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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焚天诀 下+番外篇——by穹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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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重返东黎

 55、 修仙无岁月,弹指一挥间。 鬼窟之内,剑池之中,林熙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一身锦衣已是破破烂烂,他原不过是想敷衍百里晨,随便打下坐就了事,谁知刚刚入定就被一股子尖锐之气缠住了身子,摆脱不得,于是这一坐便足足持续了六年。 鬼窟内魔气充裕,让他轻易就迈入了魔煞阶段,而右胸的气旋却是彻底停止了转动,有了消散的迹象。 其实林熙早就看出来了,这魔与道在他的身体里一直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平衡,此消彼长,而现在看来,这怕是平衡是要被打破了。 仙途陨消,唯有成魔。 林熙睁开眼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成魔之事自然不怕,他只怕他的云师兄对他形同陌路,生死不见。 “想死吗,别分心!”百里晨飘了过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林熙撇撇嘴,毫不在意道:“对啊,你借我只手杀了我吧。” “……”百里晨听出话里的消遣,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身子,暗自神伤的飘向一旁。 百里晨在剑池中来去自如,这些剑气并不会对它造成任何影响,林熙羡慕的动了动身体,结果依旧是行动不得,六年的时间,他始终没搞懂为何只有自己会被剑气所缠。无奈之下,只得再次闭上眼,凝神入定,神识犹如波浪般扩散开来,却在经过某个角落时微微一顿。 一抹形似蛋壳的黑影飘在那里,这影子颜色及淡,几乎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黑影好似也发现林熙一般猛地射出一道乳白色的剑气,急冲而来。 这剑气形似三尺小剑,凌厉至极却又不带丝毫杀气,林熙身不能动,只得将魔气凝结成盾护在身前,哪知那剑气向下一撮,竟直接扎进距他一尺远的地面,化作无数气浪扩散开来。 林熙面色一震,来不及多想,便被那剑气形成的浪潮淹没其中,顿时呼吸滞涩,犹如溺水一般。 剑气凌厉,嗡嗡的名声不断在耳侧响起,似是召唤,又似催促,林熙不懂,只觉自己快要被憋死了,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死,亦或是放手一搏。”朦胧之间,有个声音从无数嗡鸣中渗了出来,一抹淡紫色的火焰从地面燃起,就像是看到了隐藏在绝望中的一丝希望,他下意识的抬起手,却没像以往一样受到阻拦,顺利的探进紫焰之中。 温暖的触感顺着手腕游进身子,呼吸也随之缓和了下来,接着一点黑光在他的手心处迸裂拉长,将紫色火焰挤出在外,正是那把百里晨借给他的无名黑剑。 黑剑发着乌光,散发着阵阵冷冽冻人的寒气,原本光滑的剑身浮出“乌擎”二字。 传闻每把灵剑都有自己的名字,只有真正的主人才能看见,换言之就是如果你能看到剑上的名字,那就代表这把剑已经认你为主了。 林熙喘匀了气,迷茫的看着手中名为乌擎的长剑,这剑是百里晨借给他的,按理说应该是有主的才对,怎么又会认自己为主呢。 百里晨不知从哪里晃了出来,对他吼道:“小林子,御剑!” 林熙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照着百里晨的话将剑抛出,学着李初云的样子掐起剑诀,凝神聚气。 乌擎剑从空中坠下,在即将接近地面的时候转了个圈,缓慢浮起,飘在林熙身侧。 没想到他苦悟六年,却在刚刚的机缘下才有幸领略御剑之术的奥义,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天分高。 林熙试着动了动意念,乌擎剑立马化作一道厉光飞向那个角落。 那团黑影瞬间三成数块,躲过来剑,接着又聚到一起飞到距林熙不远的地方化作人形,却是齐卓! 不管过了多久,齐卓温雅的气质依旧不曾改变,只见他笑着对林熙点了点头,道:“我刚助你领略御剑之术,你就恩将仇报,意欲斩杀于我,还真是与六年前一样无情啊。” 林熙自嘲的笑了笑,道:“没想到我跟你做了六年的室友,却今天才发现,也不知是谁有这个胆量,敢将你齐卓困在这里?” 齐卓向林熙走了过去,“还不是我那个想置我于死地的师兄,只是没想到他会把你也丢下来……”说着便往林熙的身上靠。 百里晨嗖的一下从远方飞了回来,狠狠的撞向齐卓的腰部,“喂,小林子可是有主的,谢绝勾引!” 齐卓随势向后转了一圈躲过,道:“有主?貌似你们还不知道,那个主已经快成为别人的主了。” 不好的感觉从心中一闪而过,林熙皱着眉头,疑惑道:“什么意思?” 齐卓拿出一块指甲大的黑色石头把玩着,“这是我们寒鸦内部特有的传音石,可以传达到修仙界任何地方,刚刚我的眼线传消息给我说你的师兄于八月十五将于丹华门内门林长老的女儿结为道侣,现在是六月十七,算算时间,好像还剩下一个多月了。” 林熙呆呆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原本被银芒照亮的洞穴好似瞬间黯淡了下来,直至再看不到一丝光亮。 李初云早已把话说得清楚,再见面怕是除了厮杀再无其他吧,成亲?林熙苦笑,这与他还有关系吗…… 心口猛然传来一阵锥心的痛楚,他弯下腰,手紧紧捂着胸口,乌黑的魔气从他的体内辗转而出,竟有了暴走的迹象。 “凝神,静气。”齐卓眸色微沉,拍开意图上前的百里晨,将人轻抱在怀里输入剑气引导,心中泛起一丝不该有的担忧,相对六年,总会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只是感觉微弱,连自己都不曾太过在意。 “我要出去。”许久,林熙才疼痛中缓回了神,冷清的神情与刚刚的样子判若两人,不管怎样他都要去找到李初云问个明白,他说过死也不会放手的。 齐卓收起了笑,放开手,道:“好,我们出去。” 56、 这种困人的阵法里面虽然牢不可破,但在外面却是非常脆弱,传音石打进窟内时已在洞顶上打了个小洞,阵法被破坏,二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这个困了他们六年的鬼窟彻底焚毁,说实话,还真有那么点讽刺。 相别六年的阳光并未带给林熙任何暖感,他不顾一旁的齐卓,御起乌擎剑向离州城内飞去。 齐卓轻笑着望着天空,直到再也看不到林熙的影子才唤出飞剑飞向另外一边。还有时间,反正他齐卓想要的东西就从没有逃出过他的手心的…… 林熙来到姚乐赌场的时候已是申时过半,赌场里人来人往,比六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随手叫住一个路过的跑堂小二,道:“把你们主子交出来。” 那跑堂小二打量了林熙几眼,见他衣着褴褛,鄙夷道:“走走走,到别处要饭去,我们老板忙着呢。” 林熙懒得计较,眉目一瞪,滔天的威压扩散而出,众人顿感被巨石所压,战战磕磕起来,有几个熬不住的甚至失了禁。 “谁敢在老娘的场子放肆!”不一会便听到姚乐嚷着嗓子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身青灰道袍的无忧。 六年未见,无忧的白发略增,脸色比以前更灰败了些,露出点点死气,而姚乐却是神采奕奕,相貌依旧,身周偶有灵气环绕,竟到了练气四境。 “姐。”林熙收了威压,对着二人点了点头。 “林熙!”无忧看见来人兴奋的叫了一声,姚乐更是直接一把将人抱住,喊了句:“老弟,我就知道你会没事!” 林熙心中感动,却没有太多心情与二人闲聊,只是任由姚乐抱了一会便脱离开来,道:“姐,我这次来有事相求。” 姚乐见他面色严肃,也不拖沓,点头道:“有事你说,姐一定帮你。” 林熙直接说道:“我要你带我上东黎宗。” 姚乐不解:“你本就是东黎宗的弟子,为何要带?” 倒是无忧见多识广,沉声道:“你入魔了。” 林熙点头承认,“我体内有宝物为我镇压魔气,只要不动用就不会被发现,可不用修为我便只是一个普通人,是过不了东黎宗的守山阵法的,所以这才来找姚姐。” “没错。”见姚乐疑惑,无忧对她解释道:“你现在也算是散修,只要表明身份,是可以进入宗内的。” “好,等我去收拾一下。”姚乐想也不想,立马跑进去收拾东西去了。 三人没敢耽搁,当夜便出了城,直奔东黎宗而去。 因无忧不会聚气,姚乐的修为又低,三人到达东黎山脚时已是一月之后,距离李初云的大典剩下也不过十多天。 林熙飞心似箭,每日魂不守舍,只盼快些到达东黎,但真到了他又突然茫然起来,不由得反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 东黎宗的外门很是壮观,足有六七丈宽,两边的朱红门柱上各雕着一条飞龙,龙身绕柱而上,栩栩如生,气势张扬霸道却又不落俗套,横挂着一块超大号的金色匾额,上面用古篆写着“东黎宗”三字。 林熙虽然在东黎宗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每次进入皆有人御剑代行,所以走这外大门倒是第一次,记得以前曾听师父说过,这外大门便是东黎宗的第一重守护阵法,心怀邪念者皆不能入内。 如今这大门已被人潮淹没,几个穿着东黎宗外门服饰的弟子正在收着帖子,筛选通行的人员。 林熙早就写了名帖,又把姚乐的一丝灵气封进贴内,因不敢动用魔气,只得费力的挤进人群递送过去。 弟子收了帖子,瞄了瞄三人也未多做停留便放人通行。 进入宗内立即有人带着他们去了住的地方,东黎宗虽大,但也有限,散修皆住在东南角,又按修为高低分配居所好坏等级,排到林熙他们这已很是靠后,只剩下几间霉气冲天破败旧房。 按那个一直给他们翻白眼的带路弟子说的“爱住不住,你不住有的是人在外面排队呢”。 “……”这比刚来时青思捉弄他给的竹屋没啥区别,基本都是高危房,林熙瞅了几眼,想到自家师兄,硬是憋了口气进入屋内,无忧和姚乐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也走进屋里休息去了。 待天一黑,他便趁着夜色摸出了屋,东黎宗他也算熟识,一路轻车熟路,轻易的就摸到了李初云的院门前。 只见两扇纯木色的院门上各贴着一道以蓝色符箓,这符箓林熙识得,是专门给结为道侣的两人请福用的,需在大典前一月贴上,直到行礼结束方可取下,瞧这符的样子,该是已经贴上一段日子了。 林熙心中发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抓住李初云问个清楚,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泛起一阵阵涛浪,而且一个大过一个,乌黑的魔气似乎也被他的情绪影响,在身周丝丝缭绕,就连被他缩小藏在袖里的乌擎剑也发出了一阵阵颤栗。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林熙心中一惊,方如梦初醒,若是现在冲进去,恐怕还没说什么他就已经被人扣上魔修的帽子大卸八块了,他赶忙敛注气息,找了个墙角藏起身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青思与长青。 青丝依旧是那身紫色宽口道袍,只是绝美的相貌带着些许冰冷,并没有以往那般从容,就连一直温雅的长青也带着少许愁容。 能让这二人露出如此神情的,又岂会是简单解决的事…… 林熙凝神偷探着二人,见他们在李初云的门前停下,长青先开了口,道:“师叔,三师弟最近憔悴的紧了,再不想出办法,怕是一切就都回不了头了。” “谁叫他那时答应的那么爽快,既然想当人家女婿又何必现在要死要活的。”青思说的清冷,但眼里却满是担忧之色。 青思本就是个口硬心软之人,这点林熙早就清楚,但心中仍然不禁一愣,李初云性子冷漠,对于情感之事从不轻易说出口,这道侣之事却是他自己答应的,这怎么可能! “倒是我那徒弟再不回来,他的云师兄可就要是别人的了。”青思放大了声音,有意无意的朝林熙这边瞟了瞟。 林熙无语,他就猜到八成躲不过师父的那双毒眼,可凭他现在的魔修身份真不知该如何面对青思,他可以故作无知,可以大耍无赖甚至死不要脸,却唯独不想伤了这些人的心,毕竟他们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虽然这种真心里面依旧掺杂了某种目的,但与他人相比,总归是好的。 青思若有所思的等了一会,见长青疑惑的看着他,笑道:“倒是我担心多了,走了,我们去看看你家三师弟去。”说着边推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林熙见人离开总算是松了口气,幸好青思他们来了,否则现在暴露,能不能离开是小,见不到李初云一切可就白搭了。 “这位兄台可看够了?”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调侃,林熙惊愣转身,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竟站了个人。 这人约二十上下,相貌英挺,骨骼高大健硕,一身黑色玄衣,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只可惜气势虽有,但气息全无,明显是个普通人。 装13的人林熙见的太多了,包括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但没见过这么能装的,于是翻了翻白眼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还没,要不一起?” “哈哈……”那人大笑两声,也不怕引人注意,“要看进去看便是,又没规定成亲前不能看新郎官。” “算了,想看你自己去看吧,爷还忙,就不陪你闹腾了。”此人来路不明,林熙不愿与他过多纠缠,抬腿便走。 哪知那人一把拽住自己的胳膊,笑道:“我有办法让你见到里面那位又不会被人发现。”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熙疑惑的看着对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才不信眼前这人有这么好心可以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那人想了想,认真道:“因为在下一看见兄台便知道你是一个正直……” “停!”林熙一听到这赶忙打断,道:“你是不是想说老子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品行端正,性格刚直等等等等。” 那人神情一瘪,干咳两声,道:“你怎么知道?” “那现在呢?”林熙不理他,五官一聚,高扯嘴角,露出一个异常银荡的“微笑”,好似一个正在猥琐少妇地痞流氓。 “……”原本深不可测的气势瞬间被炸得干净,那人尴尬的又咳了两声,行了一礼,道:“兄台,在下错了……” 57、 那人始终没说出为何要帮自己,既然问不出,林熙也不再啰嗦,直接答应了对方的帮忙。今日早已不似往昔,只要能见到李初云,就算是死又能如何呢,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 那人最后只说了句让他耐心等候便离开了,连个名字都未留下,林熙不禁疑惑,这人真的靠住的吗…… 这时青思与长青也从院里走了出来,不知是不是有意,青思随手带门,竟未将门全部关严,留下一条缝隙。 林熙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了才从墙角闪出身来,走到门前,细碎的光线从那缝隙渗出,映在地上,他将手放在门上,这才感应出里面的守护阵法竟是从外面锁住的,与他在千华门齐卓锁他的阵法一样,只要阵法启动,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只有佩戴信物方可入内。 既然这结为道侣之事是你情我愿,又为何要将人锁住?林熙疑惑的推了推门,门未关严,阵法并未启动,轻易就被推开了,他四处看了看,见当下没人,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李初云的住所只有一间大屋,里面再用屏风隔出里外小间,林熙来过几次,也算熟悉,轻易便摸索到了里屋的窗外。 昏黄的烛光将屋中人的影子映出在窗纸上,只看出他拿着个杯子坐在桌旁,一动不动,好似正在发着呆。 想了六年,盼了六年,如今人就在屋里,林熙只觉百感涌上心头,说不出喜悲。 “谁?”屋中人显然也发现了窗外有人,喊了一声,只是声音虚浮无力,并不像以前那般冷硬。 林熙稳了稳气息,推开窗,卸去这最后一层隔膜,只见屋中那人站起了身子,看到窗外的自己,满目惊愣之色。 李初云依旧是那身白衣,只是以往酷似寒雪,如今却带了几分颓废,而原本就单薄的身子现在更是消瘦的厉害,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一般。 看到这样的李初云,原本快要满载的怨念瞬间化作飞灰,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浓浓心疼和思念,林熙跃进窗子,反手关上,靠着窗台静静的看着他,好像要把六年的份一同补回来,明明有千言万语,却都堵在了胸口,愣是挤不出一句。 “你来做什么?”李初云起先是惊愣,随后看似淡漠的侧过头开口问了句,只是面上的冷漠却掩盖不了内心泛出的那一抹欣喜。 李初云这几年过的并不好,他在受到柳若旭威胁的第二日就去与青霄商议解除道侣大典的事情,但这两门联姻之事又岂是说改就能改的,结果自然是遭到了青霄的训斥把他赶了回去,接着便来了几名内门长老封了他的修为,设了阵法彻底将他困死在里面。 要不是没了修为,李初云也不至于林熙靠近窗边才发现有人接近。 “你说我来做什么?”林熙把话题原封不动的踢了回去,“我说过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你都休想甩掉我。” “死了……倒是好……”李初云眸色微沉,透着点点绝望,死,或许是他最后的底牌。 林熙以为李初云是叫他死了才好,心中顿时窜起一阵火气,烧的双眸微红,丝丝魔气在身周环绕。 “你疯了!快稳定心神!”李初云见林熙失控,心中焦急,下意识的想去拽他,这房子四周经常有人巡逻,若是发现魔气,林熙只有死路一条。 林熙躲过李初云伸过的手,转身抓住他的手腕向怀中一带,狠狠的吻上了那双唇瓣,唇舌交融,淡淡的茉莉香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竟让人说不出的怀恋。 李初云的唇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冷硬,反倒很是柔软,带着些温热,就如他的心一般,唯有细细品尝,才能体会个中滋味。 林熙刚开始只是气他狠心,但很快便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李初云挣扎了几下,奈何没了修为,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武人而已,又怎会有那个力气将人推开,其实他心里早就清楚自己是喜欢林熙的,只是不知该如面对这段不容于世的感情,所以才总是下意识的想要逃开。 罢了,他本就准备待一切结束就了结性命的,如今放纵一回,应该……不碍事吧…… 他放下双手,轻阖上双眸,任由着对方的舌侵入自己的口腔缠绵,溢出的津液从嘴角滴落,划出一道道银色透明的丝线。 林熙感觉到李初云的顺从,心里好似被猫爪挠了一般,又痒又疼,他一手环住对方的腰肢,另只手扯松了那雪白的衣襟,探了进去。 微凉的指尖划过胸口的肌肤,却带起了似火烧般的温度,李初云下意识的打了颤栗,长长的睫毛因为紧闭的双眸微微抖着,划出一个个细小的波浪。 此刻的李初云柔弱的像是刚出生的雏鸟,早没了往日的冷漠淡然。 林熙只觉全部心神都被此时的李初云抓去了,炙热的温度猛地从小腹燃起,游遍全身,他不断加深这个吻,却总觉的不够,原本抱着腰肢的手缓缓挪向腰带。 “呵……”院内突然传进一声轻笑,打断了满室旖旎,明明隔着墙,每个字眼却都似在耳畔炸开,让人心神一震,“三师弟真是好兴致。”说完房门便自动打开,飞进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正是柳若旭。 二人如梦初醒,李初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推开林熙,脸色煞白的瞪着柳若旭。 林熙心中大呼可惜,奈何劲敌在前,却也不是做这事的时候,他可没忘,这个柳若旭是这世界上第一个想要杀他的人。 “不知柳师兄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他无视掉柳若旭玩味的目光,抬起手整理起李初云那套被自己扯乱的衣裳。 “阁下认错人了吧,在下可不记得有一个修魔的师弟。”柳若旭冷哼了一句,再次看向李初云,道:“我还以为三师弟眼光高,看不上那林音儿,却没想到是心里有了别人,而这个“别人”竟还是个男子,李初云,你就不怕逆了天道,糟受雷劫之苦吗。” 李初云拍开身上那只贼手,脸上早恢复了平常冷漠的样子,“不劳师兄费心。” “三师弟确实不需要我费心,但魔修者,祸害苍生,人人得而诛之,我身为东黎大弟子,自是要取你性命,以慰天道!”柳若旭说的正经,但满目贪婪之色,林熙闭着眼也知道这人是想得到他体内的源火之力。 林熙呸了一声,鄙夷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面上挺道貌岸然的,里面装的啥,杂碎吗。” 柳若旭身为东黎宗大弟子,平常只有被人巴结的份,又何时这般被人辱骂,心中火起,手掐剑诀,长剑立刻飞身出鞘,化作一抹银光冲了过去。 柳若旭的修为虽不低,但御剑之术却比李初云差上许多,林熙放开禁制,霎时间乌黑的魔焰直冲而上,乌擎剑从袖口飞出,变成原本的尺寸,迎上柳若旭的飞剑。 两剑相撞,乌擎剑身发出的黑芒瞬间吞噬掉那抹银光,径直将那剑弹了回去。 柳若旭手捂胸口,“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只这一下便让他受了内伤。 “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没想到那日还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如今却是压在了他的头顶,柳若旭满面怨怼之色,早没了往日的从容。 这时,漆黑的夜空上突然出现无数流光,恍若七彩流星,全部向这间小院飞来。 林熙知道,这些人全是被自己的魔气吸引来的,恐怕过了今夜,他就要这彻底与这个世界诀别了,但有失亦有得,想想刚刚自家云师兄的样子,值了…… “师兄,你要是忘了我,我做鬼也要来烦你。” “走!”李初云微微一愣,却在下一瞬毅然拽起林熙的手腕跑到床上,咬破指尖虚空划了个圆圈。 一阵刺目白光从床上飞出,冲破屋顶,直奔云霄,待众人赶到院内之时,仅剩下一片断瓦残垣和一个受了重伤的柳若旭,而林熙和李初云早已没了影子。 58、 林熙紧握着李初云的手,刺目的白芒将二人紧紧围绕其中,好一会才算着了地。 光还未散便有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林熙揉了揉被刺疼的双目,这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片百花丛中。 他自然认得这里,正是拜师那日被他的美人师父送来恶整的那处幽谷。 皓月当空,百花正艳,林熙狠狠的吸了口混在空气中的香气,心里一片欢喜,除了身边人外,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放手。”李初云挣扎了两下,却没能将手挣脱出来,于是冷着声音说了句。 林熙傻笑着瞧瞧天瞅瞅地,握着的手力度却未松下半分。 “无赖。”李初云叹着气,如同认命般抬起另只手从自己的衣袋里取出一张红色符箓,拧碎。 一点红芒飞入不远处的花丛中,紧接着扩散开来,一座翠绿的竹屋就这么凭空出现,漂浮在花丛之上。 “这是我早先用术法制成的竹屋,一直藏在符箓中,此处山谷甚少有人知道,你便藏在此处,待大典结束,青思师叔自会送你出去。” “大典?”林熙抓住关键字眼,刚才的欢喜顿时被一丝怒火替代,于是沉下脸色,问道:“师兄莫不是还想回去成亲?” 李初云微低下头,如同坐错了事的孩子,许久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若不去,东黎宗就会无法给丹华门交代,若是丹华门借此因由站到千华门那一派,到时,东黎宗便会岌岌可危。 对他而言,东黎宗是相当于家一样的存在,他又怎能亲手毁了这里,况且现在还有个柳若旭要查…… “师兄,那我呢?”林熙五官聚在一起,委屈的像是被丢弃的宠物。 “我……”李初云的头压得更低了,他明白林熙的想法,也懂得自己的心意,只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和责任,不是轻易就能打破的。 “师兄……”林熙用指尖挑起李初云的下巴,在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讨厌这种感觉吗?” 李初云一愣,不知他在搞什么鬼,下意识摇了摇头,他怎么会讨厌呢。 “那这样呢?”林熙一手环着他的腰,另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双唇再次贴了上去。 “唔……”李初云想说什么,却正好给了林熙机会,他用舌尖抵开对方的唇齿,长驱直入,勾起那湿润的香舌与之纠缠、共舞。 李初云脸颊微红,眸中泛起一片水雾,全身好似被灌满了棉花般,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林熙早已不惧怕高温,就算置身于火焰之中亦完全感受不到热度,而如今,却是有一团看不见的火焰在二人之间燃起,连带着身体的温度也随之攀升,竟比他的焚天诀还要炙烈。 “师兄……”许久,林熙才放开被他蹂躏到发肿的唇瓣,轻喃了声,随之偏过头,在对方白皙的颈上吮吸了一下,留下一道红痕,“既然不讨厌,就与我一直在一起,可好?” “不!”紧贴的身体让李初云轻易感受到林熙变高的体温和顶在自己下体上的挺立。他慌乱的想要挣扎起身,却被身后的大手一揽,又趴回原来的位置。 “林熙,放开我!”李初云千年如一日的表情难得露出些许恐惧,奈何身子无力,却是挣脱不开。 “师兄……”林熙低喃着,瞳孔因为突然出现的情欲而微微泛着红,他改了下双手的位置,不顾对方跟猫挠似的反抗,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走进竹屋。 竹屋不大,陈设也极其简单,木床、方桌、木柜,再无其他。 林熙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张单人床上,快步走了过去将人放下,随后欺身压上,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 他再次覆上那双已经略肿的唇瓣,辗转吮吸,唇舌交融。 “唔……”李初云只觉意识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而那只在他身上摩挲的手掌,总是在皮肤上留下一串炙人的热度,连着呼吸也越来越过粗重,他难受的呜咽了一声,津液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被褥上。 林熙快速褪下二人的衣衫,细密的吻顺着脖颈落下,又在洁白的锁骨处流连,右手攀上了胸前的红缨,或挤或压,连连逗弄。 李初云只是神情恍惚了一会,再回神时全身已近赤裸,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又被胸口如电击般的麻痹感游遍全身,引起阵阵颤粟,刚回来的理智再次离开了身体,仅留下一丝迷茫,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迷恋多年的人如今顺服的躺在自己身下,林熙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一般,恨不得立即将其占为所有,他从那雪白的锁骨滑下,一口将另只红缨含在嘴里,轻轻舔砥,吮吸。 陌生的快感让李初云惊叫出声,脸颊的红晕更甚,双眸毫无焦距的望着屋顶。 情欲在林熙的瞳孔中汇聚出一抹炽烈的火焰,手掌自然的滑下,握住了那最为柔弱的部分,缓慢套弄起来。 李初云虽然懂得一些,但毕竟未经人事,哪里经得起这般逗弄,只觉浑身的气血都集中在了那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似乎要将他淹没一般,他几欲想将人推开,却因身子无力,倒有了几分欲拒还休的姿态。 林熙笑着放下那处已经充血胀大的炙热,无视李初云怪异的眼神,将其双腿分开,露出那处隐秘的美景,又从丢在一旁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盒,挖了一团里面的透明膏体。 浓郁的花香瞬间铺满整间屋子,李初云虽不懂男男之间的那些事,但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他恨不得逃得远远的…… 只是林熙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不待李初云有何动作,便将膏体用一根手指推入之中,涂在穴壁上。 从未被外物侵入过的地方猛的传来一阵疼痛和不适感,李初云死咬着唇,双手紧紧抓住床褥,忍了下来。 林熙见差不多便再次探进一根手指,不停的旋转、勾起,直到四根手指完全进入,他才将手指拿出,将自己的火热对准那处,挺身进入。 下体突然进入的巨物让李初云浑身抽搐起来,剧烈的疼痛仿佛把他撕裂成了两半,即便再能忍耐,也不禁叫出了声。 “乖,放松。”紧致,将他的那处紧紧的包裹在内,汗水从额头流下,林熙柔声安慰着,却耐不住诱惑缓慢的抽动起来。 “嗯……”李初云闷哼一声,再次咬住了下唇,呼吸似乎也因疼痛变得困难起来,却没过一会,又觉有丝丝酥麻感掺杂了进来,眸中水光更甚。 如此景致,林熙哪里还能忍得住,再顾不得其他,快速的顶送起来,强烈的快感将二人淹没,好似身处狂风浪潮之中,疯狂直至天明…… 59、 林熙醒来时天已大亮,阳光顺着小窗洒进屋内,带着些清晨特有的湿凉。竹屋的床很小,两人的身子几乎紧贴在一起,他伸出手将人揽在怀里,把头埋进了对方的脖颈之中轻轻摩擦,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几乎侵占了全部的空间。 一个孤儿一辈子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林熙却是想要个家,偏偏梦想与现实总是遥不可及,他能做的,也只是仰望于此,梦想梦想,不就是梦里想想吗。 可现在…… 说的肉麻一点,不管是那个世界的死亡亦或是穿越时空,或许,都不过是为了遇见他的铺垫罢了。 林熙眯着眼,深深的吸了下怀中之人特有的清香,就这样黏着,一辈子才好。 时间似乎过得比平常快了许多,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午时左右,他看了看已变得有些炙热的阳光,却感觉怀中之人动了动,哑着嗓子说了个“水”字。 他赶忙起身倒了杯清水,将人扶起送到了嘴边。 唇瓣碰到了杯沿,李初云下意识的喝了起来,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好似才带回一丝醒意,他缓缓的睁开眼,迷茫的看着眼前放大的杯子,直到感觉到身后紧贴的赤裸,才算彻底回了神,他转过头看着二人光溜溜的身子,记忆慢慢回了拢。 “师兄……”林熙看着李初云越来越冷的眸子,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讨好似的叫了声。只是这一句更加快了周围降温的速度。 仿佛仅是一瞬,又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李初云才收起眼中的冷芒,认命般的叹了口气,道:“我要沐浴。” “我去准备!”林熙把人重新放下,像是得到主人夸赞的哈士奇,屁颠屁颠的出了屋。 看着门重新关上,李初云动了动,想再爬起来,却是闷哼一声,起到一半又倒了回去,只觉全身的骨头都似散架了一般,那处更是胀痛的厉害。 其实接受远没有想象中来的困难,他再次叹息了一声,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扬了扬…… 这幽谷虽然景色宜人,但四面山壁陡峭,进出只有一条路可行,且深处危险重重,即便是青思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也因如此,青思才会想起用这里来整治林熙,更是因为林熙,李初云才想起在这里设上快速移动的阵法,已被不时之需。 林熙出了屋便放开神识寻找水源,他现在的魔婴已到达魔煞级别,方圆五里之内的事物均能轻易感受,神识扩展开来,犹如一圈圈荡漾在空气中的涟漪,在经过东南方的一处断壁时停了下来。 这断壁高约数十丈,巨大的水柱从断壁之上倾泻而下,打在下方的浅水潭中,溅起水花无数,正是他第一次来这谷中莫名消失的瀑布。 林熙摸索着下巴,眼中全是疑惑,还记得他就是在那里误食的螭龙金尊,之后遇到妖物偷袭被李初云所救,在之后那瀑布就消失了,没留下一丝痕迹,若不是他亲眼目睹过,还真以为这断壁瀑布根本不曾存在过。 瀑布不是活物,总不会自己长腿跑掉,这当中定有蹊跷才是,反正也是取水,倒不如过去瞧瞧……林熙打定主意,顺着窗子向屋里看了看,见李初云闭着眼,好似又睡了过去,于是便在门上打上两道守护阵法,御起乌擎剑飞了过去。 瀑布离这里不是太远,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潭水依旧清澈,只不过没了螭龙金尊的影子。 林熙拿出一张符箓,将潭水引进放好,而后细细的打量起那处断壁来。 这断壁光滑,犹如一块巨石横切而下,水流从顶部正中央流下,直奔最下面的水潭,看来看去,就连一丝缝隙都未曾发现。 “还真就怪了,爷我就不信那你这死物没辙。”林熙冲着瀑布发了狠,挥掌拍下,魔气汇聚成风,席卷而去。 黑风撞在断壁上,只听“轰隆”一声,地面剧烈的摇晃起来。 林熙稳住身形,唤出乌擎剑直飞上断壁顶部,却在看清上面的情形后猛然一愣。 断壁顶部很是平滑,根本没有供水流过的河道沟渠,唯有距离前方边沿三尺远的地方摆了一个红棕色的木盒,这木盒盒身被雕满了弯弯曲曲的金色集体,盒盖并未完全盖严,而是留下一条缝隙,那坠下浅潭的瀑布正是从这缝隙流出的。 林熙落在木盒旁边,疑惑的看着那从中流出不断变大的水柱,究竟是何法宝,竟有如此威力。 他打出一道剑气,将盒盖弹开,一道金光猛然从盒内飞出,升起约有一人多高后扩散开来,形成一片光幕,光幕之中一个人影逐渐清晰。 红衣似血,貌惊天人,竟是青琼! “青琼……师叔……”林熙不可思议的看着青琼的幻影,心里浮上一丝内疚,连带着声音也颤了一下。 青琼微笑着点点头,道:“再见亦是缘,没想到我留下的三处元神,竟被你找到了两处。” 林熙哪里还顾得上元神不元神的,低头道:“对不起,师叔,我并没有找到玄冥的下落。” “嗯,早就猜到他会躲着我。”青琼笑的苍白,极力掩饰着眼底泛出的失望。 林熙内疚更甚,强笑着道:“师叔,您别一副想哭又不能哭的样子,我错了还不成么,虽然我还没找到玄冥,但是他徒弟已经被我找到了,我保证用不了多久一定把人抓到,就算是绑也一定带到你身边去。” “许久未见,你还是笑的这般讨打。”青琼收了笑,眼里的失望总算褪去了些许,“他若是有心要躲,你定是找不到他的,罢了,一切随缘便是……” 青琼说道最后已是满腔无奈,听得林熙心里发闷,虽然他们只见过两面,但青琼给人感觉却犹如水做的一般,让人禁不住怜惜。他想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青琼摇了摇头,道:“无碍,我早就习惯了。这木盒中放的是情鸢蛊和我撰写的一部双修功法,你拿去吧。” 林熙曾在书上看到过情鸢蛊这种东西,这蛊分为子蛊和母蛊,将二蛊分别寄于二人身上,若这两人同时修炼便可事半功倍,而且一旦寄于子蛊的人受到致命的伤害,母蛊完全可以把伤害吸收过来,以命替命。 情鸢蛊配双修功法,倒正是帮他家师兄恢复修为的好办法,只不过每次见面都拿走人家宝贝,就算无赖如林熙这般,也是会有些不好意思,“这个,青琼师叔,我……” “无事,反正对我这个囚徒而言,也没什么用处。” 林熙沉默,好一会方开口问道:“师叔,你被囚禁在哪里?”他若是能将人救出,总是可以还上这份恩情的吧。 青琼微微一愣,思索再三,方才缓缓说道:“当年玄冥失踪,我就知道自己要遭此劫难,于是便将三道元神和灵宝分别藏于三处地方,若是你能找到最后一处,我便告诉你我的囚身之所。” “好,有没有提示?” 这时,点点荧光从光幕中剥离开来,飞向半空,青琼看了看天上,“时间到了,提示便是这水来自灵植园内。”说完这句,光幕便彻底散落。 再看盒内,正摆着一块巴掌大的翠色玉牌和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林熙将瓷瓶放进储物袋,拿起玉牌,这才发现玉牌下是一个引水的阵法,看来,就是这个阵法将灵植园内的水源引到了这里才是,他将神识探入玉牌内,一段口诀凭空出现在大脑之中,正是青琼口中所说的双修之法。 他看了看天色,见自己出来也有些时候,想起师兄还在屋里等他,不敢多做耽搁,赶忙御剑飞回。 回到竹屋时,李初云仍旧在床上躺着,只是盯着他的眼神有点冷。 林熙尴尬的摸摸鼻尖,昨晚欢爱之时没控制住,做的次数有些多把人家累着了,可这也怪不得他嘛,想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一朝得到,哪能不吃个够本呢。 “师兄,水来了。”他从储物袋拿出个浴桶摆在角落,然后拧碎存水的符箓,将水倒入,用魔气加温,带差不多了才把李初云抱了起来。 李初云目光更冷,咬牙道:“放下,我自己可以!” 林熙无视他的话,直接将人放进桶里,擦起背来。 “无赖。”李初云终是先认了输,认命的揉搓着自己的皮肤。 林熙站到他背后,拿出了那个白瓷瓶,倒出情鸢蛊的子蛊轻放在李初云的背上,笑着问道:“师兄,若是我们挨不过天罚,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死?” 蛊虫沾到皮肤立即化成一个黑点,钻入皮肤之下,李初云也不过是感觉像被虫子叮了一口,还没感觉道疼就被林熙的话砸愣在那,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60、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转眼间,二人在这幽谷已经待了五日之久。 林熙打开窗向外望去。日斜以夕,天渐昏黄,李初云一身似雪白衣,立于百花之间,却比那些花儿多了些许坚毅,更多了些倔强。 这五日他虽与李初云同塌而眠,却再未碰过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放他离开。 李初云放不下青霄,更放不下东黎宗,虽然冷漠的外表透露不出太多的痕迹,但有些责任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仅这份执着,便让他看上去又多了几分内疚和无奈。 晚风微凉,没有功力支撑的人总是有些怕冷的,林熙见他的肩膀微微的抖动了一下,便随手拿起一件衣裳出了门,走到他身旁,为他搭在肩上,轻声道:“天凉,师兄回屋吧。” 李初云摇了摇头,双眸好似无焦距般望向天际的交接之处,道:“有所得,亦有所失,上天待我李初云,却是不薄的,奈何今生缘浅,只盼来世……”说着他便垂下头,最后的话语全部化成一声叹息。 林熙哪里能不懂他的意思,若是没有这几日的相处,他或许可以一口答应,然后陪他去死,只是如今已经得到了又岂能说放手就放手,今生已是如此,来世?真的有来世吗? “师兄,你见过来世吗,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本就抓不住,为何我们不能好好面对现在?” “……”李初云不语,但是眼里的决然却以说明一切。 这几日,林熙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见已如此,便知道师兄心意已决,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师兄,我陪你一起回去,可好?” “不好。”李初云拒绝的没有一丝犹豫,林熙已然入魔,就算有灵宝助他收敛魔气,但中间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只会让他命丧黄泉。 你生我生,你死我亡,誓言虽美,却只要一个人遵守就够了。 “若是我不让你走呢?” “你不会。”李初云目光淡然,语气坚定。 林熙一愣,“你怎知我不会?” “就算在一起,难道往后的日子你舍得让我活在内疚之中?” 李初云面色无比认真,林熙忍不住双手环住他的腰部,揉拧了几下,笑道:“没想到我们刚做了五日夫夫,师兄就如此了解我了。” “夫夫?”虽然两人住在一起,但除了第一日外一直都是相近如宾,李初云面色微红,一边下意识想将人推开,一边疑惑的问了句。 林熙无视那点猫挠的力气,下巴抵在对方的脖颈上蹭了蹭,深深的吸了口对方身上的芳香,道:“这男女叫夫妻,男男自然叫夫夫了。” “你……”李初云无语,他怎么不记得跟这人成过亲了。 “师兄,我应你就是,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逞强,以卵击石的事情不能做。”这事林熙虽不能拒绝,但不代表他会老实在这等着,五天,总还能做点什么出来,实在不行,大典当天他再将人掳走就是了。现在李初云的状态不算太好,他还得想想办法让人恢复功力才是。 李初云点点头,算是应了。 林熙翻出那块在断壁顶上发现的玉牌,痞笑道:“师兄,我这有段功法口诀,念给你听听,如何?” 这下换李初云愣了,他没有修为支撑,就算功法再好,现在给他也是白搭,不过不想驳了对方的好意,遂点点头。 “聚气丹田,观其形,……”林熙投入神识逐句的念了起来。 念者或许无意,听者却是有心,凭李初云的才智,怎会听不出这是篇双修口诀,想起那日的事情,顿时羞得面色通红,哪里还有平常清冷的样子。 林熙看的心中一痒,想想即将分别,也不想忍耐,直接将人抱起,进了屋。 李初云见把自己放在床上,面色红润更甚,饶是他定力再好,如今却也是心跳如鼓,他想拒绝,可想到离开之后的事,推人的力度便弱了下来。 林熙迅速褪去二人的衣衫,手掌不停的抚摸着李初云的每一寸肌肤,接着低下头,在对方白皙的锁骨上落下一串细碎的吻,转而向下,将胸前的红缨含住,另只手按着那功法所言,揉拧着下体的几处穴位。 如电击般的酥麻之感瞬间游遍全身,李初云禁不住发出一声呻吟,双眸之内水光闪现,全身似乎被这突然出现的欲火烧得炙红起来,竟比一次感觉更加明显。 “师兄,口诀。”林熙抬起头提醒了一句,然后再次低下头,吻上那双淡粉色的唇瓣,唇舌交融之间,将自己的魔气度了些过去。 正邪不相容,若是以前,这样足以使李初云受伤,但现在他们体内种了情鸢蛊,蛊虫自会将气息转化相溶,到不碍事。 李初云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气息从口腔流入体内,冲击着丹田之处的封印,恐是怕他受伤,冲击的力度很是柔缓,满是怜惜之意。 李初云心中感动,伸出手环住了林熙的脖颈。 林熙动作一顿,接着便如狂风暴雨一般,吻得更加用力,同时压低身子,紧贴住对方的肌肤磨蹭着,说不准是谁身上的热度更高一些,他只觉两人的体温直线上升,灼红了皮肤,连带着眼底也泛出一抹异样赤红。 许久,他才离开那双已经略肿的唇瓣,移到对方耳侧,轻喃了声“师兄……”,手掌握住下身最为柔弱的部分,用指尖慢慢描绘着形状。 李初云大口的喘着粗气,所有的意识好似都集中在了那处一般,身子微微颤动了起来,只有一点的接触让感觉来的更加猛烈,却怎么都觉的不够,想要的再多一些。 林熙邪邪一笑,逗弄道:“师兄,口诀如此,忍耐下。”说着便分开身下之人的双腿,让身子打开到最大程度。 李初云这种情事上的小白怎会是林熙的对手,不过一会便被折腾的意识模糊,粗喘连连,哪里还顾的上腿呢。 后庭因全身的颤动而开开合合,品尝过一次自是知道那里的味道是怎样的迷人,林熙呼吸一窒,手指直接伸了过去,进入甬道之内。 因为功法口诀的功效,进入的手指明显感觉到那里高出许多的温度,且肠壁松弛有度,似有滑液流出。 “这功法倒是好。”林熙笑着拿出手指,将李初云的腰部微微抬起,将自己的炙热对准缓慢的挤了进去。 李初云闷哼一声,被异物侵入的后茓微微一痛,却并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烈,反而因为被那巨物摩擦过的地方,泛出丝丝快感,瞬间爬至全身。 看着身下之人的反应,林熙眼里已是一片情欲特有的赤红,忍耐快要到了极限一般,再顾不得其他一个挺进直达深处,剧烈的抽动起来,同时默背口诀,一股气流从他的体内流出,进入到李初云的体内。 “轻……轻些……”李初云只觉浑身感觉都集中在了那处,忍耐片刻,却还是忍不住出声劝阻。 “师兄,敛气。”林熙无视他的话,只是出声提醒了一句,再次加快了抽送的频率。 李初云双眸紧闭,仅存的意识勉强将气息存入丹田,他只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海浪之上的一叶扁舟,随着那一个高过一个的波浪不停的摇晃起伏,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疼痛完全变成快感,直到他再也经受不住,白浊便在这一瞬间喷洒而出,污了二人的身子。 林熙轻笑一声,猛的冲刺了几下,将自己的热流同时射入对方的最深处。 大量的魔气随之进入到李初云的体内,他只觉丹田内一阵抽痛,随即哼了一声,就这么昏死了过去。 林熙抽出自己的那处,缓了缓呼吸,便把人抱到浴桶,清理起二人的身子,完事后才重新躺下,把人揽在怀里。 李初云虽在昏睡,但脸上的红潮却还未褪下,配上那张原本就出尘绝美的面孔……林熙不禁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内心深处一片不舍。 东黎宗的事情又岂是一个大典那么简单的,柳若旭暂且不提,齐卓目前为止还未现身,还有答应帮他抢李初云的那个,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还是叫不准的。 林熙眸色微沉,青思对他有恩,李初云对东黎的感情更是深厚,不管怎样,东黎宗的事情却是不能不管的。 他坐起身子吐息了一下,情况不大乐观,为李初云解除封印耗费了他太多魔气,怕是不修养个十天半月是缓不过来的,但很多事迫在眉睫,却是没那个时间了。 “师兄放心,一切有我……”林熙低下头,轻吻了下李初云的额头,随后站起身,步出竹屋,向谷外飞去…… 李初云醒来时屋内只剩下他一人,一侧的被褥上放着一张折好的宣纸。 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赶忙打开纸,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一切有我”。 这字写的松松垮垮的,一看便知写信的人不常动笔,李初云合上纸,仿佛窒息一般,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感觉,懊恼?后悔?他只恨不得立马找到林熙,确定人是不是安好如初。 他翻身下床,却突然感觉到经脉之中有剑气游走,而那封印在丹田处的封印早已不见。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下一瞬,眸中光芒闪现,“啸云!” 一抹银光从天际冲出,直奔而来…… 61、 林熙出了谷便敛去一身魔气,回到了姚乐和无忧那里。 此时天色微明,那二人却已经起了,正缠着一个东黎宗弟子说着什么。 “姚姐。”林熙叫了声,缓步走了过去。 姚乐转过头,惊喜道:“我还以为你这熊孩子被怪兽叼走了,好几天都不回来,担心死我了!” “好了,既然人已经回来,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那东黎弟子挥了挥手,满脸不耐,转头便离开了。 姚乐嘟了嘟嘴,不悦道:“不就是问的次数有点多吗,至于吗,这些大门派的弟子真不怎么样。别看别人,你也是!”她瞪向林熙,“这么大的人了,离开就不知道打个招呼吗!” “对啊。”无忧也跟着掺了进来,“你说说你,对得起咱们姚姐的一片苦心嘛。” 林熙讨好道:“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吗。” “哼。”姚乐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丢了过去,“给你的。” 林熙接过纸,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熙云海崖”。 这字迹清秀工整,瞄上几眼便知道是谁写的——齐卓,他来找自己不知所为何事…… “这字条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林熙把手中的纸团揉碎,心中全是疑惑,不过也好,或许能从齐卓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大约三天前。”无忧答道。 “我去看看。”林熙说了一声,连屋都未进便转身离开了。 对于云海崖,他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知那里是在东黎宗的一处偏峰上,平常是不允许弟子进入的。 他御出乌擎剑,小心避过众人,向那山峰飞去,不够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林熙立于峰顶之上,四周云雾缭绕飘渺,层层叠叠,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几处峰顶延出,却又因为雾气变得模模糊糊,虚实不定。 听闻云海崖便掩藏在这片云雾之下,上观而湮埋,下观而不见,其真正位置,却是无人知晓的。 林熙被这景色迷了眼,一撩衣摆席地坐下,目光投向远方的白芒之中,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齐卓就会现身相见。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远方便有一阵疾风行来,这风中银芒闪烁,丝丝邪气外漏,杀气若隐若现,与齐卓的剑气相差甚远。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林熙虽然疑惑来,但不代表他会毫无准备,下一秒乌擎剑已然飘在身侧,蓄势待发。 一抹剑光从风团中冲了出来,直刺过来,凌厉的气息仿佛把空气也一同斩断。 林熙不敢怠慢,双手在胸前结印,一抹血光从左胸的魔婴射出,凝结成盾护在身前,那剑冲力极大,击在血盾上发出一声轰鸣。 林熙只觉自己像是撞到了墙壁上一般,心口震荡,一股腥甜之气蔓上喉咙。 这时,那疾风也离得近了,那风团中的人一身青衣,满面狠戾,正是柳若旭。 柳若旭一击不成,身法变换,三掌连着拍下,掌风似电,凝聚而行。 林熙心中惊讶,上次这人明明不堪一击,怎么这次修境上却高了不止一个层次,瞧这反应,最起码也也有辟谷境界了。好在修魔炼体,也很是霸道,他的魔婴虽是只有魔煞境界,却与辟谷境界的修者相差不远,再加上他现在修剑,实力相拼,也不至于输。当下全心戒备,诀印连连变换,乌擎剑化作数道剑影,俯冲而下,迎上那阵掌风。 两者相撞,却听“轰”的一声,气浪翻滚,二人后退几步,都不太好过。柳若旭捂着心口,怒极反笑,道:“好你个林熙,勾走我家师弟也就罢了,却不曾想你连齐护法都不肯放过,今日我定当斩了你这孽徒,还世界一个清净!” “齐护法?”林熙强压下体内翻滚的气血,疑惑的问了句,虽然知道这齐护法是指的齐卓,但在千华门顶多算是长老,怎会有护法这个职位。 柳若旭冷笑道:“你既喜欢齐卓,又怎会不知道他是我寒鸦的护法?” 老子又没有九条命,哪里敢喜欢那只老狐狸,林熙心中叨咕着,脸上却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道:“老子喜不喜欢齐卓,管你鸟事。”接着装作恍然大悟,“哦……莫不是你也喜欢他,嫌我碍了你的道?哥们,喜欢就要勇于追求,在我这装小三是没有用的……” “你!”柳若旭心中气闷,想要辱骂回去,嘴却不如林熙那般灵活,一阵词穷,只得狠声道:“我杀了你!”说着咬破中指,凭空画了个符号,接着掐起剑诀,灵剑闪着血光,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直到变成八八六十四柄飞剑方才停住,组成八卦方位将人困在中心处。 林熙警戒的看向四周,明显他把柳若旭气急了,连看家本领都用了出来,突然,西南角处闪过血光,他赶忙举剑防御,却见那柄剑冲来之时又化作六十四柄,看着漫天剑雨砸下,他还未动,便有另一股劲风从远方飞来,两道银芒划过,快似闪电一般,待林熙反应过来,阵已破,柳若旭躺在地上,浑身抽搐,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窟窿,正冒着血。 “本座的人,也是你能碰的。”月牙长袍微微摆动,齐卓收起剑,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冷漠。 “别瞎说,哥是有家室的人。”林熙晃到柳若旭身旁,一脚将人踢下云海,毁尸灭迹、柳若旭是这个世上第一个对自己有杀意的人,现在看人死了,就像是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心里一阵舒坦,连带着看齐卓也比以前顺眼多了。 齐卓微微一顿,“看来,你与你家师兄是和好了?” 林熙揉了揉脸,“很明显吗?对了,这柳若旭好歹也是你们的人,就这么杀了不会有问题么?” “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没了再养就是……反正有的是人愿为这‘利益’二字欺师灭祖的。”齐卓说的很不在乎,不在乎的让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当是养猪吗,给点饲料就能崔膘。”林熙忍不住吐槽道。 “什么?” 林熙摇了摇头,“没,你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说想你你会信么……”齐卓见林熙越来越冷的脸色,笑着改口道:“你不是有事要问我么。” 林熙疑惑的打量着他,“哦,我一直弄不懂,你们寒鸦为何会对这场道侣大典如此上心?” “自是有利益可图,放心,你家师兄的大典是完不成的。” “那……究竟是什么利益?”林熙问的有些忐忑,这种太过机密的问题,齐卓未必会告诉他。 齐卓敛起笑,面朝云海,双眸深沉犹如大海一般,许久,才轻声道:“云海崖藏在云海之中,唯有东黎宗历代掌门身上的玉佩方可驱散云雾。”语罢整个人便化作一道剑光,不见了踪影。 林熙沉默,齐卓把这个消息给他,等于是出卖了寒鸦,若是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难道真是自己错怪了他? 按齐卓所说,寒鸦的目的该是掌门青霄才对,凭他的观察,柳若旭明显不被青霄待见,如今能接近青霄却又不被防备的,整个东黎宗大概也只有青思、长青、李初云三人,青思道行高深,就算是齐卓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而长青又经常跟在青思身侧,唯一能下手的也只剩下他家师兄一人。偏偏性子外冷内热,对待朋友亲人从不设防,要对他得手,简直轻而易举。 他们得到掌门玉佩为的就是驱散云雾找到云海崖所在,也不知这崖内到底藏了什么,竟让寒鸦如此上心,若是能弄清楚,说不准就能看透这些把戏了…… 等等,林熙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这崖内藏了什么,东黎宗的掌门铁定是知道的,而掌门知道的东西,自家那位美人师父也差不多知道,只要问过青思,一切不都了然了吗。 青思待他自是好的,若是看到他魔修的身份……林熙顿了顿,随即想到李初云身着红袍的样子,咬咬牙硬忍下心中泛出的那点内疚,朝青思的院子飞了过去…… 此时,青思正与长青在院内喝茶。 青思端着杯子,嗅了嗅茶香,看了眼坐在对面正魂不守舍的长青,笑道:“你这摸样,倒是糟蹋了这上好的茶叶。” 长青放下杯子,脸上带着些焦急,“大典在即,三师弟明明都逃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如今被那重重阵法困在房内,这如何是好?” 没错,今日一早李初云便回到宗内,见了青霄,接着便被锁在屋内,青霄设了不下二十重禁制,防止人再次消失。 青思倒是看的通透,“即便是急,也轮不到我们,自是有人比你我还急的。至于逃走为何还要回来,还不是与你一样,把这宗门看的太过重要……”说到此处,他抬起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笑道:“来了。” “什么?”长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一抹黑光正快速向这边飞来,面色不禁严肃下来,“魔气!” “无妨。”青思摆了摆手,制止长青出剑的动作。“是我那宝贝徒弟来了。” 62、 林熙对着正在品茗的二人,犹豫了好一会才低着头道:“师父,长青师兄……”这一声师父叫的他何其心虚忐忑,就凭这一身魔气,没一见面就动手送他去阎王那里报道,已经是很讲情分了。 长青点了点头,刚想示意人坐下,便听到青思咳了两声,两人的动作瞬间僵在了那里,林熙尴尬的扯出一抹笑,“师父……” 青思放下茶杯,只见轻叩着杯沿,面目平静无波,“舍得回来了?” 林熙在来之前就已想到,最好的场面也不过是二人了断师徒关系,却没想到青思会说出这句话,不由一愣,言外之意是不是还要他这个徒弟?“师父,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路是你自己选的,就算要道歉也只能与你自己说罢了。还有,若是你如其他魔修一样嗜杀成性,到时不用你说,我自会取你性命。” 林熙心中感动不已,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长青拿出一块圆形玉佩递给他,道:“修魔者心魔颇重,时常容易丧失心智,我这块玉佩具有清心静气之效,你便收着,以防外一。” “谢谢。”林熙也不推辞,直接收入囊中,而后看向青思,道:“徒弟此次前来,是有些事情想请教师父。” “何事?” 林熙顿了顿,双眸紧紧盯着青思,生怕错过对方一丝表情,“云海崖下究竟藏了些什么?” 没想到林熙会问这个问题,青思难得呆愣了一瞬,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掩去眼中的惊讶之色,问道:“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林熙也没打算隐瞒,道:“齐卓。” 长青疑惑道:“云海崖向来禁止弟子进入,即便是我也未去过,不知那齐卓跟你说这些作甚?” 青思没顾虑长青的问题,而是对着林熙说道:“所以寒鸦此次的目的便是云海崖?” 这下换林熙愣了,没想到青思竟能看出齐卓的身份,“师父,你怎知……” “自上次鉴宝会就看到了些影子。”青思冷笑一声,接着道:“早该猜到如此,他们这么费心,又怎会放过那个地方。云海崖下并无宝物,仅是有处洞府罢了,至于洞府的主人,你也认识。” “我?”林熙指着自己的鼻尖,有点不敢置信,他认识的人是个手指都数的过来,而这些人中有洞府的更是一半都没到,而这些人当中,根本没有在云海崖那种地方设立洞府的。 青思见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开口提醒了句,“你可还记得青琼?” “当然记得!”前几日还见过呢,林熙有些不明所以,“青琼的洞府不是在灵植园的灵泉下吗?”而且在他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彻底损毁了。 青思摇摇头,“那只是青琼建造的一处密室而已,真正的洞府是在云海崖的崖壁上。” 林熙恍然大悟,猛拍了下脑袋,“这样就清楚了,他们要找的是青琼设立在云海崖上的洞府,而进入云海崖就必须需要掌门的玉佩驱散云雾,所以他们准备利用大典制造机会接近掌门,偷得玉佩。”他摩挲着下巴,有些疑惑,“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 青思抿了口茶,道:“青琼的洞府早就空了,若是非说有什么值钱的,也就剩下青琼本人了,毕竟他那相貌也是一绝啊。” “这倒是。”林熙笑着回忆,“确实长得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去你的!”青思飞起一脚直接将人踹趴在地上,“你云师兄不要了?” 林熙委屈的揉着屁股,许久未见,倒是忘了他这美人师父就是个虐待狂,“我不就是顺着您说说么,至于么。我家师兄自然是最好的。” “哼,我说的是那洞府里如今有的,只剩下青琼的躯体。” 林熙有点蒙,“啥意思?” “青琼与男子相恋,违反天道,受了天罚,雷劫降下,因威力太大,他无法全部抵下,受了重伤,之后没过多久,不知是何原因,竟让他元神离了体,仅剩下一副驱壳,掌门将其藏在云海崖的洞府内。” “师叔,你们说的到底是何人?”长青的脸色微白,其实他在意的不是青琼是何许人也,而是与男子相恋违逆天道。 青思垂下手臂,宽大的袖子掩盖了两人紧握的手掌,“无事。” “嗯。”长青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却是透着些无力。 人与天斗,真的能赢吗? “师父……”林熙有些不好意思打断二人温馨的互动,强顶着自家师父杀人的目光,道:“师父,我还是不懂,他们要青琼的躯体作甚?” 青思冷哼一声,道:“你可知道这世界上一块极炎晶是谁找到的?” “不会是青琼吧?” 青思点点头,“青琼原是我与青霄的大师兄,一次偶然机会他发现了极炎晶,之后又在鉴宝会上赢得这块石头,本是挺高兴的一件事,却不曾想到却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他在鉴宝会上偶然与一位散修结识,他们对天道的领悟有很多相似之处,二人相识恨晚,对彼此惺惺相惜,自此常在一起修行,灵植园的密室便是那时所建,没想到时间久了,二人竟衍生出一种不容于世的感情,之后没过多久,天劫降下,他们勉强抵御了第一次,却在第二次来临的时候,那散修消失了。” 说到此处,青思押了口茶,声音有些发闷,“当时天劫已然成形,青琼便自己咬牙接下,那时师父还在,自从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情,便不许我们称他为大师兄,更不许我们出手相助,我与掌门师兄便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林熙默然,青思的表情摆明了再后悔,只是即便再悔恨,时间也不会为谁倒流重来,他突然有点感觉到青琼是在怎样的绝望下藏下这三道元神的。 青思接着说道:“自从那日千华门发现极炎晶,我便知道其中有诈,果不其然,悲剧过后,亦有人威胁与我,将责任揽在身上……” 这下不止林熙,连长青也愣了,众人皆知青思修为高强,在当今修仙界绝对稳占前三,没想到竟有比他还厉害的人出现。 长青面色更白,眼里却沉着一丝怒气,“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说?” 青思笑着摇了摇头,“那人修为之高不是你我所能抵抗,即便说了也不过是让你们更担心罢了。” “怪不得当日师父肯把这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师父可还记得当日那威胁你的人是何相貌?” 青思垂下双眸微垂,道:“没看到,仅是气势我便输了。不过不管此人是谁,定与寒鸦脱不了干系。” 林熙假设问道:“会不会是这人盗走的极炎晶?” “不会。”青思肯定道:“那千华门的极炎晶不过是个引蛇出洞的饵,是假的。他们不过是想借这个饵找到青琼,从而得到真正的极炎晶和发现的位置。” 林熙不解,“极炎晶到底有何功效,能使这些人如此疯狂?” 长青道:“极炎晶是纯无之力排出的杂质,纯无之力贯彻三界,听闻只要有极炎晶的地方便会有一道裂缝可通往仙魔二界,寒鸦要的不是极炎晶,该是这道裂缝才对。” “如此……一切倒是清楚了……”林熙摩挲着下巴,将青思与长青说的联系到一起,“我有办法既让寒鸦露出原形,又能救出我家师兄了。” 青思来了兴趣,“哦?乖徒弟想到什么办法?” “很简单,在他们找出青琼师叔的躯体后,将众人引过去,逮个正着。” 青思笑道:“说得容易,大典之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未必全部说的动,凭你?” “我没打算用说的。”林熙耸了耸肩,“要是有个魔修混了进去,意图破坏大典呢?” 青思收起笑,面色严肃,“你这是在找死。” 长青也皱起了眉头,“大典现场不缺乏金丹境以上的高手,你这样确实太危险了。” “放心,我自有办法,只是这中间要拜托师父为我在云海崖上准备离开的阵法,顺便把我家师兄一同带过来,额,若是他不愿意,就用强的,随便你敲昏还是下药,但是一定要毫发无伤啊。” 青思用手抵着下巴,看着林熙道:“你最好想清楚,事成之后你便要和初云过着逃亡的日子了。” “我知道,这就当是我还了东黎宗的恩情吧,至于其他……只要有师兄在,去哪里我都没问题。” “如此便好。”青思站起身,拉起长青头也没回的进了屋。 看似决绝,却也不过是不想面对离别的凄凉,虽然表面看不出,但林熙又怎会不知道,他这师父不过是把所有的感情藏在心底。 他留恋的看着二人的背影,此次离开,怕是再没机会相见了…… 63、 大典那日,天刚亮,昊天殿前便已是人山人海,林熙和姚乐、无忧站在一个人少的角落,表情多少都有些沉重。 结为道侣的大典并没有多复杂,只需二人正午时分行过拜礼即可,而拜礼之前道侣双方各在自己的休息之所,能接近掌门的时候也只有在行礼的那点时间。 时间虽然确定,但是对方会怎样动手,用什么方法动手,却是无人知晓,林熙叹了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其实他的计划很简单,在寒鸦的人盗走掌门玉佩后,便用自己的魔气为引,将众人引致云海崖,或者条件允许,直接冲进青琼的洞府,而后再用青思为他准备的阵法逃生。 此法看似简单,实则却是步步危险,几乎九死一生。就凭东黎宗在修仙界龙头老大的位置,在场众人的修为怕是都不会太低,最起码也会是筑基境界以上的,若是与这些人对上,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更加把握,这几日他在昊天殿和云海崖之间反复测试,凭他魔煞级别的修为,御剑往返最快的速度大概需要半盏茶的功夫,而金丹境界以上的,却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两者差距太大,若是让他们猜到自己的目的,自然是死路一条。 林熙为了不让人看清他的最终目的地,特地将路线设置成一个大大的“s”形,又在其中布置了许多幻境陷阱,希望以此可以稍稍阻碍众人,拉开些距离。 他抬起头,望了望昊天殿雄伟今日颇为喜气的装扮,虽然一切都以准备妥当,但心中却仍旧不是个滋味。 他可没忘这场大典的男主角是谁,一想到李初云行拜礼的样子,心底便绽放些许杀意,让他恨不得杀光所有参加大典之人,师兄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老弟,你怎么了?”姚乐见他好似陷入梦魇一般,推了推他出声问道。 林熙浑身一震,猛然从杀意中苏醒过来,同时一阵清凉之意从胸口发出,钻进身体,竟说不出的舒适。 他拿出一看,正是长青赠他的那块玉佩。 “你怎么了?”姚乐见他不回话,又问了句。 “没事,刚想事情太入神了。”林熙摇摇头,嘱咐道:“等会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只需随着人群离开便是,之后先回璃州,我若是能解决掉麻烦,再去寻你们。” 无忧掏掏耳朵,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墨迹的我耳根子都要烂了。” 林熙装出一副狠样,“去你的,等这事完了我在跟你算账。” 三人打打闹闹,很快便到了正午时分。一声凤鸣响彻天际,欺在道路中间的各宗门弟子被分开至两侧,接着,两个穿着东黎宗内门服饰的弟子提着许多莲花摆在路两侧,直到昊天殿门前,阵阵五彩花雨被抛洒而出,飘荡落下。 李初云与林音儿身着青色道袍,头发皆用一根玉簪束起,两人并肩而行,一个冰冷出尘,一个玲珑秀美,却是极配。 众人惊叹于二人的相貌,夸赞和祝福之声不绝于耳,什么“天生一对”,什么“共升仙界永享长生”,就连站在大殿内的青霄和丹华门的林正都异常满意的点着头,这一句句砸下来,林熙只觉心口发闷,恨不得把所有人的嘴都堵起来。 相识这么久,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李初云不穿白衣,只是瞧那道袍华丽笨重的样子,倒不如往常的白衣好看。 李初云神情似冰,却比以往还要冷上几分,且多了一丝痛苦隐忍之色,林熙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家师兄的身体怕是出了问题,不禁心中担忧起来,奈何二人相隔有些距离,再加上之后的计划,他也只能咬牙忍下心中的情绪,静静等待着。 走在旁边的林音儿却是一颗心都扑在了走在自己身旁之人,两颊绯红,时不时偷瞟一眼旁边的李初云。 二人走至大典正中,面朝青霄,只要拜过礼,二人的道侣之礼便算完了。 林熙眼看着二人就要行礼,心中焦急,奈何不见寒鸦任何动作,自己若是此刻动了手,便彻底前功尽弃。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人群窜出,悠哉的走到大殿之上,调笑道:“李兄这礼要是成了,怕我那位兄弟就要伤心死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熙刚到东黎宗时答应帮他见到他家师兄的那人。 林熙担心李初云的安危,赶忙挤到人群最前方,几乎站挨在了殿门边上,却见那人晃步走到大殿中央,神态从容,好似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一般,手中的折扇被扇的啪啪直响。 场面有那么一瞬安静了下来,昊天殿内尽是各门有头有脸的人物,大礼眼看即成,却跳出这么个人来,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又是在唱哪出。而殿外众人则是表情不一,有疑惑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你是谁?”李初云转过身看向他,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善。 那人扇子一甩合上,双手抱拳行了一礼,笑道:“在下薛盛,前些时日答应了一位友人,请阁下去见上一面。” 李初云还未说话,林音儿倒是先一步挡在他的身前,猛然道:“不见!”直觉告诉她若是让人走了,他们的缘分便彻底断了。“云……云师兄还要与我行礼,不见……” “哦?”薛盛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本就不是你的,你以为凭这个毫无意义的拜礼,就能属于你么?” “你!”林音儿双手绞着衣角,双眼蓄满泪水,整个人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云师兄……” 李初云不语,好似完全没看到周围的一切,淡然的看向地面。 林正咳了一声,走到薛盛面前,道:“这位道友可否给我们两宗一个薄面,待大典结束后,在下自当好好款待道友。” 薛盛周身并无灵气环绕,明显就是个普通人,这一声道友叫的,若是不能修行的普通人,自会高兴的恨不得飞起来,林正这样说,一是给他个面子,让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二则是警告他,凭他一界凡人,最好别得罪修真家两大宗门,否则只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林长老的提议自是让人心动,奈何晚辈已经答应了这位友人,又岂能食言,所以……唉,也只能作罢了……”薛盛满脸惋惜,眼里的笑意却满的都要溢出来。 “哼,小友最不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林正一甩衣袖,脸上的微笑顺便被怒意所取代。 “偏偏这罚酒我是喝惯了。”薛盛说的云淡风轻,扇面轻挥,一道气浪卷出,犹如拂面轻风,看似没有什么威胁,却只有林正自己知道其中的厉害。 那铺天盖地的气势好似一头龇牙凶兽,恨不得咬碎他的筋骨血肉,吞食入腹,林正好歹也是金丹三境的修为,却仍被这阵势震得忘记了抵抗,下一瞬整个人便飞了出去,撞在大殿的巨柱上,又跌落在地上,没了声息。 “爹!”林音儿大叫一声,跑了过去。 “哼!”青霄对着薛盛冷哼一声,手指拧出一道法诀,一道火焰从他的指尖射出,疾行而去。 薛盛旋转手中折扇,大量烟雾从中飞出,掩盖了他附近五米范围内的事物,紧接着,他拽起李初云的胳膊,说了声“走”,李初云刚想挥开他,却觉身子一沉,回过神时已是在一处草地之上,哪里还有昊天殿的影子。 同时出现在这里的,除了薛盛,还有林熙。 林熙当时已经挤得很靠前了,恰巧被烟雾的范围盖到,他也不过感觉到有什么抓住了他,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这里。 “师兄!”不过也好,终于不用看自家师兄与人行礼了,林熙兴奋的握住李初云的双手。 “嗯。”李初云点点头,面上神情虽然看似依旧冰冷,却也比刚刚多了几分暖意,眸中的忍耐之色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说过答应林兄的自会做到,林兄可还满意?”薛盛打断二人的温馨重聚,笑着说道。 “谢谢。”不管因由如何,只要是心里支持他和他家师兄的,林熙都毫不吝啬的道谢。 薛盛又将扇子展开,豪爽的大笑两声,“林兄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李初云对二人的话题并不感冒,而是对刚刚薛盛使出的招式和阵法颇为上心,问道:“你有隐藏修为的功法?” 薛盛点点头,“有篇家传的低阶功法,不过能隐藏下周身的气息罢了。” 既是家传功法,李初云也不好说什么,遂又沉默了下去。 薛盛将折扇收起,对二人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还有些事要处理,便不打扰林兄与李兄的重逢了,这就告辞。” 林熙也随着他的样子回礼,“以后有事尽管叫我,咱们出来混的最讲究的是个‘义’字,定当万死不辞。” “好!”薛盛赞叹一声,再次化作一滩烟雾,飘散在空气之中。 林熙见人消失,才收起了笑,对李初云道:“师兄,你真打算与那林音儿成亲吗?” 李初云一愣,摇了摇头,“青思师叔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只是想或许这样可以帮到你。” “师兄当真不喜欢那个林音儿?” “不喜欢。” “那师兄喜欢谁呢?” “……” “果真还是喜欢林音儿,其实那小姑娘长的也不错,师兄若是喜欢……” “啸云剑。” 一抹银光从天而降,追着林熙狂奔起来…… 另一边,大典上已是一片混乱,林正受伤,李初云不知所踪,林音儿抱着昏迷的林正,神色茫然哀戚,刚刚幸福的感觉有如梦幻泡影一般,早已了无痕迹。 青霄走下高台,蹲在林音儿身旁,安慰道:“无事,音儿放心,我这就为你爹爹疗伤。你且放心,你与云儿已走上这大殿,便是他的道侣,带我们把人救回,在为你们补礼就是。” 林音儿呆愣愣的看着青霄,见他抓住林正的手为他诊脉,恰巧露出腰间的一抹碧绿,她便伸出手,将那玉佩拽下,递给了身后一个穿着东黎宗内门服饰的弟子手中。 那弟子将玉佩藏入袖中,压低着头,薄唇微微一挑,露出一个倾世绝颜的笑容,正是齐卓。 没有人会想得到,寒鸦的饵一开始便是冲着林音儿去的…… 64、 “师兄,我错了还不成吗!”林熙一边跑着一边叫着,啸云剑紧追不舍,好几次差点刺到他的屁股。 李初云好整以暇,无视掉已经累得跟狗似的某人,从储物袋拿出一件白衫换下身上繁重的道袍。 “师兄!”林熙哀呼一声,脚下一滑,扑哧一下躺在地上,啸云剑紧随其后,刺进离他家小熙熙一寸远的地上,眼泪瞬间哗哗的,只差一步,他就与未来的性福彻底挥手拜拜了。 “哼。”李初云冷哼一声,手指一指,啸云剑自动飞回鞘中。 “师兄,你……啊!”林熙想说什么,突然惊叫一声,捂住胸口,一副好似再忍耐极大痛苦的模样。 “你怎了?”李初云一愣,赶忙将人扶起,扣住他的脉门准备输入灵气,却被林熙反手一握,抓住了手。 林熙大半个身子都倚在李初云的身上,另只手自然的环在了李初云的腰部。“师兄,我好疼……” “哪里疼?” “这里。”林熙把那只被他抓着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心疼。” “……”李初云终于意识道自己又被耍了,冷声道:“那我便帮你治治。”说着膝盖用力一顶,直接顶在了林熙的小腹上。 林熙嗷一嗓子,再次负伤倒地。 李初云静静的看着地上正在地上来回翻滚的那人,整颗心好似被一层温热的气息包围,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些许。 这时,湛蓝的天空上,一抹银光如同烟花般绽放开来,这是林熙与青思约好的信号,只要寒鸦的人一上云海涯,便放出此信号通知他行动。 林熙从地上爬起,脸上的嬉笑被认真严肃所取代,“师兄,我去去就来。” “我与你一起。”李初云御出啸云剑,自己率先踏了上去。 林熙却也不放心李初云一人,于是便点头同意,转身踏上飞剑,“好,有劳师兄。” …… 昊天殿乱作一团,但很快就被青霄压制了下来,他刚想派人搜山就见天空华光一闪,一抹乌黑的魔气好似挑衅般飞入众人的视线。 东黎宗有魔修混入,众人不敢置信的相互观望,场面再次炸开了锅。 青霄稳了稳神,道:“没想到竟有魔修混入我东黎宗内,青思师弟,你便带些人去把那魔修就地斩杀。” 青思放完信号便匆忙赶回,正巧刚到大殿,便对着青霄点了点头,转身再次飞出。 “我紫极门愿住东黎宗一臂之力。”一个黑衣大汉走出人群,向四周行了行礼,唤出法器,尾随青思而去。 “我们也愿……”有了带头的,各门长老和弟子接二连三的站出来追了出去。 林熙在空中吐纳,尽量让自己的魔气飞的更远,乌黑的光芒不断从他体内射出,几乎遮挡了整柄飞剑。 李初云在前方御剑,若是从前,这些魔气定会让他有所损害,而如今有了情鸢蛊的效用,他不但不觉得不舒服,反而透着一种习惯,夹杂着丝丝欲念,那套双修口诀竟有自己运行的趋势,烧得他双颊微红,暗恼自己龌龊。 林熙自是没注意到他家师兄的窘态,只是盯着昊天殿方向,道:“来了。” 无数流光从殿前冲上云霄,正向他们这边飞来,而带头的,正是他家美人师父。“师兄,快走!” 李初云调集灵气,手拧剑诀,啸云剑像是装了强力马达,“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按着林熙事先设计的线路,飞向云海崖。 李初云的御剑之术可谓是炉火纯青,速度控制极好,总是保持他们在众人的前方半里处,再加上青思的配合,路上的阵法陷阱,几乎全部启动,毫无落空。 到达云海崖时,那里凝聚的云雾已被玉佩清散,一条断崖横在云海中央,想来那里便是云海崖所在,李初云咬咬唇,啸云剑陡然一晃,顺着光滑的崖壁飞下,直奔洞府而去。 众人穷追不舍,叫骂声不绝于耳,若不是林熙控制着魔气掩盖飞剑,真恨不得全骂回去。 李初云的状况却不太好,欲念一旦在心底扎根,便疯长了起来,口诀自动运转,大有越来越烈的迹象,弄得他脸颊绯红,双腿发软,似乎很快便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师兄,你怎么了?”飞剑抖了抖,林熙终于发现了李初云的异常,赶忙问道。 “无事。”李初云咬牙回道,身子却向一头偏去,林熙立马伸手拽了他一下,将人揽进怀里,同时一手放出魔气,另一手则度气息进入李初云体内,让他有力气控制飞剑。 林熙动了动,却猛然感觉到下体处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不禁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初云。 “再看挖了你眼睛!”李初云咬牙切齿,奈何身子不给力,勉强依靠林熙度过的气息控制飞剑。 “师兄这几日可曾想我?”林熙将头抵在李初云的肩上,轻声呢喃,心中却是大呼惋惜,他绝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与自家师兄的机会,奈何现在实在不是时候。 “谁……谁会想你这个混蛋!”李初云的气息有些不均,说不出是功法的原因还是气的,却在这时,眼角无意中瞄到前方的一处石台,石台上的有明显的禁制被破坏的痕迹,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洞府,在前面。” 林熙看了看后面穷追不舍的众人,道:“我们进去。” 剑身陡然一沉,直接冲进洞内,却紧挨着洞壁擦过,李初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却是再也控制不住飞剑,将人甩了下去。 林熙收回魔气,抱住李初云落在地上,向洞府深处奔去。 65、 林熙换好衣裳,抱着李初云爬出木柜的时候,那几人早已走的干净,看着空荡荡的石室,他用力的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色字误事啊! 不过就算误了正事却也值得,他宠溺的动了动胳膊,好让怀里的人睡得更舒服些。 李初云嘤咛一声,挪了挪头,双眉紧皱,却是在梦里都在担忧着什么。 就算他不说林熙也清楚的狠,因为李初云的心里只有一个东黎宗,他担心的也不过是离开后东黎宗要怎么给丹华门交代,怎么面对其他宗门的挑衅。 想来想去,林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绝对不承认他是吃醋了…… 此时,隔壁的石室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好似什么东西被撞倒在地上。 看来这洞府之内还有人并未离开,林熙将李初云放回柜子,又将那莲形玉佩重新发动,道:“百里晨。” 一道黑光从他体内飞出,飘在一旁,百里晨打了个哈欠,精神有些萎靡,“小林子,叫我啥事?” 林熙帮李初云捋了捋凌乱的发丝,道:“帮我看着师兄。” “知道了知道了,忙你的去吧。”百里晨不耐烦的晃了晃脑袋,飞到木柜后面,它明白林熙不希望李初云看到自己,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才叫它出来。 待嘱咐好一切,林熙方才唤出乌擎剑,走出石室。 他轻推开隔壁的石门,还未看清里面的场景,便被一阵浓雾困住,视线白芒一片。 想起方才寒鸦那几人的话,想来这便是那所谓困住众人的阵法,若是如此,那青思定然也在阵中。 “师父?”林熙轻唤了一声,却并没指望得到回应。 “嗯,为师在。”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有了回应,而且听声音,似乎就在附近。 林熙欣喜,便接着问道:“师父,这是何阵法,要如何破阵?” “这阵名为幻音,你只需向前走五步,阵眼便设在你的右手侧。” 闻言林熙便向前走了十步停下,挥起乌擎剑,却在即将看下去的时候猛然停住。 若是青思知道阵眼所在,自己早就把阵了,又何须等自己前来,这其中必定有诈! 见他停手,青思的声音再次响起“徒儿为何停手?” “师父,徒儿功力不够,怕是不能一下破掉阵法,师父修为高强,还是请师父来吧。” “你这是在怀疑为师?”青思的声音透着些不悦。 这下林熙更能肯定这个不是青思了,如果是平常,他家师父一定会笑的非常温柔,然后一脚把自己踹出去。“不悦”这个单词,可是跟青思沾不上边的,因为你根本就看不出来。 林熙懒得啰嗦,挥起一掌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拍去,掌风呼呼作响,却是完全落了空,只拍到一团雾气,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青思的声音没了,李初云的声音却又来了,“林师弟,你在这里作甚,还不快些出来。” 这下林熙想也不想,直接一剑刺去,他家师兄可是正因为劳累过度在旁边屋里休息,怎么可能有力气跑到这来。 乌擎剑却是再次落了空,林熙收剑,突感背后一阵阴风袭来,下意识侧身闪躲,却还是慢了一步,左侧衣袖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很长一条,露出里面略微带些麦色的皮肤。 这下林熙总算明白这阵法的效用了,此阵即名为幻音,自是阵如其名,先以白雾遮挡视线,屏蔽周围的声音,再幻化出入阵之人心中所想或是较为熟悉人的声音,唆使其作出伤害自己或者他人的事情。 他会发现,便是因为他的衣袖破裂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再加上初进阵时他心中便想着这里面是否会有青思,所以一入阵便率先听到青思的声音,识破之后,他又无意中想起李初云,于是声音又变成了李初云,刚刚明显是有人着了道,对他发出的攻击。 若是这样,这阵眼该是活物才对,却是要如何才能找出呢?林熙双眉紧蹙,低头沉思。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刺啦”一声,就像是一把剑刺进了一堆破布条中。 阵法之中声音已被隔绝,除了自己与阵眼的说话声,连衣服破裂的声音都听不到,怎还能听到别的声音,除非是有人刺伤了阵眼! 林熙赶忙将乌擎剑撇出,以指驱剑,带着凌厉气势冲向那声音发出之处。 又是一声响动,连带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叫声,煞是刺耳,但很快便没了动静。 声音好似一瞬间全部回来了一般,周围响起一阵吵杂,有叫骂声,有哀嚎痛哭之声,室内雾气开始消散,林熙清楚这是阵破了,若是再待下去怕是性命难保,刚想趁着雾气还未全散退出去,就见一阵紫色粉末飘进雾气,蔓延开来。 他赶忙屏住呼吸,下一秒,众人便昏睡了过去,雾气也在此时完全散了。 “倒是多亏了好徒儿,为师才能安然出阵,该是好好谢谢徒儿猜对。”青思一手握长剑,另一只手上还有些未散完的紫色药沫,异常温柔的注视着他,脸上满是笑意。 而青思不远处,躺着一只约半人高的黑色蜜蜂,便是幻音阵的阵眼,蜜蜂的肚子上有两处剑伤,一处是自己刺的,另一处想来便是青思刺的。 林熙打了个寒颤,顾不得那只怪蜜蜂,哆哆嗦嗦的看着青思,看到没,这才是他货真价实的师父,光着温柔的眼眸,就能让你胆战心惊,浑身恶寒。 “师父,我错了。”不管原因为何,他立马站直身子承担错误,在他家师父面前,说你错,就是错,对也是错,错更是错。 “呵呵,徒儿这是帮了师父,何错之有?” “师父啊,师兄刚身体不适,正在隔壁休息,我这担心啊,就先不陪你了哈。”林熙干笑两声,嗖的一下冲出石室奔向他家师兄的怀抱。 可是他忘了他家师兄是因为那啥耗力太多才昏睡过去的,而青思在这,听到自己师侄身子不适,自然是要过去看看,把把脉的,所以林熙再一次成了茶几上的杯具。 青思无视掉被自己胖揍了许久的亲徒弟,将李初云拖出柜子放在地上,拿出一颗恢复体力的丹药喂他服下。 李初云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青思,又看了看一旁身上破破烂烂,脸肿起老高的林熙,似乎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迷茫。 “没事,他自己跌伤的。”青思扶着李初云坐起,谎话说的相当坦然。 “师兄……”林熙委屈的叫了声,却碍于自家师父的威慑力,没敢说出自己是被揍的。 “嗯?”李初云仍旧没弄懂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顺着青思的力道动了动,却因后股间的胀痛停顿了下动作,脑子也瞬间清醒了起来。 他还没忘某人方才在那木柜里不听自己的劝阻,硬是强要了他。 林熙看着自家师兄越来越冷的目光,远远的蹲在角落,连师兄都不敢叫了。 “以前倒是没发现,徒儿的气力竟这般好,居然能把人做晕过去。”青思笑着火上浇油,至于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把脉便清楚个七七八八了。 于是李初云的目光更冷了。 “啧啧。”青思还嫌不够,接着说道:“只是我一直认为,以云师侄的个性,我那徒弟才会是下面的那个,没想到我竟然猜反了。” 李初云转过头,将目光投向青思,“师叔,最近二师兄可好?” “呵呵,还好。”青思放开李初云,站起身看似潇洒的掸了掸身上的道袍,“为师刚把那一屋子人迷昏,还得去看看,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对了,我们中了寒鸦的圈套,被圈入阵法之中,青琼的身体已被他们抢走,至于该怎么办,你们该比我清楚。”说完便出了石室去了另一边。 林熙直到青思出门才悻悻然从墙角起身,走到李初云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袖,却被对方一巴掌拍开。“咳咳,师兄,别生气了,我那不是帮你解除欲念么……” “闭嘴!”李初云咬牙说了两个字,向洞府外走去,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不太利落。 林熙哪里还敢多语,只得跟在后面,出了洞府。 李初云站在石台上,心念一动,啸云剑便飞出剑鞘,落在身前,剑身气息凛冽,剑气比之前更为醇厚,这双修之术却是让他修为精进的飞快,只是他还不太明白,为何林熙的魔气在自己体内运行不但不会对经脉遭受损害,反而自动转化为灵气供他吸收。 林熙也没打算把情鸢蛊的事情说出来,见李初云低头沉思,以为是在向青琼的事情,道:“师兄身子不适,不宜劳累,至于青琼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你的办法却是没有一个实现过。” 林熙被李初云呛得干咳了几声,“这个不是有意外么,对于青琼躯体的事情,我是真的有办法。” 李初云瞪了他一眼,道:“说。” “其实,我曾见过两次青琼的元神。”林熙不顾李初云惊讶的眼神,将自己见青琼时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第二次见青琼时,他曾说他藏下三处元神,元神对自己的躯体都是有所感应的,我们只要找到第三处元神,然后问清楚他感觉到自己的躯体藏在哪里,不就清楚了。” 李初云摇摇头,并不同意林熙的说法,“东黎宗如此之大,要找到那一丝元神谈何容易,在宗内多待一天,你的境地就会越加危险。” 林熙知道李初云是在担心自己,心中感动,宠溺的顺了顺他的头发,笑着说道:“不会用多久,第二次见面青琼可是给了我提示的,他说‘瀑布之水来自灵植园内’。” 李初云也想快些将此事了解,稍作犹豫便同意了林熙的办法,“那我们便先去灵植园看看吧。” “好。”林熙点点头,二人御剑向灵植园飞去。 66、 夜深人静,林熙与李初云如同做贼般摸上了黎仙峰,潜入灵植园内。 以前的灵植园早在林熙初习焚天诀时便已被招来的雷劫损毁殆尽,现在的则是后来重建的。 晚风习习,大片的灵草随风微微摆着头,划出一阵阵翠绿的波浪,林熙降下灵剑的速度,盯着地面猛瞧。 “怎么了?”李初云见人没跟上来,便御剑飞了回去,停在他身旁。 “再找有没有蜘蛛……”林熙回的坦然,更努力的往地面瞅了。 李初云眼神一呆,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带林熙来灵植园受罚时,他就是用这个害怕蜘蛛的借口赖在自己身上死活不下来,原来那时这人就对自己起了别样心思…… 林熙感觉背后凉风阵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回过头,果不其然,他家师兄正在冷飕飕的盯着他。 “师兄,我就是开个玩笑……”他苦着一张脸如同被丢弃的宠物一般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初云,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他家云师兄最近越来越彪悍了呢。 李初云无视他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直到把林熙看的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里面,才淡淡的开口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究竟何时对我起的心思?” 林熙没想到李初云会问出这种话,微微一愣,随后害羞似的搓了搓手,酝酿下情绪,深情款款道:“师兄,其实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再进倾心三见非你不可。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只疼你一个,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件事情,我都会做到,对你讲的……” “啸云剑。”李初云飞身落下,脚下长剑滑坐在一抹银光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将林熙后来的话全部噎回了肚子里。 林熙默默掉头狂奔,是谁说这台词经典的,是谁,有比这还苦逼的告白么…… “哼。”李初云哼了一声,御风飞起,一向冷傲的脸庞难得透出两抹红晕。 一个逃一个追,待林熙将灵植园绕了个遍,最后逃到灵泉旁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半死不活了。 “不跑了,师兄你要是舍得就刺吧。”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流氓的气势完全扯了出来。 李初云身姿优雅的落下,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将灵剑唤回,向水边走去。 灵植园毁后重建,各处景致与以前不尽相同,唯有这灵泉瀑布与之前一模一样。 巨大的水流从数十丈高的断崖上倾泻而下,像是展开的银色绸缎一般在这黑夜尤为惹眼,下方的水潭不算太大,但却很深,浓郁的水汽迎面扑来,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一阵湿凉。 “那青琼师叔的话,究竟是何意?”李初云仔细搜寻着水面,却并未发现任何物件。 林熙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道:“那瀑布行踪不定,水引自这灵泉之水,我想青琼的意思便是第三处元神的藏处也与这水有关。” 李初云俊眉紧蹙,“可灵泉除了灌溉灵植并无他用。” 林熙自是也知道这个道理,但青琼的话既指明了与灵泉有关,十有八九都不会错。他抬起头看了看那瀑布,脑中灵光一现,“师兄,若是想将这里的水引到别的地方,是不是需要在两个地方同时画上符阵才行?” “嗯。”李初云应了一声,立即就明白了林熙的意思,这个地方没有符阵,所以那瀑布的水不是从这个水潭引出的。 “师兄,我们去上游看看。”林熙指了指瀑布顶端,御剑飞了上去,李初云紧随其后。 断崖之上,河道宽有三丈,水流湍急汹涌,河岸两旁草木郁郁苍苍,林熙二人从空中望下,入目之内皆是绿意,竟看不到一丝泥土的颜色。 李初云道:“水是从前方的山洞内流出的。” 林熙疑惑,“山洞?” 李初云道:“嗯,洞内有个湖。” 林熙沉思片刻,“若是如此,东西很可能就藏在山洞里。” “看看便知。”李初云意念一动,整个人化作一抹银光,窜了出去。 林熙恐出意外,不敢落下太远,赶忙催动丹田,乌擎剑快似离弦之箭,眨眼之间便没了影子,仅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黑芒,却比这夜还要浓上几分。 山洞开在一座偏峰的山壁上,宽约五丈,高不过二丈,河道从正中央处延出,两侧均有小路,看样子平常时有人来往。 李初云看出林熙的疑惑,解释道:“灵植长得好坏与这水有莫大的关系,自是需要常派人查看,防止发生意外。” “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林熙听这解释,心顿时凉了半截,若是常有人来怎么会发现不了青琼留下的东西。 山洞内不好御剑,二人只得下了飞剑,步行入内。洞内漆黑一片,就算修仙之人耳聪目明也仅能看清两丈范围内的事物。 洞侧的小道还算平整,就是很窄,勉强允许一人通过,二人一前一后,摸索前行,好一会才走出小路。 出了那洞,便进入一个更大的洞穴,约么得有十来亩大小,洞穴大部分都湖水覆盖,水光粼粼,视线也似乎跟着明朗了起来,浓郁的灵气迎面扑来,夹杂着阵阵湿意,林熙深吸了口气,可能因为身上魔气重的原因,总觉得有些别扭,倒是李初云的状态好了很多。 “看那。”李初云指了指不远处停在湖边的一块巨石,上面赫然刻着与幽谷瀑布上一模一样的引水阵法。 “果然是这里。”林熙兴奋的正欲过去查看,却被李初云猛然抓住带到一旁的阴影里藏匿起来。 “有人。” “……” 洞外却有一阵脚步声接近,只是声音虚浮凌乱,并不像修真之人。 “奇怪,就算是看管灵植园的弟子也不会三更半夜的来这里啊?”林熙一边瞅着一边叨咕了一句,却在看清来人时猛的愣在了那里。 来人一身杂乱的灰道袍,身子瘦若枯柴,双鬓斑白,不是别人,正是无忧。 无忧鬼鬼祟祟的四处乱看,生怕被人发现一般,确定没人之后才晃到了那块可这引水阵法的巨石旁,看着石头上的符阵发起了呆。 所以这人不听自己的话离开东黎宗,而是半夜偷跑过来对着石头发呆?林熙有些不敢置信,但更多的却是疑惑和不解。 其实在心里,他早就把无忧当成了自己人,但是眼下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说不准无忧与青琼本就认识…… 想到这里林熙直接甩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糊涂,青琼的事情怎么也有百十来年了,无忧不过一个凡人,顶多五十多岁,怎么可能会与青琼认识。 “谁!”洞里本就静谧,这一声无忧自然也听到了,他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中暗拧起一张符箓。 “是你哥哥我。”林熙拉着李初云出了阴影,走了过去。 “林熙?”无忧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看人还在,又接着揉。 林熙如以往般痞笑道:“本来都老眼昏花了,再揉就瞎了,是你哥哥我。” “真的是你,你不是……”无忧看着他,又看了看站他身侧的李初云,恍然道:“原来你们两个在这偷情!” 林熙同情的转过身,果不其然,下一秒无忧便飞出了老远,摔倒在地上。 李初云收回脚,淡淡的看着湖面,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无忧揉着摔得发疼的屁股,委屈的看了看李初云,结果打了个哆嗦,愣是把抱怨的话全部压了下去。 “咳咳,你来这里做什么?”林熙将人扶起,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额……”无忧目光闪烁,道:“我与姚乐走散了,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你说谎。”李初云依旧看着湖面,让人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却是冷似寒冰,“这里皆属黎仙峰范围之内,进出除了御剑便只有一条路可走,而那路上又设有阵法,你并非修仙之人,经过之时怎可能不触动阵法。” “这……我……”无忧脸色一白,欲言又止。 突然,湖水翻腾而起,水花飞溅,原本平静的湖面瞬间像被烧开了一般闹腾了起来。 李初云纵身跃起,将那两人拽到自己身后,而后面向水面,剑身横在胸前,白光从剑中飞出,形成圆盾。 一条金色四角怪鱼从水中跃出,头部坚硬处撞在盾上,张开嘴,露出藏在里面的利齿。 林熙看那鱼嘴里的尖牙,突然想起自己动画片看到的怪鱼,打了个哆嗦,刚想抬剑刺去,便看到无忧右手一甩,一道红光从他的手心飞出,落进鱼嘴内。 四角怪鱼吃了瘪,怪叫一声钻入湖内。 林熙看着地上刚被撕碎的符箓痕迹,道:“无忧,你的符箓从哪里来的?” 无忧身子一僵,勉强挤出个微笑,“自是师傅给的,我可是一直没舍得用的。” 林熙握着乌擎的手紧了紧,强压下心底泛起的那股被背叛的滋味,盯着湖面,“既然你的师父是玄冥,那你可知道刚那怪鱼是什么东西?” “听师父说过一些。”无忧点了点头,神色有些萎靡,“那叫螭炎,是青琼养出的灵兽,负责守护此地密室用的。” “密室?!”林熙将目光移开,看向无忧,神情之间看不出丝毫喜怒,“无忧,你到底是什么人?” 67、 “我能是什么人,自然是玄冥的徒弟喽。”无忧强颜欢笑,只是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人家不想说林熙也不逼问,毕竟相识以来,这人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正欲去其他地方查看,便听到李初云叫了声“小心” 那螭炎竟又从湖中跃起,双目赤红,龇着牙袭向三人来。 林熙双手结印,乌擎剑立即化作一抹厉光,迎了上去。 螭炎身形巨大,却丝毫不影响其灵活,鱼尾一扫拍在剑上,乌擎剑身一歪,直接掉进水里,沉了下去。 林熙后退一步稳住身形,挥出双掌,两条淡紫色火蛇从中飞出,缠上鱼身。 焚天诀幻化的火焰却不是一般凡物可以承受,螭炎又跃在空中,被这么一拌瞬时嘶吼一声掉落进湖里,紫色的火焰在金黄的皮肤上留下一条条印记。 无忧看着在水中扔被火蛇缠着的螭炎,心里只觉奇怪,道:“螭炎虽然长相凶恶,但本性温和,而且怕生,从不轻易示人,今天这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螭炎?”李初云问了句,确实不曾听说过这种灵兽。 “螭炎这名字是青琼……师叔起的,是用螭龙金尊的精魄和某种灵药孕育而出的,世间自是没有这种灵兽,完全是青琼师叔自创的。”无忧顿了顿,讪笑道:“当然这些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我也没说别的。”林熙翻了翻白眼,看向湖面,淡紫色的火蛇越来越淡,对螭炎的束缚也是也来越松弛。“你师父到底有没有说怎么对付这东西?” 无忧点头,“有,只要你把那幅画拿出来注入灵气罩住它即可。” “画?”李初云疑惑的盯着二人,“什么画?” “额……我偶然间得到的,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林熙搪塞了一句,打开储物袋拿出青琼交给的那副画卷展开。 画像依旧,青琼与玄冥,一个红衣,一个白衣,一个妩媚,一个出尘,一个抚琴,一个舞剑。 林熙虽有画卷,但他一个魔修哪有灵气可用,无忧又不过是个凡人,只得求助似的望向他家师兄。 李初云催动丹田缓缓度出灵气,飘入画内,同时一道乳白的光晕从画中飞出,将湖中折腾正欢的螭炎照入其中。 恍惚中似有琴音飘出,宛转悠扬畅人心扉,仔细听去却又若有若无似是而非。 螭炎被光晕罩住,似被琴音所获,竟慢慢放弃了挣扎,静静聆听,就连岸上的三人似乎也迷了耳,失了神。 林熙不懂琴瑟,只觉这琴音煞是好听,似乎整颗心都跟着安静了下来,舒坦的紧,越是如此便想要的越多,偏偏一切皆如飘渺烟云,梦幻泡影,纵使用尽手段也抓不住一分一毫。 螭炎双目间的血红终于退却,沉下水面没了影子。 林熙见此总算是松了口气,正欲召回乌擎剑,却在这时,一声似龙吟般的剑鸣在身旁响起,凌厉至极,锐不可当,又带着一丝冷寒之意。 他转过头,见自家师兄双眸紧闭,脸色透出一丝痛苦,而双眉之间竟出现一点似朱砂般的红色印记。那点印记正是灵气充沛,即将结丹之象。 无忧惊叫一声,道:“不好,你家师兄这是要结丹了!” 林熙心中大呼糟糕,瞧李初云的样子显然已快到了极限,再不闭关恐有爆体之危,但此时此刻,哪有什么地方给他家师兄闭关结丹呢。 “无碍。”李初云挺着经脉传出的胀痛,出声说道。其实他前一年便知自己到了可以结丹的时候,原本是该直接闭关的,奈何接二连三的被封住经脉,劫难之多,心情亦是大起大落,哪有心思闭关修炼。如此拖下来只觉体内灵气积聚日渐过剩,原本是好事,但万物皆有个度,如今过了头,被这琴音激发,只怕不能再拖了。 “随我来!”无忧说了一声,走到那块刻着引水阵法的巨石前,单手扣在阵符下部三分处,指法变换,却听“轰隆”一声,巨石后面的洞壁竟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很窄的走廊,率先走了进去。 林熙知道此时拖不得,亦不是纠结其他事情的时候,也只有相信无忧,扶着李出云进入走廊之内向深处走去。 走廊不算太长,很快便到了尽头,那里有一扇与青琼洞府内一模一样的石门,无忧又打了几个手势喊了声“开”,石门应声而开,几许光线从里面倾泻而出,原来竟是一间露天密室。 夜空之上,月明星稀,四周的墙壁皆以被施了术法,幻化成无数翠竹,夜风徐徐,竹影摇曳,倒给人一种清幽静谧的感觉,被竹林围住的空地约有八九见方大小,中央处竖着两个如同桌子般的粗大木桩,一个上面放着架古琴,另一个则放着一块玉牌。 这玉牌林熙再熟悉不过,正与前两次装有青琼元神的玉牌一样。 三人进入密室,石门再次合上,化作一根苍竹,屹立在群竹之间。 林熙从储物袋拿出件衣裳扑在地上,扶着李初云坐下,这才拿起木桩上的玉牌和木盒,犹豫片刻,便将木盒打开。 一道耀眼的紫芒从盒中飞出夹杂着炙人的高温,林熙只觉双目一痛,下意识的松了手。 一块手掌大小的紫色石头从里面掉了出来,霎时间,整间密室被紫芒布满,晃的人睁不开眼。 好一会三人才从这光线中适应了过来,无忧神情有些恍惚,自言自语道:“这才是真正的万年极炎晶,没想到他竟放到了这个地方。” “一般人若想藏起什么重要的物品,都会藏在自认为最为保密安心的地方,想来这里便是青琼师叔最为放心之处。”林熙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想捡起极炎晶重新放入盒内,却听无忧惊叫一声“别碰!” 无忧的声音还是慢了一步,林熙已然拾起握在掌心,一股温热的感觉从掌心蔓延开来,好似正在泡热水澡一盘,舒坦的他哼了一声。 “怎了?”李初云也被那叫声吓了一跳,皱眉问道。 “你居然没事!”无忧不敢置信的瞪着林熙,许久才缓过了神,绕圈打量着道:“不能啊,你怎么会没事” “到底怎么了?”林熙也被他弄的糊里糊涂,却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极炎晶乃是天地间纯无之力形成,内含神力幻化的火焰,凡胎肉体若是直接触碰,定会被焚的连渣都不剩,奇怪,你怎么会没事!” 林熙忍不住嗤笑出生,他体内有源火压阵,又有焚天诀这种至刚至阳的功法护体,极炎晶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大补之物,又怎能伤的了他。 这时一道红光从玉牌中飞出落在地上,化成人形,红衣似血,正是青琼。 “青琼师叔。”林熙叫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疼痛少歇,李初云也撑着站起了身跟了上去,唯有无忧愣在原地,如同丢了魂一般。 李初云见林熙这样叫道,自己也行了一礼,道:“师侄李初云拜见青琼师叔。” 青琼留下的三道元神前两道都是林熙一人发现,如今一下看到三个,忍不住一愣,“你师父是……” 李初云声音清冷,不卑不亢,道:“青霄。” “哦。”青琼点点头又看向林熙,“没想到第三处元神敬也被你找到了。” “多亏了玄冥的徒弟。”林熙赶忙把还处于发呆装的无忧推了过来。 青琼看着他,无奈的笑了笑,道:“没想到玄冥竟真的会收徒,他以前总是抱怨收徒麻烦,还是孑然一身的好呢。” 无忧不语,仍旧呆呆的看着他。 林熙打断二人,道:“师叔,你说过我找到你的三处元神便告诉我你的元神被关在哪里的。” 青琼道:“九妖山通天塔。” “师叔,还有一事,有人偷走了你的躯体……” “我知道。”青琼打断他,“在西南方三里处,这位师侄结丹在即,怕是快要到极限了。” 林熙转过头,只见李初云面色煞白,豆大的汗滴自额头流下,显然忍耐的极其辛苦,当下也不罗嗦,赶忙扶着他坐下,将自己的魔气度入体内,帮他倒顺经脉。 李初云忍着痛楚,缓缓将体内所有的灵气压入丹田,孕育金丹。 无忧看了看二人,走到青琼身旁,目光之中竟带着一丝痴迷,但更多的却是迷惘凄凉。 青琼看着他,目光清澈见底,“何事?” “那个……”无忧学着林熙的动作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师父他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 青琼轻轻摇了摇头,嘴角轻抿,道:“我从未怨他,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如今也只是盼他安好,不要步了我的后尘,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无忧低下头,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之人…… 68、番外——画成(一) 夜色微浓,新月如钩,青琼倚坐在一棵老树下,墨发如瀑,红衣似血,一双美目一动不动的盯着远方的星空,带着几许兴奋,几许期待。 “上次见面已是一年之前,也不知玄冥现在如何了。”他轻念着,手从衣袖里拽出一块白色碎布,碎布一面带着些墨痕,却因太小看不清画的是什么。 这是今日他师父送他的九霄残像图的碎片,据说只要将精血融入便可供人驱使。 九霄残像图本是世间仅存的仙宝之一,不知因何缘由破碎,如今大部分都已不知所踪,仅剩下些碎片可用,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却也是灵气逼人,异常难得。 他会把这碎片带来自然不是为了驱使修炼,而是因为它的另一个功效,传闻九霄残像图可辨人心,若是两人彼此有意,心意相通,那滴落在图上的精血便会融为一体,这法宝也会变为二人共同的灵宝。 青琼将这宝物重新收回袖中,完美到极致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全身被回忆一点一点倾满。 他已经不记得是何时发现自己喜欢上玄冥的,只是当他回过神时心已经动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极炎晶的鉴宝会上,那时众宗门皆想分一杯羹,滋事者络绎不绝,就算是在鉴宝会上依旧是手段不断,他一气之下力战狂澜,最终将宝物收入囊中,却也因此受了重伤。 身为东黎宗大弟子,多少人以之为榜样,又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所以就算伤的再重也只能硬撑着忍下。 他笑着拿起极炎晶,故作潇洒的离开鉴宝会的广场,所有人都被轻易蒙蔽了过去,却唯有一人看透了一切。 玄冥的话很少,即便是要帮自己却也只是等在下山的必经之路,递上一瓶灵药,冷着声音道:“给你。” 前时种种,现在想起却是恍如昨日,夜色渐深,月光皎洁,青琼笑笑,心底泛起一丝略感陌生的悸动。 这时一抹白芒从半空划过,在身旁落下。青琼站起身,目光柔似流水,道:“你来了。” 玄冥一身白衣,负手而立,对着青琼应了一声。 青琼打量了下他的修为,“这一年可有收获?” “甚少,倒是你上次受的伤导致现在金丹不稳,却需要多多调息才是。” “知道了,我新建了处密室作为闭关之用,不如随我去看看,如何?” 玄冥点点头,算是同意,二人御剑直飞到灵泉源头的山洞内。 青琼打开机关,带着人步入密室,夜浓似墨,四周苍竹成林,青翠欲滴,中央处的两个矮木桩上分别放着一架古琴和两柄长剑。 玄冥看了看,奇怪道:“只是凡物?” “嗯,只是凡物。”青琼走至琴前拨弄了几下琴弦,虽不成调却很是悦耳,“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什么?” “没什么,不过在寻这些凡物时偶然听到的而已。”青琼姿态随意,眼波流转,掩盖下内心的一丝失望。 玄冥低下头,他又怎会不懂这个中含义,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修行于世不就是为了得道飞升吗,却有比这还讽刺的吗,“阴阳和合,方为天道。” 一句话说的通透,也更决绝,趁现在大错尚未铸成,还是断了他念想的好。 “好一个天道。”青琼一笑,看上去浑不在意,当中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日偶然得了件宝物,听说可以两人一同祭炼,不如我们一起。”他将琴放在地上,拿出九霄残像图的随碎片摆在上面。 “九霄残像图?”玄冥身为散修,走南闯北,见识广泛,看了一眼便知道青琼的意图。 “正是。”青琼答的坦荡,咬破手指将血滴入。 玄冥稍作犹豫便也将自己的血滴落了进去。 九霄残像图发出一点柔和的光晕,之后再无动静。 “失败了……”青琼挑了挑唇,却没有笑出来,他原以为就算他不爱他,却也与他相知守心,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他错了。 刚只是觉得心口有些痛,虽然伤人但还能忍住,而现在胸口却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毫无知觉。 “我还有事,先走了……”玄冥不敢看他,逃似的离开了密室。 此时密室外早有一人等候,那人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合为一体,正是薛盛。 “你来何事?”玄冥目光一紧,长剑已然握在掌心。 薛盛打出一道结界将人罩住,不至于被人发现,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跑了出来,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说着指尖轻轻一划,玄冥的衣裳便自己打开,露出里面略微白皙的皮肤,和一只鲜艳如血的雀鸟纹身。 玄冥不语,只是紧了紧握剑的手。 “接下来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记住,寒鸦从不养废物。”薛盛说完便彻底溶于夜色之中,没了影子。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没有下一次,若再拿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有死路一条。 青琼呆愣愣的看着摆在木桩上的九霄残像图的碎片,直到天色微明才总算找回了一丝意识,然而周围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 梦太多,总有醒来的时候,期望落空之后也只剩下一片惨淡,虽不至于天塌地陷,却是让一切都蒙了层淡淡的灰色。 “若恨,也只能恨你此生不是女子,若怨,也只能怨你未出生在寻常人家,更看上一个不该看上的人。”归根究底,错始终在他自己,明知是禁忌,明知结果如何,却仍要硬闯,又能怨的了谁呢。 只是就算如此,还是不想放弃,他将琴抱在怀里信手拨弄着,琴音呜咽,如泣如诉。 “真心也好,利用也罢,就连装装样子,你都不肯吗……” “青琼。”玄冥在门外踌躇了将近一晚,才终于下了决心走了进来。 青琼一愣,拨弄琴弦的手一抖,顿时走了音,“你没走?” “嗯……”玄冥应了一声,咬了咬牙,快步走到他面前,握住青琼那只手。 掌心传来的热度让两人不禁呆愣,青琼有些不敢置信,手一松,怀里的古琴霎时落了地,发出一阵声响。 玄冥欲言又止,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我们试试。” “好。”青琼微微颔首,只觉自己好似又寻回了心跳,再次掉进梦境之中。 “你不觉得奇怪,不想问我原因?” “你不说我便不问。” “你不怕我利用你?” “那你便利用吧。” 青琼目光真挚,好似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玄冥被他看着,渐渐低下了头,“极炎晶可还在你这?” “在。”青琼挣开他的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耀眼的紫芒映射而出,晃的人睁不开眼,“你要拿去就是。” 玄冥摇摇头,将盒子盖好推了回去,“这万年极炎晶何等珍贵,我又怎能据为己有。” “无所谓,我本就是气不过那些宗门的小心思才出手抢夺,对我而言并无大用。” “嗯。”玄冥并未再次接过木盒,而是转过头看向一侧,“不知你是在哪里发现这极炎晶的?” “不记得了。”青琼笑了笑,神色淡然,仿佛真的不记得了。“那时我下山历练,不知不觉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极炎晶已经在我手中。” 极炎晶是纯无之力排出的杂质,纯无之力贯彻三界,听闻只要有极炎晶的地方便会有一道裂缝可通往仙魔二界,换言之,发现极炎晶的地方比极炎晶本身更为重要。 “哦。”玄冥自是知道这不是真话,想来不管这情有多真,他却始终信不过自己的,一丝苦涩从心中蔓延开来,他下意识的揉了揉心口,紧接着对自己的表现微微一愣。 “怎了,身子不舒服?”青琼担忧的看着他。 “无碍。”玄冥指着地上的古琴,“你懂音律?” “自然懂得。”青琼轻笑一声,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腿上,试了试弦,便弹奏了起来。 69、番外——画成(二) 青琼的琴艺非一般人可比拟,只见他纤指拨动琴弦,时急时缓,琴音似流水般倾吐而出,宛转悠扬,扣人心弦。 玄冥看着弹琴那人,双眸之中渐露出一丝痴迷,为这如仙乐般的琴音,亦是为了弹琴那人。 红衣似血,长发如瀑,肤若凝脂,眸比星辰,如此绝代风华即便是男子也不免让人心动,何况这人还有一颗比常人更加温柔炙热的心呢。 这些时日,二人从未离开过这间露天密室,每日或修炼谈笑,或抚琴习剑,日子过得倒也闲适。 有些感情是在生活中一点一滴中积累而成的,没有太多的惊心动魄大起大落,有的只是云淡风轻细水长流。 玄冥终是个有心的,即便是为了目的接近眼前之人,却也难免沉沦,然而越是沉沦,心中的内疚则越甚。 这辈子,他注定配不起那人…… “怎了,可是我弹错了?”青琼见他目光沉寂却又略带痛楚,便停下动作,疑惑的问道。 “没。”玄冥摇头否认,“只是有些想武剑了。” 青琼轻笑着放下古琴,拿起双剑,将其中一把递了过去,“我陪你。” 玄冥并未接过,“你是法修,我记得你并不喜欢习剑。” 青琼调皮的眨了下眼睛,嬉笑道:“现在喜欢了。”说完便把剑硬塞进玄冥的手里。 玄冥握着剑,呆愣的站在原地,手掌接触的地方犹如糟了电击一般,使心脏猛然麻痹,重重的停顿了一瞬。 “开始了。”青琼不给他发呆的机会,剑光闪烁,已然刺去。 玄冥下意识抽剑回防,却忘记了这两柄剑本是凡物,禁不起灵气催发,两剑相击,仅是一招,手中长剑便断成数段,掉落在地。 青琼笑道:“我赢了。” 好似被他传染一般,玄冥也咧了咧嘴角,“嗯,你赢了。” 二人彼此相望,情意流转,却都未注意,被扔在角落的九霄残像图碎片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 仿佛回应一般,下一刻,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传出几声闷响,无数暗灰的云朵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将整个密室上方遮盖的严严实实,偶有闪电火花降下,阵势浩大。 “劫云!”玄冥望向天上,神情惊诧,这附近并没有人渡劫,怎么找来如此强大的劫云。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罚吧。”青琼倒是淡定了许多,“相传若是违背阴阳调和之道,便会经历三三之灾,九九之劫,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如此……这雷劫便是冲着你我而来的?”玄冥的声音有些闷,若是他对青琼无意,这雷劫是不可能降下的,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中把人装进了心里。 他看着青琼,心中不禁反问,若是这人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真+相,还会这般喜欢自己吗? “放心,这里既然是我预备的修炼之所,自然准备了抵抗天劫的东西。”青琼看他神情有些呆滞,以为是担忧雷劫的事情,便开口示意他放心,接着抚上东边第七根翠竹下数三分处,用力按了下去,七道流光从竹中飞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七彩光网,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芒交缠流动,好不漂亮。 这时劫云已然成型,雷光闪烁,一道约有手臂粗的金色雷蛇吐下,击在光网上。 光网一阵抖动,蓝芒大盛,刹那间掩盖过其他颜色,直至雷蛇消失,才逐渐消散,光网由七色变为六色,再没有蓝色的影子。 青琼看着天上越来越盛的雷光,面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我这七彩光网每一色均是一套秘传的守护阵法,共是七套,相抵相消,却也只能拦截七次,雷劫孕九之数,剩下的两道,便要靠我们自己了。” “嗯。”玄冥低低的应了一声,天罚已至,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如今也只有先过了这劫难再说其他。 谈话之间,又是一道雷蛇降下,却比刚刚粗+壮了十倍不止,威力之大连着地面也晃动了几下,这一次消失的是紫色。 天雷的威力一道高过一道强悍,到七道时光网上只剩下一片赤红。 “雷劫的真正威力藏在这最后三道天雷之中,当心。”玄冥御出灵剑,将青琼拉到自己身旁,紧盯着天上。 只见空中的劫云突然分成两个部分,各自为心的旋转起来,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厚,颜色也逐渐变为黑色。 紧接着两条细如丝线状的墨雷从两个云旋中心落下。 “不好,是双极墨云雷!”青琼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望着天上。 双极墨云雷虽然极细,但威力巨大,两条同时降下,可将山川瞬间夷为平地。 眨眼的功夫墨色细雷已经击上光网,却未停留片刻,便将光网刺穿,赤网瞬间碎成数片,飘然落下。 没想到这天罚之力竟如此强悍,青琼挡在玄冥身前,划破指尖,弹出+血滴,而后双手结印,血滴化成血盾,遮在二人头顶,却听“轰隆”一声,两道墨雷落在盾上,直至刺下三分处方才停下,两者僵持,犹如定格一般。 青琼脸色微白,吐出一口鲜血,这一击下虽未完全破了他的血盾,但体内气血翻腾,仍旧不太好过。 “青琼!”玄冥一手揽住青琼,一手扣住他的脉门将自己的灵气缓缓度入,同时意念一动,灵剑飞出+血盾刺向那两道墨雷。 灵剑气势惊人,杀气炽烈,撞在雷上,地面再次的剧烈的摇晃了起来,雷中黑气受到震荡竟散了三分。 血盾与自身气血相连,如此一震青琼也随着再次吐出口血来,血盾也有了消散的迹象,却仍旧一喜,道:“再来一次。” “不行!”玄冥收回灵剑,加大度入的灵气,以助青琼维持血盾,“再来你会挺不住。” “无妨,不碍事。”唯有这样两人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不行!”玄冥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我自己来!”青琼咬牙,用藤木化锁,猛的将玄冥缠住。 “你……” 青琼在他的脖颈一点,掷了哑穴,将人扶至一旁,“我从未想过这天罚竟如此之重,现在也只能活下一个算一个。” 他看着努力挣扎的玄冥,叹了口气,道:“玄冥,其实一切我都知道……” 玄冥瞬间忘记了挣扎,抬起头吃惊的看着他。 青琼笑的温顺,“我身为东黎宗大弟子,那些阴谋诡计又岂会见得少,就算你接近我是有所图,却也比别人来的真切,最起码你是真心关心我的。人呢总是不能要求太多,所以我只求同甘,不求共苦。” 他俯下+身,如蜻蜓点水般吻上玄冥的薄唇,一触即分,却直甜到心里。 青琼站起身,从袖内拿出一把极细的三尺灵剑,前段时间他苦心练剑,他师父以为他喜欢上了剑修之术,特意赠给他的。 他虽是法修,却已经结出金丹,若是强行御剑,也并非不可,只不过与真正的武修比起,威力低微罢了。 青琼催动丹田内的金丹,一边维持血盾,另一边将灵剑掷出,以气息御剑。 长剑在空中绕了一圈,直接撞上两道墨雷。 “轰!”地面再次摇晃,虽不如真正的武修,但修为在那摆着,却也让那雷中的黑气又淡了三分。 青琼强压下喉咙泛起的腥甜,再次御剑击向墨雷,每次击下,他的面色就会白上一分,直到将双极墨云雷击散之时,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收起血盾,踉跄了几步,却没站稳倒在地上,呕出一滩鲜血。 “青琼!”玄冥急的双目赤红,张了张嘴,想叫,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青琼刺出的每一剑都好似扎到他的心口一般,痛彻心扉。 他自从修炼便被寒鸦看中,入了门,寒鸦众人修为高深,且作为随意狠辣,他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又怎会有人如同青琼这般对他! 青琼擦了擦嘴角,对着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无事。” 劫云出现了消散的迹象,露出些许碧蓝,也让人松了口气。 不对!玄冥猛然瞪大眼睛,雷数孕九,就算刚刚的双极墨云雷同时降下两道也是第七第八道而已,还有最后一道才是! 天劫的最后一道天雷,威力比前八道的总和还要厉害,说是压轴的也不为过,眼下这天上的异象并非云散,而是在积聚最后一道天威! 玄冥看着青琼躺在地上,神态轻松,欲出声提醒,奈何发不出一丝声音,焦急之下,他便不顾后果的动用全身灵气冲击穴位,意图震坏藤绳,希望来的急…… 此时,天上已经完全变得蔚蓝,一道粗+壮如柱的金色光芒从空中降下,直奔地面。 青琼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忍着浑身断骨般的疼痛抬起手,却连个圈都未画出来,内息已然被他耗尽,却是无法可驱。 眨眼间,光柱便已经到了眼前。 就在这时,一抹白影扑到了自己身上,正是刚震开藤绳的玄冥,因为强行用功,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青琼呆愣的看着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震坏绳索冲击穴位已经耗掉了玄冥太多内息,他如今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同死了,“这次,换我陪你。” “好。”青琼应了一声,满眼都是扑在自己身上的那人,连眨下眼都舍不得。 金色光柱将人笼罩在内,却在落下时被一道乳白色的光芒托住。 那光芒在二人的上方游荡,正是那融了二人精血的九霄残像图的碎片。 “你看!”青琼惊喜的指着白光。 只见那碎片渐渐抻大,直到化成画卷大小方才停下,乳白色的光芒将画卷掩盖,竟有了压住金色光雷的趋势。 不多时,两道光芒逐渐抵消,这下劫云算是彻底散了,再无威胁。 青琼揉了揉眼,发现那画卷的白纸上正画着他与玄冥二人,红衣似血,白衣出尘,他们一个抚琴,一个舞剑,虽然抚琴的专注于琴弦,舞剑的只看长剑,但不知怎地,整幅画卷却透着无限情意。 “这画倒是不错。”玄冥扫了那画几眼,便抵着青琼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低下头。 两唇相贴,湿热的触感让二人不禁心中一动,唇+舌交融,这一刻却是彼此将心送到了对方手上…… “你们在做什么!”饱含威严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怒气,震的二人一愣,赶忙分开。 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长者正在不远处的山头上满脸怒容的瞪着他们。 青琼愣了好一会,才低下头,唤道:“师父。” 70、 结丹非一日可为,林熙见李初云的状况稳定了下来,便撤回自身的内息,剩下的也只能靠他家师兄自己了。 他转过身正巧看到无忧与青琼略微奇怪的互动,心底泛起一丝诧异。自打认识无忧以来,这人一直都是没个正经,又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深沉,于是便试探的叫了声“无忧?” “啊?”无忧如梦初醒,看向林熙的目光带着些许慌乱。 这下林熙更为奇怪,打量了二人几眼,道:“师兄突破在即,金丹一旦成型必有雷劫降下,我先做些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哦哦。”无忧连连点头,视线又偷偷投向青琼那边。 “看什么,就你这岁数还学人家吃嫩草不成。”林熙照着无忧的屁股就是一脚,将人踹开,对青琼道:“师叔,我们要借你这个地方用用了。” 青琼应道:“无妨,这里本就是我预备的清修之所,你用便是,只是瞧你师兄的状态不算太好,恐怕雷劫会有变故。” 林熙倒是不在乎,“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护我家师兄周全。”毕竟他们还有情鸢蛊,再坏也不过他替李初云死掉而已。 情鸢蛊本就是青琼之物,他略看二人一眼便知蛊虫已被寄在二人体内,也猜到了林熙的意思,“你可曾想过,若是你死了,他会怎样。” 林熙一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青琼见他不回,又换了问法,“换着想下,若是你的师兄死了,你会怎样?” “不知道……”林熙低下头。不知道,因为光是想一下就感觉到心口空洞的仿佛死了一般,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青琼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自私。” “自私……那就自私吧。”林熙苦笑,他承认他承受不来,若是非死不可,那就让他死在前面好了。 李初云凝心结丹,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自是没听见二人的对话,但心中一点黑云却是预示将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青琼不语,却也默认了林熙的说法,点点红光从他的身上飞起,在空中飘散开来,“时间到了……” 林熙安慰道:“放心,师侄我既然说了,很快就会救你出来的。” 青琼淡笑,摇了摇头,消失在一片红光之中。 林熙看着光芒散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叫什么事,就这么不信任他吗。 他看了看放在一旁装有极炎晶的木盒,从始至终青琼都未看那木盒一眼,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无忧见他不解,道:“你知道寒鸦中人有多厉害吗?” 林熙沉默,他认识的寒鸦中人也就两个,且不说齐卓,就那个薛盛,在大殿之中连气息都未展露便能消失于众人眼前,这两人哪个抻出来都会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人物。 无忧接着说道:“我师父与寒鸦颇有渊源,曾偶然听他说过,寒鸦内部上设有一宗主二护法,下设三洞,分别是风洞、云洞和月洞,且不提那宗主的修为深不可测,就是那二位护法和三洞主也皆在元婴境界以上,你觉得你凭什么可以抢回青琼师叔的躯体?” “额……”林熙搔了搔鼻尖,看无忧一脸正经,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实力不足智力来补,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额……当然,智力低的人是无法体会到这个中深意的。”说着送给对方一个特有深意的眼神。 无忧顿时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再跟你说正经的。” “……”无忧率先阵亡,揉着有些发疼的额头,道:“行,大哥,小弟我错了成不,咱不说寒鸦了,你可知道九妖山在哪里?” 林熙想了一会,摇摇头,“没听过。” “九妖山坐落在长忆岛的中心。” 这个长忆岛林熙倒是听过,据说此岛位置奇特,非一般人可寻到,就算侥幸找到,人一上岛也会陷入幻境之中,进而长眠不起。“我以为这长忆岛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嗯。”无忧点点头,“所以我们要计划周详才可以对付寒鸦和九妖山。” “啊?”林熙有些发蒙,“我以为你要阻止我。” 无忧懵懂道:“有吗,我只告诉你敌我实力悬殊,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林熙笑得异常温柔,“你耍我……” 无忧打了寒颤,立马跑角落缩成一团,扼杀掉自己的存在感。 林熙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他,现在重要的是为自家师兄尽快设立好抵抗雷劫的阵法。 他会的阵法不多,可以抵抗雷劫的更是少之又少,他思来想去也只在记忆中寻到偶然间看到的一个阵法——玄光镜华阵,此阵法以人精气为引,沟通水源与天地罡气形成护阵,而且此阵属水,天雷皆火,正好与之相克,却是没有比这阵法更合适抵御雷劫的了。 但是越是上乘的阵法消耗的时间和灵石也就越多,玄光镜华阵更是需要人身精气为引,一个不留意就很有可能被吸成人干,其危险程度亦不亚于直接面对雷劫。 林熙看了看正在打坐的李初云,只见一丝微弱的金光从他的百会穴飘出,是金丹塑形之照。 李初云先前压抑了那么久,加上其资质过人,怕是结出金丹也就这几日的事情,当下却是不能再拖了。 林熙也不犹豫,将储物袋里的灵石全部取出,专心布阵。玄光镜华阵极其复杂,布置好正好是三日后的戌时。 此时天色已黑,空中无星无月,夜风擦过竹林,发出如鬼哭般的呜咽,林熙摆好最后一块灵石,再次拿起装有极炎晶的木盒打开,紫色的光芒倾射而出,将四周照的通亮。 万年极炎晶乃是奇宝,用来启阵再好不过。他将极炎晶拿出放置中央,咬破指尖滴了滴血在上面。 血滴一碰到极炎晶的表面便融了进去,紧接着地面泛起一阵柔和的蓝芒,直至升入空中方才消失,这是阵法完成的预兆,如今他只要对着极炎晶输入自身精气,阵法便会发动,隔绝内外。 如今李初云头顶已完全被金光笼罩,凝丹虽迫在眉睫,却还未完全成型,林熙松了口气,总算是赶上了,同时突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无忧赶忙扶住他到一旁坐下。 “没什么。”林熙按揉着头部穴位,这三日他不眠不休,一心布阵,以为他的修为原本并不碍事,偏偏自从上了东黎宗事情就没断过,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这才倍感乏力。 凡人就是凡人,就算是有修为傍身,终究是肉体凡胎,逃不过劳累饥饿。 无忧劝道:“休息会吧,就你这副憔悴模样,你家师兄可是会心疼的。” 林熙看着正在双目紧闭的李初云,异常认真道:“你说我再弄得憔悴些,师兄会不会感动之下让我一亲芳泽。” “林熙,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脸皮比那璃州城的城墙还厚。” “现在发现也不迟。” “……” 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原就阴暗的夜空不知从何处飘来几朵厚云,而李初云头上的金光也开始融合内敛。 又是几声炸响,厚云越聚越多,直至将整片夜空掩盖,藏在云中的电火若隐若现,林熙站起身望了望天,“来了。” 71、 劫云浓密厚重,越聚越多,偶有雷光闪烁,却不曾落下,直到黎明将至,天色由深黑变成灰白,雷光才逐渐凝聚成型。 林熙抬头望天,满目凝重之色,他虽在灵植园密室内经历过一次雷劫,但当时的雷劫未能突破青琼的守护阵法伤到自身,所以对其威力并不了解,也不知自己这套阵法能不能真的护住他家师兄。 一道金色雷蛇从云层飞下,气势凶猛冲着三人奔来,玄光镜华阵需不断消耗人身精气方能运转,前几道雷劫一般情况都不会太过厉害,所以林熙并不着急启动阵法,而是催动左胸处的魔婴,乌黑的魔气喷涌而出,化成实质,好似一个巨大的蘑菇护在三人头顶,接着抚着小腹,逼出源火迎向天雷。 天下之火对源火而言皆是补品,雷火亦是如此,他的焚天诀升入第二层极炎境界一直不稳,正好可以用这天雷之火补上一补,巩固境界,只可惜他修为低微,灵旋气海不过筑基四境,魔婴也只是到了魔煞期而已,就算有源火相助,也只能勉强吸收炼化前几道雷劫罢了。 源火微小,犹如星辰一般,却在碰到天雷的一刹那,火红掺杂着紫色斑点的光芒倾洒开来,像是一道巨大的屏障,将金色天雷包裹在内,接着合并收缩,直至原来大小,源火表面被电光覆盖,颜色由红转金,再由金转紫,三色不断变换,且越转越快。 天威难测,虽然林熙未被天雷直接击中,但源火与他气息相连,却也不太好过,那一道天雷好似透过源火直接进入他的身体一般,疼的他打着哆嗦,连着骨骼都在分分合合,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好一会,源火的转动才渐渐慢了下来,颜色也变成了深紫色。 林熙清楚这是源火将那道天雷消化的差不多了,于是强打起精神将其吞回,调息几瞬。 源火一进入小腹丹田内,便将他体内焚天诀的气息同化成同样浓郁的紫色,直至再无其他杂质,焚天诀的境界也终于稳定在了第二层极炎上。 “不太对劲。”无忧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正在凝丹的李初云,“按常理雷劫是在金丹成型后才会降下,可你家师兄头顶处的金芒还剩下三寸之高,金丹尚未成型,怎会有雷劫降下。” 林熙刚缓了口气,听无忧这么一说当下心中一惊,确是如此,这金丹尚未成型,劫云凝聚还说得过去,降下雷劫就说不过去了,除非这雷劫并不是冲着他家师兄结丹来的…… 无忧担忧道:“这雷劫很可能是冲着你们来的……” 林熙点点头,这附近并没有要渡劫的修士,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没想到他与李初云的天罚这么快就到了。 “你说这世界是抽的什么风,为什么就不让同性在一起呢,莫不是这仙帝王神什么的暗恋同性遭拒,才弄出这么坑人的玩意?” “这天地初开的事情你问我我问谁去。”无忧翻了翻白眼,顿感无力。 “好了,不就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么。”林熙不知从哪里顺来根牙签半含在嘴里,在第二道雷劫降下的时候再次吐出源火。 第二道雷劫的威力向来是第一道的翻倍之多,与源火一经碰撞,立即形成水火不容的趋势,二者你来我往,却是势均力敌。 就在这时,原在打坐凝丹的李初云突然飞身而起,长啸一声,仅剩下那三寸高的金光霎时缩进体内,无数剑气剑影汹涌而出,附带剑鸣声声,却有动天彻地的势头。 再落地之时,白衣似雪,长身玉立,气质比之前更为凛然出尘,好似一柄立于天地之间的锋锐寒剑。 没想到结成金丹的剑修竟有如此气势,林熙各种羡慕嫉妒恨,恨不得立马把他家师兄拽过来啪啪啪,一想到他家师兄动情的时的模样,顿时一股邪火在心头窜起,害他气息一抖,源火立即后退了一步,险些被那天雷反吞…… 情鸢蛊让二人对彼此都有感应,李初云虽不知自己被种了蛊,但并不妨碍感觉到林熙的异样,想起二人间的事情,双颊不自主的泛起一丝嫣红,冷着脸瞪了他一眼。 林熙咧嘴一笑,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瞄向腰部以下,腿部以上…… “喂喂,别打情骂俏了,天劫,天劫又来了!”无忧打断二人,指着天慌乱的大声喊道。 只见又有无数劫云从四面八方飘来,融入现在飘在空中的云丛中,越聚越多,越聚越厚,无数雷光在云丛中穿梭闪烁,耳边亦是哄哄作响。 又一道天雷落下,却比上一道威力强了十倍不止。 “别动!”林熙见李初云正欲挑上天劫,出声制止,咬牙硬拼着让源火把正在对峙的那一道天雷融下,也不管有没有吸收完全,直接吞回腹中,紧接着对极炎晶输入自身精气,启动玄光镜华阵。 一道紫色光束从极炎晶射出,升至半空后扩散开来,形成一片淡紫色烟雾,遮盖在几人头顶,无数水汽凝聚而来,附着在烟雾上,折射出丝丝光线,纵横交错,好不漂亮。 天雷打在烟雾上,像是被化去了力道,也随着变得软绵了下来,逐渐消散,除了地面稍微摇晃了一下,倒是没造成其他伤害。 李初云与无忧没什么感觉,反倒是林熙险些喷出口血来,刚那一击看似轻松,却直接耗去了他体内四分之一的精气,而刚刚被源火包围的天雷之威也趁机泻出一丝雷火之气游走在他经脉之间,每过一处皆有一种被刀砍在软肋上的错觉。 他催动经脉内流转的魔气,尽量将那丝雷火之气裹住,强压下喉咙里的腥甜之气,迎着李初云担忧的目光摆了个自认为酷帅狂霸拽的poss。 李初云挑了挑眉,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冷瞪了他一眼将脸转开。 林熙忍着疼嘿嘿一笑,他家师兄向来都是面冷心热,否则也不会在那个夜黑风高夜舍命相救,种下这么一段孽缘了。 劫云重重,却在降下那一道天雷之后静寂了下来,仿佛正在酝酿一场更为浩大的天威。 无忧沮丧道:“雷劫本是孕九之数,按常理降下九道雷劫就算过了,可咱们这却是成了奇葩,这两次的量加在一起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只怕数威齐下,劈的我们连渣都剩不下,遇到你们简直亏大发了。” 任林熙魔气包的再厚,也仅是让那丝雷火之气的速度减慢了下来,却不能阻止其残害其余经脉,他不愿让李初云发现,面上故作轻松的打趣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无忧望天,嘀咕道:“我,我不就随便说说么……” 林熙不再理他,给即将突破的那丝雷火之气再包上几层魔气,加强了输入极炎晶精气的分量,直觉告诉他,下一道天雷绝不会这么轻松放过三人。专心之余忽感背后一热,竟是李初云的手贴了过来,将他的精气连绵不绝的度给自己。 “专心。”李初云的气息在林熙体内走了一圈便知道方才对方极力掩饰的伤势,眉头不由紧蹙,掌心微微用力,将自身的灵气也一同输入。 灵气一入体内便自动转化为魔气,供其驱使,在得到精气与灵气的双重补充下,林熙总算再次有了折腾的精神,心疼的瞧向他家师兄。 精气与灵气不同,灵气可以通过自然吐纳吸取灵石等等方法补充,更是可以通过提高修为而提高自己储存的空间,就算衰竭再补满就是,顶多受点小伤,而精气却是每个人天生就存在的,并且终其一生不会提高或者降低上限,恢复也是极其缓慢,一旦衰竭,唯有死路一条。 李初云把灵气和精气不要钱似的往自己身体里灌,就算是金丹期也不一定能熬上多久,林熙怎么能不心疼。 就在这时,天上灰白的劫云突然变的火红,几声闷响,数百个大小不一的金色火球从空中降下,破空袭来。 林熙无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想来两次雷劫的威力超过了劫云能承受的范围,所以干脆一同降下,无差别范围攻击,恐怕方圆百里皆难逃脱。 无忧欲哭无泪,“就说跟你们一定会倒血霉,看吧,逃命啊!” “趴下!”林熙照着无忧的屁股就是一脚,将人踹趴在地,双手结印,极炎晶发出的紫色光束瞬间变粗,更多的水汽凝结而来,映射的光线密密麻麻的将三人头顶遮盖的密不透风。 火球落下,将周围的空气烧得呼呼作响,直至撞在玄光镜华阵的光线上才缓下掉落趋势。水火对峙,发出阵阵白色的雾气,弥漫在阵顶周围,却又在下一个火球接近时消失殆尽。 地面摇晃的厉害,林熙与李初云相互搀扶,勉强站稳,两人体内的精气犹如流水般流向阵心,不一会就出现了匮乏的症状。 阵法顶部的火球消融的极慢,很快便布了满满一层,连带着极炎晶发出的紫色雾气也被染上了一层绯霞。 72、 劫云降下的金色火球乃是众多天雷凝聚碰撞而成,威力亦是强上十倍不止。 其实以往雷劫成型也就会落下九道的威力,遇到这种天上掉火球的概率大概几千万分之一。林熙他们就恰巧的成为了这几千万分之一的牺牲品,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金色的光球在阵法唤出的紫雾上连成一片,好似燎原之火,怒焚之下,费出点点嫣红,散成一片绯霞。 玄光镜华阵效果虽然好,但是对于精气的消耗却是异常的大,林熙动了动有些酸疼的手腕,若再不想对策,他和他家师兄不是被雷火烧死就是被阵眼吸干至死。 “我来。”李初云自是也明白这个道理,他金丹初成,又岂能让林熙独自承受,不等林熙有所反应,便一口气将剩下的精气的一半输了过去,然后放开搀扶的手,拧成剑诀,口中念道:“剑冲日月,九转归一。” 只见啸云剑发出长鸣,一而化九,除一柄留在身前,其他分向八方而去,剑气凛然,在八柄剑后凝成实质,留下一道乳白色的痕迹,像是一个巨大的“米”字,而后掉头飞回,与之前留下的那把相互交叠,合而为一。 李初云单手虚扶剑柄,用力向上一推,剑气形成的图案便被甩上空中,透过紫色雾气,印在已然燃烧成片的金色雷火上。 两者相触,竟都快速的消融起来,发出一阵“兹兹”的声响,不一会便将那些金色劫火消耗一半之多,而那剑气形成的“米”字也随之黯淡了下来,随时都有消逝的迹象。 他初结金丹,气脉还不稳,现在用出的已是他全部能动用的灵气,效果虽好,却不能完全将这些劫火化去,只能用来减轻玄光镜华阵的负担,等他恢复些气力,再来一次才可。 “等我稍作恢复,再动用一次这术法。”李初云开口说了句,然后盘膝坐在地上,将几颗恢复灵气的上等丹药扔进嘴里,闭目调息。 这么一来,输入阵心的精气减少,林熙确实轻松了许多,如今他只要撑到他家师兄能再次用出那术法即可。 “我说危机都要过去了,你还准备踩我踩到什么时候?” 无忧的声音突然从地面响起,林熙一惊赶忙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无忧整个成大字形趴在地上,自己一只脚正踩在他的背上。 “我这是在帮你做踩背按摩,在我们家那这可是很贵的,没个三五百两是下不来的,咱关系这么铁,就先欠着吧,以后有机会再还我。”林熙一副你不识货的样子,邪笑着又多踩了两下才拿下来,将人踢开。 无忧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子爬了起来,一身原来就不太干净的道袍沾满了泥土,“你确定这是按摩不是找虐?” “怎么,你想自虐一下?我可以帮你啊,一千两银子,虐身虐心随你选,保质保量包开发票,算上刚才的一共一千三百两,一次付清打八折哦亲。” “去你的!”无忧翻了翻白眼,虽然听不懂这人在说啥,但是凭往常的经验,没好话就对了。 林熙笑笑,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丹田内的源火突然震动了一下,一阵奇怪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兄的笑话倒是说的不错,只可惜找错了人,要是与薛某来说,可比这老道要有趣的多。”空气中裂开一道一人多高的黑色裂缝,薛盛扇着扇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笑意吟吟的看着三人。 刚带些轻松的气氛陡然直下,林熙紧瞪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心中泛起无数骇浪,没想到薛盛竟还有这个能耐,能如此轻松的找到他们。 “薛盛!”他还未开口,无忧倒是向前迈了一步,面无表情的开口叫道,而且声音冷冽,透着浓浓的杀意。 薛盛将目光从林熙身上移开,打量了无忧几眼,表情略带着一丝诧异,道:“你还没死?” 无忧冷笑,表现与以往大相径庭,“托您的福,尚能苟且度日。” 薛盛扇了几下扇子,笑道:“没想到当初我废了你的灵脉丹田你竟还能捡回一条命,不过看你这样子,却比那过街老鼠还不如,啧啧,倒不如死了的好。” “你……” “你们认识?”林熙将无忧拽到身后,打断他想说的话,李初云也从入定中醒了过来,走到他身旁。 “不但认识,还曾有幸共事过,当初就是他才让我发现这间密室,是不是,玄冥?”薛盛说的云淡风轻,却让林熙彻底凌乱了。 心头好似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无忧=玄冥?还跟薛盛共事?他怎么记得薛盛是寒鸦的人,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你想说什么?”薛盛看林熙对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心情不错便出声询问。 林熙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送你俩字,‘呵呵’。” “喝?”薛盛一愣,而后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想来是喝喝酒什么的吧。 林熙竖起中指鄙夷的摇了摇,道:“没事,我知道你不明白,你明白就见鬼了。” 薛盛的嘴角抽了抽,面色微微僵硬,若是按他以前的脾气定会让人死的连渣渣都不剩,偏偏眼前这人杀不得。 不但杀不得,还得供着养着,为以后的事情做准备…… 薛盛忍了忍,恢复以往的潇洒样子,道:“在下想与林兄做个交易,不知意下如何?” “跟你这种魔鬼做交易通常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抱歉,爷惜命的很。”林熙敬谢不敏,恨不得赶紧把人赶走,薛盛算不上什么好人,这时候来这绝对没好事,腹背受敌什么的果断坑啊…… “林兄此言差矣,若不是在下,这位李兄岂不是已经与那林音儿成了道侣,在下如此帮你,又怎么害林兄呢。” 林熙鄙夷道:“不会害我?你们寒鸦三番四次想要我性命,难倒是在跟我闹着玩?省省吧。”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薛盛盯着他,表情阴晴不定,好一会才缓了过来,大笑了几声,“你竟知道。” 林熙得瑟道:“那是,有什么事能瞒过小爷我的。” 薛盛无视他的话,脸上依旧在笑,只是眼里却毫无笑意,“不过这交易却不是你说不做就不做的,现在想想,若是你们三个被这雷火化的连灰都不剩,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去!”李初云单手一挥,啸云剑立即飞出冲了过去,直击薛盛要害。 薛盛手中折扇一挥,发出一阵灰色烟雾,缠在了剑上,霎时间腐蚀掉剑上的光晕,整柄灵剑变得灰不溜秋的,掉在地上。 灵剑受损,李初云也不好哪里去,却是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显然伤的不轻。“我的剑废了。” 林熙怒火攻心,却碍于维持输入极炎晶的精气,只能用另只手揽过自家师兄,恶狠狠的瞪着薛盛,这个仇他记下了,若是能活着出去,定让这人百倍偿还。 薛盛浑不在意,手中折扇又是一挥后持平,放在林熙不远处的万年极炎晶动了动,下一秒便出现在那扇面上,而那原来放极炎晶的地方则多出一个翠玉葫芦。 薛盛将极炎晶收起,立即缩回了那道黑色裂缝,林熙想抢已是来不及了。 “薛盛!”无忧发了疯似的想要冲上去,林熙赶忙在他的后颈狠拍了一下,将人拍晕,就算无忧是玄冥,那也是以前的事情,现在的他也就比一个普通人强上一点,冲上去却与送死无异。 裂缝合起,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玄光镜华阵没了阵眼,好似突然丧失了生气,渐渐萎蔫了下去,紫色的云雾开始消散,那些金色的雷火也开始星星点点的落下。 林熙真庆幸玄光镜华阵不是一下就会消散,他深知自己不会是薛盛的对手,抢回极炎晶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今李初云受了伤,无忧又是个凡人,也只能靠自己用源火化去这些劫火。 源火化掉劫火也只有一种方法,便是刚刚他用的将这些金色劫火吸入源火内部消化。只是他吸收第二道天雷已经如此费力,这蕴含了两份量的九道天雷劫火合成的火球,哪是他能消受的了的,若是全部吸进,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想来就算再世为人却也难逃一死,只是与之前的世界相比……他紧了紧抱着李初云的手臂,够了…… “无事。”李初云摇了摇头,看向林熙的目光比以往多了些许温柔,“我说过,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呵呵。”林熙一笑,将薛盛留下的翠玉葫芦拾起塞进李初云怀里,虽然他家师兄向来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每一句话皆是像封在坛内的佳酿一般,一旦打开便是香气扑鼻,让人回味无穷。 活了两辈子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紫雾仅剩下薄薄的一层,越来越多的金色劫火落下,林熙在李初云的穴位上轻轻一点,避过对方疑惑惊恐的目光,将他和无忧移到角落,然后自己护在二人身前,吐出源火。 源火飞出林熙体外,立马化成一张紫色大网,将所有的劫火完全兜住、合拢。 这些金色劫火内含两份天雷的威力,力量之强,不是他人所能及,在网中挣扎不断,一会这边鼓起,一会那边凹了进去,不一会,那源火幻化的大网竟出现了丝丝裂痕。 林熙吐出一口黑血,这么一会的功夫,他的五脏俱损,经脉出现裂痕,却是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但眼下还不算完,若是不让源火回到体内,怕是这紫网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功亏一篑,三人都会死,死三个倒不如死一个,林熙撑起精神,双手法诀变换,只见那紫色大网逐渐缩小,再次变成原来大小,只是原本浓郁的紫色已完全被金光所取代。 林熙掐完最后一个法诀,将那点变成金色的源火吸入体内,霎时间如遭火焚,径直接夺去他所有的意识,消失在一片金光火 73、番外——再穿(一) 林熙平躺在地上,只觉自己身体好像被塞满了棉花,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炙热的温度还未完全褪去,丝丝疼痛仍旧在丹田缠绕,方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可转眼间…… 碧蓝如洗的空中稀疏的飘着几朵白云,碧绿如茵的草地上,数朵淡黄色的野花点缀其上,远处是一片葱郁的密林,威风拂过,繁星摇曳,淡雅的芳香迎面扑来,沁人心脾。() 密室变成了草地,清晨变成了响午,这又是怎么了一回事? 林熙查看了下自身的经脉丹田,却并未发现一丝魔气或者灵气的存在,连着位于胸部左右两处的气海和魔婴也一同没了踪影,他仔细搜索体内的每一处,却没有任何发现。 两辈子没有遇到这么坑爹的事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修为怎可能就这么没了,这当中定有蹊跷,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快些找到他家师兄问个明白才是。 可惜他现在的身体与普通百姓无异,不能依附调息恢复气力,只得靠着自身缓慢回复,还好他的体魄向来不错,也不至于太慢。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总算能从地上爬起来,刚想离开便听到一阵熟悉脚步声。 一个白影从远处的密林走了出来。 “师兄!”林熙兴奋的叫出了声,没想到他与他家师兄这么心有灵犀,刚刚想到就出现了。 李初云身形一晃,下一瞬便出现在林熙身侧,一柄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灵剑从他袖中滑出,握在掌心,剑尖正好抵在林熙的脖子上,目光清冷又包含一丝杀意,“你是谁。” 林熙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这个李初云竟让他感觉很是陌生,以前的李初云冷,但是冷的有灵气有温度,可眼前的李初云却像是藏在冰山下的人偶,毫无人气可言,以前的李初云是假冷,现在的李初云则是真冷。 “我是……我是……”林熙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家师兄变成这副模样,刚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却突然感觉嘴好像被塞上了一般,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李初云又将剑尖挪进了点,紧贴在对方的肌肤上。 林熙不知道李初云为什么记不得自己了,但是他清楚自家师兄是动真格的了,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怕是自己马上就要身首异处与世长辞了。 “仙长你误会了,我,我叫贾明,我刚才叫湿胸是指自己的胸湿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的胡搅蛮缠他家师兄向来是没办法的,说不出真的也只能拿假的来糊弄糊弄了。 果不其然,李初云愣了愣,视线细细的扫过林熙的面孔,每一处都不肯错过,许久才略带失望的将人推开,向前走去。 “仙长!”林熙赶忙将人吼住,若是就这么让他家师兄是走了,他就彻底没希望了。 “何事?”像是想起了什么,李初云的态度也随之有所缓和,虽然依旧冰冷,却少了杀意。 “这个,小的不小心迷路了……” 李初云将灵剑屈指御在地上,瞧了瞧对方一脸惊呆的样子,道:“上来。” 林熙好似没听见一般,直直的瞪着李初云的灵剑,心中翻起无数骇浪,那淡蓝色的剑锋发着淡淡的蓝芒,最外围被一股黑气缠绕,这黑气他最熟悉不过,正是魔修特有的魔气。 李初云入魔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李初云自是不知道林熙正在翻江倒海的心情,只是对这么久还没动静的某人带着一丝不悦。 “来了来了。”林熙哪敢让他等,赶忙爬上飞剑在后面坐好。 二人飞至高空,他才发现原来这里竟是离东黎宗不远的一座偏峰上。 林熙问道:“听说这东黎宗是修仙界第一宗门,小人前来拜师,可惜仙缘浅薄,仙长也是东黎宗的吧?” 东黎宗身为修仙界第一宗门,除了平常会定时定点的去招收弟子,也会有人不少人慕名而来,寻求仙缘,所以这么说既可以解释通自己的身份,又能试探李初云的情况。 李初云负手而立,声音冷漠,斩钉截铁道:“不是。” 林熙这下彻底蒙了,李初云对东黎宗感情深厚,又怎么会叛出宗门,把关系撇的这么清楚,“那仙长来这里……” “来祭拜一位故友。”李初云的眸色暗了暗,不再理会林熙。 到达城镇的时候天色已黑,李初云收起飞剑,前脚刚准备踏进客栈,林熙后脚便跟了上来。 李初云面带不悦,道:“你还跟着我作甚?” 林熙摸了摸鼻尖,努力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没地方去。” “哼。”李初云冷哼一声,进入客栈,却还是要了两间上房。 林熙进入房内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镜子仔细的照了照,身上依旧是自己随手拽的那件蓝色布衣,唯独这张脸变得扁扁平平普普通通的,看不出一丝一毫曾经的帅气。 “我这是又穿了?!”林熙不敢置信,立马跑出屋子拽住店小二劈头盖脸的问了一通。 事实证明他确实又穿了,只不过依旧是这个世界,他只是用另一张脸穿到了三十年后(至于为什么只是脸,因为他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带在身上)。 三十年对修士而言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可能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但这个三十年,却是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东黎掌门的大徒弟陨落三徒弟叛门坠入魔道,比如东黎宗已近没落,外强中干,几乎快要保不住第一的头衔,再比如千华门快速崛起,已经有了超越东黎宗的气势。 三十年,修仙之事已经传遍凡界的大街小巷,林熙原本只想问问年份什么的,却得到了这些意外收获。 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李初云已经等在那了,他与那小二谈话的内容自是一丝不落的听进了耳朵。 “仙长。”再次经历穿越,又听到了那么多消息,林熙着实高兴不起来,而且他隐约猜到李初云的入魔八成跟他脱不了关系。 “你打哪来?”李初云深深的看着他,好似在透过他寻找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打林州来。”林熙想不出别的地方,干脆实话实说,接着试探着问道:“仙长这样看着小的,可是小的与仙长的朋友相像?” “不像……但是感觉很像。” “感觉?” 李初云的眸色又暗淡了下去,面上透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哀伤,“同样的无赖,也爱不顾后果的胡来。” 林熙小心翼翼问道:“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李初云不愿再说,站起身正欲离开,却突然感觉到什么,目光甩向窗边,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林熙疑惑“怎么了?” “想活命就别离开这里。”李初云唤出灵剑,或做一道白芒飞出屋外。 林熙担心他家师兄安危,赶忙跟了出去,一出门便发现漆黑的街道上站着一个熟人——赤火尊者。 要说这修仙界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人就莫过于这个穿黑斗篷带白面具的赤火尊者了,毕竟如果一开始没有这人的一通胡闹,自己也不会得到源火,拜入东黎宗门内,更不会与李初云产生交集。 李初云执剑而立,不由分说便接连打出去五道剑气。 赤火尊者好歹也是魔尊级别的魔修高手,自不会被轻易击中,只见他祭出一个橙色葫芦,将口打开,一道火壁喷涌而出,挡在身前,硬是接下那五道剑气。 “小娃,上次让你们三个弄伤了我的火龙,本打算一旦恢复就去让你们好看,若不是我们寒鸦宗主吩咐不许伤害你和那林熙,我现在定会取了你性命,叫你去陪你那化成灰烬的小情人。”赤火尊者声音沙哑难听,说出的话更是难听。 “受死。”李初云呼吸一窒,怒烧心头,连着几套术法砸了下去,霎时间剑影翻飞,魔气冲天,竟不输给赤火尊者分毫。 赤火尊者幻化出数道血色火蛇,缠上剑影。红蓝交织,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两者全部抵消,消失于空气当中。 “小娃,你还是太嫩了。”赤火尊者阴笑着说道,再次打开葫芦,放出火壁。 这次火壁不再是城墙形状,而是围成钟罩模样,拍向李初云站的位置。 可是那里哪还有李初云的影子…… 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赤火尊者突觉颈下一片湿热,不断有液体流出,染湿了他的衣裳。 下一秒他的头便自己滚下了身体,再没了呼吸。 李初云背对着站在他身后,收起灵剑,懒得多看地上的尸首一眼,在经过林熙面前时停了下来,“怕了?” 林熙目瞪口呆,看上去确实像被吓傻了,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被那赤火尊者的话惊到了。 掐指算算,今日不正是三十年前他们遭遇雷劫的那天吗,想起李出云白日里说的祭拜故友和刚刚赤火尊者说的话,一切似乎都再清楚不过。 他没能撑住吸收的那些劫火,连他的身体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你为何入魔?”林熙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一直想问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略带慌张的看向他家师兄。 李初云微微一愣,看他的目光果然多了几分猜忌,却并不介意回答他的问题,“为了报仇。” 同样的修为魔修的力量远比道修强悍,只有入魔他才能与寒鸦对抗,找薛盛报仇。当年若不是薛盛拿走了极炎晶,林熙又怎么会吞进劫火昏迷不醒。 他拼尽全力,也只是让林熙的身体多留在世上七日,他多希望林熙会在这七日内醒过来,对着他与往常一样耍无赖,可是最后,他却只能看着那具身体化作一滩灰烬,连点念想都未留下。 “你这又是何必。”林熙心疼的要死,一点也不想李初云为自己报仇。 李初云浑不在意,道:“我曾说过他生我生,他死我亡。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具会动的尸体,一切在所不惜,等报了仇,我便去黄泉寻他,陪他做那孤魂野鬼。” “他或许已经投胎了。” 李初云难得的笑了笑,自信道:“他会等我。” 74、番外——再穿(二) 林熙默默跟在李初云的身后,每走一步都恨不得把把眼前之人抱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李初云不但性格变化大,连住行也起了变化,坚持住客栈,坚持每日用水沐浴,坚持日食三餐,就算城镇的空气再污浊,对修士伤害再大,也始终坚持,不曾落下一日,就像是坚持某种信念一样。 林熙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他曾经不止一回抱怨修士都不懂得享受,远离人群搞什么清修不说,洗澡就用清洗符,饿了就吃辟谷丹,省事是省事,但人的乐趣不就在个吃喝玩乐么,这么清心寡欲还当人干嘛,直接当神去好了。 不可否认李初云曾经也是清心寡欲那类里的人,当时林熙花了很大功夫都没改变过来,没想到现在…… 林熙越想心中越加的难受,偏偏就像受了诅咒似的,有关他身份的事情一个字也说不来。 二人的目的地是一个名叫烟霞山的地方,听说那里最近被人发现一处秘境,由千华门与东黎宗共同引领各门进入秘境寻宝。 林熙叹了口气,由此可以看出东黎宗已经是人家嘴里的肥肉,想不想吞就看人家高不高兴了,真搞不懂,有青霄和他的美人师父坐镇,怎么能把东黎宗发展成这个样子。 李初云面色清冷,丝丝煞气缠绕在飞剑四周,林熙也修过魔,一看便知他家师兄的魔婴至少是魔尊级别以上的,而且直觉告诉他,李初云去那的目的绝不是进秘境寻宝寻宝这么简单。 到达烟霞山并没用太多的时间,李初云找了处无人的地方下了飞剑,敛去一身魔息,之后倒出一颗易容丹服下。 清冷俊美的相貌瞬间变得趋于普通,李初云收起剑看了一眼正在呆愣愣盯着自己的某人,自己也为之一愣。 这人虽然仙缘浅薄,但却能看出自己是魔修,又问出那种古怪的问题,按常理他早就该把人赶走或者杀掉了事,偏偏这人的行为与那人极其相似,就连看他的眼神都似是而非,让他舍不得把人赶走,更是下不去手,不曾想这一拖便到了目的地。 李初云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路,道:“顺着这条路就能下山。” 林熙好似没听见般抬头望天,吹了个口哨。 “罢了,随你。”李初云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山顶走去。 烟霞山名字叫的好听,山顶却是一块满是怪石的大空地,而且土地焦黑,就跟被大火烧过似的。 此时山顶处已经人满为患,各种宗门弟子达数万之多,除此之外更有散修无数,有些实在无处落脚的只得御剑停在半空,人群中央处,一个椭圆形的黑洞正在不停的旋转着,浓郁的灵气不断从里面泻出,看的众人无不双眼冒光,恨不得立马钻进去,但碍于千华门和东黎宗的声望,却是无人敢做这只出头鸟。 “人的贪婪总是在这一刻尽显无疑。”林熙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却立即换来周围许多白眼。 “这位道友此言差矣。”恰在此时,却听一阵温雅笑声从背后响起,林熙转过头,正看见齐卓穿着一身繁重道袍向这边走来。 “人有七情六欲,缺一不可,这贪不过是其中之一,又何罪之有。”齐卓依旧笑若春风,配上那副倾城妖孽的模样,晃得人移不开眼。 没想到三十年后的齐卓竟比之前更加妩媚,只是此时林熙实在没心情欣赏,亦怕说多了会让人起疑,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受教了。” 齐卓了然的看了他一眼便越过他向人群中央走去,林熙这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群穿着千华门服饰的弟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直走到那似黑洞般的秘境入口前方才停下,而刚刚那些眼冒绿光的修士虽然不高兴,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这时空中又有另一群人御剑而来,正是东黎宗的人到了,而带头的人正是青思。 青思落在齐卓附近,双手抱拳,态度谦和,道:“齐兄有礼。” 林熙本想走到李初云身侧,刚迈开脚就被这句话雷的险些跪倒在地上,还好李初云暗里地拖了他一把,没丢这人。 他家美人师父向来都是横着走的,不祸害人就不错了,还谦和有礼?拜托,这四个字根本就跟他沾不上边好不好! “呵呵。”齐卓笑笑,似乎没看到一般,转过身与身旁的弟子说了句什么。 林熙看在眼里,恨的牙痒痒,他林熙的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 那青思倒是浑不在意,站直身子对在场众人道:“人即以到齐,我们现在便进……” 言语未罢,却有一根细长如针的利器贯穿了他的心口,而另一端正握在站他身旁的齐卓手中。 点点血渍像是被风吹散的花瓣,飞落在那质感豪华的道服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冻住,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一幕。 好一会,青思带来的弟子才反应过来,却很快被千华门的弟子治服。林熙红了眼,也顾不得自己这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身子,正欲上前却被李初云拽住了胳膊。 林熙不懂,李初云与青思关系向来不错,这种时候不但不上前帮忙,还气定神闲的躲在人群里看热闹,这还是他那个敢爱敢恨面冷心热的师兄吗。 李初云避过那双带着失望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场上的一切,并不是不出去,只是还不到时候…… 青思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口,又看了看齐卓,一开始是不可置信,之后逐渐变得冷硬起来,道:“你比谁都懂得这么做的后果。” “当然知道。”齐卓笑的前俯后仰,双手却突然发力,罩着对方胸口又是一拳。 元婴境界的修为即便是普通的拳头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你……”青思向后踉跄了几步,双目逐渐合拢,在大家以为他会倒下的时候却突然站直身子,笑道:“你找死。” 这样子根本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场上众人总算是回了神,纷纷向后退却为二人留出战场,这二人不管谁陨落,对他们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却在这时变化突起,只见青思的身上突然冒出一丝暗红色的液体,而后越来越多,直至把他整个人都盖住,好似从地狱血池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好一会,液体才从身上流下,滴落在地上,而青思的容貌也随之变成了另外一人。 这人浑身接近赤裸,相貌英挺,骨骼高大,不是别人正是薛盛。 “啧啧,真是可惜,就差那么一点。”薛盛不顾众人惊愣的反应,从储物袋拿出件衣裳穿上,但胸口处的雀鸟纹身却已经展露无遗。 “他是寒鸦的人!” “杀了他!” “不能让寒鸦的人进秘境!” …… 寒鸦在修仙界与魔道无异,更何况眼前还有秘境的诱惑,众人反应过来,叫声一片高过一片,斑驳交杂的杀意浓烈的盖过整座山峰。 只是气势虽有,却无一人敢真正上前,要知道寒鸦每个人的实力在修仙界都是前面的。 没想到这青思竟是薛盛假扮的,林熙总算明白李初云为何不让自己上前,可李初云是怎么知道的,他真正的师父又去哪了? 齐卓与薛盛共事多年,又怎会不知他的实力,自是没把那些叫的欢的放在心上,转身御剑出了人群向偏僻的侧峰飞去。 薛盛冷哼一声,跟了上去,他倒是不怕这些人泄漏身份,只要他们进入秘境,就绝无可能活着出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清理门户。 “仙长?”直到天边没了二人的影子,林熙才回过神来,叫了一声却未得到任何回应,原来不知何时李初云竟也随着那二人一同消失了。 林熙暗道不好,撒丫子就往几人的方向跑去,心里除了内疚就是自责,如果不是他走了神,也不至于把他家师兄看丢,齐卓向来诡计多端喜怒无常,那薛盛修为又如此之高,哪一个都不是李初云轻易应付得了的。 殊不知李初云不想让他跟上他又怎能轻易跟得上…… 心底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方向,林熙也不怀疑,顺着感觉向前跑,反正他被雷劈到三十年后已经够奇迹了,再相信点第六感觉什么的,应该也不过分。 跑了大半天,眼瞅着天就黑了,林熙跑进一处密林,几近虚脱才听到前方传来的几声符箓爆炸的声响。 他赶紧又向前跑了几步,正巧看到在斗法的三人。 树木早被炸的差不多了,露出一大片正在冒烟的土地,三人你来我往,李初云与齐卓用剑,薛盛则只用一把折扇。 李初云和齐卓剑意精深,御剑之术炉火纯青,且互相配合进退得当,好似训练过一般。 若是别人,就算是大乘境界的,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偏偏薛盛却是游刃有余,手中折扇挥出轻烟阵阵,轻易卸去了二人的攻势。 “咦,有人来了,罢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不陪你们玩了。”薛盛嬉笑着说了句,手中折扇一甩,三根闪着银光的扇骨便从中飞出,射向林熙三人。 林熙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哪里挨得住薛盛的法宝,只得闭眼等死,也不知道这次死了会不会再穿…… 一阵阴凉之气喷洒在脑门,却在未前进一步,他睁开眼,却见齐卓不知何时飞到了自己身前,一只手拽住扇骨横在自己头前,另只手抓着两外两只扇骨。 “这又是何必呢。”薛盛惋惜着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中的折扇,那在齐卓手上的扇骨就这么飞了回去,而后整个人化作一团空气消失不见。齐卓却向后倒去,躺到了在地上。 “扇骨上有毒!”李初云一惊,刚想蹲下查看齐卓的伤势却被对方推开。 “别碰我,这毒会顺着皮肤游进你们体内。”齐卓笑着摇了摇头,面上带着遗憾,“没想到与你联手还是没能杀了他,却是不能为他报仇了……” 前面这个“他”林熙知道指的是薛盛,可后面这个“他”…… 李初云难得低下了头,说了声“谢谢。” “谢?我一开始便说过我是为了自己,我们不过是互助互利而已,只可惜我们联手仍旧没有杀了他。” “这个时候你还在嘴硬?”李初云抿了抿嘴,冰冷的表情难得出现一丝裂痕,“承认喜欢一个人并没想象中的难。” “确实。”齐卓赞同的点点头,唇角微微上扬,原本白嫩的肤色开始变黑,“那这样也好,早一步下去就早点比你先找到他,下辈子是谁的还不一定。” 李初云也笑了,“是啊,还不一定呢。” 事已至此一切都已明了,林熙沉闷的看着逐渐化为飞灰的齐卓,心里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快要喘不上气,他一直以为齐卓那些表白不过是在逗弄自己,却不曾想这人竟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到头来倒是自己伤了他。 只可惜他已经有了李初云,就算他家师兄已经不认识他了他还是不想放手,这辈子不想,下辈子亦是不想…… 齐卓的身子最终化作一滩灰烬,想来也有些可笑,这人活了一辈子,什么都未留下,如今剩下的也只有脑海里的那些回忆,偏偏这些回忆似乎都不怎么美好。 林熙不知道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是怎么看上自己这个无赖的(高度近视?),最后得不偿失的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而他能做的也仅是送他最后一程而已。 林熙盯着地上的黑色灰烬,却突然看到一个银色光点从里面射出,奔向自己,他还来不及反应便已被那光点击中,晕了过去。 ——第三卷·重返东黎·完—— 第四卷:涅盘 75、 银色的光芒如同涟漪般一圈圈扩散开来,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林熙眯着眼,努力想看清什么,却只觉脚下一空,像是突然跌进了一个深坑。 “靠!”他被光晃的本就头晕,加上之前看到齐卓陨落,内心悲苦气愤,却说不出一个字,一时气火攻心,内息翻滚难受,忍不住骂了句。 “晕着还能骂人,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一阵声音传入耳畔,脚也总算着了地,林熙刚想寻找是谁说的,却突感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眼前一黑,等他再回神来眼前的景色却是变了。 泥土特有的腥气不断骚扰着鼻尖,周围有些黑,但是却能勉强分辨这是个山洞。 林熙动了动,发现自己正盘腿坐在地上,这些天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而如今正好梦醒。 “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你的师兄可不在这里。” 林熙被这声音惊了一下,转过头发现齐卓正坐在后面离他不远的地上,手中拿着一面小巧精致的铜镜。 “你又没在我前面,怎么就知道我是失魂落魄不是兴奋有加呢,话说你怎么在这里,我师兄呢?” 齐卓扬了扬手中的铜镜,委屈道:“我这乾光镜可观万里之内的任何景象,又怎会看不到你那点面相,而且多亏了它才能把你的魂魄给拽回躯体,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张口闭口就是你师兄你师兄的。 “看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弄只好些的代步灵兽。”林熙出去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东黎山下的小镇之中,琢磨了一会便向镇中心走去。 城镇中的坊市一般都开在极为秘密之处,周旁有阵法守护,防止普通百姓误入,修士想要寻得位置只需放出自己灵气与阵法呼应,自会寻到入口。林熙虽在东黎宗生活了一段时间,但也没下过山,更是没到山下坊市逛过,如今靠他这聚不起气的身子,根本不可能得到守护阵法的回应,也只能去人多的地方碰碰运气了。 这镇子不大,但因离东黎宗较近,却很是热闹,一条笔直宽阔的街道直穿而过,两旁商铺林立,林熙找了处墙角蹲下,眼睛有些发贼的四处瞄着。 一般情况下来这镇子的修士基本都是各宗门弟子,少有散修,而各个宗门的弟子除了身上那身衣裳外,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长得都不错,所以他只要跟上一个长得不错的,八成没有错。 或许是上天眷顾,没过多久便有一个身着蓝色锦袍,年龄约三十上下的男子走了过来。 这男子相貌虽不出众,但举手投足之间皆带有一股上位者特有的气势,最最重点的是他的腰间别着一个绣着金色龙形的储物袋。 除了修士和他这种即将离开修士生活的,普通百姓会用储物袋吗?林熙望了望天,若无其事的跟了上去。 这人也不负所望,一路西行,在挨近城门的一处胡同停下了来,担了担衣服上的灰尘,并未在前进一步,道:“小兄弟跟了在下一路,可否出来一见。” 林熙清楚凭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想要漫过人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事到临头被人揪出来饶是他脸皮再厚却也不慎自在,尴尬的挠了挠头,走出藏身的墙角,“这位仙长,我就是想进去看看。” 那人哈哈一笑,道:“看你样子该是附近的百姓把,想看就看,大男人这么扭捏作甚。”说罢单手一挥,打出一道灵气,墙面立即显现出一个圆形的阵法,接着朝林熙摆了摆手示意进来。 林熙没想到这人会如此豪爽,感激的点了点头,赶忙越进阵法。 待阵法的光芒散掉,他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处街道之上,这街道宽有两丈,两侧尽是叫不上名的古树,少有建筑,如今两旁早已被各种摊贩沾满,吆喝声不绝于耳。 那人站在林熙身侧,递过一张符箓,笑道:“小兄弟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先逛着,等会完事了便拧碎这张符箓,我自会前来送你出去。” “好,谢谢大哥。”林熙现在的情况却也不方便人跟着,眼下分开自是最好,他不知此人姓名,便接过符箓笑着喊了声大哥,却不曾想这一声大哥更是取悦了眼前之人。 那人挥了挥手,毫不在意道:“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我叫沈剑平,你要是不介意,今后叫我沈大哥就是了。” 林熙好歹在社会上跌打滚爬这么久,顺着杆子向上爬这种事早干的滚瓜烂熟,立马点点头道:“恩恩,沈大哥。” “那我们便等会见吧。”那人说了一句便告了辞,向另一方向走去。 林熙收好符箓,瞪着眼前跟自家菜市场差不多的坊市猛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要怎么拿出口袋 76、 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拿着几千甚至上万块灵石,走到哪都跟块长了腿的肥肉差不多,谁看到都惦记着咬上一口,林熙不想被吃,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拍卖场以号码牌为证,不记名不挂失,买进卖出出价竞价都靠那么一块小牌子,当下自是最为安全的去处,只是价格却要比外面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不止,光是看看就够他肉疼的。 不过肉疼归肉疼,现在时间紧迫,却也是无可奈何,林熙摸了摸储物袋,毅然决然的快步向坊市之中少有的几处建筑走去。 这间拍卖场从外面看就像是一间久未装修的茅草屋,推门进去,里面只摆了一张桌子,靠墙的位置则有一扇大铁门。 这屋子是专门交入场费用的,一次只许一个人进入,那铁门才是真正的交易场入口。 林熙给那看门人交了一块中品灵石作为入场费,领了号码牌,穿上拍卖场特地准备的黑色斗篷,那扇铁门才缓缓打开。 这黑斗篷上印有阵法,不但可以遮盖面相,还能掩盖修为,即便两人相熟,只要不发出声音,谁也不会知道旁边这人自己是否认识,这也是林熙选择拍卖场的原因之一,毕竟他在东黎宗和千华门待的时间都不短,要是凑巧被某个弟子遇到,以他现在的情况,着实够他喝一壶的。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进入铁门之后,茅屋的外面的门便被彻底封死,一道虚影凭空出现,声音雌雄莫辩,对那收费的看门人道:“通知洞主,林熙未死。”说完便再次消失。 那看门人应了一声化作一阵轻风,不知去向。 铁门内是一个超大的圆形的大厅,四周墙壁又嵌着许多小门,旁边都贴有标签,分别写着矿石、灵植、丹药、灵宝等等,他绕了一圈便走进标有灵兽签字的门内。 门内又是一间小厅,两侧分别有一道门,一侧写着明拍,另一侧写着暗拍。 顾名思义,明拍便是喊价式,拍卖物品有一个底价,众人用号码牌公开相互竞拍出价,价位最高者可得,而暗拍则没有底价,亦不公开喊价,交易师摆出拍卖物品只会念出基本名称,不会做过多介绍,众人看过后,估出一个心目中理想的价位通过号码牌发给交易师,交易师再从所有出价信息中挑出出价最高的,一锤定音。 暗拍看的也就是眼见和运气,有时候可以用很低的价格拿到好宝贝,林熙从未进过拍卖行,倒是对这暗拍起了兴致,遂推开了写有暗拍标签的门走了进去。 这拍卖会场很大,拍卖展台在会场正中,周围是一圈高过一圈的座椅,有点像看篮球比赛的体育场。 林熙词穷,想了半天也只想到这么一个形容,毕竟他只看过篮球比赛,还是他在泡那黑社会头目儿子的时候被强行拽去的。 会场的光线不算太好,除了展台比较亮以外,其他地方基本都是黑乎乎,静悄悄的一片,不过依稀看得出这里的人稀稀疏疏,并不是很多,看来想碰运气的人并不太多。 他在后面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刚刚坐下,那展台上的影像便自动在眼前展现,连带着交易师的声音也清晰的在耳旁响起。 展柜里趴着一只身长一尺左右通体火红后有双尾的红色狐狸,交易师近乎机械般说道:“火狐,咒法型,低阶三品,请出价……三十二号,二十块中品灵石,成交,下一件。” 林熙见过这狐狸,坊市都有卖的,顶多也就五十块中品灵石,这倒好,翻了一番。 下一件是一条黑色小蛇,再下一件是一只鹰兽,再再下一件…… 在林熙昏昏欲睡,差点迷瞪过去的时候,交易师终于挥了挥手,展台瞬间扩大,一只通体血红,头似鹿身似马的灵兽出现在那。 “鹿引,力量型,中阶二品,请出价……” 鹿引是赶路的好手,不但速度快,消耗还低,一百里只需要消耗一块中品灵石,林熙立马精神了起来,在号码牌上轻轻一划,出了五十块上品灵石,平常这灵兽也就值十块上品灵石,若不是他急需,定不会出这种高价。 “一百零二号,一百块上品灵石,成交,下一件……” “尼玛!”林熙在心里骂了声娘,却也无可奈何,这世界有钱人多的是,倒是他吝啬了。 又过了一会,交易师又拿上了一只通体雪白,外形似马,背生双翼的灵兽,“飞尘,咒法型,低阶三品,请出价……” 别看这名起的好听,更别看这外形长得漂亮,就想想一个赶路的灵兽却是不善力量的咒法型,就知道有多完蛋了,再加上那个品阶,简直是坑爹中的极品战斗机了。 但有啥办法,他现在需要啊,时间不等人,多浪费一分钟他与他家师兄的距离就多远几里地啊…… 林熙咬了咬牙,在号码牌上又是一划,出价六十上品灵石。 “一百一十五号,六十块上品灵石,下一件……”交易师的声音仍旧机械,但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再看一个冤大头外加无限鄙视,也难怪,就这玩意,顶多值十块中品灵石。 林熙默默的接收他人的鄙视,默默的站起身准备付钱离开,却在无意中回头与展台上那只黑色小豹可怜巴巴小眼睛对上,顿时挪不开步了。 这小豹也就刚断奶,身子不过二寸来长,蔫了吧唧的趴在展柜上,两只湿漉漉的小眼睛无精打采的四处瞄着,怎么看怎么一副精神不济病入膏肓的样。 “夜豹,力量型,低阶一品,请出价……” 林熙绝不承认他被这副病兽的柔弱模样给萌住了,大手一挥,一块中品灵石。 “一百一十五号,一块中品灵石,下一件……” 林熙再一次接收交易师看待冤大头的目光,灰溜溜的离开了会场,待他走进专门交款的地方,付了灵石,留下黑袍和号码牌后,便领到两个灵兽袋,正是刚刚拍下的两只灵兽。 见东西没错,林熙也不敢耽搁,赶忙走进了拍卖场特设的离开阵法,为了买家的安全,拍卖场都是有这么一个阵法离开的,只要人站在上面便会被随即传到坊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避免发生意外。 林熙算盘打得好,只要从拍卖场入口进去买到东西后便利用阵法离开,就算有人知道他的灵石堆成了山,想要再找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可惜事事不如人愿,即便公正于拍卖场,也总有些监守自盗之徒。 当阵法的光芒散去,林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绿地之上,身前不远处三个长得还算不错的青年男子正对着自己笑,那笑容,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喂,人家只是在淡淡的微笑,猥琐毛线!) 不管心里怎么想,林熙面上却是丝毫不漏,笑着拱了拱拳,道:“真巧,赶上三位也是来逛坊市的?” 那当头的男子笑了笑,道:“不是,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没死。” 林熙当下一愣,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人的声音与那日在青琼洞府中那个与薛盛和齐卓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寒鸦?”林熙笑着将手中的灵兽袋系在腰上,担了担衣裳,偷偷拧出几张符箓藏在掌心,笑话,装13谁不会。 那人一惊,连带着打量了林熙几眼,“呦,一直以为你就一个勾引齐护法的小白脸,真看不出还有这能耐。” “小白脸,还勾引齐卓?”林熙无语,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那齐卓比猴还精,比狐狸还媚,哪是他勾引得了的,至于为啥那人看自己对了眼,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啊…… “要是把你做成傀儡送过去,估计齐卓会好好谢谢我的。”那人若有所思的抵着下巴,表情纯良,说出的话却怎么听怎么渗人,“反正宗主只说不许杀你,制成傀儡也不算杀不是。” 林熙想起薛盛也说过类似的话,这寒鸦中的人各个都是奇葩中的奇葩,只要有口气就不算杀,只要不是自己动的手亦不算杀,所以薛盛撤走了守护阵法,会不会被雷劈死就是他林熙自己的事情了,而这人也顶多把他制成傀儡,留那么一口气给他喘,证明是个活人。 亲,你们的理解力也太强悍了吧。林熙对他们服从命令的方法不敢苟同,却是抢先出了手,快速拧碎五道符箓,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色随之飞出,化成五柄利剑将那三人围在中央。 被围的三人之中,刚说话的那人名叫张凌,是寒鸦风云月三洞中风洞的洞主,后面二位则是他手下的香主。 张凌声音粗狂,浑不把这五行符箓阵法放在眼里,冷笑一声,道:“我张凌身为风洞洞主,又岂会被这哄小孩的玩意困住。”语罢祭出一袭铜色方印照着五把剑就拍了下去。 那印上字迹模糊,早已分辨不清,一看便知是件上了年头的灵宝,这一拍下,五柄剑的气势顺便便萎靡的下去,消散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感觉我就是那种懒驴上磨抽一鞭子走一步类型的,亲们请尽情的抽打我吧…… 谢谢菉竹猗猗的地雷,附赠小小番外一枚,请查收 话说林熙与李初云婚后去一乡村旅游,被一当地妹子大献殷勤。 林熙接过妹子递过来的花生,感慨道:“师兄你看,这里不但景色美,更是民风淳厚,多好!” 李初云淡定的喝了口茶。 林熙又接过妹子递来的大红丝巾,得瑟道:“师兄看到没,师弟我魅力没边,男女老少通杀。” 李初云淡定的喝了口茶。 妹子一乐,屁颠屁颠的跑到角落扶出一位满脸胭脂的大娘走了过来,指着他家师兄满面羞红道:“俺娘说只要你成了俺爹,他就是俺相公。” 李初云淡定的喝了口茶……、 大娘一笑,林熙哭了,“姐,我错了……” 77、 林熙猜到那铜印厉害,却没想到如此厉害,不过狠拍了两下,五行符箓剑阵就已彻底消散,虽然他这剑阵势头颇大,内力实力一般,但也不是一般灵宝说破就破的,只怕这铜印不是上了点年头那么简单,而是件上古遗留下的灵宝。毕竟寒鸦内哪一个又是好对付的,就算弄件上古灵宝玩玩也不是分分钟的事么。 张凌若是知道林熙怎么想一定会被气的跳脚,这铜印却是一件上古灵宝,但他当初为了这印几乎丢了半条命,哪是那么容易的,寒鸦也是人,万能的那是神。 铜印拍散剑阵便从林熙飞了过去,却在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微微掉了掉头落在一旁的地方,而后再度飞起,寻个别的位置继续。 上古灵宝的气势惊人,虽然躲开了自己的要害,林熙仍旧被刮得浑身生疼,尤其每次铜印拍到地面,都会很给力的震上一震,他没有内息护体,只得随着那力道在地上滚了再滚。他有点闹不懂,那个风洞洞主看起来玩的很是不亦乐乎…… 林熙看得出张凌并不是不想杀他,而是不敢杀他,想起寒鸦宗主下的那道不许杀自己的命令,他索性撑着身子坐在地上,仰着头无赖道:“不是寒鸦的洞主么,就这么点能耐?想杀就快点,爷爷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呢,别跟个大姑娘似的,墨迹。” “你!”张凌一跺脚,漫天杀气荡漾开来,气氛霎时变得紧张起来。 林熙目光轻佻,不停的在张凌身上打着转,混不把这杀气放在眼里,他再赌,赌张凌不敢杀他,更不敢带他回寒鸦的总部。 张凌虽然坐上这洞主的位置不久,但好歹也是元婴境的修为,自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本想逗逗了事,没想到竟让他尝试了一把被轻薄的滋味,那眼神黏在自己身上,就像自己没穿衣服一般,气的他满脸通红,羞愤欲死,却又无可奈何。 气急之际精神往往有些紧绷,就这么一个晃神,一道紫光从对方的手中飞出,转瞬便来到自己身前,把他捆了个结实。炙烈的温度从这紫光之中不停的钻出,在顺着皮肤钻入自己体内,竟在缓缓化掉自己的修为,而且他越是挣扎,这在紫芒就捆的越紧。 林熙拍了拍手从地上爬了起来,笑着拧了拧张凌的脸蛋,“骄兵必败的道理听过吗,别以为元婴境就无敌了,你越不放在眼里的对手,越是能要了你的性命,别怕,这不过是我藏在符箓里的极炎罢了,只是这团火被我无聊时淬炼过几次,力量大些,不过顶多让你变残废而已,不会致命。” “你找死,动手!”张凌面上已是扭曲,不顾一切的向身后喊了一句。 寒鸦等级分明,上级不发话,下级只能看着,就算是上级战死也不得上前助手。所以张凌此话一出,后面被当成布景板多是的二位香主同时祭出法器,向林熙冲了过来。 就算修为已废,林熙储物袋那堆成山的符箓也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他在这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家师兄,多托一刻,李初云入魔的危险也就高出一分,当下也顾不得省钱,各种符箓不要钱的往外扔,砸向那二人。 香主不必洞主,顶多也就是辟谷境界,对着这些符箓,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林熙便在此刻拧碎了沈剑平给他的那张联络符箓。 一道蓝光冲天而起,伴随着沈剑平略微低沉粗狂的声音,“小兄弟,这么快就要走了?” 林熙转过头,发现那人竟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密林之中,很快便冲到了自己身前。 沈剑平看了看几人的情况,给了林熙一个我明白了的眼神,指着那两位香主冷声道:“我记得你们是拍卖场的人,怎么,这是做起监守自盗的勾当了?” 林熙无语,这就叫明白了?真是给他找了个好理由…… “聪明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张凌身子被捆,嘴上却没被塞,冷笑着说了一句,换来林熙一阵鄙夷。 “绑着了还不老实?我这小兄弟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不代表就可以随便欺负,看来你们这拍卖场是做不下去了。”沈剑平双手握拳,对着刚忙乎完符箓的那两位香主砸了下去。 没想到这沈剑平竟是武修中少有的体修,林熙敬佩之余,不忘了找块破布把张凌的嘴给塞上了。 武修细分多类,正如剑修依赖灵剑,体修极其依赖自己的身体,他们并没有什么过硬的灵宝,出手便是靠自己的两个拳头,揍人揍的那叫一个爽快,打击感十足。 而且这个沈剑平散发出的气势,绝对有金丹三境以上,不过分分钟的事就把那两个香主撂趴下了。 沈剑平收了气势威压,各种狂拽酷帅的走到林熙面前,“小兄弟可还好,是哥哥我疏忽了,害你遇到这种事情。” 林熙对那“哥哥”俩字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又不是情郎,还哥哥妹妹的,“哪有的事,多亏了沈大哥赶来,否则小弟我,我……”说着便抽噎了几声,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就像是差点被先奸后杀的未成年少女。 沈剑平(无语):“……” 张凌(冤枉):“呜呜呜呜呜……” 僵持了一会,沈剑平压下额头泛起的黑线,道:“小兄弟,这里离拍卖场不远,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林熙赶忙点点头,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只见沈剑平从要带上扯下一个灵宠袋打开,放出一只通体血红,头似鹿身似马的鹿引,之身跨坐其上,回头对林熙伸出手,道:“上来。” 林熙看着这只眼熟到不行的鹿引再次抽起了嘴角,脑袋不禁回忆起那个一百块灵石抢自己高价的冤大头…… 沈剑平就算浑身是胆,仍旧被他看的打了个哆嗦,疑惑道:“怎么了?” “呵呵。”林熙就着沈剑平的手爬到鹿引的背上坐好,漫不经意的抚摸着血红的短毛,“这是什么灵兽,长得这么可爱?” “可爱……”沈剑平默默低下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遍被骑着的鹿引,这长相创意是有,但是可爱,“这叫鹿引,赶路用的。” “哦,这鹿引看着跟我投缘的紧,不如我拿东西跟沈大哥交换,如何?” 沈剑平略一琢磨,便点点头道:“好,那小兄弟要用什么与我交换?” 林熙忍着喷笑的冲动,“沈大哥应该好奇我一个普通百姓怎么会知道修仙的事吧,实不相瞒,我有个姐姐,因缘巧合之下拜了一位散修为师,我知道的这些都是从我这姐姐嘴里听说的,我看沈大哥独来独往,该是没有道侣,我就把我这姐姐介绍给大哥,如何?” 沈剑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连忙摆手,“小兄弟与我有缘,喜欢送给你就是,谈什么交换。” 林熙为难道:“这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还是懂得,沈大哥便与小弟交换一下,可好?” “不必不必,这鹿引我用着也不顺手,小兄弟喜欢送你就是。”笑话,他沈剑平出来就是逃婚的,要是再这么给自己找一门亲事,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么。 林熙勉强的点点头,“那好吧,小弟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沈剑平重获新生般的呼出一口气,将一块灵石丢到鹿引嘴里,气息一动,鹿引便一溜烟的跑了起来。 风中又传来二人即将消散的对话,“沈大哥,我要出趟远门,你看我这身娇体弱弱不禁风的样子,外一碰到什么劫财劫色的,就我这相貌……” (沈剑平咬牙)“在下自当帮忙……” “大哥真够意思,别总小兄弟小兄弟的叫了,我姓姚,名德欢。” “……” 被刻意遗忘的张凌趴在地上呜咽了两声,却也只能无力的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身影。 “张洞主还真是狼狈。”齐卓从一旁走了出来,近乎妖孽的容貌配着那一身月牙黄袍何其惹眼。 “呜呜。”张凌见是齐卓,立马高兴的叫了两声,却在下一秒又想起了自己对付林熙的事情,瞬时又变成了惊恐。 “看来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就算寒鸦设立六人主事,但那三个洞主却不是换不得的,看来这风洞洞主的位置是要换个人来坐坐了。” 齐卓抽出剑朝着张凌的小腹缓缓刺了进去,而后一勾,一颗鸡蛋大小的金色小人便顺着剑身飞出体外落入到他手中。 不顾地上面色灰白急速衰老的某人,齐卓笑着将夺来的元婴放入口袋,“这礼物我就收下了。” 直到张凌化成一滩灰烬,他才御起飞剑,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心里盘算着怎么用这元婴帮林熙修补受损经脉。 78、 林熙虽然想带个人稳妥些,但与沈剑平毕竟不相熟,加上万魂冢恶名在外,自不敢明目张胆的指出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指了个大体方向。 沈剑平为人豪迈义气,既答应了人家自然不会食言,虽然他挺好奇万魂冢附近有什么地方吸引这个人的。 二人骑着鹿引一路飞奔,中间少有停留,到达距离万魂冢最近的双龙镇已是七日之后的事情。 说是离万魂冢最近,其实也有百十来里的距离,修士御宝最快也要半日左右才能到达,双龙镇不算太大,建的四四方方的,约么也就几百户人家,林熙与沈剑平收了鹿引,走进镇中唯一的一家客栈。 “两间上房。”沈剑平摔进走了进去将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 双龙镇这么个小地方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出手这么大方的,掌柜的顿时笑容满面跟看着亲爹似的“好嘞,两位客官这边请。” 有大款在前面付钱林熙倒是不用管的太多,仅是跟在最后缓慢前行,唯有在看向二楼拐角处的一间客房时眸色微微一暗,心情稍宽,因为体内的情鸢蛊告诉他,李初云就在里面,追了一路总算是追上了…… 情鸢蛊母蛊的感受虽然高于子蛊,但子蛊并不是全无感应,所以正在房里打坐的李初云心下一动,疑惑的走出房门四处看了看。 奈何林熙为了躲避寒鸦在七日前出发的时候服下一颗易容丹,早已换了副容颜。他现在的模样连他妈都不认识,更何况李初云呢,如果他现在跳出去解释说自己的身份并说明自己没有被雷劫之火烧死,按他家师兄的性格,他是会被揍呢被凑呢还是被凑呢…… 易容丹的效果只要不运转灵气需要一个月的时候才能失效,现在的他要么等待一月之后效果自消,要么动用灵气让其自动失效,不过现在他林熙有灵气可用么…… 不过十多日未见,李初云缺跟换了个人似的,气势比以往更加冷冽,但双目无神,透着股死气,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林熙看着那完美无瑕的脸上荡漾在眼睑下阴影,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两人身处幽谷之中李初云说的那句“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李初云在其他方面虽然比较复杂,但是在感情方面却是单纯的紧,喜欢就用命去守候,因他生而生亦因他死而死,不理俗礼更不惧天道,就那股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挡我者死的精神,林熙简直被迷死了。 就在他犹豫怎么与他家师兄相认才不会被揍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沈剑平突然回过了头。 沈剑平本是想看看林熙怎么没跟上,却恰巧看到李初云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李初云好歹也是修仙界一颗耀眼的新星,加上那美的跟仙人似的外貌,他自然一眼便认了出来,于是快步走到李初云面前,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道友,真是缘分啊。” 李初云也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还能遇到认识他的修士,微微一愣,接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转身回了屋顺便把门关死。 不愧是他家师兄,果然够酷够拽!林熙默默在心底给他家师兄打了个满分,对沈剑平吃瘪的表情乐见其成,这时姚乐从一旁的房间走了出来。 “姐!”林熙一把抱住姚乐鬼嚎了一声,他虽然纠结与自家师兄相认的事情,但是对同是穿越者的姚乐倒是不太在意,毕竟两个人连穿越这么玄乎的事都经历过了,现在一颗易容丹外加死而复生又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只是还需要稍稍提点一下,于是他便扒在她耳边悄声道:“天王盖地虎。” 姚乐愣了愣,下意识答道:“宝塔镇河妖。” “请问把大象关进冰箱分几步。” “三步……”姚乐答了句,不停的打量着林熙,然后猛然想起什么,惊道:“你是林……老弟……” 林熙捶足顿胸,哭道:“姐,我是你弟弟姚德欢啊!” 姚乐鄙夷的将人推开点,“咬的欢还是摇的欢啊,不逗你玩了?” 林熙眨眨眼,委屈道:“过时了……” 姚乐瞅了瞅后面呆愣愣看着他俩的沈剑平,摸了摸自己被浓妆艳抹过的俏脸,不悦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沈剑平一口口水卡在嗓子里,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不过是觉得这姐弟俩性情太过古怪多看了两眼,却没别的意思,而且不管是修仙界还是凡尘俗世都以自然为美,顶多在脸上扑些脂粉,可眼前这女子皮肤擦的诡异的白,两只眼睛涂得黑黑的一块,嘴唇涂得像是中毒过深似的,虽然第一次看人把脸涂成这样,但说实话并不丑,就是有点像诈尸…… 姚乐性子直,看这人不爽也就懒得理他,对着林熙说了句“进屋说”便回了屋。 沈剑平颇为尴尬道:“这是……你姐?” 林熙疑惑的看着他,“是啊,怎么了?” 沈剑平挠了挠头,终于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她是不是有隐疾?”一定是这样。 林熙更加疑惑,他怎么不知道姚乐有病,“她有什么隐疾?” 沈剑平看向门里,目露同情,“她把自己的眼睛涂成那样,定是为了掩盖,好避免让别人看到为她担心。” 林熙诡异的看了他两眼也转身进了屋,徒留一声轻叹,“唉,哥,那叫烟熏妆。” “……”沈剑平虽然不懂什么叫烟熏妆,但尴尬之心已然难平,于是灰溜溜的回到自己订的客房。 林熙与姚乐对桌而坐,听姚乐讲了下她的遭遇,原来姚乐下了山之后因为担心并未走远,几日之后便遇到李初云和无忧,得知林熙已死,而后随着二人一路走到了这里,内里原因她只知道是来这寻件东西,据说得了便可为林熙报仇,其余的一概不清楚。 林熙汗颜,想来李初云决心入魔的事情并没有跟别人提及,他将自己吞噬雷劫之火后事情也都说了出来,唯独舍去了穿到三十年后的事情,毕竟他活过来了,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改变未来,避免那些事情发生。 现在最重要的在不被揍的前提下告诉他家师兄他还活着…… 姚乐用手扣住林熙的脉门输入灵气在他体内转了一圈,可惜林熙脸上的易容效果依旧在。“我的修为不够帮不到你,你也是,好好的吃什么易容丹啊。” “这能怪我吗,寒鸦一大半的人都认识我的脸,我不藏起来一路上哪能这么平静。”林熙埋怨着,顿了顿,纠结道:“只是变了副容貌,师兄他应该能认得出来吧。” 姚乐摩挲着下巴,特有深意的看着林熙,“也不至于,我不就认出来了吗……”说着扒到林熙耳侧道:“想不想来次特别的见面,我可以帮你,不说当你默认了。” “什么?”林熙疑惑的抽了抽嘴角,突然觉得姚乐有那么点不靠谱。 姚乐坏笑几声,哪里肯给林熙后悔的机会,不等人反应便将人拽出了屋往街上走去…… 这是片不太大却也不小的湖泊,夕阳西斜,像是投入湖心的一簇红霞,而后随着涟漪层层叠叠的荡漾开来,好似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牡丹,四周稀稀疏疏的立着几棵斜柳,柳枝垂下水面,随着微风徐徐摆动,湖东侧的岸边则是一处观景用的凉亭,此时林熙便穿着一袭上八九分段的黑衣站在凉亭内被路人用看待二百五的眼神看了又看。 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身上这套衣裳是姚乐亲情奉献的,据说这是人家的私藏,要不是看在林熙是她老乡的份上,她才舍不得拿出来。 不就是一套黑色燕尾服吗,他林熙穿越之前经常看到有人在电视上穿的,死都经历过n次了,不就一套衣服么,淡定淡定。 他偷着拽了拽后面衣服上的两个叉,干咳了两声,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丫的这衣服姚乐是从哪弄来的,他穿着尺寸居然正好! 其实姚乐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找个异常浪漫的地方让两个人来场爱的邂逅,接着在李初云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告诉他自己没死,但是尽量隐去自己是被齐卓救的…… 一想到这林熙就不自觉的想到自己抱着齐卓说的那些话,如果让他家师兄知道,瞬间瀑布汗…… “准备准备!”姚乐从远处跑了过来将一朵随手折下的白色月季塞进林熙的手里,“人来了”。 林熙小心的避过花茎上的刺,默默的盯着手里的白月季,他脸皮够厚,倒不是觉得紧张,只是这样真的能行么。 这时无忧和李初云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无忧紧着跑了几步对着林熙丢了几个你懂得眼神,拽着姚乐向一旁走去,“姚姐,我有点事跟你说。” 李初云神色冷淡,好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进入凉亭之后便坐在石椅上,道:“何事。” 其实以李初云的聪明才智又岂会猜不到姚乐那二人的小计谋,只是他虽然猜到二人有事却并知道是何事,本不想理会专心准备进入万魂冢寻找鬼王,可这二人毕竟是林熙为数不多的朋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思索再三李初云还是决定跟着二人出来瞧瞧,却不曾想他们只是带自己过来见这么一个人,眼前之人虽长得还算清秀,但服装颇为怪异,莫非是异域之人…… 79、 这个世界的异域说的并非是外域领土,而是指西海上的一片岛屿,这些岛屿或大或小,几乎布满了整个西海,是各界奇人异士汇集之地,亦是魔修聚集之所。 李初云怀疑这人是异域的也不为过,毕竟有些能耐的人都有那么点癖好,仅是穿几件奇怪衣裳在那群人当中估计算是好的,而且自己明明没有见过这人,却总有一种熟识之感,连着他体内被他暂时压制住的蛊虫都有些蠢蠢欲动。 没错,自从进入丹境他便感觉到自己体内被种了蛊,只是他对蛊虫没什么研究,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是什么蛊,更不知道是何人何时何地给他下的蛊。不过以他现在的状况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这小东西不妨碍他报仇,至于之后的事情,就是丢了命又能怎样呢。 他无法忘记林熙为救他吞下劫火的模样,更无法忘记那人在他面前化成灰烬的景象。每日夜里不管是打坐还是入眠,都定然会回到那时,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样的梦境,一次又一次。 “这朵白的不能再白的野花儿跟师兄你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实在不忍心拆散你俩,所以送你……”林熙对着自家风华绝代的师兄期期艾艾的递出手中白月季。 李初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下意识的伸出手却在碰到花瓣的时候猛然停住,带着些不敢置信问道:“你叫我什么?” “师兄。”林熙炸了眨眼又重复了一遍,将花往前送了送,“小心,有刺儿。” 李初云哪还顾得上花,连悬着的手臂都忘了收回,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仿佛透过他在努力寻找着什么。 林熙也不打扰,乖巧的站在那里任着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 一个人的相貌会变,但习性往往很难改变,比如林熙说话时吊儿郎当的气质,又比如他每次喊师兄都会带着些无赖特有的味道。 在李初云认识的所有人中,除了林熙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此唤他,虽然一开始他并不喜欢这个调调,但现在却被一句话勾起了脑中的那根弦,所有压抑的感情好似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如洪水猛兽一般将他吞噬干净。 有些事还不能确定,也不敢去确定,却并不妨碍他寻找那人影子,哪怕一点点也好。 “师兄。”林熙与他对视,看着那漂亮的凤眸满含的思念和痴狂,却是灼疼了自己的心。 “师兄……师兄……”他一次次轻喃,换来对方身体一次高过一次的颤抖。 李初云不是没幻想过林熙没死,只是人是在他面前化成灰烬的,事实如此,他无法欺骗自己,所以他决定放下一切,报仇,然后死。 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若是那人没死…… 李初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却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打破了这场梦境惊扰了对方,更怕真相会令自己失望。 林熙在那双凤眸里看到了一丝怯意,他赶忙上前一步直将那只久悬不放的手握住,心疼的叫着“师兄。” 掌心的温热总算召回了李初云的一丝理智,他将灵气度入对方体内。 不过一颗普通的易容丹哪里敌得过金丹境界的修者,只是一会的功夫,那原本陌生的容颜渐渐融化变成了自己熟识的模样,亦是每日他都在疯狂思念的模样。 “师兄,这些日子……”见容颜恢复,林熙将人揽进怀里,双手环在他的腰上,本想问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但是用脚趾想都知道他的师兄过的一点都不好,这话也就问不出口了。 李初云的身子依旧抖得厉害,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失而复得,说不高兴是假的,但心中却也是怨气难平,他为了报仇不惜抛弃一切险些遁入魔道,他欠自己一个解释。 待他终于将情绪稳定了下来已过了小半个时辰,这凉亭景致宜人,时有行人经过,见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无不驻足好奇,久而久之越来越多人的人停下,李初云也是这时方才想起二人的处境,不由得面色微红,赶忙将人推开。 “师兄。”林熙委屈的叫了一声,他都不怕被人当猴看,怎么几日未见自家师兄的脸皮倒是变薄了。 “哼。”李初云冷哼一声,狠狠的在对方的脚上踩了一下,而后转身便走,丝毫不理会在后面哀嚎的某人。 这一脚踩得看着挺重,其实顶多就是点皮肉伤,林夕抱着脚鬼嚎了几声,见他家师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得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客栈,李初云理都没理后面的尾巴径自回了屋,林熙盯着被主人甩上的房门,摸了摸鼻尖,还好,差一步就撞上了。 此时姚乐和无忧还未回来,沈剑平也不知道出去做什么去了,林熙想了想,试着推了推门,门没锁一推便开了,李初云正拿着一本书刚要翻开的样子。 林熙扫了眼书名,发现是与雷劫方面相关的,联想到自己的身体当即便明白他家师兄的意图,他走进屋反手将门关上,再一次从背后抱住李初云,贪婪的吮吸着对方身上特有的清香,“师兄,我身体没事,不要为我担心了。” “我只是随便看看,与你有何关系,放手。”李初云面色冷硬,推了推林熙,却不敢太过用力。 林熙知道李初云心里有怨,若不将事情说清楚,怕是以后就要在二人心里结成疙瘩,以后再要解开就难了,他一只手依旧环着他家师兄的腰上,另只手则移到对方的胸口卷起一缕墨发把玩着,将自己如何被救和醒来之后一路寻来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当然中间省略掉他跟齐卓说的那段。 李初云也是个明事理的,听过之后自然明白林熙的情非得已,可是想想心里仍旧不顺,如今林熙无事,入魔的事可暂时作罢,倒是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整治下他这个师弟,顺便研究怎么化解天雷之火。李初云前脚刚打定主意,就感觉有一处硬挺恰巧顶在了他的臀部上。 那个部位有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李初云的脸再次披上绯霞,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林熙干咳了两声,却舍不得放开,话说咳咳,好久没做了…… 他放开那缕手感极佳的墨发缓慢的向下探去,挺了挺身子蹭了两下。 “放手!”李初云咬着牙拽住那只即将要探到私密地方的手拒绝道。 林熙的声音已被突起的情欲弄的有些沙哑,“师兄可还记得那篇双修功法?” “怎么?” “那篇功法出自青琼之手,或许对我的伤会有些效用,只是我现在不能动用灵气,还得麻烦师兄了、” 李初云才不信他那些鬼道理,刚想将人推开却猛然想起体内的蛊虫,“我体内的蛊是不是你种的?” 林熙微微一愣,知道是瞒不住了,“是我。” “什么蛊?” “情鸢蛊。” “子蛊还是母蛊?” 林熙轻笑,“你猜。” 李初云面色微沉,许久才叹了口气,放开那只在自己身上作恶的手,就凭刚刚他对林熙的感应,已经清楚的知道子蛊在谁的身上了,最后的那些怨气也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林熙感到他的顺从,开心的将人扳过身来正对自己,将脸贴近,鼻尖轻碰在一起,近在咫尺的呼吸急促而灼烫,不知道燃了哪根神经,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两双唇已然吻在了一起。 林熙用舌尖抵开对方的贝齿,探入口腔,侵略般的扫过每一个角落,抢夺着那些夺人心肺的茉莉芳香,一条水线顺着唇角流下,增添了几分银靡。 情鸢蛊的催情效果极好,加上李初云也很久没有发泄过了,所以轻易的就被勾起了,两腿发软,只得双手环着林熙的脖子,靠着对方勉强站稳。 林熙一边吻着一边快速褪去二人的衣裳,将人抱起放在床上细细的欣赏了起来。 动情后的李初云仿若正在融化的雪山,双目迷离,氤氲着一层水汽,鼻翼两侧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抖着,如雪般细腻白皙的皮肤早已被一层淡淡的绯霞锁覆盖。 如此美景天下又有几人能承受得了的,林熙痴迷的望着他,轻俯下身,吻上那正在滑动的喉结吮吸,而后一路向下滑至那纤细的锁骨。 李初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积聚依旧的几乎破壳而出,燃烧着仅剩下的理智,两人不是没做过,但这一次的感觉却比以往来的更加猛烈。 林熙双手不断的在对方身上游移,不放过每一寸肌肤,头又向下移了移,含住了胸前的一颗红缨。 “嗯……啊……”如电击般的快感让李初云不禁叫出了声,接着羞愤的咬住下唇,却在那湿润舔砥胸前的敏感时再次破了功。 “师兄……云……”林熙轻喃着,因为嘴里含着那处发音并不是很准确,一只手准确的握住那最为火热的部分,稍稍用力握了下。 敏感之处被初次对待,饶是李初云也难免疼的轻哼出声,埋怨了瞪了林熙一眼,原本冷冽的凤眸因为情欲变的魅惑起来,却是瞪出了万种风情,看的林熙欲罢不能,险些泄了出来。 他握着对方的那处轻轻按揉、打着圈,时而刮下顶部的穴口,贴着的身子轻易感觉到对方的阵阵轻颤,笑道:“师兄,口诀。” 李初云迷茫的睁开眼,双眸之中水光更甚,迷离的神智经这提醒总算恢复了些许,熟练的背起了口诀,许是口诀的缘故,他明显感觉道后面那处有些胀,又有些痒。 “云,你来。”林熙翻过身,让李初云双腿分开坐在自己身上。 李初云故作平静的瞪了他一眼,只是粗喘的呼吸和面上更甚的红云深深的出卖了他,雌伏在人身下已是他的极限,如今,如今…… 自己的那处越发膨胀,林熙的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却是有些忍不下去了,见自家师兄居然此刻还在神游,便在他的大腿内侧揉拧了几下,叹了口气道:“我教你。” 李初云还没弄懂怎么教便感觉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后背,稍一用力便将自己按趴在对方的胸口,而另一只手则在在股沟处流连了一会,而后便慢慢的探了进去。 隐蔽的地方被突然入侵,李初云闷哼一声,那里快速的收缩了几下,或许因为之前的经验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因为双修功法的效用,那里已经被许多滑液润湿,林熙感觉到那处的紧致,不禁哼出了声,很快便加入第二根手指。 眼见开拓的差不多了,他便将李初云的臀部微微抬起,对准后缓缓放下。 男子那处毕竟不是做这用的,不过做了几次刚进入时都难免会有些疼,李初云忍着坐起身来,那对方的炙热完全包含在自己体内,慢慢的动了起来,同时运起口诀,将自身灵气导向对方,运行一周后又回到自己体内。 80、 林熙一只手扶着床半撑起身子,另只手插入李初云的发间,看着他强撑着抖动的身子坐在自己身上上下蠕动着,只觉自己被小穴包裹的炙热瞬间又涨大了几分。 “嗯……”后面那处十分敏感,李初云自是感觉到了体内那物什的变化,强烈的快感一波仅挨着一波的袭向神经,致使他的面色愈加红润,双眸水光朦胧,透出几许茫然,几许沉迷。 看惯了李初云清冷出尘的模样,如今这情动时的样子却是更加让人痴迷,林熙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在了两人交合的那处,不够,总觉得还不够。 林熙眸色变得更加深邃,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他伸出手懒住李初云的腰部,就着连接的姿势下了床把人放在桌上,而后将他的腿大大的分开用力的顶送了起来。 “别……停下……太深了!”李初云脑子一片混沌,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桌上,紧接着便如电击般的快感和被贯穿似的疼痛猛然袭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第一次开口求饶。却不知这样让只会让占有他的人更加的兴奋。 林熙不退反进,又加快了速度,直让李初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仅剩下破碎的音节。 两人从桌上到床上,又从床上移到窗台,最后又回到桌上,许久,林熙感觉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全身跟着紧绷了起来,猛的顶送了几下,射出一股暖流。 敏感的内壁自是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李初云呜咽了几声也随之射出一阵白浊,洒在了林熙的小腹上。 “师兄。”林熙将人抱回床上,吻了吻他的额头。 “嗯。”李初云双眸轻阖,低低的应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有些倦怠,又有些平常没有的柔弱。 “别睡,先清理下。”林熙从储物袋拿出长期备下的浴桶,又撕碎了一张储着温水的符咒,抱起李初云迈了进去,搓洗着二人的身子。 说起来,这双修的功法配上情鸢蛊确实化掉了他丹田内的一些天雷之火,只是效果不甚明显,但若是持之以恒,也是有可能恢复的。 其实就算不恢复,这种事每天来一发貌似也不错,尤其自家师兄还这么配合,不做真是可惜了,林熙咂咂嘴,却是回味无穷。 待李初云清醒已是第二日的中午,看着满是狼藉的屋子,想起昨日二人几近疯狂的举动,难得的红了脸,飞起一脚便将一旁熟睡的林熙踹到地上。 林熙从梦中惊醒,顾不得摔得发疼的屁股,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李初云已进寒冬的神情,“师兄,这怎么了?” “哼。”李初云冷哼一声,撑起身子准备再来一脚,却是腰部一阵酸疼,让他吃不上力倒回了床上。 林熙赶忙从地上爬起回到床上,一手将人揽过,另只手在他的腰部揉拧起来。 揉的力道恰到好处,舒服的紧,李初云哼了两声,却是勉强没再把人踹下去。 “师兄,这功法确实有效,你看。”林熙见自家师兄安定了下来便扶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脉门上。 李初云探出一丝灵气查看了一番,虽然花掉的雷火量不是很多,但确实是少了,如果持之以恒…… 林熙看他沉思,贼笑道:“师兄,若是我们每天修习一遍这功法,说不准过几年我就能痊愈了。” 李初云再次响起昨日的事情,脸明明还哄着,眸色却是冷了下来,盯的林熙头皮发麻,而后抬起脚狠狠的踹了下去。 当无忧和姚乐回来时一开门便看到林熙只穿着单衣坐在地上委屈的对手指,李初云则衣衫整齐的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好似狂风过境一般。 姚乐惊诧的看着二人,“怎么了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么?” 无忧幸灾乐祸,“一看就知道某人自不量力被修理了。”说着蹭到林熙面前推了推他,眉飞色舞道:“得手了没?” 林熙狠狠地挖了他一眼,继续可怜巴巴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人。 无忧不乐意了,掐着腰吼道:“喂,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好不好,好歹小老儿我在你不幸身亡的那段日子尽心尽力照顾你家师兄,甚至舍命来这破地方,你就是这么汇报我的恩德吗!” 李初云手指一弹,直接让他噤了声,然后盖着被子翻身躺下,无视掉房内三人。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外加沈剑平颇为豪爽的嗓音,“李道友可在?” “有事吗?”林熙从地上爬起打开门,这种人际交往的事自然是不能指望李初云给出反应的,所以也只能自己出马。 沈剑平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兄弟,想到可能是与李初云一起的,笑着行了一礼,道:“无事,只是与在下一同前来的姚兄弟自昨日就不见踪影,所以过来看看他是不是在这里。” 林熙信口胡掰,“他回老家取媳妇去了。” “回老家?”沈剑平明摆着不信,狐疑的向屋子里瞄了瞄。 “看什么看!”姚乐立马发威拽起沈剑平的衣服就往外走。 沈剑平估计是被姚乐的气势唬住了,傻愣的由着人家拖着自己出了客栈,其实从某方面讲,这两人还真有那么一点配。 林熙啧了两声,学着姚乐的样子将无忧也丢到了客栈楼下,继续他和他家师兄的二人世界,不想刚关上门就听到无忧咚咚咚的跑步声,居然又回到了门口。 林熙本不想理却在听到无忧的下一句话果断开门放人进来,“月洞来人了。” “谁来了。”李初云撑起身子,袖子一挥,整屋的破烂就从窗户飞了出去,原本乱糟糟的屋子瞬间变得干净的有些空旷,而后施施然下了地把窗户关上,隔绝道外面被砸路人的骂声。 林熙“……” 无忧“……” 李初云斜着眼看向无忧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好似再不回答下一秒丢出去的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无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额,是月洞洞主闻人月,以前在寒鸦的时候我曾见过她几次,不会有错。” 林熙真心憋屈,自己已被寒鸦逼到这种境地,竟还不放过自己,“还真是阴魂不散。” 李初云倒是满不在乎,手腕一动,啸云剑已然在手,“杀了便是。” 无忧赶忙将人拦住,急道:“喂喂,闻人月是魔修,魔婴淬炼已经到了魔尊级别,相当于你们正统修士元婴五境左右的修为,而且为人刁钻狠辣嗜血嗜杀,可不是风洞张凌那个愣头青能比的。” 林熙沉默,说实话他这一路隐藏极好,寒鸦根本不可能发现,就算发现了应该在半路就来劫杀他了,也不至于到了双龙镇才会动手,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个闻人月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是冲什么来的呢…… 林熙猛然抬起头,这个问题没想清楚却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无忧既是玄冥,而玄冥曾是寒鸦的主力之一,与闻人月有过数面之缘,所以……“无忧你看到闻人月的时候他看到你了吗?” 无忧一愣,“貌似……看到了……” “居然才发现,玄冥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仿佛印证一般,门被再次拉开,一个穿着淡蓝色纱裙面容娇俏的少女走了进来,原来不是他而是她…… 闻人月长得还算不错,瓜子脸,杏核眼,肌肤白皙,身材玲珑,放到哪都是一等一的小美女,可惜与李初云比却是有如云泥之别,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林熙扫了扫果断向自家师兄跟前蹭了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抬起手摸向对方腰部,然后被李初云毫不留情的拍了下来。 这一声何其响亮,导致正对着玄冥冷笑的闻人妹子果断转过头将笑容分给林熙一半,“没想到你还活着,也好,顺手带回去给薛盛,想来他会好好谢谢我的。”说着脸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嫣红。 原来这妹子还是个暗恋薛盛的…… 81、 林熙苦逼着脸任由着自家师兄抱着他躲过一道惊雷,事实证明,凡是跟薛盛关系不错的都巴不得他早死。 闻人月说动手就动手,举手投足之间闪电啪啪作响,竟是罕见的雷性灵脉,亦因为修魔的原因,她降下的雷电金色中带着点赤红。 李初云一手抓着林熙另只手拽着无忧从窗户跃下,唤出啸云剑,直向镇外飞去。 林熙明白他家师兄的意思,毕竟镇里都是些普通百姓,若是他们与闻人月真在这里斗起了法,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把整个镇子灭了。 闻人月玩的兴起,手指粗的惊雷一道接着一道不远不近的落在三人附近,像是在逗弄惊慌失措的猎物一般。 李初云带着二人直飞到城外一处荒地方才停下,将人往旁边一丢,手指掐诀,啸云剑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奔向闻人月。 闻人月站在半空,樱唇轻抿,摘下手腕上的银镯掷了出去,银镯表面被光芒覆盖,点点雷霆若隐若现,竟将啸云剑套了进去,转了个弯,又飞了回来,同时,一股如泰山压顶般的威压袭向三人,李初云倒还好,仅是动作窒了窒便缓了过来,继续掐着诀想要夺回啸云剑的控制权,林熙和无忧却是不太好过,体内气血沸腾,一股莫名的恐惧自心底油然而生,险些跪倒在地上。 林熙体内经脉破损灵气早已溃散,与普通人无异,无忧的状况跟他也差不多,按理说应该早已匍匐在地任由人宰割,偏偏二人表面痞了吧唧的,内里却都生了一副傲骨,一副即使粉身碎骨神魂消亡也不像他人屈服的傲骨。 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在颤抖,啪啪作响,好似下一秒就会散掉一般,林熙死撑着,任由汗水打湿衣裳却丝毫不肯认输。 李初云也注意到二人的情况,心中一急,咬破指尖凭空划了一个符号,啸云剑有所感应,剑身冒出一阵血光,眨眼间化作三柄三寸小剑一字排开,一柄飞到林熙身旁化作结界将人威压隔开,一柄继续纠缠银镯,最后一柄则向闻人月冲了过去。 这一而化三是李初云结丹时领悟的,并非是把啸云剑的力量分成三份,而是将他的力量彻底复制成了三份形成三个个体。此法除了持剑者一心三用之外,还需要有足够的毅力和心性控制三柄飞剑,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被此法反噬,灵脉具毁。 林熙自是不知道这些,他只觉身子一轻,那些压迫感突然全部消失,立马抽出两道封有极炎的符咒丢了出去。 闻人月也只是在李初云将剑一化三的时候惊诧的咦了一声,召回银镯又朝着火焰丢了过去,连看都没看一下,丝毫不把林熙的小动作放在眼里。 银镯上的光芒瞬间膨胀,好似化成实质一般,那两道极炎打在银光上,竟又被折射了回来。 下一秒,闻人月原本停留的地方便仅剩下一道虚影,林熙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一紧,已经被突然闪到他面前的闻人月握在手里。 “住手!”李初云目光一紧,三柄飞剑堪堪停住,不敢再有所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闻人月。 无忧瘫坐在地上,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闻人月,宗主可是说过要留他一口气的。” 闻人月笑了笑,被一丝丝雷电缠绕的指尖玩味的轻抚过林熙的脸颊,流下一道道血痕,“我又没说要杀了他。” 林熙看着眼前比他矮了一头却把他悬在半空的少女顿时觉得无比窝囊,而且照这么下去他不被毁容才怪。 “妹子,哥对你这猪一样的身材真心没什么兴趣。”他苦着一张脸上下打量了几眼。 女人都讨厌被人说胖,闻人月就算是根老油条也不能幸免,杏眸中的不悦一闪而过,紧了紧手中抓着的脖子。 林熙因为窒息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见闻人月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自己的脸,完全忽略了其他,当下抓住自己腰上的灵兽袋一扯,一只黑影立即窜了出来,对着闻人月白皙的手腕就是一口。 是那只林熙用一块中品灵石买来准备做好事却不小心遗忘在灵宠袋的夜豹。 这只夜豹也就刚断奶,一改原来病死的模样,咬着闻人月的手腕不放,几寸长的小身子在空中被甩的来回晃荡,就是死不松口。 一只普通的夜豹不过低阶一品,闻人月就算一根手指也能轻易将其捏死,但不知这只小夜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觉浑身的力气好似都随着血液流向这只黑色小豹,眼看着便要枯竭,惊慌失措之下她赶忙甩着鲜血淋漓的手腕,想将那黑不溜秋的东西甩下去,却好像被这东西黏上了一般,怎么都弄不下去。 林熙三人此刻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只见闻人月的相貌从十七八岁的豆蔻少女逐渐变大,三十岁、四十岁、直到变成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太婆。 而那夜豹也起了变化,原本漆黑的毛色出现了很多金色的斑点,两只黑溜溜圆滚滚的眼睛竟出现几许雷霆之威,再没有一丝病弱之象。 “这不是夜豹。”李初云将林熙拽到身旁,看着那只满身花斑的小豹,下了结论。 无忧沉思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惊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该是雷豹才对!” 雷豹和夜豹虽只有一字之差,但差距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雷豹,圣阶三品,传闻上古时期这个世界曾遭受过一次劫难,为了避免世界崩毁,上古四灵兽舍命抗争,因时间紧迫,临行之前,青龙与朱雀分别将自己的一丝血脉注入一只幼豹的体内,这只幼豹长成以后,可控水火,又因为独爱吞食雷电,所以后人便称其为雷豹。 林熙双眼放光的盯着那只已经满是金色花斑的小豹,没想到自己一块灵石买来的竟是个宝贝。 无忧各种羡慕嫉妒恨,“没想到你小子眼光这么好,竟然看得出这是只雷豹!” 林熙高兴的甩了甩头,“这是必须的,小爷眼神天下无双。” 无忧鄙夷的打量了他两眼,“不过你小子怎么知道放这豹子出来吸食闻人月的灵脉灵气的?” “国家机密,不予奉告。”林熙干咳了两声,他绝壁不说自己本来是想去抓飞尘的那个灵宠袋的,只是纯粹恰巧抓错了而已。 “我们快走吧。”李初云皱着眉瞪了两人一眼,手指一指,三柄小剑便向闻人月飞过去。 斩草除根,虽然他们的心地挺纯良的,但是在面对以后不知道是悲剧还是喜剧的结局还是会毫无保留的下杀手。 只是这时闻人月已经瘫在地上的身体却不知从哪来了力气,竟跳了起来躲过其中两柄小剑,手臂一甩直接奔向一柄,借力将整条手臂砍了下来。 这只夜豹……不,是雷豹咂了咂嘴,食髓知味的放开那只吸不到任何雷电之力的胳膊,跑回到了林熙脚边蹭了蹭,两只黑噜噜的眼睛转了转,瞬间萌的林熙体无完肤。 他将雷豹抱起看了看灵宠袋,丢在一旁,好东西还是抱在怀里踏实。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洞主定要让你们好看!”闻人月看上去虽然油尽灯枯,但好歹也是魔尊级别的高手,又岂会那么容易挂掉,只见她从怀里拿出一张黄色符箓拧碎。 一条蓝色飞龙从中窜出,见风便长,不一会就变成了一条长约数十丈全身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巨龙。 巨龙漂浮在半空俯视着林熙三人不停的咆哮着,那声音简直就好像杀了它亲爹似的。 不过事实好像确实如此,这条蓝色巨龙与他在林州城看到赤火尊者的蓝炎龙一模一样,搞不好还真是亲戚…… “嗨,小朋友,不知道上次那条是你女朋友还是你娘呢?”林熙邪笑着打了个招呼,丝毫不把巨龙放在眼里。 李初云与无忧同时看向他,只是表情略有不同,李初云是诧异他为什么挑衅,无忧则是在说他找死。 “你就招出这么一个废物给我家宠物进补么。”林熙白了闻人月一眼,动了动手臂,怀里的小豹很给力的打了个嗝,一动不动的盯着越抱越紧的某人。 林熙忘了,就算雷豹牛叉的要死,那也是成年以后的事情,现在你指望一个刚断奶严重发育不良的小p孩能干嘛…… “找死!”闻人月断了一臂自是无法结印,幸好赤火那家伙留给她的炎龙不需要结印就能控制,心念一动,蓝色巨龙已然飞出,庞大的身子压向三人。 “跑!”林熙和李初云在很久以前就见识过这家伙的威力,还是李初云拼死才保了自己一命,哪敢硬碰,拽起自家师兄撒丫子开逃。 只是几人都没注意,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然接近万魂冢的边界了…… 82、 不知何时四周多了些灰蒙蒙的雾气,淡淡的,略微潮湿,天空似乎也跟着黯淡了下来。林熙拉着李初云东奔西窜,专往树木密集的地方钻,逃到这时周围尽是苍天古木,连一向舌燥的无忧都静了下来。 “无忧不见了。”李初云淡定的叙述事实。 “……”林熙惊诧的四处看了看,他记得无忧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什么时候的事?” 李初云抓住转身往回走的某人,“在你逃进林子前,他现在不跟着我们到还有活命的机会。” 林熙看着自家师兄超淡定的模样,突然有点不淡定了,“为什么?” “闻人月对你我二人的兴趣大于无忧,还有,我们已经进入万魂冢边界,我只能保你一人无事。” 林熙苦逼:“你怎么不提醒我换条路。”早知道他一定不会拉着他家师兄进来的。 “除了这里你还有办法躲过闻人月的追捕?” 林熙被一句话噎了回来,许久才叹气道:“我们先出去吧。” 李初云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便点了点头,二人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林熙一想到以后李初云在这里入魔的事情就巴不得把整个万魂冢拍成一滩烂泥,然后有多远就躲多远,哪能像现在这样闯进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又转回了原地,林熙摸着旁边一棵长的特别有特色的树干,苦逼的恨不得一头撞上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万魂冢怕是设有一个大型的迷踪阵法,只许进不许出,果然没有最蛋疼,只有更蛋疼。 “如今也只有进去看看了。”李初云面容不敢,好似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放开林熙拽着自己的手向前方探去,并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事已至此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林熙只得苦逼着跟上,却没走多久就见到四周的景色扭曲变形,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变成了另一个地方…… 天气很热,貌似是夏天?林熙茫然的看了看窗外,太阳的确很大,正是炎夏,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捕快特制的大红官服,眼前并没有什么古林鬼雾,而是一家客栈,一家及其眼熟却很久未见的客栈——林州悦来客栈,而他正坐在这里吃饭? “林老大你怎么不吃啊?”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开了口疑惑的问道。 这两人虎背熊腰,都穿着跟他一样的衣裳,他依稀记得他们一个叫张三一个叫刘七。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旁边坐满了衣着光鲜的少爷小姐,一切仿佛回到了初始——他遇到李初云得到源火的那天(第一章)。 “老板,房间准备好了吗?”柜台旁的两人与掌柜说这话,只是这声音的清冷却是说不出的熟悉。 林熙抬起头直愣愣的望向柜台的方向,两个穿着东黎宗特制白衣服的弟子正在那与掌柜说这话,这两人一个温雅俊逸,一个清冷出尘,若是以前正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现在……在他恰巧接到那个一副冷的与寒冰无异的少年像是看待陌生人一般的眼神时,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 他下意识站起身想想就这么走过去却刚一有了动作就被对面的张三按住肩膀,不得已重新坐下。 “林老大,小的知道你想修仙,可是我们的年龄都过了,这辈子注定与长生无缘了……”张三无奈的摇了摇头安慰道。 “……”林熙只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他已经踏入仙途,明明已经与李初云走到了一起,不管经历了多少,不管有多曲折,结果是喜闻见乐的。可现在那所谓的一切却是如梦境一般,好似完全不曾存在过,这怎么可能…… 不对,说是梦境未免太过真实了。 他刚才正在做什么?貌似正想进入哪里,很危险的地方,细细想去却又是一片模糊。 “林老大,你怎么了?”张三看到林熙不停的揉着额头担心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有点头疼,我去歇息下。”林熙越是仔细去想越是头疼欲裂,没办法只得先唤了声小二要间上房,接着便站起身与小二一起去了后院客房。 前脚刚踏入房门后面那两位所谓的仙长便走了过来,林熙忍不住驻足望去。 那走在最后的人一身洁白,仿佛来自冰雪之巅,带着冰雪独有的气质,白皙到几乎透明的肌肤,纤细的腰身,如黑色绸缎般的长发,完美到极致的面庞,美得像是天上的谪仙一般,而这种美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皮肤滑腻的触感和情动时的热度,不知不觉中林熙竟有些痴了。 那人就这么走过,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直到人没了影子林熙才恍然回神,自嘲的笑了笑,也是,他不过是林州城的一个混混,对这些奉为天人的仙长而言,就是个蝼蚁般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发生感情。 或许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幻想,黄粱一梦,没想到自己没喝酒就已经醉了。 客房精致,林熙倒在床上双眸无焦聚的望着封闭的床顶,这一盯便是一夜。 第二日张三与刘七早早就敲响了房门,在看到林熙两个黑黑的眼圈事吓了一跳。 刘七的脑袋少根弦,立即将人好好打量了一番,边看边问道:“林老大,您这是被人揍了?” 林熙挥了挥手,道:“去去去,就林州这块地方我说二就没人敢说一,我不揍人就不错了,谁敢揍我。” 张三年龄大,性子更沉稳些,疑惑道:“林老大,您这是出什么事了?” 林熙总不能说是自己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是梦境纠结的吧,想想就怪丢人的,只得搪塞道:“没事没事。” 这时,那两个东黎宗的仙长他梦中的师兄也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李初云!”不知怎的,林熙有种感觉,若是就这么让两人走,他会后悔一辈子,于是他叫出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如果是梦,那这个名字就是根本不存在的,那样他便可以死心的认为那些所谓的相遇全部不过是一场梦境。 却不想那人就这么停住了,回过头诧异的看向他,“何事?” 没想到他真叫这个名字,林熙一阵莫名气闷,张了张唇,又不知说些什么,许久才赌气般说道:“我喜欢你!” “喜欢我?”那人轻蔑一笑,配着独有的冷冽气质,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不可侵犯,“且不管你怎么得知我的姓名,你拿什么与我在一起?普通人的寿元不过百年,而修仙之士的寿元却是少则数百多则千万甚至永恒。待你老死化作一堆枯骨,我却是风华正茂,你拿什么与我相提并论,拿什么与我相携白首。” 林熙被噎的心中一痛,李初云的话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正中要害,直让他体无完肤。 明明相见不过几日,哪有那么深的感情,为何他会如此的痛彻心扉,好似遭受凌迟之刑。 他抬起手看见手掌的皮肤迅速的干瘪了下去,越来越多的皱纹和斑点爬上皮肤,束好的头发猛的披散开来,却是一片雪白,直到最后仅剩下一副骨骼。 对面的李初云就这么看着,眼里满是鄙夷和嫌恶。 林熙最后一次伸出手,明明尽在眼前,却又是咫尺天涯…… “林熙,快醒过来!”就在这时手掌传来一阵被包裹的温热,林熙盯着空气中仅剩骨头的手臂微微发愣,耳边猛然传来一声暴喝,直逼心底。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再回神时依然没有了林州城的影子,潮湿的灰色雾气依旧将四周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林熙只能勉强分辨,这是一处树林,只是树干都不太粗壮,看样子树龄并不大,而他正平躺在一棵树下,李初云正蹲在一旁神色紧张的拍打着他的脸。 “醒了?”李初云挑了挑眉,压下一脸疲态,只是眸中的担忧依旧。“刚刚我们入了幻境。” 一句话将事情交代清楚,他定定的看着林熙,却被对方下一个动作惊得一愣,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林熙直接翻了个身将他压在地上,狠狠的抱住。他略微挣扎了几下却在感觉到身上之人微微颤抖的身躯停了下来。 刚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种刺痛的感觉仍未随着幻境的消失而消散。 幻境通常只会显现出入阵之人最想看到或者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林熙本以为自己不在乎,就算成了废人他依然可以拉着他家师兄过平常日子,可现在想想他才猛然发现,他不是不在乎,而是根本不敢去想。 又有谁能接受自己在心上之人面前老去,而对方却还风华依旧呢,他突然有些明白玄冥为什么不去找青琼了。 找到了又能怎样,就算人家情意不变,自己那关也是过不去的,所以玄冥才甘愿坠落凡尘就算变成无忧就算被人说成负心薄情也要远离青琼吧。 他紧了紧手臂,下巴在对方的颈窝上轻轻的摩擦着,而后一只手从衣领探进抚摸着身下之人滑腻带着一丝凉意的皮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到李初云的存在,才能让自己的心情好过一些。 李初云心思也算纤细,自然感觉到自家师弟的恐惧不舍,想起那幻境的厉害,若不是自己准备充足恐怕也是难以脱身,所以伸出手回抱住林熙,忍耐着那只手在自己胸前摩挲,却在被对方拧住胸前的红缨时不禁叫出了声,“别……” 83、 事实证明,擦枪易走火,行动需谨慎。 林熙将李初云压在身下,一手搂着腰,另只手在那带着凉意的皮肤游移,轻捻住胸前的突起揉搓了几下,却听身下之人轻喃了声“别……” 这一声叫的不大,跟蚊子声差不多,落在心头就像是被猫抓挠了一下,原来的那些恐惧、怨愤、不甘瞬间化成燎原之火,烧断了理智,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占有他,让他哪里也去不了,让他就这么陪着自己,一辈子两辈子,直到永远…… 想到这,林熙的眼里仅剩下一片疯狂,再无其他…… “云,别离开我。” “嗯。” …… “云。”释放过来,林熙解开李初云的双手,坐起身将人揽进怀里。 “哼。”李初云刚发泄过,身子软绵绵,想把人推开,却使不上力。 “师兄。”这场欢爱倒是彻底平息了林熙因为那些幻境引起的负面情绪,只是他家师兄显然很生气,后果可能会有点严重。“我刚刚是被那幻境影响,以为你不要我了……” 李初云闭着眼回复体力,丝毫不理在装可怜的某人。 林熙无奈,他家师兄外表虽然看起来很冷,但其实很少生气,一旦真的生起气来,绝不是轻易能哄好的…… 待二人收拾妥当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加上刚才那番折腾,算算时间该是到了戌时左右,若是平常天早该黑了,可万魂冢却仍旧雾气蒙蒙,到处灰蒙蒙的一片,与白日无异,若是真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大概也就是雾气比白日重了些而已。 林熙还在想着怎么哄自家师兄,却突然感觉有什么蹭了蹭他的脚腕,低头一看,那只黑底金斑的小雷豹正趴在那,两只圆滚滚湿漉漉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与李初云。 “……”他猛然想起刚刚进入幻境的时候他好像顺手丢掉了什么东西…… “看样子幻境对它并不起作用。”李初云将它一把抄起,抱在怀里,戳了戳小雷豹的耳朵,貌似手感不错,忍不住又戳了几下。小雷豹也极其配合的蹭了蹭他胸口的衣裳,半眯着眼,一副舒服的要死的模样。 林熙瞬间醋坛子翻了有木有! 李初云摸着柔顺的短毛,道:“名字。” “啥?”林熙呆了一下才明白是让自己给那小家伙起名字,看了看那一身金色斑点想到突然自己穿越前一个游戏妹子的名字,“就叫点点好了。” 花斑小雷豹抬起头看着林熙,呜呜叫了几声,很是幽怨,两只眼睛委屈的好似能挤出泪水来,明显人家很不喜欢这个名字,李初云也随着小豹抬起头冷冷的看向林熙,周围的温度立马降到零度以下,连空气都隐隐有了结冰的架势。 林熙打了哆嗦投降的举起双手,嚎道:“阿点,叫阿点!” “阿点。”李初云极其认真的重复了遍,指尖捋了捋怀中小豹脖颈处的皮毛,看小家伙再次将头蹭进了自己怀里,没有在表现对名字的不喜欢,顿了顿,点头道:“还行。” 林熙擦了擦头上莫须有的汗渍,绝逼不承认被自家师兄兼媳妇的某人吓到了。不过这一吓到让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雷豹是上古异兽,幻阵神马的对它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它很可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然后他们方才刚打了一场野战,也就是说一直有位观众在旁边看了全场…… 尼玛,看小电影偶尔还要交个会员费呢! 林熙恶狠狠的瞪向师兄怀里毛团,恨不得直接把它丢水里炖汤,却在收到他家师兄一个你敢的眼神时瞬间蔫了下来,“我就想想……” 李初云不理他,突然皱起眉头疑惑的看向远方。 林熙:“怎么了?” “有人声。” 可能是林熙修为已废,所以并没听到什么动静,仅是惊异的顺着李初云看的方向看了过去,西面偏南一点,雾气有些重,根本看不到什么。 “把阿点先收进灵宠袋,随我来。”李初云把手中的毛团递了过去。 林熙接到手,报复的蹂躏了几下阿点的呆毛,直到把它揉的呜呜直叫,这才满意的收进灵宠袋,随着李初云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二人前脚刚离开,右面便有两道身影闪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闻人月,此时闻人月已经恢复了少女时的容貌,唯有断肢还未长出。 而另一人穿着一套黑色繁重的华服,身材修长高挺,面上带着银色面具。 闻人月见人要没影急的直跳脚,“宗主,就这样放过他们?” “本尊派你来这是做什么的。” 闻人月不甘的咬了咬唇,却不敢太过放肆,“是……是来找东西的。” “记得就好,去吧。” 闻人月听得那话里的意味深长,身子竟不自觉的抖了抖,赶忙应了声是,正欲离开却又被叫住了。 “本尊以前说过的话可要记好了。” “是,属下自当记得宗主的话。”闻人月低下头,单膝跪地,再抬头时已经没了那人的影子。 “薛盛很快便到了。”这是最后一句消散在空气中的话。 自从加入寒鸦,宗主便带着这张面具,即便爬到了月洞洞主的身份,也仅是知道他是个男子,名为夜璃。这次若不是宗主前来救下她,恐怕她真的会耗尽最后一口真元,身陨魂消。 想到她变成垂暮老者的模样被宗主瞧了去,眸色中难免带着一丝怨毒之色。 反正万魂冢危险重重,宗主只是说不许我们伤他,可是没说不能被别的东西伤到,至于保护,闻人月冷笑一声,她实力不够,可没办法在那个“东西”面前保得住那二人的性命…… 林熙与李初云一路前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出了林子,雾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散掉了,一切都变得异常清晰,只是天仍旧灰蒙蒙的,好似没有一丝活气。 林外是一排整齐的房舍,房舍中央有一条约么仅能容下一人通行的胡同,李初云听到的人声便是从胡同前方传来的。 走到这里林熙才总算明白他家师兄所说的人声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一片声音,还是一片市场特有的叫卖吵杂的声音。 万魂冢明明是座鬼城,怎会有市场嘈杂之声呢?二人面面相觑,神色颇为凝重。 林熙道:“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去看看。”李初云率先走入胡同,没走几步便回过头来将一块翠绿的东西扔了过去,“保命用的。” 林熙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正是二人在东黎宗藏身时李初云用的那块玉佩。想起那日二人在木柜中那般折腾外面的人丝毫都未发现就知道这玉佩的厉害,林熙笑着将其戴在腰带上,跟了上去。 一出胡同便看到一条横向的宽阔街道,街道两侧商铺林立,小贩几乎练成了排,行人多如牛毛不停的在商铺和商贩当中游走穿梭,叫卖声、砍价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林熙不敢置信,惊异道:“还真是个市场。” 李初云不语,拔出啸云剑握紧一脚踏入大街之上,冷着脸看着四周的变化。 许久,景致依旧,却无一点变化,该卖的卖该买的买该砍价的砍价,仿佛他二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李初云紧皱着眉毛,神情露出几许疑惑。 “看我的。”林熙走到他身旁拍了拍肩膀,而后上前随手拦住一位挎着篮子的大娘,开口说道:“这位大娘……” 那大娘却好似完全没看到他一般,径直走了过去。 “……”林熙揉了揉脸蛋,严重怀疑自己的魅力值变低了。 “去别的地方看看。”李初云不看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向街道另一端走去,只是这次走的速度慢了许多。 “哎呦!”林熙正欲跟上,谁知迎面跑来一个十来岁的男童,跟没看到似的就这么撞了过来,他闪躲不及被撞的一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 “你眼睛长歪了吗!”待他站稳开口训了句,那男孩却是没听到似的,连声道歉都没,嗖的一下跑了过去,留下一个小小的背影。 “……”林熙憋屈的骂了声倒霉,抬腿追上他家师兄。 二人一走一过,细细观察每一处角落,连每个擦肩而过的人脸上什么表情都不放过,却愣是什么都没发现。 虽然天色灰蒙无光,透着阵阵死气,但这城里的人却是各个都会喘气的,而且双目有神,亦不像是被人操纵的傀儡,走了约么大半个时辰,几乎将这条街走了个遍,林熙有些受不住了,只觉脑中阵阵倦怠,貌似走着路都能睡着似的,再看李初云仍旧精神奕奕,想来这修为没了,体力也随之下降了。 李初云一直留有一丝神识放在林熙身上,以防遭遇异变,当下自然发现了林熙的状况,于是便在一家客栈前听了下,走了进去,在林熙疑惑的目光下甩到柜台上一锭银子,“一间上房。” 这掌柜大约五十多岁,穿这件棕黑色的衣服,身材矮胖,面露油光,一副地道的奸商模样,看到桌上的银子,两只绿豆眼愣是笑得挤进了肉里,“两位客官一间房是不是挤了点,我这客房便宜,要两间也贵不了多少。” 出门在外,为了省钱两名男子同住一间客房并没有什么,但见李初云出手阔绰,掌柜的便顺口说了句,反正这锭银子也够付两间房费的。 林熙在听到李初云要了一间上房的时候眼睛立马变成了星星状,同床共枕什么的最有爱了,可又听到那掌柜说的,脸色顿时拉的很长,阴沉阴沉的,难得他家师兄主动提出要一间房,要是被这掌柜的一句话破坏,他一定诅咒这掌柜喝口凉水都塞牙。 掌柜的被林熙异常幽怨的眼神盯的打了哆嗦,求助似的看向李初云,却正巧听见李初云又重复了一边方才的话,“一间上房。” 84、 万魂冢形成百年有余,鲜少有人踏足,传闻皆是说这座城里的人一夜之间全部身亡,致使冤魂缠绕,即便是以死气做补的魔修亦不敢进入。 李初云要一间房不过是这地方太过诡异,怕出了意外不能及时搭救,毕竟按传闻说的,万魂冢有也该是有冤魂鬼怪才对,怎么会有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呢。 林熙心里其实也清楚,但这丝毫不能影响跟他家亲亲师兄同床共枕的荡漾心情,以致一进了屋立马扑倒在床上滚了两圈,东摸摸西碰碰,生怕这床有一点不舒服。 客房的床不太大,两个男人躺上去委实有点挤,李初云打发走掌柜,对着床上的林熙皱了皱眉,便将房间挪出些地方,从储物袋拿出个蒲团丢在地上,瞅这架势是不准备上床了。 “师兄~”林熙眨了眨眼,委屈的叫了一声,音声一波三摺,那叫一个魅。 李初云好似没听见一般,轻阖着眼一副准备入定的模样。 “师兄~~”林熙半撑起身子,将发丝揉的微微有些乱,扯松衣带,露出小麦色的胸膛,又叫了声,丫丫的呸,就不信能挡住小爷的色诱。 李初云暗中摸了摸还有些酸疼的腰,冷得掉冰渣的眼神一个接着一个甩了过去。 林熙打了个哆嗦,手向下一滑,刚扯衣服不小心被扯松的灵宠袋打了开来,阿点嗖的一下从里面钻了出来,对着林熙似是不满的嗷呜了一声,只是声音软绵绵的,听的人恨不得蹂躏几下。 林熙果断抬起手伸向那带着金斑的黑色小豹头,只是手还未落下,就感觉一阵凉风嗖的一下吹了过来,刮得他眼睛一闭,再睁开时阿点已经被飘到自己身前的李初云抱在怀里。 林熙再次在醋缸里翻滚了起来…… “睡觉。”李初云顺了顺阿点嫩毛,侧身在床上朝外躺下,留给林熙一个相当妖娆的背影。 林熙贼笑着叨咕了句嘴硬心软,抬起手就势搂住自家师兄最为性感的腰部,身子靠了靠,满足的嗅着对方的发香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依旧,灰色之下,分不清白日还是黑夜,亦不知过了多久,只是怀中已经空了,仅枕侧留着些那人的余温和淡淡的茉莉花香,林熙将头埋在枕头里贪婪的吮吸了几下,才不舍的坐起,扫了眼屋子,发现李初云并不在房内。 他下了床,随手捡了件衣裳披在肩上走到窗前,将推开窗子。 这间客房在二楼,临着一条横街,冷风从窗内灌进,冻得他一个激灵,倒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低下头恰巧看到楼下一个老丈抬着两筐青菜走了过去,想来是去市场卖的。 这时李初云也回来了,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些饭菜,林熙赶忙接过摆在桌上,李初云早已辟谷,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给自己吃的。 “玉佩呢。” “在这。”林熙一愣,将腰上的玉佩递了过去。 李初云接过直接打了几个印记,一阵柔和的绿芒从玉佩中扩散开来,像是一层薄壁黏在房内四周,而后又递还了回去。 林熙接过,疑惑道:“怎么了?” “我发现了些东西。”李初云淡定的打掉林熙正在夹菜的手,又从怀里拿出辟谷丹放在桌上,“饭菜不安全。” 林熙蒙了,不安全还拿回来干嘛,但是很快便想起头前那句话,“发现什么?” “这里的人除了那个掌柜,其他的都看不见我们。”李初云面色微沉,接着说道:“我方才出去假意拿饭菜借此查探了一下,发现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复上一个动作,如此循环下去。”说着他站起身推开窗子,示意林熙看下。 林熙满脸惊讶,见窗外方才经过的那个老丈又从这里走了过去,筐里的蔬菜摆放顺序丝毫未变,约么一刻钟左右,果然又看到那人从窗下走了过去,而在这之间,根本没有往返的迹象,仅是单纯的像时间被卡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不知怎的,林熙突然想起穿越前电视机自带的镜头重播,就是将某段影片录下,然后不停的重复播放,只是眼下录下的这镜头怎么看都有种恐怖片的赶脚。 林熙打了个哆嗦,虽然在性命垂危之时他能暂时忘记恐惧打怪升级,但是不代表他不怕鬼啊,尤其是在现代那么多鬼片的熏陶下,想不怕也不成。 李初云一边沉思一边说道:“我想,这些人实质上已经死了,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身亡,在某种东西的引导下,不断重复着生前最后一个动作。”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林熙想了想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道:“为什么那个掌柜看的见我们?” 李初云摇了摇头,“不知。” 难得有自家师兄不知道的事情,若是平常林熙真想大笑几声,偏偏现在危机四伏,着实笑不出来,也不知道那掌柜是敌是友。 林熙轻点着额头思索对策,却突然感觉房间晃了两下,紧接着玉佩制出来的隔绝薄壁出现几条裂痕。 “被察觉了。”李初云冷着脸盯着门口,浑身散发出丝丝杀气,啸云剑已然出鞘飘在身侧。 不大一会,隔绝薄壁便化作一阵翠绿的粉尘飘洒落地,滔天的威压迎面扑来,犹如泰山压顶一般,林熙噗的一声吐出口鲜血,却比那闻人月还要厉害上许多。 那客栈掌柜推开门,笑嘻嘻的看着屋内二人,无数魔气在他的四周萦绕,乌黑一片。 李初云目显厉色,道:“魔修!” 那掌柜咧嘴一笑,道:“呵呵,别一副要杀我刮我的样子,魔修也不一定都是坏人嘛。” 林熙靠着李初云勉强顶住压力,惊讶的看着那矮胖的掌柜,瞧这修为绝对有魔神境界,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且,他对这身魔气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似是而非…… 林熙禁皱俊眉,仔细打量着那掌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不肯放过,就是没找到一丝线索,也不知怎么的,心头猛然一阵绞痛,就像是被人插了一刀,疼的面上血色尽失,双手扣住胸口,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林熙!”李初云一惊,赶忙将人接住,带进自己怀里,只是林熙比他高出半头,看起来倒像是自己依偎在他怀里似的。 尽管疼痛难忍,林熙的意识却很是清晰,想回应,却疼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放心,他就是身体里有点不干净的东西,弄出来就好了。”那掌柜上前一步,抬起手伸了过去,却被李初云一步躲开,啸云剑嗖的一下切了下去。 掌柜从容的收回手臂,惋惜道:“啧啧,我这是要帮他,要不然他可是会被疼死的。” 李初云出身正道宗门之首,从小便被教育魔修嗜血成性,狡猾狠戾,偏偏他自己又查不出林熙是因为什么才会疼成这样,只得将信将疑,“你能救他?” “自然可以。”那掌柜一个闪身便出现在李初云身侧,不给对方一点反应的机会,单手抚上林熙的背部,而后握成拳状,像是拉到什么东西,向外一拽。 一颗人头状的东西被拉了出来,甩到地上,“啪”的一声,像是皮球似的,绕了好几圈才停下,然后从地上飘起,怔怔的看向胖掌柜,正是许久未见的百里晨。 百里晨从身体里面出来,疼痛骤减,林熙缓了缓气,对着百里晨的面部就是一脚,“丫的,你想疼死老子啊!” 不过踹归踹,他还是伸手抓住了李初云拧诀的手,自从失去修为百里晨便在他体内沉睡,修为没恢复,本是不该醒的,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导致它突然转醒。 挨了一脚的百里晨并未像以前那样暴走,依旧呆愣愣的瞪着胖掌柜,满是刀疤的脸上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许久,才疑惑道:“你是谁?” 这下林熙愣,李初云愣,连着胖掌柜也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着扯着自己的脸,拽下脸上那层皮,露出一张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的脸,关键是这张脸与百里晨一模一样,仅是没有那些恐怖的疤痕。 林熙长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瞪着对比,这简直就是百里晨·愈合正常版和百里晨·伤疤头版。 百里晨·愈合正常版又扯了扯身上,便看着快速的消瘦下去,变的不胖不瘦,与一般人身材无异,对着百里晨·伤疤头版招了招手,“怎么,把你主人也忘了吗。” 百里晨·伤疤头版努力的动着脑子,仍旧什么都没想起来。 “看来真是摔坏脑子了。”百里晨·愈合版朝着百里晨·伤疤头版打出一道乌黑魔气,将其覆盖,然后被慢慢吞食。 时间不长,但是百里晨·伤疤头版的气势却是陡然一变,以前又呆又傻,现在却是带着股凌厉,最后身形,额不,是头型一变,成了一把长约四尺的窄刀。 这刀带着鞘,只能看到金色的刀柄和花纹繁重的刀鞘,但仅凭气息就知道此刀绝非凡品。 百里晨·愈合版再一招手,那刀便飞到了他的手里,敛了一身光华。 李初云曾为东黎宗掌门弟子,见识非凡,看着那人头化作窄刀,紧皱眉头,道:“圣阶灵宝?” 百里晨·愈合版豪爽一笑,道:“不错,小娃有些见识,本座百里晨,这是本座遗失多年的本命灵宝,断魂刀,啧啧,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产生了灵识。” 林熙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的合不拢嘴,许久才回过神,问道:“那二货……怎么样了?” 其实他是想问那家伙还能不能变回来,就这么变成一把刀有那么点不甘心,而且圣阶啊,好想抢过来…… “还有,云清是谁?”他想起在百鬼崖初识“百里晨”时一直叨咕的名字。 真正的百里晨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面色陡然一变,黑了个彻底。 85、 “看在你与我的灵宝有恩,这次作罢,但若是再提起那个名字,定不饶你。”百里晨面色沉得厉害,丢下这句话后才渐渐缓和了过来。 林熙看着眼前的百里晨,突然有些怀念以前的“百里晨”,虽然只有一个头,呆呆傻傻的,偶尔还会威胁自己一下,但那却是真心关心自己,尽管只是一件有灵识的灵宝。 其实他也曾怀疑过它的身份,毕竟展现的实力太过惊人,不是一个残魄该有的,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有来头。 断魂刀,刀如其名,一刀可断魂可消冤孽,当然这把刀之所以这么有名气可以位于圣阶之列,不仅因为它是武修中比剑还稀少的刀类,更是因为它有种能力,能斩因果,了尘缘。 人一出生便带着种种因果,或是前生留下的果,亦或是尽是今世种下的因,因果循环,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闭的过的,而断魂刀却能一刀斩断这种联系,可让情人亲子之间相遇陌路,甚至从根本抹杀某人,稍微动不动脑子就知道这是多么逆天的存在。 或许也是因为太过逆天,拥有这把刀的人向来都是不得好死的…… 李初云从二人的言语里听出了七七八八,且不说那人头怪形凶气过甚,就是但凭林熙瞒了他这么久,也该好好将人修理一顿,偏偏现在又不是时候,只得狠狠的瞪了林熙一眼,然后继续与百里晨对峙。百里晨混入煌语秘境,独战正道百名高手的事情他也是听过的,“当年煌语秘境一战,众人皆看到你已身陨,却不想原来你还活着?” 百里晨鄙夷一笑,道:“本尊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过使了些计谋便将那些所谓的正道高手骗了过去,着实可笑。” 联想到百鬼崖的事情,林熙轻易便想到他说的计谋大概便是让他的本命灵宝断魂刀幻化成他的模样,替他受死。 如此,倒真是要把那二货抢回来才行了…… 百里晨自是不知已经被人打了主意,一脸深沉,像是陷入回忆之中,叹道:“本尊出了那秘境经过这万魂冢,当时万魂冢不过刚刚成型,适宜修炼,便留下闭关,谁知等本尊出关之时这里的死气竟已浓重到如此地步,加上外面不知被谁布的阵法,就是本尊也被困在这里,这一困已近百年了。” 林熙与李初云面面相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要与他二人联手,共同突破出去,现在这情况倒也是个方法,可是与虎谋皮…… 百里晨见二人不语,接着道:“这么多年我已探得一个地方藏着这万魂冢的秘密,只要你二人与我配合,找到秘密所在,定能出去,否则只怕是要留在这里与我做伴了。”这下是连本尊都不用了,似乎很怕二人会拒绝。 林熙还在犹豫,却听李初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好。” “咳咳……”没想到自家师兄这么容易就松了口,林熙一口气没提上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的一阵咳嗽。 “带我们去。”李初云不理他,向百里晨说道。 “好,还是小兄弟爽快。”百里晨豪爽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两颗黑珠子分别递给二人,“这是我从一位得道高僧的佛珠上剪下的,你二人带着,可隔离冤魂缠身,这里的鬼怪可比外面墙上十倍不止。” 李初云接过,将两颗珠子穿上红绳,一颗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颗递给林熙。 林熙无奈的看了自家亲亲师兄一眼,也在手腕处系劳。百里晨魔婴已到达魔神境界,他们两个一个不过是修为已废的普通人,一个是金丹初成的修士,加一起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顶不住,若是这事简单,他早就一人搞定,又怎会困此将近百年,但事已至此,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试上一试了。 三人随后出了客栈,由百里晨一路带着,顺着街向东边走去,路上正好穿过起初来时经过的市场,嘈杂依旧,人们往返其中,一遍又一遍,虽然有活人的气息,现在看来行为却是空洞的很,像是丢了魂的人偶。 林熙走到最后,视线不经意见瞥到拐角处一丝一闪而过的月牙黄衣边,心中顿时漏跳了一拍。 他知道一个人特别爱穿月牙黄衣裳,而且在他醒来的时候便分道扬镳,却不曾想到那人竟一路尾随而来,甚至跟着他进入万魂冢,也不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知不觉间便跟着百里晨来到两扇朱红漆大门前停了下来,看那门框上的横匾,赫然写着“月江府衙”四个大字。 林熙收回思绪,四处瞧了瞧,却没在看到那身月牙黄,在收到自家师兄疑惑的眼神时才停了下来,干笑道:“原来万魂冢原名叫月江城。” 百里晨点点头,“这里地方临着一条江,那江形似弯月,取名月江,这便涂个名,叫了月江城。以本尊的修为只能探出万魂冢形成的原因在这府衙之内,但具体位置却不清楚,等会进去我们分道而行,你们往东,我去西,不管成功与否,一日之后皆在客栈等候。” 李初云点头称好,百里晨一挥衣袖,两扇紧闭的大门便缓缓打开,而后笑着看向二人,意思很明显,让二人先进去,摆明不信任。 李初云冷哼一声,毅然走了进去,林熙赶忙跟上。 进了门便是前院,再往前是公堂,院两侧有拱形石门,看样子是通向后院的。 林熙找到去东边的门,看了看李初云,后者直接拽下他腰上的玉佩输了些灵气,隐藏住二人的身形气息。然后便看着百里晨晃着步走了进来,停顿了几许,却并未向西去,而是选择他们要去的东面晃了过去。 明显有问题!林熙与李初云对视一眼,在离开百里晨一段距离后才跟了上去,而且玉佩的隐藏薄壁并未除去,以防外一。 魔婴到达魔神境界与正道修为到达大乘境界相差无异,按常理该是很容易便能发觉他们,但这百里晨却似是放不开神识,李初云二人与他的距离也不算太远,却并未让他发现。 不知怎的,自从进了这万魂冢,林熙心中便一直有一丝不安在心间萦绕,总感觉少了什么,入了府衙,这感觉愈加明显。 突然,一丝成灰白色的气体晃晃悠悠的从远处飘来,绕着百里晨打着转,却不敢前进半步。 林熙脑中灵光一闪而过,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了,冤气,万魂冢死了一城的人,就算大多数人不知道自己死了,总有那么一少部分聪明的,怎么可能没有冤气! 让人惊讶的是,百里晨不但对那丝冤气不管不问,竟施了身法躲了过去大跨几步消失在前方。 林熙惊奇的看向前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魔修大能竟被一丝冤气逼走,这世界还真是稀奇,李初云张手一扬,啸云剑便冲了出去,将那丝冤气斩成数段。 变化突起,那冤气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各自成形,伸出首尾,由一道一下变成数道,而后空气貌似震了震,无数的灰白色冤气向这边飘来。 林熙眨眨眼,故作轻松道:“仅是冤气就这么厉害,要是冤魂那还了得,师兄,咱们逃吧。” “哼。”李初云冷哼一声,拽着林熙的衣领绕过那些冤气,正欲跟上百里晨,却见冤气之后,许多残魄怨鬼正向这边爬来。 林熙:“……师兄,我们往回逃吧。” “闭嘴。”李初云咬牙,若是此时不跟上百里晨就不会知道那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时要离开你这里就真的难上加难了,说实话他有些后悔带着林熙躲进万魂冢了,若是知道有百里晨这么个逆天的存在,他到宁愿去对付闻人月,最起码不用被人当利用当枪使,还有一丝活路不是。 可惜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李初云带着林熙躲过那些表情呆傻的残魄怨鬼,最快速向前奔去。 还好有青霄赠予他的玉佩做挡,暂时不会被发现,这玉佩里也不知道藏了什么,隐匿气息的效果竟如此之好,李初云突然有些好奇,想把它拆开看看。 “师兄,貌似有些不妙。”林熙瞅着玉佩顶部冒起的丝丝白烟,像是被烧着了似的。 李初云的面瘫脸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却是惊讶的紧,又加快了些步伐,只求在这玉佩幻化出的薄壁完全被融化之前绕过这些东西,看来真就如传言那般,万魂冢的冤魂比外面的要厉害十倍不止。 待他们找到百里晨时,玉佩幻化的薄壁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了,而百里晨正在后院与一堆怨鬼冤气纠缠在一起,身上的掌柜袍子被腐蚀了多块,破破烂烂的,皮肤上也有些血渍。 百里晨拿着断魂刀武的呼呼作响,靠近他的东西瞬间被斩成数段,然后又变成数只新的,再次迎了上去,让人不胜其烦,正当在想脱身之计,抬起眼便看到了林熙二人,眼睛一亮,立马摆脱近身的几只,嗖的一下飞到二人旁边,一把扯住林熙的胳膊。 林熙被扯得一疼,正欲开口责备,便看到那些追过来的怨鬼冤气像是突然失去目标一般,东瞅瞅西嗅嗅,却不在靠近三人一步。 林熙顿时就懂了,恐怕这些东西只会纠缠修为高的,而修为越低被纠缠的可能性就越小,至于向林熙这样被废了的无修为废人,连带着碰着他的,则直接会被当成空气无视。 “百里晨,你之所以要我和师兄来,就是因为它们看不到我吧。”被人当枪使的滋味不算太好,林熙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轻蔑的看着百里晨。 百里晨毫不介意,“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若是你们无用,我又何必与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合作。” “……”林熙突然有种冲动,想把百里晨直接扒光了丢进猪窝被群猪猛x…… 86、 世人皆有个欺软怕硬的通性,只不过有的是直接显现出来,有的则内敛些罢了,柿子可软的拧,鬼怪亦是如此,三人之中,百里晨修为最高,李初云次之,林熙最后,若是按以往来看,那些什么残魄怨鬼该是冲着他林熙来才是,偏偏这万魂冢却是反了过来,只缠修为高的,无视普通人,其中缘由值得推敲。 林熙一边捉摸着,一边前行,不知不觉步入一条长廊之中。 长廊左侧是个小花圃,如今百花正放,相拥相簇,群芳斗艳,好不热闹;右侧则是个池塘,池水清澈,锦鲤成双,游的很是欢快,池塘旁种了些柳树,就算天气灰沉不显阳光,仍旧一片嫩绿,无风自摆。 林熙无语,熟知光合作用的人深深觉得不科学…… 当然,景色虽然不错,却是抛除了那些来回游荡且数量相当可观的灰白冤气和各种形象基本只会爬的残魄怨鬼。 他站在长廊中央,右边是自家的亲亲师兄,左边则是他恨不得捅上百十来刀的百里晨。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刚才所见便知这些冤气和群鬼的实力,若是稍有差池哪怕是强悍如百里晨这厮也难免会变成群鬼的口粮。 想到百里晨被群x的情景,林熙很不负责任的笑出了声,斜着眼戏谑的看向百里晨,那神情与调息良家少妇的无赖差不多。 李初云皱眉,“别笑,丑。” 林熙“……”师兄,到底我是你家的还是百里晨才是你家的…… 百里晨倒是毫不介意,笑道:“虽然我们魔修从不把天道放在眼里,但我可是喜欢女人的,对带把的没什么兴趣。”说着好似不经意似的向林熙的胯部打量了几眼。 林熙险些被气喷出口血去,偏过头跟自家师兄来了个火辣辣的舌吻,发出啧啧的水声,然后在李初云打过来的时候果断放开唇,对百里晨鄙夷道:“老子也不好你那口。”他虽然喜欢带把的,但对大叔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哦~”百里晨笑得揶揄,倒是李初云脸色不太好看,但是因为一张脸一直都比较偏向面瘫,所以除了林熙,别人倒是没看出来。 “师兄……”林熙知道自己过火了,讨好的叫了声,只是人家根本懒得鸟他。 “百里晨,还有多远?”李初云略过中间的林熙,冷着声音问道。 “到了。”百里晨拽着林熙,林熙又拉着李初云,三人就这么拉拉扯扯的走向右侧的池塘。“就是这里。”他指着面前的池塘,“仔细看看。” 林熙两只手拉着二人不敢松手,就这么蹲了下去,这才发现里面的池水有些粘稠,不像方才在长廊内看到的那般清澈,却如镜子般将倒影看的清楚,清楚到他看到百里晨迅速的在李初云身上点了几下,然后自家师兄想说什么就这么僵在那一动不动了。 紧接着不待林熙有反应,百里晨便双手一带将他与李初云分开,毫不客气的在背后拍了一掌,将人推向池塘中央,自己则跟着跃下,一把扯住林熙的衣襟。 百里晨修为之高不是他们二人可以轻易应付的,而一切又发生的太快,林熙只看到自己飞起,头朝下砸向水面,在没入水面之前,只见无数冤气和残魄怨鬼朝李初云爬了过去。 林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想说小心,却愣是说不出一字,电火石光之间,一道紫影从一旁跃出抱起李初云一同跃了下来。 池水粘稠,像是一层薄壁将自己包裹起来,林熙闭上眼沉入水下,提起一半的心总算落了下去,在晕倒之前心里只想郁闷的问句“师父,您出场要不要这么惊心动魄啊?” 没错,那道紫影正是许久未见的青思…… 再醒来时是在一片昏暗潮湿的洞穴之内,这洞穴不太大,也就三四见方,从隐约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看,应该也不太高才是。 林熙动了动,发现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就像是被车碾过似的,百里晨正坐在他旁边,身前生了堆火,火里并没有柴,仅有两张灵符,不过还算暖和。 百里晨转过头,“醒了?” 想起刚刚某人做的事情林熙就火大的要死,若是他师父没窜出来,怕是他的师兄又不知道要遭多少罪了,直接无视百里晨,冷着脸翻过身子背对火光。 百里晨早没了之前的从容笑脸,面容微微扭曲,“哼,别不知好歹,你的性命可是掐在我手里的。” 林熙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你带我下来不就是因为我对你有用么,看在那二货的份上,顺手帮帮你也不是不可能,你不该丢下我师兄。” 百里晨道:“在我眼里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有用的和没用的。” 说到此处已经很是明了,林熙有用,所以活着被带了下来,李初云对他而言没用,所以置之不理,生死无关。 “倒真是唯利是图,你就确定我一定会帮你?” 百里晨舔着唇,“没有人会抵抗的住那东西的诱惑。” “这是哪?”林熙不傻,气归气,却知道现在不是跟百里晨硬碰的时候,索性转了话题。 “这是处洞府,传闻是从上古遗留下的,具体时间已然不可考究。” “你要找什么宝贝?” “雷昭镜。” “那是啥……” “自然是好东西。” 百里晨说的粗略,林熙再问却是怎么都不肯说了,事实绝非如此简单,而且他师父青思居然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是为了自己还是为那雷昭镜来的,也不知师兄怎么样了,林熙越想心里越是烦闷,自是休息不好,没多大一会就被百里晨叫了起来离开了洞穴。 洞外连着间不大的石室,百里晨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手在墙壁上摸了摸,便从房顶卸下一个书架,挡住了那洞穴入口。 看来百里晨被困的这将近百年也不怎么老实,林熙目光暗了暗,低着头假装顺从的跟在后面。 出了石室是条不长的走廊,尽头处是间极为宽广的石室,林熙前脚进去就感觉到一阵阴风袭面而来。 还好他反应不慢,一蹲腰就势一个驴打滚滚了开来,抬头再看,却是一只外形似牛的古怪灵兽。 百里晨鄙视的哼了一声,伸出手直接抓紧这灵兽的心窝,退出来时手上多了颗鲜红的还在跳动心肝。 林熙捂着嘴,有点想吐。 百里晨似乎觉得不够,五指用力,只听啪的一声,便将心肝拧碎,碎屑和着冒热气的血液飞了一地。 林熙没忍住干呕起来…… 百里晨对这里似乎极为熟悉,带着他左拐右拐,却是没有触发一处禁制,仅有些不长眼的灵兽撞了上来,也都是不够瞧的,只是百里晨面色有些扭曲,刚开始还不太明显,但越是向前脸上的扭曲就越大,似乎在承受什么痛苦,林熙却是好无所觉,有些莫名其妙。 这洞府很大,房间一间挨着一间,间或几个小小花园之类的,不过都是有顶的,显然是在地下。 直到一处回廊前二人方才停下,此时百里晨已是满色苍白气喘吁吁,衣服也被汗水湿了一片,林熙却依旧完好,并未感觉到什么,想来这也是百里晨要与他合作的因由。 百里晨道:“那宝贝附近留有一位仙人的神识,这丝神识颇为奇怪,修士靠近便会全身疼痛,且修为越高效果约明显,这里位于洞府中心,不会再有什么禁制危险了,你且进去将东西取出,我在这里等你。” 林熙点点头,“好,我答应你。”说完便微低下头掩饰住眼里闪过的精光,向回廊另一端走去。 他林熙两辈子加起来可是在社会上跌打滚爬了四十多年,什么事没见过,若是真拿了东西回来岂会还有活命的机会,而且他绝不向一个区区雷昭镜会让百里晨如此上心,这当中定然还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才是。 出了回廊便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苍竹挺拔,个个都比手臂还粗,四周有些雾气,却不重,竹林正中,一条曲幽小径蜿蜒而进,两侧略有些杂草,却还能勉强允许一人通过。 林熙踏上这路就后悔了,因为身后的景象正迅速的被黑暗吞噬,而后又被浓重的白雾覆盖,直到竹林前才停下,想退已是不可能了。 他叹息一声,看了看脚下的小径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伸进远方的白芒之中,认命的往前走着,只是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没走多远心里便猛跳了几下。 多年偷窥的经验告诉他有人再看自己!林熙偷偷四周瞄了瞄,却并未看到任何人影,虽然这人并无恶意,却让人很不舒服,当下掐了几张符箓在手心,准备不管出现什么都先丢几张过去再说。 当下他走的更是小心,寂静的竹林除了偶尔微风吹动竹叶带出的一点声音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声音大的跟打鼓似的,结果再走了约么两个时辰后,整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尼玛,怎么又回到竹林入口了…… 87、 风不大,却吹的碧绿的叶子哗哗作响,听的人心里发慎,竹林不大,却因循环变化之故,像是没有边界似的,直伸进远方的白雾之中。 林熙好歹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不过一会功夫便压下心中的惧意思索起来。 这竹林看似恐怖,实际也不过是迷阵中加了点幻阵的元素,顶多让人看见不真实的在原地打转,倒不致命,与那些什么心魔幻境蚕血噬魂阵比起来,简直温柔多了。 他摸了摸肚子,额,前言收回,其实也是有可能饿死的…… 破除阵法最忌乱闯,否则一不小心再触发什么禁制就糟糕了,林熙干脆盘膝坐在地上一把扯开灵宠袋将阿点放出来做个伴,一个人怪寂寞的…… 阿点自从吸收了闻人月的修为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基本脱离了病恹恹的状态,身形也比之前长大了一点,就是眼睛仍旧湿漉漉的溜溜打着转,萌死一堆妹子。 当然,林熙不是妹子,所以对这个萌自然免疫了一半,将那身柔顺的小嫩毛狠狠的揉搓了一遍才丢到一旁,望天道:“阿点啊,你说这里除了竹子就是竹子,阵眼会不会也是根竹子啊。” 回应他的是阿点两个肉呼呼的爪子和不太坚硬的小乳牙。 林熙无语的看了看手上带着口水的一排小牙印,又看了看阿点装凶狠的表情和软糯糯的叫声,果断扯过来又是一顿滥揉。 估么这场景挺温馨的,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嗯?” 林熙的动作顿了顿,四十五度叫仰头望天,“……”嗯你妹啊,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吗! “这雷豹你从何得来?”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仿佛从天际随风飘散而来,清晰却又寻不到踪迹,只分辨的出是个较为苍老的男音。 一般这样出场的人十有都是高人,有高人就有奇遇,林熙装出一副老实样,答道:“买的。” 一阵寂静之后那人叹了口气,道:“罢了,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有些事自不足为外人道也,你不想说便不说了。” “……”亲,我真是买的,还是花一块中品灵石买的。 “你可知这是何地?”那声音显然听不到林熙的心声,转而问了另个问题。 “不知。” “你可知何为因果?” “不知” “你可知何为天道?” “不知。” 林熙的三个不知让那人又静了下去,不过貌似是挺失望,其实这也不怪林熙,虽然他在穿越前看过一些修仙小说对那些东西的描写,又修了这么段时间的仙,但他的资质实不算上佳,对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自然不能理解。 就好像别人给你看一篇作文,每个字每句话你都清楚,连贯起来也能明白大体意思,但是非要你按自己的理解写个读后感出来,那就不太现实了,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理解了啥。 “你倒是诚实。”估计这人实在词穷了,才会这么夸一句。 林熙倒觉得对方夸的好,直接点头承认,“那是必须的,什么因果天道的,都是屁,小爷我只相信自己的拳头,凡是妨碍爷爷我的,就是算是天道,老子也给他揍出个屁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哼,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竟敢口出狂言,藐视天道。” 那人似乎很重视天道,对林熙大不逆的发言起了怒,霎时间狂风大作,那些粗壮的竹子几乎都被吹弯了腰,林熙一只手抱着阿点,用牙咬破另只手的手指在腰间的玉佩上一抹。 这是李初云考虑他没有灵气发动玉佩,便将自己的灵气提前输入储存,而后以林熙的血为引便能调用。 按常理用灵宝储存他人灵气为自己所用是不可能存在的,偏偏不知道李初云怎么弄的,居然真的就成功了。 碧绿的光芒从玉佩中散了开来,化成薄薄的气壁将林熙整个人包裹在内,任外面风再大,确实不能有一丝一毫吹到他的身上。 远处某间石室内,李初云正在应付着突然触发的禁制。 无数剑光从房顶降下,而后盘旋乱窜,恨不能将室内的一切绞碎,只是与那二人相比,速度还是慢了些。 李初云身化数形,空中徒留阵阵虚影,不一会的功夫便将剑光悉数击下,而后化出一片烈火,烧个干净。 与其相比,青思倒是自在,面色慵懒的靠在一旁,只要不被剑刺到,完全懒得动,整就一偷懒的样。 李初云无奈,“师叔,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早在那池塘边他便感觉到百里晨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对方动作会这么快,连给他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制住了,不过说起来却也是常理之中的,毕竟他只有金丹初境的实力,人家理百里晨可是魔神境界的,相当于他们正统修士的大乘境界,他们之间的差距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李初云天纵奇才,在修仙界行走的时间不长也不算短,自然备了后招,以免遭遇不测时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当他中了百里晨的招数时全身立马僵硬非常,灵气周转不动,看到周围群鬼红着眼扑了过来,只得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与开启他备的后招,目光余角却无意中发现了不远处藏在某棵树下的一片紫色衣角。 有人!他这一看下意识愣了一下,也是这愣神的功夫,那衣裳的主人便从树后飞了出来将人救起。 青思……师叔?看清来人李初云有些不敢置信,奈何身体被制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青思抱起他后追着林熙跳进了水里。 之后他们便来到了这个地方,只是周围早已没了百里晨和林熙的踪迹。 待青思将他身上的禁制解开两人就一间一间的开始找,却一直未找到,反倒是此处的禁制阵法碰到了不少。 青思撇了撇嘴角,似笑非笑“还不是掌门师兄听说他的宝贝徒弟来了万魂冢,让我赶紧过来瞧瞧,生怕出什么事。” 李初云万年冰山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愧疚之色,“师叔有心了,不知师父……是否安好?” “好?可是要被他的宝贝徒弟气了个半死,又担心了个半死,还好人家丹华门不计较,认为这新郎官是被人绑走的,所以等着盼着,希望能将人快些找到救回去。” 当然这个丹华门后面舍掉了林音儿三个字。 如果没有林熙,李初云或许会从了师命,接受这段感情,但凡是没有如果,一切已经发生,回不了头了,一想到林熙和林音儿,再加上宗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关系,他第一次觉得头大无比,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还有。”青思表情平静似海,经不起一丝波澜,“柳若旭死了。” 李初云惊愣的抬起头,想起几次三番被他敬爱的大师兄迫害,心里着实气愤的恨不得杀了他,但是又想到以前一起修行的日子又觉得有些难受。“怎么死的?” “一剑穿心,尸体被抛下了云海崖,还是在搜查寒鸦逆徒时偶然发现的。” 李初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在这时心里猛然一跳,熟悉的气息从远方传来,正是他自身灵气发出的波动,会动用玉佩的力量,那就证明“林熙出事了。” 这次青思倒是笑了,“放心,我那徒弟命大的很,死不了。” “去看看。”青思的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李初云哪里放心的下,当即手中灵剑一挥在墙上破了个大洞,这下却是连出口都懒得找,直接破洞前行。 “不让老子说老子偏要说,天道就是狗屁,老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也别想碍着我!”林熙站在玉佩形成的薄壁内,怀里抱着阿点,死命的对天吼着。 他林熙可是吃软不吃硬的,要来硬的那就来,谁先惧谁就是爷们生的。 像是回应般,风骤然停了下来,四周又回到了初始的寂静之时。 林熙眨了眨眼,在以为对方终于屈服在他的坚强意志下时,无数细长竹叶飘然落下,对着他飞了过来。 叶子嘛,能有什么好怕的,况且他又宝物护体,想当然也奈何不得他。 但是,只是想当然,当第一片叶子划过玉佩幻出的薄壁发出一阵刺耳的好似刀刮玻璃的声音时他就知道这些叶子不对劲了。 看样子那老家伙是想给他射成刺猬啊!也不知道这玉佩能坚持多久…… 于是林熙果断撒丫子狂奔,尽量将那些叶子甩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嘴里叫骂着,什么“老怪物”、“老变态”、“老年痴呆”一个接着一个蹦出嘴边,结果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人控制事物总有个度,神仙也不能例外,一旦数量超过自己能承受的范围便会伤了身子,更有甚者会遭到反噬,折损修为。 当围着林熙的叶子凑出绿绿的一大团,增加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接近停止的时候,他将藏在袖子里存有焚天诀极炎的符箓丢了出去。 紫色的火焰不管碰到什么,一沾就着,不一会,一大片的极炎冲天而起,将整片天空映成一片艳紫。 88、 瑰紫之中,突然响起几声雷鸣,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好似将一切又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幕。只是,焚天诀幻化出的火焰又岂是普通凡尘之水可灭的。 林熙有玉佩护着,雨水并不能浇进分毫,只是同雨水降下的还有数不尽的冤煞之气。 一股杀戮嗜血之感从心底猛然沸起,几乎在一瞬间便灼红了他的双眼,他紧闭双眸,强压下心中的杀伐之意,再睁开时就看到被焚天诀极炎在空中映出的紫幕上漂浮着一个人影。 白衣翻飞,貌已倾城,光是看着就感觉一股沁凉从脚心升起,游遍全身,不是李初云还会是谁。 只见那浮在半空的人张了张嘴,接下来的几句话犹如惊雷般在心底炸开。 他说:“你拿什么与我在一起?普通人的寿元不过百年,而修仙之士的寿元却是少则数百多则千万甚至永恒。待你老死化作一堆枯骨,我却是风华正茂,你拿什么与我相提并论,拿什么与我相携白首。” 就算这个“李初云”不是真的,他说的话大概是林熙这辈子最不想听亦是最不愿想起的话,因为正如那人所说,自己已是个废人。 就算他的师兄真心不在意这个,他却是不能不在意的,毕竟又有几人想让风华正茂的心爱之人看到自己垂暮老矣的样子。 于是心底的那些杀戮之中又多了抹恨意,恨天地不公,更恨自己的无能卑微,连心爱之人都不能守护。 这时,空中的“李初云”笑了,表情也一瞬间温柔了下来,凤眸间魅意流转,仿若春风拂面,“你可以废了我的修为。” 被杀戮和恨意折磨的林熙眼前一亮,不得不说他动心了,一人老去或许无法接受,但若二人一样,找个地方做对寻常夫夫,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不也是美事一桩。 将他的双翼卸去,变得与自己一样卑微,或许就能把这份感情留的再久一点…… 空中的人接着说道:“灵宝虽然自含天地灵气,确实不能储存他人身体的,我只不过是仗着是玉佩的主人的身份,将里面自己的神识和自身灵气绑定,再由你的鲜血为引使用我自身的灵气罢了。你只需用自己的鲜血将玉佩染红,我全身的灵气便可散去,那时,我就变得与你一样了。” “变成一样了……”这句话像是魔咒般一遍遍在林熙脑中重复,他抽出一把银色匕首,将刀背轻轻在自己的另只手腕上摩挲着。 这匕首还是当初刚上山时李初云怕他被青思玩死特意送他的…… 往事历历在目,却是下不去手。 林熙轻抚上刀刃,血红的双眸透出点点迷茫,不知道这份自私是对是错。 竹林再大也有烧尽的时候,眼看着紫色的火焰越来越少,空中的人也越加的模糊起来,直到最后一根绿竹燃尽,所有的火焰彻底清散。 大雨骤停,天空再次变得蔚蓝,周围被烧出一片约有百十见方的空地,远处仍旧是一团白雾。 “可惜,可惜……”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惋惜之意,下一秒林熙身前变多了一个拄着木拐杖的老者。 这老者头须皆白,身材瘦弱,穿着件灰色的长衫,后面披着待帽子的黑斗篷。 随着天空放晴,林熙心中的杀伐之意早已褪去,恢复到之前的澄明,想到刚刚他被迷惑要伤害他家师兄的事情瞬间瀑布汗,羞愧的将匕首重新收起。 那老者接着说道:“想法不错,可惜意志不坚,易惹心魔,且阳身已废,就算勉强痊愈,终是难成大器。” 林熙听出这声音与刚刚自己争辩的声音一样,疑惑道:“你谁啊?” 那人也不隐瞒,捋了捋胡子,笑道:“我是镜仙。” 有些大乘修士渡劫之后不愿飞升,便将自己的元神拘进某件灵宝里,自称散仙。 林熙惊愣,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如今的修仙界早已资源紧缺,人才凋零,能熬到大乘境界的都是有大气运的人,怕是整个修仙界加起来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盼飞升还盼不过来,哪舍得拘禁自己的元神当什么散仙。 “你真是神仙?!” ”这镜仙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笑道,道:“我不过是个散仙罢了,每个人选的路不同,结果也自然不同,这是我选的路,亦是我的天道。” 若是向刚刚那样对着干林熙还知道说些什么,现在这人心平气和的跟自己唠嗑,反倒有些不知所谓,只得点点头“受教了。” 那镜仙叹息一声,“你活在因果之中天道之内,却又蔑视自己的道,无视因果,又逃不脱自己的心结,真不知把雷昭镜交给你是对是错。” 林熙的嘴角抽了抽,他可没忘守在外面的百里晨,就算宝贝落在手里怕也是易人的,就连自己这条小命恐怕都有问题,“那就别给了。” “你可知这是哪。”镜仙老头换了个话题。 “哪?” “雷昭镜内。” 林熙险些喷出口血去,他特么怎么进到雷昭镜内部的? 镜仙道:“是缘分,也是因果。” 林熙疑惑的打量着他:丫的,你怎么知道老子在想什么。 镜仙:“咳咳,你的表情说的很清楚。” “……”林熙哀怨的瞪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百里晨,“对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禁制阻挡修为高的人进入?” 镜仙否认,“没有,只不过雷昭镜已经完全搅乱了这里的地气,导致生死之气絮乱,修仙讲究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自是受不了这里的气,所以修为越高也就越难受。” 相比之下,普通老百姓本就生活在浊气之中,影响不大,所以百里晨才会需要一个普通人进来替他雷昭镜,偏偏万魂冢外面又被人布了阵法,让他出入不得…… 林熙恍然,百里晨出不去只有等人进来,而这个时候他和李初云闯了进来,而且百里晨觉得难受也不是跟那什么鬼神识有关系…… “那雷昭镜到底在哪?” “在这里。”镜仙伸出手一晃,手中立马多了一个样式古朴的小铜镜,约么也就手掌大小。 “怪不得这竹林这么小,原来原主的体积就这么不给力。”林熙接过翻着看了看。 “这镜中界若说大,可以与天地持平,若说小,则可以比你的拳头还小,是大是小,在你。” 林熙似懂非懂,想起百里晨说的那抹神识,“听说这里留了一丝某位仙者的神识,是不是真的?” 镜仙点头:“那是雷昭镜的前主人留下的,为的就是给雷昭镜再寻个主人,所以才会有那番问题。” 林熙嘟囔道:“真不知道这镜子有什么好的,值得各个都在找。” 镜仙意味深长道:“这镜子里藏了两个秘密。” 林熙双眼放光,“什么秘密?” 镜仙指了指迷雾之后。 林熙指着自己,道:“藏在雾后面?要我自己去看?” 镜仙点点头,“你的能力并未达到成为雷昭镜主人的标准,所以能不能找到这两个秘密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林熙苦笑,“你先保证我怎么出去不死再说别的吧。” 镜仙笑而不语,单手一挥,林熙便感觉到手中的镜子发出一股超大的吸力 89、 这机关大概就是一个倾斜度很大的深坑,林熙一路滚了下去,却是没多久便着了地,就是姿势差了点,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紧接着团成一团的阿点也跟着下来,再次坐在了他的脸上…… “我这人体重绝对过了一百二,面积这么大,你就不能挑个好点的地方吗。”林熙再度将阿点扒开,一边说一边翻了个身,改躺为趴,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白鞋。 鞋底虽然带了点泥,但这鞋面却是白的跟纸片似的,看得出这鞋的主人有那么点洁癖,林熙眨了眨眼,目光又向上移了移,看到一双纤细挺直的小腿,接着是自家师兄独有手感异常好的小蛮腰…… 不用再往上看他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只是他没胆子抬头,因为周围的气压特别的低。 这时又有一双黑面白边的鞋走了过来,停在他身前,声音戏谑,“乖徒儿,这是要为师扶你起来么。” 林熙激灵一下,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立正站好,昂首挺胸,底气十足的喊了声“师父好!”喊完了眼睛才灰溜溜的在自家师兄身上转了几圈,见他好好的并未受伤才放下心来。 青思皱眉,嫌弃道:“初云,近些日子我这徒儿是不是摔了脑子,怎么比以前还傻了。” “嗯。”李初云抱起阿点,揉了揉软呼呼的肉爪,淡淡的承认,“确实摔了脑子。” 林熙哀怨的看向自家师兄。 “哼。”李初云假装没看到,冷哼一声转过身去,露出前面被刺穿一个洞的墙。 林熙:“你们这是……在拆房子吗?” 青思似笑非笑,指了指李初云,“是他在拆房子。” 李初云的脸更黑了。 林熙哪敢看李初云,吹着口哨心虚的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这房间不大,中间摆了药炉,旁边摆了些药架子,看上子该是间丹房才对,而此时这丹方的房顶上正开着老大一个黑洞,是他掉下来的时候砸的。 看着看着,脑中不经意间浮现在雷昭镜内那幻化成李初云之人说的话。 只要玉佩染满自己的鲜血,李初云便会气门大开,灵气入不熬出,不需多时便会耗去他一身修为,化为凡人。 林熙一愣,赶忙将这不该有的想法抛出脑外,他怎么会害自己最爱的师兄呢,定是刚受的幻境影响还未完全散去,一定是…… 不管怎样人没事就好,李初云在心里松了口气,但面上不显,仍旧冷着脸,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阿点的皮毛,他向来不善与人交际,就算是林熙,有时候他也有些应付不来。 林熙自然清楚他家师兄嘴硬心软的个性,见这一会没动手也没瞪自己,就往跟前凑了凑,然后周围的温度又降低了一点。 青思似乎嫌不够乱,祥装哀怨道:“唉,初云啊,你说我这师傅做的还真失败,听说徒儿出了事,我千里迢迢不顾危险的进了追到这来,性命可都是赌了进去的,结果却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连问都不问一句,在湖边上要不是我跳出来……” “……”林熙无语的瞥向他家美人师父,许久才憋出四个字,“是我无能。” 若不是他没本事让百里晨挟持,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更不至于让李初云涉险,想起那时群鬼扑来的样子,现在都还有些胆寒。 只是这句话听在别人耳里,始终有那么点自暴自弃的味道,李初云微微一愣,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慌乱,他确实有些害怕林熙会自我放弃,道:“不怨你。”毕竟是他坚持与百里晨合作的,接着别扭的转过脸,“总还有希望的。” 要知道李初云向来是只会做不会说,这么安慰的人话估计几百年也就能说出那么一句,林熙深深觉得,他现在应该异常感动的大叫一声师兄,然后扑到那人怀里,来个爱的抱抱来灌溉下二人的心灵。 当然,他只敢心里想想,没看到他师父还在一边站着呢么…… 青思道:“既然人找到了,房子也就不用拆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为好。” 李初云点点头,林熙却有点懵,拆房子跟找他有什么关系? “云师侄感觉到你用了玉佩的灵气,所以我们就追着过来了,偏偏这房间走廊什么的太多,找路太过浪费时间,所以就只好开拆喽。” 林熙:“……”您二位能不能别这么暴力。 李初云挑眉,回手又是一剑,那面刚破了个洞的墙应声倒地,出乎意料的是外面并没有再连着什么密室楼阁,而是一个面积绝对堪比古罗马斗兽场的椭圆洞穴。 洞穴的洞顶距离地面约有三丈高度,稀稀疏疏的缀着些彩色的石钟乳,地面坑坑洼洼,石笋林立,四周的洞壁又有数十个洞穴,洞连洞,洞套洞。 “这是哪?”林熙在脑中问了一句,下意识揉了揉鼻尖,这里的空气很是潮湿,让人有些不习惯。 沉默了一会,镜仙的声音才有些不甘愿的回复,“再往前是敛尸地,劝你莫要再前行了。” 敛尸地……是啥?林熙有些茫然。 镜仙道:“敛尸地的中心有处锁魂大阵,阵中存放着这月江城所有百姓的尸体。” 林熙继续在脑中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横死。” 爷也知道是横死的…… 镜仙似乎不太愿意回答那些人的死因,偏偏他不说,林熙就越是怀疑这些人的死因与那位神秘的洞府主人和雷昭镜有些关系,搞不好就是他们自己杀的,要知道有些威力邪门的劳什子灵宝就是靠人命来祭炼的,这种事情在修仙界也唯实不少。 青思嘴角轻扬,目光飘向远方的穴洞,“有趣。” 李初云微微皱眉,“有死气,却很淡。” “师父……”直觉告诉林熙那里面似乎不怎么好,刚想叫那两人回身,就被青思打断了。 “去看看。”青思率先走了出去,李初云抱着阿点紧随其后。 林熙无语,额,就算是龙潭虎穴,有他家美人师父在,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吧…… 直到踏进洞内,方才发现这里的湿气比刚才在房间里感受到的还要浓重一些,而且地面凹凸不平,石笋又大又多,所以当他追上他家师兄的时候,人家已经快走到洞穴中央了。 眼看着还差几步的距离,林熙又加大了点步伐,却在这时一道金色带着赤红的雷光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朝着他的鼻尖就奔了过来。 林熙赶忙扣住腰带上的玉佩,却在划破手指的时候脑中闪过一幅画面。 染满血的玉佩,李初云脸色惨白的瘫坐在地上,双眸充斥着绝望、哀戚、不敢置信。 画面很碎,零零凑凑,却让林熙脸色一白,手就这么顿住了。 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道雷光已然飞到面前,却见白光一闪,李初云已然飞到林熙身侧,一脚将他踹开,一手抱着阿点,一手挥剑,硬是将那雷光砍成两半,窜进了两旁的石笋中,接着便碎成了一滩粉末。 林熙跪趴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揉着屁股哀怨的回过头,“师兄,你什么时候跟师父学会这招的。” 李初云直接无视,反手将手中的阿点丢了过去,警惕四周的动静。青思也走了过来,脚步不缓不燥,好似根本不把现在的状况放在眼里。 就冲这份悠闲的气质,林熙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泥煤的,要是长青在这里,老子才不信你敢这么玩! 林熙接住阿点,果断揉了揉,结果被那还不锋利的肉爪一顿狂挠,一边挠还一边软糯的叫着,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总是动不动的瞥向他家师兄。 林熙有点囧,明明在他家师兄那里挺老实的,怎么一到自己怀里就变暴躁了,难道…… 他照着阿点的脑袋就是一下,狠声道:“那是我媳妇,不许歪主意!” 李初云拿剑的手一顿,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着,青思似笑非笑的瞥了瞥他怀里的阿点,“进化进到一半,雷豹养成你这样也算是异类中的异类。” 林熙一噎,其实一开始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雷豹,进化成这样还不是闻人月那老太婆灵脉的功劳,不过它把一个十八岁少女吸成了八十岁老太太都没完全进化,还不知道得填多少空缺才能补上。“雷豹进化需要天地间至纯之力,我哪有那么多至纯之力给它。” 青思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的肚子,“你肚子里不都是么。” 林熙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他体内正被源火压制的雷劫之火不正是至纯之力的一种么,而且他的灵脉本就是用灵药产生的伪灵脉,修为也已毁去,就算体内的雷劫之火被吸走顶多就是虚弱两天,自然不会拥有闻人月那样的麻烦,让自己的灵脉和修为一同被吸去。 就在他思索计划步骤的时候,洞顶处突然出现一小片乌云,将他三人上方罩住,雷光闪烁,却不落下。 远处闻人月跳上一根一人多高的石笋站立,阴笑道:“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这罡雷阵的滋味。” 90、 石笋下粗上细,顶尖处连个脚跟都招不下,闻人月却跟没事人似的,就这么立在上面,连晃都没晃一下,而且容貌也恢复的跟十八岁大姑娘一样,一身浅蓝色纱裙无风自摆,不显一丝老态。 一看样子便猜到这闻人月修为最起码恢复了七成以上,林熙有些郁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恢复的,估计都快赶上人体再造机了。 不过郁闷归郁闷,不代表他的嘴会老实,“老太婆,我终于知道薛盛为什么看不上你了,就算你再披上一百层少女的人皮也改变不了你当奶奶的气质。” 言辞犀利,林熙在心底给自己啪啪鼓了下掌,抬头挺胸傲娇的与闻人月对视,然后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厌恶。 闻人月一讨厌被人说丑,二讨厌被人说老,偏偏两样都被林熙说过了,恼怒之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面阵旗,来回挥舞了两下。 三道细如发丝般的金色雷光同时从飘在洞顶处的云层落下,分别击向三人头顶百汇穴。 这三道雷电虽然看似细弱,但内里却是含有大量的罡气,雷属天威,其性至纯,而罡气至阳,亦属天道,两者烈性,相互迎合却又势同水火,若是一旦被其击中,不被那气势绞的肠穿肚烂才怪。 林熙把阿点往臂弯里一夹,另只手抽出一张蓝色符箓拧碎,一道水蓝色的光芒散开,像是撑开一把大伞,将三人护在下面。 雷光打在水蓝色的大伞上,立马响起了三声脆响,细细小小的裂纹在伞面上蔓延开来,像是半碎不碎的鸡蛋壳。 那三道雷电虽然细若发丝,但打在伞面上却并未消散,而是显现出外面包裹的一层气壁,那气壁颜色微白,或许因为里面雷电的缘故又带着点点金色,正是罡气。 林熙也没指望这符箓能抵抗多久,捞出被夹的险些断气的黑底金斑小豹,指了指上面,尽量露出个和蔼的微笑,“吞了。” 阿点仰头瞅了瞅然后果断转过豹头看向地面,眼里全是嫌弃。 意思很明显,就算能吃也不吃,一看味道就不咋地,外一肚子疼怎么办。 闻人月虽然是罕见的雷属性灵脉,但因为修魔的缘故导致她的灵法并不纯粹,所以阿点不喜欢也是实属正常。 “吞了,等回去哥请你吃大餐。”林熙开始诱惑。 阿点歪头想了想,似乎不太懂得大餐的意思,又把头转了过去。 “……”林熙继续诱惑,“要不给你找只母豹子?” 阿点果断嫌恶的把眼睛也闭上了。(母豹子神马的是不是太早了,人家才刚断奶好不好,祸害未成年有罪!) “那公豹子?” 青思:“……” 李初云:“……” 阿点:“嗷呜!”挥起肉爪一爪子挠在林熙的手背上。 李初云扶额,从储物袋拿出一个红色的缀着流苏的球状物抛了过去,“吞了这个送你。”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瞥一旁的青思,刚刚他想动手直接化去那三道雷电,却是青思拦了一下。 青思微微点了点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阿点看到球立马来了精神,从林熙怀里挣扎了出去,挥着爪子拍了拍那球,兴奋的轱辘了两圈才雄纠纠气昂昂的对着伞面张开了嘴巴。 果然猫科动物都比较喜欢圆的东西。 这时符箓做出的水幕伞终于抵抗不住雷电外层罡气的冲击,碎了。 就看到那三道雷电直线下坠,在距离三人头顶不远处的时候突然顿了顿,然后汇在一起,进了阿点的嘴巴。 然后就完了…… 其实也不算完,林熙狠瞪了一眼正玩得不亦乐乎的阿点,又哀怨的看向他家师兄,“师兄,那绣球你从哪弄的?” 没错,那红色缀着流苏的球状物正是大名鼎鼎的绣球是也,还明显是那种姑娘为了某种目专门用来抛的那种。 李初云回的干脆,“路过,捡的。” 林熙继续问:“那有没有姑娘找你说让你娶她?” “有。” “那人呢?” “丢河里了。” 林熙竖起大拇指,“丢的好!” 远处的闻人月明显被三人忽略了,于是不乐意了,冷笑道:“不过才开始而已,好玩的还在后面。” 她又挥了几下阵旗,配上那柔软的身段看上去跟跳舞似的,就看到几个光点从她身体里分离了出来,晃晃悠悠的飞向飘在洞顶处的云层。 没过多久,两个个巴掌大小的光团从那云中落了下来,一个白色一个金色,然后白色的率先裂开,飞出一只与那光团颜色一样的白蝴蝶来,接着金色光团也是一样,只是从里面出来的蝴蝶是金色带着红点的。 两只蝴蝶相互纠缠,飞舞,像是飘洒在空中的两片花瓣,很美。 接着,闷雷滚滚,不一会,又有数十个金金白白的光团从中落下,化出飞蝶轻舞。 “有古怪,小心。”李初云拧起一道剑气斩向半空中最先降下的那只白色蝴蝶。 乳白色的剑气在即将碰到蝴蝶翅膀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而后直接斜飞了出去,未伤其分毫。 接着,那蝴蝶猛地飞下,化作一道流光黏在了李初云胸口的衣服上,速度之快即便是李初云本人也未反应过来。 闻人月再次舞动阵旗,还没等林熙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着李初云举着剑朝自己劈了下来。 好在剑速不快,林熙赶忙躲过,待站稳再看时李初云已后跳数步,改劈为横砍,斩向一旁的青思。 “我被控制了。”李初云俊眉紧皱,全身被剑气缠绕,明显在与那控制之物争夺身子的主权,挣扎之下,竟有些同手同脚,动作也不太利落。 “看来这蝴蝶的控人之术并不是很强。”青思轻松躲过剑招,下了结论,却不想身后不知何时来了只金色蝴蝶,就这么撞了上去,被其黏住。 在李初云再次刺来的时候青思总算知道,金色的蝴蝶不如白色的一样可以控人身体,却可以将双脚定住,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只得还手反击,青思招出灵剑横起,将对方的剑拦下。 双剑碰撞,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黏在青思身上的金色蝴蝶猛地窜上了李初云胸口的白光上,汇成雷型,响起一声雷鸣。 李初云被这一声弹出老远,掉在地上,胸口愣是被炸了一个不大的血窟窿,鲜血直流,几乎一瞬间便将上身的白衫染上一层鲜红。 “云!”林熙感觉心脏貌似跳到了嗓子眼上,惊叫着扑了过去,将人轻揽进怀里,从储物袋掏出七八种灵药伤药往他嘴里塞,生怕慢上一点会出后悔一辈子。 “无事。”李初云轻推了下还要往自己嘴里塞药的手,脸色虽然白的吓人,但胸口的血窟窿已经不怎么在流血了。 其实这伤看着吓人,但李初云已是金丹境界,只要金丹不毁,肉身的伤也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命。 但是,不要他的命不代表不要林熙的命。 他家师兄他疼着爱着还来不及,哪容许被人伤成这样,于是乎,林熙怒了。 洞顶因罡雷阵凝聚的云层薄了些许,又是数十枚光团落下,卵化成蝶。 林熙刚刚看的清楚,想来这些蝴蝶便是罡气与闻人月的雷电之力幻化成的,罡气幻化的可控制人的行动,雷电之力幻化的则可将人定住,两者若不相碰便是困阵,一旦触碰便会由困阵变为杀阵,形成雷光,直接击入对方身体,这样也不用担心雷电被雷豹吞食。 不得不说,闻人月的脑子不错,这法子确实精妙,只可惜脂粉味重了些。 林熙扶着李初云坐好,而后将阿点丢给一旁正在装受伤的青思手中,心中对雷昭镜道:“镜仙,把我体内的源火引出来。” 镜仙不太赞同:“若是引出便无人能管得住你体内那些天劫雷火了。” “无妨,我自有分寸。” 镜仙见他如此,叹息一声,却也不再阻拦,一阵柔和的光芒将识海中的雷昭镜包裹起来,一股力量将位于小腹丹田处的源火缓缓上提,被压制多时的天雷劫火开始暴躁起来。 林熙压下腹部的灼人的燥热,道:“镜仙,等会我的源火一冲出去,你便将闻人月吸进镜中界,能不能办到?” “可以,但雷昭镜毕竟在寄宿在你体内,那女子修为不低,能困多久,我不太肯定。” “无妨,要是困不住直接弄死在里面也没问题。”林熙看向上方,张唇。 拳头大小的紫色光源从他的嘴里飞出,瞬间化作一张紫色大网向上揽去。 或许是因为林熙真的怒了,源火幻化出的紫色大网散发着渗人的威压,犹如狂风卷浪般袭向在场众人。 所有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又因为林熙三人离得最近,脸上更映了一层淡淡的紫,源火的威力太大,他控制的还不太好,但最起码能保证不会伤到他们三个。 就算闻人月是罕见的雷属性灵脉配上元婴境界,也比过洪荒上古就存在的源火之种,眼看着自己招来的蝴蝶还未沾到网上便一只只萎蔫了下去,最后化作一丝灰烬,飘然落下。 闻人月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看着那源火化出的网罩住自己凝结的阵云,然后急速收缩,她手中的阵旗剧烈的抖动起来,不过片刻,便成了几块碎布。 旗毁,阵破。 闻人月脸色一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阵法反噬极容易伤到根基,更何况她本身就带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只有林熙和李初云在这她还能拼一拼,可现在对面还有帮手…… 眼下再呆在这怕是连命都要不保,闻人月眼睛一转,全身泛起一道雷光嗖的一声飞向远处,却不想有一道金光比她还快。 眨眼之间她便被金光卷住,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道金光便是寄宿在林熙体内雷昭镜发出的,镜仙将闻人月丢进镜中界,道:“困住了。” 林熙正欲点头,却觉胸口一疼,整个人好似被人丢进烈火一般炙热难耐,来不及将源火收入体内便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91、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李初云本以为他成功了,却不想下一瞬人就这么倒了下去,金色的火焰从他的小腹窜出,渐渐覆盖了整个身体。 这些火焰便是藏在林熙体内的天雷劫火,是真正的天威,比闻人月幻化的雷电强上千百倍不止,即便是大乘境界的修士也未必全扛得住。 炽烈的温度好似灼断了李初云的最后一根神经,明明很不容易才在一起,明明已经活过来了,为什么又会如此,难道还要再尝一次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吗…… 心仿佛在这一刻空了,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挣扎着想站起身走过去,奈何一动胸口刚用灵药凝结的伤又裂开了,牵扯着全身都在疼,用不上力就这么又坐了回去。 既然不能用走的,那就用爬的吧,他只想过去。 “放心,他死不了。”青思制止住李初云几乎等于自残的行为,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硬是将一颗伤药塞进他的嘴里,指尖弹出一道流光飞向半空的源火,让其落下,重新进入林熙体内。 李初云毫无焦距的双眸总算出现一点神采,他看了看青思,又看向倒在地上的林熙。 源火一旦进入,便又缩进林熙小腹的丹田之中,而后一阵浓郁的紫芒从他的体内飞出,将所有的金色火焰罩住、收缩,直到完全缩入林熙的经脉之内。 劫火温度炙烈,而缩回之后却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仿佛方才被金火笼罩只是幻觉一般。 青思又将阿点放在了林熙手腕处,道:“咬。” 雷豹喜欢吞食雷电,刚刚那些劫火早让它眼馋不已,现在得到了许可,立马一口咬了下去。 金色的流光星星点点的从林熙体内流出,又到了阿点体内,只见阿点身上的金斑越来越大,渐渐掩盖住身上黑色的部分,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彻底由黑底金斑小豹变成了一只纯金色皮毛的幼豹,身形也比以前大了一圈不止。 直到一炷香后,阿点才拿开了嘴巴,打了个嗝,晃晃悠悠的走到一旁,趴下睡觉。 李初云捂着伤口,蹭到林熙身前探了探脉搏,感觉到那一下一下虽然细小却不曾停止的跳动,整颗心才算彻底归了位,接着,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青思往地上一坐,笑道:“我这乖徒儿可是命大得很啊。” 李初云不语,仅是静静注视着还在昏睡的林熙,心中萦绕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若是方才青思出手与他联手对付闻人月,林熙绝对不会被逼到使用源火的地步。 不管是一开始的雷击还是后面的罡雷阵,青思均是能躲就躲,甚至还拉着自己不要出手救林熙…… “我这徒儿自从受了伤没了修为,整个人都萎蔫了不少,我也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他恢复些斗志。”青思解释的云淡风轻,看他的眼神却是意味深长。 李初云点了点头,不愿再揪着这问题不放,静静的等着昏睡之人清醒过来…… 林熙醒来已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他一睁开眼便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初云和在不远处石笋上荡秋千的青思。 凭借着青思上等的丹药和金丹修士特有的强悍恢复力,李初云胸口的窟窿已经长好了,但胸前仍有一片血污,想来是自己昏倒的这段时间,人家连衣服都没出去换过。 说不感动是骗人,但是有时候他更希望他家的亲亲师兄能像他师父那样洒脱一些,欠揍一些。 “还疼吗?”明知道伤已经好了,他还是忍不住去摸一摸,再度确认一下。 李初云摇了摇头,抓住在自己胸口乱摸的手,紧了紧。 林熙微微一笑,撑起身子对着李初云的嘴角轻啄了下,回味似的舔了舔,道:“师兄,你没洗脸。” 本来挺感动的画面,下一秒,李出云的脸黑了。 其实,李初云有点小洁癖,之所以这几天不洗不睡不换衣服,完全是一颗心都扎在了林熙的安危上,忘了…… 一想到自己顶着这身又是血又是泥的衣服坐了三天,李初云的脸上由黑色又添了层青紫,于是赶忙将人丢开,找地方整理着装去了。 林熙没忍住笑了出来,目光无意中扫过一旁窝成一团睡得正香的阿点,伸手戳了戳。 金色的皮毛手感似乎比黑色时还要好,软软滑滑的,带着温热,特别舒服。 他又戳了戳,阿点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青思从石笋上跳下,笑道:“它在消化吸收的雷火之力,你再戳,外一走岔了气,可是会被戳死了。” “额……”林熙虽然喜欢蹂躏阿点的呆毛,但是人家好歹是只珍宝级小动物,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会非常肉疼的。 所以他果断扯下灵宠袋将阿点重新丢了进去,系好。“师父的伤好些了没?” “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有我这个师父。”青思掸了掸身上的衣裳,态度虽然随意,语调却微微上扬。 林熙有经验,这代表他的师父心情不怎么好,想整人了。他一脸严肃的看向青思,“师父,徒儿忘天忘地忘恩忘义也不能忘了您老人家不是。” “哦,原来为师老了。” “哪有,师父就您这相貌放哪不是一等一的,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您瞧瞧,真是肤如凝脂,眉如远黛,明眸秋水,皓齿朱唇……” 青思飞起一脚将人踹了出去,成功打断接下来的话。 李初云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青思难得的青着脸依在一根石笋旁,林熙则坐在角落处对手指。 “闻人月怎样了?”青思斜了眼林熙,却是对着李初云说出这话。 林熙身子一僵,他并未告诉二人关于雷昭镜的事,也未说明闻人月已经被他困住了,反正镜仙将人吸入雷昭镜的速度极快,就算在李初云眼里大概也就是眼前白光一闪人就没了的错觉,倒像是跟用了什么灵宝符箓逃跑。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觉得中间有些事情想不透,留下闻人月算是给自己一个线索,只是他家师父看他的眼神似乎知道是他将人扣住似的。 李初云心思聪慧,却并没有林熙那么多花花肠子,想了想当时的化境,思索了片刻便猜道:“大概是逃了。” “逃了?呵呵……”青思看了看二人,转身向深处的洞穴走去,“别耽搁时间了,否则我的宝贝徒儿可是要饿死在这了。” 林熙发现在青思面前他就是一躺枪的货,起身走了几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好在李初云担心他的身子一直没走远,这才扶住了他一点点向前移着。 阿点吸收他体内的天雷劫火时,就算再小心也难免会对经脉有所损害,而他的经脉又早已残破,吸收的时间也不太妥帖,准备亦不充分,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导致他身体里那些金色火焰虽是没了,却是伤上加伤。 而且这还幸好他修为灵脉都没了,否则真是亏到家了,林熙一边肉疼,一边往自家师兄的怀里又靠了靠。 李初云搀扶着他,几乎撑着他的大半重量,脚下暗用灵气跟上青思,心思沉重,也不必林熙轻下多少。 要知道万魂冢危机重重,进入者九死一生,而他们进入到现在遇到的危险少之又少,谁知道当中有什么问题,就算到现在还能安然无恙,谁保证以后呢,况且百里晨和闻人月还在这里…… 壁上的黑洞着实不少,三人挑了中央处最大最平滑的走了进去,一进入便感觉到一股带着点鱼腥味的阴风迎面吹来。 眼前是一片比墨还要浓重的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林熙努力眨了眨眼,结果依旧,不过对青思和李初云的影响不大,只是他自己跟睁眼瞎差不多罢了。 黑暗之中,只听青思幽幽的传来一句,“有趣。” 按以往的经验,能让青思说有趣的东西基本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林熙打了寒颤,李初云以为他怕了,拿出一块黄色光石绑在了他的手腕上。 淡黄色的暖光从中倾泻而出,照亮了近三丈范围内的事物。 这山洞宽约两丈有余,顶部不高,四周明显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因为光石照不远的缘故,倒是看不出来到底有多深。 “看这个。”青思努了努嘴,示意看看地上。 只见两侧洞壁距离地面一尺处分别有一排短刺,每根短刺上又都挂着一个两寸大小的泥偶。这些泥偶虽未上色,但雕的活灵活现,都是童男童女的形象。 林熙拾起一个掂了掂,空心的,不重,接着又在耳边晃了晃。 青思打趣道:“小心那人偶突然活过来咬掉你的耳朵。” 林熙僵硬的咧了咧嘴角,“师父,我成年了。”泥人变真人你以为这是童话故事么。 他作死般的又掂了几下,却手下一抖,泥偶就这么摔到了地上。 “啪!”泥偶四分五裂,声响很脆。 林熙弯下腰,突然一道黑影从泥偶的尸骸里窜了出来,直奔他头部射了过来。 李初云立马撑开玉佩的结界将那东西反弹了出去,落到地上,竟是一条一寸来长的黑色小蛇。 92、 这小蛇全身黑不溜秋的,唯有两只眼睛成血色,落到地上便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看向林熙三人,还发出阵阵类似蜂鸣的声音。 林熙刚刚只是下意识的弯腰去看看,没想到来这么一出,着实吓了一跳,还好他家师兄动作够快,偷偷拧了下李初云的手心以示谢意,这才回头看那黑不溜秋的小不点,问:“这是什么?” 李初云盯着那东西,手腕一松,撤除了玉佩的结界,那小蛇顿时又跃了起来冲向二人,接着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再次打开结界,又将它拦了回去。思索片刻,方才答道:“像是蛊。” “的确是蛊。”青思肯定他的猜测,“还是一种能看感应灵气波动的蛇蛊。”说着指尖弹出一道流光,那黑蛇身子一抖,却是轻松的躲了过去。 修士不管使用灵宝还是灵法,周围的灵气都会发生转变,若是这蛇蛊能感应到灵气波动,那简直就是为众修士量身定做的克星。 李初云放开林熙,抽出啸云剑,凭着手腕的力量快速斩下,瞬间便将那小蛇斩成三段,“不用灵气便可。” “未必……” 两人难得僵持,林熙看了看师兄,又看了看自家师父,碎掉的蛇没再活过来,也没再出什么什么乱码七糟的,世界仿佛在此刻安静了下来,唯剩下阵阵阴风扫过,冷的人直缩脖。 林熙很想表示,再不离开这里就一定会出事——被冻出事的。 然而下一秒,李初云和青思却同时神色一变,警惕的看向四周。 林熙皱了皱鼻子,空气中的腥味有种越来越大的趋势,熏人的紧,而后刮过一阵不大的怪风,挂在短刺上的泥偶全部剧烈的摇晃了起来,碰撞之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不好!”青思凤眸一眯,不管旁边俩人是不是愿意,一手拽起一个,脚下生风,嗖的一下没了影子,仅剩下一道淡紫色的光痕。 又是一阵怪风,泥偶摇晃的更加起劲,接二连三的摔到地上,发出啪啪的脆响,一条有一条同刚刚一样的黑色小蛇从里面爬了出来,在那碎成三段的同类身边绕了两圈后果断朝着三人逃跑时的方向爬了过去。 林熙只觉头一昏,回过神时已经被他师父卷跑到十丈开外,回过头,只见密密麻麻的黑影正向他们这边奋力游来,一条条的,黏糊糊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不对,不但恶心,还很要命。 就算拖着两个人,青思的速度依旧极快,仅在半空留下一道道虚影。 就凭这个速度,林熙绝对相信那些诡异的黑色蛇蛊一定会追不上他们,当然,前提是必须有路。 偏偏上天就是个爱开玩笑的,洞内明明有风,可是当他们飞了将近两里地的时候前面莫名其妙多了堵石墙,所以,没路了。 青思将人丢下,看着墙若有所思。 林熙本来就被夹得大脑缺氧双眼发黑,这么一丢直接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师父,其实徒弟我觉得咱们应该在上个路口左转。” 这山洞虽然是直来直去的,但两侧的洞壁上也有许多连着的洞穴,看上去颇为复杂。 青思微笑,“有意见?” 林熙一颤,“没意见!” “找路。” 林熙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知道什么叫嘴贱不,这就是。 李初云自然没林熙这么狼狈,被丢出的时候转了个圈翩然落地,配上他那身衣服,相当的飘逸帅气。站稳之后便同青思一同去看那堵突然出现的墙,张开手掌抚在墙面上试了试。 至于为啥说是“突然出现”,因为青思与李初云外放的神识同时表明这里应该什么都没有,然后一晃神的功夫就碰的一下,墙就出现了。 虽然有墙隔着,但是依旧可以清楚感觉到墙那面的冷风吹过来,这墙挡人,却不挡风。 青思轻勾起嘴角,“砍两剑试试。” 李初云瞥了他一眼,将剑掷出,浩瀚的灵气融入剑心,汇聚成汪洋,最后化成一朵巨浪,猛然袭去。这一剑起码用了七成的灵气。 只听“咣”的一声,啸云剑与石墙相撞,气势骇人,连着山洞都晃了几晃,却连个痕迹都未留下。 看此结果,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那些黑色蛇蛊的速度也是不慢,虽然被甩开远了,但是就这么一会,远远已经出现了点影子,怕是不用多久就要爬过来了。 这蛇蛊太过邪门,若是想要将其击杀,只能尽量不使用灵气,但若不使用灵气,就必须有足够好的身手,不是所有人都有李初云和青思这般强悍的实力,而且就算实力再强横,或许顶的过百,却未必能过千,数量有时候也是能决定一些事情的。 这里的种种机关,仿佛都是给没有修为的人预备的,也不知这洞府主人到底是何意,林熙急的直咬牙,却在想到洞府主人的时候愣了一愣。 他怎么把雷昭镜忘了,有谁能比镜仙更了解他的前主人的。 他还没问,镜仙抢先一步说:“此墙名为幻影,似实似幻,似假似真,真中含假,假中带真。” 林熙火大,“你丫的看爷急的团团转,不早说!” 镜仙又沉默了下来,不予回答。 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他赶忙将镜仙的话重复一遍给青思和李初云。 两人听完后表情不一,李初云低头沉思,想尽快破解话中含义,而青思则是诡异的看着他,笑的更加意味深长。 毕竟是性命堪忧的时候,林熙硬着头皮看向他家师父,准备坦白从宽,偏偏人家什么都不问,竟是一个劲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这时候李初云显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在墙上摸索了起来,那些蛇蛊也杀了到距离三人不到百米的地方。 “拦住。”青思抽出长剑,杀进蛇群之中,剑起剑落,招式繁复,每次均有数条蛇蛊被分成数段。 玉佩走的是李初云的灵气,现在是轻易不能用的,林熙咬咬牙,从储物袋拿出许久未用的乌擎剑,只是剑招,他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青思再快,也总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 林熙双目平视,举剑齐眉,算着一只蛇蛊飞来跃来的距离,挥剑斩下。 黑色小蛇被一分为二,落在地上。还好,基本的还没忘。 想他林熙虽然由法修过度到了剑修,但真实学会的剑招却只有钩、挂、点、挑、刺、撩、劈七个基本招式,根本没有成型的剑法可练。 林熙再解决掉第五条漏网之鱼后,李初云摸到了石墙右脚落处的一块石头,道:“找到了。” 说完手一用力,竟直接按进了石头,然后好似抓到了什么,手拿了出来,是一块只有指甲大小的黑色石块。 没了这东西,整堵石墙哗的一声,像是散掉的雾气消失不见,露出后面的道路。 青思嗖的一下飞出蛇蛊群,一手抓着一个,又开始向前狂奔起来。 李初云脸色微黑,想甩开青思自己跑,却又碍于对方长辈的身份。 倒是林熙浑不在意,疑惑的看了看他手里握的石块,“这是……” “该是那堵墙的‘眼’,”李初云解释道:“‘真中含假,假中带真’,听到你说的,我猜想那墙可能是有由某个眼控制的,是真实存在,而且这个‘眼’就被藏在墙的某处,果然让我找到,那里是个小洞,外面设了幻阵掩盖,若不是一点点去找,绝不会发现。” “出来了。”青思不爽的打断两人的谈话,一边一个丢下,然后转过身抽出一张符箓拍在地上,立马又起了一堵墙挡住洞口,只不过刚才那墙石头砌的,这墙是砖头砌的,质量上差了一点,美观上却是强了许多。 林熙又是在地上咕噜了两圈才爬起来,然后才明白青思那句出来了的意思,他们从那个黑山洞里跑出来了,而且他家师父特地砌了堵墙把那些黑色蛇蛊挡住,至于能挡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这里是另一个洞与方才经过的那个相连,面积很大,约么得有个百十见方,且四个角落皆镶着光石,将洞内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浅黄。 洞顶处垂着百十来个腰粗的石瘤,每根石瘤上均用锁链绑着一个人,这些人穿着粗布麻衣,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各个面色青紫,神情麻木,双目半闭不闭,显然全是死人。饶是青思和李初云见多了尸体,对眼前的情景仍旧一愣,脸色皆不太好看。 此时,镜仙的声音突然在林熙脑中响起,“这是敛尸地的外围,后悔……还来得及……” 林熙咽了口唾沫,这些人死的这么诡异,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可现在哪有后悔的余地,只得强撑着胆子狠声道:“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怕?呸,老子字典里压根就没这个字。” “如果声音别抖,倒是有点可信度。”镜仙一语戳破,然后在林熙即将发飙的时候迅速说道:“闻人月醒了。” 93、 闻人月醒了,听到这消息林熙微微一怔,然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是有很多事情想问,但现在却不是时候。 李初云飞身而起,在每根石瘤上均转了一圈,将那些死人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后才飞了回来,对着青思摇了摇头,道:“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青思一手环胸,一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死人,约么半盏茶的功夫才松了口,叹了口气,“先休息会吧,补足精神,谁知道一会又要遇到什么倒霉事。” 林熙嘿嘿一笑,道:“师父,我有些情话想和师兄说,你看……” 青思鄙夷道:“你不是有那玉佩么,撑开让我看不着的结界不就成了,走远了也成,等会为师再去为你收尸的。” 林熙摸摸鼻尖拉着李初云去了墙角,然后把玉佩递了过去。 李初云有些莫名其妙,但以为林熙却是有什么急事,便在玉佩上一点,一道碧芒从玉佩里面飞出,化成一层翠绿的薄壁将二人周围近一见方大小的地面完全拢住,然后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说了。 林熙看着自家师兄认真的表情,心下一痒,鬼迷心窍的环上对方的腰部,略一低头,直接吻上了那双薄唇。 柔软的唇瓣带着微微凉意,似是惊讶的稍略张开,正巧给了自己深入的机会,灵舌稍舔了下贝齿便探入对方的口腔之中纠缠着对方的舌与自己一同共舞。 现在前方安危难测,后方又无退路,这种情况下,李初云哪里会想到林熙这种时候竟还有那般心思,直到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开始不老实的揉拧的时候才总算回了神,心里又羞又恼,冷着脸将人一把推开,不过微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本以为说情话是借口,没想还真是来说说“情话”的。 林熙委屈的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的叫了声师兄,换来对方一声冷哼。 李初云撇了瞥他,作势要收回结界向外走去。 林熙看自家师兄是真的生气了,赶忙拦住他,说出自己单独叫他来的目的,“师兄,当初你以为我死了,是谁教唆你入魔的?” 魔修在自语正道的修仙界是极其敏感的话题之一,而且李初云似乎也不愿意让人知道想入魔的事情,所以他才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避过自家师父单独找人来谈。 李初云收回脚步又狐疑的看了看他,在确定不像是有别的心思的时候才开口说道:“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前辈。” “师兄就那么信得过那位老前辈确定他不是骗你?” 李初云低下头,沉默不语。其实骗不骗他倒是不太在意,当时想的就是若是成功了那就一心报仇,然后死;若是失败了,还是死,反正都是个死字,成功与否又有多大关系。 “……”林熙当然想不到李初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毕竟他当时穿越到了三十年后,亲眼看到入魔后的李初云,自然知道李初云是没死的,只以为他知道那老头子的来历,所以轻易就相信了。 但想想貌似也是不对,按照当初齐卓说的,那老头子绝逼就是齐卓幻化的,没想到那家伙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居然这么恶趣味。林熙恶寒了一下,继续问道:“是他告诉师兄万魂冢有鬼王的么?” “是。” “那他有没有说鬼王在万魂冢何处?” “在敛尸地。” “……”林熙汗颜,“师兄,你看这里的尸体如此怪异,会不会与敛尸地有什么关系。” “你怀疑这里便是敛尸地?”李初云又沉思了起来,“也不无可能……” 林熙试探着问:“若是遇到鬼王,师兄还想入魔吗?” 李初云眸色一暗,撇过头不去看林熙,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有时候,沉默却是最好的答案。 林熙苦涩一笑,自己还活着,却是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理由能让李初云对修魔仍旧心动的,不过即便是想到了又能怎样,他现在不过废人一个,就算体内的劫火已经清理干净,但是修为已毁,不过剩下百年的寿命,知不知道又能如何。 至于重修…… 他本身的灵脉就是青思用灵药造出的伪灵脉,已经彻底碎了,修复是不可能了,至于再造,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用药制造出一次伪灵脉,除非有什么东西可以为他再次洗精伐髓,偷天换柱,或许还有希望。 李初云不知道林熙在想什么,但却第一次看他的面色如此难看,心中一纠,便将他抱住,双手环在他的背上顺着安抚。 难得自家师兄主动,动作虽有些笨拙,却很用心,林熙回报着他,总算压制下心里的那阵苦涩失落。 温存了好一会,二人才撤掉结界走了出来。 此时青思正靠着墙打坐,墙的另一面不停的传来拍打声和蜂鸣声,显然蛇蛊群已经完全徘徊在墙的另一侧。 青思看了看墙,笑道:“放心,坚持个把个时辰不是问题,够你们亲热一阵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初云虽然一直顶着张面瘫脸,但其实脸皮比林熙不知道薄了多少,被青思这么一戏弄,脸颊立即飞过两抹绯霞,却又不能动手。 林熙尴尬的摸摸鼻尖,不置可否。 “好了,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青思站起身向着洞穴深处走去,没走几步突然感觉身后吹来一阵阴风。 那风中的寒气仿佛从脚心处一直钻到心口一般,就算林熙离的有点距离,仍旧被冻的打了哆嗦。 青思的动作极快,回身、出剑,一气呵成,林熙只觉的眼前一花,剑尖处已然抵着一个十岁孩子的脖子上。 那孩子就像突然从地底冒出来似的,面色青紫,双目瞪的浑圆,正是拴在上面石瘤上众尸体中的一个。 就像是一个讯号,缠绕在洞顶石瘤上的粗铁链叮叮当当的摇晃了起来,被绑着的尸体似乎都活了过来,一个个原本半闭不闭的双目全部瞪的溜圆,同手同脚的挣扎了起来。 “丫的,僵尸啊!”林熙吓得咆哮一句,拉着李初云和青思就想跑,谁知那二人确实截然不动,李初云对着其中一具挣扎的正欢的尸体掷出一道剑气。 那尸体被乳白色的剑气从腰部斩断,掉落在地上,腿是不动了,上半身却由双手撑着,快速向三人爬了过来。 李初云又飞出一道剑气,这次是冲着那尸体后心处去的。 林熙拿起乌擎剑戒备,或是因为光石的光晃了一下,隐约看到那后心处似乎拴着一根极细的银色细线。 李初云的剑气便是击在了这根细线上。线断了,那尸体便倒了下去不再动了。 青思看着还在紧抓着李初云另只手的林熙,戏谑道:“不过是个傀儡,徒儿这么紧张作甚。” 林熙“……”尼玛,这种恐怖片的节奏老子也不像紧张啊。 还是李初云比较靠谱,从储物袋拿了三张符箓递给林熙。 这三张符箓里分别寄存着他的三抹经过淬炼的剑气,即便是元婴境界的修士也可以挡上一挡。 林熙深知自己这时候就是累赘,也不推脱,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这时候那些粗铁链终于终于经受不住挣扎,啪啪几声全部断裂开来,随着那些尸体一起掉到地上。 林熙看着争先恐后爬过来的尸体,袖下一甩,五张符箓制成的灵剑已然飘在身侧。 五柄灵剑颜色分别为黄、绿、蓝、红、褐,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或困或围,或杀或斩。 控制符箓并不需要灵气,但对脑力和体力的要求颇高,林熙手握乌擎以备不时之需,脑子一动,五柄灵剑全部飞出,成扇形划出五道利光,对着冲自己爬过来的尸体傀儡就是一阵狂砍,然后再学着李初云的样子斩断后心处的银线。 这些尸体傀儡也就百十来个,完全不够三人虐的,林熙杀的兴起,虽然速度比起李初云仍旧慢上许多,至于青思,早跑到一旁看热闹去了。 他发现除了真正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青思会跳出来,其他时间这人都是在一旁打酱油看热闹,让他和他家师兄做苦力。 “嗷!”当最后一根银线断裂的时候,一声怒吼从洞穴深处传出,就像是被踩了爪子的狗熊一般,地面都跟着晃了一晃,完全媲美超音波噪音攻击。 林熙捂着耳朵感慨道:“多大的畜生都能叫出这动静啊,核爆炸也不过如此吧。” 李初云被震得心神一荡,喉咙泛起一阵腥甜,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青思的面色难得的苍白了下来,似乎也不太好。 这时又是一声巨吼,被隔在砖墙后面的黑色蛇蛊突然也跟着暴动了起来,吵杂的蜂鸣声透过墙壁折磨着三人的耳膜。 墙面上出现一滩滩或大或小的黑渍,竟是那些蛇蛊正在用毒腐蚀墙壁。 94、 不管那畜生是什么,很明显也是对没有修为的人没什么作用,相反修为越高伤害越大。 叫声一声高过一声,震得李初云和青思脸色皆不太好看,后面的墙壁也逐渐变成了黑色,眼看被腐蚀的差不多了。 前有猛虎,后有群狼……额,不对,是群蛇,是进是退,安危均不可考究。但一想到后面那些一条条的,密密麻麻的黑色蛇蛊,林熙就头皮发麻,对付一个总比对付n个要好很多吧。 “师父,师兄,我们去前面看看。”他说了一句,见青思与李初云不反对,便拉着二人小心的躲过地上碎成渣渣的尸体,向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又变成了青思一手托着一个狂奔起来。 只听“轰隆”一声,林熙回过头,正巧看到那砖墙碎掉倒地,无数黑影一拥而进,带着刺耳的蜂鸣,向三人追来。 不知是不是受了这叫声的刺激,那些蛇蛊原本就是血红的眼睛透着些墨绿的光芒,吐着信子拼命扭动着柔软的蛇躯,速度竟比刚才快了许多。 青思不得已又加快了速度,两侧的洞壁飞快的向后移去,唯有洞顶的石瘤随着深入越来越多,尸体也越来越多,直到完全将洞顶覆盖,抬起头就看到上面荡着的一双双脚和垂着向下似睁不睁的眼睛。 再往前,洞穴开始逐渐变窄,直到能勉强允许两人并排通过时,那野兽的嚎叫声似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有水汽。”李初云突然从青思的手中挣脱了出来,跟在旁边跑,开口说道。 林熙由青思托着,不一会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湿气迎面扑来,抬起头便看到前方只能让人屈着身子才能勉强通过的出口。 李初云大迈了两步跑到二人身前,身子弯曲、前倾,嗖的一下穿了过去,动作相当飘逸。 青思随后赶到,借力跃起,手转了个圈然后一丢,林熙便被团成一团,像是扔垃圾般也跟着嗖的一下,穿过洞口,接着好像撞到了什么,着了地,转轱辘了几圈才总算停了下来。 “师父,您就不能选个温柔点的方式吗。”林熙四肢大敞的躺在地上,感觉好累,不会再爱。 稍后穿过的青思飘然落地,随手一道灵气将那较小的洞口暂时封住,走到他面前用鞋尖踢了踢他,眯着眼,似笑非笑:“好,为师下次让你头先着地。” 头先着地还能活么,“其实这样挺舒服的,跟做按摩似的!”林熙打了个寒颤,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结果因动作太急牵扯到身上撞的青紫的的地方,疼的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别闹。”李初云横了哇哇乱叫的某人一眼,打量起四周的情况来。 这是一处超大的地下湖泊,除了他们脚下的这一亩三分地可以站之外,其他的地方基本都被湖水覆盖,且四周的洞壁再无连洞套洞可言,走到这,这洞穴算是彻底到头了,再没路可走。 蛇群已经爬到小洞外面,将青思阻挡的灵气密密麻麻的爬了一层,原本透明的灵气开始泛出一股墨黑。 林熙收敛了下自己夸张的神情,学着李初云四处看了看,前无去路,后路又已被堵死,难不成还真要把他们三人困在这不成了…… 也不对,若是没路,那风是从哪里来的,刚那野兽的叫声又是从哪里传来的? 像是回应林熙所想,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炸开,变得波涛汹涌起来,水花四处喷洒,李初云和青思有护体灵气倒还好,林熙却是什么都没有,愣是被淋成了只落汤鸡。 “嗷!”又是一声兽吼,却是从水下传来的。 李初云向林熙靠了靠,将人护在自己能身旁,沉着脸道:“光是叫声就有此等威力,这只灵兽至少是高阶以上。” 灵兽高阶几乎相当于修士元婴境界的实力,若是这样,他们之中也只有青思或许能抗上一抗。 “为师刚刚跑的急了,气有些不顺,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们后辈了。”青思无视某人火辣辣的眼神,打了个哈欠,好像真的很困似的,找了个墙角就地坐下闭上眼睛,还真准备小憩了。 林熙摸摸鼻尖,其实他也知道他师父的意思,不就是嫌他这徒弟太没长进丢人了想个法折腾折腾么,他相信他师父心里是有数的,不会真的威胁到他与李初云的性命,否则刚才也不至于拽着他们二个逃命了。 想至此处,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放心,再次放出五行符箓剑阵,紧紧的盯着还在泛滥的湖水。 约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湖水再次炸开,奔起的浪涛窜了得有丈高,掉落下去后又形成了一个大漩涡,一个巨大的黑色蛇头从漩涡中心处浮了上来,张开嘴吐着信子吗,又是一声吼叫。 对于蛇能吼出熊的声音,林熙表示已经无力吐槽了,反正他对这个世界的生物构成已经深深的绝望了。单手一挥,五柄灵剑先后刺向那怪蛇的双目。 李初云被那吼声震得脸色发白,脚步有些虚浮,不太赞同的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啸云剑掷了出去,而后拧起剑诀。 啸云剑银色的剑身被乳白色的剑气覆盖,在空中转了一圈便跟在五柄符箓灵剑之后攻了上去。 林熙觉得冤枉,委屈的看了看自家师兄,先发制人,总不能等那蛇完全从水里跳出来,咱在行礼开打吧。 那蛇头很大,却丝毫不影响灵活,稍一甩头便让飞来的五柄灵剑先后刺到了自己眼旁坚硬的皮肤上,接着吐出信子一卷,啸云剑便被卷住吞了进去。 啸云剑可以算是李初云的本命灵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啸云剑就这么被吞了进去,他家师兄定会遭受重伤,林熙心中一急,赶忙指挥着五柄灵剑形成杀字诀,对着蛇嘴就是一顿猛攻。 李初云这个当事人却比林熙冷静多了,双手在胸前虚和成圆,口中念念有词。 只听“轰”的一声,蛇头附近的湖水奇迹般飞起,接着化成无数冰针,对着两只蛇眼就射了出去。 蛇眼无睑,冰针又多,四面八方几乎都是,根本无法躲闪,几乎瞬间便将两只蛇眼刺得黑血直冒,那巨蛇吃痛,大吼一声,啸云剑趁机斩断了那条信子,嗖的一下飞回到李初云身侧。 那蛇显然被刺的疼紧了,又因为被偷袭的气愤,猛的挺起蛇躯,竟有四五丈高。而后又一个巨大的蛇头从水里窜起,蛇躯与方才第一条出现的相连,好似一个巨大的“y”字。 林熙本以为蛇只有一条,没想到却是两条,本以为是全黑色的,没想到除了蛇头外,身上竟带着些金色的花纹,而且七寸处分别有一个“卍”字形的红色花纹。 青思一直在偷偷关注着那边的情况,看到这两条蛇时猛然一愣,除了从气势上看达到高阶两品以上外,具体什么品种他竟然看不出来。 天下之大,他青思认不出的东西绝对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两只大蛇头相互摩擦了几下,同时张嘴,朝着林熙的方向吐出两道黑色毒液。 李初云的反应很快,直接拽住林熙的衣裳飞到一旁躲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原来站的地方便被毒液腐蚀出一个大坑。 林熙倒吸一口凉气,这毒得有多毒才能把地弄成这样,若是刚碰到自己身上…… 发呆之时突感背后被人推了一下,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老远,当从地上爬起时,看到李初云被从后方突然出现蛇尾卷住,拍向一旁的洞壁,而后往两颗蛇头前送。 那一下被撞得狠了,李初云面色苍白如纸,胸口粘着刚吐出的大片的血渍,显然是受了重伤。 若是被送到蛇嘴里,岂会还有活路。林熙心里一紧,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命令着五柄符箓灵剑去斩那蛇尾,自己握着乌擎剑冲了过去。 青思也冲了过去,却都慢了一步。 这两条蛇皮肤坚硬如铁,凭着高阶灵兽的气势,符箓制出的灵剑简直如挠痒痒一般忽略不计,就这么将卷在尾巴里的人扔进了那条瞎眼蛇的嘴里,吞下。 林熙呆愣愣的,仿佛傻了一般,记忆停留在李初云被抛出的那一刻,他似乎看着自己笑了,还说了两个字,“快跑”。 李初云虽然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异常的冷傲、面瘫,就像是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他很少笑,但每次都仿若清风拂面,带给旁人一种莫名的温暖之感。 刚那一抹笑颜,连平常冷硬的眼角都柔和了下来,比以往更让人觉得暖和,觉得……放弃亦或是告别?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断掉了,周围一下暗了下来,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的,耳朵好像也被棉花塞住了。 林熙感觉到青思拽着自己,嘴开开合合的,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看不清,听不清…… 95、 “不要死。”林熙低喃着,模糊的视线勉强聚焦,看到那条瞎眼巨蛇耸了耸身子,颈下的皮肤突起一块,然后缓慢下移。 大脑好似爆炸了一般,就连小腹内的源火似乎也受不住刺激,表面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纹,点点紫光从里面溢出,疼,又似乎有些热。 “啪!”这是青思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的声音。 “李初云还没死。”青思抱着林熙躲过射来的毒液,然后将人丢出去,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李初云没死,你的师兄还没死,但若是你再这样,他就真的死定了。”他的声音掺杂着清心咒的力量,希望能起些作用。 林熙心中一震,仿佛有把利刃从他的眼前划过,割散了所有浓雾,又似是刚从梦中惊醒,记忆出现了一片空白。 青思见他双目逐渐恢复澄明,总算松了一口气,而后快步走过去就是一脚,“救人,否则一会要是被消化了就真的没救了。” 林熙这下彻底回了神,紧了紧手中的乌擎剑,面无表情问:“怎么救?” 青思低头思索了一会,方才说道:“这怪蛇外的皮肤坚硬如铁,唯有从里面突破,我把你送进它肚子里,然后……” 林熙点头:“好。” 青思挑眉,“不犹豫一下?有可能你也会一同消化掉。” “随便,别废话了。”林熙心中焦急,第一次对青思说话这么不客气。 青思也不介意,拽着他的衣服向空中一丢,正巧被扫过的蛇尾卷住。 蛇尾很粗,表皮阴凉滑腻,紧紧的勒在他的身上,林熙被卷的几乎断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保证手中的乌擎剑不至于落下。 然而他被送入的,却是另一条巨蛇的嘴。 林熙瞪大眼睛,心在一瞬跌落谷底,下一秒,世界似乎都黑了下来。 无数凉气不停的钻进皮肤,黏滑的液体沾的全身都是,迫使他紧闭上双眼,整个人缓慢的向下移去。 很冷,那种阴森的寒意不停的在他破损的经脉游走,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湿凉,连着血液好似都被寒冰裹盖一般。 怕是这巨蛇的粘液有毒素的成份,恰巧不巧的唤醒了他几乎遗忘了的寒毒记忆。 就算那时毒解了,那股子透骨的冷也永远印在了他的记忆里,一旦再中寒毒,便会感受到加倍的寒意。 林熙没忘他进入蟒腹的目的,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将这条巨蛇解决了再去救自家师兄,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他咬了咬牙,拼着全身的力气动了动手腕,却仅是微微抬了抬,完全使不上力。这粘液里的毒素不但属寒,还有一定的麻醉作用。 在这样耗下去,他会死,他的师兄也会死,怎么办…… “让老夫来帮你一把吧。”脑中响起一声轻叹,是镜仙的声音。 识海内的雷昭镜发出一道惊雷,直接朝着丹田处的源火飞了过去,林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源火上刚出现的裂纹便被雷光击中,瞬间又增大了许多。 裂缝处泻出的紫色的光芒越来越多,焚天诀竟自行运转,那些光随着口诀在经脉游走,经过的破损处犹如被火烫一般,疼痛难忍。 虽然如此,但经脉的损伤却是快速的修复起来,不过片刻便修复了一半之多。 林熙疼的冷汗直流,身子抽搐不已,偏偏上天还不愿放过他似的,丝丝黑气从巨蛇上方的食道飘了下来,他无处躲闪,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丝黑气从他的百会穴没入。 那一瞬,脑子似乎被人重重的捶了一拳,弄的他一阵头眼发昏。 降下那黑气之后,周围的温度有一点点提升,那些黏在身上的滑液像是被掺了硫酸,开始腐蚀他的衣服和肌肤。 而那黑气涌入经脉之后,没多久便与源火散出的紫光相遇,一个至阴,一个至烈,“轰”的一下撞到了一起。 林熙感觉自己就像是坠入了冰火两重天,折腾的他想晕过去,偏偏又清醒无比,眼睁睁的看着俩东西在自己体内不停的争夺战场,却是无可奈何,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冲击。 这时雷昭镜又打出一道绿芒,飞入了两者之间,先试着靠近那丝黑色的气体,接着,又靠近紫色的光芒,像是引子一般引导着两者越靠越近,这次竟没再排斥,缓慢的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一片赤红。 那赤红色好似气流状的东西极为奇怪,拥有寒毒特有的阴寒,却又带着那源火泻出修复经脉的能力。这种凉凉的感觉,倒比那火热至烈的修复强多了,最起码不会烫的经脉发疼。 待那赤红的气流将经脉修复的七七八八,他便试着将它引入丹田,重新回到源火内。一切都挺顺利,唯独那气流在紫色的源火附近打转,怎么也不肯进入。 时间紧迫,林熙也顾不得那么多,试着抬了抬手腕,发现力气竟然恢复了些许,当下握紧乌擎剑就是一刺。 明明只是用的蛮力,他却感觉到一股紫色带着点红芒的痕迹从剑里发出,刺啦一下穿透过巨蛇的食道。 “嗷!”巨蛇吃痛吼叫,就算在里面,他依然能感觉到蛇躯在所有剧烈的摆动,像是要将他甩出去一般。 林熙也不含糊,回手又是一剑,这次他没松手,直接拿着剑向下滑去,拉出一道一人多长的伤口,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 巨蛇晃得厉害,林熙勉强抓住划开的皮稳住身形,拿出一张封了极炎的符箓丢了回去,接着借力跳起,奔向那只瞎眼巨蛇。 极炎之火几乎一瞬间烧了上来,浓郁的紫将整个巨大的蛇头笼罩,甚至有点火星从两蛇相连的部位蔓延到了瞎眼巨蛇的身上。 虽然底下便是湖水,却丝毫不能影响焚天诀火焰的燃烧,尤其那符箓还是被扔进巨蛇食道内的。 若是之前,林熙定然不能从一条蛇跳到另一条蛇躯上,但刚刚那些赤红色的气流,竟然再他下意识调用灵气时顺着他的经脉游走起来,与周围的灵气产生共识,御风诀就这么施展了出来。 直到跳到瞎眼巨蛇的腹部,林熙才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却只看到全是血污的衣物已被腐蚀出无数大小不一的窟窿,皮肤有些地方也被腐蚀的掉了一层皮。 两条巨蛇不停的扭动拍打,几次都险些将林熙甩下来,被焚天诀烧着的巨蛇最终熬不过焚天诀极炎的摧残,啪的一声沉下水面,看样子十有是活不成了。 没了那一半,这瞎眼怪蛇明显萎蔫了下去,林熙运起焚天诀,让那赤红的气流和极炎一起附在剑内,算着距离,对着蛇腹缓缓刺入,没想到刚刚还坚硬如铁的肌肤现在竟变得柔软了许多,一剑下去,并未被弹出,他握着剑柄缓缓下滑,恐急伤到自家师兄,却不敢刺得太深,只得慢慢寻找。 这与开膛破肚又有何区别,那蛇虽然精神萎蔫行动变缓,但终究还是活的,哪里肯让人这么祸害自己,嘶吼着想将人甩下去。 很快他便在靠下的位置找到了李初云。 李初云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原本雪白的衣衫现在几乎跟他的差不多,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或许李初云被吞的时间长了些,肌肤多出被腐蚀的血肉模糊,好不凄惨。 林熙将人拽出,又拿了张极炎符箓丢了进去,在火烧上来之前便带着人窜了出去,落在地上。 第一件事便是试了试李初云的脉搏。 虽然微弱,却并没有停下的迹象,还好,来得及…… 紫光冲天,将整个洞穴照的通亮,那瞎眼巨蛇同方才那条一样沉入湖里,那些在洞口盘旋不散的蛇蛊突然猛烈的叫起来,不一会便化作丝丝黑气,消散去空气当中。 有些蛊虫讲究母体,若是母体死亡,那蛊虫便不攻自破,明显外头的蛇蛊就是这种类型,而这两条巨蛇正是它们的母体。 蛇蛊没了,后方的洞口便露了出来,一切又变得静悄悄的,林熙抬眼看了看,却并未发现青思的踪迹。 他皱了皱眉,知道现在也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便小心翼翼的抱起李初云来到湖边,将二人的衣物扒了个干净,细细的清洗起二人的身子,然后上好伤药。 昏睡中的李初云少了平时如寒冰的气质,长长的睫毛垂挂下来,小脸皱成一团,好似正在陷入什么梦境之中,透着几许柔弱。雪白的肌肤上有十多处伤处,大片大片的,看得人心里发疼。 林熙坐在他旁边,下意识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还好,还好来得及,他还活着,失而复得,有喜悦,有庆幸,更多的却是决心,变强的决心,保护他的决心,在一起的决心。 想到之前一直纠结是否将李初云变得与自己一样就恨不得给自己俩巴掌,他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想到要折断自己心上人的双翼! 恍惚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口窜了出来,向上面飞去。 镜仙叹了口气,道:“这是你们的第二道天罚。” 林熙一愣,“天罚?天罚不都是被雷劈吗?” “天罚多种多样,又怎会只趋于一种形式,这试心也是天罚的一种,而且比雷劫更难应付。” 林熙将人轻抱在怀里,看着怀中之人的容颜,神情专注,“原来如此……那我这算是过了?” “嗯……” 96、 林熙对李初云寸步不离,就这么坐在湖边,让人躺在自己的腿上,双眼发直脑袋发空跟丢了魂似的,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好像这人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正在昏迷之中。 也不怪他跟傻#子似的,毕竟在经历了死亡→穿越→重生→寻找师兄→进入万魂冢种种危险,几次与死亡擦身而过,是个人都会精神紧绷到崩溃,林熙他还算好的,最起码没疯煤傻没残,还能搂着他家师兄活生生的坐在这,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一坐便是七日。 当七日后看到李初云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撰紧的手微微动了动的时候,林熙放空的脑袋立马开始运转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唤了几声“师兄”。 李初云猛然睁开眼,嗖的一下立起身,全身僵硬的跟以前自己在鬼片中看的僵尸差不多,而且双目血红,满脸煞气,让人有一种毛骨茸然的感觉。 林熙一愣,赶忙想站起来看看自家师兄是怎么了,却忘了他保持这个姿势七日之久,全身酸疼不说,腿早就麻的不能再麻了,于是这一动便因为用力过猛让他扯动没知觉的下肢,直接换个姿势趴到了地上。 李初云瞪了一会又直直的倒了下去,摔在一旁,双木再次阖上。 林熙心里咯噔一下,一丝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顾不得麻掉的双#腿,赶忙用双手撑着身子爬过去将自家师兄搂进怀里细细的检查起来,刚刚的样子实在不同寻常,竟有几分入魔的征兆。 从身上的伤口到灵气运转,他是一样没落下,可是在灵药的滋愈下,被腐蚀掉的伤口已经基本长好,恢复了以前的盈白,灵气运转也基本无碍,查来查去却是一切都好,并未发现别的什么,略一偏头视线不经意间飘过左侧的手掌,这一倒下握着拳的双手倒是彻底松开了,他恰巧看到李初云的左掌心偏上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黑痣。 这黑痣不大,形状很不规则,看起来有些像方才在幻影墙上找到的那个“眼”。 林熙肯定,自家师兄的双手以前光华白#嫩绝对没有什么黑痣之类的,他狐疑的戳了戳,有点硬,貌似里面真有什么东西。 这时李初云又动了动,双目再次缓缓睁开,血红一点点褪去,恢复了以前的清澈,也没跟诈尸似的再次立起来,只是满脸刚睡醒后惺忪的茫然,仿佛刚刚的样子只是梦境一般。 林熙惊喜的叫了声,“师兄!” 茫然渐渐被清冷取代,李初云终于找回了还在天边飘着的思绪,从林熙的怀里坐起,低低的应了一声,而后自顾自的思考起来。 他思考的内容很简单,他以为死定了,不想竟还活着…… 李初云低头沉思的起劲,林熙却郁闷了,这种情况下醒来没给自己一个拥抱就算了,竟然还走神,生的可以忍熟的不可以忍! 当即他便低下头对着那双#唇狠狠的吻了下去,唇#瓣柔软的触感立马夺去了所有心神,似乎也嫌不够,一只手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另只手顺着衣襟摸了进去。 七日前他清理完二人的身子,因为自己的衣服比李初云的大一号,穿着不便,所以干脆只拿了两套里衣出来给两人套上,但这里衣也是自己的,李初云穿上后松松垮垮的,手掌轻而易举的便探了进去。 李初云没想到人说亲就亲,还没来记得反应已经被按在了怀里,直到对方的舌尖轻抵开牙齿缠住自己的舌才总算从惊愣中回过神,感觉到衣服里还有只四处点火的手,立马恼怒的挣扎起来,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林熙吻的更加用力,唇#舌交融,啧啧的水声在这寂静的洞#穴格外清晰,甚至短暂的分开唤起的时候还能看到唇角拉出的透明水线。 渐渐地,二人的身子越来越热,李初云的双目氤氲出一层淡淡的水汽,诱人的唇#瓣也泛起一层靓丽的光泽。 林熙发誓,他只是想惩罚下他家师兄醒来不理他,一开始绝对没起什么歪心思,可这亲着亲着感觉就来了,一股子火直往下腹窜,拦都拦不住。 林熙向来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主,而他们好几日又没双修了,这地方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始扯李初云身上已经被蹂躏开大半的里衣,腰身一挺,自己的火热也顶在了对方的小腹上摩挲着,双手不停的寻找着对方的敏感点。 “停……停下……”李初云气喘吁吁,终于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人推开一点,奈何情鸢蛊的母蛊动#欲,子蛊向来只有承受的份,他也明白自己已经被撩#拨的情动了。 “师兄,现在停下可是会死人的。”林熙神色哀怨,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直接一只手握着李初云已经半抬起头的部位缓缓揉拧着,“我担心师兄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跟个傻#子似的动也不动,生怕师兄会就这么消失。” 李初云的身子完全软在了林熙的怀里,快#感一波接着一波从那火热处袭向全身,难得的有些沉迷,却被说的心里一纠,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在被吞下肚子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强忍住破口而出的呻#吟,断断续续道:“不……不是……这里……危险,青……青思师叔……” 林熙邪笑着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让对方根本来不及思考,“师父在你被吃后不久就不见了,该是去忙什么了吧,别怕,这里只有你和我,师兄,好不好?”最后一个好不好带着丝丝祈求的意味。 李初云有些抑郁,两人的衣服早就没了,而且都已经情动,这样了还问什么好不好,明显就是在逗弄他,气氛的瞪了林熙一眼,别扭的转过头去不理他。 林熙也不恼,停下手中的动作,不顾对方好似要吃人般的眼神,将人平放在地上,覆了上去,分开身下之人的双#腿,手指在后方的股缝流连,却不进入,又问了句,“好不好?” 被停下对待上不上下不下的悬在那,李初云难受的要死,羞愤的快速点了下头,而后看向一旁,就是不敢看在他身上的林熙。 林熙轻笑,手指滑进那处隐秘扩张了几下便抽了出来,换上自己的火热,挺身进入。 李初云闷#哼一声,隐秘#处被巨物沾满,感觉那上面的青筋滑过内#壁,引起阵阵颤粟,快#感自尾椎处扩散开来,直逼大脑。 林熙也被快#感袭了脑,双眼被情#欲烧的通红,等不到身下之人适应过来便剧烈的晃动着腰身动作起来。 体内的那股赤红色的气流吞噬着二人双修涌#入体内的灵气,虽不能增大分毫,却越加充实了起来。 林熙发现这气并不是灵气,也不是魔气、死气,而是一种修仙界从未出现过的气,这气流虽然瘦小,却不停的在他的经脉丹田游动,不需要灵脉便能动用。就这么一小点,却足够把他的修为巩到了筑基一境,虽然比之前差了一点,但不是太多。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股气流的存在,他林熙却是又可以重归仙途了。 将人要了一次又一次,当林熙终于感到餍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就这湖水清理好二人的身子,林熙将里衣重新套在二人的身上,抱着还在熟睡的自家师兄躺在地上,下巴在对方的肩上蹭了蹭,舒服的直哼唧,活着的感觉真好,不用分开的感觉更好。 李初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旁边随时都能发#情的某人一巴掌拍开,然后背过手偷偷的拧着自己的腰。 全身上下都好像被车碾过似的,后面那处更是火辣辣的疼,记忆里昨日#他被做昏过去→醒来→又昏过去,反反复复酱酱酿酿…… 于是他又踹了林熙几脚方才解恨。 从储物袋里拿出套外衫将就着披在身上,恰巧看到左手掌处的黑痣,微微一怔。 林熙一看,道:“我把你从那蛇肚子里拽出来的时候就在了,还想问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 李初云仔细研究了下那黑痣的形状,想了想,答道:“原本握着的是幻影墙上的‘眼’,一块黑石。” 看来那黑石不知什么原因,竟嵌入了李初云的手心之中,林熙抓起就要看,李初云快速的抽回手,不准备给他看,试着转移话题问道:“青思师叔去了哪里?” 林熙摇摇头,道:“不知道,那日我对付巨蛇,一转身的功夫师父就不见了,那时候我着急救你,也就没去找,不过也不至于担心,就我师父那料,向来只有他欺负的人份,可是没人能欺负到他头上的。” 李初云点点头,“先离开这吧。”说着便要起身,却因动作太大太急牵扯到后面的伤处,脸色一变又坐了回去。 周围的温度直线下降。 林熙打了个哆嗦,立马将自己体内的情况全部抖了出来,然后说要打坐研究一下暂时现在这里待着就入定去了。 李初云冷哼一声,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一拐一拐的四处看看情况,一边走一边咬牙暗暗发誓,若是以后在让林熙这么做他,他李初云三个字就倒着写。 97、 这洞内除了那个超大的地下湖,就剩下他们脚下站的这么一亩三分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管李初云怎么找怎么看,也不像有出路的样子。 唯一的路也就只剩下回去的那个甬道口,那些蛇蛊已然随着母体的死去而消散,似乎就这么退回去也不是不可。 林熙从入定中醒来时就看到自家师兄正站在那小小的洞口旁双手环胸想着什么。 他悄悄的溜到人身后,一把将人抱住,脸埋在对方的后颈上狠狠的吸了口气,砸吧咂嘴,“香!” 李初云抽了抽嘴角,胳肘向后一顶,回手就是一拳,正好削人眼窝子上,对方脸上立马多了一个黑框框。 “哎呦喂!”林熙捂着被锤的眼睛痛呼了一声,然后马上调整表情笑的跟个调戏良家少妇的地痞似的,指了指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要不再来一下,凑一对。” 李初云不客气,挥手又是一拳。 鲜活的熊猫眼是出来了,林熙抑郁了“媳妇,你还真打啊!” 话说完迎面飞来一脚,直接把自己踹出去滚了两圈才停住,这下林熙彻底老实了。 李初云又看了回走的甬道口几眼,问:“你觉得呢?” 林熙想了想,认真道:“觉得应该再做几次。” 李初云担了担裤子,脚尖动了下,林熙赶忙抱着头躲到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李初云冷笑,“哼。” 过了一会,林熙偷偷瞄了瞄,见李初云又在盯着洞口发呆,才起身悄悄凑了过来,顶住压力,道:“其实我们并没有检查所有地方。” 李初云微微一怔,视线无意间飘过湖面,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湖底!” 林熙点头,“没错,这面上我们虽然都看完了,可是这湖里有什么我们却并没有查探。当初我与巨蛇争斗,师父他老人家突然就不见了,当时那洞口的蛇蛊还在,铁定是走不了的,四周又都是石壁,所以我猜想这湖底该是另有乾坤才对。” “去看看。”李初云拿出两张避水符,递给林熙一张。 “等等。”林熙叫住正往水中走去的某人,“我们先去看看闻人月。” 李初云狐疑:“闻人月……”不是逃了吗? 林熙摇摇头,道:“一直没来得急说,闻人月被我困住了。” 他将得到雷昭镜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听得李初云直皱眉头。 “怎么了?” 李初云面露担忧,“按你所说,那镜仙虽然寄宿在你在你体内,却并未与你建立契约,我怕日后会出事。” “我知道。”林熙点头,“还是先去看看闻人月吧,之后的事情再想办法。”说完他便在脑中与镜仙吩咐了句。 须臾,一道白光降下,将二人吸进了雷昭镜中。 依旧是那片竹林,唯一不同的就是小径中央处用竹子围成了一个牢笼,闻人月正坐在牢笼里,对着突然出现的林熙二人露出一个特别温柔妩媚的笑。 林熙假装没看到,大刺刺的往竹笼前一坐,道:“死老太婆,好久不见。” 闻人月的笑僵硬在脸上,有点扭曲,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妩媚妖娆的半躺下,问:“林道友要把奴家困到什么时候?” 林熙打了个寒颤,他又不喜欢女人,这样子只会让他恶寒无比,“困到山无棱天地合,怎么样。” 闻人月的脸黑了。 李初云揉了揉额头,走到林熙身旁,对着闻人月便凝出三根冰针丢了进去,看闻人月勉强躲过,似乎是被人禁了灵脉,“说实话。” 李初云长的绝美,闻人月眼里闪过惊艳,动作更加妩媚,“哎呦,不知二位要听小女子说什么实话。” 自家媳妇这么被人盯着,林熙承认他吃味了,他将阿点从储物袋放出,摸着金色柔顺的皮毛,话音却是冲着闻人月去的,“少放骚,熏人。” 这一句话让闻人月着实装不下去了,恨不得将林熙千刀万剐,但看着那雷豹就想到自己险些被吸走全部修为的事情,而且自己还被困在笼中,只得打碎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忍了半天才勉强平复语气,面无表情道:“究竟怎么样才放我出去。” 林熙看着她脸上的颜色跟走马灯似的变来变去差点笑出声来,“按我师兄说的,从实招来就放了你,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在不如实交代就把你废了丢进暗巷,让人xxoo在ooxx。” 闻人月疑惑,“叉叉圈圈?” 林熙难得好心解释,“就是让人干你,反正你这样子薛盛也看不上,到时候只会更加的看不上你。” 任一个女子听到人这么说都不会太好看,闻人月不管怎么说也还是个女人,被林熙的话说的的脸色发白,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她却相信林熙或许会真那么做,毕竟这人从不按理出牌,谁知道他下一部要做什么。 林熙有些不耐,“说还是不说,别浪费时间,老子很忙的……不说算了。”说完不等闻人月接话便挥了挥手,抓着李初云就往外走。 闻人月咬咬牙,她被困许久都不见宗主来救他,着实担心自己会被送去那不堪的地方,叫住正欲离开的二人,问:“你想知道什么。” 林熙笑眯眯的转过身,“第一,你是怎么进来的,与你进来的有几个人?” 闻人月气的磨牙,“你这是两个问题。” 林熙无所谓的耸耸肩,“不回答算了。”说着又要离开。 闻人月赶忙再次将人喊住,“我劫持了无忧,进来的算你们那伙伴有三个。” 林熙一惊,却是没想到无忧竟被抓住了,不过想想也是,若是对方手里没个普通人,又怎么在那群鬼怪中穿的过来,“无忧在哪里?” “在与我来的那人手中。” “第三个问题,你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找到雷昭镜。” “找雷昭镜做什么?” “第四个问题。” “你可以不答。” “为了藏在里面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便不知道了。” “与你一起来的那个……是谁?” 闻人月意味深长的看着林熙,“是寒鸦的宗主。” 林熙又陆陆续续问了很多问题,闻人月基本有问必答,最后她才说了,在寒鸦泄露一个问题跟泄露一百个问题没什么区别,都是个死字。 不过从头到尾闻人月都不知道自己就被困在她一直寻找的雷昭镜中。 出了雷昭镜,二人便将避水符拍在自己身上下了水。 水下很黑,视线看不得太远,或许是因为那两条蛇的缘故,湖水很冷,即便是有避水符在,身子沾不上水,却依然感受得到那股子透骨的寒意。 两条巨蛇的尸体就沉在湖底,焚天诀的火焰虽然将它们烧死,却难得的未完全烧化,留下一点皮肉。 林熙不敢与李初云距的太远,怕有意外会来不及相救,其实李初云也是这么想,怕自己离得远了来不及救人,二人都极有默契的忽略到对方的修为,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查探起湖底的情况来。 果不其然,在湖底的东南角却有一处发着些与烛火很像的光芒,在这漆黑的湖底尤为惹眼,二人对视一眼,警戒着向那边缓缓靠近。 接近之后方才发现那是个方形的光圈,看样子是摆成通往他处的入口,就在二人将要穿过光圈时,数道透明细线从中穿出,与一开始遇到控制尸身的线一模一样。 细线冲劲很猛,水流微动,这才让二人在摸黑的情况下看出异常,林熙调动体内的那股气流,唤出乌擎剑,将那些细线斩断,而后拉着李初云跳入光圈之中。 也只觉头昏了一下,之后他们便掉入一间大厅之中。 大厅很大,四周的墙壁上画着许多奇怪的图腾,厅中央一排排摆满了石床,每张石床上接躺着一具带着银质面具的死尸。 这些尸体瞧身形多是青年男女,身上的衣料以绸、锦为主,像是地方的官员或者富家子弟。 镜仙道:“刚才的若算是敛尸地的外围,这便是真正的敛尸地了,再往前就是锁魂阵。” 林熙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将镜仙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李初云。 李初云点点头,嘱咐了句“小心。”既然称作敛尸地,那这里的尸体就绝不简单。 就在这时,数道红芒落下,将最外排的石床分别罩住,紧接着躺在石床上的尸体便快速的抖动了起来,晃晃悠悠像是喝醉了酒似的爬下石床,向林熙二人走了过来。 林熙将李初云挡在身后,单手拧起剑诀,乌擎剑应声而出,从众尸体的胸前穿过,留下一个个窟窿,而后折回,斩向后心口,却不想竟然没起到丝毫作用,这些尸体与前些时日碰到的不同,后身竟然没有控制傀儡的细线! 林熙不由感慨,“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诈尸啊!” 98、 最外排的尸体总共八具,五男三女,动作僵硬同手同脚的向林熙二人走来,胸口刚被戳开的窟窿还不停的冒着黑血,滴落在地上,腐蚀着地面。 林熙盯着被腐蚀出的一个个黑坑啧了两声,赞道:“够毒。” 李初云侧开一步,与前面的林熙错开,啸云剑锐鸣一声,飞离出鞘,化作无数剑影在殿内飞舞,一时间万剑齐下,将那八具行尸扎的如同簸箕一般。 可即便满是都是窟窿,却依然能动,只不过速度慢了点。 两人站的位置离床不算太远,眼瞅着那些满身是毒的行尸就要走到面前,林熙赶忙拽着李初云纵身飞起,落到了另一侧,伸手去拿自己封了焚天诀火焰的符箓,拿出来一看,竟然只剩三张。 林熙数来数去,有些舍不得用了,将符箓重新塞了回去,吊起丹田内的那股赤红气流,运于双掌,念起焚天诀的口诀,须臾,两道瑰紫极炎从掌心飞出,形似箭,快似风,戳过最前面的两具行尸,接着便燃烧起来,霎时间变成了两个紫火“人”,接着后面的人靠近挨到火星,又是多了几个“火”人。 火焰过后,地上仅剩下几摊灰烬,林熙盯着地面暗暗皱眉,刚刚用了焚天诀,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的赤红色气流少了将近四分之一,想来这股气流一般的法诀是不会消耗,源火自带的焚天诀却是除外的。 如此看来在想到其他方法之前,这焚天诀却是不能再用了。 发呆的功夫就见那几摊燃烧后的灰烬中猛的窜出几丝黑气,消弭于空气之中,紧接着就是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 “不好,有毒!”李初云迅速掏出两颗不知名的药丸,一颗丢进林熙嘴里,另一颗自己服下,而后伸手赌注林熙的嘴巴。 药丸带着浓郁的花香,一入口晕眩感立即减轻了许多,林熙稳了稳神,然后趁其不备舌尖轻添了下对方的手心,换来某人一阵怒瞪。 这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一望,才发现所有石床上的尸体都跟抽风了似的打着哆嗦,怕是那散进空气中的毒气有什么东西,引得要集体诈尸了。 “走!”李初云拽起林熙,御起剑光护体,脚尖点过一张张石床边沿朝大殿右前角飞去。 林熙这才发现那有个小门。 镜仙突然出声,急道:“那是陷阱,不能进!” 这洞府是镜仙的前主人的,铁定没有人比镜仙更为了解的,虽然人家不怎么告诉自己这里的构造,林熙一惊,手揽上李初云的腰用力一带,硬是在小门前改了二人的方向,落在了大殿前方最高处的台上。 与此同时,那小门内飞出一阵黑色箭雨,密密麻麻的射向对面的殿墙,将上面的图腾腐蚀的干净。 李初云一向自喻冷静,可想到刚刚自己的举动脸色微变。 还未喘口气,那些尸体便从石床上爬了下来,向二人走来。 大殿的石床每排八个,有八排,除去刚刚灭掉的八具行尸,现共五十六具,虽然不是太密集,却给人一种恐怖的震慑力。 大殿的高台较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爬上来的,李初云指着下面,道:“它们走的位置像是某种阵法。” 林熙一看,这些行尸虽然走得杂乱,确实与逆八卦有些暗合,却又不完全相同,倒是真有些门道。 一群没有智慧的行尸自然不会自己布阵了,这中间自然有些旁人不知道的弯弯绕绕,不过也没啥,反正敌不过自己的一张符箓。 林熙从储物袋摸出一张封了焚天诀极炎的符箓,看着剩下两张,有点肉疼。 镜仙有些悠闲的说道:“若是这张符箓扔出去,就是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与你的师兄。” 林熙一愣:“怎么说?” “行尸的弱点在于脑,我的主人为了改善这个弱点,便在每具尸体的脑中都藏有一丝经过特制的死气,一旦尸体焚毁或者头部被破坏,那死气就会窜出,吸上一点就足以伤人神魂,修为低的直接丧命。” 林熙听出镜仙的语气带着一丝得意,心下不爽,也不看看现在寄宿在谁体内,“别夸你那早没影儿的主人了,要是再不帮忙想想办法,咱今天就全撂这,谁也甭想出去。” 镜仙斩钉截铁道:“除了躲开,没有别的办法。” 林熙更不乐意了,“谁说没办法,老子说有就有,怎么,要不要赌一把!” 镜仙泵定了他没办法,笑道:“赌什么?” 林熙想了想,道:“我赢了就告诉我你主人的名字。” “好。” 林熙邪笑了一下,松开抱着李初云的手,唤出乌擎剑朝着靠近行尸的四肢斩去。 行尸动作僵硬,只知道攻击,哪里会闪躲,乌擎剑转了一圈,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尸体们的手脚大部分都卸了去,变成人棍。 林熙乐了,别说走了,连爬都成问题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镜仙沉默了一会,不甘愿道:“这种歪招亏你想的出来。” 林熙满不在意,“甭管他好招坏招,能管用就是好的,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太拐弯的办法。” “云清。” “啥?” “我主人的名字。” 林熙默,在百鬼崖第一次御剑百里晨那人头时,它也是念着云清的名字的。“你可知道断魂刀?” “知道……”镜仙犹豫了一会,“那东西带着厄运。” 林熙还想问却感觉李初云拽了拽他,便回神看去,却看到他双目如血,满身戾气,倾城冷漠的容貌有些扭曲,像是正在承受什么痛苦。 这样子与在那地下湖旁的样子相似,带着入魔的征兆。 林熙暗呼不好,赶紧把人抱进怀里,弄出几颗稳定心神的丹药给李初云服下,而后念起清心咒,一手扣住脉门准备度些气过去。只是效果甚微。 他有点怕,怕那垂死之时经历的三十年后的事情会真的发生,毕竟一切都是从他的死、李初云的入魔开始的。 “快跑。”李初云声音很小,好似两个字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就这么瘫在了林熙的怀里。 林熙哪里会跑,急道:“跑什么跑!你怎么了!” 镜仙惊道:“你看他的手!” 林熙低头一看,只见李初云左手紧握成拳,至手腕处的皮肤漆黑一片,外面还有丝丝黑气缠绕,他想到那块突然出现的黑痣,赶忙将那拳头掰开。 那黑痣好似突起了一小块,发着黑光,有些渗人。 “这是啥!” 99、 “那是幻影墙内的魔石,于魔修来说是个宝贝,可对道修而言,却是个要命的东西。”这下情况紧急,镜仙直接幻出身形飘了出来,站在二人身侧。 “别说鸟语,到底要怎么救!”林熙抱着李初云站在高台,试图唤醒怀里的人,却怎么都没反应,反而让他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黑气从手腕渐渐向上蔓延。 镜仙捋了捋花白胡须,道:“魔气入体,若想救他只能将他一身修为化为魔功,将体内魔气炼化,否则体内两种不同的气流冲撞,不需多久便会将他的经脉绞碎。” 林熙心惊,后悔当初破了幻影墙没把这破石头要过来,经脉绞碎和他的经脉破损可不一样,那是完全没活路的,为今之计也只能让李初云先入魔保命。 为什么他没有死他的师兄却仍旧要面对入魔的命运? “鬼王在哪?”入魔自然要引魂炼魂,这点林熙还没忘。 镜仙没答,转身飞到高台后的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在下面摸到一块小小的突起,按了进去。 高台猛然向两侧裂开,林熙措手不及,抱着李初云就掉了下去,直到没了影镜仙方才化作一丝轻烟追了上去,接着高台又恢复原状。 场面安静之时,一道虚化近乎透明的影子从某处隐秘的墙角飞出落在了那高台之上显出形态,一身月牙黄衣,正是一路尾随的齐卓。 齐卓生性多疑,又在寒鸦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了这么多年,别人看不出的东西却是轻易瞒不过他的。尤其这人心,几分真几分假,他看上一眼便知道那个白衣服白胡子的糟老头子有问题。 他学着样子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按下机关后毅然跃下…… 林熙醒来的时候有点蒙,因为他正抱着他家师兄躺在一间石室的石床上。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重要的是他俩都只穿着亵衣,身子呈半透明状。 如果是平常的神魂出窍,修为虽然受限,但不是没有,其形态要么与真人无异,要么就是一团光华,是可以由自己进行控制的,只有毫无修为支撑的普通人魂体状态才会呈现半透明,也就是说他与他家师兄在不知名的情况下变成了普通的魂体状态?! 林熙不敢置信的又研究了下自己和李初云的身体,结果依旧。 他们俩变成这样无外乎两个原因,第一壳子被占,芯换了,把他们踢了出来;第二就是某人用什么法宝让他们的魂魄离了体。 换芯也就是夺舍除非主人自愿让出身体,否则就算修为高出三个品级也不是能轻易成功的,所以第二种的可能性较大。 想到这林熙的火气蹭的一下窜了上来,拿他壳子也就算了,反正他也是抢来的没了就没了,可他家亲亲师兄的居然也不放过,这罪过就大了,要知道他师兄那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如果是被赶出来那还好,找到壳子还能要回来,可要是被人占了壳子,然后用来做些嗯嗯啊啊的事情……(小林子貌似忘了这个世界木有,没有几个人像他这么前卫) 尼玛,光是想想就有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 林熙被自己的伸展开气急了,激动了,搂着人家腰上的手越来越紧,李初云不舒服的哼了两声,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没看清长相就顺手甩了身边的某人俩巴掌。 可能因为俩人都是魂体状态,所以两个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林熙脸上,留下两个通红的五指印,林熙被扇蒙了,聚起来的火气一下子散的七七八八,呆愣愣的看向李初云。 李初云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石室,又看了看林熙和自己目前的状态也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理了理身上被扒的一团乱的亵衣,颇为尴尬的咳了两声,“疼吗?” 也不怪他,自从知道男男也可以什么什么之后就难免对他人有些防范,然后刚才醒来的时候脑袋一团浆糊,只注意到自己被扒的乱糟糟的衣裳,没看清长相就出手了。 林熙以为李初云还在被那黑石控制才会做出偏激行为,但看他双眸清澈就知道不是,略微想一下刚才的状况就明白自己被当成色狼了。 丫的人都是老子的就色了能怎么地! 虽然人能清醒过来林熙很高兴,但是不代表他就大度不气了,于是挺身向前贴上对方的唇瓣,象征性的咬了下,而后撕摩,想探进去,结果人家不配合。 其实他刚想狠狠的咬一口的,就是事到临头舍不得。 李初云毫不犹豫的将人推开,斜了他一眼,愣是止住了林熙扑过来的架势。 没办法,谁让他家师兄的眼神杀气值太高呢。 李初云飘到地上,打量起四周,奈何这石室太小,除了他们躺的那张石床再无其他,实在看不出什么,“这是哪?” 林熙摇头,“我也刚醒,还没来得及看。” 李初云又瞪了他一眼,不知身至何处有没有危险还敢乱发情,见对方又露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先去找身体,抢回来。” 二人虽然是魂体,却并没阿飘的种种技能,好在门口没什么机关,轻易的便将石门推开走了出去。 出去后二人才发现这里竟是一间墓室,墓室朝南北向,约有百十来见方,高度大约两丈左右,房顶嵌满了修仙界一种稀有的青灵石,青芒内又布着一条条缠扰扭曲的黑纹,像是某种聚灵阵法。四面墙壁成浅黄色,上面画满了与之前大殿内一样的图腾,只是颜色不同,成暗红色,四根粗壮的金柱平均分布在墓室两侧,上面分别雕着浑沌、梼杌、饕餮和穷奇,栩栩如生,凶煞之气若隐若现。 墓室中央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块,上面放着一副冰棺。冰棺寒气很重,不断散发着丝丝白气,几近透明的棺壁轻易便能看清躺在里面那人的身形和侧脸,该是个容貌不错的青年男子。 林熙揽过李初云叨咕了句“到是个美人”,换来李初云冷冷的一瞥。 林熙也不在意嬉笑着走到冰棺前,却在看到那冰棺中尸体的全貌时吓的差点跳起来。 有反差才有比较,那尸体长的是美,但只限左面,也就是林熙他们看的那一面,而右面则是黑乎乎的,就像在骨骼上糊了一层黑泥。 李初云不忘调侃回去,严肃的点点头道:“确实不错。” 林熙脚下一抖,险些趴在地上。 这时右侧的墙壁突然裂开,走出两个人来,一个穿着青衣,一个穿着红衣。 青衣人看着林熙二人,笑道:“醒的到快。” 林熙瞪着那穿红衣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口水稀里哗啦的,哪还记得回答,直到李初云在他的后腰上狠劲拧了一把,才让他回了神。 “哎呦喂,轻点!”林熙鬼嚎了一声,然后马上从色狼化身成被人杀了全家的苦逼青年,怒道:“醒你妹夫,把老子的身体还回来!” 他知道他家师兄长得好,尤其那眼睛,怎是一个媚字了得,偏偏性子冷,愣是把那魅意变成了三分寒意,没想到换了身红衣,立马从天界的谪仙变成了坠落人间的妖精。 没错,眼前的两人的壳子正是他们俩的,本以为顶多是被人用灵宝将魂体驱出了壳子,却不曾想他们中奖率这么高,果断遇到了第一种情况——夺舍。 披着他林熙壳子的那个冷笑一声,“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披了李初云壳子的人皱眉打断他的话,“别浪费时间,他们两个普通的魂体能做什么,我们还要夺回断魂刀。” 披着林熙壳子的人明显听这个人的,点了点头后退一步,手指下意识的刮了刮下巴。 林熙感觉到那二人暂时并没有杀了他们的意思,而且似乎在打百里晨手里那把断魂刀的注意,百里晨修为够高,倒是可以考虑下与百里晨合作。 越琢磨越觉得靠谱,他抬头想去李初云偷偷商量一下,却正巧看到披着自己壳子那人的动作,觉得有些眼熟,脑中灵光一闪,故装惊讶道:“镜仙,是你!” 镜仙那只摸着下巴的手顿了顿,点头承认道:“确实是我。”自从遇到林熙,一切便是他设下的局,为了这两具身体。 林熙默,其实他就是试着诈下,人家承认的太干脆,自己反倒不知道怎么说了,总不能说什么不顾道义恩将仇报对主人不忠吧,毕竟他俩没建立契约,主仆关系不成立。 李初云看了看三人,寒着脸道:“你藏在他识海内,先是助我们脱离险境,得到信任,而后夺舍,只是我不知……”他指着那披着自己壳子的人,“你是怎么进入我体内的?” 那人道:“我的神魂藏在那块黑石内,在你被吞入蛇腹之时融入到了你体内。”说这拱手行了一礼,接着道:“在下云清,正是那冰棺中的死尸,借你二人身躯只为完成一件夙愿,待一切结束之后自当奉还。” 100、 云清说的字字恳切,说完还用李初云的脸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李初云的相貌本就长得美,云清披着这壳子一示弱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尽有之,此刻站这里的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算不一口答应,也会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在做决定,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林熙。 林熙直接被云清的表情弄得打了个哆嗦,感觉四周温度直线下降,悄悄的转过头,果不其然,他家师兄脸黑的彻底。再转过头直接严肃拒绝道:“不借。” 两字出口占了他壳子的镜仙晃了一晃,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飘了出来,接着又被强行收了回去。 林熙和李初云好歹在修仙界混了这么久,这样一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显然那两人虽然可以将自己与师兄的魂体赶出,却并不能彻底切断原魂体与本身的联系,只要他们俩意志坚定,夺回身体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且这两人要占用自己的身体,怕是还要保证原魂体不死才可以,否则外面那么多尸体他们怎么不用还要在这里跟他们废话。 林熙拒绝的干脆,镜仙又经历了刚刚这么一出,云清脸色微变,看着二人的表情多了些狠戾,“放那女人出来,只要留下一丝魂魄不死便可。” 镜仙闻言张嘴一吐,一道蓝影从他嘴里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正是被困在雷昭镜中的闻人月。 闻人月衣衫凌乱,一头青丝散开了一半披在肩上,目光呆滞,似乎落入了心魔之中。 林熙想起自己在雷昭镜中的情景,知道这制造幻境引入心魔的事情镜仙最是拿手,心中不由暗呼大意,他以为洞府主人飞升,主人已然不存在,加上镜仙一路表现良好,就没太往心里去,不曾想这洞府的主人不但没有飞升,反而陨落多年,且神魂未散,白白着了人家的道。 想想似乎又是不对,百里晨曾讲过,这洞府却有仙人留下的神识。 不知何时闻人月手中多了两截三尺短鞭,雷光闪烁,朝着二人一甩,一道雷电从鞭中飞出冲了过来。 李初云好歹是个剑修,就算修为不在,身体的反应却还是在的,抱着林熙向旁边连迈出两大步躲了过去。 闻人月一击不成,又幻出数道雷电,从四面八方追向林熙二人,直让人躲无可躲。 就在这时,一道剑影从角落飞出,为了林熙二人转了一圈,及其轻松的将飞过来的雷电化解,而后飘回到主人身侧。 齐卓快步从角落走出来到林熙身旁,媚眼含笑,一身月牙黄长衫比以往多了几分飘逸,道:“自从洞中一别已是许久未见,可曾惦念于我?” 林熙心中苦逼无比,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家师兄的声音轻飘飘却带着冰碴的声音飞了过来,“你们何时见过面,我怎么不知?”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齐卓似乎还嫌不够乱又说了一句。 李初云抬起拳头就想揍人,林熙赶忙拦住,擦了把莫须有的汗水,小心翼翼的道:“这个……等眼前的事情解决完了,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哼。”李初云冷哼一声别过身去,大敌当前,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也就没揪着不放,不过很不爽。 闻人月又扑了过来,齐卓回手丢给林熙两张符箓,直接迎了上去,与其斗在一起。 剑影穿梭,与金光交织碰撞,仍旧游刃有余不显丝毫败式。齐卓的御剑之术可谓是炉火纯青,即便是元婴境界的闻人月也讨不到丝毫便宜。 林熙看了看手中的符箓,发现这两张符箓很新,大概刚制作出来没多久,而且瞧上面画的痕迹,大概是分离魂体一类的作用,他将其中一张递给了李初云,指了指准备遁掉的那两个顶着自己壳子的人。 云清的神魂受损及其严重,就算生前再厉害,现在也使不出什么像样的灵法,而镜仙擅长幻境一类,对攻击的灵法也不擅长,所以二人才会控制住闻人月,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齐卓来,闻人月又明显不是人家对手,所以打算先离开保住自己在说,毕竟这种地方弄两个壳子实属不易。 林熙与李初云对视一眼直接追了上去,云清和镜仙跑进出来的那处墙内,回手又将机关按上。 眼瞅着墙壁合拢,李初云稍一侧身,嗖的一下穿了过去,林熙紧跟在后面,就地一滚,与墙面擦了个边,裤角被卡,勉强蹭了过去。 墙后面是条带拐弯的走廊,在他拽断裤腿这么会的功夫已经没了李初云的影子,他怕他家师兄出事,不敢耽搁赶忙顺着走廊跑去。 一拐弯,几条极细的银色细线突然走廊深处袭来,林熙侧身紧贴墙壁躲过,细看之下,发现这些线正是一开始控制行尸的那些线,银色细线没逮到人又缩了回去。 本以为这些线是那两条黑蛇发出的,看来不是,林熙再次追了上去,走廊尽头是间颇为宽敞的石室。 这石室虽然宽敞,却并没有什么摆设,唯有东南角处有个三见方大小的池子,池子里是冒着泡的岩浆。 林熙一进屋就险些被扑面而来的热气伤到,定了定神才看到自家师兄正在和披着自己壳子的镜仙缠斗在一起,云清站在岩浆池旁,池子里还不停的窜出细线无差别无目标的范围攻击。 李初云毕竟是魂体状态,没有修为,仅凭手上的那点拳脚就算镜仙不擅长攻击也不是轻易打得过的。 林熙瞧了瞧池边的云清,眼珠子溜溜的一转,大喊一声“师兄,我来助你”就冲了上去,胡搅蛮缠之下打乱了二人出招的节奏,而后似乎不小心的随手一推,将李初云朝着云清的方向推了出去。 李初云装作被推得狠了,整个身子看似无力的向后飞去,却在贴近云清的时候猛的一滚,手一扬,那张符箓就被甩了出去贴在云清的身上,接着自己便窜进了身体,与之争夺起身子的主权来。 林熙缠着镜仙的时候偷瞄了一眼,见师兄成功进去身体,自己也赶忙拿出符箓准备找机会贴在自己那壳子上。 机会还没找到就看到一根细线突然从岩浆池里窜出,卷上自己那壳子的腰部拖了回去,速度之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拖进了池里。 林熙一愣,身体下意识的蹭的一下跃起,跟着跳了下去,下去的一刻他就后悔了。 那可是上千摄氏度的岩浆啊,人一下去保准连点骨头渣子都不剩,他一个魂体又没有源火相护,这不是明摆着要魂飞魄散嘛。 岩浆池里的空间比外面那个小口要大上许多,最起码林熙就看不到边际,幸好是魂体不至于被一下子处理干净,但慎人的热度仍旧不断的将他掏空,怕是挨不上多大一会。 镜仙披着他的壳子从远处飘了过来,有源火护着岩浆与他来说就跟在普通的水里一样,连片衣角都伤不到。 林熙感觉从没这么憋屈过,他宁愿上次被雷劈死,也不愿死的这么窝囊,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镜仙笑了笑,来不及说出一丝嘲笑的话便被几根细线从他的身体穿过,费力的回过头,才看到身后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金蚕,这些细线正是从金蚕的嘴里吐出的。 其中一根线是从他的小腹穿出的,正巧将栖息在那里面的源火顶了出来,没了源火的保护,那身体开始急速融化,快的只让林熙来得及看清那眼中闪过的遗憾。 他不知道镜仙有什么遗憾的,也不太想知道,有些模糊的意识只知道壳子没了,他就真成一抹孤魂了,还是一抹正在面临魂飞魄散的孤魂,他不想死。 金蚕对魂体似乎没什么兴趣,待那身体一消失便游向远处。 林熙见威胁一走,快速拾起源火,顾不得自己的魂体状态吞了下去,赌一赌吧。 就算隔着肚皮,他依然清楚的感觉周围的岩浆正在不断的炙烤着源火的表面,不久前产生的裂纹正在逐渐加大。直到表面全都是裂纹时,“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上次源火裂开一点,放出的气流与寒毒参杂在一起才形成赤红色,这一次不是赤红色,更不是紫色,而是透明的。 透明的气流形成气浪席卷了他全身上下,那个初习焚天诀时出现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与自己一样的外貌,却有着如同白雪般的鹤发和一双血红的眸子。 那人盯着他笑了笑,而后飘进体内,林熙惊奇的发现,他半透明的身体正在逐渐变成实质。 那人似乎正在为他重新塑造一个躯体——一个完美无瑕最为适合修炼焚天诀的躯体。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源火的力量不是它外围散发出的那样,而是在于里面,直到让源火的内部的气完全溶于骨血,才算真正入了焚天诀的门道。 以后他林熙就是源火,源火便是他。 身体重塑的过剩很慢,也很享受,就像是被一层暖和的光芒包裹着,舒服的让他几度睡死过去,许久才看到自己的全身化为实质,内视一下,发现不但经脉完好,连灵脉都被重新造了出来。 凤凰浴火,涅盘重生,不知他这样算不算的上是重生呢。 新造出的灵脉近乎透明,看不出是什么属性,不过却是他永远留在李初云身边的希望。 林熙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家师兄,奋力的向岸上划去,却是忘了这岩浆里还有一条惹人讨厌的虫子。 101、 林熙奋力的向上游着,重塑的身体直接让他的修为突破到了辟谷三境,也算是因祸得福。 两根银色细线突然间从后方悄然袭来,或许是因为修为高了,那东西前进时发出的一点细小的声音轻松的便让他捕捉到了。 林熙耳尖一动,将身子转成麻花状,快速的沉下去些许,让两条线从自己的上方穿过,而后立起身子一看,那只金色巨蚕正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瞪”着自己。 这巨蚕没有眼睛,说瞪也不过是自己的感觉罢了,底下是张跟吸管似的嘴巴,上面还挂着几根断丝。 林熙二话不说,挥掌就是一通火焰砸了过去,但那巨蚕在岩浆里活了这么长时间,最不惧的就是火,加上皮粗肉厚,愣是没伤到分毫,反而被激怒了性子,身子一扭一扭的拍了过来。 林熙虽然不惧岩浆的热,却也不如在陆地上那般灵活,修为再高,行动上也多少受些影响,但那巨蚕却是一点不受影响,这一下便让那粗大的虫身扫了个边去。 胸口是火辣辣的疼,林熙骂了声娘远远躲开,扬手就想喷团极炎过去,普通的火没折,这焚天诀的火焰却不是一般人(妖怪)受得了的。 然而手举起来又有些犹豫,之前用的那一次可是消耗了近四分之一的气力,还是不可恢复型的,着实让人肉疼。 林熙思索之际突然一阵晕眩,脑子里就这么凭空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手法印记。想起当初突然出现在脑中的焚天诀,想来这些手法印记配上焚天诀才是一套完整的功法。 又是几根细线从巨蚕的嘴里喷出,林熙也不犹豫,按着脑中的某个印记开始结印,几个简单的手势组合成极其复杂的一套动作,接着周围的温度仿佛升高了些许,赤红色的光芒在他胸前凝聚,越来越大,最后飞出、展开,竟化成一只九天鸾凤。 这九天鸾凤体型高大羽翼赤红,隐约有火焰流动,九条尾羽比身形还要长上数倍,只见它翅膀一挥,轻易便将那些致命的银色细线挡了回去,而后俯身冲去,几下便将那巨蚕啄的穿肠肚烂。 林熙被吓了一跳,险些破功,幸好那巨蚕在九天鸾凤面前不堪一击,轻松摆平,呼了口气,气势一散,那凤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下却是消耗了他将近一半的气力,看了看身体,发现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不再回复便放下心来继续奋力向上面游去。 出了池子,又回到那间石室内,发现李初云靠着墙昏了过去,齐卓则笑意盈盈的站在池边,见他出来伸出手来。 想来那边已经解决完了,林熙望了一眼,也没拒绝人家的好意,递出手让人拉了自己一把跃出岩浆池,快步走到墙边检查了下自家师兄的状况,见没什么事才开口问道:“闻人月呢?” “死了。”齐卓一边回答一边从储物袋拿出件衣服递了过去。 林熙绝对相信齐卓的实力,疑惑的接过衣物,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被方才那么一闹腾,身上已近赤裸,也就不拒绝人家的好意,大大咧咧的把衣服往身上套。 齐卓被他逗笑了,“噗,也不怕我害你?” 林熙有点蒙,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怎么害?” 齐卓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那种感觉有点像青思,“碰一下就足够了,更何况穿上我给你的衣裳。” 林熙撇撇嘴,不以为意,“若是要害我你有的是机会,但自从我俩相识以来,你却从未真正动过手。” “你知道我要什么。”齐卓长叹了一声,少有的露出几分哀怨怅然。 林熙将昏睡的李初云揽进怀里,低下头“抱歉。” 一句抱歉已经说清了一切,齐卓苦笑一下,也不再勉强,有些东西注定这辈子得不到,纵然遗憾,却无可奈何。 两人不再言语,气氛也冷了下去,林熙顺着李初云的长发,一下一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日后,一面铜镜从李初云的身体里飞出掉在地上。铜镜朴素小巧,似乎只有手掌那么大,正是那面雷昭镜。 林熙疑惑着拾起,他以为这镜子在自己的识海里随着那身体一起毁了,没想到会在李初云的身上。 没过多大一会,丝丝魔气便从李初云的体内泻出,林熙惊了,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齐卓倒是像预料到了似的,解释道:“其实那云清便是所谓的鬼王。” 林熙恨不得甩自己俩巴掌,“你怎么不早说!” 齐卓轻蔑一笑,“说了又有何用,这是他李初云自己选择的,难倒你看不出来吗。” 林熙默然,却如他所说,齐卓给了他们两个分离魂体的符箓,云清的魂体明显残缺不全,若是李初云愿意,完全可以凭借符箓的力量将云清的魂体驱逐出去。 原本按镜仙所说,林熙真的以为李初云是魔气入体,唯有入魔才能保住性命,所以他林熙再不情愿也必须这么做,但镜仙反叛,他家师兄那时的反应并非是入魔征兆,如此他是怎么也不想李初云入魔的。 当然,他林熙并不是讨厌魔修才不想李初云入魔的,毕竟一开始他也算是个魔修,他只不过是想改变三十年后那已然定好的结局。 可惜天不遂人愿,莫非这所谓的天道真的不可更改? “齐卓,不管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别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更别做危害自己性命的事情。”这辈子他已经有了师兄,那条命他还不起。 齐卓一愣,接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狂笑不止,好一会才停了下来,擦掉眼角笑出的泪水,“放心,我齐卓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林熙不语,就是这样才不放心,齐卓的固执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从这一日开始,李初云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直到五日后,他体内最后一丝灵气化为魔气,方才睁开了眼睛,那双瞳孔已是一片暗红。 他推开林熙站起身来,白衣如雪,风华绝代,如以往一般美的让人挪不开眼,只是那似寒冰冷傲的气质如今却多了几分萧杀之意。 那丹田内的魔婴竟是直接到达了魔尊级别,与突破魔神似只有一墙之隔。 林熙笑了,他看上的人即便是修魔那也是天才中的天才,只有让别人仰望的份。 “恭喜恭喜。”齐卓笑着拱拳,接着话锋一转,问“可有愧?” 林熙茫然,不知道这俩人打什么哑谜。 李初云轻摇了摇头,道:“无愧。”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云清的神魂已经残缺,如今剩下的只有怨和恨,炼化之事于他于我,都是好的。” 林熙有点吃味,什么时候这俩人有共同语言了,于是指着李初云撒泼道:“到底他是你相公还是我是你相公啊,守了这么久,没功劳也有苦劳,竟说些我听不懂的,告诉你,爷不依!” 李初云一顿,颇为尴尬,幸好一张面瘫脸将他心思掩饰的干净,将话题不留痕迹的代开,“我在炼化云清神魂的时候得了他的记忆,原来这洞府住的并非只有云清一人,而是他和他的道侣碧云仙子的。当时他二人修为均已达到大乘九境,离飞升不过一步之遥,一次机遇让他们得到一棵可抵挡雷劫的仙草,天雷数九之数,仙草最多也就抵挡九道雷劫,二人商定之后决定一人一半,用修为灵宝强抵前半部分的雷劫,后半部分就用仙草抵御,等到飞升之后便去天上继续做一对神仙眷侣,只是……半棵仙草总没有一棵来的稳妥……” 说到这李初云的眸里露出几分凄然,“云清与碧云做了近千年的道侣,二人恩爱非常,彼此信任,所以碧云向云清要他那半棵仙草说要替他保存的时候,云清丝毫没有怀疑便给了她,之后碧云便异常忙碌,总是在洞府与月江城进进出出的,云清以为她在为马上到来的雷劫做准备,也没多想,直到雷劫到来的那一天碧云消失了,云清没有仙草,准备不足,勉强撑过七道雷劫,在第八道雷劫降下时陨落了,幸有雷昭镜护体帮他保下了身体和一丝神魂。 就算到了这时候云清也以为碧云是受到了什么阻碍才没能赶回来,他就抱着这么一丝希望盼着等着,直到碧云从天而降,身上金光闪烁,却是飞升成功的迹象,碧云仙子已是名副其实的仙子了。 云清看到碧云回来,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若不是神魂太过虚弱,恨不得马上从雷昭镜跑出来与之团聚,然而碧云下一刻做的,却是直接打碎了他所有的希冀,只留下无尽的怨恨和绝望。 碧云用仙术一瞬间杀害了月江城所有的人,把尸体制成行尸,魂体逼为怨鬼残魄,接着将他藏在布置好的墓室中,布下锁魂阵,再把城里城外先前布置好的阵法也一并启动,将月江城完全隔离。 似乎这样碧云还是害怕云清会逃走报复自己,于是将制出的行尸摆在锁魂阵外围,防止外面的人进去,也禁止里面的东西出来,还留下了自己的一丝神识作为监视。 过了些日子,云清的神魂终于稳定便出了雷昭镜,却因身体被困在锁魂阵内,离不开那个地方,直到他所有的良知被时间泯灭,成了那所谓的鬼王。” 林熙没想到月江城的缘由竟是这样,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 这故事对齐卓的影响倒是不大,“修仙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怪也只能怪他云清识人不清,轻易相信别人。”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沉默了一会,李初云轻闭上了眼,像是在感受什么“他们很恩爱……” 102、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沉默了一会,李初云轻闭上了眼,像是在感受什么“他们很恩爱……” “恩爱?”齐卓冷笑,“再恩爱也抵不过一棵仙草来的诱惑……”所以才更加的讽刺。 林熙点头同意齐卓的话,修仙界因为资源反目成仇的道侣还少吗。 李初云微微垂下头,掩盖住暗红色的双眸闪过的几许悲伤,背负的另一份记忆让他有些说不清的悲凉。 林熙很自然的挽住他家师兄的手,心里下意识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算了,我们还是想办法先离开这吧。”当然,离开之前还要想办法把无忧救出来才是。 “这……”齐卓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改口道:“有人来了。” 李初云紧盯着门口,人还未到便已经感应到是谁来了,“百里晨。” 百里晨一身衣衫破破烂烂,脸上还带着块黑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一进石室就看到三人先是一惊,然后面容古怪的盯着他们。他被困在万魂冢百年有余,对这洞府研究了许久,才会勉强找到这间墓室,没想到这几个小朋友的动作比他还快。 此时林熙重塑身体,修为到达辟谷境界,又有李初云和齐卓坐镇,自是不再惧怕这个老匹夫,于是嘴里也就没遮没掩,调笑着说道:“哎呦喂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您老啊,真巧!瞧您这身装扮不会是一脚踩坑里了吧,一定得了不少好东西,这俗话说见面分一半,怎么样,百里老头儿,不如留下几件让爷几个开心开心。” “你也配!”百里晨咬牙切齿,他面相也就四五十岁,顶多算个中年大叔,与老还是搭不上边的。他本以为林熙不过一个废人,就算入了雷昭镜的幻境也定逃不出他的五指山,谁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这人的气息就不见了,看着幻境一同消失他就知道完了,直恨不得立马拔了林熙的皮。 他顺着气息一路寻来,陷阱阵法遇到不少,虽不致命,却也狼狈的要死,更没遇到什么宝贝,也是因为这样,林熙的话才更加的气人。 “当然不配……”林熙答的理所应当,一手揽过李初云的腰部,“美人如斯,谁看得上你这个糟老头子,再说老子也不好你那口。”说完还不忘在百里晨身上略带嫌弃的打量几下。 这话的意思完全是被林熙扭曲了,虽说驴唇不对马嘴,却愣是气的百里晨暴跳如雷,冲着林熙就奔了过来,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 林熙制止想要冲上去的齐卓和李初云,唤出乌擎剑迎了上去,他也想借这个机会试试自己的实力。 以剑对拳,一触即分,林熙后退了几大步才稳住身形,随手擦了下嘴角的血渍,以他辟谷三境的修为对待百里晨这种魔婴到达魔神级别的人,魔神境界的魔婴相当于正统修士大乘境界,就算他习得全部焚天诀也只不过是个辟谷三境的毛头小子,仍旧被压制的死死的。 殊不知百里晨刚刚那一下足以要了其他辟谷境界弟子的小命了。 李初云与齐卓对视一眼,两柄灵剑同时从二人的身侧飞出对着百里晨刺了过去,林熙要试水他们不拦着,但是那一下已经足够让他知道深浅了,若再放任只会让他丢了性命。 两人修为之高,御剑术之精准都非一般人所能及,只见两柄灵剑或围或绕或进或退,愣是逼的百里晨无暇在出手对付林熙,情急之下唤出了那柄断魂刀迎向那两柄灵剑。 断魂刀散发着阵阵乌芒,一出鞘气势便盖过了齐卓与李初云的灵剑,轻易便将两柄灵剑的冲势拦下,挡了回去。 其实两人灵剑的品阶也不低,但比上圣阶的断魂刀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李初云刚转为魔修,气力的运用颇为生疏,自是比不过齐卓,看剑被弹回,正欲催动体内魔气便觉眼前一花,百里晨已然操控着断魂刀飞到了自己面前,躲是来不及了,他只得运气防御。 林熙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要命的冲了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刀刃从头顶劈下,却在距离两寸的位置猛然停了下来。 李初云稍微一顿便已明了,从云清的记忆中得知这断魂刀本是他的灵宝,只是这宝物不祥,所以便放任百里晨将其偷走。云清的剩下的神魂被他炼化,身体里自然拥有些云清的气息,断魂刀内有灵识寄宿,想来是顾念旧主不愿伤他。 百里晨哪知道这些,他只以为是断魂刀与林熙处出了感情,所以才不会对林熙的爱人出手,狠骂了句“吃里扒外的东西,”手诀一换,刀锋便冲着飞过临时来刹不住闸的林熙冲了过去。 按百里晨的理解,既然断魂刀不会对林熙的爱人出手,自然也不会伤害林熙,所以他当然不是冲着林熙的性命去的。 齐卓可以作势李初云的死于不顾,却不能不管林熙,当即冲过去阻拦,谁知刀锋又是一转,竟划破了林熙拴在腰上的储物袋,百里晨势在必得,刚想去捡,一道紫影从门口冲了进来,比他快了半步夺走了即将落在地上的储物袋。 齐卓笑了,李初云愣了,林熙不敢置信,“师父,你这是作甚……” 出现的人正是消失许久的青思。 “你是谁?”百里晨警惕的打量了青思几眼,竟是看不出对方的修为。 青思不予回答,不知从何处抽出了灵剑回身就是一剑,他的身影奇快,众人不过是感觉眼前一闪,百里晨便倒在地上断了气。 “徒儿的资产颇丰啊。”青思将剑收起,对那尸体懒得看上半眼,去掉林熙留在储物袋上的印记漫不经心的翻着,拿出那面从李初云身体里飞出的雷昭镜,接着将储物袋丢了回去,“这东西不吉利,为师就替你收着了。” 林熙下意识的接过,这时许久未见的薛盛也从门口走了进来,在青思身旁站定,对林熙温雅的笑了笑,拱手道:“许久未见,林兄一切可还安好?” 林熙垂着头,直愣愣的看着捧在手中的储物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有些事因为不愿相信才刻意忽略,如今想忽略都不成了,不禁问道:“师父,你连让我自欺欺人下去都不肯了吗。” 李初云倒是平静了许多,细心的将储物袋重新系在林熙的腰上,好似对面那两人都不曾存在一般。青思的事情他早就起了疑,虽然他对这位师叔的感情不错,但在他打算入魔的那一天便下定决心要斩断与东黎宗的种种因果。 青思嘴角含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终究是要说清楚的,不知徒儿是何时起的疑?” 林熙收起傻叉似的表情,装作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师父从未刻意隐瞒,又何必知道我是何时起的疑。”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起初刚到东黎宗的时候师父是瞧不上我的,所以以泄漏源火在我体内为由让我混进记名弟子中作为隐藏,明里为保护我,暗里却是为了方便张平杀我,进入煌宇秘境之后我被追杀的几乎九死一生,却意外得救掉到了千华山,接着便是蚕血噬魂阵的事情,师父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真心待我好的吧。” 事已至此青思也不再掩藏,像是回忆似的点了点头,“不错,虽然你这人挺有趣的,但是资质太差,有些事我不能赌……” 林熙打断青思的话,道:“所以你想到换个人来,其实我一直以为是柳若旭泄漏的消息,现在想想却是没那个必要,反正你这个寒鸦的宗主都知道了,柳若旭根本没那个必要在费口舌,而且正好当你的替罪羊。” 林熙觉得心里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只有不停地说下去才能止疼似的,“千华门该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吧,设计蚕血噬魂阵法是你出的主意吧,什么有高手威胁你必须出面之类的,根本没那个人吧,你只是想让我去,借这些机会试探我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能活着回来最好,不能活着回来死了正好换人。 什么想看看我与李初云能走到哪一步,什么喜欢长青之类的,都是借口,超烂的借口。偏偏我就信了…… 你与别人一样以为我被雷劈死了,为了得到雷昭镜,借着齐卓的嘴把我的师兄引到万魂冢,然后派闻人月过来在他之后进入洞府寻找雷昭镜,然而万魂冢又是那么容易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危险,更没想到万魂冢内还有个被困百年的百里晨,接着你又得到我还活着的消息,雷昭镜你势在必得,所以怕出纰漏你干脆自己过来了,无忧是在你那吧。” “没错,徒儿真是聪明。”青思笑着鼓了鼓掌,在腰间的小荷包上一划,无忧便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在了林熙面前。 无忧紧闭着眼,脸色煞白,林熙探了探脉搏,发现人只是受了些惊吓昏过去了,便放下心继续与他的好师父对望。“没有普通人在这万魂冢根本走不到这,所以你才挟持了无忧带着闻人月和薛盛进来,让闻人月埋伏我们,你就躲在暗处偷偷看着,只是我不知在水池边时你为何冲出来救下师兄,若是你那时不出来,可能隐藏的时间会更久些。” 青思看着两人,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因为我还做不到无情的地步。罢了,从此刻起,你我的师徒关系便到此为止吧,以后你不在是我青思的徒儿。” “好!”林熙跪在地上对着青思磕了三个响头,掐断了拨乱自己心里的那根弦,也彻底断了这所谓的师徒名分,站起身将无忧扛在背上,握住李初云的手转身便走。 齐卓一个闪身挡住二人的去路。 青思拿出一张银色面具戴在脸上,又换上了一件黑袍,此刻他是寒鸦的宗主夜璃,“本尊并未说过放过你们。” 一句话,剑拔弩张。 乌擎剑和啸云剑飘在林熙与李初云的两侧,随时备战。 戴上面具的青思声音染上一丝邪气,“齐护法,替本尊招待二人下去歇息。” 齐卓说了声“是”,伸出手作势要去拽二人,两柄灵剑同时刺了过去,却仅是刺中一道虚影。 接着齐卓竟出现在青思身旁,抬剑便刺。青思没想到齐卓会在此时反水,愣了一下向后避开,这时薛盛的折扇杀到,穿过了齐卓的右胸。 三人的修为极高,动作之快,待林熙看清的时候,齐卓月牙黄衣衫上已被鲜血染红,胸口的窟窿起码有两寸那么大。齐卓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向前一步夺过了青思手中的雷昭镜和一个月牙黄色的储物袋一并丢给了林熙。 林熙猜到齐卓会救他,却没想到是会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回过神立马就想冲过去救人,却见那储物袋和雷昭镜飞了过来,下意识的接住。 储物袋上隐藏着阵法,林熙一接到便有一束白光闪出将他与李初云罩住,接着便是一片刺目的黑。 阵法将二人传送到一处山谷之内。 星如雨,月如钩,晚风微凉,谷内树木密集,灵气充裕,却是个掩藏修炼的好地方,只是此时谁会有心情修炼呢。 林熙放下昏睡的无忧,向后一仰,瘫坐在地上。传送前的最后一幕,是青思徒手进入的齐卓的小腹,拧碎了他的元婴。 齐卓死了,那个战斗力爆表总爱招惹自己的人死了。他明明努力的在改变一切,为什么事情仍旧冲着三十年后的结局发展甚至于……提前了。 李初云入魔他没能阻止,齐卓死了他依旧没能阻止,林熙恨,恨青思的欺骗,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李初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林熙露出那种颓废的、自暴自弃的表情,他抬起脚用力的踹在林熙的左肩。 林熙倒在地上,身上的疼痛掩盖不住内心的厌恶,他第一次这么厌恶自己,第一次感觉自己他妈的就是一个废物! 李初云面无表情的抬起腿,又是一脚。 他对齐卓没什么交情,那人因为他们而死,他会内疚会想替他报仇,却再无其他,从头到尾,他在乎的唯有眼前一人而已。 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坠入魔道,就算背负世人骂名,就算被天道舍弃他李初云……认了…… 两情相悦,来之不易,他李初云可以豁出性命,却看不得他的爱人这么作践自己。 一个打着一个受着,直到天明方才停歇。 林熙从疼痛中回神身上已是青青紫紫的一片,几乎没什么好地方了,而李初云双眸红肿,眸中的担忧和痛苦并不比自己减少一丝一毫。 林熙一愣,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把将人抱住,恨不得将其揉进骨血。幸好,他还有他的师兄。 好一会李初云才将人推开,扬眉问:“这是彻底醒了?” 林熙收拾好心情,尽量露出个笑脸来,“嗯,醒了。” “别笑,难看。” “好。”林熙收起笑,拿出齐卓用命换来的雷昭镜那个月牙黄色储物袋。 他拿着那面小铜镜前后翻看着,没有镜仙的雷昭镜灵气弱了许多,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其实齐卓若不抢雷昭镜直接带着他们离开是完全不用死的。 李初云拿过镜子,想了想青思他们大费周章的要得到这面铜镜,“这里面定然有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林熙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进入雷昭镜幻境内镜仙对他说的话。“曾经我听镜仙说过,这雷昭镜的镜中界里藏着两个秘密。” 李初云又看了看便将镜子递回给林熙,“先收着,往后再说吧。” 林熙点头称好,又拿起那个月牙黄色的储物袋打开,齐卓酷爱炼药,储物袋里除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就剩下一个墨玉镯子和一块玉牌。 那块玉牌上画着镜返术的阵法,他将其拿出,玉牌一见到空气,光芒一闪,齐卓的虚影便出现在半空中。 他笑了,笑容中有几分释然几分不舍,他说:“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明知道镜返术是之前录好储存的,林熙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齐卓的虚影顿了顿,接着说道:“这片山谷靠近西海异域之地,位置隐秘非一般人所能找到,不管因为什么事情,你和你的师兄便安心现在这里呆着,好好修行,待事情结束之后再出去也不迟,储物袋里的墨玉镯是我从薛盛那里盗来的,据说好像是什么东西的钥匙。” 说到此处该交代的似乎交代完了,他背过手去,面上的不舍被自信取代,“我齐卓最讨厌做赔本的买卖,这次把命都给了你,自然是要回报的,我知道你心小,除了你的师兄再容不下别人,没关系,我认了,但别指望我放过你,我便用我的命在你的心尖上刺上一道伤疤,烙上我的印记,让你一想起就疼,让你活着就忘不掉,让你永远都欠我的。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希望……永不再见……” 空中的虚影渐渐消失,最终化为虚无,什么都未留下。 李初云望了望天,许久才出声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修炼。”林熙有种感觉,接下来发生的事会更难应付,唯有足够的实力才不至于让悲剧重演。 李初云说了声好立即准备去了。 林熙咧了咧嘴角,却没能笑出来,抬头望向天际,脑中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齐卓的情景,那是在齐卓的洞府,自己进去的时候他就坐在鼎炉前的蒲团上,皮肤白皙若雪,面若桃花,眼若星辰,两抹薄唇透着些淡淡的粉色,明明一副蓝颜祸水的样子,却又偏偏带着份儒雅的气质,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103、 接下来的日子大概是踏入仙途以来最为平静的了,没有阴谋,没有杀戮,林熙与李初云每日做的除了修炼还是修炼,至于无忧,自打醒过来就离开了,说是有些私事急需处理。 时光悄然而逝,不会不觉之间他二人已在这山谷中呆了一年有余。 天色将晚,林熙将拾来的干树枝拢了拢,随手打了个引火诀将其点燃,火苗一下窜起老高,而后降下,烧得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火光照亮周围的事物,这是他们在谷内偶然寻到的一处山洞,暂作栖身之用。 洞穴不大,除了二人临时打磨出的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外再无其他,也幸好他的储物袋内常备着被褥衣物和锅碗瓢盆,给二人省了许多麻烦。 林熙捡了根树枝戳了戳火堆,脑中不经意间浮现齐卓的脸来。无疑齐卓成功了,他让自己再也忘不掉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只是付出的代价却不值得。 这时李初云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只处理好的兔子和一条草鱼。他见林熙发呆也不打扰,自己将兔子架起来放在火上烤,接着又另起了一堆火,烧上水,把鱼放进去熬汤,之后坐在火旁学着林熙发起呆来。 两人自打来这山谷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很多时候他刚出来自己就进去了,等自己出来他又进去了,像这样同时出来的机会少之又少。 林熙性子懒散,虽然以前也很努力修炼变强,却不像现在,完全是拼着性命在修炼,他也清楚这是被齐卓的事情刺激的…… 其实他对林熙能改了性子还是挺乐(不)见(是)其(滋)成(味)的,但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死伤在所难免,若是在这样下去,后果堪忧。 将煮好的鱼汤盛好在某人的鼻尖下晃了晃,林熙这才堪堪的回了神,摆出一副馋猫样使劲嗅了嗅,喊了声“香”,伸手要去端碗。 李初云装作没看到手肘一拐,转了一圈又把碗端到自己面前,作势要喝。 林熙双手齐上赶忙将对方送到唇边的碗夺了下,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学着教书先生晃头晃脑的夸道:“师兄做的鱼汤味道之棒非一般人可比。” 李初云被这模样逗的想笑,心中的憋闷酸气儿一扫而空,斜了他一眼,控制不住的裂了下嘴角,“什么时候学会这般文邹邹的了。”说完将烤着的兔肉翻了翻。 这一笑落在林熙眼里,那是犹如春回大地,一霎间万种风情,他斜着眼自认为隐秘的瞄着正在烤肉的自家师兄,小口小口的抿着鱼汤,心里琢么着似乎很久没做了…… 李初云被那赤裸裸的眼神看的有些无奈,又有一丝窘迫羞愤,幸好顶着一张万年冰山脸,到不至于被看出来,只得出声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现在进境如何?” 林熙的目光定在李初云的唇瓣上,“这次出关已是金丹七境了。”他现在这具身体已与源火合二为一,修炼的速度绝对是神级的,以至于在进谷的第四个月便顺风顺水的结了丹,又利用剩下的八个月突破到了金丹七境,能达到这样修炼速度的人在修仙界绝对一只手数的过来。 李初云点了点头,“欲速则不达。” 林熙应道:“嗯……师兄的魔婴快成长到魔神境界了吧。” “无法突破,差一层感悟。”李初云皱眉,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正道修士,一朝入魔总有些难以适应,少了感悟,修为停在了魔尊境界的最后突破口,怎么也不肯再往前一步。 林熙一手端碗,闲出一只手来握了握李初云的手,安慰道:“感悟这东西是急不来的,等我成了婴咱们便离开这里到外面去找吧。” 橙黄的火光照着林熙侧脸,朦胧俊逸的轮框让人不由得心中一暖,气氛太好,李初云不舍得破坏,反握了回去。 林熙面上不显,心里美的都快飞上天了,虽然他长的没有他家师兄好看,但也算剑眉朗目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了,稍微衬托一下那也是迷倒万千少男少妇的帅哥一枚。 于是他做了一件更大胆的事,含着一口鱼汤凑到了李初云旁边吻上了那双薄唇,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舌头将牙齿抵开,把鱼汤一点点渡了过去,顺带着挑逗对方的香舌。 这鱼汤是越来越好喝了…… 李初云被迫咽下嘴里的汤水,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觉得气氛好,这人明摆着就是一个会随时发情的大色狼。 尽管脑子这么想,身子的温度却是越来越高,虽不是第一次,感觉却与以往有些差别,就像是有个心里长了个疙瘩,说不出的不舒服,没来由的泛起一阵烦闷,一把将人推开,蹙眉道:“肉熟了。” 林熙盯着那双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瓣有点莫名其妙,他家师兄虽然性子冷,但床事上一般都很配合,这么被推开还是第一次,喃声道:“师兄……你……怎么了?” 李初云也不太清楚自己怎么了,闷声答道:“无事。” 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林熙吃着兔肉喝着鱼汤,眼睛每隔几秒就忍不住看看自家师兄,偏偏那张万年冰山脸愣是看不出一点迹象。 无法,林熙只得熄了自己那点心思,专心吃吃喝喝。 “你真的忘不掉那个齐卓?”李初云心里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没经大脑就说出了口,然后马上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就是妒夫的口气么。 林熙汤含在嘴里还未咽下,听了这话呛了下,猛烈的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似的,李初云赶忙帮帮他顺了顺气。 “师兄,你不会是在吃醋吧……”林熙目瞪口呆,在不明白他就真是笨蛋了。 “哼,凭你?”李初云装的满不在乎,但耳尖微红,被林熙这么一点才知道自己居然是…… “是是是,师兄你英俊潇洒文韬武略风华绝代,就我这痞子,自然……”林熙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突然发力将人抱住扑倒在地,“没问题!” “放手!”李初云怒了,啸云剑发出一声剑鸣,已然出鞘照着他身上的人就劈了过来。 林熙唤出一层紫色带着红斑的气壁抵住剑势,顶住被压在身下之人的怒视,笑着解释道:“齐卓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确实忘不掉他,我对他有感激,有愧疚,有惋惜,却惟独没有与对师兄一样的感情。”他拉起李初云的左手握拳,靠在自己的胸口“一个人的心只有这拳头大小,怎么能容得下两个人呢。更何况,很久之前,师兄你就已经住在这里了。” “油嘴滑舌。”李初云被如此直接的告白惊的有点手无足措,收回啸云剑,心里那些憋闷瞬间散了七七八八,甚至还升起一丝说不出的开心,像是偷吃了蜜似的。 林熙正了正脸色,五指并拢指天立誓:“我林熙在此立下心魔血誓,此生只爱李初云一人,不离不弃,矢志不渝,若有违此誓甘愿受心魔反噬,身死魂消,永不超生!” 李初云不语,仅是静静的看着林熙,仿佛要把这人的样子永远印在心里。心魔血誓是修仙界最为恶毒严厉的誓言,若有违犯不但修炼时会为心魔所扰,渡劫时天威更是高出百倍不止,轻则走火入魔,丹田爆裂变成废人,重则身毁魂灭,永不超生。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的情动,干脆抬起头吻上了那双唇。 林熙惊讶,这是李初云第一次主动吻他,感受那灵巧的舌伸进自己的口腔,惊喜之余用自己的舌迎上纠缠,以不输于对方十二分的热情吻了回去,夺回了主动权。 唇舌纠缠、共舞,发出“啧啧”的声响,令人遐想无限。 林熙一边吻着,一边迅速褪去身上的衣裳,很快二人便赤裸相见,肌肤相互摩擦,产生一股又一股的细小电流,惹的二人身上的温度直线升高。 心里的疙瘩解开了,李初云也不介意亲热一番,努力的攀着林熙的脖子,让自己更加贴近对方,毕竟两人最近都忙着修炼,没多少时间见面。 苦短,旖旎成行,火光投在洞壁上,露出交叠纠缠的两个身影,粗重的喘息和破碎的呻yin持续了大半夜才渐渐消停下来。 林熙第二天醒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就连李初云寒着脸对他翻了近十个白眼也觉得那是风情万种,媚意连连,心情怎一个“好”字了得。 李初云扶着几乎快断掉的腰,忍住想将某人踹下去的心情,颤颤巍巍的下了地,随手在墙角丢了个蒲团盘膝坐了上去,动作一大扯得后面那处撕裂般的疼痛,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恶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就算双修进境奇快,也禁不住这么彻夜折腾啊。 看来,禁欲势在必行…… 林熙眼巴巴的瞅着自家师兄,直到对方打坐将体内多余的气息炼化完毕收功之时才凑了过去,像只正在讨主人开心的某种动物,蹭了蹭鼻尖,呢喃道:“师兄,我饿了。” 也不怪他这样缠着李初云要吃的,实在是李初云天赋之高不仅是修炼方面,食这方面也表现的淋漓尽致,明明没怎么下过厨,偏偏食物经了他手,味道那叫一个好。 “哼。”李初云冷哼一声,一巴掌将人推开,他被折腾大半夜的火还没消,就算一身修为,走路也都有些困难,哪里还有力气出去打猎做饭。 李初云的手有气无力,林熙一拍脑袋,总算明白过来是自己昨夜做过头了,复又扒了过去,两只手讨好似的在那小蛮腰上轻轻揉拧着,享受着那手感,小腹顿时又窜起一阵邪火,咂咂嘴,却是食髓知味。 李初云散开盘着的腿,后背靠着墙,腰上被按的舒服,微眯着眼,心里的不愉散去了大半。 “师兄。” “嗯?” “等结了婴我想去林州城看看,有些想念我那叔父了。” “好……” 104、 林熙这身子父母早亡,一直寄宿在他父亲的弟弟林州知府林元峰家中,林元峰子嗣单薄,只孕有一女,对林熙那是当成自己儿子在养,千般呵护,万般疼爱,生怕受到一点委屈,所以才养成了他前身那飞横跋扈的性子。 林熙自踏入仙途十年有余,当中对这位便宜叔父也是时常想念,但他清楚他不是那个林熙,若是没有修仙,他或许还可以顶替前身为林元峰尽孝,可现在却是不可能的。 本以为不再见面就算是断了这段亲缘,事实却是他想的太天真了,就算他允,天道也不允,越是接近结缨之期,他便越是感到他欠了林元峰一段因果,若是不还,心魔难消。 无法,他只得待结缨之后回去一趟,了却这段因果。 结缨是在谷中第二年的五月,劫云成型,颜色却不是正道修士的洁白,亦不是魔道修士才有的乌黑,而是一片浅灰,像是将那白与黑揉到了一起才出现的颜色。 劫云虽怪了些,降下的雷劫却是最为普遍的金色,威力也不如焚天诀突破和在东黎山密室双重天罚来的厉害,更何况他旁边还有个李初云。 李初云在劫云凝结的时候便飞到了林熙身侧,将二人提前设好的几十道禁制全部打开,前两次的雷劫的经历太过骇人,所以眼下却是不敢掉以轻心,直到九道天雷完全过了,却只损坏了不到半数的禁制,二人才如梦初醒。 林熙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天道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我这雷劫算是过了?” 想来是以前的经历太过恐怖让他们有些小题大做了,李初云无奈的笑了笑,“是。” 这下林熙彻底呆了,“师兄,你笑了?” 李初云斜着眼瞥了瞥他,嘴角微微扬起,“你眼花。”说完便御剑飞起,转瞬间仅剩一个小小的背影。 “师兄你耍诈!别让我逮到,否则哼哼……”林熙从那笑中回过神,装作凶狠的哼了两声,御出乌擎剑跟了上去…… 林州城距离山谷并不近,二人飞了将近半月才总算到了林州城门下。 找了处隐蔽的地方,林熙脱下身上附着防御禁制的衣裳,穿上一身普通的深蓝锦袍,又拿出一件白色质地不俗的白色长衫递给了李初云,调笑道:“在这个世界,我那叔父就相当于父亲一样的存在,这媳妇见公婆,师兄理应跟着我叫声叔父的。” 李初云接过衣衫换上,随口接道:“公婆我当是见岳父呢。” “这个……”林熙呻吟了两声,“等师兄什么时候在上面了就是见岳父。” 李初云毫不在意,“那下次我便在上面吧。” 林熙见人上套了,赶紧点头称好,“好,下次让师兄在上面,但是在这之前还是见公婆。” 二人换完衣裳便随着人流进了城,十年未归,林州城却比当时还要繁荣了许多。 林熙不急着回林府,而是拉着李初云沿着街逛了起来,一路手牵着手,任凭对方怎么挣扎,别人怎么惊讶鄙夷新奇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们也没松开。 李初云僵硬着一张脸,心里颇感无奈又有些说不出的感动欣喜。 纵然世人目光若似蛇蝎,全尽鄙夷,纵然天道不允,劫难不断,那人也始终不曾放开自己的手,更拼尽全力保护自己,若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得卿如此,夫复何求。 林熙抓着神游太虚的师兄正准备踏进一家卖玉器的店铺就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林熙林老大?!” 他转过头,发现来人穿着一身捕快衣服,面目普通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 林熙离开林州十年之久,瞅了那人好一会才试探着叫了一声“张三?” “是是是,是小人啊。”张三惊喜的直磕巴,他今日外出执勤,没想到会遇到失踪许久林熙,心下激动的不知该如何表达。 十年的时间在张三的两鬓留下几丝斑白,他却依旧相貌俊美与之前无异。 强烈的对比之下,林熙突然感觉心里多出些莫名的凄凉,凡人易老,百年之后皆是一杯黄土,他却风华正茂,只能随着时间流逝缅怀哀伤。 李初云拧了拧他的手心,道:“你着想了。” 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担忧,犹如一抹清泉直奔心底,沁人心肺,林熙回过神笑了笑,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自从刚刚师兄说要在上面师弟我就着像了……” 李初云瞪了他一眼,手一发力,直接将人推开半丈之远。 林熙也不介意,嬉笑着又缠上了上去。 张三却是看蒙了,“林老大,这位是……” 林熙一手环上自家师兄的腰,介绍道:“这是你嫂子。” “嫂……子……”张三的脑回路被嫂子两个字彻底锁死了,呆愣愣的看着二人。 林熙似乎嫌对方的反应还不够激烈,加把火似的点点头,“对,嫂子。” 李初云再一次将人踹开。 张三虽然脑子打了结,但是一向奉行老大至上的原则,还是磕磕巴巴的说了句“嫂子好”,成功收获李初云的白眼一枚。 林熙笑着拍了拍张三的肩膀,“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刘七呢?” 说到刘七,张三的脸色一变,有些发白,眼里还带着丝恐惧,“刘……刘七他……身子最近不太爽利,在家歇着。” “哦……”刘七和张三当年跟着自己当差,两人私下关系一直不错,林熙不傻,一看这样就知道当中有事,看来等下看完叔父要过去看看才是,想至此处他便扯了扯李初云的衣袖,“师兄,我们先回叔父那里吧,等下得空我在去看看刘七。” 李初云点点头,正欲要走,却见张三脸色彻底变成惨白,赶忙拦住二人,结巴道:“刘……刘七……身子不适,对,身子不适,等他好了我再带他来见林老大。” 林熙狐疑的打量了他几点,点了点头加装同意,带着李初云向知府衙门走去。 张三紧盯着二人,直到转了弯再也看不到影才见鬼似的跑走了。 林熙一转弯便向自己与李初云的身上丢了两张隐身符,接着往回走,一路尾随张三,七拐八绕,直到深巷处一户人家的院门前。 门前落着锁,只见张三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钥匙将锁打开走了进去,回收将门关上。 林熙与李初云对视一眼,齐齐飞起,越过高高的院墙,落进院子里。 院子里只有一间破败的屋子,屋子不大,更像是囚室,顺着门窗,直接将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刘七穿着一身黑色敛服,坐在炕头上,瘦的皮包骨头,脸色发青,两只眼睛微微突起,神情呆滞,仿佛失了魂一般,若不是还能感觉到那似有似无的呼吸,定会让人以为是个死人。 张三站屋门前,半只脚留在门外,保持着一个随时能逃走的姿势絮叨道:“小七啊,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好好的躺进棺材让哥哥送你一程呢。我张三待你一向亲如兄弟,就算那日是我醉了酒不小心推了你一下撞倒了头送了性命,凭着以往的情意,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可好,我定会照顾好你的妻儿……” 听到这林熙是都懂了,张三误杀了刘七,刘七却没死,于是把张三吓着了,以为见鬼了。 刘七毕竟是他以前的兄弟,瞧这样子再拖下去不死也快,他打出一道灵气逼向刘七,想好好查查刘七的情况。 透明的灵气似乎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微弱的细浪,只见那刘七原本无神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狠戾,嗖的一下从床上飞起冲出窗外,朝着林熙扑了过来。 刘七的速度奇快,怕是筑基境界的弟子都无法躲开,好在林熙如今已是元婴二境界的修为,他与李初云各向两侧连迈数步躲过,随手丢出五道灵符,五柄符箓化成的灵剑成困字诀将人围在中央。 他还没弄清楚,自然不能伤害刘七,只能将人困住。 五行符箓剑阵配上元婴境界的修为,却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刘七好似困兽一般被围在中心,对着眼前的二人龇牙咧嘴,与方才呆滞的模样判若两人。 刚刚动作太大,林熙与李初云身上的隐身符均已失效,又因几人动作太快,张三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顿时吓的面无人色,异常苦涩结巴的叫了句“林……林老大……” 林熙没理他,抵着下巴看了看刘七,又打出一道灵气,这下避无可避,灵气直接进入到刘七的身体。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刘七的血脉之中血液并未流动,五脏六腑均已腐烂,心脏更是没有一丝跳动,明摆着就是一具尸体。 李初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皱眉道:“死了。” “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死人活过来。”林熙再三研究,实在搞不懂刘七明摆着已经死了,怎么会有呼吸呢,若是探查了下,着实让人看不出来这人已死。 李初云想了想,回道:“若让尸体行动,制成傀儡或自行起尸体接可,但死尸毕竟是死尸,两者都不会让尸体产生呼吸,能让尸体仿若活人,只有一种情况,便是有灵物附身。” “灵物?”林熙狐疑,手指拧成剑诀一指,乌擎剑便从他的衣袖飞出,化成三尺小剑窜进了刘七的丹田。 刘七双眼暴突,身子一阵哆嗦瞬间倒在地上,一道靓丽的紫光从他的口中飞出,窜上半空,后面紧随着乌擎剑。 李初云气未动,身先动,转瞬跃至天上,袖子一挥便将那紫光收入袖中,而后跃下。 二人无需言语,配合默契,就算相处百年的道侣也未必能如此。 林熙收回乌擎剑走到李初云身旁,见对方把那捉住的紫光拿了出来,耀眼的紫芒几乎盖过了天上正浓的日光铺满了整个小院,是块手掌大小的紫色石头,还是那块眼熟到不行的。 林熙有点发懵,“万年极炎晶?” 李初云自信看了看,“是真品。” 林熙从李初云的手心将那块万年极炎晶拿起,别说,之前他们见到的那块假的除了与这真的少了几分灵气,其他的基本都是一模一样,可这东西不是该在青琼手里么? “张三。” 张三早被眼前的情况吓傻了,好一会才听到林熙的叫声,哆哆嗦嗦的上前,“林……林老大?” “把刘七死之前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张三知道瞒不过,说了声是,缓缓的叙。 105、 刘七看上去虽然同张三一样长得粗犷,实质却是胆小怕事的个性,本来一切安好,谁知去年不知怎的,突然性格大变,不但暴躁易怒,对谁都喊打喊杀的,还经常半夜出来鬼哭狼嚎,像得了疯病似的。 张三与刘七的关系一向不错,见刘七变成这样一直劝着,大约一月之前,他见刘七的症状似乎有些严重,便备了酒菜约人出来说叨说叨,结果一言不和推了刘七一下,没想到这一下就要了刘七的命。 张三好歹做了多年的捕快,见出了人命,慌张了一会便稳定了下来,马上起身去衙门说是刘七喝多了自己不小心摔倒撞到头送了命,结果带人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已经没气的刘七正坐在床上发呆,两只眼睛瞪的快要脱出眼眶了似的。 张三当时就吓懵了,同行来的捕快说张三也喝多了,笑闹着走了,独留他一人战战磕磕的与刘七对瞪,之后他便把刘七挪到了这处房子内,对外一概说是病了,会传染的。 林熙抓住李初云的手,轻搓了搓,“你怎么看?” 李初云瞪了他一眼,将手抽回,“被万年极炎晶这等灵物附体,就算是你我的修为也不能轻易炼化,更何况是普通人呢。灵气溢满刘七的身体,他不懂运用发泄,熬尽精血而死也不足为其。” 言外之意人并不一定是张三杀死的,只是碰巧让他赶上了。 “师兄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林熙假装严肃的点点头,换来自家师兄又一个白眼。 李初云不理他的奉承,道:“此事定与青琼有关,若是知道这万年极炎晶是在哪里出现的,或许就能找到前往长忆岛的入口……如此便要先弄清刘七性格大变时曾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 “这倒是不难。”林熙叫过张三,问道:“近些年林州城可出过什么奇闻异事?” 李初云有点疑惑,刘七去哪与这林州城的奇闻异事又有什么关系。 张三早被刘七吓破了胆,如今脸色煞白,大脑一片空白,说话磕磕巴巴,本能的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林熙看他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抱起自家师兄飞出小院,只留下一句,“把刘七葬了吧。” 二人又回到街上,这次没在瞎走,直接去了知府衙门。 此时夕阳西斜,眼瞅着就快落下去了,林元峰正从知府衙门的大门出来,准备回府。 毕竟是直系血缘关系,林元峰与林熙有两分相像,却又比林熙多了几分正气,就算已是不惑之年,依旧潇洒帅气,又比年轻人多了些沉稳。 他穿着深蓝色官服,迈着标准的官步,半只脚刚踏进轿子里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神吼“叔父!” 林元峰心里咯噔一下,回头一看,只见自己那消失近十年的侄子正抱着个人向这边跑过来,速度快的像是一阵风,不一会就到了自己面前。 “熙儿,真的是你!”林元峰因为过于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天知道他有多宝贝这个侄子。 林熙点头,眼圈微微红肿,“叔父,是我。” 两人越走越近,眼看就要抱在一起来场有关亲情的拥抱时,丝毫未被眼前叔侄重逢戏码感动的李初云狠狠的咬牙道:“放手。” 他就这么被林熙公主抱跑了一路,而且林熙控制的特别好,速度够快,又能让人看清两人的样子,这还不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抱着他再跟别人抱在一起么? 李初云从未感觉这么丢人过,以前冷若寒冰的形象似乎正在逐渐远离,这人总是能把他的形象底线破坏个彻底。 “嘿嘿。”林熙貌似看到自家师兄额头上跳起的一个巨大的“#”字,干笑了两声将人放下,要是真把人惹怒了晚上爬床会比较困难。 林元峰也终于注意到了这位美若天仙的少年,疑惑道:“这是……” “我是他师兄。” “他是我媳妇。” 二人异口同声,接着互相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李初云的脸黑了。 林元峰迷糊了,不过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赶忙派人又去安排了两台轿子先回府再说。 林府距离知府衙门不远,拐两个弯也就到了,林熙和李初云下了轿便随着林元峰进了林府的大门,还没走几步,就见一个体型富态长相犹如芙蓉姐姐降临的中年妇女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哭道:“老爷,咱府里刚来了三位仙长,馨儿总算有救了!” 不错,此女正是林元峰的糟糠之妻郑秀雅,虽然长得不太尽人意,但品行还算不错,后宅也是管理的井井有条。 林熙问道:“馨儿病了”这个馨儿便是林元峰与郑秀雅的女儿,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 林元峰似乎对那个所谓的大仙不太信任,并不像郑秀雅那么激动,反而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似的,“嗯,去年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病了,昏睡不醒直至今日。” 林熙一惊,又是去年,也不知这事与刘七的事情是否有关,想起馨儿一向乖巧的样子,自己这做哥哥的也颇为担心,便道:“我也去看看馨儿吧。” 林元峰挥挥手,“你们也该累了,晚些再去吧。对了,这十年你在哪,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就失踪了,也不捎个信回来。” “这几年……”林熙斜了眼李初云,不太想把自己修仙的事情告诉林元峰,装的有些苦逼道:“那日在悦来客栈有个白胡子老头看你侄子我长得风流潇洒玉树临风非要收我当徒弟,结果一不小心着了道被带到山上学艺去了,那里地处荒凉,不方便捎信,本想等回来再向叔父请罪,哪知道这一学就是十年啊。” 李初云嘴角微微抽了抽,这是对当年他与大师兄强迫抓人还耿耿于怀呢。 “也幸好如此……”林熙语调转了个弯,“才让我侥幸碰到这一生的挚爱。”说着含情脉脉的对着自家师兄放电。 李初云完全无视,对着林元峰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在下李初云。” 林云峰仿遭雷击般愣愣的看着二人,完全忘了回礼,他知道自己这侄子脾性比较怪,但没想到竟怪到这种地步,男人和男人怎么……在一起? 林熙摸摸鼻尖,悄悄凑到林元峰耳旁,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其实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做的。” 别看林元峰岁数大了还有妻有女的,其实某方面纯洁的很,被这么一说当场就闹了个大红脸,气的说了句“胡闹”便一甩袖子向自家女儿的房间走去。 郑秀雅对林熙的话也是吃了一惊,但面上不显,收了眼泪看着林熙勉强笑了下,道:“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房间。” 林熙拒绝道:“不必了,还是先去看看馨儿吧。” 郑秀雅点点头,带着人去了馨儿房里。 三人刚进院子就看到先一步离开的林元峰正和一个男子站在门前说什么,好巧不巧那男子也是个眼熟的。 林熙惊诧,“沈……大哥?” 没错,那人正是沈剑平。 林元峰林熙这么说,看了看二人,问:“你们认识?” 沈剑平上下打量着林熙,觉得似乎是有那么点眼熟,疑惑道:“我们在哪里见过?” “咳咳……”林熙被口水呛了一下,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是姚德欢啊。” 沈剑平不敢置信:“你是……姚老弟?” 林熙点点头,“我是。” 沈剑平豪爽的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林熙的肩膀,“乐儿不是说你回家娶媳妇去了吗。” 林熙毫不客气的揽过李初云,“这就是我媳妇。” “哦,啊!?”沈剑平愣了,接受无能。 林熙“……”看来这个世界没有的观念还是要想办法改一改的好(男男才是王道!)。 李初云是在看不过去,换了个话题,问道:“林姑娘的状况如何?” 这下沈剑平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林小姐不是病了,而是丢了魂了。” 林元峰刚听说了现在倒还冷静,郑秀雅却是吓了一跳,着急的快走了几步一把拽住沈剑平的袖子哭声震天,“仙长您可要救救我们家馨儿啊,我们夫妻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出了事,可叫我以后怎么活啊~~~!” 林熙与自家师兄默默对视了一眼,失魂之事可大可小,但不管怎样,凭他与林家的关系不可能不救,更何况这个乖巧的女孩也颇得他的喜欢,想至此便开口对林元峰说道:“失魂之事可大可小,还要叔父将馨儿失魂之前的事情说清楚,我们才好决定怎么样帮馨儿寻回魂魄。” 林元峰和郑秀雅是明白人,立马表示清楚,顺便让人去准备酒菜,坐下边吃边说,总不能让人一直在外面站着吧。 几人围着桌还未坐下便又有二人从外面走进来,却是离开多时的无忧和姚乐。 无忧依旧穿着一身破旧的青色道袍,蹦蹦跳跳跟个老顽童似的跑了过来,不顾林熙的黑脸,直接挤进他与李初云之间坐下,得意的将二人隔开。 林熙咬牙,“打扰别人恩爱的混蛋小心一辈子找不着老婆。” 林元峰皱皱眉头,训诫道:“熙儿,不可对仙长无礼。” 林熙最听林元峰的话,不高兴的撇撇嘴转过脸去。 无忧看他吃瘪,乐了,夹了个鸡腿欢快的啃了起来。 姚乐挨着沈剑平坐着,看着林熙二人平安无事,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你们去哪了。” “出了些意外。”因为林元峰在,林熙说的含糊,“对了,你们怎么碰到一起了?” 姚乐答道:“那日在双龙阵我与剑平出去走走,回来的时候客栈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没你们三人的影子,我当时急的不行,剑平便说让我与他一起回去,他家里有件灵宝可以寻到你们二人的踪迹,回去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们就避到林州来了,正巧遇到了在城门前晃悠的无忧。” 林熙给李初云夹了些他爱吃的菜色,又将目光投向无忧。 无忧的回答很简单,“我感受到了青琼的气息。” 一句话就连一向面瘫的李初云都难得的露出一抹惊色,但林元峰夫妇还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林熙咳了一声,转头看向林元峰,将话题代开,“叔父,馨儿变成昏睡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林元峰叹了口气,“那一日馨儿想去山上上香,我派张三和刘七跟着,结果不到响午就看人被刘七背了回来,从此便一睡不醒……我也派人去那寺里查了下,却并未发现什么。” 刘七送馨儿回来的?林熙心思一顿,突然感觉刘七的事情与馨儿似乎有所关联。 “那我们再去那寺庙看看吧。”姚乐嘴快,先给沈剑平夹了筷子青菜,然后吃起碗里个方才沈剑平夹过来的菜色。 态度这亲密的…… “你俩啥时候看对眼的?”林熙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邪笑着问二人。 沈剑平的脸一下憋的通红,跟熟了的苹果似的,倒是姚乐的脸因为妆太厚,看不出来,不过也不知声了。 无忧指着二人嚷嚷道:“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碰出感情有啥奇怪的。” 林熙赞成的点点头,“也对,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俩挺配。” 这话一出,那俩人把头压更低了…… 106、 因为林馨的病时间太久,几人不敢耽搁,吃晚饭便去了那山上的寺院。 寺院虽不算太大,香火倒还旺盛,众人上了香便分成两组分开行动,林熙李初云无忧一组负责后院,姚乐和沈剑平一组前院。 林熙带着人偷绕到后院,后院不大,除了几间厢房就剩下中间的一口水井,东面有扇小门,门外是片竹林。 李初云碰了碰他的胳膊传音道:“让无忧先回去吧。”无忧没有修为护体,若是出了什么事怕二人护不过来。 林熙传音回道:“扯上了青琼,无忧哪里会老实等着。”不管是万年极炎晶还是刘七林馨的事都极有可能与青琼有关,无忧似乎与青琼有某种感应,或许能起到作用。 李初云见林熙这么说也不在反对,回过身恰巧看到那口水井中冲出一道气流,直奔天际。 “井里有东西。” 这气流很怪,不像是灵气亦不是魔气,若不是眼睛看到,根本不会有所感应。 林熙听到李初云这么说便凑到水井前向里面望去,漆黑之间却有一道两寸左右的灰色光痕,一闪一闪的尤为惹眼。“看那。” 李初云朝那方向看了看,却只看见一片黑暗,并未发现什么,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师兄看不到吗?”林熙指着那光痕的方向说道。 李初云运起魔气,连井底的东西看的一清二楚,就是看不到林熙指的那地方有些什么,“看不见。” 看来只有他一人看得见。 无忧也凑了过来,嗅了嗅,眼睛突然瞪得溜圆,一副激动过度的模样,“我感觉到青琼的气息了。”说着就要往下跳。 “你看得到裂痕?你确定跳下去你还能活着?”林熙一把将人捞起丢到一边。 无忧从地上爬起望向井下的一片黑暗,沉默了,他刚刚确实激动过头了。 林熙见人老实了便对李初云说道:“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 李初云点点头,“别犯险。” 林熙应了一声纵身跃下,脚底提气控制着速度接近那处光痕。 不知怎的,越是接近便越是感觉到那光痕里有一股与自己及其接近的气息,非道非魔,仿若一片混沌,更有一股吸力,好似要把自己吸进去一般。 林熙心中暗呼不好,想飞上去,奈何手脚却是不听使唤,眼瞅着就要到达那两寸左右的光痕。 这时一道红绫从远方飞来,趁李初云不背之际一下探入井中卷起林熙带了出来。 林熙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喊住要追去的二人,“师兄别去!” 李初云停下,回头不解的看向林熙。 “是青思。”那红绫一接近他便从中感觉到了青思的气息,只是不太懂青思为什么救他。 无忧在万魂冢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不太明白这两人为什么提到青思神色都严肃的跟见了敌人似的,“青思不是你师父吗?” 林熙冷笑,“青思是寒鸦的宗主。” 此话一出无忧的脸色也变了。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象,徒儿,哦不,林熙,你着像了。”青思从东面的竹林中飘了出来,落在了几人面前。 林熙真不知道该拿出什么心情面对青思,毕竟这人害过他也救过他,是他当做亲人般的存在,却在最后又杀了齐卓。 脑子乱糟糟的一片,语气也不太好,低着头问了句,“不知……道友有何指教。” 青思神色不变,“那井中的是通往长忆岛的裂痕,你妹妹的魂魄便是被裂痕吸了进去,我几次尝试入内,但因那裂痕太小,身体并不能完全进入,若是强行进入,后果不堪设想。” 别说林熙,就是李初云和无忧都不太相信青思会这么好心过来提点,更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跟上他们的。 青思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淡然道:“你们一出那山谷我便知道了,若是我真要害你们性命早就动手了,又何必拖到现在。” 林熙不语,突然想起他接近那光痕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人魂的味道。“你在接近的时候有没有被吸力吸住?” 青丝轻轻蹙眉:“并无吸力。” 李初云敏锐的捕捉到他们话里的意思,“怎么回事?” 林熙本不想让自家师兄担心,但见瞒不住了只得将刚才接近裂痕的情景叙述了一遍。 青思觉得有些诡异,思索了一会,觉得此事急不得,毕竟长忆岛是个极其凶险的地方,若无百分百的把握决不能轻举妄动,便轻声劝道:“此事急不得,你们先回去,等我寻到进入的方法在去找你们。” 事与青琼有关,无忧哪里能等,不等林熙有所回应,急道:“林馨的活着,被吸进去的魂魄也就没出什么大事,可能那裂痕只是对修士有那些副作用呢,我是普通人,若是我以魂体状态进去定不会有事。” 林熙恨不得扇他一巴掌,“就算是修士的元神出窍也会受到种种限制,更别说是普通人,没有力量,就敢进入长忆岛,急着送死么。” 青思却是眼前一亮,“魂体进入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林熙不置可否,“这算什么好办法。”完全等于送死。 青思解释道:“我们进不去,让青琼自己出来就是了。镜仙该告诉过你雷昭镜内藏了两个秘密,这两个秘密其实便是两件圣阶灵宝,一件叫做混沌珠,另一件叫做补天石。混沌珠能将两个有联系的个体连接在一起,可以跨越任何时间、空间。” 林熙心中一动,不知道这混沌珠能不能把自己送回21世纪去,随而皱眉,有种被消遣的感觉,有混沌珠是好,但镜仙死了,镜中界的入口也等于死了,他们进不去,一切都是白搭,“可镜仙已死,雷昭镜我们根本进不去。” 青思笑了,似乎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再找一个镜仙就是了。” 李初云突然感觉心中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何意?” 青思道:“镜仙是散仙,是镜中世界与外界的联系,只要再有个散仙住进去将断掉的连接补起来就行了。”说完他抽出自己的灵剑,众人刚要防备,却见他剑身一转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他穿着与林熙第一次见他一样的明紫色道袍,鲜血将胸口的布料染得鲜红,在那艳紫的衬托下,仿若一团正待燃尽红炎。 “师父!”林熙蒙了,心口好像被人划了一刀,转瞬飞到青思身旁,支撑起对方即将到底的身体。 青思脸颊没了血色,见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徒儿还是关心自己的,微微扯了扯嘴角,“就知道你小子总给我惹祸,本来打算等找到那处三界裂痕在这么做,现在也不过是提前些时间进去而已。” “青思师叔,你……”李初云也走了过来,想问他身为寒鸦宗主,为何牺牲自己的性命和自由,这么帮助他们,却又问不出口。 青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都懂,“一个人只有在逆境中才会快速生长,我确实抱着不行就换人的目的,但也是无可奈何,三界的气息已然开始混乱,若再不纠正,只会生灵涂炭,最终重归混沌。” 林熙双眼通红,声音带着些许哽噎,“我不懂,既然这么重要就直接跟青琼师叔说好了,一开始就补好不就行了,一定要弄成现在这样才是吗,师父,求你别死,我保证以后听话,就算你把我丢进鬼窟里也心甘情愿。我错了,成不?” 青思含笑将人推开,“傻徒弟,我又不是死了,你不是怪我亲你害你糟蹋你的心意么,不是怨我杀了齐卓么,我用我的自由还你,如何?”说完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扯下林熙的储物袋拿出雷昭镜,整个身子化作一缕白光飘进镜面。 雷昭镜金芒大作,直冲天际,霎时间雷云凝结,雷光闪动,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师兄,我进去看看。”林熙仿佛失了魂,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手捧着雷昭镜,一头扎向镜面,接着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 依旧是那片竹林,他站在蜿蜒的小径上左右徘徊,却并未见到青思的影子,唯独小径左面的白雾散开了,露出尽头处一个半人高的石台,台上悬着一颗土黄色的珠子,想来便是方才所说的混沌珠。 林熙收回视线,并没有去碰那颗混沌珠,高声喊了几次“师父!” “叫魂吗。”青思从半空翩然落下,身上的衣服变成与先前镜仙一样的白色,却比那人更多了几分气度,再配上那倾城绝世的相貌,却比天上的谪仙还要美上几分。 林熙被惊艳了好一会才回神,揉揉鼻子道:“师父,你这是越来越祸国殃民了,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只是觉得自己先前太过幼稚肤浅。 青思莞尔,“有那道歉的功夫倒不如办些正事,拿着混沌珠快些出去吧。” “可我们并没有与青琼有关联的东西,就算拿到混沌珠也没什么用。” “青琼的身体不适早在东黎宗的时候便让薛盛交给你们了吗。” “啥?”林熙突然想到在青琼密室内薛盛现身留下的那个玉葫芦。 “就是那个东西,去吧。”青思一挥手,混沌珠便飞到林熙手中。 “好。”林熙收起混沌珠,接着说道:“等事情完了我便把雷昭镜送到长青师兄手中。” 青思挥起的手一顿,淡淡的嗯了一声,将人送了出去…… 林熙出了镜中界便看到李初云和无忧还在原地站着,仿佛不曾移动半步。 他扬了扬手中的混沌珠,勉强扯出个颇有往常流氓风格的笑容:“拿到了。”接着对无忧说道:“你去找沈大哥和姚姐,之后去林府把我妹妹的身体抬过来。” 无忧虽然不舍,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点了点头向院外走去。 林熙又对李初云道:“薛盛曾经留下的那个玉葫芦在师兄那吧?” 李初云点点头,疑惑的将那玉葫芦从储物袋拿出递了过去。 林熙接过,见封口完好,“师兄不曾打开过?” “不曾。”李初云当初觉得薛盛留下这玉葫芦指不定又是什么圈套陷阱,碍于是林熙塞给他的才会留下,哪里会想到打开看看。 林熙打开盖子,一道红光从玉葫芦里飞出落到地上,光芒散开之后,露出了青琼的身体。 青琼身着红衣,面庞精致妖娆,好似画中的妖精一般,只是少了些生气。 林熙虽然只见过青琼三次,但三次都在帮他,可谓是恩比天高,不由感慨:“我曾答应要助他脱困,本以为难如登天,没想到现在却是很快就要实现了。” “嗯。”李初云淡淡的应了一声,又走到井前往下望去,也不知道看些什么。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沈剑平便带着姚乐和无忧飞了过来。因为林馨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便由姚乐背着,到了地上摆在青琼身体旁边。 无忧看到青琼的身体整个人都呆愣愣的,已经有些下垂的眼睛透露出太多的感情,欣喜、庆幸、激动、内疚,但更多的却是绝望。 他依旧那么美,光是看着就能让心醉;可他……却早已两鬓斑白,垂暮华年……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注定不能重新来过。玄冥早在被带回寒鸦时就已经死了,他,是无忧,也只能是无忧。 无忧无忧,若是真能无忧无愁,那该多好。 “开始吧。”林熙见人齐了盘膝坐在两具身体不远处,念起青思给的口诀。 混沌珠应和着发出一阵土黄色的光芒,散发的气息竟与他体内的意外的相合。 两丝银光从珠中央的核心处探出,由林熙控制着接近青琼与林馨的身体,进入到二人头顶的百会穴处。紧接着珠子中央又探出两根红线伸向井里,进入那道仅有两寸长的裂痕内。 林熙稍一动神,那红线经过的场景便奇迹般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座散发着浓烈妖气的九层高塔,塔身成乌黑色,像是用玄铁制成,塔内晦暗潮湿,每一层都堆了不少的人骨。 红线顺着高塔蜿蜒而上直到顶层,眼前陡然一亮,只见偌大个空间里只有地上摆了两个蒲团,一个上坐着青琼,另一个是林馨。 两人虽都闭着眼,但魂体的气息却很稳定,而且林馨的魂魄没有知觉,青琼的却是醒着的,红线进入时林熙明显看到他的眼睛睁开了一瞬。 红线同那两丝银光一样,从坐在蒲团上二人的百会穴进入,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林熙原本紧张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他就怕未与青琼事先打好招呼遭到抵抗。深呼出一口浊气,他再次运气,将那二人的魂魄吸入红线。 却是一霎间,两人的魂魄化作光芒钻进了红线,而后红线快速收缩,回到了混沌珠内,再借由那两丝银色光线进入到二人的体内。 林熙扯断银色光线,将混沌珠吸入识海,收功。 无忧匆忙上前轻推了推青琼的身体,小心的像是再碰一件一碰就碎的易碎品,只是青琼并无转醒的迹象。 见如此情景,林熙也颇为疑惑,戳了戳林馨的脸蛋。 李初云道:“他们二人魂魄离体太久,需要他人精气作引循环一个大周天方能恢复生命迹象。”说完他将自己的两滴精血分别度入二人体内,为二人运气引导。 约么一盏茶的功夫,李初云收了功,就见青琼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 107、 林熙想过不下数十种与青琼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和要说的话,却唯独没想过如今这种。 “我是谁?” 没错,不是“你是谁”,不是“这是哪里”,却比任何一句话都来得有震撼性,足以惊呆在场全部群众。 林熙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的问:“你还认识我么?” 青琼从地上坐起,眨了眨眼,一脸茫然,“你是谁?” 林熙一把扯过无忧,“那他呢?” 无忧既激动又担忧,身体因为过于紧绷而微微发着抖。 青琼还是茫然,无忧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林熙蒙了,失忆了?失忆了!怎么可能! 李初云探了探青琼的脉搏,却没感觉到体内灵气的运转,“会不会是中间的步骤出了问题?” 林熙斩钉截铁道:“不会!” 沈剑平耳根一动,听到远方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们回去再说吧。” “好。”林熙架起无忧和青琼,姚乐背起林馨,向林府飞去…… 两天之后林馨也醒了,除了因长久没怎么进食身体虚弱以外,倒是没别的后遗症。 林熙有心想仔细询问青琼还记得什么,奈何无忧寸步不离的守着,陪吃陪玩陪闹,别人根本插不进去手,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机会,刚问上一句青琼便捂着额说头疼,无忧就说什么都不让问下去了。 青琼也曾问过无忧他是谁为什么对他那么好,无忧呆愣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我是你爹的结拜兄弟,你该叫我……叔父……” 青琼应了,开心的叫了一声叔父,却不知这一声声的叔父犹如一柄柄利刃,在无忧的心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破碎殆尽,鲜血淋漓。 每当这时,林熙也只能叹息一声暗自离开,他原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却在看到无忧强作笑颜的脸时便再也看不下去查不下去了。 招出雷昭镜,进入镜中界的竹林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不多时青思便出现在他面前,在他对面坐下。 像是发泄一般,林熙将青琼的事情一股脑的倒给了青思,说完了心里才总算轻快了一些。 青思听后沉吟良久才反问道:“你知道青琼是怎么被关进九妖塔的吗。” 林熙摇摇头,“不知道。”但按之前知道的,该是与天罚有关。 青思道:“天道劫罚只是其中一部分,当初是我师父一气之下将他关进随手撕裂的空间中,却没想到那里会是长忆岛九妖塔。” 林熙挠挠头,“你师父,额,也就是我师祖,是因为青琼师叔和玄冥的事情才将他关起的吗?” “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青琼他不肯说出发现极炎晶的位置。” “为什么?” “因为将那裂痕补起需要动用补天石,而要补天石发挥法力,则需要女娲族的血脉。女娲补天后,曾在人世间用自己的血脉留下四大血族,分别是临仙、释仙、奉仙和乾仙。四大血族传承至今几乎已经绝迹,我寻觅良久才找到无忧,也就是玄冥,他是现世最后一个奉仙族,这也是我将他留在寒鸦的原因。” 所以要补齐三界裂痕阻止世界重归混沌不但要补天石,还要无忧的命……林熙突然明白青琼为什么失忆了。 出了镜中界,他直接走进了青琼的房间,此时刚过响午,青琼似乎有些累了正在床上躺着,无忧难得的没在旁边守着。 “青琼师叔。” 青琼茫然的转过脸,对着林熙露出一个微笑,“叫我?” “嗯。”林熙走到床头站定,总觉得有些话不说出口心里不是滋味,“你确定这样真的是在保护玄冥?”亦或是无忧。 青琼一顿,想说什么,却直接被林熙打断。 “师父告诉我,补齐三界裂痕不但需要补天石,还需四大血族的血脉,玄冥是仅存的奉仙族。”林熙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所有人都死了,玄冥难倒还能活着不成。”说出这话他承认自己很自私,却是无可奈何。 青琼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若要牺牲的那人是你那个师兄呢?” 林熙苦笑,“我那师兄责任心太重,会选择什么再清楚不过,所以……我会陪他一起死。”反正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生死早已不重要了。 犹记得当初李初云在耳畔说的那句“你生我生,你死我亡”,他们二人的生命早已绑在了一起,不论生死,哪怕身损魂消,仅剩尘埃,也要纠缠在一起,任何东西都休想将他们分开。 无忧虽然顽劣,心底却隐藏着与李初云一样的责任感,若是他知道,一定会做同样的选择。 “我累了。”青琼何其聪明,事已至此却是没有再说的必要,眼里透出疲惫,轻声说了一句便不在理会林熙。 林熙笑了笑,转身离开,青琼应该早就看出无忧就是玄冥,也早就将一切想的清楚透彻,只是在感性方面,他不愿意承担那个后果。 房门关上,青琼方才睁开了眼,眼角处闪烁着一滴晶莹,他与玄冥相识相知,就算对方已是两鬓斑白垂暮老矣,他也不可能认不出他。 或许他就不该从那牢笼出来,若是他不出来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处地方,就不会要了玄冥的命,但这些年的累积的思念让他抱着一丝不该有的侥幸,或许只要他什么都不记得就没事了。 只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失去,再得到,如今又要失去,他舍不得,却必须舍得,或许同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林熙出了门若有似无的向窗边瞟了一眼,方才说话的时候无忧就躲在外面,想来应该是都听到了。 四处逛了逛回到房间天已经快黑了,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师兄正对着窗子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从后面将人抱住,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蹭了蹭。 李初云挥手轻拍了肩膀上的脑袋,“别闹。” “师兄在想些什么?” 李初云垂下眼眸,望向窗外不远处的地面,“等事情结束了,你……要回去吗?” 林熙茫然,“回哪?” “混沌珠可以连接任何空间。” 林熙一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初云恼怒,“笑什么?” 林熙见人真的生气了,连忙忍住笑,“我早把这茬忘了,没想到师兄还记得。在那个世界,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因为亲戚没有一个愿意收养我,所以被送进了孤儿院,额,就是跟善堂类似的地方,那时候我很调皮,总是捣蛋欺负别人,大家都不喜欢我,后来长大了就近考了一所三流大学,就跟这里的学堂差不多,天天吃喝玩乐,再后来惹上一个不该惹的人,当那些人要杀我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看瘟神一样看着我,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林熙笑了笑,对于死前的事情多了些释然,“以前倒是有些想回去,现在嘛……”他掰过李初云的身体,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贼笑道:“有美人如此,爷我怎么舍得回去,来,给爷笑一个。” 这是林熙第一次说出那个世界的事情,李初云虽然在很早以前透过幻境知道林熙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没想过之前的他活得竟是这般艰难,那时候应该很寂寞吧。 心里揪的发疼。他轻拍掉下巴上的咸猪手,祥装冷酷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林熙哪里能让他离开,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丢到床上,化身为狼扑了上去,一夜缠绵。 …… 待林熙将二人打理干净天已大亮,出了门,无忧正蹲在墙角处等着,嘴唇冻得有些发紫,显然呆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说:“青琼告诉我发现极炎晶的位置了,就在云海崖底。” 林熙问他:“你决定了?” 无忧坚定的点点头。 林熙转头看了房里那人最后一眼,心里默念了一句“等我”,再回头时也是毅然,“走吧。” 凭借他元婴境界的修为到达云海崖用了不过半日的时间,二人没有驱散云雾,而是直接穿越而下,由无忧带着,闭眼找路,“向北三百六十八步,向下八百三十二步,向东二十步……” 青琼说要到达那个地方首先不能去雾气,再按他说的数字行走,多一步少一步皆是不可。 直到穿破云雾,二人才发现自己到了崖底,这是一处将近百亩之大的空地,厚重的云雾之下,一红一金两道巨大的裂痕交错成一个巨大的十字倒挂在半空,几乎占满了整片空地,灼热的温度将下方的土地烤成一片焦黑,浓郁的仙气和魔气混在一起,再借由四周的灵气化作一股极其强烈的浊气不断向四周扩散。 二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林熙带着无忧找了处靠近裂痕边缘的地方落下。浊气的浓度很高,导致他体内气息的运转有些滞涩,好一会才适应过来,抹了把被烤的有些发烫的脸颊,问道:“青琼师叔怎么不跟你一起来?” 无忧揉揉鼻尖,“我把他敲昏了,那你呢,你也不一定能活着回去,怎么不让你那宝贝师兄跟你一起来?你们不是同生共死么。” 林熙肯定道:“我们会活着回去……” 无忧笑了,再没有往常那般顽劣的表情,点头应道:“嗯,会活着回去。” “准备好了?” 无忧深呼吸了口气,“好了!” 林熙也不罗嗦,招出雷昭镜,托着他进入到镜中界内。竹林之间,青思已然站在小径中央,对着二人笑了笑,宽大的袖子一挥,右面的白雾便散开了,露出与左侧一样的石台,台上摆着一块不大的灰色鹅卵石。 林熙拾起,有些不敢相信补天石这么牛掰的名字竟是这么一块灰不溜丢的鹅卵石,“这就是传说中的补天石?” 青思斜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好吧……”林熙灰溜溜的拿着石块离开了。 无忧跟着林熙的脚步,经过青思身旁的时候顿了顿,用只有二人听得到声音说道:“以前我恨不得将你蚀骨剥皮,现在想想……也不是那么恨了……” 青思莞尔,化作一道烟雾飞进了竹林之间没了踪影。 108、 林熙和无忧出了雷昭镜又回到那处裂痕旁,还未站稳便听到后面传来姚乐的大嗓门。 “死小子连声都不知一下就自己跑来,怎么,嫌我们修为低带我们累赘啊!” 林熙心中叹了口气,回过头,果不其然,沈剑平、姚乐、青琼还有李初云正坐在云舟上向这边飞来。 仙、人、魔三界的气息混在一起,对灵气的周转有很大的阻碍,云舟越是靠近裂痕,飞的越是不稳,李初云铁青着一张脸,似乎气的不轻,也顾不得云舟停没停稳便跃了下来,照着林熙的屁股就是一脚,然后因为动作过大扯到后面还在隐隐作疼的某处,险些自己也跟着倒在地上,站稳后又再接再厉的抬脚。 “师兄,我错了!”林熙赶忙认错厚着脸皮一把将人抱住。 “哼。”李初云虽然沉着脸,却没有接着发作,而是把人推开,转过身不让身后那人看到自己的表情,语气微微发闷,“要死,没关系,但别丢下我。” 气氛忽然有点沉重,林熙深吸了口气,摆出以往的流氓样,邪笑道:“我哪里舍得离开师兄呢,不过是想赶紧过来办完事好回去继续与师兄撕摩罢了,我可是答应了师兄让师兄在上面的。” 李初云忍不住再度转身,看了看这个很没正型的无赖,说了句这辈子最为豪放的话,“先别说上下,若是你少了根手指,永远都别想再爬上我的床。” 再发狠的语气也掩盖不住那双凤眸中快要溢出的担忧,林熙心里暖暖的,笑着说了声好,转身走到裂痕中央。这浊气虽然对修士影响很大,但因为自己体内气息混沌,适应之后倒是没有别人那样明显的症状。 无忧与青琼遥遥相望,两人没说一句话,亦是没移动一步,似有万语千言,却事到临头愣是说不出一句,许久,无忧才转过身走到林熙身旁。 青琼突然想到昨日林熙与他说的话,急道:“玄冥,你若敢死……我陪你。” “不行!”无忧下意识开口拒绝,愣了愣,坚定的回道:“我会回来找你……”下辈子…… 这时,地面突然猛烈的抖动起来,只见那两道巨大的裂痕向四周挣扎扭抻着,像是将一旁的空间撕成碎片,越来越大,红与金交织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黑色的圆洞,云海崖终年不散的雾气不断被吸入洞内,形成一个又一个漩涡。 “不好,裂痕开始融合了!”青琼一看立即明白过来,这里的空间已经极其不稳定,怕是几人的到来影响到了此处的气,打破了平衡,加速了空间的崩溃。 林熙赶忙将混沌珠掷出,形成一片网状结界扣住黑洞,奈何黑洞扩散的速度太快,混沌珠伸出的脉络无法完全罩住,他又将补天石扔了出去,嵌在混沌珠旁。 无忧抽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扎了一下,鲜红的血液流出,不断被送入道补天石内,原本灰不溜秋的石块瞬间发出五彩光芒,越涨越大,石体代替混沌珠伸出的脉络盖住黑洞的部分,但比起正在扩大的黑洞,还是慢了一步。 无忧咬咬牙,又在自己的肚子上来了一刀,大量的血液涌出,补天石扩大的速度立马快了许多,总算勉强跟上了黑洞扩散的节奏。 “够了。”林熙阻止无忧继续自残的动作,用眼神示意李初云拉住要扑过来的青琼。 补天石将黑洞完全盖住时,黑洞几乎占满了整个空地上方,或许是补天石扩展的过大,只听“啪啪啪”几声,竟从石体中央处延出数十条裂纹,有大有小,像是要碎掉一般。 其实之所以出现这些裂纹,是因为补天石内杂质颇多,唯有将这些杂质炼化,方能真正的将破损的空间补上,这时需要林熙出场了。 因为唯有焚天诀释放出的空冥烈炎方可淬炼补天石,使其将内里的杂质排除。可惜他的焚天诀只练到第二境极炎,就算隐隐有突破第三层的架势,离最高境的焚天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更别提就算练到最高境界也未必能领悟的空冥烈炎。 所以也只能赌了…… 林熙掐起法诀,双眸泛出血般的赤红,紫色的火焰随着法诀的变换凝聚,直至海碗大小,接着冲天而起,而后散开,将补天石的底部全部笼罩起来。 原本黑洞散出的温度就有些高,加上这极炎的温度,无忧的身上瞬间多了几个血泡,伤口处也出现了溃烂的迹象。经过极炎不停的炙烤,补天石却有少许杂质排除,但效果微乎其微,林熙满头大汗,气力已然告竭。 李初云面上虽然不显,内心却满是焦急,见状不顾一切的跑到林熙身旁,刚想将自己的魔气借由情鸢蛊输送到他体内就见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将自己推了开来,再欲上前,却是被一道透明的气壁挡住。 林熙只觉背后一热,有一个掌心贴在自己的背上,一股非道非魔的气息由那掌心输入到自己体内,虽然与自己的气息并不完全一样,却又有说不出的相似之处。 “宗主培养我们,均是有不同的目的,比如玄冥的血是用来启动补天石的,而我与齐卓,便是要在这个时候将我们的内息输送到焚天诀修者的身上,以助其快速突破。自从我知道真相,林熙,你知道我有多想让你死吗。”背后那人说的轻快,好似说的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声音也耳熟的要命,正是薛盛。 林熙努力支撑着火焰注入补天石,听到薛盛的话,想开口辩驳,却说不出一个字。 “一早宗主传信与我告知进入这里的方法,让我等候于此完成最后的命令,呵……”薛盛手上的动作不停,将自己的气息以最快的速度度入到对方体内,一丝不剩。他看了看自己快速衰老的皮肤,轻笑着抽出折扇扇着,直到化作一滩飞灰,从缝隙处被吸入到黑洞之内。 薛盛这个人装酷、耍帅,死都不忘摆好造型,明明对自己恨得要死,却仍旧心甘情愿的完成上面派下的命令,林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人才好。 或许看惯了死亡,亦或许对薛盛的感情不深,林熙没感到难过,却感觉这人的人生有那么点可悲。 他一边不停的输送焚天诀的火焰,一边加紧炼化薛盛度到自己体内的气,只看火焰的颜色由紫转红,由红转金,再由金变成透明,薛盛的一身修为当真帮助自己突破了焚天诀第六境,可惜,离发出空冥烈炎却还是有些距离。 还差一点…… 眼看着黑洞又要重开补天石继续扩散,林熙一急,猛然想起齐卓给他的那瓶承心丹来。 承心丹——服用后一个时辰内可提升修为七境以上。 第一次用他昏睡了一个月,第二次昏睡了十个月,这一次很可能是十年…… 十年对于修真者来说并不算太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李初云,将自己的想法传音给他,而后拿出那个装着承心丹的白瓷瓶,不等他的师兄给出回应便倒出一颗吞了下去。 承心丹一下肚好似化成了一团火焰,不断的炙烤着经脉和丹田,如刀割般的疼不断侵蚀着每一处神经。痛到极致就成了麻,渐渐的,身体便没了知觉,仿佛不曾存在似的,整个人仅剩下一团意志,看得见,听得着,却完全不能控制。紧接着,他看到自己在胸前交织的双手发出一团炽烈的白芒,结成的印记不受自己控制的接连变换,却没有一种是在自己脑海中出现过的。 白芒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越涨越大,直到化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方才停住。 雪白的凤凰犹如寒冰一般纯洁,却又有着烈焰一般的温度,林熙一回头,甚至能看到尾部的九根凤羽随风晃动。 白凤鸣啸,响彻天地,双翅翼展,冲天而起,一头撞进了补天石内部。 林熙只感觉一阵头昏耳鸣,再回神时,已站在一片灰暗之间,没想到这补天石看着不大,内里却自成一片天地,林熙想伸出手,但有心无力,耳边响起是犹如心脏跳动的声音。 心跳?有活物? 林熙惊诧,细细搜寻着那声音德来源之处,却只发现不远处放着一块一人多高的黑色石块。 意识一动,白凤便拍着翅膀飞了过去,停在石头旁。 原来这白凤是由自己的意识操控的。 离得近了,那声音比方才更大了些。 “扑通,扑通,扑通……” 节奏与自己的心跳渐渐一致,却比自己的更为雄厚有力,恍惚间,一股莫名的情绪从那石头内飞出,撞进了自己的心口,那种苍凉之感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之后便是被遗忘的恨意。 补天石也是有心的,这便是它的心,只是这颗心中原本对苍生的怜悯早已被满载的恨意和不甘所取代。 若是所猜不错,这些强烈的负面情感便是杂质诞生的根本。 林熙心思一动,白到近乎刺眼的空冥烈炎从白凤的口中喷出,将整块黑石围了起来。 黑石也起了反应,一股乌黑的光芒从里面溢出,硬生生将空冥烈炎挤开一圈,成分庭抗礼之势,竟不输自己分毫。 那力量与自己现在的气息很是相似,却又正好相反,就像是镜像后的两极,一个极阴,一个及阳,一个阴寒,一个炙热。但因那寒冷之中夹杂着些许不明的灰气,并不如空冥烈炎精纯。 这些灰气便是那些负面情感外溢的杂质,林熙试着接近意图从此处开始淬炼,但因其潜藏在黑石发出的黑芒内部,空冥烈炎根本不能进入分毫,不但无法接近淬炼,反而遭到了补天石的排斥,显然,他把人家惹怒了。 承心丹的药力差不多要过了,却是不能再拖,林熙心思一动,将力量全部收回,在石头表面的黑芒即将缩进去的时候猛然发力,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只攻一点。 空冥烈炎集成一个亮点,比天上最亮的星辰还要亮上几分,快若闪电一般窜进黑芒内部,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直到触碰到那些灰气,那一点白芒猛然间爆裂开来。 刺眼的白色光线瞬间充满整个空间,林熙下意识的抬手捂住眼睛,白凤庞大的躯体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接着,便是一阵动荡。 他只觉脚下一空,身子不断向下坠去,直至掉出那刺眼的白芒,摔在地上。 补天石不见了,那个黑洞也一同消失了,云海崖常年不散的雾气几乎全部消散,天晴了,就连风似乎也停了下来。 结束了? 没有,似乎还有什么被遗忘了,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安,林熙努力眨着因为光线过度刺激的眼睛,却还是朦胧一片。 很快,天再一次暗了下来。 高空的云层中不断发出一阵阵轰隆声,震耳欲聋。 “小心!” “林熙!” 前一句是沈剑平他们喊的,后一句是李初云喊的。 一股浩然之气从天降下,紧接着是一阵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林熙突然想起他忘记了什么,焚天诀每层突破均有天劫降临,而他方才不但一下突破了四层,甚至强行领悟了空冥烈焰! 上次的双重天劫有多恐怖他早已领教过了,如今恐怕不仅是三四重的天劫融合在一起那么简单了吧,这一次,估计真会把他劈的连渣都不剩。 他侧过头,视线飘向远方正在奔过来的某人,虽然看的还很模糊,却仅用一眼便认得出那是自己的爱人。 李初云快似离弦之箭,扑到在他身上,双眸静静的注视着他,眼里的情意多的好似快要溢出来似的,林熙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最终没能笑出来,这次恐怕真要一起死了…… 突然,一幅画卷从旁边飞起瞬间扩大数倍,挡在了二人上方,画上只有一红一白两名男子,红衣男子抚琴,白衣男子舞剑,正是无忧与青琼那副用九霄残像图的碎片与二人精血绘成的画卷。 画卷一直是在无忧那里的,林熙看过去,无忧果然就站在一旁,双手掐诀,苍白的脸上显尽疲态,依旧是那身破旧的青色道袍,依旧是那张已显老态的脸庞,却莫名的出现一股比这天劫更为凌厉的气势。 画卷随风飘荡,血光涌动,天劫降下,尽数被吸入其中,不曾引起一丝波澜。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除了远处近乎哀嚎着飞来的青琼,那种绝望,也在这瞬间蔓延开来。 天劫一瞬间降下九道,每一道内含的力量均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不,怕是天上的神仙也抗不住任何一道。 最后一道天劫吸完,画卷骤然碎成无数纸屑飘然飞下。青琼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无忧,却只抱住一身衣物。 没有哪样灵宝的秘技是给人白用的,只有付出相当的代价方可。 无忧,或许是死了…… 这是林熙最后的想法,之后便是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 承心丹的药力到了,该睡了,师兄,十年后见…… 林熙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沉睡直到十年后苏醒,却不想一闭眼睛就被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间病房内,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病服年龄大约二十五六的女人。 这女子长的眉清目秀,怀里抱着一个皮肤皱巴巴看样子就是刚刚出生的的婴儿。 林熙微微一愣,这是又穿回来了? 女人轻轻摇着手臂,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眼里全是初为人母的欣喜和慈爱。 “这是母亲。”心里有个声音说道。 这时,又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深蓝色的保温饭盒。 “这是父亲。”那个声音接着说道。 母亲?父亲?难不成那个婴儿就是自己? 林熙仔细的看着那对男女的长相,与穿越前的自己竟真有七八分的相像。 男人放好饭盒,指尖轻戳了戳婴儿的脸蛋,笑着问道:“小熙今天乖不乖啊。” 女人笑的异常开心,骄傲道:“我们儿子当然乖了。” “瞧你乐的,来,给我抱会,你先喝汤。”男人接过孩子,女人开始喝汤。 …… 林熙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恨不得将这瞬间永远的刻在脑子里,好弥补这几十年对于父母的空白。 他的父母曾经很爱他,很疼他。 画面一转,这次是在车上。 男人开着车,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副驾驶上,婴儿脸庞比之前白嫩了许多。 两人正开心的聊着什么,迎面突然冲过来一辆大货车,危机之刻,女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孩子。 男人和女人都死了,唯一活着的孩子被送进了孤儿院…… 往昔的画面一幅接着一幅从眼前飞过,林熙看着自己一点点成长,似是怀念,似是祭奠。 听说将死之人会在断气的前一刻会重头看一遍自己生平的所作所为,死后再由阎王论功过赏罚。 林熙轻笑着摇了摇头,笑里满是无奈,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那所谓的阎王才想起来会不会太晚了,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是与我死在一起,还是独自坐在某处傻等? 以那人的火爆脾气,好像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最后一幕是自己独自站在夜幕中被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杀手一枪爆头,接着便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心中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是死,而是彻底的新生……” “林熙,你已经睡了一百年了,再不醒以后别想爬上我的床。” “林熙,你再不醒我便杀了你,然后自尽。” “林熙,别睡了,算我……求你……” 耳边传来男子的声音,冷傲中带着低沉,很好听,很熟悉,却又比记忆中多出了些成熟,听的人心里泛酸。 李初云一身傲骨又何时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过人。 而且一百年?不该是十年吗? 林熙努力的眨了眨眼,却仍旧是一片黑暗,或许是太过努力,他感到自己的指尖动了动。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那只正在摩挲着自己脸庞的手微微一顿,转而扣到自己的脉门,一丝魔气从那只手中发出,带动着自己体内微微散乱的气顺着经脉游走起来。 运行一个周天之后林熙总算感觉有些体力,缓缓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青年男子的脸,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只是这张脸不知何时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变得更为冷漠淡然,恍若一朵盛开在冰雪间的白莲。 林熙看着,竟有些痴了。 “看什么,醒了就起来。”李初云脸上依旧淡淡的,仿佛惊不起一丝波澜,直到林熙坐起,才失控似的将人紧紧抱住,好似慢一秒那人就会再次闭上眼睛似的。 林熙轻轻顺着怀中人的背脊,感觉着那轻微的好似极力控制的颤抖。 他家师兄从来都是这样,将一切都埋在心里独自承受,让他心疼的要死。 一百年的空白,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只说出一句,“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 许久,才听到李初云带着浓重的鼻音的一声轻喃:“恩……” 七日之后,二人来到了姚乐的赌坊,为了避免引起百姓的注意,姚乐把名字改成了姚芯,身份说成是姚乐的孙女,沈剑平也在,二人早在五十多年前就结成了道侣。 四人围坐在在赌场包间的麻将桌旁,林熙咂咂嘴,随手丢出一张九条,“真可惜,没参加到你们的仪式。” “吃。”姚乐捡起九条,又打出一张三万,“没事,等你跟你师兄成亲的时候我们再补办一场就成了。” “杠!”沈剑平惊喜的叫了一声,结果被姚乐凉飕飕的眼神一扫,立马蔫了,“我喊错了。” “胡了。”李初云淡定的将牌一推,抬手、收钱。 林熙悻悻然从储物袋拿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小声对姚乐道:“你把麻将发展到这边真的好么?”他家师兄玩上瘾了怎么破! 姚乐白了他一眼,直接传音:“谁知道你家师兄麻将瘾那么大。” “额……”林熙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也不知道青琼怎么样了?”他记得昏睡之前看到无忧似乎真的连渣都没剩下。 李初云熟练的码牌,“无忧尚有一丝元神存于世间,青琼算到了他投胎重生的地点找过去了。雷昭镜我已经给了二师兄。” “哦……”林熙拉了个长音,挪着椅子蹭到了李初云旁边,“这么说就差师兄咱们俩的亲事没办了,你看啥时候有空,不如咱去办了吧。” 李初云并不答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会,道:“我把那篇双修功法抄录了百八十份送到各个宗门,效果不错。” “啥?”林熙没明白他家师兄的跳跃式思维,办事跟功法有啥关系? 沈剑平推了推他,小声道:“最近突然流行起男男结为道侣,可能因为出现的对数太多了,天劫的威力竟然一次比一次小,到现在简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哦。”林熙乐了,回头继续追问李初云,“啥时候有空?” 李初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明日。” “我现在就去准备!”姚乐一听麻将一推,斗志昂扬的拽着自家相公往外冲,跟阵风似的没了影。 偌大个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和一桌码到一半的麻将。 林熙深深觉得,姚乐是输怕了,才跑的跟被猛兽追似的。 “继续。”李初云继续码牌。 林熙突然也有种想要跑的冲动,偷瞄了眼一旁的软榻,他又朝着自家师兄挪近了点,试探着说道:“良辰美景,师兄,咱是不是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哦?何事才有意义?”李初云扯了扯嘴角,斜着眼眯着他。 林熙邪笑着一把将人抱起朝着软榻走去,直到真正的结合在一起,二人方才松了口气。 “师兄,等成了亲我们回山谷去隐居好不好。” “嗯……” 得到答复,林熙笑着动作起来,一时间春光无限,旖旎成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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