 倘若这一招无法凑效,那就只能等别人来救他了! 我耐心地等着那药丸发生药效,或许只有一弹指,又或许已经又一个时辰,林郁文的气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连紧蹙的眉头都放下不少。我的心终于松了一些,这一把果然赌对了,那一瓶药丸就是医治痛心病的! 林郁文浑身虚弱地窝在我怀里,宋玉那头终于带来了人,一个十四五岁的药童奔向林郁文道:“堂主,你怎么样了?” 林郁文缓缓地睁开双目,扯了扯嘴角,示意自己无碍。 药童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扶起他道:“多谢教主出手相救,堂主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我代我家堂主谢过教主了。” 我道:“无妨,你快带你们堂主回去歇罢。” 药童道:“那小人就扶着堂主回去歇息了。” 我道:“好。” 李郁文浑身无力,几乎所有的重量都撑在药童身上,压得那药童有些摇摇欲坠。我双眼盯着他,他双目低垂,不置一词,根本瞧不出心里作何感想。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他能瞧我一眼,好让我知道他究竟是怨我还是恨我,而不是视我为无物。 林郁文走后,我浑身脱力地坐在凳子上,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林郁文适才发病,究竟是他的痛心病本就要发作,还是因为听我说了这门亲事才会发作? 倘若是本就要发作那就与我无关了,倘若是因为这门婚事,那我岂不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么?可我提这门亲事的时候,他分明神色平静,哪有一点不情愿的味道?他心里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呐! 我正一头乱麻,林郁文从外头进来,道:“怎么了,一脸的苦闷?” 我道:“林长老让我给林郁文赐一门亲事,可我适才跟他提的时候,他痛心病发作了。” 李玉林挑了挑眉,道:“哦?那你是因为心疼他痛心病发而闷闷不乐,还是舍不得他成亲?” 我瞧着李玉林的神色,心中一凛,赶忙道:“我是在烦恼给他许配哪家姑娘!要是不小心给他招了个河东狮,那岂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李玉林闻言,面色稍霁,道:“这你确实该好好考虑,怎么说你们也有过这么一段,做人不能太绝情。你不如弄个相亲大会,把教中的姑娘都叫来好好看,究竟哪个适合他?” 我道:“这主意不错!”我要是找个温柔娴淑的姑娘,一定能为他分担不少烦忧! 我忙着在教中搜罗贤良淑德的好姑娘,林郁文那里却是出了岔子。 这日一大早,林郁文的父亲就来求见,说是前几日林郁文回去之后,就不吃不喝,已经第四日了,倘若再这样下去,他就熬不下去了。 林长老道:“属下恳请教主,前去劝劝犬子罢!如今也只有教主您,才能劝得动他了!” 我登时一个头两个大,道:“本座过去瞧瞧再说。” 我赶到林郁文的院子,药童手里正捧着一碗药,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外。我道:“交给本座罢。” “是。”药童将碗递到我手中。 我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推开了房门。 这一打开房门,就是一股药味扑鼻而来,我不禁有些呛到。屋内门窗紧闭,大白天就显得十分昏暗。 床上的青色床帐放了下来,我上前掀开床帐,一张面如枯槁的脸便出现在眼前。林郁文闭眼躺在床上,眼周发黑,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蜕皮,一副待死之人的模样。 我的心猛地一抽,忍不住唤了一声:“林堂主?” 床上之人毫无反应。 我心中一骇,手颤颤地放到他鼻子下试探,还有鼻息…… 幸好!我暗暗松了,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道:“林堂主,醒醒,喝了药再睡。”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沉。 这碗药此刻还是温着的,过一会就要凉了,我想了想,用汤勺舀了一些药送到他唇边,小心翼翼地想要喂他喝下。 谁知林郁文的头朝稍稍床内侧了侧,避开了汤勺,药汁登时沿着他的唇留了下去。 原来他醒着…… 我喂药的手一顿,叹息一声,道:“你是不是在怪本座?” 林郁文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就跟睡着了一样,可我知道他是醒着的。 我道:“本座不知道你不愿意。本座跟你提婚事的时候,你不说二话就同意了,本座以为你是愿意的,才会给你提这门亲事。你当时若是说一句不愿意,本座是万万不会勉强你的。如今你不吃不喝,折磨的到底是谁呢?你若是不愿意,说句话,本座立马断了这门亲事。” 林郁文躺在床上不作声。 我道:“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好还是不好?” 林郁文还是不做声。 我道:“算本座求你了,给句话成不?” 林郁文终于睁开了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诱哄道:“我收回这门亲事,你好好喝药好么?” 他还是不说话,就只是盯着我瞧。 我让他这种眼神瞧得心中骇然,因为那种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无悲无喜,无欲无求,苍凉一片,就好像哪怕下一刻我掏出一把刀往他心窝上捅,他也不会有一点诧异,一点伤心。 我让他这种眼神望的有点焦躁,就好像他用这双眼望过我千遍万遍,而我在他这种眼神下溃不成军。我忍不住道:“你这是甚么眼神?是在向本座抗议么?你不愿意成亲难道就不会告诉本座么?难道是本座拿着一把剑顶在你脖子上逼你答应的这门亲事?” 林郁文仍是用那双无波无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道:“你到底喝不喝药?” 他还是不说话,我终于怒了:“林郁文,本座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林郁文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龟裂,出现了一丝表情,他微微扬了扬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似乎我说了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我的理智终于崩溃,道:“你爱喝不喝!你的死活与本座何干!”说罢,丢了药碗就朝门外走去。 我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门,就撞到了林长老。 他心急如焚地问道:“教主,如何了?” 我道:“请恕本座无能为力,告辞!”说着,阔步往院外走去。 “教主!”我还没跨出几步,衣服就一把让人抓了住,身后响起一个重物跪地的声音,林长老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教主,属下求您,求您救救郁文,除了您这天下没有人能够救他了。” 我努力平心静气道:“他不愿意活,本座又能如何?” 林长老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教主,求您救救他,求您救救这孩子!当年是属下糊涂,是属下不明是非,是属下耽误了你们!求您看在您与郁文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救救这孩子罢!千错万错都是属下的错!他是无辜的!属下只是想要他好好的活着!” 我心乱如麻,道:“你先让本座静一静!”说罢,一刻不再停留,阔步走出了院落。 我一路毫无目的地在正义教内乱撞,最后在一处僻静无人的凉亭中停了下来。 这林郁文到底是甚么人,为甚么我对着他就心神大乱、不能自已。青梅竹马又如何,本座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情人,倘若本座真的喜欢他,他这么在本座身上死磕,本座早就热泪盈眶,抱住他一起诉衷肠了!怎会闹到如今这田地? 倘若我不喜欢他,那我为何会如此失常,为何面对他的事就无法心平气和?他的那种眼神,让我觉得愧疚难当,无地自容。到底是为甚么,这到底是为甚么! 我头痛欲裂,用脑袋在亭柱上乱撞,却怎么都无法补齐自己缺失的记忆。 “教……主?” 身边忽然响起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我抬头望向声处,裴逍立在不远处错愕地望着我。 第十四章:花开两枝 我深吸一口,努力静下心来道:“原来是裴右使,你……路过?” 裴逍默默地望了我一会,道:“教主这是怎么了?” 我道:“不过有些许烦心事而已。” 裴逍道:“教主是为了林堂主的事情而烦心么?” 我诧异道:“你知道?” 裴逍微微颔首。 我叹息一声,吐槽道:“林长老要本座去劝他,可本座好说歹说,他都不肯服药,一副但求一死的模样。他一心寻死,本座还能拦得住不成?” 裴逍道:“倘若林堂主死了,教主日后一定会抱憾终身。” 我瞧着裴逍,他似乎知道些甚么。 我道:“本座从前是不是很喜欢他?” “是。” “他也喜欢本座。” “……是。” “那本座为何没有跟他在一起。” 裴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后,低声道:“教主那天……很难过……” 本座那天很难过是甚么意思,本座到底为甚么难过,你倒是给句准话呐!我真是恨透了他这种“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说话方式,我道:“说人话!本座为甚么没有跟他在一起!” 裴逍垂首道:“属下不知……” 你不知道还在本座面前故弄玄虚了这么久! 既然裴逍不愿说,我也不愿意逼他。我道:“本座如今已是黔驴技穷了,你可有法子把林堂主拉回来?” 裴逍思忖了一会,道:“教主请稍后。”说罢,人就一溜烟地不见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摞的芦苇叶,我道:“你这是做甚么?” 裴逍道:“教主可以编一只草蚱蜢送给林堂主。” 我一脸怀疑道:“这么小孩的玩意他会喜欢?” 裴逍道:“教主从前经常会编草蚱蜢逗林堂主开心,教主这时候送去,说不定能让林堂主回心转意。” 我默了一会,厚着一张老脸道:“本座不记得怎么编了。” 裴逍默了更久一会,道:“属下会。” 他取过两张芦苇叶,三下两下一只碧绿的草蚱蜢就出现在我眼前。我照着他一步步的编,折腾了近一炷香的时辰,一只歪七扭八的蚱蜢终于出现在面前。 难看!我随手一丢,准备再编一个好看的。谁知裴逍默默捡起那只蚱蜢,道:“这个蚱蜢,教主可以送给属下么?” 我道:“你喜欢?那就拿去罢。”反正本座留着也没有用。 裴逍闻言,嘴角微微瞧了瞧,将草蚱蜢收入了怀中。我盯着裴逍的笑容,如魔似幻,风中凌乱。 裴逍注意到我灼人的目光,道:“教主怎么了?” 我果断道:“没甚么!”低头编草蚱蜢。 心说这货居然也会笑!这货居然也会笑!本座以为他除了这张死人脸就再没有其他表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本座不过是丢了一个不要的草蚱蜢给他,他有甚么可值得高兴的! 我心里十分不淡定地编了一个稍微好看的草蚱蜢后,就落荒而逃。垂涎本座的人太多,本座实在有点吃不消! 我带着草蚱蜢一脸沉重地来到林郁文的房门外,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论待会林郁文给我甚么脸上看,本教主都要抱着神爱世人的心怀去包容他,要慈悲为怀,要普度众生,切不可意气用事。 我让药童把药热过之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林郁文还是像方才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我在床边坐下,道:“本座方才一时冲动,说了些过分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林郁文的眼皮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仍是闭着眼。 我道:“本座送一样东西给你赔罪。”说罢,从怀里掏出那只草蚱蜢塞到了他手里。 我万分期盼他会喜极而泣,暴饮暴食。谁知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甚至连我塞了甚么东西给他都懒得看一眼。我道:“你好歹看一眼。” 林郁文躺在床上,恍若未闻。 我的心登时就暴躁了起来,险些再要夺门而出,可是想起林长老那老泪众横的脸,心里一横,就跟林郁文死磕上了。一回生两回熟!我一把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俯身堵住他的嘴要把药灌下去。 林郁文一惊,随即睁开双目望着我,脑袋死命地往边上撇,想要躲过我的唇。可我哪里容得他闪?一把捏住他的脸,舌尖挑开他的嘴就个把药灌了进去。林郁文这几日滴水未进,根本没有力气推开我,到最后干脆心死由得我折腾。 我一鼓作气把整碗药给灌了进去,虽然是霸王硬上弓,但好歹是凯旋而归。 我心满意足地坐在床边,心中甚有成就感,道:“你好好歇息,本座待会再来看你。” 林郁文睁开眼,愤恨地瞪着我。 我真喜欢他用这种眼神瞪我,仰天大笑出门去,行了好事不留名。 所谓能者多劳…… 药童:“教主,这是林堂主的药。” “好嘞~” “教主,这是林堂主的人参汤。” “好嘞~” “教主,这是林堂主的燕窝粥。” “好嘞~呃……慢着,燕窝粥?”我端着燕窝粥进屋一阵怪笑:“林堂主,我们喝燕窝粥了,你是喜欢本座喂你呢还是喜欢本座喂你?不过这燕窝粥需要咀嚼,你要是不嫌弃……本座就委屈一下罢。” 我舀起一勺燕窝粥放到嘴里咀嚼,真是甜而不腻,生津润喉,好吃得我要吞下去了。我好不容易克制住这股冲动,俯身往林郁文嘴里哺去,林郁文这回是真让我恶心到了,他伸手一把捂住我的嘴道,气息不稳地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再玩笑,一口咽下燕窝粥,道:“本座要你活着。” 林郁文道:“我愿不愿意活又与你何干?你凭甚么来管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道:“本座是正义教的教主,本座可以主宰整个正义教教众的死活!本座要你活着,你就得活着。” 林郁文讥笑道:“教主?我偏不如你的意又如何?这世上,我只听阿定一个人的话。” 我不就是你的阿定? 我正要脱口而出,却生生按捺了下来。林郁文说的阿定,是我,又不能是我。因为我一旦认了,就是认了我俩的关系,我已经有了李郁文,怎么还能做这种左拥右抱的事? 林郁文见我不语,抬起右手,拎起我适才塞到他手里的蚱蜢,放在眼前道:“我的阿定最会心疼我,他见我躺在床上,都会编一只草蚱蜢来哄我,他会说今天外边的天很篮,草很青,青得就跟我手里的这只蚱蜢似地。等我好了,他就会带我出去玩。”说着,一脸疑问地望向我,“你知道我的阿定去哪了么?我睡了一觉就寻不到他人了。” 我心说:林郁文呐林郁文,你不止插得一手好刀,还玩得一手好宫心计!短短几句话就说得本座无力自容。 我硬着头皮道:“我不知道你的阿定去哪了,我不曾见过他。” 林郁文望着我一动不动,过了一会,道:“我知道他去哪了。” 我不知他还要说出甚么话来,干脆不接话。他喃喃道:“我的阿定死了……所以我找不着他了。” 我忍不住道:“你的阿定是死了,你还有你的父亲。” 他恍若未闻,目光专注地望着眼前的草蚱蜢,道:“我的阿定死了,我要去找他,不然他一个人会很寂寞。”说罢,不知手上不知何时冒出一把匕首,往自己心窝里捅去。 我骇了一跳,眼疾手快的一手握住了他的手。 以我的速度,其实根本来不及拦截那把匕首,可我确实握住了,还把他的手抓在了手里,我似乎用上了功力,可惜此刻我根本来不及追究这些。 我惊魂未定,忍不住朝着他吼道:“你这又是何苦!” 他一脸淡漠地望着我,“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我心中愤怒极了,道:“你要是恨我,拿着这把刀往我心口捅,倘若真是我欠下的,我用命还给你!你有何必自己作贱自己!” 林郁文道:“教主说笑。” 我掰开他的手,取过那把匕首丢得远远的。“林郁文,你父亲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你为了一个男人就要自杀,你可真能耐呐!” 他笑道:“倘若我一心求死,你阻止得了一回,还能阻止得了第二回,第三回?” 我心力交瘁道:“你到底想怎样?” 他道:“我只是想找回我的阿定。” 我闭上眼,狠下心道:“我就是你的阿定。” 林郁文扬起一抹轻笑,指尖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温柔地唤了一声,“阿定。” 我道:“我在。” 我明知他是在逼我,可我不得不认输。他可以用他的性命为赌注,而我却赌不起。裴逍放话,倘若林郁文死了,我将来恢复了记忆会抱憾终身。可我想说,倘若林郁文就这么死了,即便我将来想不起过去的事,我也会抱憾终身。因为这个男人对我的影响,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想象。 我端起燕窝粥,道:“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他望着我不语。 再用嘴喂这种恶心的事我是做不出了,我半抱着将他扶起身,在身后垫了两个软枕让他靠上去,随后舀了一勺燕窝喂到他嘴边。 林郁文这次不再折腾,乖乖地将燕窝粥喝下。完了,我帮他擦了擦嘴,道:“你先睡一会,我待会过来看你。” 他拉住我的衣角,道:“阿定,你别走,你陪着我。” 我心说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知不知道本座后院还有一个吃人的小妖精等着要搞死本座呐!我望着他的眼神,拒绝的话是说不出口了。“好,你先睡,我就在这陪着你。” 林郁文得了应允,偏要拉着我的手才肯入睡,我无法,只能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他绝食了几日,身子十分虚弱,过不了多时就睡了过去。 我坐在床边,只觉未来一片黑暗。 李玉林那还不知道,倘若知道了……以他的性子,不知会闹出甚么事来。他自然不会愿意跟人分享,恐怕我们只能缘尽于此了。 第十五章:后宫争霸 从林郁文那出来之后,我心情沉重地回了自己院落。李玉林正坐在我的屋中,他见我回来了,不悦地道:“林郁文这次找你过去,又是玩甚么新把戏?” 我上前抱住他的腰,愧疚道:“玉林,我对不起你。” 他皱了皱眉,道:“甚么对不起,你在说甚么胡话?” 我道:“林郁文说要找他的阿定,找不到就要寻死,我实在没有其他法子。” 李玉林一把推开我,气道:“所以你答应了?” 我道:“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怎能狠心不管他的死活?我知道你心里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答应了他,就自知留不住你,你心里要是恨我,就只管往我身上招呼,反正我早就里外不是人了。” 李玉林怒极,道:“林郁文,我倒真小瞧了他,既然他要死,你就让他去死呐,他自寻死路,与你何干?” 我道:“他真的会去死的。”他的那双眼睛告诉我,倘若我不承认自己就是阿定,他一定会寻死! 李玉林怒道:“说到底,你是心疼他了对么?” 我心里羞愧,说不出话来。 李玉林道:“萧定,你记不记得那日我要下山,你对我说过甚么话?你说从前的事你不记得了,可你现在在林郁文与我之间选择了我!你今天是要告诉我,你那天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么?” 我道:“我心里是认定你的,可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 李玉林盯了我一会,怒极反笑,道:“萧定,你真是好得很。” 我垂着头不发一言。 我确实是在乎林郁文,才会担心他的死活,倘若我不担心他不在意他,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瞧一眼。说到底,还是我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李玉林沉默了好一会儿,咬牙切齿道:“林郁文料定了我心胸狭隘,不肯与人分享,我就偏不如他的意!他不想让我好过,我又岂能让他逍遥!我倒是要看看,我们俩个到底谁笑到最后?” 呃……这是甚么情况? 我上次不小心抱了林郁文一下,李玉林就闹得要下山离去。如今我公然跟林郁文搞在了一起,他反倒不走了?莫非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人与人斗,其乐无穷?那本座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究竟是为了甚么呐! 翌日,我正钻在被窝里会周公,宋玉忽然来敲门,说林郁文一早不肯喝药非要见到我不可。 我暴躁地抓了抓头,认命地穿起衣服往他院子里跑,这林郁文是吃准了我对他颇多怜惜,才会有恃无恐。 我跑到他面前道:“好端端的怎么又不喝药了?” 林郁文抓着我的手道:“阿定,我日日躺在这里好无聊,等我病好了,你带我去后山玩,好么?” 我道,“如今你身子虚弱,还是等你病好了再说罢。” 林郁文淡淡一笑,道:“好。” 我将他扶起身,端了药一口口的喂他,他十分乖顺,我说甚么就是甚么。这药喂了一半,药童忽然来报,说是李玉林来了。 我心中一急,连忙起身出去,李玉林就站在门外。我道:“你怎么过来了?” 李玉林道:“他不是病了么,我来瞧瞧他。” 我十分了解他的性子,道:“他有痛心病,你不要刺激她,万一他痛心病发了可如何是好!” 他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说罢,推开我进了屋。 林郁文见他进来,视若无睹,我回到床前,重新端起药碗给他喂药。李玉林在桌边坐下,道:“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瞧瞧。” 林郁文淡声道:“不劳挂心。” 李玉林道:“既然萧定收了你,那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你与萧定虽然一起长大,但到底是我先入的门,叫我一声哥哥不算委屈了你,你说是么?二弟。” 林郁文淡淡一笑,默不作声。 李玉林丝毫不怒,和颜悦色道:“你躺了这么几日,一定是无聊了,我前几日看了一本小人书,觉得故事虽然简单,但其中的意味却是深长,不如讲给你听听?” 林郁文道:“你如此费心,我不听倒是枉费你一番心意了。” 李玉林道:“有一户大户人家,户主与夫人伉俪情深,十分恩爱。有一日,从外头来了一个自称户主远方表妹的,说甚么青梅竹马,指腹为婚。户主爱夫人至深,是坚决不肯纳妾的,那远房表妹就以死威胁,户主无奈,只能娶她回来做妾。成亲后,这小妾见户主宠爱夫人,心中嫉妒,便时常以自刎威胁户主,户主一开始还十分紧张,到后头她威胁得次数多了,户主就不理她了。后来,这名小妾一个人凄凉的病死在了屋中。” 李玉林道:“李公子可有从中悟到甚么。” 李玉林说的故事太直白,连我都听明白了,他分明是叫林郁文不要总拿自刎说事,就差指名道姓了。 林郁文笑而不答,李玉林道:“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林郁文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倒是悟出了些不同来。” 李玉林道:“哦?愿闻其详。” 林郁文道:“李公子说的故事寥寥数语,我不能得悉全部因果。不过那远房表妹说他与户主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想必骗不了人。言必信,行必果,既然立了婚约,那户主如何又娶了别的女子?分明是失信在先,怎又作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若是那户主还念及半点旧情,就不会让那表妹病死屋中。” O__O“……他这是变着法子的说本座变心,猪狗不如? 李玉林道:“二弟真是好利的一张嘴。” 林郁文道:“不遑多让。” 李玉林听了也不怒,转而朝我笑道:“萧定,我有些饿了。” 我道:“饿了?那我立马让人给你准备早点。” 我见李玉林坐着也没走的意思,就让人准备了早点送上来。林郁文早上起来这才喝了一碗药,早膳上来后我认命地端了一碗粥行至床前喂他。 李玉林忽然坐在桌前向我招手:“萧定,你快来尝尝这银耳羹,味道十分好。” “是么?”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就窜了过去,李玉林毫不避讳地用自己刚喝过的勺子往我嘴里送了一勺。 我尝了尝,道:“确实不错。” “好吃你就多吃点。”说着,又往我嘴里塞了几口。我吃了小半碗,想起林郁文那晾了许久,正要回去,李玉林忽然笑着扭过我的脸,笑道:“你看你,都吃到嘴边去了。” 我纳闷道:“哪里?”用袖子随便擦了擦。 李玉林淡淡一笑,用指尖在我嘴角抹了抹,分外亲昵地道:“你这只大馋猫。”随后在我嘴上亲了一下。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本座让他调戏了,悲愤地跑回床前继续喂粥。林郁文神色平静,一口口地喝下我喂的粥,似乎并未瞧见方才那一幕。 我心中暗道,这林郁文的心思藏得可真深,我与李玉林亲热他居然一点不悦都没有。他的心思如此之深,那他的那句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是我的人了,究竟是说了实话,还是在骗我? 从这日之后,他们算是正式掐上了。他们一个深藏不露,一个十面埋伏,本座夹在中间挨了无数箭。 这日,我正在院子里拨葡萄吃,季清之忽然从院外跑来道:“教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皱了皱了,训道:“何事如此慌张,你作为正义教左使,应当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概!惊慌失措的成何体统!” 季清之深吸一口气,佯装淡定地道:“教主,不好啦~白莲峰下聚集了五万朝廷大军~说要我们交出太子~否则就要攻上山来灭了正义教~” 甚么!哪里冒出来的太子! 我吼道:“太子不应该在他们皇宫,跑到我们正义教来要甚么太子!” 季清之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道:“属下也不知,可是他们言之凿凿地说我们绑架了太子,还让我们立刻把太子给交出去。” 我道:“正义教哪里来的太子!你说,是不是你们出去强抢民女的时候不小心把太子给抓了回来!快点把人家放回去啊!” 季清之道:“疾电堂堂主前几日是抓了几个男子上山做苦役,朝廷一放话,我们立马就放下去了!可他们说这里边没有一个是太子,还说我们愚弄他们感情!让我们一个时辰内交出太子,不然就要攻上正义教杀个片甲不留!” 我怒道:“五万大军到了山下你们才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季清之哭道:“皇帝病危,我们以为王猛这次带兵回京是要见皇帝最后一面!谁知他们一路过正义教的地界就把正义教围起来了,还逼我们交出太子!” 我心道,正义教与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好端端怎么会去绑架太子。 莫非……他们是想借个由头,灭了正义教? ****** 众:教主,您从失忆到现在,除了搞基有干过一件正事么! 教主:有啊! 众:你说,甚么正事! 教主:本座为了恢复功力拍过桌子,还准备修炼《莲花宝典》,可惜难度太高,本座想了想,还是搞基比较开心! 第十六章:祸从天降 我心急如焚,道:“正义教总共有多少教众?” 季清之道:“共有五万一千二百三十六名教众!” 我抚了抚胸口,还好,还好,倘若奋力一搏,仍有一丝胜算。谁知季清之又补了一句,“五万教众分布各地,如今在正义教中的教众只有五千人!” 五千?五千对五万?这也忒凶残了!倘若我们求饶,会不会死得好看一些? 我道:“立刻传本座口谕,召集所有长老与堂主到议事堂共商对策!” “属下遵命!” 一盏茶后,我坐在议事堂内,神情肃穆道:“朝廷派兵围攻正义教,让我们交出太子,这事你们怎么看?” 一名脸上满是褶子的长老道:“正义教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向来不得罪朝廷,朝廷也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如今皇帝病危,他们自顾不暇,更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正义教的麻烦。恐怕太子失踪,真的与我教又关。” 另一位堂主道:“桑长老此话说的在理,可太子要是真在正义教中,我们怎么会不知晓?” 季清之道:“莫非是太子无故失踪,有人故意栽赃正义教,朝廷信以为真,命人前来攻打?” 此言一出,众人附议。 我道:“就算真有人故意栽赃正义教,如今他们咄咄逼人的要我们交出太子,半点解释也不听,我们上哪弄这么一个太子还给他?” 众人闻言,纷纷一筹莫展。 林郁文忽然开口道:“属下倒有一个法子,或许能挽回一线生机。” 我心中一喜,道:“快快说来。” 林郁文道:“既然朝廷一口咬定太子在正义教,而各位长老与堂主也认为此事与我教有所瓜葛,不如我们就问他们要一张画像,瞧瞧这太子到底生得甚么模样,指不定太子就身在正义教中,而我们却不知晓。” 我一听,觉得十分在理,立马令人前去山下讨要一张画像。 正静候回音时,李玉林从外头推门进来了,奇道:“怎么这么多人在这,出了甚么事?” 我道:“你怎么过来了?”虽然李玉林与我关系匪浅,但我们到底是在议事堂内商讨教务,他并非正义教中人,贸然前来,怕是落人话柄。 他道:“我一个人闲在屋里无聊,就过来瞧瞧。” 我道:“朝廷诽谤我们绑架了太子,还限我们一个时辰内交回去,不然就要派兵攻打正义教。我们就问他们讨了一张画像,想瞧瞧这太子到底长得甚么模样。” 李玉林笑道:“瞧了又有甚么用,难道你们能在一个时辰内找出太子么?” 我道:“如今别无他法,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李玉林闻言,命人搬了一张椅子在我身边坐下了。我见他整天一个人呆在后院,怕是无聊了,就没让他下去。 这回朝廷的人倒是好说话,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他们送来了画,教众匆匆地送了上来。 一群人围在我身边,想要一睹这太子的庐山真面目,李玉林也兴致勃勃,围着我团团转。我将画放在桌上一点点的展开,眼前就要露出太子真颜,正是激动人心的时候,李玉林一个不淡定,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一杯茶水兜头浇在了画上,好死不死浇在了太子脸上。 “啊!对不住!”李玉林立马丢了杯子用袖口去擦。 “你怎么搞的!”我心一急,连忙凑上去一起擦,待到画上的茶水干了,太子的脸不见了。 我:“……〒_〒” 李玉林一脸无辜:“你……也有份。” 我死命瞪着眼前的这张画,恨不得上头开朵花出来。这朝廷请的画师是怎么回事!本座要太子的画像你们就不会画张脸出来嘛!你们画悬赏告示,捉拿通缉犯时不是画得挺行么!怎么到了太子这,又画花儿又画流水的,太子的脸就这么茶壶大小,你们存心跟本座过不去是罢! 季清之道:“这下可糟了!倘若让他们再送上一张,他们必定以为我们存心戏弄!” 林郁文道:“朝廷派来攻打正义教的人是谁?” 季清之道:“是从边关回来的振威将军王猛。” 林郁文道:“皇家的事向来由羽林军负责,太子不见了,皇上不派遣羽林军,直接叫王猛带兵过来,恐怕他们确定太子就身在正义教。既然画像坏了,那我们就召集所有的在教弟子在白莲峰顶聚集,请振威将军一一辨认。” 李玉林嗤笑一声,道:“你以为他们是傻子?正义教是我们的地盘,王猛贸然上正义教,万一我们来一招擒贼先擒王,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林郁文淡淡一笑,道:“王猛若真要攻打正义教,就凭正义教中区区五千人,根本不足以抵挡。既然如此,让他们带兵上山又如何?” 李玉林道:“那正义教岂非大失颜面?” 林郁文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连性命都快没了,还管他甚么颜面?” 李玉林正欲再争,林郁文就望向了我,道:“教主以为如何?” 我沉吟一会,道:“就照林堂主所言,请王猛将军上山,召集在教所有弟子,前去白莲峰顶报道!” 半个时辰后,正义教内所有弟子都在白莲峰顶汇聚,王猛带兵上山。 这王猛约莫四十,目光如炬,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健硕,一看就是戎马生涯之人。 我上前道:“本座教教主萧定,见过王将军。” 王猛一见我,脸上全没好脸色:“你也不必装模作样,识相的就交出太子,否则别怪本将血洗正义教。” 倘若我此刻有神功在手,一定一巴掌往这王猛脑袋上盖,让你用这种狂拽炫酷吊炸天的语气跟本座说话! 奈何苍天不佑,本座如今连张椅子都拍不碎,不得不低头道:“皇上圣恩泽世,正义教岂敢有丝毫冒犯太子。王将军给的那张画像想必是匆忙画制,样貌不及太子万一,正义教中无人识得。故请王将军上山亲自辨认,如今正义教在教弟子皆在峰顶,王将军请一一过目。”说罢,命人搬了一张椅子请王猛坐下,正义教中弟子二十人一组,一一从他面前走过。 王猛不知我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又认为太子在我们手中,不敢贸然行事,只得坐在椅子上一一辨认。 时辰一点点的过去,眼见大半弟子已经过去,王猛一点喊停的意思也没有,我心急如焚,险些往自己脸上贴一张面皮,告诉他本座就是太子!可惜直到正义教所有弟子从王猛面前走过,也未见着太子的半个影子。 王猛愤怒极了,起身一巴掌就拍在椅子上,整个椅子“哐当”一声就塌了,他怒气冲冲地朝我吼道:“我看萧教主请本将上来,是存心戏弄本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道:“岂敢,岂敢!”扭头问季清之:“在教的所有弟子都看过了?” 季清之满脸冷汗,道:“是!” 这下该如何收场?我咬咬牙,心一狠,准备破釜沉舟,跟他干上一架。五万精兵对五千教众又如何,男子汉死得堂堂正正,五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本座正准备冲上梁山当好汉,谁知林郁文忽然开口道:“教主,教中还有一人王将军尚未辨认。” 我燃起一丝希望,道:“谁?” 林郁文淡淡一笑,道:“李公子。” 我道:“他?怎么可能。”整个正义教不都说他是本座的男宠嘛! 对了,李玉林人呢? 适才在议事堂他还不是绕着本座团团转,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林郁文噙笑道:“李公子是不是太子,不是教主说了算,还得由王将军来定夺。” 我聊胜于无,道:“那就去把李公子叫来。” “属下遵命!”下头得了命令,匆匆就去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李玉林来了,不知为何,他头上顶了一顶青色的帽帷,我险些辨认不出。 我道:“你好端端的带帽帷做甚么。” 他委屈道:“我方才让一只毒虫蛰了,脸上肿了好大一个包。” 林郁文闻言,十分关心道:“哦?毒虫蛰了可不是小事,让属下来个李公子瞧瞧。”说着,就要揭开他的帽帷。 李玉林一把挥开他的手道:“滚开。” 我道:“你不让他瞧,让我瞧瞧总是可以的罢?” 他道:“这大包难看得很,你要看我们回去再看。” 我道:“好啊,不过你让这位王将军先看看,他急着寻找太子,我们早看完早了事。” 他道:“你胡闹甚么,我怎么可能是太子,不看也罢。” 我道:“不就随便看一眼。来,让王将军瞧瞧。”说罢,就要揭开他的帽帷。 李玉林不悦了,一把抓住我的手道:“说了不是就不是,你非要我在人前丢丑是不是?” 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怀疑,他不过是脸上蛰了一个包,有甚么见不得人的,莫非……他在隐瞒甚么? 我道:“不看就不看,我们回去罢。” 李玉林闻言,便放松了戒备,我趁其不备,一把掀开了他头上的帽帷。但见他脸上光华如玉,哪有半点让毒虫蛰了的影子。 我正奇怪,王猛欣喜若狂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末将王猛,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紧随王猛身后的数百精兵亦是齐齐跪地喊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李玉林怔怔地呆了一会,随即低头苦笑道:“萧定呐萧定……” 第十七章:千头万绪 王猛道:“末将护驾来迟,还请太子殿下恕罪。不知殿下失踪半载,可是遭歹人挟持?”说罢,向我怒目而视。 李玉林望了我一眼,道:“王将军多虑,本宫半年前确实遭歹人挟持,多亏萧教主出手相救,这才化险为夷。” 王猛道:“皇上因太子失踪一事,忧思成疾,末将恳请太子殿下尽快回宫。” 李玉林道:“今日时辰已晚,明日启程也无妨。萧教主对本宫有救命之恩,本宫还有些话想对他说。你们今日就驻扎在正义教山下,免得给正义教照成困扰。明日一早,本座再随你们回宫。” 王猛稍稍有些犹豫,道:“可是太子的安危……” 李玉林道:“这数月来,正义教待本座敬重有加,王将军大可放心。” 王猛只得道:“末将遵命!”说罢,率领数百精兵下山了。 王猛下山后,李玉林一声不吭地往自己屋里走。 我一路跟随他回到后院,心中还处在风中凌乱、言语不能的状态。可是仔细一想,整桩事又并非毫无端倪可寻。 李玉林曾对我放话,他家里十分有钱,还十分有势,倘若我再拈花惹草,就诛我满门,再把我阉了丢进宫里去太监。试问这普天之下,最有权有势的,除了皇帝还有谁?另外诛我满门的话,岂是一个寻常富贵之子能说得出的?” 我原以为本座的老情人里有能出一个武林盟主就已经够长脸了,谁知本座的小情人居然还是太子,本座这个教主做得也忒光彩了! 李玉林回到院子,道:“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不解,你有甚么话,就问罢。” 我风中凌乱,道:“你真的是太子?不骗我不诓我不唬我?” 他道:“你不是看到了么?” 我道:“那你原本的名字叫甚么?李玉林是你的真名么?” 他道:“我叫李麟,麟子凤雏的麟。” 我道:“你既然是太子,为甚么会在正义教中?我失忆前晓得你的身份么?” 他道:“你从前是知道的,不过你如今失忆了,我也就懒得再跟你提了。” 我道:“你好端端的太子不做,跑到我这正义教来做甚么?” 李玉林道:“我虽然是太子,却并非皇上的嫡子。我母后是已逝的慧贵妃,皇后无所出,我母妃病逝后,我就过继在了皇后名下。我十岁就做了太子,母后跟我说,只要我不出甚么纰漏,这江山总有一天会是我的天下。人人以为我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我一点都不稀罕做甚么太子。想做的事不能做,想说的话不能说,就连我究竟喜欢甚么,不喜欢甚么,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几年,父王的身子每况愈下,一直在崇德山庄养病,朝中由我代理朝政。半年前,我借着前去崇德山庄探望父皇的由头,半路逃了出来,然后遇上了你。” 我急忙道:“然后呢?” 李玉林十分平淡地望了我一眼,道:“你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太子,只觉得我长得十分好看,便一直帮我躲避侍卫的追踪。我一个人实在无力躲过侍卫的追踪,就让你跟着了,后来事情闹大了,我只能跟你交代了。你说你会帮我,带着我躲过羽林军的搜查,回到了正义教,我就跟你在一起了。” 我心道你前戏这么长,怎么我俩相遇过的爱恨纠葛就一笔带过了?我道:“那我俩真是相好?你真的喜欢我么?” 他道:“我不喜欢你难道在跟你玩家家酒么?” 我想了想,也是,他一个太子爷犯不着坑我一个小教主,还纡尊降贵地给我洗澡搓背撸管。 我道:“那如今朝廷的人找到你了,你要跟他们回去了么?” 李玉林问我:“我能不回去么?” 我说不出话来,他望着我叹息一声,道:“萧定,你说你会护着我,不会让我再回到皇宫,可是最后,还是你亲手送了我一程。” 我羞愧道:“我是既怀疑你是太子,又不敢相信你的太子,这才当众掀了你的掀开了你的帽帷。我要是早知道,绝不会去掀你的帽帷的。” 李玉林道:“你要是早知道,你会怎么做?五万大军聚集山下,你准备如何为我脱身?你愿意用正义教上下的性命一搏么?” 倘若我早知道李玉林是太子,我会……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要让我用正义教上下五千条人命去换一个他,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止是他的老相好,更是正义教五万多教众的教主,我要对他们的性命负责,怎么能让他们因为我的一己之私枉送性命呢? 这个时候,我十分恨自己为何如此蠢钝,除了玉石俱焚,再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李玉林见我不答,道:“你不会,对不对?哪怕你早知道我是太子,王猛带兵上山时,你仍是会把我交出去,对不对!” “我……”我无话可说。 李玉林笑道:“倘若今日你是当朝太子,我是正义教教主,我会用正义教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去换一个你。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在你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不是么?” 重要的重要的,怎么能说不重要呢?可是再重要也不能害别人白白赔上性命呐,我不能反驳,十分头疼,只能捂着脑袋不说话。 他似乎也不指望我能回答,他道:“如今万事已定,我也不指望会有甚么转机了。我只是好奇,我身在正义教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为何消息会传入皇宫?定然是有人泄露……” 我连连摆手道:“一定不是我说出去的!” 他盯着我道:“我知道你不会泄露,可其他人呢?你可有告诉过其他人?你与林郁文关系如此亲密,你真的不曾将我的身份告诉过他?” 我道:“你是怀疑他泄了密?这怎么可能……” 李玉林咄咄逼人道:“为何不可能?你就如此相信他么?你既然这么信任他,我有甚么理由不怀疑是你将我的身份告诉了他?” 我目瞪口呆。 回忆起今日的一幕幕,林郁文开口说要取太子画像,林郁文在画像被毁后要请王猛亲自上山指认,林郁文指出这正义教上下,唯有一个人王猛没有看过,他做的这一切,似乎就是一步步的逼出李玉林。 倘若说他跟这件事情无关,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信服。 李玉林见我不敢反驳,拍手大笑,道:“好啊!萧定,你真是好样的!你对林郁文可真是掏心掏肺,无话不谈呐!” 他笑过之后,一把抽出墙上的宝剑,朝院外冲去。 我骇了一跳,拉住他道:“你做甚么去?” 他道:“杀了林郁文这个小贱人!” “不要!”我想要拉住他,可是李玉林当下甩开我的手,施展轻功朝林郁文的院子飞去。 我心急如焚,轻功不会用,只能撒开腿丫子往林郁文那跑,恨不得生出两只翅膀来。 好不容易跑到林郁文的院子,就见李玉林挺剑往林郁文身上刺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一股怪力,冲上去一把撞开了他,扶住林郁文惊魂未定道:“你有没有事。” 林郁文朝我淡淡一笑,道:“我没事。” 我松了一口气,转身去瞧李玉林,这一瞧可不得了,我那一股怪力居然把他撞到地上去了,这些也就算了,我不知他磕到了椅子还是桌子,额头居然破了,正往外冒着血珠。 我骇了一跳,赶忙要上前扶他:“玉林,你没事罢?我不是有意撞你的,你疼不疼,我看看。” 李玉林用力挥开我的手,一个人提剑站起来,嗤笑一声,道:“郁文?你叫得倒是亲热,你一见他有事就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了是不是?” 我道:“人命又不是儿戏,有话不能好好说嘛,为何要动刀动剑的!” “我就要动刀动剑你就能耐我何!”李玉林向我斥完这一句后,就朝着林郁文道:“林郁文,你打得一手好算盘,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我解决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当朝的太子,今日只要我一句话,你的脑袋就得搁在这里!你以为我走了你就能跟萧定双宿双飞了?你做梦!我让明年的今日就变成你的忌日!” 还来?!我想也不想地抓住他的剑尖,道:“你这又是何必,我知道你生气,可是杀人能够解决问题么?” 李玉林道:“不能,但至少我心里高兴!只要我高兴,就算杀尽天下人,谁又能奈何我!” 我气得七窍生烟,道:“你简直无理无奈。” 李玉林双目冰冷望着我,那含情脉脉地样子早就不翼而飞,道:“我就是无理取闹你又如何?今日只要有人逆了我的意,我就要他不得好死!我今日和林郁文站在这,就必须要死一个!你要是想他活命,就拿把剑往我心窝捅。你要是不想动我,就让开,免得我误伤了你。” 李玉林早就理智全无,我是定然不肯让开的。倒是林郁文推了推我,道:“阿定,你快让开,他已经疯了,刀剑无眼,免得伤了你。”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他一说这话,更是火上浇油。李玉林怒极,道:“你别在萧定面前装模作样!你不就是算准了他心软,见不得你受苦么?有件事我放在心许久,只是苦无依据而已。萧定受伤醒来的那天,你记不记得江策前来探望,他说了甚么?他说他收到信后就赶来了,他还问萧定,他在信中说受了点伤,究竟伤得重不重?荒谬!萧定受伤后就赶回正义教医治了,他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他到底何时给江策写的信?是受伤后立即给江策写的,还是在床上昏迷不醒时写的?” 是啊!(⊙o⊙)我受伤后顶着一脑袋血不尽快找人医治,怎么还有闲情给江策写信?昏迷不醒时就更是不可能了! 第十八章:前尘尽断 我闻言,一脸怀疑地望向林郁文。 林郁文难以置信地望着我,道:“阿定,你怀疑我?” 我不说话,脑海中一桩桩的事掠过,几乎所有的箭头都直指向林郁文。我受伤之日,是他一句本座强暴云净山庄少庄主未遂,引出了我风流成性的话题,随后季清之帮忙插刀,裴逍忙着搅浑水,让人误把谣言信以为真。 倘若没有他这一句话,绝对不会引出后来这点事! 李玉林道:“萧定受伤回教,第一个见的人是你,你为他处理完伤口后,他昏迷了三日,他再醒来时,人就失忆了!你敢说这里没有你的一份功劳?” 林郁文淡笑道:“我若真有这通天的本事,阿定眼里还能容得下你?太子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我心里也觉得这个怀疑有些牵强。 李玉林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让你守着这个秘密去见阎王!萧定,你让开!” 我劝道:“就算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那他也罪不至死啊!” 李玉林已经理智全无,道:“你要是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杀!”他额上的鲜血滴落在脸上,衬得那张原是仪容如玉的脸有些狰狞。 我道:“其实你恨的人是我,又何苦连累他人,你要杀就杀我罢!” 李玉林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视死如归:“你就动手罢!” 李玉林怒不可遏,挺剑就往我身上刺,我牢牢的挡在林郁文面前,闭着眼睛等死,不过就是一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以为今日是必死无疑,谁知这把剑并未刺入我胸口…… 我睁开眼睛望向李玉林,他双目赤红地盯着我,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道:“萧定,你可真是个痴情种!你既然这么喜欢他,心甘情愿地为他赔上性命,那我就成全你们!”说着,他将剑往地上一丢,“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世上再无李玉林这个人。”说完,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跑去。 我心里一慌,连忙冲上去要追,谁知林郁文一把抓住了我,叫了一声:“阿定。” 我望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追了出去。 李玉林出了院子直接下了白莲峰,教众们不敢阻拦,只得让他去了。王猛的兵驻扎在正义教十里外,我骑了马就追了过去,到了军营,让士兵拦在了外头。 我道:“我是正义教教主萧定,想见太子殿下一面,麻烦你通报一声。” 士兵道:“太子殿下吩咐了,谁也不见。” 我道:“我找你们太子殿下有急事,劳烦通报一声!” 士兵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说甚么都不让,就连通报一声都不肯。我气得脸红脖子粗,两头正僵持不下,王猛出来了,道:“谁在外边喧哗。” 士兵道:“禀将军,是正义教教主萧定要见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吩咐了,谁来都不让进。” 王猛见了我,怒气冲冲地道:“你居然还敢来?你们保护太子殿下不利,害他受了伤,本将不向你们降罪已是开恩,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我急忙道:“太子他伤得如何了?让大夫看了么?” 王猛道:“用不着你操心!你快点离开,否则别怪本将无情!” 我道:“今日见不到太子殿下我就不离开!” 王猛哼了一声,道:“随你!” 我倔脾气上来了,在附近一颗大石上坐下,不肯离去。 适才伤了李玉林确实是我不对,可要我不顾林郁文的死活我也做不到,别说这些事还不一定是他做的,就算真是他做的,那也罪不至死呐? 李玉林在气头上,怎会听得进这些,我不挡着还能怎样。如今伤了他,他心里难过,我又怎么会好受?可他这回是狠了心了,任我在他们营外坐了一宿,也不肯出来见我一面。 翌日一早,士兵们收了帐篷准备启程。 我伫在营帐外翘首以盼,终于见到了李玉林真人,他头戴金冠,身着华服,的的确确是太子该有的气度。 “玉林!” 李玉林闻声,向我望来一眼,他头上裹着的纱布,神色十分憔悴。我有千言万语想跟他说,可他淡淡地望了我一眼,就回身上了马车。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马车不见了踪影这才回过了神,他这是的的确确、认认真真的要跟我一刀两断了。因为他望向我的眼神早就无一丝情义,就如同望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是了,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就算我俩不断又能如何?他将来会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我俩是从头到脚有哪一点是相配的?就连性别亦不配! 我耷着脑袋回到正义教,坐在屋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宋玉跑进来道:“教主,林堂主在外头求见。” 我一听林郁文的名字就来气,砸了手边一个杯子道:“不见!本座谁也不见!” 宋玉吓了一跳,连忙出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屋中心中越想越是酸楚,本座的老情人不要本座啦!本座这么痴情这么专一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让人甩了,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哇呜呜呜……” 本座心里难过,捂着脸一阵嚎啕大哭,边上忽然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教主,您这是怎么了?” 我抬眼一瞧——宋玉。 我立马抹了脸上的泪珠,板起一张脸道:“本座跟你说了也是无益,你怎么会有感情烦恼。” 宋玉自讨了个没趣,道:“小人知错,小人告退。” 我瞧着他一副耷着脑袋的模样,心有不忍,认为自己再不高兴,也不该迁怒于人,道:“本座心里十分不好受,你说些不开心的事让本座开心开心。” 宋玉想了一会,道:“小人小时候有一个小伙伴……” 我打断他:“你也有小伙伴?”生得一定很丑罢? 宋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我呵呵一笑,道:“你继续!” 他道:“小人跟他都是孤儿,从小就让一个富人家收养了。那富人膝下无子,就把我们当儿子养,十六岁那年,富人让我们打架,说谁打赢了就能继承他的家产。” 我道:“你一定输的很惨罢?” 宋玉不睬我,道:“就在我们打架的前一天,小人的小伙伴忽然跑来哭着跟小人说,他的小伙伴告诉他,我们之中打赢了的那个能继承富人家的家产,打输了的那个就得死。”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凶残!” 宋玉道:“他哭着对小人说,他不想死,他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有做,还有好多去的地方没有去。小人想了想,觉得自己活着也没甚么意思,死了也不是甚么大事。于是就跟他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我听得兴致勃勃,道:“如此说来,你的小伙伴他打不过你?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好死不如赖活着,这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那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宋玉道:“就在打架前一天,小人的小伙伴给小人吃了一个包子,这包子里下了药,第二天打架的时候,小人浑身无力,就输给了他。” 我怒了:“去他令慈的!这甚么小伙伴,你有心让他,他还给你下药!” 宋玉道:“富人发现小人不对,就把这次打架的结果作罢,放在第二日再比,到了第二日,小人还是输给他了。” 我道:“你故意输的?” 他颔首。 宋玉的形象一下在我心中升华,不想他容貌虽丑,内心却比真正的宋玉还美好!我道:“你明知道他给你下药,为甚么还要让他呢?这种没良心的小伙伴,死了也不值得伤心。” 宋玉道:“小人的小伙伴生性善良,每次见到不平的事都会出去管一管,怎么会给小人下药呢?想来是他的小伙伴舍不得他死,就在馒头里下了药,让他拿给小人吃的。” 我道:“你小伙伴的小伙伴心机可真够深的!那你有没有告诉你的小伙伴?” 宋玉苦笑道:“小人的小伙伴那样信任他,怎么可能相信小人的话?” 我叹息一声,道:“你不是说了打输了就得死吗么!那你怎么还活着?” 宋玉道:“那富人说小人既然存心输给小伙伴,长大后自然不会来寻他的麻烦,就放了小人一条生路,将小人赶出家门了。” 我道:“再后来呢?你被赶出家门后遇上了甚么事,为何会上正义教呢?” 宋玉道:“小人出了富人家就让另一户人家收养了,就是去年,收养小人的那个人死了,小人就出了家门,上了正义教做仆役。” 我道:“你就没有再去见过你的小伙伴?他如今过得怎么样,他还认不认得你?” 他道:“小人去找过他,他早就不记得小人了,还将小人送给他的东西让别人给丢了。” 我气愤道:“这人也忒无情无义了点!你连命都给他了,他居然已经不记得你了,还把你的东西给丢了,那你恨不恨他?” 宋玉道:“小人输给他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死了也是没有二话的。可是……小人走的那一日,偷偷去看了他,他转眼就跟别的小伙伴在一起了,一点都没有伤心的样子。” 宋玉道:“小人只有他一个小伙伴,可他有许多小伙伴,小人只对他一个人好,可他对人人都好,人人都喜欢他。小人对他而言,就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人,伤心一阵子就忘了。” 我叹道,这简直是世上最悲伤的友情故事! 我道:“那他如今过得好么?你后不后悔当年把继承家产的机会给了他?” 宋玉回道:“小人前阵子去看他,他在外边欠了一屁股的风流债,老情人个个都想要他的命,小人知道他过不得不好,也就……” “你也就心里难过了?”我叹道:“你真是善良……” 他沉默了一会,道:“小人也就放心了……” 本座:“〒_〒……” 我道:“你的小伙伴叫甚么名字,本座日后瞧见了也好笑话笑话他。” 宋玉望了我一眼,道:“小人叫他小十六。”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道:“教主,这块玉你还要不要?” 我一瞧,这不就是我当日让李玉林丢的那块刻着“远”字的玉佩?我立马接过来道,“忒好了,本座还以为你早就丢了。” 宋玉道:“小人不知道教主还要不要,不敢随便丢了。” 我道:“做得好!本座哪天见了人家,没有东西还给人家,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宋玉默了一会,道:“教主留着这块玉佩,就是为了还给人家?” 我见宋玉对我掏心掏肺,也就不再藏掖,道:“本座也不晓得这是哪位老情人送的,改天见到了,好把东西还给人家,断了这关系,你说是不?” 宋玉低头一笑,道:“教主英明!” 我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也别太气馁,你虽然长得丑,但本座见你身材还是不错的,人无完人,哪能样样尽如人意?” 宋玉道:“多些教主开导。” 第十九章:奋发图强 与宋玉一番促膝长谈后,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可话又说回来,李玉林到底是我的“初恋”,本座骤然失恋,心里仍是十分悲痛的。 季清之过来时,我正捧着饭碗长吁短叹。 季清之道:“教主在为太子的事烦恼?” 我道:“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季清之嘴角抽了抽,道:“教主,收拾起心情,继续走罢,错过花,你将收获雨,错过这一个,才会遇到下一个。” 我瞪大眼睛望向他,斥道:“你……你这人怎的这般薄情!” 季清之道:“属下不解,教主认识太子不到一月,感情未深,为何太子走了,教主肝肠寸断。” 我道:“你真的不明白?” 季清之道:“属下真的不明白!” 我道:“因为他长得好看呗!” 季清之:“〒_〒……” 我道:“长得好看就是好!倘若是你失忆了,忽然出现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说是你娘子,你要不要?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呐!本座一开始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是断袖的,可是跟玉林在以后,本座觉得这断袖也挺有搞头,断袖也就断了!玉林他虽然脾气不好,但对本座也是一片赤诚。可他忽然弃本座而去,本座一腔情意向东流,你叫本座如何不伤感?” 季清之小心翼翼道:“教主,您还有林堂主呐。” 我叹息一声,道:“林郁文心思太深,本座是不敢招惹他了。他与李玉林一个处处算计本座,一个不听解释就弃本座而去,如今本座是心灰意冷,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季清之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教主若是觉得伤神,就不要去想了。” 我颔首,道:“其实想想,本座整日纠结于男男私情,确实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经过这一遭,本座算是想明白了,这世上强者为王,败者为寇,本座不能再庸庸碌碌下去了,而要尽快恢复神功。” 季清之道:“属下斗胆,想问教主一句,教主距神功大成不过一步之遥,只消一时的包羞忍耻即可,为何教主却视若敝履?” 我道:“男子汉顶天立地,为了修炼神功而去行这种卑贱之事,本座实在做不到。” 季清之道:“教主可曾想过,余桃断袖之情,必须是有一方需要承受的,既然教主已经断了袖,又何苦在上下一事上如此坚持?教主不曾屈居人下,不晓得个中滋味,属下听说,个中另有一番滋味……O(≧v≦)o~~” 我斥道:“断袖一事,本就违背伦理常纲,若是两情相悦,情之所至那也就罢了。若是为了修炼神功而要本座承受胯下之辱,那实在是毕生之耻!倘若本座为了修炼神功而与玉林发生关系,他图的是一时爽快,本座为的是修炼神功,二人各怀鬼胎,这又有甚么意思?况且修练神功,要的是稳打稳扎,用这种旁门左道来修炼神功,本座不屑为之!” 季清之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道:“教主纵然今日功力全无,仍不改英雄本色,立志做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属下实在自愧不如。” 我道:“罢了,受人以柄这事日后就不要提了,你为本座支支招,如何方能恢复神功。那拍椅子的事本座是不做了,非但不能恢复功力,还把手拍残了。哎……莫非本座真没有习武的天赋?” 季清之道:“教主您千万别妄自菲薄,您自小就是天赋异禀,根骨奇佳的练武材料,您能登上这教主之位,还是前教主从芸芸众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 我道:“这话从何说起?” 季清之道:“正义教历任教主十有八九都无子嗣,在任教主会挑出二十名少年交由精武堂堂主训练,几年后,再由教主挑出两名最优秀的弟子亲自教导。这两名弟子中最出色的那位,才能继承正义教教主之位。教主您就是二十名弟子中脱颖而出的第一人呐!” 我乐了:“如此说来,本座还是个武学奇才了!” 季清之颔首,道:“说来惭愧,其实属下也曾是那二十名弟子之一,裴逍亦是,不过我俩资质平平,并无荣幸得教主亲自教导。彼时被选中的少年有二十人之多,人人皆是由入门先后来称呼的,教主您排行十六,属下排行第八,裴逍排行二十,他是赶了个尾巴才进来的。” 我笑道:“这倒有意思,不想本座这教主之位,还有这一番由来。” 季清之道:“正因为此,教主就莫要妄自菲薄了,您说自己无武学天赋,可要属下们无地自容了。” 我叹道:“纵有天赋又如何,一身内力无法使用,等同于无。” 季清之道:“属下倒是有个主意。以教主的内力,即便是轻轻拍出一掌,威力亦是无穷的,当务之急,教主是要将一身内力融会贯通,那些有形的招式倒不急着学。既然教主不愿徒手拍桌,不如我们徒手拍沙!” 季清之领着我到校武场,在角落找到一个大铜鼎。这铜鼎足有半人高,里边装满了黄沙。 季清之道:“教主对着这些沙子拍掌,便不会受伤了!属下先给教主做一遍,首先是气贯掌心、随后劲达四梢、拳从心发、劲由掌发。”只听“喝”地一声,飞沙四溅。 “好!”本座在旁边热烈鼓掌。 季清之收回手道:“教主请!” 本座:“喝……哈……喝……哈……喝……哈……” 半个时辰后 本座汗流浃背地灌了一壶水,道:“清……清之呐……你说得这个法子到底行不行!” 季清之抹了一把冷汗:“教主,请相信属下!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我们再试一试!” “好!本座相信自己一定能成!” 我正准备坚持不懈,滴水穿石,守在校武场外的侍卫忽然来报:“教主,百草堂林堂主求见。” 我想也不想:“不见。” “是。” 侍者话音未落,林郁文就闯了近来。 我怒道:“放肆!谁让你闯进来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堂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座的权威,还将我的命令置若罔闻,难道他算准了我不敢拿他怎样? 林郁文静静地望着我,神色不卑不亢,实则火花四溅。 季清之瞧了瞧我俩,道:“属下先行告退。” 我道:“不必!林堂主有何话可以直说,本座还有许多事要忙。” 林郁文行至我面前,道:“你真以为那些事是我做的?” 我默不作声。 他道:“你认为寄给江策的那封信是我写的,你认为是我向朝廷泄露李玉林身份,你还认为是我害你失忆的,是不是!” 我道:“本座自己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无须他人来左右!” 林郁文红着眼眶,字字泣血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暗中作祟,行事卑劣的小人是不是?李玉林随口一说,你就信了,全不听我一句解释,还是你正想借此机会彻底摆脱我?” 我简直想找人把他轰出去,他一句话罗列了这么多的事,弄得我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完全不能思考,这叫我如何回答! 季清之在旁道:“教主,以属下对林堂主的了解,他断断不会是那种阴险卑鄙的小人。” 我原先还有些摇摆不定,可是季清之这一说无疑是往火上浇了一把油。本座醒来第一日,你就跟林郁文一搭一唱,给本座按上了一个风流成性的名头。今日你俩又一搭一唱,不知在打甚么鬼主意,本座再不想听你们搅和稀泥了! 我道:“你认识他几年,本座认识他几年,你晓得他心里在想甚么?人心隔肚皮,你就能保证自己如此了解他?” 季清之让我骂的缄口不言。 林郁文淡淡一笑,讥笑道:“萧定,你也无须指桑骂槐,你不愿相信,我多说也是无益。”说罢,干脆地走了。 我紧握着拳头,心乱如麻,既想伸手拉住他,又不敢伸出这一双手,最后还是作罢。 我如此刁难林郁文,并非是有意为难他,而是不知所措,我一跟他多说话,就觉得自己的智商很捉急! 季清之在旁叹道:“教主,恐怕这回您真是误会林堂主了……” 我道:“闭嘴!你这么了解他,要不要让你娶回家做媳妇?” 我心中怒急,用力地在铜鼎上拍了一巴掌。这个男人对我影响太大,他的心思也不是我能猜透的,与其让他耍得团团转,倒不如保持距离。我这么做,有何不对? 季清之目瞪口呆地盯着铜鼎道:“教……教主……” 我道:“何事?”随着他的视线随意瞥了一下铜鼎,这一下连自己都怔住了。 我颤颤悠悠地伸出手贴上铜鼎上不知何时凹进去的一个手掌印,居然完全贴合。“本……本座拍的?” 季清之热泪盈眶的道:“真的是教主拍的!属下恭喜教主,贺喜教主!终于恢复神功!” 第二十章:新人辈出 我这一巴掌虽然拍出了内力,但是这内力比那天边的浮云还不靠谱,唯有在怒急的时候才能拍出,平常时候是拍不出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座的寒毒发作了! 好在裴逍一早守候在外,我的寒毒一发作,他就跑进来喂了我一碗血,终于将这股来势汹汹的寒毒给压了过去。 事后,我向着季清之叹道:“本座无法修成神功,自己受苦也就罢了,每月还得取裴逍一碗血,本座实在心中有愧,偏偏又别无他法。哎,本座惭愧呐……” 季清之怔了一下,道:“每月取血并非压制寒毒的唯一法子,教主难道不知《采莲心经》既可相助神功,又压制寒毒一事?” 我奇道:“甚么《采莲心经》,为何本座不知。” 季清之道:“其实要练成《莲花宝典》还有一条捷径,那就是取纯阳功力相辅,非但能压制寒毒,还能事半功倍。只是这世上纯阳功力是少之又少,据属下所知,就唯有《采莲心经》一门。” 我道:“《采莲心经》?可裴逍他告诉本座,本座身中寒毒,每月只有取他一碗血,才能压制寒毒!” 季清之默了一会,道:“裴右使兴许是忘了!” 如此重要之事,他岂能轻易忘了!可要说裴逍存心隐瞒,又于理不合,毕竟本座每月取他一碗血,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对身子极为不利,怎会故意隐瞒?除非……他记性十分不好! 我道:“那你快说,如今这《采莲心经》藏于何处?” 季清之道:“这《采莲心经》唯有历届武林盟主能拥有。” 我默了一会,道:“那不就是在现任武林盟主江策手中?” 季清之道:“正是!” “〒_〒……”你的意思就是本座要么每月喝裴逍一碗血,要么去求武林盟主让他相助本座修成神功? 江策那日怒急煽了我一巴掌,我是打定主意再也不去找这位老情人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弄得我左右为难,不知是该去还是不去。裴逍不肯告诉我《采莲心经》可相助神功,恐怕就是不想我再去江策那挨揍,实在是用心良苦呐! 试问,裴逍待我如此情深意重,我又怎么忍心他一直受伤? 我取出收在柜中的十八枚玉佩,暗忖自己怎么说也曾对江策英雄救美十八次,如今我有了难,前去找他相助也是理所当然,一枚玉佩换取一次相助寒毒的机会,应该不算太过分! 如今李玉林回去做他的太子了,林郁文那在我不曾理清思绪前,是再也不想见了,免得再度失控,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我道:“准备一下,本座要下山找武林盟主。” 一句话,弄得季清之是鸡飞狗跳,他一阵古脑后拿着一大坨的东西往我衣服里塞。 “江湖险恶,如今教主神功无法运用自如,凡事必须谨慎行事。这是暴雨梨花针,这是梅花钉,这是五毒散,这是十香软筋散,这是金疮药,这是血菩提,这是回天丹,这是黑玉断续膏……还有,还有,这是……这是……” “够了够了!”我一把扒开季清之往我衣服袖子里猛塞瓶子的手,道:“本座这是去见武林盟主,出了事他自当会保护我,你塞了这么多东西,别人见了还以为本座去摆地摊的!” 季清之苦口婆心道:“教主就是去见江盟主,属下才更加担心!他要是杀您,您可以用暴雨梨花针,他要是打断了您的手,您可以用黑玉断续膏,您要是还剩一口气,可以用这回天丹!还有这五毒散,他要是对教主您意图不轨,您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呸,本座的老情人不就是煽了本座一巴掌么,有这么凶残嘛! 江策的清荷山庄位于江宁,季清之与裴逍一路护送我至江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别:“教主,这是烟火令,您要是有甚么事,放出这烟火令,属下一定会尽快赶来!” 我道:“得了得了,散了罢!” 季清之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谁知裴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我道:“你还有事?” 裴逍望着我,迟疑了好一会,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道:“这个香囊可驱虫避毒,请教主带在身上。” 我接过来一瞧,香囊上绣着一朵白莲,白莲含苞待放,清净无瑕,凑近一嗅,香味淡雅,沁人心脾,乃是莲香。细闻之下,又有令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参杂其中,芳香奇特,冷香袭人。 我抓着这枚香囊心说这该不是定情信物罢!可本座拿了季清之那么多东西,不拿他的似乎说不过去,本座真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呐! 我将香囊收入怀中,道:“多谢。” 裴逍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道:“属下告辞,教主多保重。” 好不容易赶走了他们两个,我站在青荷山庄门口,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整了整一丝不乱的发鬓,开始酝酿久别重逢后的场景。 我淡淡一笑,道:“江盟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不对,他说本座从前是称呼他阿策的,这个近乎必须要套!我重新整理了一下,道:“阿策,许久不见,愚兄思之如狂,夜不能寐,不知近来可好?” 不对,语气太过暧昧! 我正一个人兀自纠结,身边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在这做甚么?” 我扭头一瞧,惊喜道:“阿策!” 江策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道:“不敢当,萧教主还是称江某为江盟主为好。”神情疏离,语气淡漠,与当日正义教上之人判若两人。 我腆着一张老脸抖了抖挂在腰间的一串玉佩,示意让他念念旧情:“阿策,你我的之间的情分,何须如此生疏。” 江策望着我腰间的玉佩好一会儿,道:“萧教主对江某有救命之恩,江某铭记于心,萧教主如有任何差遣,江某必定竭力而为。至于这情分……请恕江某愚昧,不知自己与萧教主之间有何情分可言。” 我急道:“怎么能说没有呢?你瞧瞧这些玉佩,你我情谊如此深厚,你怎么能翻脸就不认人了呢?” 江策道:“江某敢问萧教主一句,自己总共送了你几块玉佩?” 我道:“十八块!” 江策道:“此刻萧教主身上有几块玉佩?” 我道:“十七块……” 江策笑了:“是了。萧教主既有心与江某划清界限,如何又作出一副与我情谊深厚的姿态?” “……~~~┭┮﹏┭┮”本座这不是怕那块刻有你我姓氏的玉佩让你触景生情,再煽本座一巴掌嘛,结果倒是弄巧成拙了。 江策道:“江某与萧教主之间的情分,全在萧教主一念之间,既然萧教主有心与江某划清界限,江某无话可说。”说罢,扭头就走。 守在青荷山庄门外的弟子见了江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掌门。”就放他进去了,随后,朱红的大门“嘭”地一声在我面前合上。 本座出师不捷身先死,碰了一鼻子的灰! 当晚,我在镇上一家客栈投宿,心说明日把话摊开来说,倘若江策不念我与他之间的旧情,那就权当抵救命恩情罢!他自己也说了,倘若我有任何差遣,他必定竭力而为。 翌日一早 我蹲在青荷山庄外,日头火辣辣地照在地面,我满头大汗,险些晒晕过去,又不敢前去敲门,免得让人给轰了出来。临近正午时分,终于见到了这个让我朝思暮想了大半天的人。 我兴冲冲地扑上去道:“江盟主,别来无恙!” 江策见我一脸狼狈,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道:“其实我此番前来,是有要事请江盟主相助。” 他嘲讽地笑了笑,道:“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萧教主若是无事,恐怕光顾着绕你那群老情人转了,哪有闲工夫来找江某。” 他这醋酸的,隔壁镇子都能闻得到了!我道:“不知你晓不晓得,我修炼的《莲花宝典》是世上至阴至寒的功夫,除非练成之日,每月必受寒毒侵蚀,轻者走火,重则丧命。而你的《采莲心经》是这世上至阳至刚的功夫,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我希望你能助我修炼《莲花宝典》。” 江策道:“你把我当傻子耍么?你修炼《莲花宝典》已有数年,倘若你真的身中寒毒,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今日又如何能出现在我面前?” 我道:“我确实深中寒毒,只是以往裴逍每月一碗血助我度过寒毒,这才残喘至今。” 江策阴阳怪气地道:“那你为何不让你的那位裴右使每月一碗血,继续帮你度过寒毒,反而要来找我?” 我心道我喝了他这么多年的血,自然是舍不得喝下去啦!可我敢打包票,我若是敢说出这句话,恐怕又得挨江策一巴掌! 奈何江策早已猜到了,他道:“你心疼你这位小情人,舍不得他受苦,所以不愿再喝下去了是不是?你可知《采莲心经》虽是至阳至刚的功夫,但你的《莲花宝典》阴寒无比,我每助你一次,内力就会大损一次。我外头有多少仇家你不是不知道,倘若我内力受损,多少人赶着过来捅我一剑,你这是存心要置我于死地么?” 我骇了一跳,连忙道:“不是的!我绝无此意!季清之说你的《采莲心经》能助我度过寒毒,我就来了!倘若我知道你会内力大损,还会招来许多仇家,我是决计不会过来找你的!” 江策置若罔闻,心里不知在想些甚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响,他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道:“你早就惦记《采莲心经》了是不是!你助我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就是为了得到《采莲心经》是不是!” 我惊愕道:“你误会我了!我怎会有这种想法呢?” 他丝毫不信,道:“误会?那你上回过来找我,为何特别关心《采莲心经》的修炼?你敢说你不是一早就在打《采莲心经》的主意了?” “我……我……” 如今我失忆了,你问我这么一大串的问题,叫我如何回答!可仔细一想,江策说的又并非毫无道理,我将他送的十八块玉佩摆在柜中,说明我对他并不上心,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性命,还助他登上盟主之位,莫非……我真的是在打《采莲心经》的主意! 难道本座失忆前是那种工于心计、步步为营之人! 第二十一章:采莲心经 江策见我不答,更是确信自己的猜测,他道:“萧教主聪明绝顶、天下无人能及!江某甘拜下风!既然萧教主希望江某助您一臂之力,江某一定不会推脱,萧教主的十八次相救,换取江某的十八次相助。十八次后,你我恩断义绝!” 我见他神色激动,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如何狠得下心?“你误会了,我不知道这事会让你内力大损,我不要你还了成不,你就当我没有来找过你!”说完,拔腿就要走,谁知江策一把抓住我道:“不行,一定要还!” 我哭丧着一张脸道:“江盟主,你这又是何苦?” 他道:“欠你一分一毫我都会还清!你的寒毒何时发作?” 我道:“每月十五月圆夜。” 他道:“今日离月圆之夜还有十日,十日后,你来青荷山庄找我,我助你修炼《莲花宝典》!”说罢,头也不回了进了青荷山庄。 我心道盟主你不是要出门嘛,怎的转眼又转回去了? 此地乃是青荷山庄的势力范围,附近并无正义教分坛,我每日只能在客栈了吃了睡睡了吃,闲得无聊了在街上转悠一圈,实在是无聊之极,心道季清之若是在,还能陪我话唠话唠。 这日,我正在客栈内用午膳,外头忽然进来三个男子,一个身形魁梧,一个面黄肌瘦,还有一个则是多日不见的武林盟主江策。 我心中一喜,正要跟他打招呼,谁知他一见我就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十分不乐意在这看到我,我识趣地默默低头。 他们三个在我邻桌坐下,另外两个男人盯着我窃窃私语道:“你看坐在那边的那个好像魔教教主萧定?” 另一人道:“我瞧着也有点像,可是大魔头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连忙低头扒饭,挡住自己的脸,谁知他俩还不罢休,扭头问江策:“江盟主,你瞧瞧那边坐的那个像不像魔教教主?” 江策向我瞥了一眼,道:“江某瞧着不像,魔教教主杀人如麻,怎会生得那一副窝囊样?” 窝囊样?我倒抽一口冷气,本座生得如此英俊威武,你从哪里看出本座一脸窝囊样的?我一激动,险些冲上去干架! 另外一人道:“不,我瞧着像!”说罢,一把抽出佩剑向我走来,目光忌惮道:“你……你是魔教教主?” 我笑道:“这位兄台,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你说甚么魔教教主,在下为何听不懂?” 他道:“你别装模作样,你一定是魔教教主!别以为你换了一身衣服我就不认得你了!” 我死命装傻:“这位兄台你真是误会在下了,魔教教主怎么可能长得跟在下一样慈眉目善,和蔼可亲呢?您再仔细瞧瞧,您肯定是认错了,您用剑尖指着在下,倘若在下是魔教教主,怎会容得你如此冒犯?” 另一人道:“我们是不是认错,用剑说话。”说罢,一把剑就向我刺来。 我骇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装淡定,连忙掀了桌子,拔腿就跑,身后传来男子的吼声:“他一定是魔教教主,快追!”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轻功施展不得,恰好给了我逃命的机会,我一路朝东跑去,他们追得十分紧,我虽然撒开了脚丫子跑,然而到了郊外,路上毫无阻碍,他们施展轻功就直接飞到了我面前。 那两个男子挡住我的去路,用剑指着我道:“萧魔头,拿命来!” 我望向江策,他一路跟随而来,我原以为他是为了救我,谁知他同样拿出一把剑指向我。 我心道江策呐江策,本座好歹也是你的老情人,你非但不阻止他们追杀我,还跟他们一路追击,实在太令我心寒了! 他们不知道我神功不能用,只消我演技够好,说不定能化险为夷。想至此,我斜斜地靠在一颗树上,泰然自若道:“本座道是谁,原来是江盟主,还有旁边两位,那谁谁……怎么称呼?” 一名男子骂道:“大魔头,你不配知道我们的名字,魔教作恶多端,我们青城派今日一定要为武林除害!” 我佯装好笑地一巴掌拍在树上,大树纹丝不动,我连一点内力都无法使用。我道:“就凭你们两个蝼蚁也想要本座性命?痴人说梦!” 两个男子让我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即就要动手。江策手中的剑一横,挡住他们的动作,道:“萧教主,上月初五,正义教教众扒光了昆仑帮帮主的衣裳,当众凌辱于他,这件事你可知道?” 我挑了挑眉,道:“还有这事?兴许是我教弟子日子闲得无聊,想在你们眼中找点存在感。江盟主若是不高兴,本座可以下令让门下弟子对那名昆仑帮帮主负责。” 两个男子让我气得脸红脖子粗,怒道:“简直狂妄至极!” 江策又道:“上月十六,正义教弟子抢虏逍遥派玫瑰仙子一事,萧教主又作何解释?” 我道:“本座日理万机,不过是些小事何必向本座回报。再说了,你们称正义教为魔教,那我们不恃恃强凌弱,为恶江湖,难不成还救困扶危、普度众生不成?要是我们真做了,那才是要笑掉大牙了!” 面黄肌瘦的那名男子道:“江盟主,跟这种魔头还有甚么话好说,我们一起冲上去,解决了他。” 我挑了挑眉,道:“好啊,要上一起,省得浪费本座时间。”说罢,撩起腰间的一块玉佩在指尖上晃,本座就不信你见死不救! 那男子话放得阔气,可真要上了却又有些忌惮,道:“江盟主,我们一起上!” 江策望了我一眼,提剑攻上,两中年男子见状,一齐攻了上来。 我连忙闪身往树后躲,迅速往怀里掏救命武器。暴雨梨花针?不行不行,那江策也死定了,虽然他无情,但我不能无义。梅花钉?不行,逃命用的,这会用不上,黑玉断续膏?本座手还没断呐!~ 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这时候才开始痛恨,季清之你往本座怀里塞的的东西太少啦!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拔腿就跑,两个男子哪里容得我躲,提剑上来就在我手上割了一大道伤口。 “嘶~”我疼得直抽气。 一名男子不敢置信道:“这个魔头似乎武功全无!” 另一人道:“机会难得,我们快点乘此机会快点杀了他!”说罢,一齐攻了上来。 我退无可退,眼见男子手中的剑就要往我胸口刺,我再也顾不得其他,从怀里摸出暴雨梨花针准备发射,谁知凭空出现一把剑,硬生生将那两把剑挡了开来。 我一瞧,江策! 我热泪盈眶地喊道:“阿策!”本座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那两个中年男子惊道:“江盟主,你这是甚么意思!” 江策提剑挡在我面前,道:“萧教主对我有救命之恩,你们不能伤害他。” 两个男子难以置信道:“你……你居然勾结魔教!” 江策不答,主动挥剑攻了上去。 江策的武功不弱,但那两个男子也并非泛泛之辈,他二人配合默契,一守一攻,打得难舍难分。 一来二往的过了五十多招,江策忽然奇袭一招,提剑迎上那名只攻不守的男子,只听“锵”地一声,两剑交锋,火光四溅。江策迎上这一招后,长剑卷转,随即化解了这一招,紧接着长剑反转,如电光一般边上那名防守的男子刺去! 这一剑攻势极猛,剑如灵蛇,防守的男子始料未及,为了逃命只得向左一避,摔在了我边上。 “(⊙o⊙)……”我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见了我,立马调转枪头,提剑来杀我。我哪里斗得过他,连忙往怀里掏出一包五毒散往他身上撒,谁知风太大,这五毒散没往他身上飞,反而撒了自己满脸。好在江策及时飞身过来补刀,从背后给了他一个透心凉。 我正要松一口气,怎知江策是忽然脱离战局跑过来的,他光顾着杀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后背大空,给了另一个男人可乘之机。那个男人提剑杀过来,眼见剑就要刺入他胸口,我连忙喊道:“小心。” 江策微微一侧躲过了剑锋,随后反手一剑向后刺去,剑锋直没入了那个男子的肚子。 那男子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就倒在了地上。 我失忆后还是头一回见死人,不免觉得残忍,飞快地移开眼。 江策忽然一把抓住我,神色紧张道:“你中毒了?” 我纳闷地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的耳朵鼻子都开始流血,我老脸一红,道:“无碍。”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一瓶解毒丸吞下,转移话题道,“你就这么杀了他们不要紧么?” 江策道:“我不杀了他们,明日你武功尽失的消息就会传遍全江湖,就算你今日不死,也活不过明日!” 我叹道:“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他默了一会,道:“你的功力真的全失了?” 我道:“准确来说是无法运用自如。” 他道:“你武功全失也敢在江湖上乱晃,你是不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性命么?” 我笑眯眯地道:“你别担心,我没事的,不是你有保护我么?” 江策冷哼一声,嘲讽道:“我会保护你?”话音未落,他忽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我正纳闷,耳边响起他的一声闷哼。 那名早该死了的男子忽然一跃而起,在江策背后拍了一掌。 这个男人之前中了江策一剑,早已是穷途末路,拍了这一掌后当即倒在地上,死了个透,可正是因为如此,他这一掌打得极重,几乎费了他毕生的功力,江策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阿策!” 第二十二章:舍命相救 我心急如焚地抱住江策道:“你没事罢?”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一把推开我道:“无碍。” 我道:“你都吐血了,怎么还说无碍呢?”我见他脸煞白煞白的,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颗血菩提,“你快点把它吞下去。” 江策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要你的东西。” 我道:“这都甚么时候了,还跟我闹别扭?” 他道:“我方才救你一命,你还我一块玉佩。” 我道:“你把这颗血菩提吞下去,我把玉佩都给你,成不成?” 他抵死不从,道:“我就要一块,不能多也不能少!” 我无法,只得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塞到他手里,道:“给你给你!你不是说你一旦受了伤,仇家都会找上门来么?你现在还不快点疗伤,让你仇家晓得了,那还得了?算是我求你了,你把这颗血菩提吞下去好么?” 江策道:“谁说我受了内伤?” 我道:“你都吐血了,还想瞒着我?” 他道:“我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你急甚么。”说完,挥剑在自己左臂上落下一剑,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我当时就惊呆了! “你这是做甚么!” 他道:“今日,我与青城派掌门在闹市偶然撞见魔教教主萧定,一路追杀至郊外,青城派掌门与其师弟不敌,惨遭魔教教主毒手,我亦受了外伤,你听明白了么!” 我连忙道:“听明白了!你还是赶快治伤罢!” 江策恍若未闻,交代完了就往城里走,我想追上去,谁知他顿住了脚步,往地上搓了一把烂泥,在我脸上一通乱抹。我不知道他用意为何,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道:“如今你武功全无,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你不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要你的命么?我救了你这一回,绝不会再救你第二回,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心说江盟主你刀子嘴豆腐心,这话说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你信不信,倘若我再身陷险境,你还是会拼了命地过来救我? 我道:“你受了重伤,我送你回去罢。” 他推开我道:“我不想看到你。”说罢,一个人拄着剑往城里去了。 江策受了内伤,虽然他故意在自己左臂上划了一剑,让人误以为他只受了一些皮外伤,但真若是动起手来,他完全不是别人的对手。我心道这江策虽然整日对我冷着一张脸,但情真意切容不得半点假,我心里是感动得涕泪横流,恨不得以身相许! 我不放心他,又不敢追上去,只能远远跟在他身后。 江策似乎也发现我尾随于他,可他并未作声,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待到了城里,又佯装出一副只受了些许外伤的模样,回到了清荷山庄。 我见他平安回去,另找了一家客栈投宿,想起他临走时的叮嘱,又将面孔作了一番调整。八字眉,酒糟鼻,怎能掩藏得了本座的天生丽质?不得已再添上一块面疙瘩,点上一颗媒婆痣,真是好一颗猪拱过的白菜! 本座顶着这么一张有碍观瞻的脸,再整日往清荷山庄跑,不受待见也是自然的。 我道:“劳烦通报盟主一声,就说他的好友萧鼎鼎有要事找他,请他务必见我一面。” 守卫推了我一把道:“走走走,盟主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气道:“盟主怎么就不能是我相见就能见的呢?” 守卫见我耍贫嘴,出手就要揍我,我连忙抱头跑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呐! 此后两日,我每日一早眼睛睁开就往清荷山庄跑,直到夜幕低垂、夜深人静这才回客栈。其实我也不想做甚么,只是想见江策一面,知道他现在安好也就满足了。 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一连在清荷山庄外守了两日,到了第三日,守卫忽然用一种不忍直视的眼神望着我,道:“你……就是你……我们掌门要见你!” 我狂喜:“真的么!” 守卫懒得搭理我,放我我进了清荷山庄,里边早有一名小厮在侯着,见我进门,领着我朝里头走。我来了这么多日,还是头一回跨入清荷山庄的大门,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 小厮领着我到一间大堂外,道:“盟主就在里边,公子请。” “多谢!”我压抑住激情澎湃的心情步入厅内,江策正坐在里边喝茶,我心中一个感动,冲过去拉住他的手道:“阿策,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瞧了瞧我的脸,抽了抽嘴角,道:“萧教主请自重。” “〒_〒……”哎,本座知错! 我平复激动的心情,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面上已经瞧不出任何异状,只是他伤在内里,轻易是不会好的。 我道:“你的内伤还好么?这两天有好好歇歇么?” 他道:“甚么伤势,江某不知萧教主在说些甚么。” 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 他默了一会,道:“我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说,明日我会启程去福州一趟,可能要个把月。算算你的寒毒,过几日就要发作了,你收拾好行李跟我一道上路。” 我急道:“你如今伤势未愈,怎可到处乱跑?” 江策道:“跟不跟随你!” 我急道:“你如今身受内伤,怎可舟车劳顿?我给你血菩提你也不吃,我让你好好修养你也不修养,你是存心让我着急么!” 江策淡漠道:“倘若我不幸身亡,也是我命中该绝,与人无尤。” 我气道:“我不管,既然你不听我的,那我今天就把你捆住!让你哪里也去不了!”说罢,上前抓住他的手就要用裤腰带把他捆起来。 “胡闹!”江策一把甩开我的手,怒道:“你以为这是儿戏?福州杜家的掌门人一夜暴毙,我身为武林盟主,难道就能不闻不问?你以为我呆在清荷山庄就能安全了,你知不知道那些人见我毫无动作,一定会怀疑我身受重伤前来查探,届时我还是难逃一死。” 我心说你的仇家怎么这么多!“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吃下我给你的血菩提?你吃了伤也能好得快点啊!” 他道:“我不会再欠你一分人情,这一趟福州我是势在必行,你要跟就跟,不爱跟就罢了,反正我就是死了,也还有一个裴右使助你度过寒毒!” 我心说江策这是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道:“我去,我去!我跟你一道去还不成么!” 江策终于冷静了下来,他道:“明日巳时,我会从郊外出发,你跟在我百丈之外,路上若是发现不对……你及早逃命去,不用管我的死活。” 一句话说得我又是火冒三丈,“你这个人真是……真是……”固执到无可救药了! 莫非在他眼中,我就是个贪身怕死之辈?我也不晓得他是故意气我,还是真的如此将生死置之度外,干脆拂袖而去。 两日后 天公不作美,从卯时起天空就开始稀稀疏疏地下起小雨,我穿着蓑衣,头戴斗笠,藏身于郊外的小树林中,静待江策出现。 近巳时,城门口出现一个青色的身影,那人骑着马儿在城门口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等人,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策马向南而去,待其奔出百丈左右,我扬鞭跟了上去。 其实早在几日前,我就已经发了烟火令让裴逍赶来,纵然江策肯助我修炼《莲花宝典》,我也是不愿他受这个风险的。如今跟着他,不过是担心他身受重伤,半路上出个好歹,也好有个照应。 路上约莫行了两个时辰,雨势越下越大,江策的身影在前方模模糊糊,我正准备上前跟他商量商量,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吃点干粮再上路,前方忽然出了状况。江策的马儿不知绊到了甚么,向地上摔了下去,所幸江策反应及时,飞身跃了出去。 我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忽从边上冒出七个蒙面人,将江策团团围在了中间。我连忙弃马,闪身躲在了一颗大树后。 这七名黑衣人武功路数诡异,并且下手狠毒,招招要置他于死地。而江策身受内伤,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眨眼间已经受了不少剑伤,处境十分凶险。 我心急如焚,暗道自己如今神功不能使用,无法助江策一臂之力,只能靠着怀里的这些宝贝了。我从怀里掏出暴雨梨花针,思忖着如何才能在不伤江策的份上将这几个黑衣人给杀了。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局势陡生变化,那六名黑衣人忽然围成一圈,摆出一副六星诛月的阵势向江策攻去。 这六人武功各异,这招却是像特意练过的,相互配合默契,毫无漏洞可言,六人如同离了弦的箭一样向江策攻去。 双拳难敌四手,这一招攻上,江策已难对付,孰料还有一名黑衣人凌空朝江策劈去,这是要堵住他唯一的生门!江策无法逃脱,必定命丧六剑之下。 情势危急,容不得我再迟疑,我一下冲出去甩出马鞭抽向那名凌空的黑衣人。 黑衣人察觉有人攻击,立即侧身闪避,江策的生门登时大开。与此同时,六把剑攻至,江策将剑刺入地面借势而起,飞身跃出了六剑的攻击范围。 我见江策逃离,连忙握着暴雨梨花针喊道:“不准动!谁要是动一动,我手里的暴雨梨花针可不留情!” 那七人一听暴雨梨花针的威名,立马不敢动了,江策乘机跃上马儿,一把将我拉上马背就朝前逃命。 第二十三章:生死相随 江策策马而行,我坐在马后,一路向南疾驰。 黑衣人见我们逃脱,急忙骑马追来。江策的双臂都受了剑伤,可他不停地抽动马鞭,双臂的伤口皮开肉绽,瞧上去血肉模糊。 我忍不住抓住他的手,道:“我来!” 江策似乎是真的撑不住了,扭头望了我一眼,就将马缰交到我手中。我用力地抽了一下马鞭,继续向前逃命。 天上滂沱大雨,黑衣人追得十分紧,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分岔路,江策道:“向左。” 我:“……〒_〒” 你喊得太晚,本座已经向右了…… 江策喊道:“前方是悬崖!” 我脸皮一抽,连忙扭头往后瞧,后边的黑衣人早已追了上来,没有机会掉转马头,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 我俩一路冲上悬崖顶,已经无路可逃。 我把手伸进怀里想掏出暴雨梨花针,来个绝地反击,可惜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个所以然来,江策皱眉道:“怎么了?” 我讪笑一声,不敢开口。 紧追不放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一名黑衣人骑着马儿气定神闲地上前道:“你们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 我一瞧,他手里拿的那个木制机簧匣子不就是我的暴雨梨花针! 江策难以置信地瞪向我道:“你!!” 我讪笑道:“兴许是逃命太急,不小心掉了。” 江策怒道:“你方才为何不用!” 我道:“我这不是怕你仇家太多,能省则省嘛!”谁知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这下可好,我们连唯一保命的东西都没了! 黑衣人道:“江盟主,你的好运到头了,在下今日就送你去你就见阎王!”说罢,一把打开了机匣。 这暴雨梨花乃是暗器之王,机匣一开,万针齐发,针上抹了剧毒,只消一根你能让人命丧黄泉。我第一反应就是朝着江策扑去,他日这事要是传出去,本座必定成为感动江湖的头一号人物! 我这一扑过去,登时发现江策身躯还高出我一些,连忙大喊一声:“趴下!我保护你!”说话间,暴雨梨花针已经发射,我已做好了扎成马蜂窝的打算,谁知江策忽然一个旋身挡住那些暴雨梨花针,一把抱着我朝悬崖下跳去…… 山峰在耳边呼啸而过,四周景物迅速掠过,我盯着江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风中凌乱、言语不能。 江策一脸深情地对着我道:“既然不能同生,我们就同死!” 我心里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黄泉路上能有个伴儿真真是极好的,但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你说是不?” 江策叹息一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悬崖深不可测,我俩在悬崖间急速下坠,照着这个架势,到达崖底时我俩必定粉身碎骨。 我正叫叫苦不迭,忽然从山崖处的石壁上伸出一颗松树,江策在千军一发之际用手抓住它,止住了下坠之势。 江策道:“你先爬上这棵树。” 他的双臂受了剑伤,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松树已是不易,我连忙伸手抓住树干爬了上去,随后将他拉了上去。 这松树十分粗壮,我俩在这坐上个把月亦不成问题,可问题是我俩不能在这坐一辈子呐!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该是身处悬崖中央,要登上山崖难如登天,唯有一条黑走到底往下走了。 江策道:“你的轻功能用么?” 我道:“不能……” 江策默了一会,道:“待会我先跳下去,你紧跟着跳,快到地面时我用内力推你一把,你应该死不了。” 我闻言一怔,他在快达地面的时候用内力推我一把,那我摔落的高度顶多也就是他内力推至的高度,只要拿捏准确,我甚至可以只是轻微摔伤。可是如此高的悬崖,他用内力推我一把,自身所受的坠力必定是成倍的,他一定会粉身碎骨! 我道:“谁要你救命?你管好你自己就足够了!” 江策完全无视我的话,道:“若是我这次死了,你就将余下的十七块玉佩放在我身边,也算我还了你的十七次救命之恩。” 我怒道:“莫名其妙!” 我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飞爪,道“这峭壁上有不少树枝,只要我们用飞爪勾住,一点点下去,应该出不了甚么大事。” 江策取过飞爪瞧了瞧,轻轻一甩,勾上了数十丈外的一颗小树,随后搂着我一同飞了过去,二人安然的荡到了下一颗树上。 我们借着飞爪的助力,往下跃了不少距离,眼见能看到崖底茂密的树林了。我瞧了瞧江策的手臂,伤口早就撕裂的不成样子了,虽然他不开口,但我知道他一直在强撑,在这样下去,这两只手怕是要废了。 我道:“这次我来罢?” 他一脸怀疑:“你成么?” 本座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男子汉,你那是甚么眼神!我一怒,解开裤腰带把他拴在背后,飞爪一甩勾上下一颗树,随后豪气万丈的跃了下去。 本座失策了!! 本座一时失手,未抓牢飞爪的绳索,更失策的是,本座将武林盟主拴在了身后,教他想抓绳索都无法抓住,本座思忖了一会,觉得如今唯有一句话能挽回本座的一点颜面了。 “既然不能同生,我们就同死!” 虽然不能瞧见江策的脸,但本座觉得他能够跟我死在一块一定是十分幸福的,这不,他在我耳边轻声道:“萧定,相信你的我简直像个傻子。” 本座“……〒_〒” 我们迅速地往下坠落,江策搂住我用力一扳,我俩就朝着树枝比较茂密的一块地方坠去。江策将我搂在怀里,自己垫在身下,从树上一路摔落在地的时候,我几乎感受不到甚么疼痛,只觉得“怦”地一下,震得发麻,脑袋晕头转向。 我好不容易缓过来,连忙解开腰带转身看江策,他早就晕死了过去。 暴雨渐歇,我浑身淋得湿透,再经山风一吹,浑身打哆嗦,连忙背着江策找了一个山洞,安顿了下来。 这个山洞十分阴冷,又无干柴,江策失血过多,已经晕厥过去。他方才从树上摔落的时候,让树枝刮出了不少伤口,不过这些都是外伤。我扒开他的衣裳仔细看了一下,身上共有十三处剑伤,肩胛处的一剑伤口深可见骨,而手臂在摔落时也弄得脱臼了。 我身上正好有金疮药等灵丹妙药,江策昏迷了,我乘机将血菩提、回天丹等灵丹妙药嚼烂后全部渡到了他嘴里。 我再将他的外衫撕成一条条的小布条,在伤口撒了一些金疮药,包扎了起来。至于手臂脱臼……倘若我不帮他接上,时间拖得长了,这只手怕是废了。我思忖了一下,决定自学成才! 我摸,我接! “啊!”江策一下痛醒过来,抽着冷气道:“你……你在做甚么……” 我理所当然道:“我在为你接骨呐!” 江策满头冷汗,咬牙切齿道:“接骨不是这么接的!” 我道:“那应该是怎么接的?” 江策倒抽一口冷气,耐着性子将接骨的秘诀一一传授给我。我领悟之后,将他的手臂卸了重来。 江策道:“啊!不是这样!” 我抹了一把冷汗,道:“对不住,那我重来!” “啊!不对,不是这样!” “不对?那是这样?” “啊!不对!都跟你说不对了!”江策的眼神简直要将我扒皮抽骨喝血! “啊,对不住对不住,你再忍忍,我重来!” 一炷香的时辰之后,我终于将他的骨头接上了,而江策也筋疲力尽地再度晕过去了。 我帮他上了黑须断续膏,用一块木头固定后,实在是累及,过不了多时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是让一串的呓语声给吵醒的,睁眼一瞧,江策一人躺地上那不知嘀咕甚么。我凑过去一瞧,发现他满脸酡红,伸手触了触他的额,(╯﹏╰)嗯……发烧了! “水……水……水……” 我连忙跑到山洞外,摘了一片大树叶儿在树上攒了一些雨水送到他的唇边。江策就着树叶喝了一点,还是不安分,死命在地上动弹,口中说着呓语。 我凑过去听了听,他说的是:“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_╯)#本座心里十分不悦,原本想由着他闹,待到他自己累了,便会安生了。谁知他虽然渐渐不闹腾了,但身子越来越热,我一触上去就烫得抽手,照此下去,他不烧死也得烧傻了。我不放心,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回魂丹。 江策的身子终于不再发热,谁知紧随而来的是寒冷,他不停地打着寒噤,嚷嚷着:“冷……冷……冷……” 这石洞内空无一物,连点一把柴火都是奢望,我又能如何呢? 我一咬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都是大男人,怕甚么! 我身上的衣裳早已让自己的体热烘干,我将外衫脱下来盖在江策身上,随后将他搂入了怀里。 迷迷糊糊中,我渐渐陷入了沉睡。 第二十四章:怦然心动 再睁开眼时,已是翌日天明,我饥肠辘辘地醒来,江策还未醒,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烧总算是退了。 我出去找了一些野果回来,进洞就见江策睁着一双眼睛望着我,我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他声音嘶哑道:“还好。” 我递了一个果子过去,想到他手不能动,干脆送到了他嘴边,江策望了望自己吊着的手,道:“你为何随身会带黑玉断续膏?” 我一手啃着果子,随口道:“季清之说了,倘若我让你打断了手,可以自己……”说至一半,我察觉不对,朝他讪笑一声。 江策嘲讽一笑,道:“萧教主真是有自知之明。” 我连忙道:“他这是瞎操心,你对我这样好,怎么会伤我,不过多亏他多糙了这份心,倒正好用上了,不是么?” 他道:“我不是让你发现不对就跑么,为何还要追过来?” 我道:“见死不救岂是英雄所为?再说了,你是为我受的伤,倘若我丢下你跑了,日后还有甚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他道:“你倒是义气,如今跟着我在这受难,你那些相好恐怕在正义教急死了。”说罢,一脸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我道:“哪有那么多老情人,全是季清之满口胡诌,我实在是冤枉透了。” 他皱眉道:“那些全是季清之胡诌?” 我见江策有兴趣听,连忙给自己洗刷冤屈:“我不过是找了一些人到自己房间练功,他说我跟他们有一腿,我问问你,你觉得我会对着一个五岁的毛头小子硬的起来么?” 江策道:“那位李公子呢?难道他不是你的相好?你不都说要对他负责了么,怎么忽然又不负责了?还有那位林堂主,人家十八岁就已经是你的人了,你难道要始乱终弃不成?” 我道:“林郁文说他十八岁就是我的人了,我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信,我这一次醒来,身边的人看似忠诚,实则各个都骗我,如今我是谁的话都不敢信了。还有玉林,他确实是我从前的相好,我是想对他负责的,可谁知他是皇宫里的太子,如今他抛下我,回到皇宫去了!” 江策默了一会,道:“那你如今身边不是一个人也没了?” 我叹了一声,道:“谁说不是呢……” 江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道:“节哀。” 我见他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忽然想起一桩事,“对了,上次我受伤了你来正义教,你说是我传信给你,你才过来的,是这样么?” 他颔首。 我道:“不对了,我受了伤当然是赶紧回去治伤了,哪里有功夫给你写信,而我治好伤后就昏迷了三日,更不可能写信给你了,这封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江策听我这一说,道:“那日我正在宜州处理一些事宜,你飞鸽传书来说受了些伤,我心里担忧就日夜兼程赶了过去。我花了两日赶到正义教,那只信鸽应当花了一日才将你的书信送到我手中,一前一后就花了三日,这封信应当是你受伤后立刻写的。你说那封信不可能是你写的,我瞧着确实是你的笔迹,倘若不是,那书写这封信的人一定对你了解至深,连你的笔迹亦能模仿。” 我与林郁文青梅竹马,要是说他能模仿我的字迹,似乎也说得过去。 江策见我不语,道:“你心里是否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我道:“有是有了,只是不能肯定。” 江策道:“这个人处心积虑地引我前去正义教,恐怕就是为了上演一出好戏,叫你身边的人都离开你,我心中也有一个怀疑的人,恐怕跟你心里想的是同一个。” 我道:“你是怀疑林郁文。” 他但笑不语。 我叹息一声,道:“玉林也是这么说的,他是太子的身份正义教无人知晓,可朝廷的人偏偏一口咬定太子就在正义教,想来是教里出了内鬼。” 江策劝道:“若真是那个林郁文做的,那他的心思可不一般,你还是离他远些为好,省得让他算计了还蒙在鼓里。” 我叹道:“我晓得了。” 江策道:“你这次救了我一次,我怀里的那块玉佩你拿回去,算是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我道:“你就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再说坠下崖的时候也是你护着我不受伤的,我们一来一去早就抵清了,哪有欠不欠这一说。” 江策不悦道:“我让你拿回去你就拿回去,哪来这么多话。” 本座这些老情人待本座真是不如狗呐。~~~┭┮﹏┭┮ 我在他怀里掏了掏,将那块前几日方还给他的玉佩又给收回来挂在了腰间。 我适才出去摘果子时,发现这崖底乃是一片林海,树木旺盛,郁郁苍苍,一眼根本望不到头,要走出这一片林海,怕是要费上不少时日。如今江策身受重伤,一时半会动弹不得,我们肯定是要在这洞里住上不少时候的。 吃过果子,我又出去拾了一些柴火,抓了几只癞蛤蟆,准备洗净后了烤来吃。可昨日下过暴雨,这些柴火沾了水,十分难点着。 江策道:“你把衣服脱下来。” 我立马捂紧衣裳,瞪大了眼望他:“你想做甚么!” 江策一脸的鄙夷:“你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甚么?” 我明白自己这是误会了,面上一臊,连忙将外衫脱下来丢给他。江策一把将我的外衫丢在火堆上,道:“点火。” 我指着他道:“你也忒奢侈了!”为了几只癞蛤蟆就烧了我的衣裳,本座穿甚么去呐!话虽然此,我嘴里实在是淡得慌,想要开点荤腥,于是心一横,将火折移了过去,这一把熊熊大火终于烧了起来! 正烤着蛤蟆,忽然想起季清之当日给了我几个烟火令,如今我身在崖底,不找他来救命还要等到何时? 我当即取出一个烟火令朝天空放了出去,回洞之后,江策问我:“你适才在洞外放了甚么?” 我道:“烟火令,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江策默了一会,道:“你可知烟火令放出来是甚么模样么?” 我道:“自然,跟烟花一样漂亮。”前几日我在江宁客栈时曾给裴逍发过一个烟火令,自然晓得这烟火令是甚么模样。 江策再问:“你白天看得到烟花么?” 我默了许久:“〒_〒……看不到。” 江策问:“你如今还有几个烟火令?” 我道:“一个!” 江策道:“很好。”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季清之给了我三个,到晚上我再去放一放。 吃过蛤蟆,我满足地睡了过去,到傍晚时分,我又出去找了一些吃食填饱肚子,待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准备出去放烟火令求援助。 我摸了摸内衫,摸了摸裤子,再翻了翻山洞,本座的烟火令不见了! 我问江策:“你看到我的烟火令了么?” 江策道:“你不是收在怀里了么?” 我道:“是啊!可是他不见了!” 江策十分淡定道:“你连暴雨梨花针都能丢,再丢个烟火令也不足为奇了。” 本座十分羞愧,跑出去一阵乱找,将今日走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惜还是不见烟火令的踪影,我回去苦着脸道:“我的烟火令找不到了。” 江策道:“既然找不到,那就随遇而安罢。” 我心里十分忧伤,虽然江策在这慢慢疗伤十分安全,但我的寒毒两日后就要发作了!江策伤得如此重,根本无力助我度过难关,难不成我注定要命丧于此?本座连坠落悬崖都死不了,难不成要死在这小小的寒毒下! 入夜后的山间十分寒冷,我中午将外衫烧了烤蛤蟆吃,如今点了一个火堆还是觉得冷飕飕的。 江策见我还翻来覆去,道:“你怎么还不睡?” 我道:“有些冷。” 江策道:“我也觉得有些冷,你过来我们一起睡。” 我心中一想,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凑过去跟他一块睡了。两人搂在一块的确暖和了许多,过不了多时我便睡了过去,梦中我让一只吊睛白额大虫袭击了,他用四只大爪抓住本座,对着本座的脸一通乱舔,随后就擒住本座的嘴不放了。 早晨醒来时,本座吓出一身冷汗!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虽然我心里万般不敢,但寒毒发作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我握着江策的手,抓紧时间留遗言。 “倘若我这次熬不过去,你也不必伤心,养好伤就离开这里,往后好好保重自己,找个好姑娘就娶了,不要在我身上死磕。” 江策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心寒,心说就算你愿意用《采莲心经》挨过寒毒我也是不肯的,可你连提都不提,连虚与委蛇都不愿作上一番,实在太令我心寒! 我以德报怨地出去帮他摘了好多果子,还有备了好几日的饮水,这才悄悄地走了,不带走一片风雨。 当晚,明月高挂,圆如月盘,我坐在离山洞十分远的一块空地上等死。大约从亥时起,寒毒开始发作,从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来势汹汹,过不了多时就遍走周身,恍若坠入西北苦寒之地,冰冷寒极。 我倒在地上痛不堪言,面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我抬头一瞧,江策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我想对他说句话,奈何完全开不了口。 江策忽然蹲下身用单臂将我从地上扶起,一股纯阳之力就如同热流一般徐徐送入我体内。 江策身负重伤,内力受损,靠着一股些微的内力想要逐走我体内的寒毒,根本如同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我身受寒冰折磨,心中又十分不忍,强提起一口气道:“阿策,你快走……你不要管我……” 江策不管不顾,一个劲地往我体内灌入内力。 我见他一副跟我死磕到底的架势,便也作罢,倘若我们今日不能挨过这劫,亦是命中注定,既然不能同生,同死也是了不得的! 随着时间推移,输入我体内的内力越来越弱,最后几乎湮灭不见,江策倒在了我身上,一双黯然的眼撞入我眼底,他筋疲力尽地伸出手搂着我叫道:“阿萧……” 我费劲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手,罢了,此生能得这样一个生死相随之人,我已死而无憾! 我的神智开始模糊,恍惚中嘴里流入一股腥热的血流,将这股凶险恶毒的寒毒压制了下去,迷迷糊糊中便昏睡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抓奸在床 我再醒来时,已是翌日天明。 我躺在山洞中,瞪着眼前这个根本不会出现的人——裴逍。 我道:“你为何会在这?” 裴逍道:“属下收到教主的烟火令就赶来了。” 如此说来,昨日在关键时刻助我度过寒毒的就是他了,我稍稍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枕在他腿上,身上还盖着他的衣裳。 想起昨日的情形,我连忙起身寻找江策,发现他正躺在山洞另一头,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死!我道:“他怎样了?” 裴逍道:“属下不知。” 我心说你救本座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帮他看一看嘛?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把他拖回来了!(╰_╯)# 裴逍道:“教主身子虚弱,还请尽快上崖调养。” 我道:“一切等江盟主醒了再说。”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江策这才醒了,我欣喜地望着他道:“你感觉如何?” 江策扯了扯嘴角道:“还好,你呢?”说罢,伸出手握住了我。 我怔了一下,总觉得我俩之中颇有种劫后余生,生死相许的味道。正是含情脉脉中,谁知江策一见着裴逍,登时就变了脸色,责问道:“他为何会在这?” 我冷汗津津道:“我放了烟火令,他就赶来了。” 江策道:“你的烟火令不是昨日放的?难不成他天赋异灵,能在白天看到你的烟火令?” 我道:“其实我前几日就放过一次了,你为了救我内力受损,我怎么能再忍心你助我度过寒毒?” 我的原意是:“你瞧本座多心疼你,舍不得你受一点苦,本座不是为了《采莲心经》接近你的,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不知为何,听到江策耳朵就变了味。 他道:“萧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江某自愧不如,既然江某对萧教主已经毫无价值了,那还请萧教主赶紧随着你这位裴右使回去,省得跟着江某受苦。” 呃……这是闹别扭了! 一边是对本座痴心不悔的裴逍,一边是对本座舍命相救的江策,这可真叫本座难办! 虽然裴逍对我情深不悔,可我总觉得他性子太闷,我若是跟他在一起,早晚要闷死。至于江策……他数次的舍命相救,令我铭感五内,恨不得以身相许,这个老情人的可持续发展性还是可以有的! 我一把握住江策的手道:“你这是说甚么胡话!我们数次生死共度你都忘了?你跟我说甚么既不能同生,那就同死这话难道是唬我的不成?你一离开危险就准备不理我了?” “你……”他望了我一会,叹道:“我如今身受重伤,你跟着我也是受苦,你若是想回去,就赶紧跟你这位裴右使走。若是要留下来,我也不会赶你。” 我道:“我自然是要留下来了,你身子尚未复原,我们在这多住几日是桩好事。” 我金口一开,季清之就开始从山上丢被褥、衣裳、食物等下来,我们将山洞重新收拾一番,条件自然就不一样了。 裴逍身手了得,我也不用辛辛苦苦地逮蛤蟆吃了,想吃烤鸡就是烤鸡,烤兔子就是烤兔子,简直就是饭来张口,衣来张手。 夜里,我跟江策一人卷着一条铺盖睡觉,裴逍坐在洞口守夜。不知为何到了第二日,我的铺盖飞了,居然跟江策卷到一块去了。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江盟主从中捣鬼的!因为本座的睡相不曾那么差过! 我窃声问裴逍:“你昨夜可有瞧见对本座不轨?” 裴逍默了一会,道:“教主多虑……” 不对,一定是你看走眼了!本座前几夜就觉得江盟主趁着本座睡着对本座不轨了!本座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江策的伤在洞里修养了五日,刚有些好转便坐不住了,说甚么福州杜家的事不能再拖。我见这黑玉断续膏的药效不错,短短几日就将他手上的伤给治愈了,便也不再阻拦。 我们三人让季清之从崖底给拉了上去,季清之一见我就痛哭流涕道:“教主,属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呸呸呸,季左使!你在说甚么胡话!”我一脸不悦地望着他。 季清之连忙改口道:“属下口不择言,还请教主恕罪!” 江策道:“我要赶去福州杜家,你是要跟他们一起回正义教,还是跟我一道去?” 我道:“自然是要跟你一道去。” 江策闻言,淡淡一笑。 我让他这一笑,笑得是心花怒放!江策的相貌虽不及李玉林,但其人清光奕奕、英华隐隐、实在是天赐的君子,他这一笑就如同千树万树梨花开,我整个人都沉浸在本座老情人终于对本座笑了的喜悦中。 我想起他身受重伤,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脸向季清之道:“清之呐,你上回往本座兜里塞的东西委实是好东西,救了本座与江盟主的性命,你还有没有其他宝贝也一同给本座。” 季清之立马掏出一个大包裹道:“属下早给教主备下了。”说罢,往我怀里一通塞。 我乐了:“多塞点多塞点!” 临行时,我还不忘拉着裴逍悄悄叮嘱了一句:“此行生死未卜,你藏在暗处保护本座与江盟主。” 裴逍道:“属下遵命。” 之后,我与江策两人一骑朝福州而去,他的手才复原,我不忍他的动手,于是一直由我驾马。 江策调侃道:“你这回可别走错路了。” 我道:“〒_〒……我保证这次不会!” 我与江策日间赶路,夜间在客栈落住,花了六日的路程,终于赶到了福州,我们这回来福州是要调查杜家掌门人杜擎暴毙一案。 因为我失忆的缘故,江策不得不勉为其难地为我普及了一些江湖中人尽皆知的事。 自武林划分正邪二道以来,正道向来以少林武当马首是瞻,奈何少林一心向佛,武当又潜心修道,二者不过是虚名而已。久而久之,衍生出了武林四大世家。 徐州方家,江宁江家,福州杜家,太原林家。 江策乃是江宁江家的掌门人,而死了的那位则是福州杜家的掌门人杜擎。 半月前,杜擎一夜暴毙于风波林,致命伤为“斩云掌”,而这‘斩云掌’中正是杜家的独门绝学,他这一死可谓蹊跷。杜擎的身份在江湖举足轻重,他一死,江策身为武林盟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由于半月前江策杀了青城派掌门及其师弟一事算在我头上,如今正道中人各个将这桩命案栽赃在我身上,险些要开铲魔大会干掉我这魔头了。 不过江策也想不通,二十年前,杜擎以一招“翻云覆雨”成名江湖,这‘斩云掌’中正是杜家的独门绝学,怎会如此轻易就教人学了去,造诣竟还盖过了杜擎本身? 江策对我知根知底,自然不会怀疑是我动的手,他认为凶手能窃得“斩云掌”,极有可能是祸起萧墙。 如此看来,凶手非但造诣深厚,还绝顶聪明,以‘斩云掌’为杀招,为整桩凶案掩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面纱。 当晚,我们赶到福州,准备找一家客栈落脚。谁知掌柜的一见我们要住店,就道:“实在抱歉了二位,小店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就一间?”江策扭头询问我的意见,我心道他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矫情,我俩山洞都一起睡过了,不过是一间客栈,怕甚么! 我道:“就一间!” 小二领着我们到客房,我叫了一桶热水扒光了就往里边跳,一个人洗得不亦乐乎,江策忽然背对我道:“你先洗,我去杜家一趟。” 我道:“不是说了明日再去么?你这么晚了过去人家一个寡妇在家,多不合礼数呐!” 他道:“我不过是去暗访一趟。” 我想说我也要跟着去,可想了想江策内伤未愈,还要带上我这个包裹,待会暗访不成反倒被逮住,那这脸可就丢大发了,于是道:“那你早去早回。” “好。” 江策应过之后便走了,我将自己收拾干净滚上床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正睡得迷迷糊糊间,有个人推开房门坐到床前,伸出生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在我脸上摩挲,我脸上一阵发痒,不由一把抓住脸上那只手,睁开眼来。 江策正坐在床前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见我忽然醒来面上露出些讪色。 我心道盟主你偷吃了本座那么多次豆腐,终于被逮了个正行罢?我道:“你在杜家查探出甚么来了?” 他道:“不曾。”说着,就要装作毫不在意地将手收回去。 我见他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道:“大男人偷偷摸摸地像甚么样子,大方点!”说罢,拉着他的手到我脸上抚摸。 江策怔了一下,收回手道:“哎,你的心思我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江策说的这句话我委实听不明白,我不过是叫他做事大方点,还能有甚么心思? 我思忖了一会,道:“你数次救我于危难,我心里十分感动。你的心思我也是明白的,只是我如今失忆了,一切都是从头开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一切顺其自然,你说成不?” 江策叹息一声,道:“就照你说的办。” 第二十六章:冤家路窄 翌日,江策将自己收拾一番后就去了杜家,我在脸上作了一番掩饰,佯装成他的随从一道去了。 杜夫人一听江策前来拜访,亲自出门迎接。这位杜夫人年轻时曾是正道的第一美人,如今虽是半老徐娘,身着素缟,但仍是掩不住的娇如红杏,艳如桃李。 杜夫人一见江策就落下两行清泪,声泪俱下道:“先夫遭奸人所害,含恨离世,还请江盟主查出真凶,为先夫讨一个公道。” 江策连忙扶起她的身子道:“江某得知杜掌门遇害的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来福州,谁知在半路遭逢魔教教主萧定,江某怀疑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一路跟踪,还是让他逃脱了。未能赶来送杜掌门最后一程,还请杜夫人原谅。” 我听得喉咙一腥,险些吐出一口血,感情本座就是你的挡箭牌,放哪挡哪…… 杜夫人道:“江盟主为了先夫的案子奔波,妾身已感激涕零,江盟主无需介怀。” 从杜夫人身后步出一名约莫二十出头,样貌俊逸的男子,上前抱拳道:“在下曜日山庄总管周远山,江盟主与夫人在门口站了许久,不如先进内堂再叙。” 杜夫人闻言,连道失礼,将江策请入了曜日山庄。 我们先到后山的杜擎墓前上了香,随后一行人移至内堂,江策问起杜擎死前的情形,杜夫人便将各中情形一一说来。说起杜擎死的那一夜,曾有人送来一封信,约杜擎晚上亥时去城外风波林见,杜夫人见来着不善,便劝杜擎莫要前去,杜擎不听,一去就是彻夜未归。 杜夫人一宿未眠,翌日便差人前去风波林寻找,怎料得知的却是杜擎已经驾鹤归西的消息。 提及当日种种,杜夫人仍是止不住的泪水连连,泣不成声。总管周远山在旁劝道:“夫人,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您怀了掌门的孩子,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江策一惊,道:“夫人怀了杜掌门的骨肉?” 杜夫人闻言,泪水这才止住了些,道:“是,已有两个多月了,老天垂帘,为先夫遗下一个孩子,延续杜家香火。倘若不是这个孩子,妾身早已绝食殉节,随先夫去了。” 江策道:“如此杜夫人更要保重身子了,江某必定尽快查出凶手,以慰杜掌门在天之灵。” 杜夫人道:“谢江盟主关心,妾身一定铭记于心。” 江策与他们聊了一番后,便拉着我回客栈从长计议了。杜夫人一人守着一个曜日山庄,我与江策两个男子住下怕外边风言风语,说了闲话。 我道策:“这桩案子你怎么看?” 江策道:“我们在崖底耽搁了不少日子,未曾赶上杜掌门下葬,这死因如何也是听他人说,不好下论。” 我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见见杜掌门的尸体了?” 江策颔首。 我道:“那我们就去挖开坟墓瞧瞧。” 江策道:“杜掌门已入土为安,我们若是挖开他的墓,恐怕打扰了他的安宁。” 我道:“他自然也想早日抓住杀害自己的凶手,你为了查出凶手挖他坟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定然不会怪你的!” 江策又道:“你适才也见到了杜掌门的坟墓,我俩若是去挖,恐怕到明早都挖不到。” 这杜擎的坟墓确实造的十分奢侈,我俩就算呕心沥血地挖到了杜擎的棺材,棺材上了钉,我俩要撬开也要花不少时间,更无论他坟墓上还有几人轮流守着。 我道:“你受了伤,我们也不要去做这体力活了,这里有正义教主的分坛,我去找几个好手让他们帮我们挖。” 江策道:“正道的事,怎能麻烦你操心。” 我道:“正道死了几个人我才不管,不过既然是你的麻烦,我总不能坐视不理,你一句话,要还是不要?” 江策默了一会,道:“要……(ˇ?ˇ) ” 江策话一出,我立马跑到分坛下令,裴逍得了我的叮嘱正守在分坛,我话一放,其他的便由他来代劳了。 是夜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宜作案! 我带着数名帮好手跑到曜日山庄后山,因为怕江策又不知哪里会冒出些飞醋,所以未曾让裴逍跟着。 杜擎的墓前有两名男丁正守着,我瞧了瞧风向,放心地撒了一把迷药过去,两个男丁登时晕了过去。 “上!”我一声令下,身后冲出去数名好手,埋头挖坟,手法熟稔,手段干脆。我与江策悠闲地蹲在边上嗑瓜子,等他们刨开坟墓,又撬开杜擎棺材后,江策这才上前查看。 尸体放了这么些时日,已经开始发出腐臭,我瞥了一眼,就捂着鼻子扭过眼道:“如何?” 江策扒开杜擎衣襟瞧了瞧道:“杜掌门身上中的确是‘斩云掌’。”说罢,他扒光了他身上的衣裳,细细检查伤口。 待江策检查完毕,我将剩下的烂摊子丢给几个下属,衣袍翩翩地跟着江策走了。回了客栈,我兴致勃勃道:“如何,今日有何收获?” 江策道:“杜掌门身上确实中了‘斩云掌’,虽然是致命伤,但这‘斩云掌’的功力并不深厚,说明凶手内功并不深厚。杜掌门身上又无其他伤口,我怀疑他是让人事先下了药。” 我道:“能给杜擎下药,不是曜日山庄的奴仆,就是他身边极为亲近的人了。” 于是,我俩开始讨论究竟是谁最有这个作案动机。最值得怀疑的,就是杜擎那位风华正茂的夫人阮翠云,而最不可能暗害杜擎的,亦是他那位夫人阮翠云。 十年前,杜夫人曾为正道第一美人,她与杜擎成亲时不过二十出头,而杜擎已是不惑之年,明眼人都能瞧出她是为了杜擎掌门人的这个位置,而并非杜擎这个人。她嫁与杜擎六年,未曾诞下一子,倘若杜擎死了,她成了寡妇,必定守不住这偌大的杜家,那她处心积虑地嫁与杜擎岂不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何况如今她怀了身孕,若是诞下一子,那这杜家往后还不是她的天下?她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江策开始着手调查杜擎一案,我无所事事,听闻附近有家回春酒楼做出的清蒸鲈鱼十分鲜美,便拉着江策前去尝鲜。 这回春楼宾客如云,我们候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得了二楼一个位置,点了一盆鲈鱼,几道小菜,一壶小酒。待清蒸鲈鱼上来后,我一尝,不愧是这回春楼的招牌,鱼肉滑嫩、味道鲜美,我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正是尽兴,忽然从边上冒出几个人,一脸惊喜地朝着江策道:“江盟主?” 我扭头一瞧,面前站着一名绿衣的少年,一瞧就是名门子弟,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这少年生得十分出色,粉雕玉琢,眉目生动,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我不由多看了几眼。 江策见他怔了一下,随即噙笑道:“原来是方贤侄,你不在云净山庄怎么会在这?尊父近来可安好?” 云净山庄?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少年笑着道:“我爹带我来送杜掌门最后一程,他有事前几日回去了,我见福州好玩就多停留了几日,明日也准备回去了。” 江策噙笑道:“原来如此。” 少年道:“我们等了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地方坐,可以跟江盟主一同坐么?” 江策道:“自然,不胜荣盛。”说罢,望了我一眼,道:“啊二,这天色不好,过一会怕是要下雨了,我出来时未曾关窗,你回去瞧瞧。” 哈?我就不提这阿二这名字有多二了,如今碧空万里的,哪有半点下雨的迹象?就算我佯装成你随从的模样,你也不能拿我当小厮来使唤呐! 我心里不悦,坐着未动。岂料江策脸色沉了下来,道:“怎么,我平日待你太好,如今都使唤不动了?”说罢,还在桌下踹了我一脚。 我心说这江策为何一门心思地想赶我走?莫非……这少年是我的老相好?我连忙扭头望向少年,对方也好奇地一眨不眨地打量我。 我冷汗津津,正想道:“我这就回去关窗。”谁知少年忽然一把拉住了我,脸上惊疑不定道,“你……你是萧定?” 本座脸上点了这么多痣,添了两块面疙瘩你都能认出来?我立马道:“你认错人了!小人是江盟主的随从阿二。” 少年激动了,道:“我不会认错,你就是萧定!” 少年的嗓门太大,旁边已经有不少人投目光过来,我连忙捂住他的嘴道:“你真的认错人了。” “唔……唔……我没有认错……唔,你就是……萧……定……”少年用力扒开我的手,道:“你额头上有一道疤,因为我才受伤的,我怎么会认错?” 我额上的伤口?我额头上的伤疤不是强暴云净山庄少庄主未遂留下的?虽然伤口愈合了,但还是留下一个淡淡的疤痕,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我脑子忽然一个机灵,抽着嘴角问江策:“你叫他方贤侄,哪里的方贤侄,他叫甚么名字?” 江策沉着脸道:“云净山庄少庄主方天生,徐州方掌门之子。” 我垂死挣扎道:“不是……我那啥……未遂的那个……对吧?” 江策一脸沉重的颔首:“正是。” 呜呼,哀哉!本座这会回去关窗还来得及嘛! 第二十七章 我拔腿就跑,谁知让方天生一把拉住了,道:“你为甚么一见到我就跑?我有这么吓人么?” 我斟酌了一下,准备走坦白从宽路线,道:“方少爷,既然你认出来了,我就不跟你装蒜了,作出那种事是我对不住你,我一时糊涂,猪狗不如,你就瞧在我已经吃了苦头的份上,放过我罢。” 方天生皱眉道:“你在说甚么胡话,你知道你一走我有多担心么?你说了会来找我的,为甚么没来找我?” 我心道本座强暴你未遂,再去找你不是欠揍嘛!“方少爷,我做了那等丧尽天良之事,恨不得一死以谢天下,哪还有颜面去见你呐!” 方天生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登时变得湿漉漉的,瞪着我道:“我跟你说了我叫天生,你还一个劲的叫我方少爷,是存心疏远我么?你说了来找我也没有来找,你还问江盟主我叫甚么名字,你是不是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你说会来找我,是敷衍我的不成?” 我让方天生的态度搅得十分糊涂,试问哪有被强暴者一脸不高兴地问施暴者你为何不叫我的名字,你为何不来找我?这小少爷是不是让我施暴未遂不过瘾,想让我得逞一回? 我道:“方少爷,在下晓得错了!我猪油蒙了心,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居然对你有不轨的心思,我这不是遭了报应了么?我让你的花瓶砸中了头,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都失忆了。你就瞧在我遭到报应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保证从此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方天生闻言一惊,道:“我用花瓶砸伤了你的头?你胡说甚么呢?我怎么会去伤害你呢,你额头上的伤不是为了救我磕在石头上砸伤的么?” 我一怔,呐呐道:“你再说一遍,我这额头是怎么伤的?” 他道:“我从马上摔下来,你为了救我所以一起跳下马来在石头上磕伤的呐。” 我惊道:“不是我强暴你未遂,让你用花瓶砸伤的么?” 方天生的脸忽地红了,跟煮熟的虾子似的:“你……你胡说甚么呢你……你……你对我有那种心思?我……我……其实我……你救了我的命,我怎么会用花瓶去砸你呢?” 我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道:“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跟我说,我如今失忆了,有人跟我说我额头上的伤是强暴你未遂,让你用花瓶砸伤的!” 方天生听我这么一说,气道:“谁这么胡说八道?你千万别信他们的话!”随后,他开始向我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话说这方天生乃是徐州方家方凛之子,自幼娇生惯养,家人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认为父母太过小瞧自己,离家出走,准备到江湖上闯荡一番大事业。 谁知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出家门就碰上一个穷凶极恶之徒,非但对他动手动脚,还想行不轨之事。他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英明神武、气度非凡的本座从天而降,帮他打退恶人,还送他回家。 途中他一个疏忽打了瞌睡,落下了马儿,本座为了保护他毅然从马上跳下,搂着他在草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一大圈,脑袋好死不死地嗑在石头上,光荣负伤了。本座顶着一脑袋的血送他回家,承诺会再回去找他后就走了。 一别数月,他是日也盼,夜也盼,只希望本座能在百忙之中去看他一眼,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日日思君不见君。本想跟随父亲到福州散散心,怎料竟能在福州遇到本座,真是天赐的良缘,地造的一双! 我得知前因后果后,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林郁文呐林郁文,你可真是插得一手好刀,本座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冤枉本座! 我一把握住江策的手,道:“阿策,你都听明白了?我是被冤枉的,甚么风流成性,强暴未遂,全是他们往我身上泼的脏水,我心昭昭,日月可鉴呐。阿策,你要为我做主啊!”说罢,撩起他的袖口擦了擦眼泪。 江策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方天生问道:“萧大哥,你为何会和江盟主在一块呢?” 我扭头,道:“你叫我甚么?” 方天生道:“萧大哥呐,怎么了?不妥么?” 我道:“你再叫一声。” 方天生笑意盈盈地又喊了一声:“萧大哥。”真真是笑颜如嫣,目如朗星。 我何曾让哪位老情人用这种崇拜、敬仰的眼神看过,当即感动的热泪盈眶,英雄气概顿生,道:“天生,从今往后你不论有任何困难都来找萧大哥,萧大哥一定会出手相助!” “好~” 方天生道:“萧大哥,你为何会打扮成这个模样?还跟将盟主在一块呢?” 我道:“正道中人怀疑福州杜掌门是为我所杀,我为了架起正义教与正道之前友谊的桥梁,正在此向江盟主讨论这桩杀人案的疑点。” 方天生拍手叫好:“萧大哥,你真是太有气度了!我相信杜掌门一定不是你杀的!” 我拍了拍方天生的肩膀:“知己!” 方天生的出现,从根本上洗刷了我近来的冤屈,为我塑造出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形象,我认为江策应该是十分喜闻乐见的,却不知为何,他的脸沉了一个下午,就连我与方天生拉着他在街上闲逛时也不曾好起来。 晚上,我躺在床上问他:“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他瞧都不瞧我一眼,道:“怎么会?” 我道:“我们相处也不久了,你不高兴我怎么会看不出?你为甚么不高兴,难道我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你不高兴?” 他道:“我高兴。” 我道:“你哪里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他忽然扭头望着我,道:“萧定,对你而言,我是甚么人?” 我弄不清江策心里打的甚么心思,于是选了个比较稳妥的答案:“你是个好人……” 他嗤笑一声,道:“你先后救我十八次,我心里感激不尽,我以为在你眼里,我与别人是不同的,可今日我才发现,我不过是众人中的一个。你救了一个方天生,还有下一个方天生,别人心中的救命之恩,于你心中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转眼就忘是么?” 我道:“施恩不图报,图报不施恩,难不成我救了谁还得拿一个本子记上不成?” 他道:“你跟着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救了你,心中想报答是不是?” 其实我跟着江策的原因很复杂,一是因为他的救命之恩令我十分感动,二是我认为我与这位老情人之间存在可持续发展性,三是因为他身受内伤,我放心不下,可惜无论哪个答案,都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江策见我不答,叹息一声,道:“早些睡罢。”说罢,背朝我躺下了。 我伸手拉了拉他:“阿策……” 他不理我,我又扯了扯他,还是不理我!我无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睡了。 翌日一早,我梳洗过后跟江策到大堂用早膳,一个闪眼就见到方天生坐在一张桌前跟我招手,我一惊,道:“你不说昨日说要回去了么?怎么还在这儿?” 方天生笑盈盈地道:“我原本是打算今日就回去了,可是遇到萧大哥,我就准备多停留几日,我已经把行李都搬过来了,就住在萧大哥的隔间。” 我扭头瞧江策,呃……脸色不大好。其实我心里是挺喜欢方天生这小子的,长得好看又崇拜本座,奈何江策十分不待见他,昨晚还为了他跟我闹了别扭,我怎么不能因为崇拜者而罔顾老情人的感受。我道:“我跟将盟主在这又不是闹着玩的,我们是为了调查杜掌门的案子,你还是快些回去。” 方天生道:“我不会给你们碍事的,再说了,倘若我有事,萧大哥一定会保护我的!” 我心中默默泪流满面,心说你萧大哥如今自顾不周,还得靠盟主保护呐。~~~┭┮﹏┭┮ 方天生见我不语,一手抱住我的胳膊,一晃一晃道:“萧大哥,我听说今晚上会有灯会,很热闹,我们俩个一起去看好不好?” “灯会?”我想了想反正无聊,去瞧瞧也无不可,道:“阿策,你去么?” 江策道:“不去,我今晚要探曜日山庄。” 我心道江策既然要去曜日山庄,那我一个人留在客栈也是无聊,正准备答应,谁知江策又补了一句:“你去么?” 我心中一喜,道:“你愿意带我去?” 江策颔首。 我立马叛变,道:“自然去!”花灯会有甚么好看的,本座又不是个娘们,自然是夜探曜日山庄好玩得多了? 江策闻言,面色稍霁。 方天生道:“甚么?你们要去夜探曜日山庄?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我揉了揉他的头,丢给他一个包子,道:“小孩子自己玩去。” 方天生嘟了嘟嘴,道:“不嘛,萧大哥带我一起去,我保证不给你们惹祸。”说着,伸手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心如磐石:“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插手,走走走,阿策,我们回屋去聊聊夜探曜日山庄的事。” 江策淡淡地瞥了一眼,任由我搂着走。 方天生在身后满地打滚:“萧大哥是坏蛋,我一定会去的!” ****** 江策:萧定你个混蛋,你不是只救我一个的嘛!!为什么又冒出了个方天生!你说,你说你到底在外边还救了多少个!你说啊你说啊!我不听我不听,你走啊!!你快解释快解释啊!!!你为什么不解释!!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萧定:天生,我们属性相同,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第二十八章 江策的内伤虽然未复原,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夜探个曜日山庄也不是甚么大问题。 夜半 江策带着我避开曜日山庄内的守卫,落在杜夫人的房梁上。杜夫人已经歇下了,屋内一片漆黑,江策掀开一片瓦片,从袖中掏出一只竹筒,取出一块冰石往屋内弹去,只听“嘭”地一声,一个花瓶破裂声乍然响起。 屋内之人吓了一跳,“谁?是谁!”随即惊慌失措地喊道:“小翠!小翠!” 外边守着的一名丫头急匆匆地跑进屋点亮了烛火,道:“夫人你怎么了?” 杜夫人惊恐地盯着角落早已摔破的花瓶,道:“好端端的花瓶为甚么会倒了,是不是你们日间没放好!” 那丫头瞧了一眼花瓶,道:“奴婢早上放得好好的,怎么会掉呢?” 杜夫人吓得面色发白,抬手给了她一巴掌,道:“一定是你们没放好,居然还敢顶嘴!” 那丫头哭了,道:“奴婢知错,夫人请恕罪。” 杜夫人听了这个答案,这才罢休,可她未让这个丫头下去,反而让她守在床边,点着烛火入睡。 我与江策对视了一眼,暗道这个杜夫人果然有鬼,倘若她未曾做亏心事,不过是碎了个花瓶,何必如此恐慌? 杜夫人又睡下了,小丫鬟守在床边,我们等了一会,江策又掏出一颗冰石往下弹去,“噗”地一声,桌上的烛火灭了。 杜夫人尖叫起来,“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头急急忙忙道:“奴婢这就去点。”说罢,跑到桌前点灯。烛光中,杜夫人面无血色,惊恐万状,喊道:“快去把周总管给我找来,快点去找周总管!” “是,奴婢这就去!”丫头闻言,急忙跑出去了,守在门外的另一名丫鬟见状进来守着。杜夫人用被子裹着自己,浑身都在哆嗦,惊恐地盯着四周,似乎有甚么骇人的东西。 不一会儿,周远山赶了过来,担忧道:“夫人,您怎么了?” 杜夫人佯装镇定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对周总管说。” “是。”待丫头们下去了,杜夫人一把扑进周远山怀里,语无伦次地道:“一定是杜擎回来了,一定是他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我跟江策都惊呆了,这是甚么情况,这杜夫人非但害死了杜擎,还跟他的管家有一腿?这周远山也不过二十出头,而杜夫人已经是半老徐娘,他们究竟是如何搅和到一块的! 周远山皱眉道:“你胡说八道甚么,杜擎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跑来找我们报仇。” 杜夫人哭道:“一定是的,一定是他回来了!花瓶莫名其妙地碎了,连烛火都熄了,一定是他回来了!他回来找我们报仇了!远山,你说我们怎么办?” 周远山显然没有杜夫人这么好糊弄,他起身行至破碎的花瓶前看了看,因为江策用的是冰石,这会早就融化了,所以他并未瞧出端倪。 周远山回到床前,重新把杜夫人搂入怀里,柔声安慰道:“杜擎早就死了,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杜擎是我们害死的,你只要安心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这杜家往后就是我们的天下。别自己吓自己了,快把眼泪擦擦,早些睡罢。” 杜夫人经他一番细声安慰,终于安静了一些,周远山将她放到床上,坐在边上哄着她睡。 我心说这杜夫人真是好能耐,非但红杏出墙害死自己的丈夫,还珠胎暗结怀了别人的孩子挂杜姓,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既然已经查得真相,我与江策也没有甚么好停留了,正准备离去。谁知周远山忽然出门召集曜日山庄所有弟子,在庄内四处搜寻,似乎已经发现有人捣鬼。 山庄内登时灯火通明,我们这会回去一定会让人抓住。江策轻声在我耳边道:“我们静观其变。” 我颔首,正趴在屋顶上等下边的人消停下来,忽然对面的屋梁上冒出一个黑衣人,一个劲地朝着我们挥手。我骇了一跳,连忙定睛去瞧,那个黑衣人身形并不高大,跟我们一样趴在屋檐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即使是黑夜也掩盖不住。 似乎是……方天生? 这小子怎么跟来了?就他那么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居然也敢跟着我混进曜日山庄,简直就是不要命了。我用动作示意他安静下来,他似乎未看懂,向前挪了挪,这下可好,直接从屋檐上滚了下去。 方天生边滚边用一副楚楚可怜的嗓子朝着我喊道:“大哥,救我!” 正在下边搜寻的弟子见了,一窝蜂地围了上去,用剑指着他,顺便把视线投向了我与江策……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本座终于明白了!你想寻死,也不要把本座跟江盟主拉上呐!我默默扶额,拉着江策道:“救他……” 江策道:“那你呢?” 我道:“我一个人先撑着,他露了底我们也保不住。” 江策闻言,道:“你自己小心。”说罢,提剑飞了下去,一剑就伤了两名弟子的手。 周远山厉声道:“阁下究竟是谁?夜闯曜日山庄究竟有何目的?” 江策甩也不甩他,直接开打,周远山见状,提剑一块攻了上去。江策内伤未愈,我唯恐他敌不过,心急如焚地盯着战局。下边有几名弟子见我躲在屋檐上,立马飞身上来要抓我,我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把飞镖、飞针丢过去,好不容易将他们踹了下去,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见他们招来几名弓箭手,准备朝着屋顶放箭。 江策忙于对付周远山,还要护着方天生这个拖油瓶,根本无暇顾及我。眼见箭在弦上,马上要发出,我只能来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先滚下房梁再说! 我脚下踩了一空,如同方天生一般往下栽去,破空声在耳边响起,我闭紧双眼,默默祈祷自己别摔成个残废。 预想中的疼痛并非发生,反而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我心中一喜,认为我的轻功恢复了,岂料一睁眼,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黑衣人,他手中的剑轻轻一挥,向我们射来的十多支箭就通通扫落在地。黑衣人一手搂着我的腰,飞身朝曜日山庄外飞去,身后的几名弓箭手远远地被甩在了身后。 我惊喜道:“裴逍?” 那人转头望了我一眼,面上蒙着一块黑布,乌黑的瞳仁,双目晦深莫测。 并非裴逍。 我怔了一下。 黑衣人的轻功了得,携了我仍是如马踏飞燕,蹑影追风,不过多时,就带着我到一个空寂无人的胡同。他松开我,一言不发地朝胡同外走去。 “大侠请留步!” 我冲上去道:“大侠如何称呼?敢问你我从前相识么?” 他双目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一把掀开面上的黑布,道:“我蒙着面巾,你都能认得出来?是你认错人了,还是你真的认得我?” 他道:“没错。” 他的嗓音低沉浑厚,这个声音,我确实未曾听过。我道:“阁下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在下的两个朋友还在曜日山庄,恳请阁下出手相救。” 他道:“没有你,他们会更容易脱身。” 我心里松了一些,道:“不知阁下可否揭下面巾,让在下一睹尊容?” 他道:“不必。”说罢,不再停留,转头离去。 我心里一头的雾水,想起江策的安危,急忙拔腿往客栈跑。黑衣人将我放下的地方离客栈不远,我跑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急匆匆地推开房门,江策已经坐在屋内。 我担忧地上前在他身上上下检查一番,道:“怎么样,你伤到了么?” 他道:“我无碍,反倒是担心你,方才救你的人是谁?” 我道:“我也不晓得,他不肯露出真容给我看,可他似乎认得我,还说没有救错人。” 江策道:“他方才虽然只施展了一手,但我瞧得出来,那个人的功夫不在你之下。” 我道:“如今连方天生的功夫都不在我之下了!→ →” 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失忆前。” 我道:“我知道。”本座失忆以来,遇到的每一个了不得男人都跟本座有一腿,本座实在怀疑适才那个男人是否是本座的老情人!倘若是,他为何不肯相认?倘若不是,他又为何要救本座?我与江策夜探曜日山庄的事只有方天生一个人晓得,那个黑衣人为何恰好出现在那? 我不愿再这个问题上与江策纠结,道:“对了,方天生呢?那小子死了没?” 江策道:“他无碍,我已经让他回房了。” 我咬牙切齿道:“这个混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明日非要收拾他一顿不可!” 江策道:“我们如今虽然知道了凶手是谁,但是打草惊蛇,想要得到证据就更难了。” 我道:“不如我们等杜夫人生下这个孩子,届时滴血认亲?” 江策默了一会,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等十月后再结这桩案子么……” 这肯定是不成的!我道:“杜擎让他们带了那么一顶绿帽子,不可能丝毫不觉,不如我们去瞧瞧杜擎有甚么密室,他说不定会在里边留下证据。” 江策思忖了一会,道:“也成。” 第二十九章 因为方天生的缘故,我们惊非但动了周远山,还险些有性命之忧,我十分恼怒,隔日逮了这个小子准备一顿竹板烧肉。 谁知这小子先出手为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抱住我哭道:“萧大哥,你没事真好,你要是出了事,我就算死也不会安心了。”说罢,一直手还在我胸前拍拍地作安抚。 他这一哭,我登时心软了,这小子做事虽然冲动,不经过大脑,但那也是年少轻狂,没甚么大错,我只能随便说几句就说罢了。 哎,只能说长得好就是好! 如此过了几日,待风头过去一些,江策准备再探曜日山庄。我心里十分想跟着一道去,可想着如今曜日山庄内戒备森严,我一个武功尽无的人跟着江策,只能是个累赘,于是死命按捺着不曾开口。 江策换上夜行衣,取过宝剑,道:“我走了。” 我在后边不舍地挥着小手帕:“阿策,你早去早回……” 江策嘴角抽了抽,盯着我不作声。 我道:“怎么了?” 他一脸的不忍直视,道:“你满脸都写着‘带我一起去’。” 我惊道:“你这也瞧出来了?” 江策叹道:“你还真是变了许多。” 我叹道:“我又何尝不知?”从前我武功盖世,能对着老情人十八次英雄救美,如今我武功尽失,除了卖萌打滚求包养,还能如何? 江策见我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道:“不是想去么?还不快换衣裳?” 我眼睛一亮,道:“你愿意带我去?” 江策不语。 我道:“马上!” 我套上夜行衣,跟着江策一路混进曜日山庄。庄内的戒备显然比前几日森严了许多,我俩在杜擎的书房前落下,书房外守着两名守卫,我们用迷药迷昏后闪了进去。 书房内一片漆黑,我点了一支火折四处寻找打开密室的机关。 江策跟着我一块扭扭蜡烛,推推墙壁,翻翻床单,忙活了半响,还是没找到密室入口。 江策道:“密室会不会不在书房?” 我道:“密室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房,杜擎的卧房里睡着杜夫人,你有本事去搜呐?” 江策闻言,只能默默地再寻找入口。 杜擎的书房十分整洁,书架上放着许多书籍,其中有一本歪了出来,我便顺手推了进去。 谁知这一推书柜整个动了起来,渐渐向右移去,露出一个黑黝黝地洞口。江策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你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我哼哼一笑,表示你们这种凡人自然不会明白苍天庇佑这句话是甚么意思了。 江策晃亮火折,拉着我朝洞下走去,这洞口不过三尺大小,密道却有一丈多高,地面还是用大理石铺成的。 我跟在江策身后,脚踩上一块大理石,只听“咔嚓”一声,耳边忽然出现几道风声,五六十支箭地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射来! 居然有机关! 这些箭从四方一齐发射,无论我们用剑挡哪里都会有死角,江策立马搂着我一个驴打滚,从地上躲了过去。 “唰”地一声,数十支箭钉入了我们方才站着的地方。 我吓出一声冷汗,骂道:“杜擎这个老家伙,居然还在密室里放暗箭,简直太卑鄙了!” 江策道:“越是机关重重,越是说明这里的东西珍贵。你跟在我后边,小心别踩中陷阱。” 我颔首,紧紧抓住江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再往前走几十步,前边出现一个转弯,江策先丢了一个石子过去,见毫无动静,才牵着我走了过去。我俩走出一段距离后,脚下的大理石忽然开始下落,边上的几块大理石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下坠落! 江策本要拉住我往回退,可大理石下落的势头太快,根本来不及逃命。江策急忙松开手,运起内力将我往洞口送。 我原就躲在他身后,他这一推我即可到达平安地带,可这大理石下漆黑一片,根本不知会有何险境,我哪里肯松手,死拽着江策不放。两个人便直直地一起往下掉,眼见就要掉进无底的黑洞,我忽然想起自己袖子里的飞爪,急忙用力向上抛去,千军一发之际,让我勾住了一块大理石! 我左手拉着武林盟主,右手抓着飞爪,使出吃奶的劲不让自己松手,脑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嘴里还不忘逞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江盟主,你也会有今日!哈哈哈哈……” 江策脸上一抽,拉住我的手往上一跃,亲手抓住飞爪一使力,我俩落在了地面。 我浑身虚脱地趴在地上,从未觉得这地有如此踏实过。 江策道:“这里机关重重,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丧命,不如回去。” 我道:“不行!这么点雕虫小技还想阻拦本座的脚步?本座今日倒是要看看,这密室里到底藏了甚么宝贝!” 我一口气就上来了,坚决不肯半途而废,江策无奈,只能继续往前。 这地面塌陷了足足有十余丈,光凭轻功还要带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飞过。江策道:“你把飞爪给我,我们利用这飞爪飞过去。” 我面色凝重,道:“这恐怕不妥。” 江策道:“为何不妥?” 我讪笑一声,道:“上回不慎落崖后,我将这飞爪改良了一番,在身上缠了十多道,你要我把这飞爪给你,恐怕得先把衣服扒了……” 江策道:“我以为是你拉住……”说至一半,又不认说下去了,转而道:“你把衣服脱了。” 我瞧了就江策一眼,认为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盟主大人绝不会有闲情跟我翻云覆雨,于是干脆利索地将衣服从里到外都扒了个干净。 我怀着让老情人看光光的悲壮心情扒光了衣服,谁知江策居然撇过头不看我。我心里不乐意了,心说本座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你居然不看?你垂涎了本座这么久,本座好不容易正大光明地给你看了,你还倒矫情起来了? 我故意大叫一声:“哎哟。” 江策连忙回头道:“怎么了?” 我道:“这绳子缠起来了。”一边把飞爪从身上绕下来,一边朝着江策炫耀道,“你认为本座的身材怎样?是不是十分高大魁梧,壮硕结实?有没有一种让你自惭形愧的感觉?” 江策脸都红了,道:“你……你也不嫌害臊!” 我瞧着十分稀奇,本那些老情人见了本座哪个不错如狼似虎想把本座吃干抹净,就你这家伙,本座脱给你还看还嫌本座不害臊? 我道:“大家都是男人,害甚么臊啊?是不是爷们啊?来来来,瞧瞧本座这块腹肌,是不是特别结实?”说罢,拉着他的手戳本座的腹肌。 江策直接气乐了:“你那不是腹肌,是绳索勒出来的勒痕!” “怎么可能!”我连忙低下头仔细打量自己的小腹,这家伙一定是羡慕嫉妒,如此结实有弹性,怎么可能不是腹肌?怎么可能不是腹肌?呃……似乎真的不是腹肌…… 我老脸一红,立马把衣裳套上,将飞爪丢过去道:“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讨论。” 江策见我把衣服都穿上,接过飞爪搂着我飞了过去。 接下来又遇到了几处凶险的机关,好在都化险为夷,最后,我俩站在了一道石门前。 我道:“打开这道门,一定就是杜擎的密室了!” 江策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墙上一个烛台上转了一下,石门缓缓向上升起。这石门一开启,登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目力所及全都是一块块的寒冰,我道:“这是甚么鬼地方!” “先进去看看。”江策拉着我进入密室。 这密室约莫有三百尺,里边堆满了寒冰,我们绕着密室转了一圈,除了寒冰一无所有。 我浑身冷得打哆嗦,道:“这究竟是甚么鬼地方,怎么冷成这样。” 江策用手环住我道:“这里应该有甚么蹊跷,我们再瞧瞧,指不定能瞧出端倪。” 我因为修炼《莲花宝典》的缘故,身中寒毒,如今再往这个地方一呆,更是冰凉刺骨。我搓了搓臂膀,道:“你自己看罢,我在外边等你。”说着,就朝出口行去。 江策无奈地摇了摇头,就随我去了。我行至出口,离石门尚有几丈远时,门外忽然冒出一个人,我一瞧,居然是周远山!正准备叫江策来干掉他,谁知他向我扬了扬嘴角,我心理纳闷,就见石门“哐”地一声砸了下来。 “糟糕!”我扑过去用力砸了砸,石门纹丝不动! 江策听得异动,赶过来道:“怎么了?”在见到石门落下时亦是一怔,我道:“是周远山!他放下了石门!” 江策道:“我们中计了!你方才推的那本书是他故意放在那的!这根本不是密室,而是一个四面埋伏的陷阱!” 我道:“你早怎么不说!这下怎么是好!” 江策道:“你让开,我用内力震碎它试试。” 我连忙闪开,江策运起内力打向石门,石门纹丝不动! 密室内天寒地冻,我浑身都打着哆嗦,想到周远山心思如此歹毒,心中愤怒极了,用力朝着石门打去。我这一掌是蕴藏深厚内力的,可这一掌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样,除了陷进去一个手掌印,石门甚么反应都没有! ****** 江策:本盟主再次用血的教训证明了两句话,一:爱情是盲目的,二:智商低会传染!想本盟主英明神武,睿智无双,居然会再次相信萧定这个SB的话,将自己置身险境,真是无药可救了! 萧定(怒):你骂谁SB!你骂谁SB!你再骂一声试试!(╰_╯)# 江策:哎,明知道他那么sb,还那么爱着他的我,是不是比他更sb…… 萧定:o(≧v≦)o~~ 众:盟主,你们独处的机会又到了,快点拿下教主!! 第三十章 江策道:“这石门坚硬无比,光凭内力无法打震碎,我们四处找找,或许还有其他出口。” 我别无他法,只得跟着他一起寻找出口,这密室里四处堆置寒冰,我们找了半响,连半个能开启机关的东西都没有。我站在一块寒冰前,扯了扯江策的袖口,道:“阿策,你看这个……” 江策向着我指的方向一瞧,登时面露惊色,寒冰里边冻着一个人,一个早已冻死不知多久的人! 我道:“这里根本没有出口,这个人就是冻死在这的,我们进了这里就出不去了……” 江策道:“胡说,别自己吓自己,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他锲而不舍地寻找出口,我却是浑身发抖,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道:“阿策,我好冷……” 他将身上的衣裳脱下来裹在我身上,紧紧地搂着我道:“你别担心,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我道:“你别骗我了,你心里也没有底不是?” 他沉着脸不作声。 我道:“全是我胡闹,倘若不是我执意要往前,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石洞中。” 他道:“这不干你的事,是我连累了你。” 我心里十分绝望,道:“阿策,我们可能要死在这里了,我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道:“从来没有我喜不喜欢你,只有你喜不喜欢我。” 我听后,心里十分高兴,道:“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失忆前我们到底是不是老相好?你别坑我,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坑了我!” 江策自嘲一笑,道:“我以为我们是。” 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让我自己来下这个决定,我道:“倘若我们能从这里出去,我们就在一起!” 他道:“倘若我们不能出去呢?” 我道:“倘若我们不能出去,那我们两个就死在一起,我到死也只有你一个人了,你有甚么不满意的。” 江策垂目一笑,道:“好。” 我觉得浑身越来越冷,快冻得没有知觉了,恐怕过不了多时,我就跟方才那个冰人一般,活活地冻死在这里了。我琢磨着自己就快要死了,却还未体会过断袖真正的乐趣,实在是忒亏了,果断开始解身上的衣裳。 江策道:“你在做甚么?” 我道:“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左右我们这回也出不去了,不如趁此机会来一发!快点,把衣服脱了!” 江策道:“胡闹,这里天寒地冻的,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 我道:“你装甚么正经,你脱还是我帮你脱?你不要害羞,也不要害怕,我会很温柔的!你放心,本座精心研究过,不会很疼的!”说罢,一脸银笑地向他扑去。 江策面上止不住的笑意,死命推开我的手道:“你也不瞧瞧这是甚么地方,要发疯也等出去发,你是嫌不够冷,想死得快些么?” 我松开手,瞪了江策一会,一咬牙道:“你是不是不想在下边?算了算了,我吃点亏,反正都快死了,我在下边好了!赶紧的,我们抓紧机会来一发!” 江策可不跟我胡闹,他紧紧地捂住我的衣裳道:“你冻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还在这跟我捣蛋!” 我道:“你可得把握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你是不知道外边有多少男人垂涎本座的屁股!” 江策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道:“有那么多男人惦记你,你心里是不是十分得意?你那么高兴,怎么不去找他们?” 我见他面色不悦,忙道:“哪能啊!本座的屁股随随便便就能让人上的么?我这辈子就没让人上过,今天肯让你上,你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居然还推三阻四,赶紧的!咱俩体会一下断袖真正的乐趣,这才能死得甘心呐!” 江策道:“你不后悔?” 我道:“后悔甚么?你干不干?不干拉倒!” 江策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道:“罢了,就陪你胡闹这一回。”随即,俯身吻住了我的唇。 我们在这冰室里呆了一个多时辰了,牙齿都冻得在打架,两张嘴凑在一起只觉得硬邦邦的,直到江策的舌头钻进来,才有少许的暖意。 这家伙适才装得十分正直,说甚么也不肯就范,真上了正经就热情似火,亲得我直喘不过气来。 他一边亲,一边把右手抵在我后背缓缓输送内力,他手上贯注了纯阳内力,游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点上一把火,我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恨不得他的手有芭蕉叶那么大,好把我全身都烘地暖暖的。 我这兴致也上来了,手摸进他的衣裳里,上下揉捏。谁知这一捏,心里登时不平衡起来,这家伙瞧着长身鹤立,居然比本座都有料! 我难以置信地推开他的脸,扯开他的衣裳瞧了瞧——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再扒开自己衣服瞧了瞧,少了飞爪的缠绕,本座的腹肌居然消失不见了!我沉着一张脸,忽然兴致全无。 江策道:“你在瞧甚么?” 我面子挂不住,干脆扭过身不睬他。江策瞧了瞧自己的身体,再瞧了瞧我的,恍然大悟!他失笑一声,捏过我的脸道:“阿策,还满意你看到的么?” 我脸上一臊,骂道:“无耻!” 他低低地笑,把手钻进我的衣裳里游走,慢慢滑进亵裤,摸上了我的命根子,我登时浑身一凛,整个人都激动了。 我喘着气道:“快点……慢点……快点……再慢点……” 江策在我耳边调笑道:“你不是骂我无耻?那我们还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理的好。” 我道:“别啊,你快点……慢点,快点……我让你慢点没听到啊!谁让你慢的!我让你慢你就慢,有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啊!” 江策直接气乐了,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我总算是明白了。” 我怒道:“废话这么多,是不是想偷懒!” 江策在我命根子上捏了一把,道:“叫你再耍横!” 我倒抽一口冷气,缓过神后立马用力地掐了回去,“江策,你敢掐本座小兄弟,,你今天死定了!” 我俩因为这事斗了个你死我活,好不容易和解了,正是欲生欲死,难舍难分之际,石门忽然徐徐向上升起。 我与江策一怔,扭头向出口望去,裴逍站在石门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们…… 我:“〒_〒……” 江策:“……-_-#” 裴逍的目光在我们身上绕了一圈,垂首道:“属下冒昧。”说罢,就要落下石门! 我连忙大喊一声:“别关!” 裴逍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我佯装镇定道:“咳,你来得正好,石门别关,你先背过身去。” 裴逍听话地背过身,我连忙提着裤子往上系,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让自己的属下亲眼撞见自己跟别的男人发情,这是个甚么情况!我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见江策还在气定神闲地系自己的衣裳,不由接过手来替他系。 江策望了裴逍一眼,温柔地抚了抚我的脸,道:“你对我真好。” 我嘴角一抽,当作不曾听到。 周远山以为我们困入石室后必死无疑,外头根本无人守卫,我们三人轻而易举地就出了客栈。 我在石洞内冻得厉害,一回到客栈就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道:“裴右使,你这回救驾有功,回到正义教,本座重重地赏你!” 裴逍面无表情道:“属下不敢居功。” 我道:“你不必谦虚,本座一定会论功行赏,你先下去罢。” “是,属下告退。” 裴逍下去后,我立马张开被子朝江策喊道:“阿策,你快来!” 江策笑了一声,坐到床边,我张开被子裹住他道:“你冷不冷,我给你暖暖,我们俩个这次大难不死,必定有后福!” 他道:“你在密室了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我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能不算话?”说罢,捧住他的脸用力亲了一亲。 江策噙笑道:“既然算话,那就把你那一堆烂桃花收一收,不说方天宝,就是你这个裴逍对你的心思也不单纯,怎么我们每回有难,他都会恰好出现?” 我心道这不是怕你武功尚未恢复,特地差遣他一路保护我们么!我想了想,从床头的包裹里掏出那块正面刻着萧字,反面刻着江字的玉佩挂在身上,得瑟地抖了抖。 江策笑道:“往后不准取下来。” 我道:“必须的!” 本座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一个老相好变成了新情人! 我与江策死里逃生,这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我们养精蓄锐后,就开始着手搞死周远山一事。这证据我们也懒得去找了,本座准备直接带着裴逍去搞死他! 两日后,我出现在周远山面前,嘴角挂着阴笑,道:“周总管,别来无恙啊~” 周远山赫然见我出现在他的屋中,面露骇色,道:“你居然没死?” 我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是一片淡定,道:“我要是那么轻易就死了,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周远山道:“你到底到底是谁,为何要闯入我曜日山庄?” “你曜日山庄?”我嗤笑一声,道:“你以为自己爬上了杜夫人的床,自己就是曜日山庄的主人了?”我将手里的茶盏用力砸在地上,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对本座动手!敢将杀害杜擎的这盆脏水泼往本座身上泼,本座就要你付出代价!” 周远山惊道:“你是魔教教主萧定!” 我道:“你如今认出已经晚了!不过你放心,对付你这种滋拢,本座还不屑动手。”我向后身后之人甩了一个眼神,道:“裴左使,交给你了。” 裴逍从我身后踱出,道:“属下遵命!” 周远山的功夫不过泛泛,裴逍的功夫在正义教中却是翘楚,这一战未曾开打就已经注定结局。过不了多时,裴逍就将周远山捆成一个粽子丢在我面前。 我趾高气扬地行至周远山面前,用力踹了他一脚,道:“横呐,你再横呐?本座的一个右使都斗不过,还敢暗算本座!” 周远山伏低做小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萧教主亲临,这才多有冒犯,还请萧教主恕罪。” “晚了!”我赏了一个赞扬的眼神给裴逍,道:“带走~” 第三十一章 我让裴逍像麻袋一样地拎着周远山到曜日山庄后山,按照计划行事,江策此刻应该正领着一帮人在杜擎墓前上香。 果不其然,杜擎的墓前围着一群人,为首的就是江策与杜夫人,后边还跟着一个方天生。 我端着魔教教主该有的气度上前挥了挥手,道:“大家早啊~” 在场之中除了江策与方天生以外,皆是露出一副惊骇的神色,大喊道:“是魔教教主!” “是萧大魔头!” 周远山一见江策,就大声喊道:“江盟主,救救在下!” 我用力在他脚上踹了一脚,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随即噙笑向着江策道:“江盟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江策疏离一笑,道:“萧教主,别来无恙,不知今日驾临曜日山庄,有何贵干?” 我叹息一声,道:“原本也不是甚么大事,只是本座发现江湖中人对本座误会颇深,前来化解而已。” 江策挑了挑眉梢,道:“不知萧盟主挟了曜日山庄总管,是想要化解甚么误会?” 我道:“杜掌门不幸枉死,本座也很是心痛,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甚么事都往本座头上栽,这让本座很不高兴。” 杜夫人道:“萧魔头,你杀害我夫君,非但矢口否认,还栽赃我庄总管,简直是天理难容。江盟主,妾身恳求您杀了这个魔头,为先夫讨回一个公道!还武林一个正义!” 在场中有不少是在江湖上有些名望的侠士,见状纷纷讨伐于我,细数正义教的罪名。唯有方天生一个人傻乎乎地冲出来道:“杜掌门的死因还没查明,你们怎么就能随便冤枉人呢?” 我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叫甚么名字。” 方天生见我明目张胆地装蒜,脸都红了,道:“我……我叫方天生。” 我道:“好孩子,本座记住你了。“ 方天生扯着袖口,红着脸儿不说话,江策在边上瞧不下去了,道:“萧教主,关于杜掌门惨死一事,你可有话说?” 关于杜擎的死,我是没有话说的,但是关于魔教教主跟正道盟主在这相爱相杀一事,本座是滔滔不绝的!昨晚我俩还卷着条铺盖嘴对嘴的亲,今晚就要恶言相对,互飞嘴刀,这实在太考验本座的演技! 我道:“本座今日来前来,就是为了揭开这一桩杀人命案。杀害杜擎之人,不是本座,而是这位曜日山庄的总管周远山。” 杜夫人怒不可遏,道:“你血口喷人,周总管对杜家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杀害先夫,分明是你栽赃嫁祸!” 我淡淡一笑,道:“本座再怎么栽赃也不及杜夫人,你怀着周总管的骨肉,却要这孩子喊杜掌门爹爹,实在是棋高一招呐!” “你……你血口喷人!”杜夫人气得面无血色,险些晕厥过去。周远山向着江策喊道:“江盟主,这魔头如此污蔑夫人,昧地瞒天,你难道要做事不理么?” 旁的不知情的,恐怕还真让他忽悠过去了,可江策岂能不知道实情?昨日在密室时江策已入到密室深处,周远山未曾看到他,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擅闯密室,是以今日的江策在他心中,还是一朵纯洁无暇的白莲花。 江策面无表情道:“空口无凭,萧教主可有证据?” 我道:“证据?没有……” 江策道:“那萧教主是要江某仅凭你一人之言,就认定整件事是周总管所为?这叫天下人如何信服?” “信服?本座说的话就是天理,谁敢不信服?”我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在周远山脸上轻轻刮过,邪邪地道:“你不肯说是罢,那本座今日就一刀一刀的将你凌迟!看你是肯说不肯说!”说罢,手上一用力,将周远山的左朵给削了下来。 周远山痛得大喊一声,鲜血飞溅。 “远山!”杜夫人猝不及防,情绪失控地喊了一声。 我笑眯眯地道:“杜夫人叫得可真亲热~哎,本座原本是懒得管你们这笔子糊涂账的,不过你们敢把主意打到本座的头上,那就得付出代价!你说本座接下来该剁哪?要不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如何?” 杜夫人哀求道:“萧教主,求您放过周总管!” 周远山明明疼得浑身发抖,骨头倒是硬得很:“夫人……您不要为小人求情……小人……能扞卫夫人名节而死……死而无憾……” 我笑道:“哟,挺有骨气,本座倒是要看看你的骨气值几斤几两!”说罢,又剁下了他的右耳。 杜夫人崩溃了,她跪在地上,哭喊道:“萧教主,求您放过远山,我说,我甚么都说……” 周远山虽然让我割了双耳,听不得杜夫人说些甚么,但一个劲地喊道:“不要说,不要说!” 我威胁道:“快说,本座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杜夫人望着周远山,双目痴恋,只得抽泣着把整件事一一交代了。 话说这杜夫人年轻时曾是武林第一美人,她崇拜名利地位,于是狠心嫁给了年逾四十的杜擎,虽然婚后杜擎一直待她疼爱有佳,可她哪里甘心? 彼时周远山还只是曜日山庄的一个侍卫,杜夫人见他年轻英俊,一来二往的就勾搭上了。杜夫人为了周远山,还不惜偷了杜擎的《斩云掌》给他修炼,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终有一日让杜擎发现了。二人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掉杜擎!他们一个写了一份信约杜擎前去风波林相见,一个在杜擎的饮食中下药,终于成功搞死了他。 我听后暗暗心惊,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我也懒得再看戏,让裴逍把周远山丢给他们后,就施施然地走了。一个多时辰后,江策领着方天生回到客栈,我道:“如何,解决了?” 江策颔首。 方天生兴冲冲地扑过来道:“萧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你不但武功高强,还聪明绝顶,我们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的案子,居然让你轻轻松松就破了,我都不知道该夸你甚么好了。” 我心里那个得意,引诱道:“想不到你可以慢慢想,你想想还有那些词可以形容本座的!” 方天生道:“聪明睿智!” 我拍手称赞:“好!” “颖悟绝人!” “赞!” “智勇双全,运筹帷幄!” “太棒了!” 方天生挽住我的胳膊乐得不得了,道:“萧大哥,那你觉得……你觉得……我怎样?” 我毫不吝啬夸奖,道:“见微知着,明察秋毫!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不但聪明伶俐,待人真诚,还善解人意! 方天生激动了,拉着我道:“真的么,萧大哥你真的觉得我有这么好么?” 我道:“自然是真的了,在本座心里你就是这样好!” 方天生羞涩地抱着我的胳膊,小爪子挠在我身上挠啊挠,挠得我的心都痒了。江策在边上轻咳一声,我一见他那危险的小眼神,心里一个激灵,立马推开了方天生。 方天生一脸莫名地问我:“怎么了,萧大哥?” 江策道:“你萧大哥有句话要对你说。” 方天生纳闷道:“萧大哥,你有话对我说?” 我有话要对你说么?怎么连我都不知道……(⊙_⊙)我望了望江策,忽然醍醐灌顶,一把握住他的手,朝着方天生道:“天生,我确实有句话要告诉你,那就是……本座跟江盟主在一起了。” 方天生怔了一会,道:“甚么在一起了?我们三个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我道:“不是那个在一起,我的意思是,我跟江盟主相爱了!”说着,一脸深情地执起江策的手放在心口。 方天生目瞪口呆,道:“可……你们都是男人,你们怎么能在一起呢!” 我道:“情爱是无关性别的,我爱的就是他这个人,无论他是男是女我都爱他。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们俩个就是天生一对,魔教教主和正道盟主生来就是要在一起的。” 江策脸上似笑非笑,可我知晓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奈何有人欢喜有人愁。方天生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道:“我不准,我不准你们两个在一块。” 我不乐意了:“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你怎么能不准我们两个在一块?” 方天生一跺脚,道:“你跟江盟主在一起了,那我怎么办?” “你?”我上下打量了方天生一眼,懂了他的意思,“你值得更好的!” 方天生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我心说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做本座的仰慕者不是很好么?为何要在本座身上死磕!“你心系于我我很高兴,但感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我喜欢的是阿策,我与他是两情相悦的,你就祝福我们罢!” 方天生含着泪水瞪了我半响,忽然扑上来重重地在我胸上捶了一下,骂道:“萧大哥是坏人!”说罢,一边撒着泪水一边朝门口跑去。 方天生捶的那一拳并不算重,更未使出一丝内力,可我让他捶过的胸口却是一阵剧痛,随即喉咙一腥,吐出了一口黑血。 江策惊道:“阿萧,你怎么了?” 方天生听闻异样,停住脚步望了过来,我想道一句无碍,可惜眼前一昏,彻底晕了过去。心里最后的一个念头是,你说本座到底有甚么好,怎么人人都爱本教主呢? 第三十二章 我再醒来时,床前杵着三个人——江策、裴逍、方天生。 他们三个全都眉头紧蹙,如丧考妣,我不悦道:“你们怎么了,一个个的摆出这幅表情,莫不是我得了甚么绝症,就快要死了?” 方天生当场就落下泪来,道:“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你身上中了剧毒,根本不晓得有没有解药。” 我原本是故作幽默的,听方天生这么一说,心里就真的松了下来。“我当是甚么大事呢。”我往自己的怀里掏出一瓶解毒丸,一口气吃了五六颗。“好了,这下阎王爷都不收我了。” 可惜他们脸上一个都没有露出欢喜的神色,江策面色沉重道:“你昏迷时我已经给你喂了一颗,这瓶解毒丸只能解寻常毒药,你身上中的是隐性剧毒,根本无法解开。” 我脸上一抽,笑不出来了。 裴逍道:“教主请放心,属下已经飞鸽传书回教,请林堂主尽快赶来福州。林堂主医术了得,一定能解教主身上的剧毒。” 这句话非但未给我半点安慰,反而让我眼一黑,险些又晕过去。我好不容跟阿策培养出了感情,这林郁文一跑出来,肯定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可我如今身中剧毒,倘若不找林郁文救命,恐怕就要真要驾鹤归西了。这林郁文能耐虽大,不过是些挑拨离间的把戏,只消我与阿策情比金坚,相互信任,料他也折腾不到那去!想通这一层后,我心里安了一些。 我中的也不知是甚么毒,非但全身虚弱没有半点力气,心口还痛得厉害,任江策怎么揉都不管用,颇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江策与裴逍二人整日在我房中守着,我瞧着实在不舍,拉着江策的手道:“阿策呐,倘若我这次撑不过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只要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这就足够了。” 江策道:“你说甚么胡话?我们数次死里逃生,连坠崖都死不了,如今不过是中了一个毒,怎么可能要了你的命?” 我道:“但愿如此罢……” 裴逍虽说林郁文已经尽快赶来,但他身子羸弱,又有痛心病,这行程怎么可能快的起来?我等了十日,未等到林郁文前来,却等到了江策口吐黑血倒在了我面前。 “阿策!你怎么了!”我心急如焚地喊道。 “无……无碍。”江策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大夫跑过来一瞧,发现江策跟我中了一样的剧毒,只不过他内力深厚,所以毒发的晚一些。 如此说来,我们是一起中的毒了?我登时觉得我俩成了同命鸳鸯,调侃道:“阿策,我原本想着自己会死的时候心里还挺害怕,可你如今也中了这个毒,我心里忽然就踏实了下来。” 江策撇过头,虚弱地望了我一眼,“你这是在幸灾乐祸?” 我呵呵一笑,道:“哪能啊……” 江策道:“我原本想着你会死的时候,心里也挺害怕,可我如今中了这个毒,心里就踏实了下来。顶多我俩一起死,有甚么大不了的。” 我握住他的手,道:“你说得极是。”说完,我俩个身上的剧毒发作,各自捂着心口痛得四处打滚了。 这毒来得蹊跷,在我与江策的印象中,根本不晓得自己何时中了毒,亦或何时有机会中毒,可我们偏偏就是中了,究竟是谁在我们身上下的毒,这实在是个不解之谜。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日夜探杜擎密室时,不小心中下的。 六日后,林郁文姗姗来迟。 我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可我一见他,登时觉得正真病入膏盲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他原就身姿清癯,今日一见,又消瘦了许多,就连那双清亮的双目都有些暗淡无光。他在我身上插了这么多刀,我是不想见他的,可如今自己的性命在他手中,不搭理又不行,只得干巴巴地扯出一句:“你来了。” 他道:“是,属下来迟。” 他一句属下,就把我们的关系拉的老远。我道:“我与阿策身上的毒就靠你了。” 他不语,上前取过我的手把了把脉,道:“教主中的是一种慢性剧毒,中毒时毫无异状,几日后才会发现浑身无力,心痛不已,一月内若是无解药,就会因心痛窒息而已。” 我道:“这种毒你能不能解?” 林郁文瞥了江策一眼,噙笑道:“属下有些话有单独跟教主说。” 我心道有甚么话不可当着阿策的面说,非得单独不可?莫非他又想挑拨离间……我道:“有甚么话你就直说,阿策他也不是外人。” 林郁文淡淡一笑,缄口不言。 这态度,似乎是在说:“有我无他,有他无我。”今日是我有求于他,怎能不低头?我强撑起身子道:“阿策,你先睡一会,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江策拉住我,目光如炬地盯了林郁文一会,道:“我出去。”说罢,强撑起身子往门外走去。 屋内仅剩下我与林郁文二人,我道:“你有甚么话就说罢。” 林郁文道:“教主身上的毒无药可救。” 我嗤笑一声,道:“这里只有我们俩个了,你又何必拐弯抹角?若是真无药可救,你也不必支开阿策了。” 林郁文道:“教主睿智,这毒虽然无药可解,但属下手里有一颗祛毒珠,能祛百毒,可惜只有一颗。” 我心中一惊,道:“你的意思是,我与阿策之间你只能救一个?” 林郁文道:“是。” 我深深陷入了两难之地,我与阿策患难与共,同生共死,如今却告诉我,我们俩个中间只能活一个,这叫我情何以堪?阿策为了救我数次牺牲自己的性命,我又如何不能为他牺牲!我一咬牙,道:“救阿策!” 林郁文淡淡一笑,道:“不救。” “你……”我朝他怒目而视,“本座是正义教教主,你怎敢违抗本座的令旨!” 林郁文讥笑道:“教主需要属下的时候,就和声细语的跟属下说话,用不着属下的时候,就将属下视若敝履,不闻不问,教主以为属下是甚么?” 我气道:“你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本座不跟你争论玉林的身份为何会走漏一事,本座只问你一句,本座失忆醒来的那一日,是不是你说本座额上的伤口是强暴云净山庄少庄主未遂,让他用花瓶砸伤的。可本座见了方天生本人,他说这根本是子虚乌有,本座是为了救他而磕伤。你若是不承认,他如今就在这,我们可以找他对质!你如此污蔑本座,玷污本座声誉,难不成本座还得对你千恩万谢,感恩戴德不成?” 林郁文面上微愕,道:“教主额上的伤口是为了救云净山庄少庄主所伤?那教主何故要跟属下说这是您强暴云净山庄少庄主未遂所伤的?属下只是据实而报,如有失实,还望教主恕罪。” 这厮还在狡辩!我压抑住心中涛涛怒火,道:“从前的事我们撇下不提,今日只要你救了阿策,就是本座的救命恩人,本座日后必定对你以礼相待,你是救还是不救?” 林郁文道:“不救。” “你!”我气得头晕脑胀,怒极攻心,道:“你违抗本座的令旨,信不信本座杀了你!” 林郁文风轻云淡道:“属下身患重疾,活在不过是苟且偷生,教主要属下的命,正好为属下作个了断,属下感激不尽!” 我心口剧痛,深吸一口气缓和情绪,道:“你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救阿策?” 林郁文淡笑道:“教主应该记得,属下曾对教主说过一句话,这世上属下只听阿定一句话,旁人的话,属下从来不放心上,就算教主也不例外。” 我嘲讽道:“呵,又是这招么?你不就是希望本座承认自己是你的阿定,这样你就满意了是不是?” 林郁文摇了摇头,叹道:“教主不是我的阿定,我的阿定不会为了别的男人而来求我,教主不是他。” 我道:“既然你认为本座不是你的阿定,也不肯施以援手,又何必千里迢迢从赶来福州,莫非是想来看看本座怎么死的?” 林郁文道:“教主误会了,属下虽不肯医治江盟主,但绝无罔顾教主之意。教主对属下恩同再造,如若教主要用祛毒珠,属下没有二话。”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医治阿策。”我压抑住心口的阵阵剧痛,道:“林郁文呐林郁文,你打得一手好算盘,认为本座一定会向你低头,本座就偏不如你意!本座今日就告诉你,要生,本座与阿策同生,要死,本座与阿策同死!任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林郁文凝视了我一会,淡笑道:“那就如教主所愿。” 林郁文走后,江策回来了,他道:“怎样?” 我心中暗忖,倘若我说这祛百毒只有一颗,阿策是宁愿自己死,也要让我活着的,我绝不能让他知道这事。“他说要我与你分开跟他在一起,才肯为我们医治,阿策,你愿意跟我分开么?” 江策道:“我不愿意。” 我道:“我也不愿意。” 我俩相视一笑,江策道:“倘若要我跟你分开,我生不如死。” 我道:“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江策:“〒_〒……” 第三十三章 我既然拒绝了林郁文,那就只能跟江策躺在床上等死。 方天生因为我中了剧毒命不久矣的缘故,也不跟我计较我告白未成的事了,整日趴在我床边哭哭啼啼。这日,他拿了一封信进来,道:“江盟主,有你从江宁寄来的信。” 江策取过信件,越是往下看眉头皱得越深,我道:“怎么了?” 江策道:“我中毒的这些日子,有不少人上青荷山庄闹事,江家的弟子快撑不住了。” 方天生喋喋道:“江盟主,你都不知道,你中毒这些天,江湖上乱得一塌糊涂,蜀山派掌门跟天龙门门主打起来了,白头翁作恶江湖四处伤人,还有河北四雄重出江湖挑了不少门派,大家都在盼着你出面主持正义呢。” 我与有荣焉道:“想不到我的阿策这么能干,江湖少了他都乱套了。” 方天生道:“正道跟正义教不一样,我们是由许许多多的门派组成的,平日都是靠盟主主持,盟主不见了,自然就乱套了。”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江盟主,你要是死了,正道可怎么办呐。”他话是对着江策说,可眼珠子却是湿漉漉地盯着我瞧,好似在说,我的萧哥哥呐,你死了可叫我找谁依靠呐~ 江策道:“今日的正道如同一盘散沙,貌合神离,同室操戈。我光凭一己之力,又能改变多少呢。” 他话虽然说得豁达,但面上却是止不住的忧色。我暗道这盟主之位还真是拿着白菜的钱,糙着走私盐的心!阿策日理万机,江湖少了他就乱套,怎的到了我这,就恰恰相反? 本座失忆后,根本不曾管过正义教的事,偏偏正义教上下就是有条不紊,蒸蒸日上。究竟本座是驭下有方,有本座有将将之才呢? 哎,你说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方天生离开后,江策有些愁眉不展,我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正道?” 江策摇头:“正道我不是不担心的,他们这样闹下去也只是作茧自缚。我担心的是江家,我父亲与正义教前教主私奔一事,你也应该是知道的,我父亲走时我不过十六,是江家的弟子,还有管家王伯不离不弃,我才能支撑起整个江家。如今我这一倒下,最对不住的就是他们了。” 我听着江策说话的语气,夹杂着难掩的不舍。 是了,有哪个教主是跟本座一样废材的?阿策他身为武林盟主,肩上肩负着匡扶正道的重任,如今却身中寒毒,要跟我一起共赴黄泉,他的理想抱负,大好前程,难道就要随这一切烟消云散? 他愿意陪我赴死,可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跟我赴死! 既是如此,我又何苦强拉着他跟我一起赴死呢?想通这一层后,我决定放手成全他。 是夜,银河倒泻,大雨瓢泼。 我乘着江策入睡后,强拖着一副毒入五脏的身子从床上爬到林郁文的房门外,从怀里掏出一支迷烟吹了进去,随即推开房门大摇大摆地爬了进去。 林郁文已经陷入昏睡,我使出吃奶的劲爬上床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我已毒入肺腑,四肢无力,连抬手都觉得费力,可扒衣裳的时候动作却是干脆利索。 正埋头苦干,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温润的嗓音:“教主在找甚么?” 我自然道:“祛毒珠。” 那道声音淡淡地“哦”了一声,道:“教主继续。” 我僵了一会……抬起头望着早该陷入昏睡的人,那双乌黑的眼珠在黑夜中仍然清晰可辨。 “你……还醒着?” 林郁文似乎是让我‘萌’到了,叹息一声道:“教主方才吹的那支迷烟是季左使从属下这要过去的,还是茉莉花味的。” 本座撞刀口上了!我把脸埋在被子里羞愧欲死。 林郁文起身,行至桌前点亮了烛火,道:“教主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我厚着一张老脸道:“今晚雷电交加,本座怕你害怕闪电,无法入眠,特地过来看看,你不必太感动。” 林郁文道:“教主是不是想找祛毒珠。” 我连忙否认道:“没有。” 林郁文道:“既然没有那便算了,属下原本还想给教主的。” 我眼睛一亮:“你肯给?” 林郁文往袖子里掏了掏,掏出十多个玉瓶,道:“这里有一个瓶子装的是祛毒珠,还有十二瓶装的是毒丸。这些玉瓶生得一模一样,药丸也做得一模一样,属下实在分不清哪一瓶是祛毒珠了,还得麻烦教主亲自辨认。” 我气道:“你这分明是坑本座,连你都认不出来,叫本座如何分辨得出?” 林郁文道:“属下斗胆问一句,教主想要这祛毒珠,是想通了准备服下解药,还是拿回去救江盟主的?” 我灵光一闪,道:“本座想要活下去。” 林郁文挑挑拣拣,从十三只玉瓶中选出一只,道:“这里边装的是祛毒珠,请教主服下罢。” 我一把抢过玉瓶塞到怀里,仰天大笑三声,伸开老胳膊老腿往门口爬,快要爬出门口的时候,林郁文在后补了一句,“哎呀,不好,属下误把一日丧命丸的瓶子给了教主。” 我愤恨地扭过头瞪他:“你欺骗本座!” 林郁文凉凉地道:“是教主失信于属下,属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我忍辱负重地爬回去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将祛毒珠给本座!” 林郁文道:“教主想要这祛毒珠,是为了救江策?” 我道:“是!” 林郁文道:“教主该知道,这祛毒珠只有一颗,教主给了别人,你自己就得死!” 我道:“我知道!” 林郁文望了我一会,忽然轻声笑了起来,道:“数月不见,不想教主竟然成了一个痴情种……不知教主是否还记得太子殿下?他是叫玉林还是李麟来着?教主如此痴情,叫太子殿下情何以堪呐……” 我道:“你真是个心肠歹毒地坏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逼走了玉林,如今还要逼走本座的阿策! 林郁文毫不动怒,道:“属下确实是个心肠歹毒的男人,做好人有甚么用?喜欢了就让教主逗弄逗弄,不喜欢了就丢到一边弃若敝?属下从头到尾就不曾想过做一个好人。” 我气得脸上都快冒烟了,拼命忍住了翻脸的冲动,道:“不管你是好人坏人,只要你救了阿策,你就是立马叫本座去死,本座也绝无二话。” 林郁文道:“属下好端端的,要教主的命做甚么?” 我道:“那你想要甚么?你只管开口说,只要本座能办到,本座能一定为你去做!” 林郁文终于说出了目的,喃喃道:“我的阿定下山了许久,是时候该回来了。” 我心里一阵冷笑,说来说去不就是逼迫本座跟你在一起,你这个蛇蝎心肠,本座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咬牙切齿道:“是,郁文,我回来了。” 林郁文闻言,淡淡一笑,从余下的十二个玉瓶中挑出一个,道:“这是祛毒珠,你把江策解决了,回到我身边。” 我心里恨得不得了,道:“我如今身中剧毒,过不了几日就要驾鹤归西,你即便得到我,也不会有甚么好果子吃。” 林郁文淡声道:“我乐意。” 我手中紧握着药瓶,连滚带爬地滚回了房间,江策不知何时醒了,正坐在床边发呆。他见我回来,道:“深更半夜的,你上哪去了?”说着,准备下床来扶我。 我道:“不必了,你坐在那,我自己会爬过去。” 我扭啊扭啊地扭到了床边,实在无力爬上床了,就坐在床下。江策道:“你去哪了,弄得这样落魄。 我心口阵阵抽痛,道:“我去找林郁文了。” 他皱眉,道:“你去找他做甚么。” 我道:“阿策,你记不记得坠崖那一回,我跟你说过甚么?” 江策道:“你说的我都记得,你指的是哪一句?” 我道:“我们坠崖的时候,我对你说,黄泉路上能有个伴儿真真是极好的,但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你说是不?” 江策的面色忽然冷了一些,道:“你说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我狠着心肠道:“林郁文说,只要我跟你分开和他在一起,他就愿意为我们解毒,否则,一切免谈。” 江策道:“你答应了?” 我颔首。 他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么?怎么转眼就反悔,要跟别的男人海枯石烂去了?” 我道:“大家都是男人,为了儿女私情而放弃大好前程,这实在可惜。你不是说你放心不下江家的弟子,还有家里的王伯等着你回去么?如今有生存下去的机会,我们为何要放弃?不管你能不能,反正我是不能的!” 江策瞪着我一会,眼神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随即从嘴里吐出一口黑血。他恍若不觉,从喉头憋出一句:“萧定,你真是好样的!” 我见他吐血,心里一急,连忙从怀里掏出林郁文给的那个瓶子,道:“这是解药,你快点服下去。”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道:“把解药还回去。” 我道:“可是……” 江策向我吼道:“我让你把解药还回去!” 我眼里险些憋出一泡泪来,回吼道:“可是我已经把解药服下去了,就算你不服下解药,我也得跟林郁文在一起了!” 江策怔住了,他深深地凝视了我一会,道:“你就这么怕死?” 我道:“我不怕死,可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就死了!我们明明可以活命不是么,为甚么要两个人一起死!” “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江策讥笑一声,见我腰上挂着我们的那块定情信物,一把扯下来就往地上摔去。 只听“哐”的一声,玉佩砸了个四分五裂。 他道:“萧定,你真令我失望……既然你这么想跟我作一个了断,我就成全你!”他从我手中接过玉瓶,取出祛毒珠一口吞了下去。 “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此生不复相见!”说罢,扶着胸口,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我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疼得不像话。 我知道,阿策这回是认真的了!即使他日江湖再相逢,我与他也不过是个陌路人,亦或连个陌路人都不如。 第三十四章 我伤心得不能言语,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道:“我扶你起来。” 我道:“下去。” 他道:“我先服你起来。” 我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瞪向他,骂道:“现在你满意了?我喜欢的男人,喜欢我的男人,一个个都让你赶跑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开心?” 林郁文道:“你认为我开心,那我便开心好了。闹了这么久,你也该收收心了。” 我一听他这口气就来气,他从中作梗毁坏我两段大好姻缘,居然还用这种口气告诉我该收收心了,难不成我是他的玩物,还得事事听从他不成? 我道:“凭甚么?你以为你是谁,凭甚么要我收心?” 他道:“不凭甚么,你这样玩下去,也只是伤人伤己,何必执迷不悟。” 本座投入十二万分真心的感情居然让他归类为玩闹,我怒极攻心,右手无法自控地就朝他脸上煽去。 “啪!” 门外电闪雷鸣,也没能掩过这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我怒气冲天道:“你以为我答应回到你身边你就有好日子过了?林郁文,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喜欢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这种蛇蝎心肠的男人!” 林郁文让我这一巴掌煽得脸瞥向了一边,好半响没反应。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却是笑了。他抬起头,惨白的脸上印着一个血红的巴掌印,分外刺眼。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我道:“萧定呐萧定,你让我说你甚么好,你可真是天真……你凭甚么以为,我要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为我做过甚么,我为你做过甚么!你失忆醒来,是我为你包扎疗伤,是我为你废寝忘食,是我在你床前守了一夜!你的太子殿下在做甚么?他在房里等着你去赔罪,等着你去细声安慰!是不是因为我对你太好,从来不跟你计较甚么,所以你理所当然的以为,你只要把你的太子殿下哄得服服帖帖,就能安枕无忧了?你认为我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是百草堂堂主,而你是教主,所以你的任何命令我都得服从。我告诉你,你的教主之位在我眼底一闻不值,倘若你不是萧定,纵然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施舍你一眼!” 由于身子的缘故,林郁文在我眼中向来是弱势的,可他今日却是字字珠玑,锋芒毕露,直说得我遍体鳞伤,毫无反驳的余地。 他道:“你与江策情意绵绵,海誓山盟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我?如今身中剧毒了,命不久矣了,就想起有我林郁文这一号人物了?你以为我稀罕这个百草堂堂主之位?” 他站起身,由上至下俯视着我道:“是你萧定!用这堂主之位把我困在正义教,让我哪里都去不了,到哪里都逃脱不了!是你让我求不得,舍不能,到死都不得逃脱!” 我的心忽然绞痛得无法呼吸,简直生不如死,道:“你闭嘴……” 林郁文道:“你让我闭嘴我就得闭嘴?你要用祛毒珠去救你的老情人,你可知那颗祛毒珠有多珍贵!它可解世上所有的不解之毒,江湖中有多少人求之而不得!我给了你,你却要拿来救你的老情人,你可真是情意深重、感天动地!我都快让你感动了!有本事你自己去解救你的老情人,又何须我来出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李玉林的太子身份是谁透露给朝廷的么?我今日就告诉你,是我写信给朝廷告诉他们太子身在正义教,是我写信给江策让他赶来看看你的这位新情人!至于你强暴方天生一事,是你亲口向我诉说,是你要玷污你自己的声誉,我不过是成全你罢了!” 我捂着心口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竭力瞪着他,他居然都一一承认了! 林郁文嘴角挂着血丝,俯下身凝视着我道:“萧定,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一样不舍,就想拥有所有东西,这怎么可以?你对我不过敷衍,又凭甚么我要对你掏心掏肺!如今祛毒珠没了,你自己种下的因,自己来尝这果,你就安心在这等死罢。”说罢,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心口剧痛,根本无法呼吸,似乎每吸一口气,都有一根银线勒着我心脏。林郁文这一番话,真可谓字字诛心! 他说的又何尝不是道理呢?我失忆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李玉林,就傻乎乎地认定了他,其他人一概不睬一概不理。林郁文为我付出良多,我何尝没有看到,只是他处处算计我,我实在厌恶透了这种让人握在手心的感觉,能躲便躲,能避就避。 如今出了事,又急急忙忙地找他过来为我老情人医治。他对我字字诛心,我又何尝不是对他残忍至极…… 哎……老情人太多,我个个亏欠,个个都想负责,可我不过是个凡人,分身乏术,如何能把自己分成几个,让所有人都满意呢? 我心烦气躁、急火攻心,一口血就吐了出来。眼前一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我人倒在了地上,脑子倒是清醒得很,我中毒到今日已近一月,这几日心口越发疼痛,恐怕大限已近。 罢了,早死早超生,也省得本座整日为了这些老情人烦恼不休,弄得里外不是人。 正躺在地上胡思乱想,一个焦急的身影闯了进来。 “教主!” 我费力地睁开眼瞧了瞧,是一抹皂色的身影——裴逍。 我想着自己快死了,赶紧珍惜时间交代遗言,告诉他断袖的危害,不要在本座身上死磕了,可惜一张嘴一张开,就光顾着吐血了。 “呕~~~~” 裴逍见状,把我丢在床上跑了出去。 我气得吐血,心说裴逍你这个孽畜,本座平日待你不薄罢?还送过你一只蚱蜢罢?如今本座临终想交代几句遗言,你居然撇下本座跑了,真真是丧尽天良! 我怒上加怒,终于气死了过去。 事实证明,本座每回只要一想到交代遗言,就保管死不了。 这不,我睁开眼望着眼前熟悉的房间,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不知何故,我身上忽然恢复了一些力气,连心口的抽痛也好了许多。 我扭了扭头,床头杵着一根黑色的木棍。 ——裴逍。 我心说你这厮还有脸站在本座面前?昨日本座口吐鲜血不止的时候,你跑哪去了? 我用手撑着坐起身,裴逍见状,连忙取过一个软垫放在我身后。我叹道:“本座这样都死不成,真是祸害遗千年呐……对了,你怎么会在这,是不是来看看本座死了没?” 裴逍默了一会,道:“属下不敢。” 我道:“你放心,本座就算昨夜没死,今日也差不多了,本座此刻觉得浑身都是劲,恐怕是回光返照了。” 裴逍道:“教主大可安心,林堂主已经把教主身上大部分的毒引到自己身上,教主身上余下的部分,只消每日服药排毒,即可无碍。” 我一惊,道:“你说甚么?林郁文把本座身上的毒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裴逍道:“是。” 我大吃一惊,他为何要这么做?他昨日还不是对我恶言相向,冷嘲热讽,怎的今日就将我身上的剧毒引到了自己身上?我道:“那他现在怎样了,要不要紧?” 裴逍道:“林堂主现在昏迷不醒,大夫说……恐怕撑不下去了。” 我心中一紧,顾不得穿鞋,直接跳下床就往林郁文房里跑去。 他的客房离我不远,隔了几间屋子就到了,我推开房门,他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脸上除了那一块刺目的巴掌印,惨白如纸。我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道:“林堂主,你快醒醒,本座有话跟你说。” 他一动不动。 我锲而不舍道:“林堂主,本座承认昨日对你说的话有些重,本座心里也十分愧疚,你起来听本座跟你道个歉。” 他还是一动不动。 我心里急了,道:“大夫呢大夫,大夫跑到哪里去了?” 裴逍领着一个方正脸的中年男子进来,道:“教主,这是永州分坛的刘大夫。” 我道“林堂主如今状况如何?” 刘大夫道:“教主,林堂主身子孱弱多病,此番再将您身上的毒引到自己身上,已是穷途末路。更何况……” 我急道:“何况甚么!” 刘大夫道:“何况林堂主似乎并无求生意志,如若他一心求死,就是属下用尽天下的灵丹妙药,也是药石无灵呐。” 甚么叫一心求死,并无求生的意志?难不成就因为本座昨日对他说了几句重话,他就不想活了?又不是个娘们,怎的这般矫情,本座让老情人甩了两次,还不是厚皮厚脸地活到如今? 我道:“你说他无求生意志他就无求生意志了?本座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医术不济,故意赖在他身上?横竖他如今躺在床上,死的活的都由你说了!既然你不行,那就换其他人!本座就不信,偌大的正义教,连个能医治林堂主的都没有!教内没有,就到教外去找!本座就不信这天下无人能就林堂主了!” 刘大夫弱弱地道:“教主,林堂主已经毒入肺腑,这世上能救他的人,恐怕就只有香山老人一人了。属下听说林堂主师从香山老人,香山老人必定不会见死不救,只是他行踪飘忽不定,不大好找!” 我道:“不好找也得找!就是掘地三尺都得给本座找出来!传本座令旨,召集正义教所有教众前去寻找香山老人,找不到就把家里儿子女儿全都送过来,给本座充裕后宫!” ****** 妈蛋,小林子命悬一线,教主你还惦记着充裕后宫!! 昨天 教主:用一个字来形容本座。(ˉ﹃ˉ) 众一:二!〒_〒 众二:呆!╮(╯▽╰)╭ 众三:萌!o(≧v≦)o~~ 今天 教主:用一个字来形容本座。 众(齐声):渣!╭∩╮(︶︿︶)╭∩╮ 第三十五章 我一头乱麻地坐在林郁文床前,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昨日还跟我说,我对他不过敷衍,又凭甚么他要对我掏心掏肺!如今我还是那样没心没肺,他却是对我掏心掏肺了,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神展开! 倘若有人赏了你一个巴掌,又给了你一颗糖果,你还腆着脸儿巴过去,那是犯贱。可倘若有人赏了你一个巴掌,见你被毒蛇咬了,又不顾自己性命的将毒血吸出来,自己落个性命垂危,那又当如何? 林郁文数次算计于我,可他为了救我性命垂危,我又如何能狠心弃他于不顾? 我寸步不离地在床边守了两日,香山老人还是不见踪影。到了第三日夜里,我正趴在床边沉睡,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咳声。我跑到桌前点燃烛火,发现林郁文正眉头紧蹙,捂着胸口咳嗽,嘴里的血不住的往外流。 我连忙扑过去,扯出一块帕子擦他嘴边的血迹,道:“你怎么样了?” 他费力地睁开双目,见到是我,直接用手拂开了,态度十分不待见。我道:“先前是我不对,对你说了重话,我向你道歉成不?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着,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是?” 他恍若未闻,只是捂着胸口不住地咳,每咳一声就咳出一口血,我心急如焚地朝着门口喊道:“大夫呢大夫!刘大夫跑到哪里去了!” 裴逍正在房门外守着,见状连忙去把刘大夫从被窝里挖出来。 林郁文不住地咳血,不过多时,就将整个枕头都给染红了,我心急如焚,脑子一抽,就用帕子堵住了他的嘴,本是想叫他不要吐血了,谁知这么一捂,他登时喘不过气来了。 林郁文以为我存心要弄死他,干脆屏息不再透气,我急忙松了帕子,道:“你前几日跟我说过的话我反省过了,我之前对你确实多有不公,我已经后悔了,你先熬过这一劫,日后我慢慢补偿你成不?” 林郁文双目紧闭,对我说的话不屑一顾。 刘大夫匆匆赶来,瞧了瞧林郁文的状况,道:“不好了,林堂主恐怕是撑不下去了!” 我怒道:“你必须把他的命留到香山老人来,否则本座就要了你的命!” 刘大夫吓了一跳,立马从药箱取出一只锦盒,里边装着一只人参,他切下几片人参,道:“这是千年野山参,可固本回元,护命强身,林堂主将它含在嘴里,能续命十日,只是十日之后,就是再服用一整根,也不管用了。” 我连忙取过参片要塞进林郁文嘴里,可他紧闭双目,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根本不搭理我。我道:“生死攸关,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千错万错全是本座的错,等你好了,本座让你揍回来成不成?” 他睁开眼,讥笑地望着我,道:“咳……像我……这样……蛇蝎心肠……的男人……死了……天下……才是……太平了……” 我晓得他是在膈应我,道:“我那是一事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向你道歉!” 他一边吐血一边道:“你……不必……说这些……违心话……我死了……你也落个……清净……反正……这世上……也无人……留恋我……” 我道:“怎么会无人留恋你呢!你爹还在正义教等着你回去呢!他就你一个独子,你舍得抛下他不管?” 林郁文闻言眼一闭,更是不搭理我。 刘大夫催促道:“教主,再不让林堂主服下,恐怕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我一咬牙,猛地冲出了房门。 刘大夫在后喊道:“教主,你去哪儿呐!” 我冲出房门,瞬间又冲回床前,拉着林郁文的手,道:“郁文,我是阿定!我回来了!你快点睁开眼看看我!” 林郁文睁开一条缝,望着我道:“你……不是……” 都到了这个关头,居然还跟我玩真真假假的游戏!他心里明明知道,阿定就是我,我就是阿定!我拉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脸,道:“你认真瞧瞧,我怎么会不是阿定,我就是你的阿定啊!” 他只是道:“你不是……” 我见他死不承认,急得团团转,忽然瞧见他手腕里露出的一截翠绿的镯子,立马把这镯子取了下来,回忆着他当日说过的话,道:“郁文呐,我喜欢你,我这一辈子都要跟你在一起,你快点好起来,我保证以后一定不让你受伤了。这个镯子你收着,你一个我一个,咱俩一辈子在一起……”说着,又把那个玉镯子套到了他手上。 林郁文道:“这玉镯……为何只有一只?” 当然只有一只了!本座那只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道:“你不记得了?这镯子原本就只有一只,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你带上了,就是我的人,赖也赖不掉。你快点好起来,你好了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块了。” 他痴痴地望了这玉镯子一会,道:“你不骗我?” 我道:“我怎么会骗你,我说的字字句句说是真话!” 林郁文闻言笑了,我见时机成熟,连忙把那几片野山参往他嘴里塞。 他嘴里还是不住地流血,我把野山参塞进他嘴里后,又顺便塞了几颗还魂丹,他一一吞下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道:“阿定,我有些困了,你陪我睡一会。” 我扭过头望刘大夫,他已经让我们这惊世骇俗的断袖情节男给怔住了,我瞪了他好一会儿,才见他颔首,示意林郁文已无性命之忧。 我道:“你们先下去罢。” “是,属下告退。” 刘大夫说罢,脚下抹油地跑了。 我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把林郁文搂在怀里,这几日日日夜夜地守着他,我实在是疲惫至极,沾上床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似乎是:本座为了救人一命,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卖了……我心里虽然觉得前途堪忧,奈何睡意猛如虎,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了。 再醒来时,已是翌日。 我探了探林郁文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总归还是有的。我梳洗过后,就出房门,这几日忧心忡忡地呆在房里,都快把我憋坏了。 我到大堂点了几个点心,正准备大快朵颐。方天生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道:“萧大哥,你这几日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瞧着方天生这张明媚的脸,心情就好了许多,拍拍他的手道:“我朋友病了,我一直在屋里照顾他呢。” 方天生道:“江盟主前几日走了,这事你知道么?” 我脸色一僵,道:“我知道……” 他道:“那萧大哥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走呢?我前几日晚上见江盟主黑着一张脸走了,你们是吵架了么?” 我叹息一声,道:“我们分手了……” 方天生一惊,道:“好端端的怎么就分手了呢?” 我摆摆手,道:“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方天生嘴一扬,似乎是想笑,可是立马遏制住了,作出一副同情的模样:“萧大哥,你节哀。” 我道:“哀莫大于心死……一颗死了的心,该如何挽回?” 方天生扯了扯衣角,道:“萧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觉得……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立马察觉他的言下之意,浑身一抖,道:“我虽然跟江盟主分手了,但是我又有了新的相好,你迟来了一步!” 方天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道:“萧大哥你怎么这样啊,分手了也不告诉我。” 我道:“感情讲究的是缘分,你我有缘无分,我也没有法子啊。” 方天生眼眶湿漉漉的,他用力抹了一把泪道:“萧大哥你这么受欢迎,我想跟你在一起居然还得排队……这次我落后了,那下回轮到我成不成?你准备甚么时候跟你现在的相好分开呢?” 我怒道:“你这是甚么话!我一旦跟人在一起,就是打算过一辈子的!甚么叫下一次轮到你。” 方天生道:“你跟江盟主分开不到几天,就有了新的相好,你还说你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你骗谁呢!” 我咆哮道:“我心里是打算过一辈子的,可是每次都是他们先甩了我,我能有甚么法子啊!” 方天生见我暴走,连忙安抚道:“萧大哥如果跟我在一块,我一定不甩你,我一辈子都跟你在一块。” 我让他闹得无法,心想小孩子哄哄也就过去了,道:“你想跟我在一块就得排队,等我跟这个分手了,再跟你在一块。” 方天生闻言,欢乐地在原地转圈圈:“太好啦,萧大哥终于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我心说你这个可爱的小妖精,你是不知道如今跟本座在一起的是哪个道行高深的千年老妖罢,本座的前两个相好都让他给逼走了,你还想从他手里抢肉吃?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至此,我不由充满了期待。 用过早膳,我就甩开方天生回了屋子,林郁文还是躺在床上,那几片人参只能维持他十日的寿命,倘若十日内不能找到香山老人,那我们就是回天乏术了! 我拎了一本武功秘籍爬上床准备潜心修炼,谁知研究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房门让人一脚踹了开,从外边进来一个奇装异服的老头。 这老头的头上不伦不类地带了一顶虎头帽,腰间挂了一个麒麟荷包,脚上蹬着一双鲜绿色的鞋子,实在是一朵奇葩。 我道:“哪里冒出的疯老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来这捣乱。” 那老头往四周望了望,发现我口中的疯老头就是指他后,直接气乐了:“臭小子,你四处派人搜寻老头的下落,如今老头高兴自己来了,你倒要把我赶出去,这是个甚么道理。” 第三十六章 我一惊,道:“你是香山老人?” 老头哼了一声,道:“怎么,这么些年没见,连老头都不认识了?”说罢,缕了缕下颌的胡须。 我上下打量一番,怎么都觉得这么不靠谱的一个老头会是天下第一神医! 老头见我一脸怀疑,气得脸红脖子粗,道:“哼,做了教主就是不一样,连老头都不记得了,也好,你们爱怎么死怎么死,与老头何干。”说罢,就要推门而出。 我连忙跳下床道:“原来前辈就是香山老人,晚辈仰慕神医已久,今日忽然得见,真是玉树临风,潇洒不凡,晚辈情绪失控一时失言,还请神医见谅。” 老头道:“你这臭小子,嘴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口蜜腹剑。”他行至床前拉过林郁文的手把了把脉,扒了扒眼睑,道:“不错,不错。” 我紧张道:“如何,还有救么?” 香山老人点头微笑:“没死,不过也快了。” 我道:“前辈是神医,一定有法子救他的。” 香山老人睨了我一眼,道:“这傻小子身上的毒,是从你身上引出来的?” 我老实道:“是。” 香山老人嘿嘿一笑,道:“臭小子,挺能耐呐,每次都能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你告诉老头,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厚着一张老脸道:“晚辈实在惭愧……”香山老人说我每回都把林郁文折腾得死去活来,是不是连我上次逼林郁文成亲,害得他绝食抗议的事也让他晓得了? 香山老人道:“那老头换一个问题好了,你是跟谁一起中的这一味药?” 我惊愕道:“前辈果然是医术超群,光把郁文一个人的脉,就知道还有一人与我一同中毒!” 香山老人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毒只有成双成对的中。既然我小徒弟身上的毒是从你身上引过来的,那你必然是跟别人一起中的毒。说罢,是哪个有幸的跟你一起中的毒?” 我如实道:“武林盟主江策。” 香山老人鄙夷的眼神登时转变为敬仰,道:“这么好的一颗白菜都让你拱了?老头怎么就没瞧出你这臭小子这么有魅力!” (╰_╯)#你这是甚么话! 本座忍辱负重,不与他一般见识。 香山老人道:“我这徒儿有一颗祛毒珠,能解百毒,你种下此毒,他定然不会吝啬这颗珠子。可他既然牺牲自己从你身上引了毒,而这一路上我又不曾听闻武林盟主中毒身亡的事,莫不是……这颗祛毒珠让江策服下了?” 我厚着一张老脸再度颔首。 香山老人呵呵笑道:“好啊!好小子,你果然是个多情种。” 我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道:“前辈,郁文这毒到底还有没有救?” 香山老人道:“这傻小子原本就是个空架子,这次帮你引毒,更是把自己全都掏空了,他存心找死,你找来老头也是白费心机。” 我道:“先前他是有些想不开,可我早就跟他说明白了,他已经不想死了,这才请您来救命。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一定舍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不是?” 香山老人道:“老头舍不得看着他死又有甚么用,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他身上中的这个毒虽然难解,但老头也不是没有法子,可他身上何止这一种毒药。” 我一惊,道:“他身上还中了其他毒?” 香山老人冷冷地望了我一眼,道:“我这小徒弟自小身子羸弱你又不是不知道,以他的身体状况,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但他现在在甚么地方?他现在在福州!正义教距福州何止千里,他想要平安到达就不可能用寻常的法子。这世上有一味药叫‘榴莲’,这‘榴莲’既是救命药,也是催命药。一旦服下,就会耗尽毕生的精力,换取短暂的太平。他服下了这味药,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纵然老头帮他渡过了这一劫,他余下的寿命也不足一年。” 我如遭雷殛,道:“他……怎……怎么会?” 香山老人嘴里含着笑意,眼神却向一把刀一样剐向我,道:“怎么会?他怎么不会?你当年是怎么跟老头保证的!你说你会离得他远远的,绝对不会再伤害他。结果呢?你跟别的男人一起中了毒,还要他来帮你引毒,小子啊小子,你可真是一个大情圣!” 听香山老人这么一说,林郁文跟我有一腿的事也是确认无误了!他千里迢迢地跑来舍命救我,我还把祛毒珠给了阿策,对他说了那样的重话,也难怪他毫无生念了。 我心里内疚得不知如何是好,道:“我究竟中了甚么毒?为何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是何时中的毒。” 香山老人笑道:“你当然不晓得了,你那时候正逍遥快活着呢。” 香山老人说话阴阳怪气的,我便没有接话。他又道:“我真是瞧不出你这臭小子有哪里好的,怎么一个个小子都前仆后继的?也是我这小徒弟傻,当初都跟我走到山脚下了,你一句话又让你给哄了回去,真是冤孽呐,冤孽……” 这香山老人似乎知道许多内情,而他又不知我已失忆,我何不乘此机会多套他一些话?我道:“前辈,我和郁文明明相互喜欢,为何就是不能在一起呢……” 香山老人道:“喜欢甚么喜欢,你们两个男人有甚么好喜欢的,你们俩个在一起会有好结果么?老头早就跟你说过了,让你放手,可你不听,偏要把他留下,如今怎样?当年他若是跟老头走了,老头还能保他活个二三十年,如今闹到这个地步,你找老头来又有甚么用!你若是真心喜欢他,就别再折腾他了,等他醒了让他跟老头走,说不定老头还能找到医治他的法子。” 我心里惊涛骇浪,道:“难道就是因为他身子不好,我们两个就不能在一起了?他身子弱,我可以照顾他保护他,你们不让我们在一起,他整日郁郁寡欢身子怎么会好呢?” 我自认这话毫无漏洞,谁知香山老人听后变色一变,随即拉过我的手把了把脉,惊疑不定道:“你失忆了?” 我道:“前辈真是医术高明,晚辈前些日子不小心磕伤了头,不小心失忆了。” 香山老人望了我一眼,皱着眉头不说话。我正想说不要耽搁时间了,赶紧给林郁文解毒,他忽然像条狗一样的在我身上嗅了起来,最后落在我腰间挂的一个香囊上。他道:“臭小子,这香囊挺别致,我小徒弟送你的?” 我道:“不是,是我正义教的护教右使送的。” 香山老人不悦道:“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你挂在身上干嘛?” 我道:“好歹是人家一番心意,我怎能拒绝呢。” 他盯着我又是一阵阴阳怪气的笑,道:“好啊,你果然是个多情种。既然你们一个个都玩得乐在其中,老头也就不跟你们掺和了。” 我纳闷道:“前辈,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他哼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折腾去,跟老头有甚么关系。”说罢,从怀里掏出几个瓶子,一股脑的往林郁文嘴里灌,随后又扒了他的衣裳取了一坨针往他身上扎。 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林郁文终于幽幽转醒了,他见了香山老人,低低地唤了一声:“师父。” 香山老人讽刺道:“真难为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啊。” 林郁文道:“师父救命之恩,徒儿没齿难忘。” 香山老人转向我,道:“我跟我徒弟有些话说,你先出去。” 我望了林郁文一眼,见他扬起嘴角笑了一笑,这才出去。 我佯装成离去走出二十余步,随即又像只老鼠一样地窜了回去,恰好裴逍从楼梯口上来,见到我这幅模样,嘴角抽了抽。我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趴在门前偷听。 我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我知道这师徒一定有事瞒着我,为了得知其中的隐情,我不得已占时放下教主架子,做一回梁上君子! 香山老人的声音从房门内传来,道:“傻小子,你这一次玩大了。” 林郁文淡声道:“徒儿不是在玩。” 香山老人的声音忽然有些严厉,道:“你做这些就不怕他知道?” 林郁文无谓道:“他迟早会知道的,我还怕甚么。” 香山老人道:“哼,你确实不怕,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还有甚么可怕的?你记不记得师父收你为徒的时候说过甚么?医乃仁术,德为医之本!我们做医者的,应当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可你在做甚么!你倘若医者无德,不堪为医!” 林郁文道:“徒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徒儿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 香山老人气急败坏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你只是个医者,又不是神明,岂能事事尽在你掌握之中!倘若事情真的按照你想的在走,你怎么会躺在床上等为师来救命!” 林郁文道:“劳师父操心,是徒儿不孝,但徒儿不觉得,局面已经出乎徒儿的预料。” 香山老人哼了一声:“没有出乎你的预料?那你为何会服下‘榴莲’?如今你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一年后,一年后他……你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牵挂你?” 林郁文淡淡地道:“活着都不能挂在他心里,死了就更不指望了。师父您放心,徒儿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这苦果。” 香山老人骂道:“执迷不悟!” 我心说他们两个到底在聊些甚么?他们二人在屋里说话,又没有外人,就不能直白了当一些么! 林郁文忽然咳嗽了起来,香山老人似乎气到了,任由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管,半响,林郁文才把咳声止住了,道:“师父,徒儿知道您生气,只是徒儿不明白,为何谁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唯独我不可以!我不甘心,就算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又如何,徒儿早就活得不耐烦了,倘若死了,也是个解脱。” 就在他说出那句“为何所有人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唯独我不可以!”的时候,我的心一抽,险些疼得满地打滚。 屋里的对话仍在继续,香山老人道:“你个不孝子,你就没有想过你的父亲?” 林郁文道:“倘若不是顾及他,早在当年我就一死了之了。这八年来,我没有一天是快活的,纵然能够在活五十年,那又如何!我不快活,一点都不快活。” 香山老人道:“师父只说一句,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在外头一头雾水,恨不得冲进去朝着他们一顿狂晃,好让他们把话说个明白。正准备继续偷听,谁知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响亮地呼唤:“萧大哥~” 方天生笑颜如花地从右侧向我跑来。 我面上一抽,想要跑路已经晚了,房门从内一把打开,香山老人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地望着我。 第三十七章 我呵呵一笑,厚着一张老脸道:“晚辈路过,路过而已……” 香山老人一脸的怀疑,道:“你路过的挺是时候呐?” 方天生在边上死命地拆台,道:“萧大哥,你是路过么?我见你蹲了好一会儿,你是不是腿发麻走不动了,我给你揉揉好么?” 我一把扯开他的手,心道,你个死小孩,不扯本座后腿会死是罢! 林郁文淡淡的声音从屋内响起,道:“阿定,你进来罢,我跟师父已经没甚么话要说了。” 我讪笑一声,在香山老人阴沉的眼皮底下溜屋,林郁文靠在床头望向我,嘴角噙笑,神色十分温和。虽然他性命垂危时我曾放话回到他身边,但他如今清醒了,我浑身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是又愧疚又害怕又心疼。总有一种本座是一只小白兔,误入千年老妖手里的错觉。 我道:“你感觉好些了么?” 他道:“我好多了。” 我厚着脸皮道:“你这次舍命救我,我……我心里十分感动,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呃……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我们重新开始。” 林郁文道:“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我道:“那就好,那就好……” 方天生忽然从边上窜出来,一脸好奇地打量林郁文,道:“萧大哥,这位就是你的新相好么?” 我面皮一抽,道:“不是新相好,是准备厮守一生的人。” 方天生嘟了嘟嘴,道:“他的身子好像很弱,萧大哥准备照顾他一辈子么?” 我道:“那当然了。” 方天生眨着一双水灵的眼睛道:“你说他为了救你而牺牲自己,那你是因为他感动才要跟他在一起,还是因为喜欢他呢?” 林郁文在这,本座敢说因为太过感动,才准备以身相许的么!我果断道:“当然是因为喜欢了!不喜欢我是在跟他玩过家家酒么?他这次舍命救我,不过是锦上添花,让我更打定主意要跟他在一起了。” 方天生道:“噢,那萧大哥跟他就是彼此相爱咯?” 我颔首:“没错!” 方天生立马道:“你骗人!你前几天还跟我说你跟盟主是真爱,还说你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让我祝福你们呢!怎么转眼你就换人了,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你变心怎么这么快!” 香山老人坐在边上围观,哈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你说得太好啦!这臭小子就是桃花遍地走,老情人不如狗!” 我心说方天生你这个死孩子,本座平日也待你不薄罢,你死命扯本座后腿是要闹哪样呐!我道:“我跟江盟主确实相爱过,只是我们有缘无分,只能止步于此了,比起留恋过去,我更喜欢珍惜眼前人。” 我深情款款地拉起林郁文的手,道:“如今在我眼前的,就是郁文,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的。” 方天生在边上插嘴道:“那你准备甚么时候跟他分手呢?” 我倒抽一口冷气,道:“分甚么手,我既然跟他在一起了,就是打定主意要过一辈子的!” 方天生不悦了,气呼呼地道:“你前几天不是说跟他分手后就跟我在一起的么?怎么今日说话不算话?” 林郁文淡淡地“哦”了一声,道:“是么?” 我浑身冒冷汗,道:“我前几日不过是跟你胡说闹着玩的,那句话当不得真!” 方天生气道:“你明明说了要跟我在一起的,今天又说不能当真,你是见我年纪小好戏弄么? 我道:“你也说你年纪小了,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他道:“十七,再过两个月就十八了。” 我道:“我今年都二十有四了!大了你足足六岁!做你叔叔都足够了,你说你怎么跟我在一起?” 方天生道:“年纪不是问题,等你老了走不动了,我还能搀着你。你前几日不还拉着江盟主的手跟我说,情爱无关性别,你爱的就是他这个人,无论他是男是女都喜欢他么?你今日说我年纪小,分明就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在敷衍我。枉我一心一意地盼着你们分手,结果你是骗我的!”说罢,眼中噙上了泪珠,一副泫然欲泣、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让他这种声泪控诉的态度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倘若不是晓得他心性单纯,脑子还不如我好使,我一定会怀疑他今日是故意在这挑拨我与林郁文之间的关系! 香山老人在边上喝着凉茶,道:“臭小子,既然人家喜欢你,你就从了人家罢?多嫩的一个小娃娃呐,老头子看了都心疼。你说我这小徒弟有甚么好的,长得没他好看,身子还娇滴滴的,有甚么好玩的。” 无耻之极!简直挑拨离间到令人发指!我胆战心惊地望了林郁文一眼。他捂着心口皱了皱眉,我连忙扶住他道:“郁文,你没事罢?” 他摇头,向着方天生和颜悦色道:“阿定一言九鼎,他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反悔。我原先还担心自己撒手人寰后,还有谁能照顾他,如今有了你,我就放心了。他说下一个就轮到你,那就顶多让你等一年,一年后,我死了,阿定就是你的了。” 方天生登时把泪收了回去,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林郁文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一个小孩做甚么?”说罢,用帕子捂住嘴咳了几声。 前车之鉴太多,我完全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轻易放过方天生,心里正奇怪,见他咳嗽,连忙用手轻拍他的背,好让他好过一些。过了一会,他咳声渐歇,取下帕子,上边赫然一块殷红的血。 香山老人在旁怪叫道:“快瞧,快瞧!我的小徒弟气得吐血了,哇咔咔咔,太好了,小娃娃你有福啦,照我徒弟这个状况,用不着一年,两个月就够了,两个月我包管他绝气,到时候这个傻小子就是你的了!” 我原本还抱着看戏的姿态,结果他这一吐血,我登时心急如焚,道:“你别急,我前几日那样说只是哄哄他的,我才不会跟他在一起,我一直是拿他当弟弟看待的。” 林郁文道:“人家待你一腔真心,你那样骗他,跟负心汉有甚么区别。” 我晓得他心里说的都是违心话,倘若他真那么大度,也就不会卯足了劲地掐走李玉林跟江策了。 我向着方天生道:“小祖宗,算萧大哥求你了成不,别在萧大哥身上死磕了成不?我前几日说跟郁文分手了就跟你在一起的话,那是骗你的,因为我打定主意是不会跟他分手的!所以你是等不到我的!” 方天生道:“他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了!一年后他死了,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你为甚么还要拒绝我!” 我心说跟这个小祖宗真是怎么说都说不通,狠心道:“你是真的不明白么?我之所以跟你说我跟江盟主两个人是真心相爱,就是想要你知难而退,谁知你非但不退,反倒是溯流而上。那我今日就跟你说个明白,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比我年纪小的男人,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方天生眼眶含泪道:“为甚么!我这么喜欢你,你为甚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我道:“两个人在一起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你单方面的喜欢叫做单相思,单相思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赶紧回归正道,找个漂亮的姑娘成亲,争取三年抱两,五年抱四!你跟萧大哥是不会开花结果的!” 方天生的泪珠簌簌地落了下来,道:“萧大哥是骗子,你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我一辈子都不要理你了!”说罢,啪啦啪啦地跑走了。 我扭头向着林郁文讪笑:“小孩子,不懂事。呵呵……(╯﹏╰)” 香山老人见状,撇撇嘴,道:“没戏看,不好玩,我走了!” 屋内只剩下我与林郁文二人,我局促地站在床前,道:“我说话口无遮拦,有时候是挺混账的,你别放在心上,气坏了身子。” 他道:“我早就习惯了。” 我见他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未擦干净,便取过一块干净的帕子帮他擦了擦,他淡淡地望着我,道:“其实经过这一遭,我想通了许多,争这么多有甚么用,最后还不是难逃一死,届时尘归尘,土归土,甚么都成了空话。活着的时候能在一起,就已是不容易了。” 我道:“有你师父在,你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林郁文笑道:“我师父是神医,不是神仙,你真当他无所不能?” 我道:“不管是不是神仙,活着就有希望不是?” 他拉着我在床上坐下,摸了摸我的脸,道:“阿定,你告诉我,我做了这么多事,你心里恨不恨我?” 我道:“原本是恨的,可我早就想通了,这一切其实不干你的事,倘若玉林不是太子殿下,就不会被带回皇宫。我跟阿策若是不中毒,也就不会害你伤成这样,说到底,还是我亏欠你的。” 他莞尔笑道:“你不心里不怨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哪有甚么欠不欠的。” 我心里一时是感动地不得了,只觉得他宽容大度,深明大义!心里稍稍扭捏了一下,就伸手抱住了他。我嗅了嗅他身上的药香,道:“从前的事就不要去管他了,只要我们以后在一起就好了。” 林郁文笑道:“就按你说得办。” 我抱着林郁文,心中叹道,不过短短几日,本座想要厮守一生的人从阿策变为了林郁文,仔细想想,本座变心的的速度真是快到令人发指! 第三十八章 我跟林郁文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我俩就睡到一块去了。我心里是觉得他余毒未清,我就近好照顾他。 谁知一觉睡到翌日,我迷迷糊糊间忽然觉得腿上光溜溜的,用脚蹭了蹭林郁文的腿,十分粗糙,再蹭了蹭自己,嗯……滑溜溜的。 我再蹭了蹭,终于发现了不对。我一把掀开被子瞧了瞧,惊道:“我的亵裤怎么不见了?” 林郁文幽幽转醒,道:“甚么亵裤?” 我道:“我昨晚明明是穿着亵裤睡的,可是今早醒来就不见了。” 林郁文道:“会不会是你睡的时候不小心脱了?” 我道:“怎么会,我睡相不曾那么差过!”说罢,一脸怀疑的望向他。林郁文默了一会,扶额道:“你该不是怀疑……” 我一脸了然,道:“你把亵裤还给我罢,我不跟你计较,大家都是男人我能够了解,可如今已经是大白天了,你让我没有亵裤怎么办啊?” 林郁文有气无力道:“你应该是睡着了不小心脱了,你自己再找找看。” 我见他不肯还,只能用被子裹住自己的屁股,从床头爬到床尾四处搜寻。半盏茶的功夫后,我连床底下都翻遍了,可就是未找着我的亵裤。 我瞪向林郁文,他一脸的无辜。 这里是他的房间,我要换新的亵裤也得回自己屋子,可光着两条大腿,露着一个屁股蛋,我实在没脸走出去,只能厚着老脸,有气无力地喊:“裴右使~” 房门大开,裴逍出现在门外,道:“属下在。” 我道:“你到本座屋里……取一条……亵裤……过来……” 裴逍眼神诡异地望了望我,道:“属下遵命。” 我心道你那是甚么眼神,本座既没有跟林堂主翻云覆雨,也不曾做不该做的梦,你这样让本座面子往哪搁呐! 裴逍出去了一会,就把我的亵裤拿来了。我穿上亵裤,套上外衫,指着林郁文鼻子骂道:“本座不会原谅你的!你今晚自己睡!”说罢,气愤奔走! 真是岂有此理,本座平日瞧着他人模人样,居然半夜偷吃本座豆腐,还偷了本座的亵裤不还!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当晚,我一个人睡在自己屋中,把亵裤系得牢牢的,这才安心入睡。 翌日 我大声喊道:“本座的亵裤又到哪里去了!” 我光着屁股,悲愤的打开自己的衣柜,准备取出一条新的亵裤来穿,谁知衣柜一打开,里边亵裤统统不见了!这是怎样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我在床前坐了半响,只得无力地喊道:“裴右使~” 房门推开,裴逍出现在门外,道:“属下在。” 我厚着一张脸道:“你去……你去给本座借一条亵裤来。” 裴逍怔了一会,道:“属下遵命。” 过了一回,他手中拎着一条亵裤进来,我躲在被窝里套上亵裤,大小还适合,我道:“哪里来的?” 裴逍道:“属下的……” 我道:“很好,回正义教本座赏你一打。” 我穿上亵裤,随即冲到林郁文房中,大声喝道:“林郁文,你把本座的亵裤通通还回来!否则别怪本座不念旧情。” 林郁文皱了皱眉,道:“你的亵裤又不见了?” 我道:“你不要贼喊抓贼,快点还来,你现在还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说罢,扑过去在他身上死命掏,“你快点还给我,快点还给我!” 林郁文一边闪躲,一边道:“我没动过你亵裤,大概是夜里遭贼了。” 我抬起头道:“不承认是罢,你不要以为毁灭了亵裤我就找不到证据了!整个客栈就你作案的动机最大!” 林郁文好笑道:“你仔细想想,我要动也是动你,拿你的亵裤做甚么?” 他这话说得十分在理,他垂涎本座这么久,要动手也是冲着本座来,偷本座的亵裤做甚么,那岂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我疑道:“既然不是你拿的,那究竟是谁偷了我的亵裤。” 林郁文道:“宵小之辈不会不取人钱财,反而偷人亵裤的,恐怕……是你在外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人家作弄你来着。” 我浑身一冷,难道是我的哪位老情人作弄我来着?我果断道:“郁文,是我误会你了,我对不住你!” 林郁文摸了摸我的头。 我在明,敌在暗,保卫亵裤的战斗势在必行! 当夜,我把裴逍叫到自己屋中,道:“裴右使,本座今晚要交给你一件事办,你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完成这个任务! 裴逍一脸正直,道:“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为教主解忧。” 我钻进被窝,一把脱下亵裤丢给裴逍道:“好好看管本座的亵裤,明日再原封不动地送过来。” 裴逍捧着我的亵裤脸抽了抽,杵了好大一会,才道:“属下遵命……” 我把亵裤交给裴逍后,终于安心入睡了。 翌日清早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我料想是裴逍来换亵裤了,道:“进来~” 我睁开眼坐起身,见裴逍捧着亵裤进来,赞道:“不错,你果然没有辜负本座的期望,回正义教本座一定要重重赏你。” 裴逍望了我一眼,霍然把头埋了回去,道:“教主……” 我道:“怎么了?说话支支吾吾的。” 我接过他手上的亵裤准备穿上,忽然觉得上身冷飕飕的,低头一瞧,我居然未着亵衣!我道:“本座的亵衣哪里去了!” 我心中一急,光着身子一下冲到衣柜前,柜子里的亵衣全都不见了!我当时就震惊了:“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究竟是哪个无耻之辈敢三番两次作弄本座!” 裴逍垂首不敢瞧我,道:“教主请息怒。” 我道:“你……立马去给本座找一件亵衣来。” “属下遵命。” 裴逍说罢,就跑了出去,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默默捶床,你说本座这么好的人,到底是哪个老情人作弄本座,居然把本座的贴身衣物丢给偷了!本座好歹也是正义教教主,这样在属下面前掉面子真的可以嘛! 我好不容易换上裴逍取来的亵衣,出门走到大堂,就见香山老人兴高采烈地朝我扑过来,道:“臭小子,老头带你看样好东西。” 我道:“甚么好东西?” 香山老人拉着我跑到大街上,指着一根高高竖起的竹竿道:“哈哈哈,你快瞧这里,快要笑死老头子了?哇卡卡卡,你快点瞧瞧!” 我顺着香山老人指的方向一瞧,只见那根竖起的竹竿上挂着一长串的亵衣亵裤,上边分别写了四个大字——萧定开花。 萧定开花?我心里纳闷道,萧定开花是甚么意思?这一定就是本座这几日丢失的衣服了,这小贼偷了本座的贴身衣服挂在这,到底是何用意? 我正纳闷,香山老人在边上道:“臭小子,瞧不懂罢?” 我道:“是啊。” 香山老人拉着我转到另一边道:“你再瞧瞧,是不是明白是甚么意思了,哇卡卡卡……老头子都快笑出腹肌啦!” 那些衣物的背面写着两个大字——屁股。 夹在萧定开花中间,正好是萧定屁股开花。 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边上有人议论纷纷道:“哎,你们说萧定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萧定屁股开花?哈哈哈……这萧定是谁啊,他的屁股真的开花了么?” 另一人拍了他脑门一下,道:“你说话小心点,魔教教主就叫萧定,小心魔教来找你麻烦。” 那人不悦道:“是别人挂在这的,干我甚么事!” 我气得双目通红,香山老人幸灾乐祸道:“臭小子,你老实交代,你又招惹了哪朵桃花,人家要这样报复你?” 本座失忆了,本座怎会晓得! 我愤恨地望了竹竿上的衣裤一眼,回到客栈命裴逍前去毁尸灭迹后,准备去林郁文那寻安慰。 谁知香山老人脚一横,道:“臭小子,你上哪去?” 我道:“找你徒弟。” 香山老人道:“你是嫌他命太长,故意拿这些腌臜事去刺激他是罢?你自己惹的桃花债,自己解决去!” 我一想,也是,万一他又吐血了该如何是好? 香山老人转而道:“老头前几日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我迷茫道:“甚么事?” 香山老人气得险些要抽我,道:“就是让我那傻徒弟跟我走的事!我徒弟身上的毒解的也差不多了,等他恢复一些,你就让他跟我走,老头或许还能找到法子医治他。” 我的心一沉,道:“这事你为何不跟他商量,反而要跟我说?” 香山老人讥讽道:“你再装!那小子的去留还不是你一句话?你若是不肯放手,老头就是待他到天涯海角,他自己也会跑回来了。可你想清楚了,如今你自顾不周,出了事还得你那手下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凭甚么保护我的徒弟?他只余下不足一年的寿命,你再三五不时的气他一回,保不准他明天就死在你面前,你真就这么狠心?” 我心里十分不痛快,心说你们一个个都逼我,全都逼我!林郁文逼我不能跟老情人在一起,你又逼我不能跟林郁文在一起!你们根本是希望本座孤独终老是罢! 我不想听,可香山老人说的话,又句句在理。这老头平日里虽然瞧上去疯疯癫癫的,但从那日他与林郁文在屋内的对话来看,他其实甚么事都看得明白,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如今他挑明了跟我说,难道我真能不顾林郁文的性命,强留他在我身边? 八年前我错了一回,八年后我难道又要再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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