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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霸气侧漏——by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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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寒非邪:《绝世剑邪》男主,外表温文尔雅,内心阴险狡诈,一路霸气侧漏,最后称雄天下。若说人生缺啥,就是不能摘花。 练了某种神功,堪比挥刀自宫。明明身在花丛,偏要无动于衷。 于是,此文扑了。 战湛:《绝世剑邪》中第一个被主角干掉的小BOSS。军神世家传人,生性不义不仁,若说有啥优点,就是死得挺准。 但是,他被穿了。 PS:《绝世剑邪》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异世大陆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战湛,寒非邪 ┃ 配角: ┃ 其它: 01.楔子 “去……你……妈……” 黑影抱着某物自高空坠落。 临终遗言,成千古绝唱。 欲知真相如何?且看倒带神技。 “Am……in……uq……” 黑影抱着某物重回楼上。 事情倒回五分钟前。 黑影,也就是本文第一男主角挖掘了一篇一百余万字的免费完结长篇文,喜滋滋地花了三个小时看了四分之一后,越看越不是滋味。书中男主角练了一种不能进女色的功法之后,竟然真的不近女色,明明作案工具就挂在胯下唾手可得之处! 他实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作者亲爸不给儿子解决婚姻问题的文,忍不住翻到结局,发现男主角竟然……真的……手拌黄瓜吃一生。 这不科学。 他跳到评论区,十指如飞,奋键疾书: 没有女人不可怕,咱等魔兽人形化。没有JJ不可怕,拿根黄瓜也能插。没有感情不可怕,吃点春药就狂化。怕就怕,有了女人当壁画,有了黄瓜不用它,一路升级到结局,还是孤身闯天涯。 没有女人不滋润啊!大大! “啪。” 他刚按下发送,就听到阳台传来诡异的崩裂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掰断了。 这是个旧小区,没什么富户,又是六楼,他以前觉得挺安全,就没装防盗窗,但听说有盗贼高空作业摔死反找屋主赔偿之后,又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难说就有这么一个来闯空门的,于是顺手拿起十七寸老款的厚重笔记本,蹑手蹑脚地朝阳台走去。 他节约用电,开电脑的时候绝不开灯,笔记本一合上,屋里就一片漆黑,反倒外面照着月光,白亮亮的,从外面爬上来的鬼祟身影一览无遗。 居然真的遇到贼。 他趁着对方爬入阳台,快步冲过去,准备快刀斩乱麻拍晕他。谁知,人到近处,还没伸手,就脚底一滑,踩中一根圆滚滚的东西,身体一下子往外冲了出去,眼睁睁地与小偷擦肩而过,倒栽葱式坠落。 关键时刻,万念俱灰,唯有一言,心念电转,脱口而出: “去你妈……” ――这就是很像凶杀案的穿越前奏。 第一卷:旁观霸气 02.熟悉情况(一) 《绝世剑邪》这本书的设定是这样的: 有两个大陆:左边神剑大陆、右边巫法大陆。 神剑大陆有两个帝国:左边腾云帝国、右边紫气帝国。 故事初期,地图只开放腾云帝国这一部分,其他暂时屏蔽,就算玩家找到传送阵也穿越不过去! 战湛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简单说,是个二世祖。 再详细点儿,就是个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挥霍无度的小霸王。 在《绝世剑邪》这本书里,他出场不多,但影响力很大,主要集中全文前六分之一。 作为前期男主人公最欲处之而后快的小BOSS之一,他任务完成的相当出色,紧紧地抓住了出场的每一分每一秒,不断刷新智商情商下限来衬托男主人公高大光辉英挺睿智的形象。 他的悲剧始于沉迷魔兽斗,心血来潮地派遣小弟去还魂魔林抓捕高阶魔兽。不想小弟见色起意,强暴了一名女子,不但引起神剑大陆四大学院之首太古学院的不满,更招致男主角寒非邪的彻骨仇恨。 如果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再怎么护短,也不会反过来咬对方一口。但战湛不是一般人,他是小说作者设定的小BOSS,是燃烧生命衬托男主角的极品炮灰,傻缺是必须的! 所以,他不仅没责怪小弟,反而将事情大包大揽下来,几次三番派人刺杀寒非邪,打压寒非邪,最后被忍无可忍地寒非邪抓起来用鞭子抽得皮开肉绽,浸在盐湖里生生地痛死。 …… 以上是新任战湛知道自己身份后立刻浮现在脑海的信息。 上述信息稍罗嗦,他略作整理,总结为一句话: 这就是个生命不止脑残不休,生来被虐虐了就死的货! 而这货现在成了他。 …… 必须搞清楚情节发展到哪儿了! 战湛心急火燎地跳下床,还没跑远,就被一个宫装美妇堵在门口。 “伤还没好利索呢?又要去哪里闯祸?”美妇不悦地看着他。 战湛立刻调出眼前美妇的档案―― 云雾衣:腾云帝国公主,现任皇帝的姑姑,军神世家家主战不败的妻子,战湛的母亲。 “娘?”战湛战战兢兢地喊着。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与人接触,十分忐忑,总觉得哪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边看好戏,一边笑嘻嘻地说,你演啊演啊,你演成什么样我们都知道你是冒牌货! 云雾衣瞟了他一眼,拉着他坐下,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碗递给他,“娘让人炖了汤,趁热喝。” 战湛小口小口地喝着,努力回忆着他什么时候受过伤。 应该没有啊! 这个小祖宗不伤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能伤他? 他想了半天也没头绪。 云雾衣叹气道:“你爹打得太狠了。” “爹?”战湛一拍大腿。可不是!整个天都,乃至整个腾云帝国,战湛都敢横着走,唯有战不败是他的克星!严父慈母,云雾衣是慈母,战不败是严父。可惜他常年镇守边关,没什么时间教育儿子,所以每次回来都加紧教育,每次教育都是量多料足。 云雾衣伸手轻敲他的脑袋,“怎么?你还记恨你爹不成?” 战湛连忙摇头。 云雾衣面色一黯,“他是恨铁不成钢啊。你哥哥从小能文能武,十三岁就敢跟着你爹上战场,你呢,都给娘宠坏了。” 战湛上头原本有个哥哥,一切条件比照着形容战湛的反义词来就行,天资聪明、谦冲有礼、文武双全、品学兼优,但早早上战场,早早送命。也因此,战不败虽然痛恨儿子不学无术,私底下却频频放水,不敢训得太狠,导致战湛越来越无法无天。 “娘,我会改。”他说得真心诚意。不改不行啊,不改就没命了。 云雾衣呵呵一笑,当他逗乐。 “娘啊,你还记得我手底下有个人叫……”战湛努力想着那个派出去惹是生非小弟的名字,却偏偏想不起来,“就是很好色,喜欢强暴别人……” “啪。” 云雾衣黑着脸拍桌而起,“你爹说的不错!你的确是越来越不像样了,什么叫喜欢强暴别人?你手底下有这样的人为娘怎么不知?好,好,我倒要瞧瞧,是谁这么大胆将这等肮脏事做兴趣!我说你怎么成天往花街柳巷里跑,敢情是有人教唆的!你给我好好在屋里反省,这几天哪儿都不要去。先让娘好好清理清理你身边的人!” 战湛本想解释,但听她说要清理清理身边人,觉得对自己是好事,也就不做声默认了。 云雾衣在他面前发了一顿脾气还不够,又跑去和战不败说。 没多久,战不败就带着一大队人马冲进他住的院子。 战湛站在窗前,远远地看着,只觉那一队人马个个人高马大不说,且满身杀气,随便一眼看来,就像刀子一样锋利。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小说加成的效果,只知道自己看了这几眼,就有些腿软。 他院子里的侍卫被一个个叫出来盘问。他们住的屋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但凡收着不干不净东西的都被拖了出去,最后,他一个小院的侍卫竟然没有一个留下。 战不败这一气非同小可,把那些人统统打得皮开肉绽,亲自从亲兵里拨了八个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们都是他叔叔,他就是你们的侄子,我把他交给你们了,给我好好地教教!” 战湛毕竟是元帅与公主之子,他们哪敢应诺,只是跪着接令。 战湛小声说:“八个是不是少了点?” 战不败愣了下,随即冷笑道:“你以为都跟你养的那些废物似的不中用?他们都是跟着我上战场拼杀,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的战士!最低都是少剑师!” 战湛心里不以为然,心道:少剑师算什么。寒非邪最后还成剑神了呢。 不过现在是小说早期,他还没死,寒非邪还是个普通药师,故事还处于有八个少剑师当护卫就能勉强装逼的初级阶段。 他就胡乱地点头应了。 战不败又絮絮叨叨地教训了好一顿,看他态度尚算端正,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他走后,云雾衣才走过来。她虽然宠爱儿子,但是从不在丈夫面前驳他的面子。 她问:“你刚才是不是想问一个叫屈肃的人?” 战湛展眉,“没错,就是他!他在哪里?” “你不是派他去找魔兽吗?他已经到麻婆小镇了。”云雾衣说。 “啊?!”战湛呆住。 云雾衣道:“我听说他是大剑师高阶,也算有点本事,不过这样的人品难当大用,留着始终是祸患。我看等他这趟回来,就寻个借口打发了吧。” 战湛欲哭无泪。是祸患啊,还是大祸患呢!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他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挨一顿鞭子被盐水泡死吗? 云雾衣看他一脸哭丧,以为他不舍得,又道:“你要高手,我给你找一个就是。大剑师也不算什么。” 战湛心里有事,她说什么也没听进去,敷衍了几句就回房躺在床上算计。 看样子,阻止屈肃干坏事是来不及了,屈肃和寒非邪的梁子是结定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 把自己给摘出去! 寒非邪这个人虽然阴险毒辣,睚眦必报,但偶尔还是讲道理的,只要自己认错态度端正,改错态度积极,应该不会踏上炮灰的老路子。 没错!他是看过《绝世剑邪》这本书的,现在人又在书里,不就一个活脱脱的先知?这么小的事情还避不过去嘛!可惜寒非邪称雄天下的最大利器――《天芥神书》被藏在寒家密室里,且故事一开始就被寒非邪拿走了,不然这《绝世剑邪》说不定要改名《绝世战神》。 03.熟悉情况(二) 战湛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在屋子里安分守己了两天。当然,这个安分守己是在别人看来,对战湛本人来说,他只是一如既往地习惯性地宅着。 不过在没有电脑没有小说没有游戏的年代,想宅得开心宅得精彩宅出美丽新世界也是件技术活。 战湛的方法就是――八卦。 虽然说他在这个世界是先知级的人物,可他先知的都是大事,小说作者设定再精细也不可能精细到他们家一共几个丫鬟,分别干些什么活,每个月月俸是多少……要真精细到这个份上,那书名就不是《绝世剑邪》而是《邪楼梦》了。所以他每天这么打听打听,觉得挺好玩。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存在的,也不知道自己摔个楼怎么摔进了小说里,反正这个小说世界挺懂得自我完善,他问的问题都给出了答案,听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无论如何,世界就这么存在了,他就这么移民了,日子就这么过吧。 到第三天,他娘忍不住来看他。 “宝贝,你哪里不舒服?”云雾衣看着他,那神情好似他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绝症。 战湛莫名其妙地摇头。 “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她叹息,“娘知道,你关在家里是很闷的。放心吧,明天你爹就回边关去了,到时候由得你玩。” 他哭笑不得,“娘,我很好,没不舒服。” 云雾衣皱眉道:“怎么可能舒服呢?你这两天又没和朋友出去吃酒,又没上斗兽院玩乐,整天闷在家里……你是不是生娘的气呢?” 战湛:“……”怪不得前任战湛至死不悔啊。敢情不是不想悔,而是没有机会悔。看看,就算他想改写归正,他娘也会以表现不合格打回去重练。 “娘啊,你刚才说爹要去边关了?”他突然记起一件事,一件极为的事!擦!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云雾衣见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无比,吓了一跳,起身搂住他,“宝贝,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别藏在心里,跟娘说。天塌了,还有娘和爹给你顶着呢。” 对,问题就在这里! 战家完全是靠战不败和云雾衣顶着的,所以当战不败战死边疆,云雾衣一头撞死在皇宫之后,战家就彻底完了。当然,战湛死得早,没有经历军神世家败落的惨况。 他之前一直想着怎么不死在寒非邪手里,却把这么的事给忘了。要是战家败落了,他不死也凄凉啊!作为整个腾云帝国都赫赫有名的天都小霸王,战湛得罪过的人加起来,可以建立一座像模像样的小城。 “爹可不可以不去边关?”他战战兢兢地问。 在《绝世剑邪》里,战不败就是个背景人物,根本没出过场,直接叙述镇守边关,死在边关。战湛觉得小说安排他这次回来,就是给自己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当然不可以。”云雾衣笑着泼冷水,“你爹是元帅,怎么可以不去边关?” “不能请病假吗?” 云雾衣讶异地看着他,“宝贝怎么了?你以前不是最希望你爹去边关的吗?” 战湛支支吾吾地说:“边关老是打仗,太危险了。” 云雾衣感动地摸着他的头,“宝贝长大了。” “要不别去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云雾衣眼中冷光一闪而逝。 不过冷光闪得再快,还是被战湛抓住了! 他激动地想:有内情,果然有内情! 他常年看小说已经看出一套自己的经验――但凡下属做完报告,看向上司时眼中厉光一闪,绝对要反水。但凡两个人说着说着,眼中光芒闪烁,绝对是各怀鬼胎,不消片刻,肯定一个出招,一个拆招,两败俱伤。像她老娘这样,一边回答不可能一边闪冷光,那绝对是有隐情的标志啊! “宝贝,你听话。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如果外人问起你,你也绝对不能说不想让你爹去边关!知道吗?”云雾衣说得十分郑重。 战湛只好乖乖点头,心里却想着其他的挽救办法。 既然不能阻止战不败去边关,那就阻止事情的发生? 可是,战不败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战湛搜肠刮肚地想,却实在想不起来。不能怪他,毕竟战不败这条线实在是太无关紧要了,记得他的死讯后面还给寒非邪带来了好处,所以他看文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粗粗地知道有这么个人,死了也就死了。 既然不能阻止战不败去边关,也不能阻止造成他死亡事件的发生,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 让他复活? 战湛很认真地想着这种可能性。 在文章设定里,这个世界的确有复活药的。他记得有两个人有。 一个是白梦主。白梦山山主,神剑大陆六位剑圣之一,在小说初期,是牛逼之极的人物!看上去牛逼哄哄的军神世家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从他手里求药的事想都别想,估计人还没上山,脚已经被丢下来了。 另一个就是小说男主角寒非邪。但凡小说里的好东西,他肯定有一份的。要是他没有,就是剧情还没走到。 但是从寒非邪手里拿药…… 他评估着可能性,差点绝望。 寒非邪天性冷漠,不太喜欢和人交往,虽然王八之气全开后收了不少小弟,但那些小弟不是和他同生死共患难过,就是有一技之长让他看中,自己这样不学无术还派了个手下强暴了他同学的二世祖,大概送上门都不会要。 想得太痛苦了! “啊!” 他往床上一躺,决定睡一觉再说。 第二天,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战不败依旧要奔赴边疆。 战湛难得早起,亲自到大门口送行。 战不败有点惊讶,看着他的目光稍微柔和。“我这段时间不在,你也该好好想清楚。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闯出自己的事业!你始终要长大,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成何体统?” 战湛垂手恭听。 战不败放低声音道:“最要紧的是把剑气练起来!连司徒家十二岁的小儿子司徒恳都已经是剑士巅峰了,你还是个剑士中阶,丢不丢人?亏我们还是军神世家。” 战湛脸红了。替前任战湛红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战不败说了这么多次,第一次看到儿子羞惭,心里总算有几分欣慰:老子不愧是军神,自己儿子这么厚的脸皮都被我给攻下来了! “爹。”明知无用,战湛仍忍不住提醒他,“你到边关以后要小心,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住性命!” 战不败听着眉头一皱,暗道:老子出去打仗,你让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住性命,这不是摆明触老子霉头吗? 战湛不知他的微妙心里,继续说:“万一发生什么不幸,记得,一定要保重遗体。”有遗体才能复活啊。 “滚!” 战不败一脚踹开他,飞速地上马走了。要是再慢点,他怕自己忍不住当街把儿子揍成猪头! 战不败走后,战湛思量再三,觉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哪怕最后失败,起码也尝试过,好过坐以待毙。他给自己鼓劲:不就是当小弟吗?他不信以自己对寒非邪的了解,拿不下他。 他打定主意,直接向云雾衣辞行。 云雾衣听说他要离开天都,惊得连簪子都掉下来了,“宝贝,你想上学直接去帝光学院就是。帝国所有皇亲国戚都是在那里读书。干什么跑去太古学院?而且还是去小分院。” 战湛道:“我想出去历练。” “我看你不是想去历练,是想去找屈肃吧?”云雾衣脸黑下来。 战湛苦着脸道:“屈肃这个人我早就不想用了,打发他去找魔兽也是想让他离我远点。娘多心了。” 云雾衣道:“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只是去麻婆小镇的事不用再提。”她说着,拾起簪子不再理他。 战湛没法,只好回去绝食抗议。 刚开始云雾衣还和他扛着,叫药师熬了些补身的药,让丫鬟端过去给他当水喝。 战湛发现之后,干脆连水也不喝了。 云雾衣一边气得发抖,一边苦口婆心地劝他,后来见他嘴唇都干得起皮,眼睛没神了,脸颊也凹下去了,终于急了,什么条件都满口答应。 其实不吃不喝这么两天已经是战湛的极限了,要是云雾衣再撑一会儿,投降的估计是自己。 云雾衣嘴上答应让他去太古学院麻婆分院读书,心里到底不放心,想先拖着,把战湛的热情拖过去。 但战湛怕夜长梦多,哪拖得起,眼见云雾衣要实行和平演变,立刻往床上一躺,作势继续绝食抗议。云雾衣这才真的答应下来。 不过自己的宝贝儿子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旁边又是还魂魔林,她怎么也得送上几份保险。 当夜,她就领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到他房里。 “宝贝,这位是金谦金先生。” 战湛忙站起来打招呼,顺便从资料库调出金谦的信息。 金谦:云雾衣的公主侍卫队队长,出场时是剑将巅峰,得知云雾衣死讯后,一下子突破瓶颈,冲上剑魁初阶。为了替云雾衣报仇,率领公主侍卫队冒死闯宫,最后死在腾云帝国皇帝云牧皇手中。 可以说,他是战家的铁杆忠臣。 想到这里,战湛情不自禁地脱口叫道:“金叔叔。” 金谦闻言浑身一震,再看战湛,眼神已有所不同。 04.熟悉情况(三) 战湛暗喜:果然,每个小说配角都配备特殊条件,戳中就能刷好感度。 想到这里,他表情越发恭顺谦和。 金谦看着他,眼底的光芒很快暗淡下来,摇头叹了口气。 战湛:“……”好感度怎么会回落?这不符合设定模式! 金谦道:“公主放心,我安全护送小公爹到学院之后,马上回来。” 战湛的父亲有个公爵的爵位,他也沾光,在外面被人叫小公爷或小公爹。 云雾衣道:“不必,我在这里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你好好保护他,等他放假再回来吧。” 金谦脸色一变,默然低头。 战湛:“……”这该不是暗恋剧情吧?小说里没提啊。这个世界的剧情高朝发挥度真高。但是这么一来,他的安全就更不保险了。比如说,他虽然知道自己死在前六分之一的剧情处,可如果没死,剧情势必会发生变化。也许剩下的六分之五他都没死,也许剩下的六分之五他被死去活来好几遍! 擦! 他太需要寒非邪那粗大有力还附赠幸运值的大腿了! 战湛一口咬死两天内出发,云雾衣拗不过,只能遂他的意,嘴里直说时间太紧迫太仓促,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战湛听后有点懊悔,想着是不是再多留一天多带点东西走,但是当他踏出家门,看到整整是十辆大车的车队时,那懊悔就啪得一声被十辆大车压得粉碎了。 “我看再带两床被子吧。你睡惯了天蚕丝,小镇里买不到。”云雾衣很担心。 战湛道:“我已经带了几床?” “五床。” 战湛欲哭无泪,“我就算天天尿床,也有四天时间等被子晾干啊。” 云雾衣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 战湛看她满眼掩饰不住的不舍和忧虑,心里充满了感动。不管她是不是书中人,至少他在这个世界,所有的感受都是真实的,所有的关怀也是真实的。 他伸手搂住云雾衣,轻声道:“谢谢。” 谢谢你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给予我第一道阳光。 谢谢你用母爱让我适应了这个世界。 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 不管这个世界是真是假,我都会认认真真地生活,好好做你的儿子! “宝贝。”云雾衣摸着他的头,两行清泪夺目而出。 战湛松开她的怀抱,脸上笑容洋溢,抬起手臂,用力一挥,“出发!” 从天都到麻婆小镇要穿越北川和西定两个行省,到神剑大陆西南边的叶林行省。麻婆小镇在叶林行省正中,行省有三分之一的面积被还魂魔林占据。 路上,战湛更彻底地了解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首先是这个世界关于剑气的设定。 他们所修习的剑气相当于其他小说里的斗气、真气,并不是用剑者才能修习。之所以取名叫剑气,是因为修习成功之后,修习者的丹田处会出现一把剑一样形状的气,这道气就是每个修习者力量之源。 所有修习剑气的人都被成为剑者或剑客。 剑者分上中下三品。 下品由低到高分别为:剑工、剑士、少剑师、大剑师、剑将。中品是剑魁、剑主、剑君、剑王。上品是剑皇、剑尊、剑圣。理论上上面还有个剑神,不过列入传说级。 每一个称号又分为低阶、中阶、高阶和巅峰四档。每一档的修习进度都以丹田剑气外光环的圈数为标志。比如剑工只有剑形,没有光环。剑士有一圈光环,少剑师有五圈,大剑师二十,剑将五十。光环的色泽又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赤最低,紫最高,一旦光环色彩变成紫色,就说明即将向上一阶进化。 简单说,要升级就必须先升级光环的颜色,然后升级低中高和巅峰四阶,四阶升级完才升级称号,称号升级完升品级。 神剑大陆能够修习剑气的人很多,但大多都在下品游荡。看军神世家这样的浑厚家底也只能派出剑将巅峰做保镖就可知道,下品之上的剑客是多么稀缺。 基本上,剑主这样的修为已经可以开门立派收门徒了。 所以战湛在小说早期带着一个剑将巅峰八个少剑师的阵容出门,足以畅通无阻。兼之云雾衣怕自己儿子在路上吃亏,逼着国务大臣向各个行省打招呼。短短三天,两个行省上上下下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天都小霸王出巡,不是上来巴结就是自行避让,总之每一个敢碍事的。 战湛走了半个月,愣是没碰上一个想象中不长眼的恶霸和劫匪。 他很郁闷,把金谦叫过来,含蓄地问道:“金叔叔,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遇到需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呢?” 金谦道:“也许他们知道小公爷从来不带刀。” 战湛:“……”金叔叔这三个字他叫足半个月了,为什么好感度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往下掉呢? 这里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战湛摸着下巴,又把战不败送给他八个侍卫的头儿叫来。那八个侍卫名字很复杂,为了方便,战湛给他们排了编号。侍卫的头儿当然是一号。“一号选手啊,你说为什么金叔叔总是对我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呢?” 一号道:“金队长是个高手。” “……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金队长每天练功很努力。” “……他最近有没有便秘?” “金队长每天休息很早。” 战湛道:“我觉得你在耍我。” 一号肃容道:“属下不敢。” “这句话你倒是答得挺准。” “属下对军神府忠心耿耿!” “……” 车队又赶了十天的路程,终于到麻婆小镇。 战湛坐在车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兴奋的是,自己的一只脚终于踏入了主线剧情。紧张的是,不知道寒非邪会怎么对自己。 他低头算了算时间,猜测大概剧情走向,以及寒非邪最近缺什么,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有了!”他一拍大腿,把一号叫过来,“去药店,把最贵的几样药买下来。” 一号道:“小公爷哪里不舒服?” “老子不花钱不舒服。” “……” 终于噎了一回一号的战湛心情大爽,正想叫二号去打听屈肃的下落,还没开口,就看到一群学生从车边急匆匆地往前跑。 金谦拦住其中一个,这般那般地问了一会儿,回来报告消息:“他们说他们学院有个学生向一个大剑师提出挑战。他们是前去助阵的。” 战湛不费吹灰之力地想起挑战的两位主角是谁,当下拍板,“走,看热闹去!” 金谦满脸不认同。 战湛理直气壮道:“那是我未来的同学,怎么能让人欺负!” 金谦不知是接受了理由,还是无可奈何,直接将车队分成两批,一批去镇上买房子,一批跟着战湛去看热闹。 战湛坐在车里,摩拳擦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想着怎么给寒非邪留个好印象,顺便搭讪,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没记错的话,这场比斗的双方一个是寒非邪的室友、被强暴的姑娘的哥哥杨成奇,一个就是屈肃。书里屈肃把杨成奇打得奄奄一息,被寒非邪出手救下。不过他救的不是很心甘情愿就是了。之后没多久,寒非邪就借参加药王大会的机会,离开了麻婆小镇。 这样英雄救小虾米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 05.熟悉情况(四) 通常,和主角有关的场景都是比较好找的,就算不好找,也会有各路高手借各种名义跑去主角面前杀魔兽、寻秘宝、寻仇、比武,然后再争先恐后地受个伤,给主角救人自己报恩的机会。 鉴于这里是麻婆小镇,倒不用这么麻烦,正大光明地打着看热闹的旗号就过去了。 当战家观热闹团抵达时,最好的位置都给群众抢走了,战湛只好站在马车上看。 戏正演到高朝处。 屈肃一脚踢飞不知道第几次站起来杨成奇,嚣张道:“我上你妹妹是看得起她!你还是好好准备嫁妆,准备过来当我的大舅子吧。” “啊!”杨成奇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抬起被打鼻青脸肿的头,恨恨地盯着他,拳头慢慢地缩紧。 他没有放弃,哪怕知道敌人远比自己的强大,他都没有放弃! 因为,他的脑海里只有他妹妹绝望哭泣的眼睛。 “我要杀了你!”他猛然跃起,朝屈肃扑去。 “住手!” “住手。” 两个方向异口同声。 屈肃认出其中一个声音,震了震,收住打算震碎杨成奇心脉的掌力,改为轻轻送出去。 杨成奇在半空翻转一圈,滚落在地。虽然屈肃最后留情,但他本身伤势过重,就这么一滚也大感吃不消。 屈肃此时对他是好是歹全不在意,满心想着这二世祖怎么会来此地,莫不是元帅和公主的命令?他边想边朝马车的方向拱手,“是小公爷吗?” 其中一个喊住手的正是战湛。 另一个不消说,自然是寒非邪。原书中,寒非邪正是此时含怒出手,打伤屈肃,救下杨成奇,扮猪吃老虎成功,令所有人大跌眼镜,从此踏上霸气侧漏的光辉征程。 战湛一心想立功表现,这种路见不平一声吼,叫你住手就住手的机会当然亲自上阵。 他挤出人群,很快确定寒非邪的站位――寒家长子的容貌在文里也是逆天的存在,寒家从三百年起就被超级世家千方百计打压却能靠着每代长子的漂亮脸蛋四处勾搭名门世家的女儿联姻来苟延残喘,光想想就知道那张脸长得有多么逆天!他一度怀疑寒非邪之所以没找女朋友不是因为自己练的功夫,而是因为没找到比自己更好看的人! 确定对方拥有足够的视野观看自己的表演后,战湛开始表演。 “不错,就是我!”他对着屈肃冷哼一声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屈肃心里奇怪一直把嚣张跋扈欺凌弱小进行到底的小公爷怎么会问出这么脑残的问题,但本着对战湛无耻人品的信任,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我想娶他妹妹,他不答应,我们就起了口角。” “起口角?”战湛指着杨成奇被打成猪头的脸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只动过口咯?那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全是你啃的?” 屈肃:“……” 杨成奇在同学的帮助下,歪歪扭扭地站起来:“你是他什么人?” 战湛用眼角偷瞄寒非邪一眼,见对方正在看自己,立刻挺起胸膛道:“我乃腾云帝国大元帅战不败之子,战湛!” 群众配合地露出震惊和恭敬的目光。像他们这种小地方,别说元帅之子,就算是将军之子都没见过。 战湛被看得虚荣心爆棚,暗道:怪不得每次主角玩命练级之后总要去附近城镇亮一亮相,原来被人羡慕嫉妒崇拜的滋味这么美妙。 杨成奇面色大变,哇得吐出一口鲜血来,“原来你就是他说的靠山!我也要杀了你!” 战湛看他扑过来,吓了一跳,正要后退,就看到一号从边上跳出来,一把抓住杨成奇的肩膀,将摔在地上按住。 战湛瞄见寒非邪面色一凝,知道他要动手,忙道:“轻点轻点!别伤了他!”他又对着寒非邪的方向道,“是他自己吐血的,不关我事。” 寒非邪见他看自己,微微一惊,原本伸出去的手立刻缩到身后,身体还不动声色地朝其他人身后靠了靠。 战湛松了口气,对杨成奇道:“你放心。屈肃虽然是我的人,但我这个人一向公正严明,大公无私,刚正不阿,奉公守法……总之,我这个小公爷的公就是公正的公。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对我道来,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对杨成奇来说是柳暗花明,对屈肃来说却是眼前一黑。 “小公爷你……”屈肃目光一扫,正好看到金谦,更以为云雾衣在此的猜测属实,心思一转,压低声音凑到战湛耳边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公爷只说将杨柳柳许配给我,给她个名分也就是了。这样,您在公主那里也交代得过去。” 战湛眨巴眼睛,“你是说,把杨柳柳许配给你?” 屈肃道:“小公爷之命,属下不敢辞。” 杨成奇啐了一口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休想再碰我妹妹一根汗毛。” 屈肃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有小公爷赐婚是你杨家祖上修来的福分,竟敢推三阻四?” “等等。”战湛道,“我刚才只是重复你的话,几时说要把杨柳柳许配给你?再说,杨柳柳她亲哥哥还在这里跪……呃,杵着呢。她嫁谁不嫁谁要我操什么心?” 屈肃懵了,“那小公爷的意思是?” 战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事儿怎么处理应当由镇长来决定才是。” 屈肃眼珠子一转,道:“一切听凭小公爷做主。”他心想战湛一定是看人多嘴杂,不敢贸然行事,怕传到云雾衣耳朵里不好交代,所以先把自己交给镇长,等风声过后再私下偷偷放出来。 他想得到,其他人当然也想得到。 寒非邪沉声道:“镇长也要听元帅府小公爷的吧?” 战湛在这边东拉西扯半天无非就是想给寒非邪留个好印象,听到他对自己说话,心中激动难耐,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抱住他的腿高喊:大哥,我是你的小弟啊!他听我的,但我听你的啊! 带着这样澎湃的心情,战湛斩钉截铁地说:“我现在就让他过来给大哥……咳,大哥大姐小弟弟小妹妹们一个交代!”他对一号说,“把镇长找来,到这里审案子。” 屈肃一看事情发展与自己想的大相径庭,急了,道:“不行!” “不行?”战湛瞪着他。你居然敢在我大哥面前对我说不行?万一大哥以为我真的不行怎么办? 屈肃咬牙道:“这场是杨成奇和我之间的决斗,除非我们中间有一个人死了,不然决斗不能终止!这是神剑大陆的规矩!” 战湛眉头微微一皱,暗道:神剑大陆什么时候有这样狗屁规矩的?可是看杨成奇同学的脸色竟然都默认了,他心里不觉有点奇怪。 金谦刚才一直冷眼旁观,此时终于忍不住道:“你一个大剑师高阶竟然接受一个剑工初阶的决斗邀请,真是威风八面啊!” 屈肃跟着战湛跟久了,脸皮不是一般的厚,面不改色道:“我不想浪费他的一片苦心。” 看不下去的群众纷纷表示此子无耻的境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杨成奇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先走到寒非邪面前,搭着他的肩膀道:“我们室友一场,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寒非邪蹙眉。 杨成奇惨然一笑道:“我妹妹这样,我也不指望你当我妹夫,只求你,在我死后,好好照顾她,把她当做你的亲妹妹。” 寒非邪飞快地瞥了战湛一眼。 战湛立马立正站好。 “我会把她当做妹妹,但她更需要你这个哥哥。”寒非邪道。 杨成奇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这么讲还是希望寒非邪松口说娶了妹妹的,不过寒非邪的为人别人不清楚他清楚,他答应的事无论再难也一定会做到。所以有他照顾柳柳,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杨成奇拍拍寒非邪的肩膀,转身走到战湛跟前道:“你说的,我希望你能做到!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这么说,傻子也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了。 战湛道:“其实你不用……” “这是我和屈肃的决斗!你们谁都不许插手!”杨成奇大吼一声。 战湛:“……”擦!兄弟,你倒是轻松,嘴巴一张就用两把晾衣叉把自己架得高高在上。这要别人怎么找台阶把你放下来啊? 金谦眼带欣赏,“此子倒是可造之材。” 战湛道:“可是这块木材快被他点的火烧成焦炭了。” 金谦道:“你想救他的话,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阻止这种决斗只有一种办法。就是有人以一己之力挑战他们两个,如果挑战成功,就说明这两个人的实力不值一提,根本不配决斗。” “……决斗不是拼死拼活吗?这也要讲资格?” 金谦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决斗乃是剑客与剑客印证功法的方式!订下生死局是为了让每个剑客抛却生死恐惧,将本身剑气和功法发挥到极致,更好地体会剑道。” 战湛一指屈肃,“他这样也算?” 金谦道:“人渣怎能算剑客?” “不是剑客就不能算决斗啦,我们还是照原方案,叫镇长收拾了他吧?” “但规矩就是规矩。” 战湛目光扫视左右。他手下有实力扛下屈肃的只有……“金叔叔,你上吧。” 金谦道:“我只负责保护小公爷的安全。” 战湛:“……” “当然,如果小公爷遇到危险,我倒是可以出手。” 战湛:“……”这意思不会是让他先凑上去被屈肃揍两拳,他再过来救他吧?好歹他也是太子党!名副其实靠面子吃饭的,收拾个自己的手下还要舍己为人地先送上去喂招是怎么回事? “我命令你!” 金谦坚若磐石,“我只听公主的命令。” 战湛气疯了。哪里下他的面子不好,居然在寒非邪面前!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管你是不是战家的忠臣,老子再也不对你怜香惜玉了!再也不! 他把打算冲上去送死的杨成奇一把推到身后,对着屈肃冷笑:“老子今天就是要把你绳之以法,你准备咋地!” 话说到这份上,屈肃也不顾念主仆之情了,反正狗肉主仆没了狗肉也没什么情。他傲然道:“那就按规矩来!” 06.熟悉情况(五) “按规矩来就按规矩来!以一敌二是吧?”战湛转头看杨成奇。 杨成奇刚想让他放心,他绝不会动真格,就被战湛一把推到金谦身上,“好,你输了。” 杨成奇:“……” 战湛扭过头,指着屈肃的鼻子道:“现在轮到你了。” 屈肃冷笑道:“放心,小公爷。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我不会让元帅府绝后的!” “哈哈!”战湛仰头大笑两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好啊,你来啊!你今天碰我一下,明天我就把你的家里所有人发配边疆,女的当炮灰,男的充军妓!” 群众中有人疑惑道:“军妓是什么?” 战湛一怔,没想到这个世界没有这个设定,忙道:“就是军队里专门帮人洗小JJ的人。咳咳,总之,是最底层最底层的那种!” 金谦:“……” 群众恍然大悟。原来军队里还有这样的职位。 有几个群众觉得荒唐,但他们刚提出疑问就被其他群众教育了。 “你知道说话的那个是什么人吗?他是元帅的儿子啊,他能不懂军队里的事?听他的准没错!你想啊,士兵每天打仗那么辛苦,怎么可能回来自己洗JJ,一定是有人帮忙洗啦。” “是啊是啊。”其他人帮忙劝说,“洗不干净会影响上战场的心情,影响战果,很严重的。”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群众也被拖下酒缸一起醉了。 屈肃憋红一张脸,“战湛!你要不要脸?是男人就别秋后算账!” 战湛道:“打你这种恃强凌弱死不要脸的人要什么脸?这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以权势要挟,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什么?”战湛夸张地看向群众,“他刚才抖地太厉害。我没听清他说什么。” “他说,你以权势要挟,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群众非常配合地大声重复。 战湛嚣张道:“看你问得这么真诚,老子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认认真真干干脆脆地告诉你。老子就是王法!就因为老子是王法,所以你强暴民女的事,老子代表王法消……咳,追究到底!” “好!” 群众欢呼声一片。 屈肃盯着战湛。他知道战湛说真的。以战湛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和他身后权势滔天又极为护短的公主娘,牵连自己家人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既然小公爷决定了,屈肃就听小公爷的。”屈肃貌似恭敬,实则恨极。 战湛暗暗松了口气,嘿嘿笑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人嘛,不怕做错事,就怕错而不认,认而不改。我看你在关键时刻还是懂得轻重的,是可造之材。相信关个七八十年出来之后,还能做一条老汉。” 屈肃心里冷笑连连:你趁着现在快耍嘴皮子吧。总有一日,我屈肃要你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叫我屈爷爷! 镇长终于赶到。他了解情况之后,立马旗帜鲜明地站到战湛的大树荫下,义正词严地表示屈肃果然恶贯满盈,不可饶恕,七八十年是很必要的,而且还要立刻执行! 战湛怕屈肃半路逃跑,特地让一号到六号一起押送过去。 群众纷纷鼓掌。 杨成奇更是激动地难以自持,捂着眼睛拼命落泪。 战湛没空照顾他的情绪,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偷瞄寒非邪。 寒非邪正打算随人潮离开,一眨眼就看到战湛涎着脸凑到自己跟前。 “……”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战湛殷勤道。 “……”寒非邪道,“不用,走几步路就到了。” 战湛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看你的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在哪里读书啊?说不定我们有缘做同学。” “我们是太古学院麻婆分院的学生。”学院的其他同学凑过来。 战湛夸张地“哇”了一声道:“这么巧,我正打算就读贵学院。哈哈,那我们以后就是同学了。” 寒非邪眯起眼睛。看来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元帅之子真的很不正常。他似乎是针对自己而来。 元帅府,天都…… 会和她有关吗? 他不动声色地打探道:“帝光学院就在天都,以你的身份,应该去帝光学院吧?”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我生在天都长在天都,要是读书还在天都就太添堵了。我就是想出来历练历练。” 其他同学道:“您怎么会选择麻婆小镇嗯?” 擦,老子选就选了,哪来这么多问题! 战湛心里不耐烦得很,表面还得笑得和蔼可亲,一副来问我来问我我最喜欢回答问题的样子,“这里风景好。没错,我就是看中这里风景好,空气好。深吸一口气,哇!心情也好啦!哈哈。” 同学们竖起拇指表示他很有眼光。 寒非邪突然道:“屈肃是你的手下吧?他不是来捉魔兽的吗?” “呃,对……”战湛努力把嘴角拉上去,“魔兽也好,也好。” 他们正说着,就看到一道古朴不失气派的大门出现在路的尽头处。 同学们抢着做介绍。 “这就是我们学院。” “前面是学堂,后面是宿舍!” “你应该不和我们一起住吧?” “不!”战湛马上道,“我不能破坏规矩,大家住哪里我就住哪里。”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放慢脚步,退到马车边上。 杨成奇战后力竭,正靠着车厢休息。 “我是你的恩人吧?”战湛开门见山。 杨成奇毫不犹豫地点头。 “恩人需要你报恩。” “……”杨成奇虽然觉得奇怪,还是一口答应,“就怕我没什么能力帮恩人的忙。” 战湛道:“你是寒非邪的室友吧?” “是啊。” “我要和你换宿舍。” “啊?你宿舍在哪里?” “……很快就有了。” 事实证明他的宿舍的确很快就有了。 太古学院麻婆分院的分院长对于自己学院能够迎来这样一位身份不凡的学生而格外高兴,连带换宿舍这样的小事也一口应承。 他还自以为事地为战湛找了好借口:“我们分院只有寒非邪是世家子弟,的确比较适合当小公爷的室友。” 从分院院长办公室出来,一直沉默的金谦突然道:“他起码是剑魁。” 战湛毫不意外,“他毕竟是历史比腾云帝国更悠久的太古学院的分院长啊。” 金谦有点讶异,没想到从来没有离开过天都的战湛的眼光并不短浅。 战湛走到寒非邪住的302室门口,转头对金谦道:“去把我的东西搬上来,记得要双份。” 金谦道:“小公爷似乎对寒公子非常关注。” 战湛敷衍地摆手道:“对啦,我打算期末考试抄他的卷子。” “……”金谦不懂期末,但懂考试,面无表情道,“小公爷真是高瞻远瞩。” 战湛不理他的讥嘲,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寒非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战湛推开门,就看到寒非邪斜躺在床上看书,见他进来,眉头微微一皱,“什么事?” 战湛被美色晃了一下眼,干咳一声道:“杨成奇受伤很重,所以我把我的宿舍让给他养伤,我搬来和你住。” 寒非邪合上书坐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目光灼灼。 战湛被看得发毛,小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寒非邪收敛目光,重新躺了回去。 战湛:“……”为什么故事发展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呢?按理说,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寒非邪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两人从此有酒一起喝,有裤一起穿,过上兄弟情深的日子才对,怎么还是不冷不热的? 七号和八号送褥子被子来。 战湛对寒非邪说:“我多带了一床,你的也换了吧?” 寒非邪猛然坐起来,看向他的眼睛竟带着浓浓的戒备和淡淡的杀意,虽是一眨眼的工夫,但还是被一直关注他的战湛捕捉到了。 07.熟悉情况(六) 换床被子而已,有必要这么苦大仇深吗? 战湛深深地不解。想当年,要是有人愿意把他那床睡了四年就霉了四个边的被子给换了,说不定让他以身相许都愿意。所以,寒非邪是对他的被子有着超乎常人非同寻常的感情吗?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寒非邪淡然地说。 战湛的屁股立刻从桌子边上弹开。 寒非邪又躺了回去。 战湛突然很好奇,要是自己再碰一下桌子,寒非邪会不会又像不倒翁一样地弹起来。 他伸出手指,指尖慢慢地靠近桌子。 寒非邪:“……”他转个身,面朝墙壁,眼不见为净。 战湛手指飞快地在桌边擦了两下。 …… 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战湛看着寒非邪的背影,讪讪地收回手指。 不过寒非邪刚刚的一句话倒是给了他一点灵感。 由于他进入故事的时候,屈肃已经出发去为非作歹了,所以《绝世剑邪》里寒非邪来麻婆小镇之前的那一段故事都没有提到。 寒非邪的出身是很糟糕的,之所以说他出身糟糕是因为他家太有钱了,没什么亲戚看不起他,这就少了寒非邪发愤图强之后回家扬眉吐气的爽点!但是他们家有钱归有钱,处境又很危险,是一个超级世家下面的附属世家,一直被那个超级世家打压,寒家十几代前就愁眉苦脸地表示这次铁定要完蛋了,然后又靠着联姻继续愁眉苦脸下去,算是神剑大陆的一大奇葩家族。 寒非邪的老娘一出来就是个灵位,那灵位还是寒非邪偷偷立的。寒非邪他爹非常恨他娘,每次提起都是咬牙切齿,以至于后娘进门之后对寒非邪也没什么好脸色,生下小儿子之后更不用说,几乎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毕竟寒家那张绝世无双的脸蛋只有长子能够继承,而长子继承寒家是三百年来的家规,寒非愚迟生几年,错过一生。 但寒后娘的后娘不是白当的。 她充分汲取了白雪公主后妈的经验,趁着寒非邪对她戒心还不是很强的时候,搞来一颗八阶焰纹魔狮的魔晶,磨成粉,混在寒非邪的食物里给他吃了下去。 八阶魔晶是极为珍贵的药材,要是用的好,那是大有助于提升修为。但是药三分毒,何况魔兽的魔晶?寒非邪吃着没经过任何提炼和中和的极品阳性魔晶之后,全身经脉被焚毁,虽保住一条姓名,却再也不能修习剑气,成为废人一个。 当然,看文的读者都知道,低起点是为了以后的高飞跃,但是主角自己不知道啊,于是他的性格渐渐扭曲,渐渐扭曲,渐渐扭曲…… 战湛想着寒非邪悲惨的过往,很快原谅了对方对自己的防范。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寒非邪这样防备自己也是有道理的。谁让自己和寒非邪他后娘都是天都五大世家之一呢。 …… 咦? 战湛发现自己无意中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根据寒老爹逆天的长相,他就算找继室也是相当有背景的继室――腾云帝国国丈的小女儿蓝月眉。而自己也是从天都来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次真是被冤枉大了! 战湛欲哭无泪。他们虽然都来自天都,但战家和蓝家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不止如此,旧战湛和蓝家最出类拔萃的那小子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要不不见面,见面必吵架。如果不见面,心里一定骂。 他怎么可能帮蓝月眉?不捅刀子就不错了。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说了就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战湛将金谦拉到门外,虚心求教:“怎么样才能给一个人留下好印象呢?” 金谦问道:“你指谁?” “比如说……我?” 金谦沉默良久道:“英勇就义?” “……擦!” 听过金谦那个不靠谱的答案之后,战湛决定求人不如求己。幸好一号送完人回来的时候顺便把药店里的药也带回来了,战湛趁寒非邪出门,开始布置道具。 寒非邪因为浑身经脉被焚无法修炼剑气,就改行当了药师,心底当然还是为了研究治疗自己的办法。但是这个世界的药师是相当、相当、相当不入流的行业。 因为药师只负责采药和制药,会的配方相当少。 真正吃香的是两种职业,一种是药王。能当药王的人手里起码有上千种药方,普通的病症难不倒。但药王也分等级,最高等的是药皇,像起死回生的复活药就是这种级别的人才有药方,寒非邪手里的复活药就是从一位药皇手里拿来的。这是后话。 另一种是试炼师。试炼师也掌握配方,但他们的配方大都是靠自己不断试炼得来。换句话说,他们是创新者和研究者。当然,这条路比药王要难走得多。毕竟药王只要找对师父,好好学习就行了,而试炼师不但精通医理,还要有相当好的运气。 可以说,顶级试炼师对医理的了解绝对在药皇之上。 寒非邪之后参加药王大会就是为了找一位师父。但是药王收徒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然就不会造成药师满天下,药王难求一的窘境。 要拜入药王门下除了要有极好的天赋之外,雄厚的背影也是条件之一。如果不够雄厚,那就殷实。总之,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是绝不可能被药王看上的。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现实。 寒非邪家里虽然有钱,但有他后娘从中作梗,获得的支持相当有限。 战湛觉得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晚上寒非邪回来,就看到战湛坐在一堆药材里,闻闻这个嗅嗅那个。 “你回来啦。”战湛慌里慌张地站起来,将放在桌上的箩筐拿下来。 寒非邪看了一眼,没说话,径自躺在床上。 “玄罗草……究竟是哪个呢?”战湛拿着一本书挨个比对着。 寒非邪对着墙睡。 战湛一个人嘀咕了半天也不见寒非邪搭话,终于按捺不住大吼一声道:“玄罗草到底是他奶奶的哪个?!” “……左手边数过去第二个。”寒非邪淡然地说。 战湛惊喜了,从筐子里拿出草药道:“哈哈,原来这就是玄罗草……哈哈,可是它为什么长得这么像苹果?” 寒非邪转身坐起来,无语地看着他手里的果子,道:“这就是苹果。” “你不是说……” “你数给我看看。” “一二。”他从自己开始数。 “从门那里数。” “哦。”战湛拿出玄罗草。 寒非邪走到他面前,蹲下,状若漫不经心地掸裤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读书。” “是吗?”寒非邪抬起头,眼底闪烁冷光。 战湛暗叫不好,正想起身,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然连一根脚指头都动不了了。 寒非邪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在他脸上轻轻地拍了拍,那张冰山脸被卸下,露出邪恶的坏笑,“你猜,我能不能在你喊救命之前干掉你?” 虽然知道寒非邪是个极端表里不一的人物,但真正看到还是让战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我不想猜。” “或者,在干掉你之前先割掉你的鼻子。” “……少侠饶命!” “为什么来麻婆小镇?” 战湛老老实实地说:“我是来抓魔兽的。” 这个理由虽然也不咋地,倒是比读书靠谱一些。“为什么对付屈肃?” 战湛纳闷了,“这还用问,他坏呗。” “你和他不是一伙的吗?” “我从良了,散伙了。” 寒非邪不知信了几分,眯着眼睛打量他。 08.熟悉情况(七) “真真的。”战湛怕他不信,再次强调。 寒非邪嘴角一勾,笑了。 战湛跟着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人和人就是需要沟通啊,别看寒非邪性格不咋的,但听得懂人话,万幸。 叮。 匕首钉在战湛大腿根之间,离裤裆只有一寸距离。 战湛:“……”幸亏内裤紧。 寒非邪手指按着匕首柄,慢吞吞道:“我不信。” “……” 寒非邪从身上掏出几个小瓶子,喃喃自语道:“是让你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好呢,还是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烂好?” “我可不可以给点意见?”战湛颤声问。 寒非邪抬眸看他。 战湛道:“我觉得两样都不太好。” “那就一起用。” “……” 寒非邪噙着冷笑,打开其中一个瓶子。 “呜!”战湛差点吐出来,和这个味道相比,公共厕所可以算是清新的花园。 寒非邪状若不觉,将瓶子挪到战湛的头顶上。 战湛大吼一声:“我招了!”这是正宗的屈打成招啊。 寒非邪停手,眼底寒光更甚。其实这瓶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根百年黄臭根。要是战湛再坚持一下,他就收手了。 “其实我真的是来还魂魔林抓魔兽的。” 寒非邪的手抖了抖。 “但但但是!”战湛道,“我也是真心想和你结交的!” “为什么?” “你不是寒家的人吗?” 寒非邪不置可否。 “我娘在我离家之前嘱咐我出门要多结交朋友。寒家是大世家,我想结交一下,我娘也会高兴的。”战湛佩服自己的急智,居然在这短的时间内编出了一个理由。 “原来是这样。”寒非邪一脸恍然。 “对对对,就是这样。” 寒非邪笑眯眯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身寒家?” 我看书看到的。 战湛干笑道:“你的脸……” 寒非邪笑容一敛。 战湛后背一凉,脱口道:“我没偷窥你。” 寒非邪:“……” “我偷窥过你爹。不对,不是偷窥。就是你爹来天都的时候,远远地看过一眼!”战湛谎话越编越顺溜。 “为什么不直说?” 战湛道:“擦!搭讪的精髓在于意会,在于你情我愿,在于朝夕相处间,润物细无声。” 寒非邪收起瓶子。 战湛吐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 寒非邪道:“张嘴。” “啊?” 寒非邪顺手丢了颗药丸进去,然后帮他把下巴合上,轻轻往上一抬。 药丸滚进肚子里去了。 战湛眼睛都直了。 寒非邪道:“这叫月月吃。每个月多要吃解药,迟一天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战湛:“……”这名字,这药效,这耳熟的感觉……真的不是生死符的矮龊穷版? 寒非邪见战湛不说话,伸手拔起匕首往刀鞘里一插,躺回床上继续睡觉。不过他人虽然背对着战湛,耳朵却时刻关注着身后的动向,要是战湛这个时候有偷袭或者喊人的想法,他会立刻出手把对方干掉。凭借自己手里的药和剑皇元丹,他很有把握。 但是战湛竟然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草药,就往床上一躺,睡了。 寒非邪等到半夜,确定对方真的睡着之后才坐起来,悄悄拿出收拾好的行李,打开门离开。来麻婆小镇的主要目的是去还魂魔林,战湛的出现让他把这个行动提前。 战湛第二天起来看到对面空荡荡的床铺也没在意。他现在懊恼的是自己昨天的表现! 擦! 寒非邪有让人一下子动弹不得的药他很清楚,就是从寒家密室里拿出来的定神粉嘛!可是什么肠穿肚烂、痛不欲生、浑身腐烂都是瞎扯。 他居然信了。 他是看过原着的人啊! 战湛捂脸。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寒非邪。事实上,要不是想要寒非邪以后会拿到的复活药,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遇到他!所以他一整天没看到寒非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半夜起床上厕所看到对面床还是空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 他挠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他不会已经去还魂魔林了吧?” 根据原书发展,寒非邪救下杨成奇之后就被学院视为英雄,很多人关注他的实力,更有不少少女投怀送抱,暗送秋波,他屡受骚扰,烦不胜烦,干脆提前跑去还魂魔林。 可现在出风头的机会明明被他抢了,寒非邪为什么还要提前呢? …… 难道是对他烦不胜烦? 擦!谁才是那个小JJ差点被插成串烧的人啊?烦也是他烦好不好?! 郁闷归郁闷,不爽归不爽,剧情还是要继续。 第三天早上,战湛就叫来一号和金谦,表示要去还魂魔林历练。 金谦和一号同时露出你果然是来捉魔兽的表情。 “……”战湛加重语气,“我是为了历练!” 金谦和一号用表情表示:你别自欺欺人了。 战湛道:“不信的话,我就不捉魔兽给你们看!” 金谦和一号的表情:你当然不用捉,都是我们捉。 战湛怒道:“闭脸!” 金谦和一号:“……” 不管怎么样,战湛历练团还是成行了。 分院长信誓旦旦地表示会为他保留学籍。战湛想到后面的剧情,婉转地表示要是分院生源过剩,不保留也可以。分院长急了,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敢不让我保留我就扇你。于是战湛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能够被保留学籍实在太他妈地开心了! 两人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道别。 还魂魔林离学院很近,走三十米左拐就是。不少学员还喜欢来这里打猎。魔兽一般在树林深处,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 金谦问道:“小公爷打算怎么走?” 战湛看着树与树狭窄的缝隙,叹气道:“马车是过不去的了。” 金谦道:“马也过不去。” 战湛道:“要不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里等消息?” “……你要捉什么魔兽?”金谦直截了当地问。 他想捉寒非邪。 战湛道:“我不是来捉魔兽的!” “你要等什么消息?” 这个问题战湛通过不断回忆总算回忆起一点关于寒非邪遇险时当地的环境描写,“我想找一个有瀑布的地方。” “……” “对了,瀑布下面还有一块椭圆形的石墩。” 金谦四下扫了一眼,指着树下的一个石墩道:“您看那个怎么样?” “呃,差不多吧。” 金谦道:“我去端一盆水从树上倒下来怎么样?” 战湛:“……” 金谦:“……” 一号带着二到八齐齐望天。 战湛道:“我是认真的。” 金谦道:“所以我在认真地想办法。” 战湛道:“如果我说我昨天做梦梦到我在那里遇到能够帮助我战家脱困的贵人,你信吗?” 金谦眼中精光一闪,神色稍稍严肃,“战家乃是天都五大家之首,何须脱困?” 战湛长叹道:“你们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爹这次去,凶多吉少!”擦,不泄露点天机,你们就不知道老子是先知! 金谦此时看他的目光大大不同,“你怎么知道的?” 战湛道:“你以为我每天斗鸡走犬就真的是喜欢斗鸡走犬吗?” 一到八号的脑袋不停地上下晃动。 “……我其实是为了掩饰!” 听到这里,金谦面色终于大变,“你知道?” 咦?他是不是误打误撞撞上了什么? 越是这样,战湛越是不动声色,一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们就别瞒我了的表情。 金谦沉默良久道:“真的能遇到让战家脱困的贵人?” 战湛道:“千真万确。”这种话也会有人信? 金谦转身开道,“走吧。” “……不是你们去找,我在原地等消息吗?”战湛看看左右,一到八号也往前走了,“喂,等等,别随便改计划啊!” 还魂魔林的外围都是普通的野兽。野兽直觉最是灵敏,一般远远地看到金谦他们就让开了,所以他们走了一天,倒是什么都没遇上。 到夜间,一号给战湛搭好帐篷,自己和其他人一起在外面守夜。 帐篷很大,战湛滚来滚去能够滚五六圈。他从帐篷里探出头道:“你们留两个人守夜,其他人和我一起进来睡吧。” 一号等人坚决不同意,最后只有金谦进来。 虽然帐篷很大,两人躺着也不会碰到,可到底是多了一个人在身边,战湛感觉有点怪,怎么都睡不着。 金谦在第十次翻身时终于忍不住道:“还不累?” 战湛突然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金谦没回答。作为侍卫,职业道德告诉他不该讨厌主人,但是作为剑客,他的确很讨厌战湛没错。 战湛道:“我以前很坏吧?” 金谦道:“可以算为非作歹。” “……”战湛舔了舔嘴唇,“我现在想改好。” 金谦翻了个身。 战湛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一个人要改变别人对自己的既定印象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亲近的人。 “太晚了。”金谦冒出一句。 战湛一惊,追问道:“为什么?” “你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做什么都太晚了。” 战湛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也许战不败战死边疆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之前战家只是配角,所以文里没有详细写,现在他成了战湛,故事以他的视野展开,一些朦朦胧胧的东西自然清晰起来。 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不能把自己看做在《绝世剑邪》这篇文里了,而是在以这篇文为基础的一个完善完整的真实世界里! 09.熟悉情况(八) 这事儿战湛琢磨了一晚上,凌晨才睡,以至于第二天赖床了,到傍晚才起,随便吃点东西之后,天又黑了。看着一到八号八张郁闷地脸,战湛理直气壮地说:“今天给你们放假。” 一到八号:“……”放假不是应该提前说吗?天都黑了才说是放假?!简直是放屁! 金谦道:“既然小公爷放得这么开心,我们就连夜赶路吧。” 战湛:“……”撇去好感度不说,他怎么觉得金谦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随便了?……他是不是攻略的方式错了?其实金谦这个人物不应该刷好感度,应该刷忠诚度? 一到八号利落地收拾好东西,朝林子更深远处走去。 战湛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天色渐暗,月光被茂密的枝叶遮挡,林子里很快伸手不见五指。未免野兽和魔兽看到火光群攻,他们摸黑上路。于是黑暗中不时响起以下对话: “哎呀!” “小公爷你没事吧?” “哦!” “小公爷?” “擦!” “没事?” “哇!” “……” 走到半夜,战湛死活不肯走了,他们只好就地扎营。 战湛躺入帐篷的时候,整个人只剩下喘气的功能,也不管金谦和一号他们嘀嘀咕咕地说什么,闭着眼睛就睡过去。 一宿无梦,次日醒转,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好好似从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 他拨开帐帘,正想找个人过来马杀鸡,就看到四号举着大锅冲他砸来。 战湛:“……”这是要谋反? “住手!”金谦挡在他身前,手轻轻一托,大锅就回到四号的脑袋上。 “怎么回事?”一号冲出来,随即如临大敌地瞪着战湛,“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从小公爷的帐篷里出来?” 战湛:“……” 金谦转过身,淡定地看着战湛道:“他是小公爷。” 战湛热泪盈眶,总算有识货的。 四号很坚持,“小公爷是微发福,没有胖成猪头样!” 金谦道:“人是会变的。” 战湛:“……” 他接过镜子,被镜子里的落魄猪头吓了一跳! 脸半边是肿的,应该是撞树的那次,额头是青的,应该是摔倒撞石头的那次,衣服破得露两点,上面还有好几道细细的伤口,应该是树枝刮的…… 怪不得他走路痛,不走也痛,说话痛,不说也痛,呼吸痛,不呼吸……想想就痛! 他打算回帐篷换衣服,转身就看到一到八号齐刷刷地跪了一条直线。 “属下保护小公爷不利,请小公爷责罚!” “呃……” 一号道:“小公爷说吧,是抽鞭子还是跪钉板?” 战湛看向金谦。 金谦默然地回望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好吧。”战湛捂着肿起的脸,“看在你们这么诚心祈求的份上,我罚你们五分钟之内给我准备好早餐,今天轮流背着我上路。” 一到八号面面相觑。 战湛道:“没听过军令如山吗?还不起来?” 一号道:“小公爷,您不是军人。” “……老子现在组建一支还不成么?我们就叫小爷军!我认命你为副帅,金先生为狗头军师。” 金谦:“……” 一号大惊,“万万不可!没有朝廷的建军令,民间不得私自组建武装力量,若有违反,诛连九族。如民间有特殊原因需要组建力量,必须向当地政府提交申请……” 战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滔滔不绝地科普,最后忍不住道:“我错了,我不组建了,一会儿我自己走,求您别说了,给我弄早餐吧,小公爷我快饿死了。” “是。”一号等人动作利落地煮早饭去了。 战湛转身,捕捉到金谦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 …… 他哪里又做错了?! 中午上路,日头正盛,翠绿的树叶在阳光下泛起一片片小小薄薄的白光,东南西北都一清二楚。 战湛擦了身,敷了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舒舒服服地趴在一号的背上,惬意地直想打瞌睡。 突然,金谦身影一闪拦在一号面前,沉声道:“有东西出来了!” 战湛一阵激动! 他到这里这么久,设定知道了一大堆,可魔兽等特产还没有见过。可惜不能回原来世界,不然带一只魔兽灵兽或者圣兽回去该是多么威风。 “小心脚下!”金谦突然跳起来,身如弯弓,在空中灵活地一翻,脚朝上头朝下地朝下坠来,右掌朝地面拍下。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随着他的动作重击在地,地面出现拳头大的凹洞,并不断朝四面八方龟裂。 裂痕延伸出近十米之后终于停下。 噗噗噗…… 裂痕处突然接连发生气爆!起先是尘土从裂缝出喷出,后来是黑色的液体。 金谦落地之后,抓起一根树枝,看准裂缝你插了下去,过了会儿,一根拇指粗手臂长,头大如拳的虫子就被插了上来。这还没完,他又朝其他裂缝插了几下,竟然串成一串。 一号等人早在金谦动手时便机警地跳到旁边的树上,见他轻而易举地消灭了虽然只有三阶却公认比五阶魔兽更头痛的大头蚓群,都佩服地鼓起掌来。 战湛内心也震撼不已。以前看剑气斗气魔法内功如何如何了得,主角如何如何霸气都是文里看看,但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时,他心理立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方面是他对旧战湛的极度鄙视!堂堂一个世家公子,好东西吃着好师父供着,实力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侍卫!养这种孩子还不如养一只猪,至少养大了还有两口肉吃。 一方面是他对寒非邪的极度嫉妒,没错,赤裸裸的嫉妒!他现在完全理解旧战湛死活要干掉寒非邪的心情。不,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想干掉他取而代之! 一到八号和金谦一起看战湛抱着树枝练习变脸。 四号呆呆地问道:“小公爷不是说他一说话就脸痛吗?怎么扭了这么多下都没事?” 五号道:“小公爷是在活血化瘀吧?” 六号道:“小公爷打算化多久?天又快黑了。” 金谦将插着大头蚓的树枝往上面一抛。 战湛看到眼前一闪,什么东西丢到身边,顺手拿了起来,正好对上大头蚓丑陋的头颅。 …… 他从树上一声不吭地栽了下来。 晚上,凉风习习。 一到八号站在暗处围观奇观。 四号道:“那个很像猪头的人的确是小公爷没错吧?” 五号道:“金大人不会认错的。” 四号道:“所以是小公爷在练功?” 其他几号:“……”显然眼前发生的一幕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战湛道:“修炼的功法这么简单?” 金谦淡然地瞟了他一眼,“剑气修为一靠天赋二靠勤奋。小公爷天赋异禀自不需说,不然也不能在短短十八年间练到剑士中阶。” 啊,原来他十八岁。不对!重点是金谦要讽刺旧战湛就要抓紧时间啊,换届了再说这话有意思吗? 战湛憋屈道:“我以后会努力的。”擦,这历史遗留问题的黑锅背定了。 金谦愣了愣道:“我刚才这句话是真心的。” “……我也是真心的!”够了!大叔,见好就收懂吗?! 金谦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今日成就九成九的天赋。” 战湛:“……”他明白了也认错了,有必要再全方面多角度地诠释一遍吗? 金谦道:“若是再早两年,或许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战湛总算从他的话里琢磨出一点不同的意思来,“早两年迟两年有什么不同?” 金谦摇头道:“万事起头难。剑气的基础便是经脉,十八岁之前正是锻炼经脉打好基础的关键时刻。十八岁之后,经脉定型,纵然天赋再高,也于事无补。” 战湛总算明白之前金谦说的“太晚了”是什么意思。他果然太晚了,穿得太晚了! “不过小公爷有心修炼,炼到剑将也不是不可能。”金谦安慰他。 剑将? 战湛颓然地蹲下。不是他看不起金谦,而是他太清楚这本书,不,是这个世界后来的走向会有多变态。届时剑君剑王多如牛毛,剑皇剑尊横行,一个剑将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他默默地爬回帐篷,倒头就睡。 其他人也没来打扰他。这种时候谁的安慰都没用,现实的苦果只能他一个人品尝。当然,战湛脑海里想的绝不是他们想象中懊恼和沮丧,而是愤怒。 为什么别人穿越是主角,他穿越就炮灰? 为什么别人穿越开金手指,他就看着别人开金手指?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时间充足,他就太晚了?! 不兴这么玩人的! 战湛躺了一会儿又怒气冲冲地坐起来。 不行。充满智慧的人类不能这么快给现实击溃。这个世界连复活药都有了,怎么会没有恢复青春或者巩固经脉的药? 从现在看,取寒非邪而代之是不可能的了。一来他的先天条件有限制,寒非邪的福缘他未必享受得起。要知道作者安排金手指都是一环扣着一环,其中一个环节出错,后面很可能就扣不上,导致整条升级系统崩溃。二来寒非邪金手指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药师的身份,这个他也消受不起。 想来想去,他依旧只有抱大腿一条路。 “抱就抱吧。”战湛自我安慰,“以后多的是牛逼人物当同事。”这样想想,也挺荣幸。 “谁?”外头突然响起金谦的怒喝声。 战湛刚要探头出去,就被一号的手用力塞了回来,紧接着四号五号六号都进来贴身保护他。 帐篷里外的气氛都变得格外僵硬。 金谦挡在帐篷前,冷冷地说道:“不知道是哪路朋友在此,我等只是路过,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明言。” “白梦山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呼喝声伴随着冷哼,从帐篷的四面八方挤进来。战湛只觉耳膜一颤,脑袋就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痛得发麻。即使如此,他还是在痛的间隙震惊了一下。 根据寒非邪目前的实力以及小说的发展,绝对还没有到白梦山这个腾云帝国超级大势力出场的时候。他看文的时候也不记得寒非邪在还魂魔林和他们有交集。 …… 难道是,蝴蝶效应开始了? 战湛骇然。 比起他,金谦他们心里的震惊也不小。金谦一句含糊的话都没说,直接让一号他们收拾东西上路。在白梦山这样的庞然大物前,不要说军神府,就算腾云帝国也得罪不起。 10.熟悉情况(九) 一行人默默地走出五六百米,金谦才低声道:“小公爷,你要记住,这世上有些人是军神府都得罪不起的,白梦山就是其中最顶尖的存在。” 白梦山在《绝世剑邪》的前四分之一已然出现,战湛知道白梦山的山主叫白梦主,是当世最牛逼的六大剑圣之一,开办了个白梦学院做预科,专门选取资质好的学生收为正式弟子,有一个相中寒非邪的小妞就是白梦学院内定的山主亲传弟子,但是对于他们的行事作风和价值取向不甚了了,此时立刻抓住机会问道:“很厉害吗?” 金谦道:“神剑大陆已有两百多年不曾出现剑神,当世最厉害的人便是剑圣。白梦山山主便是其中一位。” 战湛故作震惊,“那不是很厉害?” 金谦仰头叹息,眼底既有艳羡崇拜也有几分失落沮丧,“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而言,他就是天神至尊!” 战湛:“……”回答问题请以务实为主,这种肉麻的形容能省则省。 金谦道:“他开设了一个白梦学院,专门招收不到十岁的童男童女,由学院悉心TJ五六年,挑选资质出众的学生送往白梦山,由白梦山山主及各大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还不快走!这里嗦嗦作甚?” 他们来的方向传出一声骤喝,将缓行的众人吓了一跳,当下不敢再说,急急忙忙地赶路。直到天色将明,趴在二号身上的战湛收不住颠簸,死活要下来,他们才稍作歇息。 八号道:“他们耳朵再长,也听不到这里了吧?” 一到七号齐齐瞪他。 金谦干咳一声道:“大家不必草木皆兵,这里应当没事。” 战湛揉着胃,凑到金谦跟前小声道:“白梦学院这么好,我天赋又高,我爹怎么没把我送去?” 金谦惊异地回过头,“你想去白梦学院?” 一到八号齐刷刷地看过来。 战湛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含糊道:“我随便问问。” 金谦道:“你哥哥是帝光七星的赤焰,你若肯正儿八经地上学,也该去帝光才是。” 帝光七星? 战湛模模糊糊的有些印象,好像七星中大都是五大世家的继承人,文里有提及,但没有细说。这就难怪他要上学,云雾衣立刻劝他去帝光。 金谦又道:“四大学院之中只有帝光属于腾云帝国,其他三大学院在腾云与紫气帝国之争中保持中立,你若是进入这三家学院,说不定日后要被迫放弃家业。” 战湛道:“不会这么严重吧?” “当然,你若是成为白梦山山主的继承人又另当别论。”金谦顿了顿,不禁失笑,大约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 战湛:“……”他怎么觉得这个目标还不错。 “你们快看!”八号咋呼声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引到天上。 茂密枝叶缝隙处的四分之一天空被金橘色的厚重云层压住,树林像要被压塌了,矮着身体龟缩在云雾弥漫的下方。云中白光闪烁,细如发丝,很快钻入云中不见。 金谦道:“白梦山遇到强敌了!” 五号幸灾乐祸道:“哈哈,这下他们怎么不叫对方走开呢?” 其他人都没说话。 五号回味了下,这句话说到底还是嘲弄自己,讪讪地收口。 战湛眼睛看着异象,心里不住奇怪:根据原剧情,寒非邪在还魂魔林遇到八阶巅峰魔兽赤足虎纹象,受对方追杀而跌下瀑布重伤,因祸得福误打误撞地打通了任督二脉。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白梦山。而且八阶巅峰魔兽虽然厉害,换算成人类也就是剑主剑君之间的水平,怎么可能逼得白梦山如此狼狈!难道说当时在寒非邪这条主线剧情之外,还魂魔林还发生了其他事? “小心!”金谦突然冲他疾呼。 战湛心还在状况外,人已经被一股大力重重地撞飞了出去! 身体落地的刹那,他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 真尼玛痛! 战湛在地上滚了两圈,抱着小腿,鬼哭狼嚎。 但金谦他们已经顾不上他了。他加上一到八号正围攻一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魔兽。此魔兽外形像没有长角的成年鹿,通体布满各种各样颜色的祥云图案,一双眼睛红得发紫,充满杀意。 “这是不是老皇帝曾让老元帅寻找的彩云祥瑞兽?”一直默不吭声的七号突然道。 金谦和一号二号扛下了祥瑞兽大多数的正面攻击,连开口都十分吃力,“应该……错不了!” 五号叫道:“这东西不应该在万万兽界吗?怎会在此出现?” 三号道:“别管它怎么出现的,先击退再说!” 五号苦笑道:“这东西可是八阶魔兽啊。” 八阶魔兽相当于人类剑主剑君。比他们中最强的金谦还高两到三个品级,根本没有胜算。 一号一咬牙,右手往胸口一拍,嘴巴一张,吐出一口剑气,直射祥瑞兽眉眼。这是他身体的源气,吐一口需要好多年才能修炼回来。虽然和祥瑞兽等级差很多,但稍稍能造成一点麻烦。 果然,祥瑞兽似乎感觉到危险,后腿一蹬,灵活地跳开。 一号趁机将金谦推出战圈,“你带着小公爷离开。” 金谦也不含糊,飞快地跳出战场,一把抱起痛得半昏迷的战湛朝林子另一边跑去。 战湛仰着头,稍稍适应了疼痛,咧嘴道:“他们怎么办?” 金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们的责任是保护你。” 所以,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吗? 战湛沉默。看书里主角杀伐果断配角心狠手辣是一回事,自己身边上演生离死别又是另一回事。尤其还是刚刚坐在一起吃饭的朋友。 金谦双目正视前方,脚下不停,嘴里却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小公爷,等你回天都,就请公主送你去紫气帝国吧。” “……”战湛突然感觉不到腿疼了,因为懵了,“我娘不是腾云帝国公主吗?”他们家该不会是紫气帝国派来的奸细吧?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皇帝看他们不顺眼。 “隐姓埋名,无论腾云帝国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 战湛沉默许久,才轻声问:“娘又有了吗?” “……” “你抱得太紧了。” “……” “刚才那个问题是认真的。” “……” “你又紧了。” “没有。”怎么听怎么像从牙齿缝里塞出来的。 战湛道:“那么,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继承战家呢?” 金谦一怔,眼底有丝丝的光亮,闪闪烁烁,但不等战湛看清,又没了。 “你不适合。” 战湛沮丧道:“太晚了吗?” “军神府的传人可以没有剑气,却不可以没有战魂。” 战湛:“……”战魂是什么东西?上个名词解释。 金谦解释道:“战魂便是战家的斗魂,战家的血性,战家的气魄!当战则战,当退则退,当生则生,当死则死!你生性散漫又优柔寡断,既不懂立威服人,又不会收买人心,如何在军中立足?军神府以军队起家,你修炼不足,无法上战场杀敌立军功,又不懂兵法,不能指挥兵马作战,哪怕让你依仗父荫,你也难以狐假虎威。” 战湛语塞。看书里主人公霸气侧漏,他内心不是没有YY过。可是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表现得和想象中天差地别。金谦说得没错。他表现得太不像军神府传人,也许正牌战湛都比他表现得好,至少战湛敢承担,敢杀人,敢在天都嚣张跋扈地横着走。 金谦道:“你把手伸进我的怀里。” 战湛瞪大眼睛:“啊?” “快!” 战湛边伸手进去,边试探着问道:“你要挠哪里?” “……”金谦咬牙道,“别乱挠!左下方有个瓶子,你拿出来!” 战湛拿出来。 金谦道:“这是玄灵丹。只要不是生死垂危,所有伤口都可医治。” “骨折也可以?” “你试试便知。” 战湛看他肩膀流血,打算拿出丹药给他,“你吃吧。” “别动!” “啊?”他刚说了一个字,身体就被金谦抛了出去。 “走!”金谦用尽全力发出大吼声。 战湛落地滚了一圈,刚起身就看到金谦被一个巨大的身影顶了出去。 “金先生!”他扶着树干站起来,还没踏出一步,就看到那个巨大的身影转了过来,竟然是比之前祥瑞兽还要大两倍的大祥瑞兽! 战魂便是战家的斗魂,战家的血性,战家的气魄!当战则战,当退则退,当生则生,当死则死! 言犹在耳。 战湛双目充血,硬逼着自己转身,拖着断腿一拐一拐地朝树林深处跑去。 大祥瑞兽站在原地,盯着战湛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才甩了甩尾巴,向战湛他们刚才来的方向跑去。 战湛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身体已完全麻木,只有嘴里的苦涩真实。一到八号的脸一一在他面前掠过,最后是金谦,眼底亮光和黯然交错。他腿脚一软,趴在地上,肩膀抽动,明明在哭,却一声不出。 他无声地哭了一会儿,撑着地面慢慢站起。玄灵丹就在怀里,可非到万不得已,他绝不能吃,因为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救命法宝。 他抬起头,半湿的面颊被凉风刮过,既清冽又刺痛。 远方隐有哗然水声入耳。 11.熟悉情况(十) 水…… 战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跌跌撞撞着往前跑。越往前,水汽越浓,弥漫成大片白雾,雾蒙蒙地遮着视线。水声渐亮,拍打冲击,声势浩大。不多时,二十余米高的瀑布便出现在眼前。 瀑布冲入深潭,激起白花如雪,潭水高积,分两条细流,顺东西流淌。 战湛口干舌燥,扑倒谭边,双手掬水,猛喝起来。 潭水冰冷,从喉咙滑入,直冻五脏六腑。 战湛牙齿咯咯地打了个好几个寒战才缓过来,低头看水中倒影,竟比昨天更猪头。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将折断地腿放好。 人在书里,适应能力和承受能力都比现实中要强一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穿越福利。 他摸着腿,找了两根粗一点的树枝固定住,解下发带绑了绑,又找了根粗拐杖,正要站起,就听瀑布上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随即眼角黑影从上至下一闪,潭水被激起数米高的水花! …… 谁把飞机开这空投来了?! 战湛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像虎又像象的怪兽站在瀑布上尽情的咆哮。 赤足虎纹象?! 擦。 寒非邪! 战湛掏出玄灵丹放在潭边,拖着伤腿往水里一扎,吃力地朝黑影下坠的位置游去。可是他低估了自己腿伤在水里的拖累程度,身体刚入水,手还没划开,人就直线下沉。 呜! 他激烈地挣扎起来。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 为什么他快死了才发现自己语文学得还不错? 战湛一边咳嗽一边懊恼。 …… 咳嗽? 战湛呆呆地抬头看四周。潭水水面就在他胸前起伏,大大小小的水珠子不断溅到他的脸上,仿佛在笑他傻缺。他不敢发呆,拿起潭边的拐杖在水里撩了撩,然后拄着往水里走。 走了大约五六步,拐杖终于碰触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正要收回拐杖,就感到拐杖上传来极大的拉扯力,将他整个人拉进水里。 该死! 战湛摔进水里的同时立刻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寒霸前期又叫寒小强,无论受了什么伤都能呱呱叫别别跳,自己瞎操个二百五的心。 果然,寒非邪闭目坐在水里,左手抓着拐杖的一头,把他拉近的刹那才突然睁开眼睛,微微上挑的眼睛闪过浓烈的杀意和冷厉之气,右手想也不想地抽出匕首朝战湛的喉咙割去! 忘恩负义啊! 求生的本能让战湛的速度和反应发挥到极致。他一边松开拐杖,一边双手去抓寒非邪挥过来的手腕。三只手相交的刹那,他发现寒非邪的力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简直可以算……软绵绵? 他轻而易举地摘下匕首,转头再去看寒非邪,发现他竟然哇得一口吐出血来? 血在水中化开,战湛一时不慎,吃了一小口,差点没反胃地吐出来! 别人是随地吐痰,你是随潭吐血,真是为污染环境事业不遗余力奋不顾身啊! 战湛一边想一边去扶他,寒非邪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摆布。 两人冲出水面。战湛狂吼道:“你想死吗?” 寒非邪无言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 巨大的瀑布声掩盖了它以为的所有不和谐之声。 战湛恶狠狠地骂了一会儿,才半搂半拖地将寒非邪拖回岸边,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也差不多虚脱了。 他却不知道寒非邪现在正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 按照原书,寒非邪从瀑布坠入寒潭,浑身火阳剑气被冰寒之气压制,全力反抗,打通任督二脉。战湛用拐杖戳他的时候他正是他冲破的最关键时刻,被他一破坏――或者说一救助,火阳剑气逆转,散乱在全身各大经脉,几乎等于当年他吃焰纹魔狮魔晶的噩梦重演! 幸好战湛很快发现他不对劲――寒非邪贴着他的胳膊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把他烤熟。 “喂,你没事吧?别吓我!”战湛翻身坐起来,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寒非邪努力保持着意志清醒,看他的目光几乎要把他凌迟。 战湛道:“要不要我把你丢回水里?”水能降温吧? 寒非邪默然。 战湛考虑到他可能动不了,于是道:“可以就眨一下眼睛,不可以眨两下。” 寒非邪眨了三下。 …… 擦,这孩子的数学是谁教的? 战湛咬咬牙,拿出玄灵丹,往寒非邪嘴巴里一塞。 寒非邪的瞳孔在刹那收缩,眼底的光芒像针一样,穿刺他的眼睛。 但他的样子实在太落魄,眼睛睁得再大也像一条落水狗,战湛没有像以往那样诚惶诚恐,而是拍拍他的脸颊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吗?” 这时候玄灵丹已经在寒非邪口中化开。他眼底的恨意和杀意渐渐转为惊愕和疑惑。 战湛懒得看他变脸,径自往边上一趟,头枕双手想自己的心事。经历连番变故之后,他对这个世界已有些意兴阑珊。要是最后寒小强都没扛住死了,那他就彻底绝了希望。金谦说得对,以他这样的性格,就算有再好的家世背景也是白搭。可笑自己看书的时候还拼命地吐槽寒非邪这里不够干脆那里不够利落。 不过一到八号和金谦不能白白牺牲。 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回到战家,把事情包括预知的那部分全部告诉云雾衣,至于他们能不能逃过一劫或者知道之后会怎么看待自己,他已经不想考虑了。 作为一个读者……他尽力了。 擦。那个作者太阴险了,居然没在文案上写明:看文有风险,自行买保险!也不知道自己摔下去之后怎么样了,身体还在不在,死状好不好看。虽然他无亲无故,只有些酒肉朋友,可这事儿万一上了报,他还是希望广大人民群众瞻仰的是他那张没有被拍扁的脸。 左想想,右想想,好的想想,坏的想想,他的心情越来越放松,颇有些人之将死万念成空的意思,到最后干脆头一歪睡过去了。 寒非邪从火阳剑气反噬乱窜中解脱出来时,听到的就是震天响的打呼噜声。 “……” 他起身走到战湛身边蹲下,看了看他腿上绑得歪歪斜斜的树枝,将手伸到他的怀里,触手一沓糊掉的银票,一小包金片,几只银锭……最后一块半个手掌大的令牌,上书军神府三个字。 寒非邪眉头微皱,将战湛侧过去的脸拨过来。 “啪”,战湛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停下呼噜,嘴里含含糊糊地咀嚼着什么。 寒非邪不以为意,将所有东西放回他的怀里。 战湛突然惊坐起,“去你妈的!” 寒非邪:“……” 战湛呆呆地看着瀑布,脑袋总算从跳楼的记忆中穿越回来,慢慢地转头看他,眨了眨眼睛道:“你没事了?” 寒非邪道:“为什么救我?” 战湛道:“四海之内皆兄弟。” “我还给你吃了毒药。” 战湛脑仁疼,也不想抱大腿了,随口道:“是啊,我就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解药。” “你没翻我的东西怎么知道我身上没带着解药?” “没想到啊。” 寒非邪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 我擦! 战湛眼睛都直了!这什么人哪?自己不计前嫌把保命的东西都给他吃了,也没邀功,他竟然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了。说一声“谢谢,对不起”是有多难啊? 过了会儿,寒非邪又迎着战湛惊愕的目光走了回来,将手里的两块木板往地上一放,拆开他腿上的发绳,重新用木板固定。 战湛:“……” 寒非邪道:“还哪里有伤?” 这是抱上大腿了? 战湛有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看。 寒非邪不耐烦地扬眉道:“没事我走了。” “有有有。”战湛立刻以邀功般的表情脱衣服,指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道:“看,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寒非邪道:“那是蚊子咬的吧?” 战湛道:“咬得我很受伤!” 寒非邪:“我一会儿去采药,你坐在这里等。” “兄弟,靠你了!”战湛握住他的手,眼泪汪汪地说。这真是:寒霸虐我千百遍,从心到口不敢怨,万念俱灰睡一觉,云里雾里过考验。 寒非邪将右手从他合起的掌心中用力地抽出来,淡然道:“我只是礼尚往来。” 战湛叫起来:“那不一样!我是在生与死二选一的时候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你。” 寒非邪咬牙切齿道:“我会那样是谁害的?” 战湛道:“赤足虎纹象!” 寒非邪睨着他。 “我看到的,它把你撅下来的。” “……你怎么会来这里?” “……抓魔兽。”战湛想起他上次不但不信,还喂他吃“毒药”,连忙补充道,“捉回去挣面子的!” 寒非邪看着他那张猪头脸,颔首认同:“你挣得挺多。” 战湛:“……” 12.药王大赛(一) 寒非邪道:“你的侍从呢?” 战湛面容一黯,低下头道:“他们为了保护我,都已经……” “小公爷!” 四号的声音隔着朦朦胧胧的水雾,从远处响起,虽然微弱,但落在战湛耳里,犹如巨雷!他不顾寒非邪怀疑的目光,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叫道:“这里,我在这里!” 少顷,四号就像火箭炮一样地射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战湛面前,“属下保护不力,请小公爷恕罪!” 战湛哑声了好一会儿才道:“其他人呢?” “他们都出来找小公爷了。” “……”战湛呆滞地问道,“他们都没事?” 四号支支吾吾道:“也不是都没事。” 战湛大叫一声:“谁死了?” 四号道:“谁都没死。” 战湛:“……” 四号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和其他人会合,再慢慢地说吧。” 战湛道:“好,那你通知到其他人吧。”在他的想法里,这样一个剑气纵横的世界,必然会有什么高明的通知办法,比如说放烟花或者信号弹什么的,但是…… “小公爷找到了!大家快来集合,小公爷找到啦……” 听着四号声嘶力竭的呐喊,战湛沉默了。 走的时候,战湛顺便捎上了寒非邪。为了这根大腿,他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要是再给弄丢了,他就顺着瀑布爬上去再跳下来! 寒非邪不置可否地跟在后头。 战湛伏在四号的背上,扭头问寒非邪:“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是寒非邪他们不知道他知道答案,所以为了表现出他真的不知道答案,所以他必须要问一问答案。 寒非邪道:“我来找采集草药。” 战湛道:“什么草药啊,我帮你一起找呗。” 寒非邪倒没有推脱,“银月草。” 战湛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那你怎么会被赤足虎纹象撅下来啊?” “……没有撅下来。” 战湛愣了愣道:“你自己跳下来的?”自己的蝴蝶效应都已经影响到赤足虎纹象的行动力了? 寒非邪道:“撞,是撞。” 战湛:“……”这认真的语气怎么让他这么想反驳呢? 寒非邪突然横扫一眼。 战湛忙道:“我就说撅这个字味道不对,原来是撞啊。” 寒非邪满意地收回目光。 在四号的号召之下,其他几号陆陆续续地加入到队伍里来。他们几个虽然挂了彩,但看上去并不很严重。战湛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下稍定,数来数去只有金谦一号二号不在,就问道:“一号二号呢?” 四号道:“他们在原地等小公爷。” “那金先生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战湛心里一沉道:“你们不是说,没有人死吗?” 四号结结巴巴道:“金先生没事,他是,他是……” 五号看不过眼,接下去说道:“他被白梦山的人抓走了。” “什么?!”战湛差点从四号背上蹦起来,“白梦山抓金先生干什么?” 三到八号齐齐摇头。 战湛双腿用力夹紧身下。 四号道:“小公爷放心,我不会把你丢下来的。” 战湛耐心地解释道:“我是让你加速。不是一夹马腹,马就会跑得快吗?” 四号道:“……这个暗号马知道,但我不知道。” 他们回到之前被祥瑞兽围攻的地方,一号二号坐在地上互相包扎伤口,看到战湛出现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战湛从四号身上跳下来,一拐一拐地跳到一号面前:“白梦山的人为什么抓金先生?” 一号道:“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在祥瑞兽攻击下节节败退时,又有一头更大的祥瑞兽冲过来!我和老二为了抵挡它,都受了伤。关键时刻,金先生突然赶到,和大祥瑞兽打了起来。” 四号激动道:“金先生从剑将巅峰突破为剑魁,一个照面就把大祥瑞兽挡了回去。” 金谦提前突破了? 战湛心头猛震! 八号黯然道:“可惜我们几个太没用,不能牵制住小祥瑞兽,金先生一边对付大的一边还要回过头来照顾我们。” 一号道:“就在这个时候,白梦山的人出现了,很快打跑了两只祥瑞兽,却把金先生带走了。” 战湛道:“他们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八个号里三号最细心,马上道:“有,其中一个人说,没想到这里能遇到一个刚突破的剑魁。” 战湛皱眉道:“这么说,他们的目标不是金先生本人,而是剑魁。”这倒是能解释他们之间为什么没有抓金先生。剑将和剑魁虽然只差一品,却是下品和中品的分界点。 一号道:“金先生临走前留了一句话。” “什么?” “他让我们护送小公爷安全回天都,不用记挂他。” 战湛鼻子微酸,连忙抬头看天。 其他几个侍卫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连寒非邪都没有打扰他。 一朵白云挡在天空最蓝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一座山。 战湛对着天空仰望了好半天,才转头看寒非邪道:“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寒非邪点点头。 “你……要不要跟我回天都?”战湛问的时候心情十分紧张。尽管他知道寒非邪也会去天都,却不能保证他愿意和自己同行。 寒非邪想了想道:“我需要有独立的空间,没事别打扰我。” 战湛微微松了口气,“吃饭算不算事?” “人生大事。” 一行人在原地休整,煮饭的煮饭,吃饭的吃饭,吃药的吃药,敷药的敷药,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重新启程。 战湛看其他人也伤痕累累,坚持拄着拐杖走路。 一号他们表面上没说,眼底还是流露出几分欣慰。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军人,对他们而言,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比不上吃苦耐劳的美德。 战湛跟在寒非邪身边搭讪。他知道寒非邪同意和他们一起上路一是因为他关键时刻的那枚玄灵丹,二是同路,两人的交情还远远不到朋友地步,所以拼命培养好感度。 “除了银月糙你还需要什么?我回去之后帮你找找看。” 寒非邪也不推辞,念了一大串的东西。 战湛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对《绝世剑邪》作者取名字的规律很清楚,一般五个字五个字的难度都很大。寒非邪说得东西都可以凑成一首五言律诗了。 “你说还魂魔林为什么会出现八阶魔兽呢?”他换了个话题。 寒非邪皱了皱眉,似乎也有点疑惑。 五号凑过来道:“会不会是万万兽界混不下去,所以跑来这里作威作福?” 六号道:“万万兽界和这里相距千里,中间隔着腾云帝国,怎么跑来?” 三号突然道:“绕道白梦山。” 白梦山三个字就像诅咒,将气氛一下子冻住了。其他人想到金谦,都沉默下来。 归途很顺利。 他们回到麻婆小镇租了两辆马车,日夜不停地赶往天都,花的时间竟比来时少了六天。 一进天都,一到八号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这里是天都,是军神府的地盘,在这里,就算天塌了也有军神府做后盾! “非邪,我家到了!” 战湛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军神府的大门自豪地介绍。这一路他一点都没有闲着,除了不断修炼金谦教给他的修炼法门之外,抓紧一切时间和寒非邪拉关系,到今日,两人的称呼已经在他一厢情愿的坚持下变成了“非邪”和“阿湛”。唯一让他沮丧的是身体里的剑气进展太慢,到现在仍在剑士中阶黄色徘徊,一点变绿的迹象都没有。 13.药王大赛(二) 一到八号也很激动。他们跟着小公爷来来回回这么长一段路,居然没有无辜路人遭殃,真是太幸运了! 战湛领着寒非邪往里走,早有人下人进去通知云雾衣。他们才走到第一座拱桥,就看到云雾衣喜洋洋地冲过来,一个照面就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宝贝地喊。 战湛十分尴尬。一是围观群众过多,一是云雾衣身上真是太香太柔软了……战不败好福气啊! “宝贝?”云雾衣见战湛发呆,轻轻拍打他的面颊,“你们这趟出去还顺利吗?” 战湛回神,欢欣一扫而空,黯然道:“本来挺顺利的,但后来遇到了一点麻烦。” 云雾衣目光在众人身上掠过,看到寒非邪时微微顿了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拉起战湛的手道:“没关系,你跟我到客厅慢慢说。” 战湛低头跟着走了两步,转头看寒非邪还留在原地,眼睛怔怔地看着桥下流水,心里不知怎的就起了几分怜悯和同情。寒非邪后期虽然牛叉,可说到底也是被生活逼的――他的奋斗史就是一本不断树敌不断歼敌的操劳史。为不让主角满足于小康和小家碧玉,作者都卯足了劲给他安排仇敌。 他想着:这人遭了这么多罪,心理已经很扭曲了,自己不能让他更扭曲。多少寒门子弟就因为在豪门大宅中受了冷落,属性直接从变态小军师进化成鬼畜大魔王,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 他松开云雾衣的手,屁颠颠地跑回去,拉起寒非邪的手。 正烦恼任督二脉被打断之后该如何重新突破的寒非邪心头一惊,正要将偷袭自己的人甩出去,眼前就冒出一张笑得可怜巴巴又恶心兮兮的脸。 寒非邪:“……” 战湛将他的呆滞自动理解为感动,拉着他走到云雾衣身边。 云雾衣本来觉得这个青年外貌俊秀难得,所以多看了眼,现在见一向眼高于顶的宝贝儿子竟然对对方大献殷勤,不由生出几分好奇和疑惑,又打量了两眼,越看越觉得这人委实长得太好看了些,幸亏是个男的,不然指不定自家儿子怎么神魂颠倒。 “娘,这是我兄弟!寒非邪。”战湛道。 云雾衣黛眉轻挑,“寒冷的寒?” 寒非邪不卑不亢道:“小子见过战夫人。” 云雾衣点点头,表情不咸不淡,默然转身往里走。 战湛感到寒非邪要缩手,以为他被云雾衣的态度刺激到,怕他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手拽得更紧,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寒非邪一边用力将手抽出来一边往战湛的衣服上擦,“是啊,有你的手汗。” 战湛:“……” 一行人穿过小半个军神府来到客厅。一路上一号明示暗示要把寒非邪支走,奈何寒非邪就是那种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个性。只要战湛不开口,他就当做没听懂。 战湛想的是寒非邪听得越多参与得越多,和战家和自己的关系就越亲近。毕竟原文已经证明寒非邪这个人的性格虽然略微扭曲,但对朋友很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事也没少干,品质经得起考验。 云雾衣人走在前面,耳朵却一点不落地将身后的动静探听了个分明,对战湛和寒非邪的关系既好奇又忧心。换做三百年前的寒家,她对两人的友谊一定乐见其成。可惜这三百年来,寒家一直明里暗里地受主家打压,开始还遮遮掩掩,发展至今已是肆无忌惮。蓝家就因为与寒家联姻,在帝国的势力受到很大打击,直接导致云家皇权不稳,朝中派系纷争不断,连带军神府也被迫蹚入浑水之中,处于进退维谷的尴尬局面,若再和寒家牵扯上关系,只怕倾覆就在朝夕。 “娘?”战湛看云雾衣进入客厅就一直站着发呆,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云雾衣定了定神,柔声道:“你不是有话要对娘说?” 战湛情绪低落,“关于金先生……”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至于去还魂魔林的原因就是抓魔兽。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他解释也没用,何况也没什么能解释的。 云雾衣的表情比他想象中更冷静,“你确定金谦突破到剑魁?” 战湛道:“娘是不是知道原因?” 云雾衣道:“听说白梦山每年都会收一批外门守卫,金谦应该是被收去了。” 战湛敏锐地问道:“为什么每年都要收?难不成每年都有人攻打白梦山的外门?” “这倒不是。”云雾衣顿了顿才道,“白梦山注重修炼武技的训练,听说平日会让外门守卫作陪练。”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死伤不论?” 云雾衣没吭声。 战湛呆呆地说:“那金先生怎么办?”如果剑魁是白梦山招收外门守卫的最低限,刚突破到剑魁初阶的金谦在白梦山就是最底层的水准,也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云雾衣道:“他被捉走之前说过什么吗?” 三号道:“金先生让我们护送小公爷回军神府,还让我们别担心他。” 云雾衣轻叹道:“你们做得很好。” 战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娘,我们不救金先生吗?” “若是可以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在我身边十几年,我早已视他为兄为友,可是,”云雾衣苦笑着摇头道,“就算我是腾云帝国的公主,你父亲是腾云帝国的大元帅,在白梦山面前,依旧什么都不是。即便倾全家之力,也不能撼动白梦山分毫。” 战湛脑子里嗡嗡地响,理智告诉他云雾衣说的是实话,拥有剑圣的大陆顶级势力是高于帝国的存在,他们一发怒,整个帝国就可能烟消云散,所以放弃是对的。可是,感情很难接受。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对着一株杨树发呆。 “你是不是在懊恼自己的遭遇愤怒自己的无能?”寒非邪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 战湛吓了一跳,才发现对方大咧咧地坐着他的椅子用着他的杯子,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服服帖帖地听着他使唤。“你怎么在这儿?” 寒非邪道:“你安排我去别的地方了吗?” “呃。” 寒非邪转头对红着脸发花痴的丫鬟道:“帮我们准备一点点心好吗?” “是!寒少爷。”丫鬟高高兴兴地去了。 战湛呆若木鸡道:“我怎么觉得是我在你家做客。” “不用客气。” 战湛看着寒非邪了然的眼神,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和金先生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对我真的很好。” “那就把他救出来,有什么好考虑的?” 战湛苦笑道:“可我娘说的对,我们家根本不能和白梦山对抗。” 寒非邪冷哼道:“你以为白梦山是怎么来的?” “呃?” “是白梦主一手建立的,在这之前,世上根本没有白梦山。” 战湛听得怦然心动。没错,这是个一山还有一山高的世界!而本世界最高山峰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他的抱大腿技术还不熟练啊,不然怎么会在关键时刻把刚抱上的大腿给忘了。 “如果这种事就要郁郁寡欢,我早八百年就该死了。”寒非邪淡然道。 “你也有亲人被白梦山抓了?”战湛故作白痴地问。 寒非邪眸光闪烁,言简意赅地说了下自己误服魔晶经脉俱毁的事,但没提蓝月眉在中间起的作用。 战湛非常配合地表现出惊讶和担忧,“那你不是不能修炼剑气?” “我从未放弃医治自己。” “难道你去还魂魔林找的东西就是用来医治自己的?” 寒非邪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战湛大感宽慰!对于一个极度多疑的人来说,寒非邪刚才的举动已经表现出了他一部分的信任。“你放心,你一定会被医好的。不止如此,总有一天,你会霸气侧漏地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寒非邪默默地看着他。 战湛信心十足地拍着胸脯,一副“相信我没错的”的样子。 寒非邪问道:“霸气侧漏是什么意思?” “霸气……”战湛举起两只手朝斜上方不停地伸缩,嘴里还发出“嗤嗤嗤嗤”的声音。 寒非邪:“……” 14.药王大赛(三) 寒非邪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战湛道:“我想变强!” 寒非邪道:“你几岁了?” “……十八。”明明比他原来的身体还年轻几岁,怎么说出来有种莫名的沧桑呢? 寒非邪道:“经脉定型了。你修炼到什么品级?” 战湛干笑道:“剑士,不过中阶了。” 寒非邪挑眉道:“说了前面那个,后面那个还吗?” 战湛:“……” 寒非邪沉吟道:“你需要增强经脉。” 战湛一双眼睛瞬息间迸发出五百瓦的电力。 寒非邪打起小算盘来。他这次出来除了寻找《天芥神书》指定的草药修复受创经脉之外,还想参加药王大赛拜入药王门下。但以目前寒家的门声,大多数药王顾忌麒麟世家必会绕道而行,无身份背景又难入药王法眼,想来想去,只有暂时依附战家这棵大树。 他道:“增强经脉的药和复活药一样,都是超甲级配方,天下间只有药皇才有。” 战湛忧愁了,“听起来就很贵。”不知道公主娘和元帅爹俸禄多不多,私房钱够不够。 “……”寒非邪道,“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是有价无市。” 战湛道:“那怎么办?” 寒非邪道:“拜入药皇门下。” 战湛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忍心告诉他他后来拜的不是一位药皇,而是一位丙级药君――介于药王与药皇之间。不过那位药君手里的确有一张超甲级配方――复活药。 “半个月后就是药王大赛,你要不要一起参加?”寒非邪提出邀请。 战湛愣了愣,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大好机会,脸上却表现出几分欲迎还拒的讪讪然,“这个,我是很想参加。可惜我对草药一窍不通。你见过我恶补的效果。” “我知道。” “那怎么参加?” 寒非邪认真道:“走后门。” 战湛:“……” 战湛还是被寒非邪说动了,虽然知道寒非邪多半想利用他。他记得原文里帮助寒非邪参加药王大赛的是五大世家之一的皇商世家宁家,寒非邪以渊博的草药知识打动了宁家两兄妹的心,抓住商人爱投资的心理,成功地撑起宁家大伞,受到一位丙级药君的青睐。 不过现在有更现成的伞,寒非邪当然不会舍近求远。 现在战湛要考虑的是怎么说服自己的母亲。和不知寒非邪来历的宁家兄妹不同,他的公主娘一看就没那么容易被忽悠。 他一进门就看到云雾衣一脸我知道你会来的表情。 “娘。” 他刚说一个字,就被云雾衣打断,“宝贝,你的这个朋友不是我们战家交得起的。” …… 这么一大顶帽子压下来,直接把战湛的撒娇计划威胁计划砸得粉碎。他默默地搬过凳子坐在她跟前,故作迷茫道:“他来头很大吗?” “他的敌人来头很大。” 战湛笑道:“比娘还大?” 云雾衣面无表情地说:“和白梦山一样大。” 战湛笑不出来。话说到这份上,就不能按照原计划走了。要是他们家扛得起白梦山,他的公主娘就不会这么干脆地放弃金谦。 “但是他能帮助我变强。”他抛出诱饵,“他深通药理,一定能在药王大赛里大放异彩。他向我保证,只要他拜入药王门下,一定帮我加强经脉。” 云雾衣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增强经脉的药是超甲级,只有药皇才有配方,就算你朋友拜入药王门下也没用。” “娘怎么知道他不会拜入药皇门下呢?” “因为药皇只收药王级以上的人为徒。” “……” 云雾衣见战湛低头,以为他在为希望破灭而难过,温柔地拉过他的手抚慰道:“修炼不是成为强者的唯一方式。只要好好学习,你一样可以立于帝国之巅,手握生杀之权。” 战湛心头猛然一震。他从她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浓烈的血腥气。 云雾衣道:“这样吧,我送你去帝光学院,主修辅政,副修剑气。那里离家近,周末还能回家。你看这样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帝国之巅和大陆之巅差太远了。 战湛缓缓道:“娘,你相信预言梦吗?” 云雾衣道:“你梦到什么了?” 战湛想了想道:“其实我去还魂魔林不是为了抓魔兽,也不是为了去太古学院,而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爹战死沙场,娘一头撞死在皇宫的石柱上。” 云雾衣手猛然一紧,眼底闪烁不可置信的神色。 “战家就这么败了,我被发配到边疆,遇到了……寒非邪。”一个好的谎言就是需要真实和虚假交错,让人真假难辨。 “说下去。” “那时候他已经是剑皇……”他本来想说剑圣,想想太危言耸听了些,就降了两品,“但是被一位剑圣所伤。我救了他之后我们就一起修炼。直到他成为剑圣,带我回到天都,帮我重振战家。” “你去还魂魔林就是为了遇到他。” “我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那个梦实在太逼真了。” 云雾衣道:“那你是发配边疆之后才见到他的,怎么会知道他在还魂魔林?” 战湛连思考都不思考地回答道:“感觉,一种强烈的,非去还魂魔林不可的感觉!” 云雾衣缓缓站起身。 战湛的眼神跟着她转。 她沉默半晌后,摇头道:“宝贝,我不能因为你的一个梦而拿整个战家做赌注。” “可是我的确遇到了寒非邪。” 云雾衣道:“这更证明现实和梦境并不相符。在梦里,你是在边疆遇到他的。” 战湛哑口无言。 云雾衣走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头发道:“娘知道你想帮朋友,可是有些忙不是我们帮得起的。” 战湛道:“那我们就保密!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他是寒非邪。” “以他的容貌,如何不引人注目?” “如果我有办法隐藏他的容貌呢?”战湛眼睛一亮,又想起一个剧情来。 云雾衣不解道:“他对你来说真的如此?” 战湛握拳道:“娘!他以后可能会成为剑圣。只要有剑圣做靠山,就连白梦山都要忌我们几分,金先生说不定就有机会回来了。” 云雾衣怔了怔。自己儿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惹是生非游手好闲,却从来没有这样偏执于某件事,偏执得甚至有点不像他了。 “如果他真的能掩藏容貌,我指的不是戴面具这种程度的掩藏,而是完完全全不引人怀疑不引人瞩目的隐藏,”她顿了顿,“我们再谈其他。” “谢谢娘!”战湛用力地抱了他一下,飞快地奔出门外,朝自己的院落跑去。 寒非邪正盘膝坐在他的床上修炼。他的经脉并没有完全复原,而是根据《天芥神书》上的办法,慢慢地将经脉中剩余的魔晶火阳之气聚敛起来。这股火阳之气日后就是他的剑气,只是现在还不能运用自如。 他抬头见战湛一脸喜色地跑来,稍稍放心,正要开口,就听战湛道:“我娘要给我们一个机会。” 寒非邪道:“什么机会?” 战湛把条件说了。 寒非邪的脸顿时变得很难看,“你想让我毁容?”他虽然也不满意自己的脸,但没有不满意到宁可变成丑八怪的地步。 战湛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买一张能够变脸的人皮面具。” 寒非邪心里一动,要是有这样的东西,以后在外行走倒是方便很多,毕竟腾云帝国气候宜人,不冷不热,戴斗笠戴口罩根本就是在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或者容貌有问题。 “一般面具好找,可精致的人皮面具要上哪里买?” 战湛得意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15.药王大赛(四) 胸有成竹的战湛立刻把一号找来,“我有多少私房钱?” 一号:“……” 战湛以为他顾忌寒非邪在场,“没关系,非邪是我兄弟!我的钱就是他的钱!” 一号慢吞吞道:“据我所知,是很多的。” 战湛眼睛一亮。 “但是,我的职责是护卫小公爷的人身安全。”他加重“人身”两个字。 战湛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要记住。” 一号侧耳倾听。 “小公爷我,嗜钱如命。”他一副钱在人在,钱不在人在了也等于不在的表情。 一号:“……” 正好小丫鬟端着点心进来,在门口听到战湛找私房钱,立刻走进屋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来。 战湛一看箱子大小就喜上眉梢。 小丫鬟将箱子放在他面前道:“小公爷,您的钱都在这里了。” “好丫头。”战湛摸摸她的小脑袋,喜滋滋地打开箱子。 寒非邪肆无忌惮、一号貌似不经意的眼神同时瞟过来。 “……”战湛不敢置信拿起箱子倒过来摇了摇。 一张银票以极为惬意的姿态,悠悠然地从箱子里飘下来,落在桌上。 三双眼睛同时盯住银票的面值。 战湛想:这么大的箱子放这么一张银票,这张银票的面值一定很大。他把箱子往丫鬟手里一塞,郑重地将银票从反面翻到正面―― 一百两。 …… 擦! 战湛想起刚刚才说过嗜钱如命,没想到立刻就命短。 云雾衣从战湛走后就一直思量着预言梦的事。她嘴上说梦与现实相左,心里却信了几分。尤其是战不败战死边疆后,自己撞死皇宫石柱这一节。 若是战不败真的死了…… 她抱着胳膊,只觉全身发冷。 现在人人都知道军神战不败与公主云雾衣婚姻美满,伉俪情深,可谁知道当年为了嫁给战不败,她跪过宗祠撞过石柱,几次九死一生才搏回来这样的机会。为了守住这段婚姻,她和战不败都付出太多。尤其这一代,皇室血脉单薄,更将战家流有皇族血脉的后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麒麟世家有意无意的挑拨下,以蓝家为首皇室做后盾的文臣派与军神府为首的武将派的关系几近水火不容。 不久前战不败被召唤回天都名义上是嘉奖,可私底下被抽调走大批亲近,身边又被安插不少蓝党的人,再加上朝廷对军饷辎重的补给克扣已久,战不败这一去的确是凶多吉少! 她拿出纸笔,将战湛的预言梦一字不漏地写了下来,打算寄给战不败。不管预言是真是假,多一分防范总是好的。她又想到了战雷,所有人检查过尸身都说是走火入魔,但他不过平常修炼又不是突破关卡,怎么可能走火入魔? 可有疑问又如何,无凭无据,就算闹起来也只是叫其他人更加有机会借题发挥而已。 她和战不败只能梗着脖子把这口气咽下去! 从此之后,她再未抱怨过战湛的游手好闲。她想开了,若是战湛愿意走他哥哥的路,出人头地,她就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他,若是他甘于当个纨绔子弟,她就竭尽所能护他一生庸碌、平安。 “娘?” 战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拿着笔坐着发呆。 云雾衣回神,不动声色地折起信纸道:“这么快就想出办法了?” 战湛支支吾吾道:“办法是有的,可缺钱。” 云雾衣看着他,看到战湛都快脸红了,才叹气道:“要多少?” “二十万。” 云雾衣震惊道:“你要做什么?” 战湛老实交代道:“我要去拍卖场。” 云雾衣想了想道:“拍卖场倒的确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战湛笑道:“娘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儿子也给你买来。” 云雾衣了然地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进房间拿出一个箱子来。 …… 居然和他藏私房钱的那个一模一样。 战湛无语。这是战家统一发放的保险箱?倒是让小偷省了不少事。 云雾衣打开箱子,抽了两张银票给他。 战湛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两张十万。他有点惊讶。虽说小说后期随便什么灵丹妙药都是几十万上下,但前期没通货膨胀,二十万是一笔大数目。他是抱着讨价还价的心态来的,没想到的云雾衣竟然二话不说照给。 云雾衣语重心长地说:“你长大了,娘知道你懂得怎么花钱。” 她给这钱主要试试战湛,看他是真心想变强,担当起战家家主的重任,还是一时热血,嘴上说说。知子莫若母,她感觉的到去还魂魔林前的战湛与以前不同,可还不明显,回来之后才是天差地别,或许是那个预言梦让他生出危机感,若是如此,她原先布置的计划就要改一改。 战湛忙不迭地答应,揣着钱高高兴兴地跑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是真是假还两说,但“有钱感觉真不错”是绝对的。拿着二十万走在路上,那感觉人都是飘的。 战湛一边咧着嘴笑,一边让一到八号把自己围紧了,别让陌生人靠过来,生怕刚热乎的钱不翼而飞。 远远地看,那阵容活脱脱一支螃蟹军团。 寒非邪嫌丢人,就远远地看。 走到拍卖场前,战湛还没抬脚,拍卖场的管事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战湛心头一动。这拍卖场名义上是国家所有,实际上是国家控股,宁家参股和管理,所以这管事说穿了就是宁家的人。而在天都五大家里,唯一和战家关系过得去的,就是皇商世家宁家。 “宁姐姐最近好吗?”他柔声道。 管事叹了口气道:“自从大公子去了之后,小姐就没吃过一天的好饭。我们都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一直很惦记大公子。” 战湛知道他口里的大公子就是他那个无缘一见的哥哥战雷。若说《绝世剑邪》这篇文里有哪个年轻貌美出身世家气质不俗聪明贤惠的女人没被寒非邪迷得神魂颠倒,就只有这个一出场就痛失所爱却矢志不渝的宁春意。 两人正着话,宁春意就从里面出来了。 她显然是收到战湛来拍卖场的消息,直奔他而来。“你怎么有空过来坐?”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在他脸上寻找战雷的影子。 宁春意失去爱人后眉眼难掩憔悴,更增凄楚之美。 战湛上辈子属性宅男,处了二十多年,对着照片就风流倜傥,对着活人就孤芳自赏,现在被个大活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只觉心脏怦怦乱跳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呆呆地说:“就,就过来看看,走走。” 宁春意看见他的呆样,嘴角微微抿起,眉宇的忧伤微散,落落大方道:“我带你们进去。” “哎?我还没领号码牌。” 宁春意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凭你战二公子的名头还要什么号码牌,我带你去包厢。” 战湛这才想起天都几个大世家在拍卖场都有固定的包厢,只是战家很少来,所以没怎么用过。他跟在宁春意的身后,拐入一条安静的小走廊上楼,出来就是贵宾包厢长廊,每个包厢都垂挂着帘子,外面不能看清里面,里面能隐约看到和听到外面。每个包厢外都挂着一块镶金边的木牌。战家的放在走廊靠右的位置。 宁春意指着最靠左的包厢道:“司徒家姐弟就在那个包厢里。” 战湛嗅着她的发香,有点心猿意马,随口道:“他们看中了什么?” “不知道。最近拍卖场生意不好,前几场拍卖的东西都还在,加起来大概有五十来件,不一定和你的撞上。”她顿了顿,又道,“你来得晚,拍卖已经开始,东西都上了名单,不能改。你若是想要什么,我帮你留意。” 就是说就算战湛今天空手而归,她也会帮他另外寻找。 战湛心下感激,知道她帮自己完全出于对战雷的爱,顿时收起不良之心,“我先看看,一会儿再找你。” “嗯。拍卖正在进行,我多说,你自己斟酌。” 宁春意交代完转身,走到半途才顿住脚步,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原路,战湛一行人已经进了包厢。她和战湛接触不多,粗粗的印象是一个有点嚣张爱吹牛的纨绔,怎的今日这么沉稳? 身为天都五大世家之一的人她自然联想到很多,最后握紧领子里项链的吊坠,轻声道:“雷,你弟弟长大了,你若知道,也会高兴吧。” 在包厢里坐下来之后战湛才想起自己可能来早了。寒非邪在拍卖场买到人皮面具应该是药王大赛开始前几天,他提早了十几天过来,人皮面具说不定还在路上。 既然来了,他也没想这么早回去,就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思听着拍卖师在那里吆喝。卖了这么久都没卖出去的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他听了两个小时,睡了一个半,正想着今天先回去过几天再来,就听拍卖师用着和两个小时前一样亢奋激动的声音叫道:“精彩的时刻要来临了!下面这样东西一定会令在座的各位神魂颠倒,没错,神魂颠倒!这是今天拍卖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是今天所有东西中价值最高的一样东西!它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呢?!让我们一起瞪大眼睛,瞪大眼睛来看吧!看!” …… 战湛的眼睛差点看成斗鸡眼,心里还是纳闷地觉得:不就是一根草吗? 他转头看寒非邪,却发现他解除了打坐修炼状态,双眼正炯炯有神地盯着那根草。 16.药王大赛(五) “它不是一根普通的草。说起它的来头,可能要令在座各位都吓一大跳!”拍卖师见大家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才不疾不徐道,“它来自神剑大陆最神秘的地方――九幽寒地。” 战湛听到拍卖场下方传出不少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连一直静默的司徒家包厢的帘子都钻出一只小脑袋来。 拍卖师道:“众所周知,九幽寒地是天下公认的极阴之地,最适合修炼极阴剑气,但是物极必反。我手中这棵蚀日还阳草乃是天下至阳至刚之物,有它相助,修炼极阳剑气可事半功倍!” 战湛知道为什么寒非邪动静这么大了,因为这棵蚀日还阳草正是他之前说的一大串名单中一味! 拍卖师深通见好就收的道理,喊出底价一万,开始竞拍。 这个价钱令很多人望而却步。 蚀日还阳草的名声是有的,但九幽寒地是公认神秘之境,去过的人屈指可数,更不用说取来蚀日还阳草,所以大众普及度很低,就算药王级别的人也未必知道该怎么用,所以东西虽好,却无用武之地。 拍卖场的静默令拍卖师愣了愣,道:“蚀日还阳草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物!药王大赛在即,一棵好的草药可抵千金!” 战湛见寒非邪又坐了回去,疑惑道:“你不是要吗?” 寒非邪道:“这棵只是副草。” 战湛:“……”副本他知道,副草又是什么东西? 寒非邪看他表情就知所想,解释道:“蚀日还阳草的替身,效用只有它的百分之一。再看看吧。”他手里的钱不多,不想浪费在一些不值的地方。 战湛道:“价格大概是?”他看他不是很想要的样子,大概亏得挺厉害。 寒非邪道:“可遇不可求的草药很难估价。如果是真的蚀日还阳草,底价起码在二十万以上。” 战湛抱着怀里的钱不说话了。拍卖师开这个价码,显然知道手里的只是副草,坑货! 不过拍卖师的话还是打动了在场不少人的心,价格从一万飙升到三万六千。 司徒奋坐不住了,一口气将价格抬到五万。 其他竞争者偃旗息鼓。倒不是出不起价,而是得罪不起人。 在缺乏对手竞争的情况下,副草毫无悬念地落入司徒奋手中。听着拍卖师宣布竞拍成功,他还特地转头朝战湛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距离虽远,得意之情却一览无遗。 寒非邪好奇道:“你的对手?” 战湛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他才十二岁。” “剑气品级是?” “……剑士,巅峰。” 寒非邪斜睨了他一眼。 战湛道:“你不是说说了前面,后面就不吗?” 寒非邪点头道:“所以你够资格当他的对手。” 战湛:“……” 拍卖师宣布拍卖结束,所有人陆陆续续退场。 司徒奋走到他们的包厢前,突然脚步一拐钻了进来。 战湛皱眉道:“敲门,你懂吗?” 随着他明显不悦的语气,七号和八号迅速挡在司徒奋的身前。 吃了一惊的司徒勤勤也急忙进来,站在自己弟弟身侧助威。 战湛看着她,用同样的语气道:“敲门,你懂吗?” 司徒奋嗤笑道:“我是来看看你没买到东西的沮丧表情!” 战湛受寒非邪打击,正看司徒奋不顺眼,难得他送上门找消遣,当然不会放过机会,很不客气地呵呵冷笑两声道:“我家又不等着我买草回去喂,有什么好沮丧的。” 司徒奋脸一下子就红了,愤怒道:“你家人才等着喂草!” 战湛一脸新奇道:“谁说你家人吃草了?我说的是我家的牛,你激动什么?” 司徒勤勤第一次见战湛口齿伶俐地挤兑人,眼底有好奇也有戒备,“你是来这里买魔兽的吗?” 战湛:“……”他的确喜欢玩魔兽没错,但脸上没写着玩家两个字啊,到处有人认亲是什么情况? 司徒奋又来劲了,“啊哈,你的魔兽都被卫三哥的魔兽打死了,所以来这里买魔兽吧?听说你前阵子还去还魂魔林了,看样子一无所获啊。” 卫三哥? 战湛想了想,的确有这么一号人。天都五大家,战蓝司徒宁卫,卫家虽排最末,但世袭禁军卫统领,是铁杆保皇党,论皇恩,还在蓝家之上。 卫家这一代是三个儿子,卫兴、卫盛、卫隆,老二是帝光七星的橙云,和战雷不对付,老三和战湛不对付。不过就战湛人见人厌的脾性,也就宁春意看在战雷的份上爱屋及乌一点。 “哦,魔兽啊。”战湛懒洋洋地抠着耳朵,“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玩过。不过人嘛,总是要学着长大。老是沾花惹草的也不像话,你说是吧?” 司徒奋抓着蚀日还阳草的手顿时烫得发麻。 司徒勤勤诧异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战湛十分陌生,陌生得让她有点害怕。她抓着司徒奋的胳膊道:“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呢,我们快回去吧。” 司徒奋愤愤地转身,瞥见角落里站着个人,贴墙面壁着站,立刻指着他的背道:“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战湛知道寒非邪是怕自己的这张脸带来麻烦,忙上前拦住司徒奋,笑道:“他说要花一万两买那棵草,我嫌他蠢,罚他面壁呢。” 司徒奋:“……” 司徒勤勤连拖带抱地把气得快爆炸的弟弟给带走了。 战湛在包厢里捶胸顿足地庆祝胜利。 “咳咳。”宁春意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吗?” 战湛连忙拿恢复正经模样,拨开帘子道:“宁姐。” 宁春意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想不想要蚀日还阳草?” 战湛眼睛一亮,“你还有吗?” 宁春意道:“拿来的时候一共是五棵,为了确认功效,用掉了两棵,现在还剩下两棵,本来打算过两天再卖,如果你要,我私底下卖给你,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战湛忙不迭地点头,很快又羞赧道:“五万两一棵的话……” “照底价一万两。”她顿了顿道,“你要是钱不够,我替你垫上,你有了再给我就行。” 战湛的心一下子就热了,满口应承。 宁春意带着他去仓库,寒非邪等人被留在包厢里等。 拍卖场的仓库自然有不少东西,分三六九等堆着。差的就平时拍卖充数,维持运作,稍好一点的就陆陆续续地卖,吊顾客的胃口,再好的都放在大拍卖日,专邀大主顾来竞拍,最好的用来当镇场之宝,非特殊日子不卖。 战湛东看看西看看,看得眼花缭乱。 宁春意拿出一个匣子给他,“喏,东西在这里。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战湛道:“有没有可以易容的人皮面具?” 宁春意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一间小屋子里,翻找了一番,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战湛高兴道:“怎么卖?” 宁春意没好气地轻拍他的脑袋道:“你当我这里是小卖部吗?” “呃。” “我们拍卖场卖东西通常不会告知买家货物来源,但是这个例外。它是从送命堂流传出来的。” 战湛脸色一变,“那个擅长易容的杀手组织?” 宁春意道:“送命堂的杀手每次杀人都会用人皮面具易容乔装,杀完人之后再把这些面具卖掉。不知情的人买了面具等于背上了杀人的黑锅。我也不知道他们曾带着这张面具杀过什么人,有没有仇人。要不要买,你自己决定。面具的底价是二百两。” 二百两? 战湛毫不犹豫地决定:“包上!”这么便宜的东西不买白不买。 17.药王大赛(六) 宁春意随口问道:“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有的。” “……” “我想参加药王大赛。” 宁春意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想要增强经脉和复活的药。” “……” 战湛看到她面有异色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战不败还没死,在宁春意看来,他求复活药的动机当然是为了战雷。 她转身,对着墙壁轻颤着肩膀。 战湛懊恼自己的一时口快。复活药虽然有,但能不能救战雷是未知数。战雷过世这么久,说不定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你等等。”宁春意说话声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战湛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生出内疚的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拿到复活药。 寒非邪在包厢里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战湛垂头丧气地回来。 他皱眉道:“没拿到?” “拿到了。”战湛从背后拿出一大包东西。 寒非邪想了想道:“钱花光了?” 战湛道:“宁姐给我打了九折,还剩两万。” 寒非邪道:“你是在愁这两万怎么花吗?” 战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担心宁姐这么帮我,我却让她失望。” “那就不要让她失望。”寒非邪将东西塞入他的怀里,“你怕不怕死?” 战湛挺胸收腹,毫无愧色地说:“怕。” 寒非邪道:“如果失败,你就去死。” 战湛:“……” “这样你就不会让自己失败。” 战湛道:“要是老天爷让了呢?” 寒非邪怜悯道:“天注定你要死。你说呢?” “……” 拍卖场人多嘴杂,不方便久留。战湛和寒非邪回到军神府才把包袱打开。 一大堆草药把寒非邪震了震。 “这些东西只花了十八万?” “是十五万九千九百两。”战湛将人皮面具从布袋里拿出来给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来历,“你先拿着用,过几天我再去拍马场看看有没有出身清白的面具。” 寒非邪接过面具看了看,转头戴起来。 战湛低头找蚀日还阳草,找到后抬头,就看到一张陌生英俊又病怏怏的脸出现在面前。 “……” 寒非邪道:“怎么样?” 战湛道:“看着有点别扭。” “不把我当寒非邪呢?” “……来人,拖出去!”战湛说完,笑嘻嘻地挥手让真的推门冲进来的五号六号出去。 寒非邪对着镜子照了照,十分满意,“就它吧。” 战湛道:“你不怕背黑锅?” 寒非邪满不在乎道:“哪这么巧。” 战湛:“……”该不该告诉他,根据主角定律,他的好事坏事都会出现得很巧? 寒非邪拿过他手里的匣子打开,目光在两棵草上扫了两眼,随即凝住不动了。 “买到假货了?”战湛见他表情凝重,汗涔涔地问。 寒非邪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极邪气的笑。 战湛想喊人把自己拖出去。 “你买到真货了。”寒非邪爽直夹起其中一朵蚀日还阳草道,“这是正草。” 战湛凑过去仔细端详,又低头跟匣子里剩下那棵比对,什么区别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寒非邪当然不会说是《天芥神书》告诉他的,含糊道:“它们散发的气势不一样。” 战湛从他手中接过正草,往匣子里一丢,副草竟然朝边上缩了缩。他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寒非邪:“……”原来《天芥神书》是这个意思! 战湛拿着匣子,眼珠子转了转道:“这个对你很吧?” 寒非邪心中一凛,慢条斯理地扯下面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战湛想起他是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格,立刻恭恭敬敬地将东西递给他,“宝剑赠英雄,灵药赠侠士!你拿着吧。” 寒非邪接过匣子,握在手里把玩。 战湛低头收拾包袱,默默地离开。 “你去哪里?”寒非邪问。 战湛道:“回房。” “……这不就是你的房间?” 战湛回过头道:“给你住吧。” 寒非邪:“……” 战湛道:“有什么需要就跟丫鬟说,反正你已经试用过了。” 寒非邪:“……” 战湛大步迈出门槛,正要关门,就听寒非邪道:“我会帮你找增强经脉的药。” 战湛双手一顿,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寒非邪将匣子收入自己的怀里,“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需要它。” 战湛大着胆子走回来,反手关上门道:“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寒非邪挑眉。 “我想要复活药。” “……” 战湛勇敢地面对寒非邪近乎鄙夷的眼神。 寒非邪笑了,“你真的很怕死。” “我是怕死,不过这个药是给我哥的。”战湛低声诉说着关于他哥哥的故事――概括起来就是:我哥是一位优秀人才,死得太冤枉了! 寒非邪抱胸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战湛叹气道:“我哥本来打算明年迎娶宁姐的。” 寒非邪道:“还是和我没关系。” “……我就是问问,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寒非邪手指在胳膊上轻轻地敲击了两下,道:“我能不能拜入药王门下还是未知数,你求我是舍近求远。” “我没舍近求远,我就是……”战湛一愣,“舍近求远?” 寒非邪道:“你的玄灵丹是从哪里来的?” “金先生给的。” “玄灵丹又名玄化丹分丹,是从玄化丹炼制剩下的药渣残余中提炼出来的。你们既然有玄灵丹,就应该有玄化丹。玄化丹就是复活药中的一种。” 战湛听得目瞪口呆。他看文的时候复活药的药方是出现了,但没有详细描述,因此并不知道复活药其实是统称,并不是指单一一种药,“有了它就能复活?” 寒非邪道:“人若是刚死,服下玄化丹就能复活,而且所有伤口不管有多严重,立刻痊愈。” “要是死了很久……” “那就需要另一种药,天化丹。它其实并不是一种药,而是凝聚魂魄的神器。” 战湛很想跳到书外往后翻一翻寒非邪后来拿到的究竟是哪一种。 大概是战湛洗耳恭听的好学生模样激发了寒非邪潜在的教导修炼,他难得多嘴地继续科普,“超甲级的神药一共只有四种,分别天地玄黄加化丹命名。天化丹和玄化丹的功效你已经知道了,地化丹是重筑经脉,不管对方天赋多差,十八岁前有没有修炼过,只要服下地化丹,你的经脉会随着你的剑气不断增强。换句话说,你将没有修炼的瓶颈期。”剑气修炼之所以容易走火入魔是因为剑客本身的经脉不能适应升级后增强的剑气,乃至经脉爆裂,有了地化丹就等于解除了剑客修炼的最大隐患。 战湛怦然心动,“那黄化丹呢?” “服下黄化丹,人便能不老。” “长生不老?”战湛惊讶,“这么好的宝贝怎么排在最后?” 寒非邪道:“只是不老,不能长生。” “……美容产品啊?” 寒非邪道:“你现在知道,你提的要求有多难办到了吧?” 战湛道:“可你是寒非邪啊?” 寒非邪怔住。 “我相信你。”战湛坚定地说。 寒非邪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战湛道:“我觉得你就是那种一旦决定目标就会全力以赴的人。” 还算顺耳。 寒非邪点点头。 “就像你说的,做不到就去死,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 “……” 18.药王大赛(七) 玄灵丹的来历的确有点蹊跷,说起来,军神府的实力也有点蹊跷。神剑大陆一共就这么两个帝国,腾云帝国一共就这么五个世家,按理说,战家的实力应该不止于此。怎么拿出一个战将巅峰的金谦都很吃力的感觉? 难道是这个世界不流行门客的说法? 可是剑气修炼少不得灵丹辅助,背靠豪门好乘凉,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道理难道大家都不懂? 他走进云雾衣住的院子,丫鬟们看到是他,都没有阻止他进去。进屋才发现云雾衣并不在房间里,他正想转身问丫鬟她去了哪儿,就听到云雾衣在他身后柔声问道:“宝贝,钱不够吗?” “呵!”他倒吸一口凉气,双脚并拢跳出门槛,才转身看她。 云雾衣无辜地回望着他。 “娘?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战湛手扶着门框,惊魂未定。 云雾衣招手道:“你进来,把门关上再说。”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鬼这个设定的。 战湛进屋关门。 云雾衣走到花几边上,双手扶住花瓶。 战湛心下敞亮,暗道作者好美创意,这种转动花瓶当密室机关的老掉牙桥段竟然还在用。 云雾衣将花瓶拿了下来。 战湛:“……” 花几上路出一个围棋棋子大小按钮。她伸手按了下去,正对面着床的墙咯咯哒一声下陷,露出一道只容一人侧身进的暗门来。 战湛:“……”这种机关出现在这种设定的文里真的科学吗? 云雾衣放花瓶,抓着他的手往暗门里走。 石阶笔直往下,深深地插入黑暗中。 她点亮挂在墙壁上的灯笼,拿在手里照路。 战湛心里本来有很多疑问,可现在一个都问不出来,因为他有种感觉,这些问题很快就会揭晓答案。 云雾衣走到底,将灯笼放在手边的茶几上,起身点亮其他的灯笼。 随着她的脚步,三丈见方的密室完完全全地呈现在战湛的面前。正对着石阶的墙上写着两人高的战字,色泽赤黑,仿佛血液凝固。两旁墙壁被木架占据,足足有两层楼高的木架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云雾衣走到战字面前,拿起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道:“媳妇今日终于带我那不肖子战湛来拜见各位老人家啦。” 战湛走到他身后,才看到战字下挂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巴掌大小的木牌,每个木牌都写著名字,每个名字都是战字开头。 “湛儿,这是战家列祖列宗的灵位。”她递给他三炷香。 战湛恭谨地跪拜之后才小声道:“为什么战家的灵堂在这里?”书中不是设定所有世家重臣的灵位都放在皇室灵堂边上的忠义堂里吗? 云雾衣道:“忠义堂十年前发生过一场火灾,所有战家的令牌都烧尽了。” “……只烧了战家的?” 云雾衣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忠义堂大火之前,尚是太子的云牧皇生了一场重病,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那时候朝中有声音希望你大哥继承皇位。” 擦! 怪不得皇室看战家不顺眼。 要战湛是神笔马良,一定用笔把那些发出声音的人给勾决了。 “奇怪的是,大火之后,云牧皇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从此以后,朝里就有个流言,说云牧皇和我战家二子不能并存。” 战湛豁然开朗。怪不得皇室处心积虑要干掉战家,因为云牧皇只有一个妹妹,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按照皇室血缘排序,皇位便会落入战家之子手中,也怪不得当初皇室极力反对云雾衣和战不败的婚事,最后害的战不败战死沙场,云雾衣撞死皇宫,危及皇位本就是每个皇帝都不能治的心病。 他在木牌里搜了一圈,没发现战雷的名字,好奇道:“大哥呢?” 云雾衣手指一僵,道:“跟我来。” 战湛看她走到石阶旁,将灯笼挂起,双手用力转动一个十字转盘。石壁被转开一道缝隙,刺骨冷气从缝隙中透出来,冻得他浑身一激灵。 缝隙被转开三尺余宽,云雾衣率先走进去。 战湛此时已经看清楚这间密室中的密室的布置,乃是不折不扣的大冰窖。四周用青砖砌成,窖门两尺余厚,内有内间。 云雾衣走到最里面,手在一个把手上轻轻一拉,一个石棺便自动伸了出来。 …… 这机关太自动化了,设定太科幻了! 战湛见她拉开石棺棺盖,探过头去,就看到棺内被冰填着,冰里头有一张模模糊糊的面孔,看不真切,可他心里已经明白了。 “哥。”他轻唤。 云雾衣抬起冻得通红的手指,在冰表面轻轻地摸了摸,抬头看他,“从雷儿躺进这里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想尽办法求复活药,可是,太难了。”她眼眶微红,“就算是药皇也不一定有。” “会有的,娘,会有的。”战湛一遍一遍地保证着。 云雾衣点点头,将石棺放回去,带着他出来冰窖,从木架上拿下茶具火炉,亲手煮红枣茶。 战湛坐在她的对面,看着红通通的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鼻子微微发酸。 在孤儿院呆了这么多年,他早看尽世态炎凉,人生冷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够得到真正的母爱,而且是来自一本书上…… 写书中自有黄金屋自有颜如玉的人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冷么?”云雾衣抓过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捂着他。 战湛感动地反握住她的手,动情道:“不冷。娘的手更冷。” 云雾衣:“……” 她想抽手,又给战湛拉住了,“儿子给你捂捂!” 云雾衣起先是感动地点头,到后来…… “再不放手,茶水就烧干了。” “……” 喝了红枣茶,两人身体暖过来,才有心情打开话匣子。 云雾衣道:“你今天去拍卖场的事,娘都知道了。” 战湛微愕,“知道多少?” 云雾衣也不绕圈子,拍拍他的手背道:“春意都跟娘说了。娘相信你这次不是胡闹。” 战湛想起自己挽救战家的第一动机是保障自己的荣华富贵,不禁有些脸红。 “寻找复活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凡事尽力而为。你只要记住一点,你是战家的儿子,是我云雾衣的儿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和你爹永远在你身后。” “呜!” 太感人了,太幸福了。 战湛蹲在地上嚎啕。 云雾衣:“……”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云雾衣:“……” 战湛泪眼蒙蒙地看着她,“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想唱这首歌,现在,终于能唱了。”以前不想唱是因为越唱越心酸,现在唱起来却感到淡淡的幸福。 “为什么小时候不能唱?” “呜……那时候脸皮还没长好,太薄。” “……” 战湛吸着鼻子坐回椅子上,“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复活药的!” 云雾衣笑着拍拍他的手背。 “对了,娘,金先生给我的玄灵丹是从哪里来的?” 云雾衣道:“自从你哥哥出事之后,娘便派人四处寻找灵药药王和药方,玄灵丹是从一位药君手中以五十万两换来的。” 五十万两。 战湛吐了吐舌头。 云雾衣道:“春意说你已经买到了人皮面具,作为交换条件,娘会向相熟的药王和药君举荐你们。不过能不能拜入门下还要看你们的造化。” 战湛满心欢喜地点头。 “为了让你多几分把握,娘已经请了药师帮你补习。” 补习?! 被试卷压迫多年的战湛下意识地绿了脸。 云雾衣笑道:“学不学倒是其次。他是一位乙级药王的得意弟子,你趁这几天与他打好关系,岂不是多一分把握?” 战湛恍然,拍着胸脯道:“没问题!我一定让他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他年龄与你相若,应当很谈得来。” “他叫什么名字?” “骆英。” …… 擦! 以《绝世剑邪》整本书而言,骆英占据的比重并不大。但是以战湛所有出场而言,骆英占据着相当相当重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呢?打个比方,差不多就是狼狈为奸这个成语出现时,狼和狈的出场率。以战湛这样的猪脑袋还能做出这么多坏事,骆英功不可没。 原书中,战湛和骆英是在一次宴会中碰面,进而干柴烈火相见恨晚,没想到改变原剧剧情之后,竟然让这个人提前出场了。 “你认识?”云雾衣看他表情不对劲。 “不认识。我只是在想,”战湛干笑道,“骆英这个名字挺好。落英缤纷,落英缤纷,一听就知道撒得很猛。” “……” 19.药王大赛(八) 骆英一出场战湛就知道他是骆英。 肤色雪白,面如芙蓉,眼含秋水,身形娇小……长得太尊重原着了。 “小公爷。”骆英柔柔一笑,眼里的秋水像雨水一样,冲着他迎面飘来。 战湛一闪。 骆英:“……” 战湛微笑着扶起他,“老师客气了。” 骆英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笑道:“小公爷折杀在下了。在下一介平民,小公爷若不嫌弃,就和师父一样,叫我英儿吧。” …… 扮嫩的见多了,嫩到婴儿这种程度的还是头一回。 战湛咧嘴叫道:“英,儿……” “小公爷。” 战湛面容一整道:“我们开始上课吧。” “好。”骆英走到桌边坐下,单手支腮,笑吟吟地看着他道:“我第一次授课,若讲得不好,还请小公爷见谅。” 战湛差点被他的姿势雷成二百五,随口敷衍道:“不见谅不见谅。” 骆英:“……” 战湛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见谅是不可能的,见啊见,一定见。” “……”骆英看着战湛呆呆傻傻的模样,吃不准他是故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是本质就不聪明,只知道这人与传闻中相差甚远,不敢大意,当下端正坐好,温声道:“不知小公爷可有仰慕的药王吗?” 仰慕的当然有,文里唯一一个让他记住名字的药皇——水赤炼。不过这种药王界泰山北斗式的人物,说出来也是说笑。 战湛干笑数声,“我很有自知之明,只要有药王收我就好,哪里还敢挑三拣四。” 骆英捂嘴笑道:“小公爷真逗趣。” 战湛:“……”以前看文看到“骆英捂嘴一笑”、“骆英掩袖轻笑”他直接一笑而过,怎么变成3D以后这么……不忍直视呢? “药王大赛一共分三道试炼关卡,第一道叫海选。” 作者一定是看超女看多了。 战湛知道药王大赛的选徒程序,但这不妨碍他吐槽。 “海选的标准只有一个,五官端正。”骆英解释道,“药师和药王都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最紧要的不是医术,是医德,所谓相由心生,一个面目狰狞的人怎么可能心地善良。” 战湛:“……”钟馗,幸亏穿的不是你! 骆英道:“海选之后是自白,就是将自己的出身经历一五一十地写下来。这看的也是人品。一个人上不上进,努不努力就从经历里看。” 战湛:“……”这分明是看家底! 骆英道:“第三道关卡便是测试,考一些药理知识。结束之后,各位药王级别由高而低选择徒弟,药皇可选三名,药君两名,药王一名。” 战湛:“……”当黑幕成了规章制度,还有啥可说的?遵守呗。 骆英以为他担心药理考试,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交给他,“考题和答案都在这上面,小公爷用心记住便没问题了。” 战湛:“……”考题和答案?! 骆英继续安慰道:“即使记不住也没什么。” 战湛:“……” 落英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直到晚饭时闻到肉香才变好。他一边吃肉一边听一号报考题和答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不能和麦蜜果一样服用?” “银月草。”一号道,“会变成剧毒。” 战湛用自己征战多年归纳出的一套科学学习法总结道:“卖银是不对的。” 一号:“……” 寒非邪吃完饭起身。 战湛抓住他道:“一号还没念完呢,要不我让一号抄一份给你?” 寒非邪淡然道:“刚才的答案并不完全。” “啊?” “麦蜜果分成熟期和不成熟期。成熟期的麦蜜果的确不能和银月草一起服用,但是不成熟期的麦蜜果调制银月草之后会成为味道非常古怪的果酱。” “味道非常古怪是指?” “我不喜欢。” “……”战湛一手抓考卷,一手抓寒非邪,“你帮我补习吧?” 寒非邪皱眉道:“我这两天没空。” “做什么?”战湛眼珠子上下打量着他,一副“你不是骗我吧,你不能骗我,你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怎么好意思骗我”的表情。 “我要继续某件被别人打断的事。”寒非邪想起上次冲击任督二脉被战湛打断,嘴角的笑容就变得十分邪恶。 战湛识趣地放手。 寒非邪离开没多久,就有志愿者积极替补上阵。 战湛见骆英热情洋溢,也不好拒绝,就拿麦蜜果的事情小小地试探了一下。 “不成熟期?”骆英怔了下,笑道:“麦蜜果自然要成熟以后才能用,不成熟期就是没长好啊。” 战湛很想告诉他,其实你现在也在不成熟期。 两人的辅导基本围着考卷和答案展开,骆英和一号唯一的不同就是骆英念题目的时候非常的声情并茂。 战湛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要去参加的不是药王大赛而是快乐男声。 考前准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战湛本来还想着有时间再去一趟拍卖场买下那张原文中给寒非邪拍下的清白面具,但一忙起来就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再去问,东西已经被买走了。 他本想见一见宁春意,也没其他意思,就是当成了亲嫂子,想问个好,却被告知宁春意正在家里绣花。 宁春意的哥哥,宁家掌舵人宁秋水笑眯眯地说:“春意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不适宜再抛头露面。” 战湛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可有可无的见面顿时变成了非见不可,“正好我要去贵府附近转悠转悠,那就叨扰了。” 宁秋水眸光闪烁,笑道:“小公爷是稀客,平日里请都请不来,何谈叨扰。”他亲自送战湛上马车,然后乘车在前面带路。 战湛坐在马车里,琢磨着宁秋水这个人。原书里宁秋水并不怎么显眼,只说是腾云帝国的小财神,和各大世家的关系都不错,宁春意和战雷好的时候,没站出来反对过,战家败落的时候,也没站出来落井下石。可现在这个态度,明显不想和战家沾上。 难道是其他世家和皇宫有什么动静,让他感觉到战家即将面临的危险,所以想撇清关系? 商人通常最懂得见风使舵。 战湛有点不安,想着是不是再敲打敲打云雾衣,让她写信提醒战不败多注意安全。 车缓缓停下。 他从车里跳下来,就看宁秋水站在宁府门前冲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战湛眼角扫过大门另一侧,那里还停着一辆马车。 其实看到马车的那一眼起,战湛对眼前的景象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也明白宁秋水带自己过来的用意,可乍一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缠着自己未来的大嫂,依旧很不爽。 “战二。”陌生男子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你来赴约斗魔兽么?可真懂得选地方啊。” 战湛想了想道:“卫二?” “老子卫三!” 战湛“哦哦哦”地点头道:“你们几兄弟挺像的。” 像也没像到这么近距离都认错的地步吧。卫隆很生气,认定他是故意挑衅,“你上次斗兽输了以后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战湛无辜地眨着眼睛,“你不是替我记着吗?” “你说你会回来报仇的!” “哦哦哦。” “你来啊!”卫隆趾高气扬地说,“怎么不来?我一直在斗兽场等你!” 战湛道:“我知道。” “知道还不来?!” 战湛微笑道:“我喜欢你等我等得心力憔悴的样子。” 卫隆:“……” 20.药王大赛(九) 听战湛和卫隆斗嘴绝对是一件蛋疼的事,尤其卫隆像复读机一样不断地重复着你来啊,你来啊,有种你来啊……你废话少说,倒是来啊…… 最后还是宁秋水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说请他们去客厅喝茶。 战湛道:“正巧我和宁姐有话要说,两位请便。” 被喧宾夺主的宁秋水:“……” 卫隆冷笑道:“嫌上次讨得不够,想再讨点好处吗?” 战湛明白了。上次宁春意开后门的事终究还是传了出去,商人最讲究商誉和信用,这种私底下开小灶的事对拍卖场的名声来说自然不太好。所以宁秋水才让她呆在家里。 对这件事他早就想好退路,不慌不忙道:“什么讨好处?” 卫隆将他的反问当做心虚,嘿嘿笑道:“你心里有数。”在宁府,他还要给宁家两兄妹留点面子。 不过他自以为的留面子对宁秋水来说和不留没区别。 “哦哦哦,”战湛一脸恍然道,“你是说我在拍卖场买的那些东西?” 宁秋水眸光一沉。 卫隆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宁家两兄妹的面大咧咧地说出来,顿时有些下不来台,梗着脖子道:“你知道就好。拍卖场有拍卖场的规矩。” “是啊,拍卖场有拍卖场的规矩。我记得,”战湛转头看宁秋水,“拍卖场内部有一条规矩:遇到有需要帮助的人时,可酌情给予买卖方便。对吧?” 他说的是“有需要帮助的人”,其实是“有必要招揽的人”。这一条在原书中,宁秋水曾经为寒非邪动用过,他记得很清楚。 宁秋水内心猛震!拍卖场的确有这条规矩,是为私下招揽人才特别设立的,只有最高级的管事知道。 他看向宁春意,却发现她也满脸疑惑地看过来,显然战湛说出这番话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当她私下出售蚀日还阳草给战湛被发现时,不是没想过用这条规矩脱罪,但她很快发现不可能。因为战家是比宁家更强大的世家,不管战湛是人才还是废柴,都不可能改投宁家,促使这条规矩成立的前提就不存在。 不过这里头的前因后果宁家兄妹清楚,卫隆不清楚。所以当他看到宁家兄妹愣在当场,一言不发时,也跟着被镇住了。 战湛内心很得意,终于有种“收拾前任旧摊子,发家致富奔小康”的扬眉吐气感。 “你你,你算什么需要帮助?”卫隆终于憋出一句。 战湛叹气道:“不要看我外表英俊就以为我的人生畅顺无阻。这个世界嫉妒英俊的人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的人生很坎坷啊。” 卫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司徒奋从拍卖场回来之后谈战色变。这人太恶心了!他开始怀念战湛以前那拽得像二五八万其实就是个二百五的嘴脸。 宁秋水最终还是把卫隆给拉去喝茶了。 战湛等他们走后,脸上一变,担忧地看着宁春意道:“我连累宁姐了。” “叫我宁姐就不要说连累不连累。” 战湛忽然笑道:“要不我叫嫂子吧?这才是真的不怕连累。” “讨打!”宁春意作势要打他。 战湛乖乖将头凑过去。 宁春意轻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问道:“药王大赛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疏通疏通?” 战湛信心满满,“准备好了,连给老师的礼物都备好了。” “什么礼物?” 战湛指着自己的鼻子。 宁春意莞尔。禁足这么多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战湛和卫隆走后,宁府恢复了平静。 宁秋水走到宁春意身后,状若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想到战湛还有这样一面。” 宁春意道:“人总是看到一面就以为看到了全世界。” 宁秋水对她的嘲讽毫不在意。他们两兄妹相差六岁,难免有代沟。“比起卫家三兄弟,我倒是更中意蓝隽远当我的妹夫。” 宁春意薄怒道:“你当初还中意过战雷。” “我现在依然最中意他。”宁秋水叹气道,“可惜命薄。” 宁春意只觉心寒,回想战湛亲切的笑容,竟觉得他更像亲人。 药王大赛一晃眼就到。 战湛虽然打从心眼里不喜欢骆英,但看在他师父的份上,表面上很过得去,药王大赛前一天,还特地派二号送他回他师父的住所。 骆英十分感动,临走时紧紧地抓着战湛的手不放。 战湛十分郁闷,又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唱什么十八里相送啊。 骆英抓了一会儿,见战湛始终没有表示,才黯然离开。 他前脚刚走,寒非邪就从战湛身后冒出来了。 “考题都背会了?” 战湛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眯眯地说道:“滚瓜烂熟。” “那就好。”寒非邪抬脚就走。 战湛瞠目结舌,“你专程跑来就为了问这一句?” 寒非邪回头道:“我不是专程跑来,只是路过。” “……”战湛左看右看,叫道,“少来!这里是后门,除了围墙和后门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刚翻围墙回来。” “咦,为什么不走门?” “马车堵着。”他没戴面具,不想惹人注意。 “你刚去了哪里?”战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追问,直到两人回到战湛曾经的寒非邪现今的住所。 寒非邪想将战湛关在门外,却被硬闯了进来。 战湛道:“别这样,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寒非邪就哇得吐出一口血来。 “……”战湛举起双手,“不是我干的。” 寒非邪瞪了他一眼,“关门!” 战湛关上门,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 寒非邪从怀里掏出三包草药,上面印着不同药房的名字,“分开来煎,各用慢火煎成一碗。” 战湛揣着药走到门外,叫来一号煎药,再换身回屋。 寒非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你去哪儿了?”战湛是真心好奇。因为根据原文,情节应该直接跳到药王大赛了,这横生出来的枝节是怎么回事? 寒非邪沉默很久,久得战湛都以为他睡着了,才缓缓道:“我遇上蓝家的人了。” 战湛吃惊道:“他们打你?” “想抓我,被我糊弄过去了。” “你怎么不戴面具出门?” “我戴了斗笠。”面具来自送命堂,不到必须的时候,他不想用,“但不小心弄掉了。” “你出门做什么?” “买药。”寒非邪含糊地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用蚀日还阳草强行冲任督二脉,成功是成功了,却也留下了内伤,需要药物调理。 战湛道:“以后这种事让一号他们去就行了,你别见外啊。” 寒非邪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侧头看他。 如果寒非邪是绝世美女,能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战湛心里一定美坏了,可寒非邪是绝世美男……这情景就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战湛借口看药煮得怎么样,落荒而逃。 药足足煎了一个多时辰才好。 战湛将煎好的三碗药放在寒非邪面前。 寒非邪挨个闻了闻,挑了中间那碗。 战湛问道:“你怕有人下毒害你?” 寒非邪摇头道:“草药有好有坏,火候也是,我只是挑药效最好的那一碗。” “你光闻闻就知道?”战湛震惊。 寒非邪不置可否,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其实战湛内心一点都不惊异。挑药的不是寒非邪,是寒非邪脑袋里的那本《天芥神书》。呜,这种好东西他怎么碰不上! 寒非邪喝完药就上床睡觉。 战湛以担心他伤势为借口,滞留在房间里不肯走,最后逼得寒非邪忍无可忍地亲自用枕头把他轰出去。 战湛悠悠然地回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进入梦乡,只是……这准备的时间忒长了一点。准备了一个时辰还没进梦乡的战湛开始数喜洋洋和灰太狼,然后…… 天亮了。 擦! 为什么穿越也没治好他的考前综合症! 睡眼惺忪地起来,昏昏沉沉地刷牙洗脸,然后被搂进怀里…… 咦? 战湛抬起眼睛,被云雾衣笑着戳头。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有事儿就失眠。”她拉着他在桌边坐下,“喝碗状元粥,考个大状元。” 战湛拿着勺子往嘴里猛塞。 云雾衣道:“昨天蓝家传出消息,说寒家大儿子来天都走亲戚,走丢了,请各家帮忙找人。” 战湛差点把到嘴的粥喷出去,“这么明目张胆?” 云雾衣道:“这是明面上的消息,还有暗地里的消息,蓝家似乎怀疑寒非邪已经成了剑王。” 怎么可能,寒非邪这个时候虽然能使用体内的火阳之气,但并没有正式踏入修习剑气之途,根本没有级别。战湛眼珠子一转,知道了原因。寒非邪手里有一颗寒家老祖寒玉清的圣丹,靠着这颗圣丹,他可是糊弄过不少高手。想通这点,他也想通了寒非邪为什么会受伤。圣丹需要剑气催动,火阳之气还不是他体内自身的剑气,每次使用都会被反噬,在寒非邪痊愈之前,这种伤简直是家常便饭。 他不知道的是,寒非邪这次会受伤,他“居功至伟”。 如果不是他在还魂魔林的瀑布下打断了寒非邪冲破任督二脉,寒非邪就不需要用蚀日还阳草来强行冲击任督二脉,不会受伤,也不要去买药,更不会遇到蓝家的人…… 一个剧情改动所产生的连锁反应是相当巨大的,甚至会改变花的用途和命运。 21.药王大赛(十) 云雾衣准备了马车送寒非邪和战湛去药王大赛的赛场。 战湛斜靠着车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戴上面具的寒非邪,觉得买这张面具真是买对了,病怏怏的模样正符合寒非邪目前的生理状况。 闭目养神的寒非邪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两人看了一会儿。 战湛率先打破沉寂,干咳一声道:“我只是借你的脸发呆。” 寒非邪道:“什么时候还?” “呃,你要是急着用,就收回去吧。” 寒非邪伸出手,指尖托住他的下巴,慢慢地、慢慢地、把他的头给扭回正面,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战湛:“……” 药王大赛赛场分内外场。外场是天都最大的银月广场,专门进行海选,差不多有四分之三的人要在这里下马。通过海选的人进入内场——与银月广场相连接的金阳宫。 虽然战湛一大早就出发,但到的时候广场已是人山人海,不少人几天前就蹲在广场里排队。 战湛和寒非邪下车,正不知道从哪里往里进,就看到骆英娇小的身影灵活地钻出人群跑过来,“小公爷跟我来。”在这里,他是地头蛇。战湛和寒非邪跟着他很快就冲到了海选的考官面前。 考官看到骆英,手掌一翻,直接给了两张考证。战湛和寒非邪连脸都没露,就被骆英拉入金阳宫。 海选开始还没多久,进金阳宫的人屈指可数,没经验的考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也无人理会。 骆英驾轻就熟地帮他们领来两份表格和笔。 战湛一看要写字就头大,连表格带笔地塞给骆英,“你帮我写。” 骆英愣了愣,低头浅笑,乖乖地接了过来。 正在填表格的寒非邪见状,眸光好奇地在两人面上转了转。 填完表格,骆英自觉地跑去交表格。 看着他欢快的背影,战湛突然明白为什么旧战湛愿意和这个人交往。骆英会看人说话,做事勤快又懂得揣摩人的心理,以普通朋友交往一定很舒服,至于危难之中能不能见真情那就另说——交个朋友还得居安思危就太累人了。 至少对比…… 他瞥了一眼寒非邪,觉得自己居然越来越能理解旧战湛的想法了。 寒非邪当然发现了他的目光,阴恻恻地笑道:“你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战湛道:“你累不累?” 寒非邪道:“不断压抑揍人的修炼的确挺累的,要不我放松放松?” “……这多年都坚持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再忍忍吧。”战湛身体悄悄往边上挪了挪。 骆英跑回来,领着他们去休息室休息,“到时间我来接你们。” 战湛忙向他道谢。 休息室就放着几把长凳,战湛和寒非邪占据了角落的两把,闭目养神。没多久,陆陆续续有考生进来。进来的考生当然知道能够坐在这里的十有八九都会被药王收入门下,不免寒暄起来。 战湛听他们做自我介绍,没听到熟悉的名字,就懒得跑去搭讪。 时近中午还不见骆英其他考官过来,战湛知道上午大概是考不了试了,正想着怎么通知一号送饭,就看到一个熟人从外头走进来。 “这位老兄也过海选和自白了,不知任何称呼?”有个考生被人奉承了几句,有些飘飘然,乐颠颠地跑去搭讪。 来人眼珠子扫都懒得扫,直接越过他走到战湛面前,“你也通过了?” 战湛道:“我是进来送饭的。” “……饭呢?” “装在桶里。” “桶呢?”他四下查看。 “在我面前。” “……” 战湛无辜地回望。 被忽视的考生立马报复般的大笑起来。 “啪!” 笑声被拍掌声拍散。 被打的考生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惊怒交集地喊道:“你凭什么打我?” “凭我叫卫隆。想报仇只管来卫家找我。”卫隆不屑地冷哼。 考生们虽然来全国各地,但卫家还是知道的,天都五大家绝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得罪得起的。 那个考生又羞愧又惊恐地软下来,挤到其他考生中间。 其他考生纷纷躲闪开去。 卫隆杀鸡儆猴完毕,眼睛往周围一扫,见所有人都不敢对视,才回头冲战湛冷笑。 战湛“哈哈哈”干笑三声,“卫三就是卫三啊,真是太聪明了。” 卫隆见识过他的牙尖嘴利,拒不接茬,可他没想到这次战湛自带捧哏了。 寒非邪开口问道:“他为什么太聪明了?” 战湛道:“他打了别人一巴掌怕被打回来,就让对方现在别动,等他回家之后再上他家报仇,到时候卫家全家总动员,别人就算是三头六臂,也双拳难敌七八十双手啊。” 寒非邪勾起嘴角,看战湛的目光那叫一个欣赏。 卫隆被讽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瞪着寒非邪道:“你什么东西!” 寒非邪笑容不改,但杀心已起。 战湛心知得罪主角的都没有好下场,一边幸灾乐祸一边脱口道:“我大哥。” 寒非邪有点意外他说得如此顺口。云雾衣为他编造的身份就是战家一个远房亲戚。 卫隆突然笑了,“你就算怀念战雷,也不用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乡下小子凑数啊。” 战湛有点怒了。他虽然没有见过活生生的战雷,但因着云雾衣和宁春意的关系,他对他的印象极好,卫隆拿死者刺激他,太下作。要是卫家全死光了,他一定不说卫家的不是! 就在双方怒目而视,大战一触即发之际,药王的徒弟们进来请他们去食堂用饭。 战火稍歇。 只是稍歇,光看战湛和卫隆在吃饭时望向彼此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打算补充营养之后再接再厉。 卫隆会参加药王大赛完全是通过宁春意送草药给战湛的事知道战湛要参加,使绊子来的。他有点后悔刚刚太矜持,没对战湛动手,要真动起手来,说不定能惹怒那群老家伙把两人踢出去,彻底粉碎战湛的如意算盘。 但更快被粉碎的是他的如意算盘。 战湛、寒非邪和卫隆三人吃完饭就被送入了三个不同的休息室。 战湛的那个最大,能容纳六七十个人。看那些人的衣着,应当是所有入选者里家境最差的一拨。以战湛的家世,他再怎么分也不该被分到这里,显然有人从中作梗。他也不在意,依旧是挑了最角落的位置坐。 其他人看他打扮不俗,纷纷上来搭讪。 战湛笑嘻嘻地应付着,问姓名,就说不姓名姓战,问出生地,就说娘怀孕时没走远,就在家里的床上。 其他人问了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不问了。 战湛看着窗外天色,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看文的时候药王大赛就那么几页,翻一翻就过去了,可身在其中就得一分一秒的过,实在是煎熬。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考官带着一群穿着黑红相间斗篷的人走进来。 考官淡然道:“就这么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黑红斗篷的人不满道:“药王大赛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些人?” 考官道:“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些人,外头被拒绝的多的是,你自己去找吧。” 黑红斗篷的人眸光一冷,幸好被旁边的人拉住。 拉住他的人低声说了几句,才对考官道:“好吧,你让他们一个个地过来。” 等黑红斗篷的人都转身离开之后,考官才冷笑一声,对着室内的考生道:“你们把考证拿上来,一会儿我报号,报到一个出来一个。” 有考生疑惑道:“是药王大赛的考试吗?我们是来考药王学徒的。” 考官不耐烦道:“废话!不然叫你们干什么。”他临走前眼角瞄到战湛,微微一怔,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即想通了什么,摇摇头走了出去。 他这边犹豫不定,战湛那头是惊疑不定。 他非常肯定确定及坚定地表示,那群黑红斗篷的人绝对没有在《绝世剑邪》的药王大赛中出现过! 是这个剧情原本就有但寒非邪没碰上,还是剧情又被蝴蝶效应了? 战湛十分郁闷。 报号报得非常快,一个接着一个。 考生见出去的考生很快回来,都凑上去问怎么回事。回来的考生也是迷迷糊糊的,说是进了一间屋子,捧起一捧花,然后就出来了。 …… 考生们面面相觑。 很快轮到战湛。战湛看前面的人都没事,也就放心大胆地根据药王大赛考官的指引进了隔壁的屋子里。 黑红斗篷坐了一排。 他数了数,一共五个人。 最中间的那个六七十的年纪,长得十分和善,说话更是慈祥,“来,小朋友,把中间那盆花捧起来。” 战湛低头看那盆被孤零零地放在房间正中的花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它有点可怜,弯腰把它捧了起来。 “好了,你……”和善老头正要点头让他出去,就看到那盆花缓缓地开了。 他身边右手边的两个人激动地跳了起来。 22.药王大赛(十一) 和善老头和另外两个人的动作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表情也十分激动。 “你叫什么名字?”和善老头笑得越发和善。 战湛戒备地反问道:“你又叫什么名字?” 和善老头毫不介意他的无礼,高兴地自我介绍,“我叫莫天河,这位是张强,这位是陈四,这位是王坚,这位是石理东。” 战湛重点关注莫天河和石理东,发现后者就是质疑药王大赛只有这么些人的那个。张强陈四王坚一听名字就知道作者取得有多敷衍,摆明是龙套,就算走剧情也只有打人、被打、死这三种。 果然,那三人没发话,石理东开口了,“你有没有兴趣成为试炼师?” 战湛用一秒钟错愕,一秒钟思考,一秒钟拒绝,“没有。” 莫天河急了,站起来道:“你好好想想,你有当试炼师的天赋,不要轻易放弃。” 当神农的天赋? 是舌头比较敏感还是身体比较抗毒? 战湛默默地吐槽,默默地摇头。 莫天河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对试炼师有什么误会?其实我们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呃,需要尝百草寻找药方的。” 战湛惯性地摇了会儿头才停下,惊讶地看着他道:“难道拿病人当实验?” “师兄,我觉得这个就算了吧。”石理东不满地皱眉道,“他只是个中等资质,不是特别好的人选,没必要浪费时间。” 莫天河苦笑道:“难道我们真的要拉下脸皮去大街上拉人来测验吗?” 石理东嘴唇动了动,恨声道:“最好别让我碰到水赤炼那个家伙,不然我一定把他的嘴巴撕烂!让他散播谣言!害的全大陆都以为我们试炼师一天到晚挖野草吃!” 莫天河对战湛道:“严格说起来,试炼师和药师完全是两种职业,如果一定要归类,也许应该归到剑气那一类去。” 战湛怔住。《绝世剑邪》的前四分之一并没有如何提到试炼师,只是从几个药师嘴里陆陆续续听到过一些信息,类似于神农,没想到里面竟然藏着内情。 莫天河见引起了他的兴趣,解说的兴致也高起来,“试炼师有专门的功法,可以与剑气一道修炼,剑气修为越高,试炼师的级别也就越高。” 战湛道:“试炼师级别高了有什么用?” 莫天河指着他手中的花道:“植物是有生命的,它能够感应到外界的存在,并与之产生联系。这盆叫做感知花,是所有植物中对人的感知最强的一种花。它对你产生反应就说明你对植物有着非常强的影响力。” 战湛飘飘然道:“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石理东加龙套一二三:“……” 莫天河面不改色地继续道:“这种影响力就是成为试炼师的前提。我们的功法就是提升试炼师对植物的影响力和感知力。” 战湛道:“然后当一个优秀的花匠?” 莫天河:“……” 石理东加龙套一二三很欣慰,独点点不如大家点点。 莫天河干咳一声道:“试炼师分初级和高级。初级试炼师可以通过感知来分辨草药的好坏以及药性,高级试炼师可以通过天时地利来催生植物以及培育新品种。” 战湛震惊了。在没有牧师加血只能靠药师炼药的世界设定里,试炼师这个职业简直是辅助系的超级辅助! “真的假的?”他将信将疑。战湛要真有什么感知力,为什么原文中没提?他显然忘记旧战湛就算吃饱了撑着也不会陪寒非邪参加药王大赛。 莫天河绕过桌子走到战湛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胸章给他看,“这是试炼师胸章,高级的是金色,初级的是银色。” …… 这种东西他虽然可以找人仿造一车。 战湛问道:“既然试炼师这个职业这么好,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开个试炼师大会?” 石理东愤愤道:“还不是因为水赤炼这只老狐狸四处抹黑我们,说我们试炼师白天吃草,晚上等死,要是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没死就继续吃草找死……” 没错,他以前对试炼师就是这个印象!战湛道:“抹黑成这样你们都不反驳?” 莫天河叹气道:“药师需要的是配方和药理,试炼师需要的是修为。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以前没有传的这么凶,水赤炼又承诺会替我们澄清,所以我们从来没有管过这件事,直到这次出来才发现竟然已经传到了这种地步。”他尴尬道,“我们不是没有开过试炼师大会,而是根本没有人来。” 战湛:“……”好大的五朵天真无邪白莲花。 “所以你们跑来药王大赛招生?” 石理东理直气壮道:“试炼师的名声都是给水赤炼那个妖人破坏的!他当然应该负责。我想过了,要是我们这次招不到,我就把他的徒弟抢过来,我才不管他们有没有资质呢!” 家伙、老狐狸、妖人……水赤炼修炼得真快。 战湛道:“你们不是一直在修炼吗?为什么突然又要招生了?” 莫天河道:“试炼师很容易沉浸于修炼而忽略收徒。为了不让试炼师一脉断绝,我们有个规矩,一旦达到高级试炼师就必须出来收徒弟。” 说到这里,战湛对试炼师总算有了一个笼统的了解。简单说,这绝对是一个凌驾于药师之上的牛叉职业!但是因为条件苛刻,既然需要感知又需要剑气辅助,修炼难度较高,推广度较低,一直无法大规模扩充队伍,这就让药师占了空子。 通过药方来发展队伍的药师很快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并利用对方不经常走动的弱点,不断散播谣言,抹黑试炼师的形象,打击他们的地位,挤压他们生存的空间……咦? 战湛疑惑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出来辟谣?”试炼师这么牛叉的职业,总有几个愿意交好的人吧? 莫天河也疑惑道:“谁?” “呃,你们的朋友?” 莫天河回头看另外四个人,然后说:“我们几个辟谣了啊,但是没人相信。” 战湛:“……”怪不得这个职业被打压得这么厉害,敢情一直是单练的? 石理东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道:“喂,你到底要不要加入?爽快点!” 战湛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修炼试炼师……有副作用吗?” 莫天河点头道:“有的。” 战湛心下一沉!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就知道这种好事不会轻易地落在他身上。 莫天河深沉道:“很辛苦。” 战湛:“……” 战湛思量再三,还是同意了。毕竟试炼师这个设定十分吸引他,要是真的话,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可以秒杀一切药皇。药皇再强大也只是比一般人多掌握几条医疗知识而已,他直接能发明新药!这是医生和医学家的区别!不过到底是真是假,他会另外寻找途径证实。 莫天河听到他同意,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有试炼师天赋的人才十分难得,虽说休息室里有七八十人,但七八十人全都不合格的情况也很常见,能找到一个就是惊喜。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战湛道:“战湛。” 莫天河笑容僵住。 他笑容僵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去休息室之前,他正好听到一个药师和自己的徒弟说要把一个叫战湛的人带到最差的那间休息室去,理由是这个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23.药王大赛(十二) 莫天河陷入两难境地,场面一下子沉默下来。 战湛眨了眨眼睛道:“你听过?” 莫天河用一脸“听过”的表情结结巴巴地回答:“没。” 战湛沉默了一会儿,道:“欠了多少?” “啊?” “一百以下的话,就不用还了。”战湛大方地说,“超过一百的话,可以分期付款。” “……” 饱受抹黑之苦的莫天河决定给他一个自白的机会,道,“你平时有没有做坏事的习惯?” 战湛道:“……哪一类的?”腹诽算不算? “烧杀抢掠之类的。” “……” “……” 两双眼睛无声地沟通。 战湛感到压力很大。没想到旧战湛的名声这么响亮,都去了这么久了,遗留下的黑锅还像驼峰一样,丢不掉,甩不脱,时不时抽冷刀子找存在感。 他含糊道:“应该……没有吧?” 莫天河眉头一跳,“应该?” 战湛道:“偶尔烧烧饭,杀杀鸡什么的……” 莫天河道:“抢掠呢?” 战湛道:“谁小时候没抢过糖果啊!” 他话音刚落,包括莫天河在内的五颗脑袋就有规律地左右晃动。 “……”战湛道,“我就是问问谁没抢过糖果……嗯,大家回答得很好。” 莫天河想了想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加入吧。”虽然心里清楚战湛的解释太牵强,可他对药王这群人没什么好感,连带对他们的话也是将信将疑,现在试炼师缺人,就睁一眼闭一眼地信了。 石理东的想法更直接,“反是药王不喜欢的人,我都喜欢。” 拜多年阅读理解养成的习惯所赐,战湛敏锐地抓住关键词,联系上下文,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药王不喜欢我?哪个?” 石理东道:“三角眼,蒜头鼻的老头!他说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把你分配到最差的休息室去!” 战湛:“……” 莫天河拍拍他的肩膀,“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觉得你不像这种人。” 战湛越发觉得自己加入试炼师是正确的决定,“当然不是!我这么有钱,完全可以用钱解决一切需要烧杀抢掠来解决的问题。” 这话表面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似乎隐藏了很内涵的问题…… 试炼师们的思维模式正在接受试炼。 经过你纠结完我纠结的循环之后,战湛被确定为试炼师招生的开张第一笔生意。莫天河非常热直接地提出让他回家打包跟他们修炼的要求。 战湛犹豫不定。 一是不能完全确定试炼师是否像莫天问说的那样有用。 二是他好不容易抱上寒非邪的小腿,正努力往上攀爬呢,半途而废等于前功尽弃。 三是对莫天河说的辛苦心存畏惧,要是跑得太远,想退出都没法回来。别看很多小说作者写主角进阶的时候竭尽所能地花费笔墨描述他们的痛苦,要真让这些作者自己去体会,估计十个里面连一个坚持下来的都没有。 “你先回休息室里好好考虑一下,等我们全部面试完再讨论。”莫天河看出他的迟疑,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战湛回到休息室,发现人少了一半,一问才知他们去参加药王大赛考试了。 没多久,又有考官过来叫人参加考试。 本着填志愿不能留空的原则,战湛跟着去参加了。 考场很小,几个人排排坐,胳膊肘挨着胳膊肘,抄试卷都不带转头的。 虽然战湛对答案了然于胸,但答题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从左邻右舍中提取答案之精华。 左边的考生奋笔疾书,目不转睛,并未发现自己的试卷被人看光。右边的考生正抓耳挠腮,冷不丁看到战湛瞟过来的目光,立马拍案而起,对考官叫道:“有人作弊!” 战湛眼珠子顿时向中间靠拢。 考官走过来,“谁作弊?” 右边考生食指一伸,指着战湛。 战湛抬手将他的食指慢慢地弯向前方。 前方考生:“……” 考官看到战湛,眼角别得一跳,嘴角笑容流露出几分阴冷和恶毒。 战湛:“……”不知道为什么,穿越以后,书里“阴冷恶毒”这样的抽象形容全都被各路人马表现得清清楚楚,连装糊涂的机会都不给。 “战湛,你有什么话说?”考官问。 战湛自言自语道:“三角眼,蒜头鼻,老头,擦!” 考官耳尖,勃然大怒,垂落的刘海顿时耸起,“你说什么?” 战湛正色道:“我是被冤枉的。” 考官道:“我一看你就不是!” 战湛道:“我有证据!” 考官道:“什么证据?” 战湛把自己和右边考生的试卷拎起来,“我做完了,他才做了两道。” 考官:“……” 右边考生:“……” 考官突然冷笑道:“你不看他的试卷怎么知道他只做了两道?” 战湛反问道:“我不看他的试卷怎么鄙视他?” 考官:“……” 右边考生:“……” 考官继续怒:“你是来考试的!谁让你鄙视的?” 战湛疑惑地抓着笔道:“我们参加的不是笔试吗?笔不是你们发的吗?不让笔试难道让我们含着笔口试?” 考官:“……” 右边考生:“……”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他们的针锋相对。 三角眼考官看到来人,眼角又是一跳,耸起的怒发在肉眼能见的范围内稍稍向下塌了塌,“滕药王,这里是普通的笔试考场,你怎么有空过来?” 滕海峰整个人圆滚滚的,笑的时候面颊往两旁一拉,脸就从圆形变成横向椭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这里挺热闹啊。” 战湛初时觉得滕海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看到门口的骆英才想起他就是骆英的老师。 三角眼考官道:“没什么,就是有个考生作弊抄考卷。” 滕海峰看了看两人的试卷笑道:“才抄了两道题,不打紧的嘛。” “不是他抄他,是他抄他!”三角眼考官拼命用手指解释人物关系。 滕海峰道:“你是说军神府的战湛抄袭这一位,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考生一听军神府三个字就懵了,回答名字都回答得磕磕绊绊。 滕海峰道:“谁发现的?” 三角眼考官道:“考生自己发现的!战湛都认了。” 滕海峰问考生,“是这样吗?” 考生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连站都站不稳,哆嗦着说:“没,不是,我看错了。” 三角眼考官大怒,“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他又看向其他考生,“你们作证!” 其他考生纷纷低头。他们是很想当药王的徒弟,但前提是当活徒弟。军神府对超级世家来说就像蝼蚁般不值一提,但对平民百姓来说,那就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随便动动手指,就够他们家破人亡的。 三角眼考官心中生出一阵悲凉。他看着滕海峰得意的笑容,恨声道:“你好,你很好。” 滕海峰很懂得见好就手,搭着他的背道:“张暮兄,一桩误会罢了,何必动气。大家继续考试啊。” 张暮挣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走向考场前方。 滕海峰对战湛道:“试卷都做完了吗?” 战湛点头,将试卷给他。 滕海峰不接,笑眯眯地说道:“张药王才是主考官。” 战湛暗赞:这个滕海峰手段真是厉害。 他交上试卷。 张暮瞪着他。要不是滕海峰站在他身后,估计这张考卷立马被撕成条。 战湛不知道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毕竟旧战湛只是个配角,《绝世剑邪》没有提过他的详细经历,只知道寒非邪弄死他这件事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有能人直接以身相许当小弟。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寒非邪不是什么除暴安良的正义人士,不会无缘无故地为苦主打抱不平,现在又被他抱上了小腿,自己的小命有半条被拽回了自己手里。 想到寒非邪,他就忍不住找起人来。 骆英就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了,“在找你的那位亲戚?” 战湛点头道:“你见到他了吗?” 骆英道:“他通过了考试,正在候选室等候药皇,你跟我来。” “呃,我考试成绩还没出来。” 骆英回头冲他嫣然一笑。 战湛:“……”嫣然,嫣然,明明有那么多种笑,为什么他脑海里出现的形容词是嫣然不是豪迈?! 骆英靠过来,柔声道:“你怎么了?” 战湛:“……”这一定不是他的错。 战湛和骆英到候选室,那里坐着二十来个考生,卫隆赫然在列。 战湛与他目光匆匆一触,就各自挪开。卫隆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来的,但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谁都不想出点什么幺蛾子,把到手的名额给弄飞了。 战湛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没看到寒非邪,便低声问骆英。 骆英也纳闷,他问了一个守着这里的药王弟子,才知道寒非邪被一位药皇挑中了。 战湛吃惊道:“药皇?你确定是药皇不是药君?” 骆英道:“千真万确,我绝不会听错那位药皇的名字。”他神态间难掩艳羡。 “谁?” “水赤炼。” “……”战湛欲哭无泪。是谁动了我的剧情! 24.药王大赛(十三) 骆英把他的表情自动归类于羡慕,安慰道:“今天到了三位药皇,你还有机会。” 战湛依稀记得水赤炼和其他药皇的关系不太好,有事没事比徒弟比排场比威风。想到江南七怪和丘处机,又想到郭靖和杨康,他暗道,要是自己真的拜其他药皇为师,说不定他和寒非邪每隔两年都要自相残杀一番,杀完再被各自的师父带回笼子里关着苦修,直到下次再杀……听起来就像斗兽。 “好的机会要留给更需要的人!”他还是回去当更有前途的试炼师吧。 战湛摇头晃脑地打算转身往回走,就看到一个穿得金光闪闪的瘦高老头和一个露着胳膊腿的浓妆老太并肩走过来,堵住他的去路。 骆英眼疾手快地将他拉到一边,恭敬地行礼。 守在这里的其他药王弟子也纷纷走过来,“贾药皇,甄药皇。” 战湛:“……” 贾药皇就是老头。他半眯着眼睛道:“水老儿呢?” 弟子道:“水药皇刚收了一位徒弟,正在房间里。” 贾药皇睁开眼睛道:“他若干年前就说不收徒弟了,谁这么大的能耐让他自打嘴巴?难道云牧皇来了?” 敢在天都直呼皇帝名讳的也只有药皇这种级别的人物了。 弟子道:“是一位叫战刀的人。” 贾药皇道:“战?战家那个败家子吗?” “败家子”心头一紧,悄悄地后退半步。 甄药皇笑道:“我最喜欢败家子了。不如向水药皇讨个人情把他要过来。” 战湛直接心头一凉,又想后退,但脚刚迈开,胳膊就被骆英悄悄抓住。骆英高兴地看着他,就差没喊“败家子在此,欲购从速。” 战湛几不可见地摇摇头,将他反拉了过来。 贾药皇和甄药皇边说边往面试的房间进。 战湛既想离开是非之地,又有点担心剧情变化后寒非邪的遭遇,在原地踌躇不定。 骆英等两大药皇都进了房间之后才小声道:“甄药皇是丙级药皇,实力仅次于水药皇。这样的机遇千载难逢,不要错过啊。” 战湛有些心动。试炼师有没有莫天河他们说的那么好还未可知,也许拜个药皇为师也不错。 骆英推了他一把,“你去试试吧。” …… 就这么进去? 战湛看着门,想象自己走进去,冲着几位药皇边招手边介绍自己就是那个败家子的情景…… 太欠扁了。 一定会被扁成尸体的。 战湛干咳一声道:“我再考虑考虑。” 骆英不解地看着他。 战湛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里面出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个候选者都有些坐不住了,等着收徒弟的其他药君药王也纷纷派弟子来打听进展,但这道门就像是长墙上了,纹丝不动。 就在其他人考虑要不要吃完晚饭再过来时,门终于开了。 甄药皇和贾药皇笑容满面地出来,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看。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位面如三四十却满头银发的男子。他长得颇为英俊,双眉如剑,眼角微挑,皮肤白皙如玉,堪与寒非邪一比。 战湛想起水赤炼在原文中受异性欢迎的程度可以挤入前五,有本钱是应该的,便觉释然。 水赤炼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的徒弟,寒非邪在最后。 战湛看到寒非邪就忍不住想要过去,但三位药皇一出来,候选室的其他人就进入了静止状态,他身体一动,其他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看过来。 甄药皇看着他,突然笑着伸出手指一指:“我就选他吧。” 战湛顺着那根手指,慢慢地、慢慢地、转头…… 然后就看到骆英震惊地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 甄药皇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骆英与她对视的一刹那,就像活了过来,激动地说:“我是滕海峰药王的徒弟,我叫骆英。” “你有师父了?”她眉头轻蹙。 骆英心头别别乱跳,却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贾药皇笑道:“考虑什么?对你来说,别说是要一个药王的徒弟当徒弟,就是要那个药王当徒弟也不是什么难事。” 甄药皇跟着笑了笑。她年纪虽大,皱纹虽多,可笑起来眉梢眼角还有些残留的风情,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好吧,你就当我的徒弟吧。”她眼角若有似无地扫过战湛,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什么人听,“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以为做点小动作就能脱颖而出的人。” …… 老奶奶,您想太多了。 战湛对药王这个职业的好感度立马降下来。 骆英似乎觉得自己抢了战湛的机会,心里十分愧疚,几乎不敢看他的脸色,低头小跑到甄药皇身后。 水赤炼对守在这里的药王弟子道:“贾药皇今年不收徒弟,你去请药君们过来吧。” 其他候选者知道当药皇徒弟的机会没了,对拿了唯二机会的寒非邪和骆英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 战湛也是。不过他是等着他们离开之后去找莫天河。比起抹黑帝和脑补帝,他觉得白莲花们可爱得像光屁股的小天使。 “有其他机会的。” 他正走神,就觉得左耳被暖风吹了一下,转头就看到寒非邪顶着面具近距离地看着他。 寒非邪将他的呆滞当做失落,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是把他当做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朋友的关系,看到战湛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竟然也有些难过。要知道以前的他的情绪从来只为自己而波动。 战湛回神,反抓住他的手道:“你是不是要跟着水赤炼走?” 寒非邪点头道:“打算去万万兽界。” 听到这条路线,战湛猛然松了口气。原文中的战湛在拜了药君为师之后,也是去了万万兽界,因为很多草药只有万万兽界才有。 寒非邪见水赤炼身影越来越远,挣脱他的手道:“我会联系你。” 战湛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走远,心里空荡荡的。读者对角色的喜欢程度或许因为个人喜好不同而有所差别,但是读者对角色的熟悉程度却是作者控制的。作者描写越多,读者就越熟悉。所以在《绝世剑邪》这个世界,他最熟悉的人就是寒非邪。 而现在,他飞了。 战湛很惆怅,不免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一不小心跟别人”的忧郁。不过这样也好,跟着药皇总比跟着药君有前途,就是复活药…… 他脸色猛然一变! 差点忘记复活药的药方还在那位药君手里! 那位药君叫什么来着? “蓝药君,这边请。”药王弟子领人前来。 战湛脑袋灵光一闪。 蓝醇! 他不等对方靠近,就冲了上去,挤开带路的弟子,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紧紧地握住,“我仰慕您已经很久了,蓝醇药君!” 蓝药君:“……” “所以,您就收了我吧!”顺便把复活药的药方给我吧! 蓝药君:“……” 战湛:“……”为什么他觉得蓝醇的目光有点不对劲,不像要收他为徒,反而像要收了什么妖怪? 蓝药君嘴角一扬,微笑道:“我不是蓝醇,我是蓝醅。” “不好意思。”战湛松开手转身就走。 蓝醅伸手拎住他的领子,往自己怀里一拽。 战湛猝不及防已经跌入他的怀中,被他环住半个身体。“……” 蓝醅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阴森森地问道:“我不知道他还认识你这样的年轻人……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战湛:“……” 看文。 25.药王大赛(十四) 蓝醅这个人,战湛一点印象都没有,连他是哪个蓝哪个醅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和蓝醇有什么瓜葛,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是我单方面仰慕蓝醇药君。” “是吗?”蓝醅的胳膊微微用力,语气骤冷,“可是除了我和他本人之外,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第三个活人知道他是药君。” 战湛:“……”你能当我是死的吗? 蓝醅松开手,将他掰回正面,“你叫什么名字?” “梁宽。” “好,我就收这个梁宽为徒。” “蓝药君,你不要被他骗了,他不叫梁宽,他叫战湛,是军神府的小公爷!”被忽略为路人甲的卫隆终于找到了出场的机会。 战湛:“……”怪不得他觉得有什么怪怪的,原来是忘了他。 蓝醅眯起眼睛,“军神府?” 战湛道:“呃,梁宽是我的小名。” 蓝醅道:“蓝醇是不是说起过我?” “我真的从未见过蓝醇药君。”他就差指天为誓。 蓝醅显然不信,“那你为何不想当我的弟子?” …… 这还用问吗?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当然,实话是不能实说的。 战湛道:“因为,我不是一个会为了道边风景就随随便便改变目的地的人。” 蓝醅笑了,“看起来你倒是个有主见的人。” 战湛朝卫隆看了一眼,用近乎明示的语气暗示道:“那要看和谁比。” 卫隆:“……” 蓝醅道:“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你既然不想当我的徒弟,那就算了吧。” 战湛惊讶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以这么变态的姿态出场的人会以这么温和的方式下场。 蓝醅不再理他,径自朝面试专用房走去。 领路的药王弟子看着战湛,就像在看一个蠢货。其中一个还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蓝醅药君可是甲级药君,地位仅次于几位药皇。” 战湛听到当做没听到。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找到蓝醇药君,然后想办法把试炼师们拐到万万兽界去。当试炼师是很,但是抱寒霸大腿同样,前者是为了实力,后者是为了保险,两者缺一不可。 不过原文里蓝醇药君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呢? 好像是寒非邪去了一趟厕所,然后被…… 他抬头,就看到厕所的门牌在面前,转头,就看到一张与蓝醅神似的脸在面前放大,不等他有所反应,就被一把拉近了厕所里面。 …… 厕所有五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挺大,至少能容纳他们各自蹲在坑的一边而不会掉下去。 “你想不想当药皇?”那个人问。 战湛:“……”这个台词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寒非邪被诱拐的台词。 对方不等他回答,幽幽地接下去道:“我能让你成为药皇。” 战湛道:“你是药皇?” “我勉强算是个药君吧。” “……你说的让我成为药皇的方式,不会也是勉强算这种吧?” “成为药皇其实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制作一颗超甲级配方的灵丹。” 战湛心别别跳起来,“你,你有超甲级配方?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对方低头,许久才叹气道:“我发过毒誓,这一生都不能再炼制丹药。”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自嘲地笑笑,“这对我有什么意义呢?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是我的敌人。” “蓝醅?”战湛终于忍不住他挤牙膏式的回答,主动出击。 对方脸色微变,“你是他的徒弟?” 战湛摇头道:“我刚拒绝了他。我只是觉得你们长得很像。” “我们当然长得像,我们本来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叫蓝醅,我叫蓝醇。”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战湛松了口气,“他好像在找你?” 蓝醇道:“他关了我十年,半个月前我才拿着一张他的药方逃出来。” 战湛:“……”他突然有种感觉,这位蓝醇药君很可能又是一朵白莲花,不然怎么可能对一个见面还不到五分钟的厕友蹲在茅坑边上掏心挖肺地说着这么私密的事情? “我听说药皇会来药王大会,想请他们帮我讨回一个公道。” “他们不肯?” 蓝醇摇摇头道:“我根本没见到他们。我刚走到厕所就看到蓝醅过来,就吓得躲进来了。我,我现在不想找其他药皇讨回公道了,我要培养出一个药皇,把蓝醅比下去!” 战湛:“……”再这样下去,他可以开一个反药皇药君组织了。 蓝醇说完,动情地抓着他的手道:“你愿意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毫无疑问的。就冲着复活药的药方他也愿意啊。 战湛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就是我的徒弟了!”蓝醇高兴地说。 战湛摊开手道:“药方呢?” “我记在脑海里,要先找齐药才行!”蓝醇低头筹划起来,“唔,先找到羊骚玲珑苦吧。” 战湛耳朵竖起。这个名字寒非邪也提过,因为太奇怪,他记得很牢。 “听说只有万万兽界才有。” 战湛:“……”天助我也!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两人蹲着的隔间门外冷不丁地冒出阴森森的声音。 战湛和蓝醇的心脏同时提起来。 蓝醅?! 蓝醇身体抖了抖,下意识地寻找逃跑路线。 战湛故意发出便秘的嗯嗯吱吱声。 “砰”! 门突然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战湛吓得差点掉进坑里。刚刚那一下,门板震得好似会拍在自己脸上! “出来。”蓝醅冷声道。 蓝醇嘴唇一抖,正要说话,就听外面又有其他人的声音冒出来。 “刚才是什么东西在响?” “不要多管闲事。” 两人的对话声虽然不大,但是落在战湛的耳里犹如九天巨雷! “大师父二师父?”他高喊。 外面静了静,过了会儿,先前的声音靠近了些,“战湛?” 亲人啊! 战湛差点飙泪,大叫道:“是我是我。” 石理东怒道:“你小子躲在厕所里干嘛,我们到处找你!” 战湛看了看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蓝醇,支支吾吾道:“呃,那个,便秘。” 石理东:“……” 莫天河干咳一声道:“需要帮忙吗?” 战湛道:“我便秘的时候需要凝聚全身的力气来突破阻碍,所以,会发出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所以,你们能不能帮我清场?” 外头悉悉索索了一会儿,石理东道:“好吧,我们去外面守着,你努力!” 战湛紧张道:“其他人呢?” “其他人?哪里有其他人?”石理东疑惑道。 战湛一怔,猜到蓝醅大概听到石理东他们的声音之后就离开了。可是石理东和莫天河当时已经靠近厕所,蓝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剑气等级绝不可小觑。 可是…… 如果蓝醅的剑气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会一脚踹不飞门? 是真的踹不飞?还是故意踹不飞? 陷入思绪的战湛并没有看到蹲在身后的蓝醇收敛了惊慌,眼中的精光正如霓虹灯般闪来闪去。 和蓝醇约定联络的方式和标记之后,战湛才慢悠悠地从厕所里出来。 石理东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等你当上试炼师之后,要经常用药物调理身体。” 战湛:“……”他当试炼师就是为了解决便秘问题吗? 莫天河道:“我们走吧,其他人一定等急了。” 战湛原本以为他口里的其他是另外三个试炼师,但看到之后才知道原来是—— 石理东高兴地说:“没想到这么小的一间休息室竟然能找到三个合适的人才,真是太好了!” 一个干瘦的小女孩和一个壮硕的青年同时转头看他。 战湛:“……”擦,敢情当试炼师的机率等于拿年级前三名啊! 26.药王大赛(十五) 莫天河道:“以后你们就是师兄妹啦,要互相照应。战湛,你是大师兄,要照顾弟弟妹妹。” 小女孩和青年听到他的名字,表情有点古怪。 青年直脾气,开门见山地问道:“师兄,你是军神府的小公爷吗?” 战湛道:“是啊。你听说过?” 青年看他的眼光有些异样,支支吾吾道:“传闻挺多的。” 石理东好奇道:“传什么呢?” 战湛一看青年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正要打断,就听那青年呆头呆脑地回答道:“杀人越货什么的,可能是瞎传的。” 战湛:“……”杀人越货这种词是用来形容劫匪的吧? 莫天河和石理东等人都盯着战湛,仿佛在问这个你怎么解释。 战湛无辜道:“对,就是瞎传的。” 莫天河等人:“……” 小女孩和青年看他为人和善,不似传说中那么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稍稍松了口气,各自介绍名字。女的叫田馨儿,男的叫唐裕。 莫天河看到他身后蓝醇,干咳一声道:“还未介绍这位是……” 蓝醇自觉地介绍道:“我叫蓝醇,是小公爷的家仆。” 战湛脱口道:“咦?” 莫天河警觉道:“有什么不对吗?” 战湛看看莫天河又看看蓝醇,道:“呃,我心里一直把他定位为……家丁。所以才‘咦’了一声。” 石理东皱眉道:“有什么区别吗?” 战湛道:“家丁笔画少,写起来方便。” “……”石理东道,“说起来都一样吧?还是有谁会把我们的对话记录下来?” 战湛圆不下去,强笑道:“是知道呢?说不定就有这么无聊的人,把我们写成小说。”《绝世剑邪》不是么? 莫天河道:“好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战湛眼珠子一转道:“去我家吧?” 莫天河点头道:“好。” 战湛做好了对方婉拒自己再劝说的准备,被一个字噎回去了,“那跟我走吧。” 蓝醇怕遇到蓝醅,遮遮掩掩地跟在石理东后面,几个人里面就属他身材最魁梧。他的选择很明智,药王和他们的徒弟一看到试炼师就头疼,尤其是石理东,看他们出来,纷纷避走。 蓝醇跟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到门口。 一到八号等了一天,人都憔悴了,看到战湛出来,立刻围拢过来,问长问短。 战湛得意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师父们。” 一到八号:“……” 一号迟疑道:“不是一个药王收很多徒弟吗?现在是一个徒弟可以收很多药王?” 战湛道:“不是药王,是试炼师。” 一到八号:“……”虽然他们一个字都没有说,可是那眼神分明在问:小公爷,你哪里想不开! 战湛看这里人多嘴杂,不宜久留,含糊道:“具体回家解释。” 一号以为战湛药王大赛落选,退而求其次,心里一阵难过,“小公爷,当不了药王也没什么,你当个药师的话,也能上军营去包扎伤口的。” 战湛:“……”谁说他当药王是为了去军营包扎伤口的?! 一号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元帅会为你打通关系的。” 战湛:“……”为什么他干包扎伤口这种杂活还要打通关系?! 莫天河几个人也用眼神安慰他:没用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未来在我们的胯下,一切都会好的。 “……”战湛无力道,“我们回家吧。”好想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一号道:“堂少爷已经在车上等了。” “唐少爷是谁?” “堂少爷。”一号眨眨眼睛。 战湛头一次看他这么丰富的表情,有点呆,“是啊,我发音没错啊,你纠正什么……哦哦哦,我知道了。堂少爷,堂少爷嘛!咦?堂少爷?堂少爷?!” 其他人都被他抑扬顿挫的语气给弄懵了。 莫天河道:“这位堂少爷到底怎么了?” 战湛道:“他刚刚拜了师父……”寒非邪不是跟着水赤炼走了吗? 疑问一直看到寒非邪才解开。 寒非邪道:“师父让我回家收拾东西。” 石理东好奇道:“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 “他师父是一位很厉害的药王!”战湛飞快地截断。要是让石理东知道寒非邪是水赤炼的徒弟,一定不待见他。 石理东冷哼:“药王能有多厉害?” 寒非邪挑了挑眉,也没反驳。 一辆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试炼师和蓝醇又都不会骑马,一号只好去租马车。就这么一小会儿的等待时间,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骆英急匆匆地小跑过来,脸蛋通红,“小公爷!” 战湛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骆英抬头望着他,眼圈微红,“我不是故意抢你的机会的!” 战湛想: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呃,没关系,你能拜贾药皇门下,我也很开心。” “……我拜的是甄药皇。” “哈哈哈。”战湛一尴尬,大学的顺口溜就出来了,“好好学习,少打游戏,保存体力,少打灰机。遇到美女,全力出击,遇到帅哥,踢他修炼。” 众人都觉小腹一痛。 骆英脸更红,伸手去抓他的手,“我会说服师父,让她收下你。” 战湛道:“我有师父了,这些都是。” 莫天河等人昂首挺胸。 骆英眼中愧疚之色越浓,抓着他的手信誓旦旦地说:“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一定会说服师父的!” 莫天河等人:“……”他的表情怎么这么像要挽救失足少女脱离苦海呢? 战湛想解释,骆英已经跑了。 石理东不满道:“你怎么不说清楚你要当试炼师,比当药王好几百倍!” 寒非邪听到试炼师,面露微讶,却不像骆英和一号等人表现得那么失望,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战湛,仿佛等他解释什么。 战湛不负众望地解释了,“好东西当然要藏起来。” 石理东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 轮到唐裕不满了,“可是他对你这么好,你,你这样做不是很自私吗?” 战湛道:“你能保证他花见花开吗?” 唐裕知道他说的是测试,摇了摇头。 “我也不能,所以,与其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不如让他安安心心地走自己要走的路。” 唐裕感动了,“你真体贴。” 战湛摆手道:“没办法,我人就这么好。” 唐裕道:“那些传言果然是假的。” 战湛道:“没办法,嫉妒我的人就是这么多。” 唐裕道:“你为什么不澄清呢?” 战湛看着莫天河等人,叹气道:“澄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非三年五载呕心沥血前赴后继不能成。” 莫天河等人心有戚戚焉。 唐裕对战湛的好感上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这就是一位温柔体贴含冤莫白的世家公子哥!呜!被谣言打击成这样依然保持赤子之心,真是太难得了! 一号找了马车来,依旧是战湛寒非邪一辆车,其他人分坐两辆车。 战湛看着寒非邪,心里十分不舍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寒非邪道:“他还有点事,让我三天后去东门与他会合。” 战湛低头想了想,道:“他对你好不好?”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那你小心点,他挺腹黑的。” 寒非邪侧头看他。 战湛把水赤炼抹黑试炼师的事说了。 寒非邪对成为试炼师很感兴趣,一回到军神府就让战湛拿花给他试。 对了!要是寒霸也拜入试炼师门下,他们就不用分开了! 战湛豁然开朗,乐颠颠地拿来给他。在他看你来,以寒非邪的幸运值,小说里所有的好事都应该让他沾上边的,但是…… 世事总有意外。 寒非邪捧着花足足十分钟,花连叶子都没动一下。 战湛看着寒非邪越来越黑的脸,小声道:“要不,你把面具拿下来试试?” 寒非邪:“……” 27.万万兽界(一) 抱着试一试就试一试的心态,寒非邪试一试,结果—— 花坚强地抵挡住了美色的诱惑,依然纹丝不动。 战湛干咳一声道:“可能它今天太累了。” 寒非邪把花交给他,“你试试。” 战湛抱着花,还没凝神静气,气走丹田,花朵就颤巍巍地开了…… 寒非邪:“……” “呃,好神奇,它突然又不累了!” 寒非邪看着盛开的花和花边上努力盛开的笑颜,心里那点不甘渐渐地散了。 他的确想成为试炼师,根据《天芥神书》的介绍,试炼师的潜力比药皇大得多,天阶试炼师炼制出来的毒药甚至可以秒杀剑尊!要知道,剑皇以上就能用剑气修炼成百毒不侵的七彩神衣,七彩神衣被认为是剑客的至高防御,而天阶试炼师只需要一点点毒药…… 有个试炼师朋友也不错。 战湛见他神色复杂,费劲心思逗他开心,“我们晚上吃肉好不好?” 寒非邪愣了愣道:“什么肉?” “红烧肉!糖醋排骨!香菇肉丸!粉蒸肉!东坡肉!”战湛口水分泌十分汹涌。每次他心情不好,就会买一点猪肉吃,效果十分显着,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具身体,这种效果还在。 寒非邪道:“东坡肉是什么?” 战湛见他注意力被引开,来了劲道:“就是炖猪肉,把肉炖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为什么叫东坡肉?” “因为,”战湛挠了挠脑袋,“因为,那个……猪一定要东坡长大的猪,西坡的不行!” “……” “别管花了,我们去吃肉吧。”战湛将花放回木盒子里,让二号送还给莫天河,自己带着寒非邪去厨房。 寒非邪在寒家虽然遭受排挤和打压,但是长子嫡孙的身份摆在那儿,厨房这样的地方他是不出入的。所以大老远闻到油烟味,他的眉头就开始冲中间靠拢。 战湛却很怀念这种味道,“放学回家闻到这种味道的时候,最感动了。” “感动什么?” “说明家里有人做好饭在等。”战湛有些落寞。放学回家,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做菜,爸爸穿着拖鞋出门打酱油,是他幼年时最渴望也最遥不可及的梦。哪怕穿越了一回,这梦也不可能实现。就算云雾衣肯下厨,战不败也不会穿着拖鞋出门打酱油吧。他叹气。 寒非邪:“……”厨娘做好饭等小公爷回来这种事也需要小公爷感动?军神府的厨娘是有多大牌? 战湛推开厨房门。 厨房里的家仆看到小公爷进来,吓得魂飞魄散,锅碗瓢盆立时合奏出一首兵荒马乱曲,心里都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事惹上这个煞星。 战湛摆手道:“大家冷静点,不要太惊喜,我不是来涨薪水的,我只是想吃肉。” 家仆:“……” 厨娘颤巍巍地问道:“小公爷想吃什么肉?” 战湛摸着下巴道:“你们有什么肉?”军神府的肉一定是好肉。 厨娘被他眼底绿幽幽的光芒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大叫饶命。 其他人由厨娘牵头,也纷纷跪了下来。 战湛:“……” 厨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皮粗肉厚,不好吃的!小公爷!”普通的肉怎么可能让小公爷纡尊降贵到厨房里来,一定是不寻常的肉——比如说,人肉! 战湛:“……” 其他人立刻跟上,纷纷哀嚎自己多久多久没洗澡,多久多久没洗头,卫生习惯多么多么差劲,吃起来一定有骚味臭味酸味。 战湛越听脸越黑,“停!” 他看了看在旁笑得很开心的寒非邪,又看了看地上一片哭得很伤心的家仆,无奈地叹气道:“就说两件事。第一,我想吃的是猪肉,红烧猪肉!第二,请你们做饭前先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回去洗澡,水没洗成墨水就不用回来了。”想想他前两天吃的……战湛脸更黑。 家仆:“……” 战湛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洗不干净的话,你们就用锅子蒸桑拿。” 桑拿是什么,他们不懂,但蒸是什么,他们很懂! 不消战湛说一二三,厨房里就刷的一下只剩下战湛和寒非邪两个人了。 厨房空了。 肉还是生的。 战湛幽怨地回头,正好迎上寒非邪带笑的眼眸。 “……” “……” “很,很好看吗?” “什么?”寒非邪疑惑地反问。 战湛回神,尴尬地挠头道:“没,我是问,很好笑吗?对,很好笑吗?”怎么会变成很好看?! 寒非邪没搭话,抱胸看着空荡荡的厨房道:“你拉我来看厨房?” 战湛干脆挽起袖子,“你有口福了,我亲自下厨。” 回答他的是寒非邪充满怀疑的眼神。 战湛在厨房里摸索了一番,洗菜切肉十分利索。 随着他的动作,寒非邪的表情渐渐变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在那里捣鼓。 一切准备就绪,战湛豪情万丈地站在炉灶前,拿着锅铲,淡定地说:“来,生个火。” 寒非邪:“……” 战湛听后面没动静,忍不住回头道:“我不会。” 寒非邪:“……” 火还是被生起来了。寒非邪虽然不会做菜,但是生火这样的野外必备技能还是有的。 菜出锅,两人回院子,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寒非邪吃得不多,动了几筷子就收手。 战湛道:“不好吃?” 寒非邪道:“不错。” “那多吃点啊。” “……留着肚子吃晚饭。” 战湛:“……”他应该感激寒非邪含蓄的评价还是伤心他不含蓄的做法? “水药皇去万万兽界做什么?”他转移话题。 寒非邪摇头。 战湛道:“水药皇为什么会收你为徒?”这才是他最好奇的,到底是蝴蝶效应了什么?为什么水赤炼会选择寒非邪?为什么蓝醇落到了他手里?为什么会跑出一个蓝醅? 寒非邪想了想道:“我觉得他看我的目光有点奇怪。” 战湛盯着寒非邪的脸,突然拍案而起,“同性恋?” 寒非邪茫然道:“什么?”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寒非邪很快领悟他的意思,“你说的是哪种?” “不纯洁的那种。” 原剧情被改变之后会不会阻碍了寒非邪霸气侧漏之路?想到这里,战湛冷汗下来了。虽然这样讲有点窝囊,可目前他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把握就是对寒非邪这条主线的把握,一旦主线出轨…… 战湛不假思索道:“你别跟他了,我介绍个师父给你,虽然是药君,但是人品有保障。”不管怎么样,还是被主线绕回来保险。 寒非邪脸色冷下来。 战湛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有些迷茫。 寒非邪盯着他,神色渐渐放松,“我有分寸。” 战湛冥思苦想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嫌我多管闲事?” 寒非邪握酒杯的手顿了顿,眉头不经意地皱起,又很快松开,“我只是不习惯……我的事一向自己做决定。” 战湛看着他,心底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疼痛。他是孤儿,没有父母,渴望亲情。寒非邪不是孤儿胜似孤儿,亲爹不疼,后妈陷害,还不如自己这样,从未得到,感受不到失去。 “我们是朋友,”他顿了顿,有点不确定地接了一个字,“吧?”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当然。” 两个字,掷地有声,令战湛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归位。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热情地说:“再吃一点。” “……我不太饿。” “这是朋友做的,要捧场。” 寒非邪:“……”说出还不到一分钟的话,可以收回吗? 最后,大多数的肉最后还是下了战湛的肚子。 28.万万兽界(二) 入夜后,战湛上试炼师住的院子谈心。 莫天河和石理东正吵着——严格说来,是石理东一个人在吵,莫天河在边上乖乖地听着,就差拿支笔做记录。 “火焰谷那个地方热就不说了,还住着一个暴脾气的火焰老头,谁受得了!” “冰封山那个地方冷就不说了,还没吃的没穿的没看的,谁受得了!” “万万兽界那个地方乱就不说了……” “我看挺好!”战湛接口道。 其他人抬头看他。 战湛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莫天河,“我们去万万兽界吧!” 石理东不满被忽视,用手指将他的脸掰过来道:“那个地方乱得你没法想象。所有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应该出现的东西,那里都会出现!所有你觉得那里应该有的东西,它都找不到!” 战湛安慰他,“你把你觉得应该的东西变成不应该,觉得不应该的东西变成应该,不就圆满了吗?” 石理东:“……” 莫天河开口道:“万万兽界很危险,我倒是更倾向去火焰谷和冰封山修炼。” 一直被战湛当做龙套处理的陈四终于不龙套了一把,“不过万万兽界最适合试炼师修炼。” 战湛附和道:“对对对,修炼最。” 莫天河踌躇。 石理东道:“还魂魔林也适合啊!也有魔兽。” 有陈四起头,其他龙套们不甘寂寞地纷纷出来发言。 张强道:“还魂魔林好是好,可是听说被白梦山的人占领了。” 王坚道:“还是火焰谷好,少穿点衣服,多带把扇子。” 石理东吹胡子瞪眼,“白梦山有什么可怕的?不就一个白梦主吗?老子跟他单挑!” 战湛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难道说,自己一不小心傍上了一个成熟期的大腿?和白梦主单挑,最差也是剑皇级别吧?!哦哦哦! 莫天河道:“别闹了。他不会和你比谁家的花开得早的。” 战湛:“……” 莫天河道:“唉,别吵了,我们投票吧。”他拿出五支笔,一人一支,然后发现……自己的没了。 战湛抓着笔,无辜地说:“我们都应该牢牢地抓住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莫天河:“……” 他又拿出三支笔,自己一支,田馨儿和唐裕各一支。 战湛凑到田馨儿和唐裕边上,小声嘀咕道:“乖,写万万兽界,师兄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田馨儿、唐裕:“……” 发笔没发纸,大家都懂了,低头写在手心上,然后莫天河数一二三摊开来。 陈四:万万兽界。 王坚:火焰谷。 张强:还魂魔林。 莫天河:火焰谷。 田馨儿:万万兽界。 唐裕:还魂魔林。 战湛:万万兽界。 石理东:万万兽界。 …… “咦?” 除了本人以外的所有眼睛都瞪着石理东。 石理东慢条斯理地缩回手道:“我不是怕白梦主,只是不屑和他斗。” 莫天河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去万万兽界吧。” “耶!”战湛开心地挥舞手臂。 陈四道:“万万兽界这么大,我们去哪个入口?” “……”战湛震惊道,“万万兽界有很多入口吗?” 莫天河道:“传闻万万兽界之所以称之为万万兽界是因为它纵横万万公里,腾云帝国在它的西方,大约有两百个多个入口。” 战湛:“……”中国是多少万平方公里来着?960? 莫天河道:“万万兽界的入口也不是每个都开的,我们到附近再做决定吧。” 战湛觉得《绝世剑邪》这本书的作者写得太肤浅,只写寒非邪和蓝醇两人进入万万兽界,找到各种灵丹妙药,打败各种魔兽,修为各种上升……什么时候说过有两百多个入口了?! 他显然忘了,光靠作者提到的部分组成一个世界是绝对不完整的,因为作者不可能把这个世界的每个城市每个人都做详细的设定,不然一百万字连一个城市的设定都不够。所以,在作者和读者都看不见的地方,世界把不完善的部分自我完善了。 好不容易拿到门票的战湛心急火燎地冲进寒非邪的房间,趴在寒非邪的床头,热切地问道:“你从哪个入口进?” 拿起匕首打算对付刺客的寒非邪:“……” “万万兽界。” “……不知道。”寒非邪重新躺下,把被子从他手里抢回来,继续睡觉。 战湛道:“我在争取我们一路同行的机会,你也稍微积极一点嘛。” 寒非邪斜睨了他一眼,“为什么?” “我们是朋友啊。”战湛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你不觉得,没有朋友在身边,会寂寞空虚孤独冷吗?” 寒非邪道:“晚上睡觉最寂寞空虚孤独冷,你来暖被窝?” 说到晚上睡觉,战湛想起穿越前的怨念,扯着他的被子道:“冷的话找个老婆呗。” 寒非邪脸色一变。 初得《天芥神书》便得到两种根治体内焰纹魔狮魔晶造成的后遗症的办法。一种是寻得至阴至寒之物,中和体内残留的魔晶阳气,后果是从此再无机会攀登剑道巅峰。一种是寻得至阳至刚之物,炼成丹药,将魔晶的能量化为己用,炼成火阳剑气修复伤口。这种方法虽可事半功倍,短期之内成为当世绝顶高手,但代价是终身不能近女色,以免阴阳冲突,火阳剑气反噬。 所以从决定修炼火阳剑气的那一刻起,寒非邪就绝了生儿育女的念头。此刻听战湛提起,就好似伤口上抹盐一般,脸和胸口都热辣辣的疼。 战湛看他表情,多少猜到一点,正想开口劝慰,就听寒非邪冷冷地说:“出去。” “呃,不是啊。”他抓着寒非邪的衣领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和稀奇古怪的女人,你怎么知道就不会遇到一个适合你的?”说不定就有修炼至刚至阳剑气的女人。 寒非邪用匕首敲打他的手。 战湛吃痛缩手。 寒非邪道:“你管好你自己吧。” “我不担心。我家世好人品好长得又那么帅,咳,只比你差一点点。喜欢我的人一定很多。” 寒非邪:“……” “对了,还得为家族做贡献,联姻什么的。” “联姻还这么开心?”靠家族利益为纽带的婚姻不是应该被深恶痛绝的吗? “那也是真女人啊。”比对着杂志屏幕流口水强。 寒非邪:“……” 战湛想到那些围绕在寒非邪周围的美女,抹了抹嘴角道:“要不这样,以后遇到美女,你先挑,你看不上的告诉我,我搞定!” “看来你很为我的婚事烦恼啊。”寒非邪嘴角微扬,表情有点阴冷。 战湛完全沉浸在自己构建的美妙幻想中,完全没有察觉身边的人渐渐朝蛇的方向发展,还喜滋滋地点头。 寒非邪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提,抡起来摔在床内侧。 战湛被摔懵了!整个人呈痴呆状,直到寒非邪压在他身上才反应过来。 “大哥,你想怎么样?”他战战兢兢地问。 寒非邪邪气地笑笑,“不是操心我的婚事吗?” “……那也不用杀人灭口啊。” “不杀人灭口?那就以身相许吧?”寒非邪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挑挑拣拣也麻烦,挑的不好还容易引狼入室。不如你奉献一下。” 战湛强笑道:“我无耻的时候也像头狼。” “是吗?” “是啊,我还经常无耻!太阳一出来我就开始无耻,一直无耻到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为止。” “才白天,不算很无耻。” “我没说完呢。月亮升起来,我开始无耻第二轮。” “……” “而且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大哥深思熟虑是对的,慢慢想,不要急,先想个三年五载,再挑个三年五载,咱响应号召,晚婚晚育。” 寒非邪这才放过他,坐起身道:“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 “再一致不过了。”战湛手脚并用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再回身道:“我现在不担心你了,我更担心水赤炼的清白。” 寒非邪眉头一挑。 “砰!” 战湛摔门就跑。 29.万万兽界(三) 关于战湛没有成为药王传人而变成试炼师加药君传人这件事,云雾衣特地与儿子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长谈的结果云雾衣颇为满意。她不管儿子为什么突然变得上进懂事,只知道无论他怎么变都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聪明变善良。 云雾衣道:“如果试炼师真的这么好,你就要用心修炼。” 战湛道:“娘放心,我会的!药君试炼师我一个都不会错过!” 云雾衣道:“但是去万万兽界这件事我不赞同。” “呃。” “万万兽界是魔兽的地盘,虽然有你六个师父在,但为娘还是不放心。那里是剑皇也不敢乱闯的地方。你们上次遇到的只是八阶魔兽,那里到处都是魔兽王,任何一个都有剑皇的实力!” 战湛:“……”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像大人哄小孩说,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千万不要开门,不然就会有大灰狼进来把你吃掉。万万兽界虽然有很多魔兽,但也有灵兽和圣兽,灵兽和圣兽对人类十分友好,只要进入它们的地盘,就算是魔兽王也不会随便硬闯。 当然,母亲大人的意见只能听从不能反驳。 他乖乖地低头作温顺状。 云雾衣道:“听娘的话,换个地方,腾云帝国这么大,哪里不能去?你要什么草药也只管说,娘帮你寻来。” “去万万兽界是大家一起决定的,贸贸然否决不好。”战湛起身半蹲在云雾衣面前,抓着她的手,柔声道,“娘放心吧。师父他们能活到这把年纪,肯定有自保的本事。不用担心。” 云雾衣叹气道:“娘不担心他们,娘担心你。” 战湛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了,所以我相信上苍不会让我短命的!” “唉。”云雾衣握着他的手,皱着眉头发了一会儿呆。 战湛蹲得有点累,又不想打搅她,只好偷偷地换腿。 云雾衣猛然惊醒过来,放开他的手,走到床边,摸索半晌,拿出一个扁扁的木盒子,当着战湛的面打开。 里面是一件薄薄的丝衣,深褐色的木盒衬着衣服银白色的浅光,皎皎如月。 夏天穿一定很凉快。 战湛看一眼就中意了,拿起来抖了抖。看大小还是瘦身款。 “娘一直不想动这件衣服,”云雾衣看着衣服,陷入沉思,“不过它有一个好处,一般的兵器伤不了……” 她话音刚落,战湛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割了下去。 云雾衣:“……” 战湛割了半天,磨了半天,真的没开。 “……”云雾衣有点心疼,“不用割得这么用力。” 战湛拿起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娘是要送给我吗?” 云雾衣张了张嘴巴,慢慢地点点头道:“你要是穿的下的话……” “我试试。”战湛直接脱了外衣试衣服。反正他顶着战湛的身体,站在他面前的又是战湛的亲娘。 云雾衣也不觉得怪异,伸手帮他将内衣脱下来,然后将丝衣套上去。 “腰有点……紧。”战湛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地将衣服拉直。 云雾衣惊讶道:“竟然能穿上?” 战湛憋着气道:“我最近瘦了一点。” 云雾衣道:“这是女式的。” 战湛:“……”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能不能拿去改改?”不说女式还好,一说女式,他觉得呼吸都疼。 云雾衣道:“我原先也想过要改了给你爹穿,可是它刀枪不入。” “……谁做的?怎么做的?” 云雾衣道:“是我的一位长辈给我的。” “谁?”战湛很敏感。多少故事告诉我们,含糊其辞的人物背后必定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对作者来说是伏笔,对主人公来说就是坑爹的陷阱!他突然担心起来,蝴蝶效应已经产生,不会连累他爹提前挂吧?不会他去万万兽界一趟,回来军神府就没了吧? 云雾衣见战湛脸色越来越难看,忙道:“这个人你小时候也见过,就是你的姨婆。” 战湛歪头想了想,终于想起这号人物。 通常大帝国的皇室都会有一个功力非凡的大人物坐镇,腾云帝国也不例外。战湛的姨婆就是云牧皇的姑婆,云氏第二高手云潇潇,剑皇高阶。第一高手就是她娶妻随妻的丈夫兼师兄鱼清愁。 战湛对他们两个的印象还不错,因为云雾衣死后,尸体是云潇潇收走的。 “娘,不如我们一起去求姨婆,让她叫皇帝把爹召回来吧?” 云雾衣摸摸他的头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除非云氏皇朝崩塌在即,否则姨婆是绝不会出手的。” “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云雾衣愣了愣道:“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 “她送你这么好的衣服。” 云雾衣道:“她喜欢我是一回事,干涉皇朝事务是另一回事。” 战湛有点懂了,“那爹什么时候回来?” 云雾衣道:“放心吧。你做的梦我已经和他商量过了,我们心里有数,你只管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军神府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战湛还是惴惴不安。 云雾衣笑了,“娘的宝贝真的长大了。以前你可不会担心娘和爹。” “那是因为娘和爹在我心目中一直很高大很高大!” “现在变矮了?” “不是,是我也长高了。” 云雾衣拍拍他的肚皮道:“是啊,还胖了。” 战湛深吸了口气道:“是要减肥。”不然穿着这身衣服不用等敌人来砍,他自己就把自己给憋死了。 云雾衣道:“既然你决定了,就早点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战湛正想问什么夜长梦多,就见一个丫鬟匆匆走来,“夫人,国舅爷投来拜帖。” 云雾衣好似早有所料,一边帮战湛穿衣服一边道:“请去见客厅用茶。” 战湛道:“国舅爷……蓝巍?” 云雾衣道:“蓝家既然知道寒非邪在天都,定然会挨家挨户地找,现在才找上门,已经够给面子了。” 战湛吃惊道:“他们有毛病?他们找上门我们就一定会认吗?” “他们当然不是来要人的,只是给个警告。寒家和麒麟世家纠葛颇深,蓝家对付寒非邪根本不用费一兵一卒,只要把消息透露给麒麟世家知道就行了。” 战湛知道军神府在天都再牛也绝不是麒麟世家的对手,但又不能直接说寒非邪是绝世剑邪世界最有前途的股票,不由急得满脸通红。 云雾衣笑着刮他的面颊,“你怕娘把你的朋友给卖了?” 战湛撅嘴道:“他对儿子来说,很。” 云雾衣道:“放心吧,军神府只有战死的魂,没有出卖朋友的人。” 擦!这才是真霸气侧漏! 战湛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云雾衣道:“你先回院子去,等娘打发了他再找你一起用膳。” 战湛抓着她的手,诚恳道:“求围观。” 云雾衣:“……” 蓝巍找上门的事很快传到寒非邪的耳朵里。 战湛和云雾衣刚出院门就看到寒非邪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脸上戴着那张面具。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求围观+1。 蓝家有名有姓的一共是五口人。 家中大佬是老国丈爷,云牧皇的外公,蓝太章。 战湛给他取了三个绰号:太脏、太混账、大章无根。 蓝太章有三个孩子。 老大是云牧皇的母亲,当朝太后,蓝月英。 老二就是找上门的这个,蓝巍。儿子叫蓝隽远,和旧战湛十分不对付的那个。 老三是蓝月眉——因为寒非邪的关系,她爬上了战湛最讨厌人物的榜首。 30.万万兽界(四) 蓝巍怡然自得地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上次蓝太章上门被云雾衣冷落了一个时辰,所以这次他预先准备了书打发时间。 不过他失算了,书才翻了两页,云雾衣人就到了。 “公主。”他起身相迎。虽然战家内部都称云雾衣为夫人,但在外人眼里,她的公主头衔显然高于元帅夫人头衔。 云雾衣一边说免礼,一边摆手,“把东西抬进来。” 蓝巍一怔,以为她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心中暗暗警惕。 门口两个仆人一左一右地抬着两米高的屏风进来,斜放在客厅一侧,将西北角独独地隔阻成屋中屋。 蓝巍:“……”他又不是瞎子,当他看不到屏风后面那四只欢快小跑的脚吗?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怨念。屏风后面的其中一只脚抬起来,用鞋尖挠了挠另一只脚的小腿。 蓝巍:“……” 云雾衣道:“客厅太素,衬不起国舅爷,临时抬了屏风过来装点装点。” 蓝巍盯着屏风上不知名的昆虫,呵呵笑道:“公主客气了。” “我不是客气,是受宠若惊。”云雾衣漫不经心道,“记得上次国舅爷来我军神府是去年吧,不败的寿宴?” 蓝巍尴尬道:“公主记岔了,那次我身体不适,未能叨扰。”蓝家和战家的关系在近几年急剧恶化,蓝太章和战不败一见面,不是恶言相向就是互不理睬,参加彼此寿宴是不要想了,奔丧倒可能跑第一个。 云雾衣继续装傻:“哦,那就是前年,前年来了吧?” “呃,前年犬子高烧不退,我不敢离身。” “那就是大前年了?”云雾衣道,“还是尊夫人身体不适?” 知道对方摆明找茬,蓝巍反倒镇静下来,不疾不徐道:“大前年是家父抱恙。拙荆大大前年过世了。” 云雾衣道:“那我大大前年也不必问了。” 蓝巍:“……” 战湛和寒非邪躲在屏风后面,看云雾衣三言两语就将蓝巍逼上窘境,都十分痛快。要不是撕破脸对大家没好处,战湛都想出来喊“再来一个!” 云雾衣坐在主座,将战湛的表情尽收眼底,一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一边慢悠悠道:“可是今年不败未归,国舅爷这杯酒讨得有些早啊。” “今年这杯酒我是必定会上门讨来喝的,不过我这次来却不是为了不败兄寿宴的事。”蓝巍兜来兜去终于将话兜回来,“我是为了我家小妹的事。” 云雾衣道:“哦,比国舅爷,我和她倒是没什么交情。” 蓝巍:“……”我和你又有什么交情了? 云雾衣棒子打得差不多,终于想起要给一颗甜枣,“她不是嫁入寒家做继室么?受了什么气不成?只管与我说,我去与皇帝说。” …… 她是皇帝的亲姑姑没错,可他是皇帝的亲舅舅,要和皇帝说不会他自己说。 蓝巍低头喝茶,顺气。 云雾衣道:“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平日应该多走动走动。” “说来惭愧,我今日上门是为了小妹的事想请公主帮忙。”他怕云雾衣东拉西扯打断自己,忙不迭道,“寒家长子听了小妹的话,前几日来天都投奔家父,刚巧家父有事外出,下人又不懂事,给撵出去了,等回来才追悔莫及。家父心急如焚,令蓝家上下日夜搜寻,可说来也怪,这么大一个人竟凭空消失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我知道公主与元帅在天都神通广大,若有他的消息,还请不吝告知。” 战湛和寒非邪并肩站着,只感到右边的怒火一波波地传过来。要是怒气值积累到一定数值能够使用大招的话,寒非邪早就抡起屏风砸在蓝巍那张信口开河的嘴巴上了。 “哦,这么回事啊。”云雾衣轻描淡写道,“战家在天都是有些力量,不过那些力量都是用来保家卫国的!找人这样的事你应该去找天都府尹。” 蓝巍道:“找一个人对军神府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我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会请公主相助?公主如此拒人于千里,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透露?” 云雾衣冷笑道:“你既然这么问,我也不好不说。夫君与令尊势同水火,你家有难,我隔岸观火已算雪中送炭,落井下石才是理所应当。寒家长子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蓝家丢了个人,遍寻不到,就欺负我夫君驻守边疆,家中只剩弱妇幼子之际,上战家耍赖撒泼!” 蓝巍拍案而起,“公主真是伶牙俐齿,血口喷人毫不含糊!” 云雾衣道:“不然你蓝家丢人却上我战家要人是何道理?知道的,是你蓝家仗势欺人,借题发挥,不知道还以为我藏了你们蓝家什么人呢!” 其实有蛛丝马迹显示当日寒非邪消失的位置就在军神府附近,但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三没动机,蓝巍上门也只是想试探试探,没想到云雾衣直接撕破脸,反倒让他下不了台。 蓝巍甩袖道:“朝堂纷争不涉私人恩怨是我蓝家一厢情愿。我不怪公主与军神府翻脸无情,只怪我蓝巍识人不清。今日是我来错了,告辞!” 看着蓝巍一副“可叹我忠肝义胆,错看你心胸狭窄”模样扬长而去,战湛就憋不住一肚子火地跳出来道:“擦!娘,给我召集几百个人手,我去街口堵他!不揍得他少个蛋蛋我这辈子就不吃鸡蛋!” 云雾衣屈指敲他的脑门,“浑说什么。” 战湛道:“他这副死样太气人。” 云雾衣道:“由他去吧。蓝家从来都是这样,吃亏占便宜都是一张寡妇脸。” 寒非邪抱拳道:“我的事连累军神府和公主,寒某实在过意不去。” 云雾衣摆手道:“与你无关。蓝家找战家的麻烦,从来不需要理由。” 战湛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又忧心忡忡起来,“娘啊,你刚才说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把他们气得狗急跳墙啊?” “怕什么?”云雾衣冷笑道,“当初你爹和蓝太章起争执,把对方揍得三个月没下床,不一样没事?” 战湛:“……”其实旧战湛的脾气是家学渊源吧?只是三观歪了。 “不说这个,去用膳吧。”云雾衣站起身,有意无意地瞄了寒非邪一眼,叹道,“可惜啊,今天中午没有为娘爱吃的红烧肉。” “……”战湛吃惊道,“娘爱吃红烧肉?”像云雾衣这样的仙女不是应该只喜欢吃蔬菜水果的吗? 云雾衣不语。 寒非邪朝战湛使眼色。 战湛领悟过来了,“哦哦哦!红烧肉,我最近学着做呢,非邪试过菜,说我做的还不够火候。” 寒非邪点头道:“肉老味咸。” 战湛道:“本来想练好了再给娘一个惊喜……” 云雾衣开心了,“娘可什么都不知道。” 战湛高兴得泪流满面。穿越真是穿越对了,女人这么好哄! 虽然云雾衣说蓝家不用担心,但战湛怕自己这只蝴蝶产生坏效应,犹豫再三,和寒非邪商量提前离开天都,在天都附近找个地方落脚等水赤炼。 寒非邪无异议。 战湛下午抽空去了趟宁府,向宁春意告辞。 宁春意满心不舍,拉着他的手送到府门口。 战湛小声道:“卫隆最近还有没有来纠缠你?” 宁春意笑道:“你多大年纪,管这些事做什么?” “当然要管,你是我认定的大嫂!” 宁春意笑容敛了敛,“我也认定你哥了。” 战湛道:“你放心,我会找到复活药的!” 宁春意眸光一黯道:“我知道你尽力了,但有些事是无法强求的。唉,其实我早就知道,就算拜入药皇门下又怎么样,复活药也不是说炼制就能炼制的。” 战湛急了,“宁姐不信我?” “我知道你成了试炼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试炼师也一样要努力。” 战湛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试炼师的职业,“其实试炼师比我们想象中有用多了。” 宁春意听到试炼师这么有前途,也是眼睛一亮,“那我就放心了。” 战湛原本想说自己不但找了五个试炼师师父,还有一个药君师父,转念一想,不知道蓝醇手里的复活药方是天化丹还是玄化丹,要是玄化丹,岂不是让宁春意空欢喜一场?他犹豫了下,决定等复活药炼制出来再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依依惜别。 战湛回到军神府,便被云雾衣叫到房间里。 战湛看着一桌子的菜,笑嘻嘻道:“娘馋我的红烧肉啊?” 云雾衣拉着他坐下道:“刚才宫里传旨,让你明天进宫。” “明天?”战湛一惊,第一个念头是皇帝知道他要跑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且不说那个皇帝有没有这么神通广大,他也不是跑路啊。 云雾衣道:“我着人去打听过,说是皇帝新得了一群魔兽,要赏赐给你们。” 战湛道:“他钱多烧得慌?莫名其妙赏赐什么?” 云雾衣道:“这些话在娘面前说说就算了,到宫里可不许胡说。” “娘放心,我知道,在宫里我一定装得跟孙子似的。” “那也不必,战不败和云雾衣的儿子走哪儿都能抬头挺胸!” 慈母啊慈母啊慈母啊…… 战湛感叹。 云雾衣道:“这次赏赐倒不是莫名其妙,你拜了试炼师,卫隆跟了药君,蓝隽远过了国试,正式踏入官场,司徒勤勤被皇太后收在身边当了随侍女官。五家除了宁家之外,都开始成长了。” 战湛道:“司徒勤勤真是想不开,好好一个大小姐不当,去做什么随侍女官?” 云雾衣又敲他的头,“你懂什么,皇后入宫以前当然要跟着皇太后一段日子,好好学习宫廷礼仪。” “她要当皇后?”战湛想了想,隐约想起书里似乎提到过司徒勤勤进宫的事。 云雾衣道:“嗯,你以后看到她要绕道走。” “呃,娘刚刚不是说战不败和云雾衣的儿子走哪儿都能抬头挺胸吗?” “这是避嫌。”云雾衣顿了顿道,“你也知道,外头对你有些误解。” 战湛:“……”不愧是慈母,“声名狼藉”四个字也可以解释得这么委婉。 云雾衣道:“放心,明天我和你一道进宫。万一有什么事,你什么都不用管,直接来云雾臀找我。娘就在那里。” 战湛:“……”虽然这句话他想了很多遍,可这时候忍不住又要再想两遍……慈母啊慈母啊…… 像战湛这样无功名无官职在身的世家子弟进皇宫按理说是不能侍从的,但云雾衣怕他吃亏,直接把一到八号带在自己身边,等了进了宫才送到战湛边上。 于是场面就成了卫盛、卫隆、蓝隽远、司徒勤勤和司徒奋站一边,战湛一个人带着八个侍卫站另一边。但这样违反宫规的事其他人都习以为常,连世袭禁军卫的卫家两兄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做没瞧见。 战湛心里直打鼓,暗道:怪不得皇帝想除战家,也太嚣张一点了。 一号看他一脸慌张,安慰道:“小公爷放心,我们回誓死保护小公爷的安全。” 战湛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二号道:“小公爷是担心解手时候的安危吗?” 战湛:“……”解手还有什么安危可担心的吗? 二号道:“小公爷上次就是在皇宫御厕差点遇刺身亡的。” 战湛:“……”早说啊,早知道早餐就不喝豆浆了。 一号道:“我会陪着小公爷去的。” “……谢谢。”难怪他进宫,云雾衣会这么紧张。 几个人等了会儿,终于被皇帝召进正臀。 对于云牧皇,战湛还是很好奇的。书里写他面貌俊美,仪态雍容,与寒非邪一见如故,肝胆相照,是寒非邪收的第一个小弟。现在第一小弟的头衔已经被他抢来,收云牧皇的事遥遥无期,他很想知道寒非邪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正臀上,云牧皇身穿白底金边龙袍,高踞龙椅,笑吟吟地俯瞰众人。 …… 他亏了。 战湛默默低下头。 31.万万兽界(五) 众人行礼。 云牧皇俊目一扫,几个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不刻意在任何一人身上逗留,“免礼。我最近连番收到喜讯,心下宽慰。诸位都是帝国未来栋梁之才,平日里也该多多亲近才是。” 战湛想:不亲近都火花四溅了,再多多亲近岂不是血花四溅? 云牧皇道:“湛弟。” 臀内一片静谧无声。 云牧皇扬眉,又呼唤了一声:“湛弟!” 战湛暗道:站地站地,我们不都站在地上吗?还要怎么战地?难道刨个坑把两只脚插进去? 其他人都转头看战湛。 战湛十分茫然。大家都这么站着,凭什么就他姿势不标准? 他身后的司徒奋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他的屁股! “啊哦!”战湛惊跳起来。 司徒奋:“……” 云牧皇面色不改道:“听到就好。” 战湛:“……” 云牧皇道:“前些日子关北行省进贡魔兽数只,个个凶猛勇武,说是上得战场护得边防。听闻湛弟最喜欢斗魔兽,想必很有心得。不如给我们说说,这魔兽如何看好坏?又该如何饲养?” 鬼知道! 战湛很想转身去找云雾衣,但脚步一挪才想起自己压根不知道白雾臀在什么地方,只好低头胡诌:“咳,这个魔兽嘛,一定要挑凶残的!越凶残越好。” 云牧皇道:“何为凶残?” 战湛道:“牙尖,爪利。” 云牧皇道:“哦,若都很牙尖爪利呢?” 战湛道:“看体型,大只的好,皮粗肉厚,耐打。” 云牧皇道:“原来如此。那回去又该如何饲养?” 反正都瞎扯到这份上了,战湛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吃大喝地喂。你想啊,先天不足后天不足。它太小只就把喂它成大只。纵向不能发展就横向发展,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云牧皇道:“条条大路通罗马?罗马是何处?” 战湛惊讶道:“没有这个地方吗?我偶尔听来的,还以为这句话很有学问呢。” 云牧皇颔首道:“我懂了。魔兽凶猛不过靠爪牙,若去其爪牙,再将它饿上几天,它就不足为患了。” 战湛道:“如果是陛下,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为何?” “您直接让我爹搞定它,把它献给您就好了。”战湛道,“我爹不行就让蓝小子的爹,或者卫家三兄弟的爹,您是皇帝,手下有的是大臣为您分忧。” 云牧皇眯起眼睛道:“若是大臣不肯分忧呢?” 战湛道:“您是皇帝,您决定呗。” 云牧皇默默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大笑道:“湛弟比传闻中更爽直可爱啊。” 战湛道:“您和传闻中一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睿智英武和蔼可亲!” “……”云牧皇干咳一声道,“来人,把魔兽带到臀外。” 战湛看他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手掌轻轻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冷汗。跟领导说话果然亚历山大! 云牧皇顺着阶梯走下来。 战湛等他先走再跟上去,谁知道云牧皇手臂一伸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湛弟啊……” “在。”战湛半弯着腰。 云牧皇用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我没这么矮,你站直了说话吧。” “哦。”战湛站直身体,发现云牧皇比他高了半个头,自己一弯腰就像靠着他的肩膀,“……” 云牧皇道:“你和我一起看看,在场诸位受你点拨之后可有长进。” 挑不好事后可不能找我的茬。战湛撇清道:“这要看各人天资。” 蓝卫司徒:“……” 魔兽分别被关在五个笼子里。 战湛手指头偷偷地数了数人头,发现不算云牧皇,他们一共有六个人…… 云牧皇道:“我记得有六只,怎么只有五只。” 战湛冷哼。小气就小气,不肯送就直说,装模作样。 宫人忙将一只比巴掌略大的笼子往前提了提放在五只大笼子的前面,“启禀陛下,的确是六只魔兽。这只原藏在双头兽的腹下,清扫时才发现,特地另装了一个笼子。” 战湛:“……”赠品么。 云牧皇点头道:“这就好。六位卿家,短缺了谁都不好。” 战湛看着巴掌大小笼子里那只迷你得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的“魔兽”,无语地想:这种体型才是真短缺啊!帝哥。 云牧皇道:“你们谁先挑?” 几个人面面相觑,目光很快都落在司徒勤勤的身上。不说她是内定的皇后,光是在场唯一女士这一条就享有优先权。 司徒勤勤脸蛋红红地看了云牧皇一眼。 云牧皇微笑颔首。 司徒勤勤走到唯一一只鸟类魔兽面前,冲云牧皇行礼,“这只便好。谢陛下赏赐。” 云牧皇道:“好眼光。它应当被称为魔禽,名唤三足凤尾雀,若能驯服,便可驼人日行千里。” 司徒勤勤脸越发红,低头走回原位。 云牧皇问战湛道:“湛弟觉得如何?” 都夸完了,还能说什么?战湛道:“果然好眼光!” 接下来本应该最小的司徒奋去,但司徒勤勤和司徒奋考虑到自家已经有人第一个挑了,再拿第二不好,便让给了蓝隽远。蓝隽远看了看卫隆卫盛兄弟,笑着挑了灵耳鹿。 卫家兄弟和司徒奋都暗松了口气。 灵耳鹿顾名思义,是靠着一双灵耳硬挤上六阶,实力不但无法与同阶魔兽相比,连五阶巅峰魔兽都能轻易打败它。卫家兄弟和司徒奋都是好战之人,自然不喜。 最后司徒奋选了双头兽,卫隆卫盛带走了一对花斑魔虎。 云牧皇看着那只巴掌大的小笼子道:“湛弟,那只是你的了。” “……谢陛下赏赐。”战湛迎着诸人讥嘲的目光,昂首挺胸走到那只小笼子面前。 笼子里的小魔兽看到人类靠近,立刻摇摇晃晃地站起,喉咙发出戒备地呜呜声。 战湛与它四目相对,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好丑! 本来额头有一戳软软的红毛立在一团白毛中间,挑染似的,还挺好看,但红毛下面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微微拱起,像长了个黑色的脓包,立刻拉低整体分数。这也就算了,面向不好,可以用身材弥补。它又偏偏是个驼背,背部像拱桥,稀疏的皮毛盖不住骨头的畸形。战湛扫了一眼,就不忍再细看。 在战湛打量小魔兽的同时,它也偷偷地打量着战湛。黑乎乎的绿豆眼盖在白毛下,用力瞪着,四只小短腿颤巍巍地撑着地,努力想表现出凶猛的模样。 战湛正想小家伙丑归丑,还挺有骨气,就见它后肢一软,蹲下了。 “……” 云牧皇走过来,“湛弟,你觉得这只魔兽品相如何?” 小魔兽脑袋一颤,身体后仰,后背靠着栅栏,仿佛十分忌惮他。 战湛含蓄地说:“十分娇小。” 云牧皇道:“湛弟是不满意吗?” 战湛叹气道:“我知道陛下对他们好。” 此言一出,不止云牧皇,连卫家兄弟和司徒姐弟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唯有蓝隽远依旧从容。 云牧皇面色微沉道:“此话怎讲?” 战湛道:“这么小的魔兽要长成其他几只那样,肯定得吃几万斤肉。他们几家人丁兴旺,粮食负担本来就大,不宜再增加压力。我家人少,还负担得起。” 云牧皇抿了抿嘴唇,“湛弟真是思虑长远。” 战湛道:“以陛下之忧而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云牧皇道:“既然如此,来宫中领个官职如何?” 32.万万兽界(六) 战湛苦着脸道:“陛下若是早说一日就好了,我明日就要远游,怕是不能随侍在陛下左右。但陛下放心,等我学成归来,一定为陛下鞠躬尽瘁。” 云牧皇听他要远游,眼角微微一跳,“去何处啊?” “去火焰谷。我有幸拜入试炼师门下,正想好好学习,将来报效国家。” “湛弟有心。”云牧皇转身往回走。 战湛暗暗地松了口气。要是他手里有一块遮天蔽日的布,一定用力盖在太阳上,然后回家睡大觉!伴君还真不如伴虎。他低头看小魔兽,发现它也在看它。 云牧皇显然是想拿这个小东西挤兑他。可是小东西有什么错呢?它也不愿意生成这副不中用的模样,就好像他前世又何尝愿意当个孤儿。 这么一想,他对小魔兽倒生出几分怜惜之意,蹲下身道:“喂,我是你的主人,你知道吗?” 小魔兽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他,态度竟渐渐软化,喉咙发出一声低吼,然后就趴下了。 “跟着我,我给你吃香喝辣。” 小魔兽:“……” 战湛喃喃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吃了会不会便秘。” 小魔兽:“……” 战湛道:“要不给你取个名字吧?王二麻子你喜欢吗?” 小魔兽:“……” 战湛道:“嘿嘿,开玩笑的,叫法拉利吧!多威风!” 小魔兽:“……” “沉默就是不反对吧?嘿,就这么定了!”战湛伸出小手指冲它做了个拉钩的动作,然后起身转头…… 云牧皇率领其他人就这么无声地望着他。 战湛:“……”呜,被围观的感觉好恐怖! 云牧皇面无表情道:“看来湛弟很喜欢这只小魔兽啊。” 战湛行礼道:“多谢陛下赏赐,我等一见如故。” 云牧皇:“……”刚刚还挺开心的事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呢? 蓝隽远突然道:“陛下。此魔兽如此受小公爷的喜爱,必有果然之处。不如我们定下约斗,半年之后,在魔兽斗场与小公爷的法拉利一较高下如何?” 战湛:“……”擦!这家伙一定不是人类,这脸皮的厚度和人性不可能兼容。这家伙一定是厚皮兽! 云牧皇看战湛脸色难看,心底生出一丝快感,微笑道:“蓝卿提议甚佳。湛弟,你好好喂养法拉利,我等着一睹他成长后的风采。” 战湛微笑:湛泥煤的弟! 从皇宫回来之后,战湛就拎着笼子回屋发呆。 仔细想想,去皇宫这趟除了被云牧皇摸了一下手之外,也没什么。小魔兽好不好另说,总归是不花钱拿来的,也算小赚一笔吧。 只是…… 他盯着笼子里的法拉利左看右看,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狗呢? 法拉利舔了舔下掌,开始整理面部卫生。 战湛:“……”它就是一只狗吧? “宝贝!”云雾衣猛然推开门进来,怒气冲天地问,“你是不是被云牧皇欺负了?告诉娘,娘帮你出头!” “没有。” “没有?”云雾衣看着桌上的法拉利,眼中闪过厉光,“关北行省进贡二十只魔兽,个个凶猛威武。他连身边的内侍都赏了六阶的,偏生就给了你这么个东西,这不是欺负是什么?他当我这个姑姑是死的?” 战湛见她甩袖就要往外走,连忙拖住道:“娘,娘,娘……别急别急,喘口气!东西是他的,他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我们犯不着在这上面找不痛快。再说了,我们家又不指望他送个魔兽过年。” 云雾衣道:“他削你的面子!” 战湛倒了杯水给他,“他是皇帝嘛,削了就削了。面子又不是面,不能当饭吃。” 云雾衣看他真的无所谓,胸口的气也就顺了一些,“你真的不生气?” 战湛摇头,“就当小朋友的恶作剧呗。他现在掌握了卫、蓝、司徒三家,气势正盛,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也是应该的。要是不给我才真担心,说明他是准备动真格了。” 云雾衣道:“他现在不敢动真格。边境亡骑蠢蠢欲动,几次冲击边城,边城岌岌可危,正要你爹坐镇。” 战湛一听边境危险就坐不住了,“娘啊,你还记得我的梦……” “娘知道呢!让你爹在后方大本营呆着。放心吧。”云雾衣安慰他。 战湛道:“您可得下死令啊,一定要我爹乖乖呆在大本营里,哪儿都不许去。”书里战不败就因为身先士卒陷入孤城被困至死。 云雾衣道:“梦而已,信就信了,哪至于此?” 战湛很想说,不止是梦,这是预知书,可又不能说,只能唉声叹气道:“娘就信我吧。” 云雾衣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点点头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战湛道:“夜黑风高夜,我看就今晚。” 云雾衣:“……” “娘不舍得我啊。” 云雾衣道:“娘是不舍得你,更不放心你。今夜月黑风高是没错,可是城门关了城墙也高,你打算怎么出去?” 战湛:“……”很多小说主角不都是夜里说走就走的吗?哪里有城门问题? 云雾衣道:“要不明天一大早吧,门一开就出去。” 战湛想了想道:“我今晚睡马车吧。我怕我起不来。” “……”云雾衣摸摸他的头道,“娘会帮你想办法的。” 战湛有种不好的预感。 …… 这算是什么办法? 吃完晚饭散完步的战湛被棉被一裹,麻绳一捆,像尸体一样横躺在床上。 一到八号站在床边围观。 一号道:“小公爷好好睡吧,明天一大早我们会准时把你扛上车的。” 战湛道:“你觉得我这样睡得着?” 一号迟疑道:“是枕头不够高吗?” 战湛道:“要是有虫子爬到我脸上怎么办?我连挠都没法挠。” 一号决定把七号八号留下来挠痒。 “……”战湛道,“非邪呢?” 一号道:“寒公子回来之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修炼。” “我想见他。” 一号让二号去请人。 战湛道:“我要亲自走过去见他!” 一号和二号合力把战湛抬了起来。 战湛:“……” 寒非邪打开门,就看到战湛被捆成一团送进来,直接放在他的床上。 寒非邪:“……” 战湛道:“是我娘的主意。” 寒非邪:“……” 战湛道:“她怕我明天起不来。” “……”寒非邪道,“给个不会想歪的明示。” 战湛道:“我是来和你商量明天出发的事。我们明天一大早出城去小镇子住一天,后天再送你回来和水赤炼会合。然后你们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 他自觉计划很不错,转头却发现寒非邪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呃,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寒非邪道:“为什么要跟着我?” 战湛道:“同路啊。” 寒非邪看了一号他们一眼。 一到八号自觉地出门关门。 战湛疑惑道:“为什么你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出去了?”他们知不知道每个月领着谁的工资? 寒非邪茫然道:“不知道。我只是用眼神问他们,为什么你一定要跟着我。” 战湛道:“把你刚才的眼神给我来一个。” 寒非邪斜他一眼。 战湛道:“擦,这不是‘滚’么?” 寒非邪:“……” 战湛道:“其实这个问题我研究过了,我觉得就是缘分,我与你一见如故,忍不住引为生死之交,半刻都不愿分离!” 寒非邪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心到就好,不用日夜相对。” “淡淡淡淡容易淡出鸟。我们要深深深深,友谊越深厚越好!”战湛想:坚决不能给其他小弟动摇自己首席的机会! 寒非邪道:“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居心叵测。” “第一眼认识不够深刻,有偏差是可以谅解的。在瀑布下生死与共之后,你一定有所改观吧?” “嗯,那时候肯定了你别有所图。” 战湛不气馁,“回天都的路上,我们无所不谈,你一定对我的人品有了正确的评价。” 寒非邪道:“你的无所不谈是指以早起为起点,饭时为中心,就寝为结束的三餐对话吗?” “……”战湛道,“回府之后我还做了一道红烧肉给你吃。” 寒非邪揉了揉额角,“我一直不明白那道红烧肉的意义。” “我是想安慰你!”战湛怒了,“这不是看你被花嫌弃心情不好嘛!” 寒非邪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他,“所以我的怀疑是有根据的。” “啊?”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呃……” 寒非邪目光如冷刀,慢慢地割过他的眼皮,切过鼻梁,在嘴唇处停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战湛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暗叫倒霉,进宫被云牧皇欺压也就算了,回来还要被寒霸审问,白溜须拍马这么多天了。怪不得他们俩在书里当兄弟,鬼畜二人组! “说啊。为什么?”寒非邪戳他肚脐的位置。 “哦呵呵……”战湛蜷腿往上弹了弹,又把一到八号骂了一遍。捆的时候也不知道捆得松一点,还打死结。“对人好需要理由吗?就不许我慈悲为怀,想普度众生?” 寒非邪道:“说实话。”从小到大他一直处于尔虞我诈中,不曾感受过全然纯粹的母爱和父爱,更不用说肝胆相照的兄弟情谊。像战湛这样热情的付出对他来说就像一团烈火,既想靠近,又怕被焚毁。 所以他一直很矛盾,享受着战湛的好,又提防着他的“坏”。 33.万万兽界(七) “快说。”他手指不断在他肚皮附近落下。 战湛怕痒,在床上咯咯咯地边笑边扭动,被子床单头发绳子全扭得乱七八糟,最后被逼走投无路,哭丧着脸道:“大哥,我输了,我认栽。其实我是个颜控,就是变态爱美狂,我看你长得好看,所以才想天天看着你照顾你!你还是一脚踹了我吧,让我哪凉快哪呆着去!别留手,就给我刚才那个眼神叫我滚就行!” 寒非邪停下手。 战湛躺在床上大喘气,从这个角度看,寒非邪望着他的眼神格外深邃。他突然后悔。擦,早知道刚才就忍一忍。万一寒非邪真的把他一脚踹开,让他哪边凉快哪边凉快去,他以前的付出不就白费了? “呃,非邪啊,不是,大哥啊,我对你容貌的欣赏完全是纯洁无瑕的,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就像欣赏花儿那样,纯欣赏!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的人是吧?一个人上路挺寂寞,有一个人鞍前马后也不错?你要是嫌我占地方,我就努力在你面前浓缩存在感。” “浓缩存在感不是分量更重吗?”寒非邪终于开口了。 战湛赔笑道:“我用错词了,是削弱,削弱存在感。” 寒非邪道:“你真的是为了我的脸?” 印象中寒非邪貌似不喜欢别人夸他的脸?也是,大男人被人说靠脸交友也挺膈应。战湛垂眸,边想边道:“刚开始是,后来你不是拿刀和毒药吓唬我吗?我就有点较劲,再后来是真想和你交朋友做兄弟。你教训我的口气有点像我哥,我就想着,有哥挺好的。” 搬出战雷,寒非邪的眼神软化了一点。 “再说,你们寒家和麒麟世家,我们军神府和皇室,处境也挺相似。”战湛抬手挠了挠下巴道,“我琢磨着,我们真应该做好朋友的。” 寒非邪不置可否道:“说完了?” 战湛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再让我仔细想想?” 寒非邪道:“长得好看,像你哥,家庭背景的处境相似,还有什么?” “……刚才那段话的重点是我投入的感情和语音语调。你总结得太冷酷。” 寒非邪拍拍他的肚皮起身,“说完就起来吧。” 战湛挠完下巴又把手缩回被子里,“捆得动都不能动,不好回去啊。” 寒非邪:“……” 战湛上半身抬起二十五度角,低头看麻绳,发现绳都散开了,被子摊开一个角把他的脚趾露在外面,低声抱怨道:“一号是怎么绑的,打死结都不会。大哥,帮我重新捆一下。” 寒非邪:“……” 战湛道:“不然不好抬。” 一号听屋里半天没动静,不大放心,偷偷蹲下身子,眼睛对准刻意没关严实的门缝往里瞧,只见寒非邪将战湛用力地翻过来又翻过去。 “住手!” 一号大脚踹门,提剑对准寒非邪后背,“你要对小公爷做什么?” 四到八号边往里冲边附和道:“做什么?!” 没挤进去的二三号看着密密麻麻的背影:“……” “你们总算来了。”刚好轮到趴姿的战湛艰难地转头看他,“绳子都不会捆,刚才全散了。” 一、四到八号:“……”为什么小公爷一脑袋遭毒手的惨状? 寒非邪淡定地打好死结,将战湛翻回正面,顺手拍了下他的肚子道:“扛回去吧。” 一、四到八号:“……” 战湛像毛毛虫一样扭动身体,“大哥,明天一起走,说好了啊。” 寒非邪抱胸道:“我只是学徒,你应该想想怎么说服你的师父和我的师父。” 战湛愣住。 “你不是说试炼师和水药皇有过节吗?” 战湛继续愣住。擦!他忘了这一节怎么办? 寒非邪道:“你还有一天两夜的考虑时间。” 战湛道:“有什么友情建议吗?” 寒非邪道:“悬梁刺股可提神醒脑。” 战湛:“……” 战湛觉得自己的确失算了,光想着抱主角大腿蹭侧漏的霸气,忘记小说里的配角和龙套也是有独立个性的。试炼师们同意去万万兽界是一回事,同意和水赤炼一道是另一回事——除非水赤炼是一具尸体。 一大早,一号进门扛人,发现人正对着床顶发呆。 一号道:“小公爷,上路了。” 战湛叹气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上路了。” 一号道:“小公爷放心,我下手很干净利落,不会让小公爷难受的。” 战湛道:“慢点也可以,稳当点。” 站在门口的云雾衣听不下去了,“只是从房间扛到马车上,哪来这么多话?” 战湛侧头,委屈道:“娘,我失眠了。” 云雾衣跑进来,搂着他的脑袋一阵心肝宝贝乱叫,“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学东西哪里不能学?帝光学院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她本就不同意战湛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去,一看儿子有所动摇,立刻使劲晃。 战湛道:“我是想和非邪一起上路。” 云雾衣热情稍减,“你不是说试炼师和水药皇不和吗?” 战湛道:“难点就在这里。” 云雾衣正色道:“娘只问你一句,是当试炼师还是跟着寒非邪一起上路。” 战湛被问住。 云雾衣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挥手让一号去门口等。 “娘同意你跟你师父去万万兽界是信你真心想当试炼师。若你抱着跟寒非邪一起外出游玩胡闹的念头,娘是绝不会答应的。水药皇和试炼师的事不该你管,为你的那点小心思硬把他们凑在一起只会加深矛盾,闯出祸事。” 她语重心长地说。 若战湛还是以前那个性子,她根本不会说这么多,随便找一些其他好玩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就行。可现在她相信儿子长大了,愿意分担家中重担,开始与他交流想法。 战湛将她的问题简化之后,发现其实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是根据原方针,沾寒非邪金手指的光? 还是奋发图强,用自己的肩膀扛起战家的旗帜? 云雾衣看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为自己提出的选择题难过,不禁有些慌神,忙道:“要不娘劝劝寒非邪,让他和你一起当试炼师?” 战湛回神,看着云雾衣焦急的眸光,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脖子,将头靠在她的肩窝里,轻声道:“娘,一条粗壮的大腿是很的。但是,我会试着让自己的大腿也粗壮起来,扛起战家,屹立不倒。” 云雾衣感动地摸摸他的头发。虽然她觉得这句话里的“但是”用得有些怪,但儿子的心意才是最的,这些细节不必深究。 母子俩刚坐在床上腻歪了一小会儿,莫天河就叫人来催促了。 云雾衣只好叫一号进来扛人。 战湛苦笑道:“我醒了,可以自己走。” 一号脸上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惋惜之情:不能扛着小公爷遛马路真是人生缺憾。 战湛:“……”必须加强一到八号的闭脸练习。 战小公爷出门依旧劳师动众。 五辆马车,三辆坐人,两辆运物——这已经是战湛向云雾衣抗争后的结果了。 云雾衣一路送战湛到门口,十分不放心,一会儿问他护身的丝衣穿了没有,一会儿又问他盘缠够不够,一会儿嫌马垂头丧气跑不快,一会儿又怕马车破旧路上颠簸。 战湛看石理东开始不耐烦地踢车轮,猛然抱住云雾衣,打断了她的叨唠。 云雾衣眼眶微红,“你去万万兽界,娘心里不踏实。” 战湛笑道:“该不踏实的是万万兽界的魔兽才对。” 云雾衣看一号把法拉利送上马车,疑惑道:“为什么带它去?” 战湛道:“它是魔兽嘛,送回万万兽界比较好。” 云雾衣道:“你想放生?” 战湛道:“总不能真的带它和六七阶的大魔兽比拼吧?” 云雾衣想起蓝隽远提出的约斗,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既然法拉利走失,约斗自然就不成立了。 战湛又用力地抱了云雾衣一下,利落地转身上马车。他怕时间再长一些,自己真的会沉溺在母爱中哪里都不想去。 寒非邪坐在马车里,望着他红着眼眶上车,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战湛脑袋往寒非邪肩膀上一靠,抓紧时机促进感情,“我只有你了。” 寒非邪淡然道:“你想出让水药皇和试炼师和谐相处的办法了吗?” 战湛:“……”大哥真是气氛杀手。 34.万万兽界(八) 和云牧皇说了自己要远行之后,战湛就一直提防着云牧皇的手下带着圣旨杀出来,并脑补了各种脱身的办法,但是……他们离开天都将近半天了,后面还是没有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寒非邪看他一直往车窗外张望,忍不住道:“你在等谁?” 战湛脸色凝重地说道:“出行这么顺利,有点蹊跷。” “……你每次出门都会遇到天灾人祸吗?” “这次不一样啊。我们这么遭人恨,这次偷袭的机会又这么好……”战湛都觉得云牧皇不整点事出来都对不起云牧皇这三个字。 寒非邪道:“把‘们’字去掉。” 战湛叹气,拿出一根细肉条逗笼子里的法拉利。 法拉利进马车之后,就一直面朝寒非邪的方向坐着,双眼戒备,看到战湛逗它,立刻给了一个白眼。 …… 战湛瞠目结舌,一只手抓着寒非邪的袖子摇晃,“它刚才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寒非邪道:“你应该问它。” 战湛用肉干戳法拉利的耳朵。 法拉利耳朵抖了抖,扭头看他。 战湛道:“我觉得它懂我。” 寒非邪看着法拉利道:“我觉得它烦你。” “……”战湛想起寒非邪脑袋里藏着一本无所不知的《天芥神书》,顿时兴奋起来,拎起法拉利的笼子递给寒非邪,“你帮我看看,它是什么兽。我问了娘和一到八,他们都不知道。”差点忘了小说黄金定律:被嫌弃的魔兽背后总有一个闪瞎人眼的拉风身世。 寒非邪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浑身毛根根竖起的小魔兽,半天蹦出一句:“真丑。” 战湛道:“不要说大家都知道的事。” 寒非邪拎了一会儿,眼底浮现一丝讶异,竟然连《天芥神书》也不知道它的品种,难道是变异?他提起笼子仔细看了看。 法拉利喉咙里发出呜呜声,类似于警告。 战湛道:“它好像不喜欢你。” 寒非邪撇嘴道:“很好,不用单恋。” 战湛道:“要不你摘下面具试试?” 寒非邪:“……”这么蠢的事,他绝不会做第二次。 战湛手指轻轻地戳着笼子,对着法拉利小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寒非邪挑眉道:“是老鼠吧?” “……”战湛拿过来,“怎么可能,它的腿比老鼠长多了。” 他说完,法拉利就很碰巧地站了起来,四只小短腿还在原地踏了几步,显示威武之姿。 寒非邪道:“那就是兔子。” 战湛道:“它的尾巴细细长长的,怎么可能是兔子?” “兔腿鼠。” “……”战湛道,“其实不知道也没什么。”但是不要瞎编啊,兔腿鼠这种名字很伤自尊的。他越发同情法拉利。 法拉利若有所感地看看,喉咙发出呜呜声,眼神却很柔和。 寒非邪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咦?”战湛还真不知道。他提起笼子去看法拉利的肚皮。 法拉利猛然趴下。 战湛用肉条逗它,“肉肉,站起来就给肉肉吃。” 法拉利兴致缺缺地舔爪子。 战湛将肉条伸入它的胸下方,然后往上一挑…… 肉条断了。 法拉利:“……” 战湛:“……” 法拉利伸出爪子,淡定地按住肉条,慢悠悠地吃起来。 战湛:“……” 寒非邪拿过水壶,从法拉利头上浇下去。 战湛一惊,抢下水壶道:“你干什么?” 法拉利被浇了一头,立刻站起来甩毛。 寒非邪提起笼子扫了一眼,“母的。” 战湛道:“它感冒怎么办?” 寒非邪纳闷道,“魔兽会感冒吗?” 战湛反问道:“不会吗?”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正确答案,只好看法拉利。 法拉利甩舒服了,重新趴下来,顶着一身湿毛低头吃肉条。 到小镇正好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一号挑了镇上最大的客栈落脚。 客栈空房很多,一号本来想一人一间,但试炼师勤俭节约惯了,坚持两人一间,战湛想着在分开之前和寒非邪多促进促进友谊,便给了一号一个眼神默许了。 虽然五个炼药师加三个徒弟加蓝醇加一到八号加寒非邪刚好是双数,但田馨儿是女的,所以就多出了两间单人间。战湛想着寒非邪一间房,推辞了单间优惠,寒非邪含蓄地收下了。 战湛:“……” 一行人累了一天,吃完晚饭,各自回屋休息,一夜无话。 到第二天,战湛提出要送寒非邪回天都,试炼师们就露出极度无法理解的神情。 石理东第一个跳起来,“你脑子没毛病吧?我们昨天一大早坐马车来小镇就是为了今天从小镇把他送回去?” “呃……”战湛眨了眨眼睛。他本来觉得挺正常的事被石理东一分析怎么就这么不正常呢?是啊,他这两天跑来跑去的到底图啥? 莫天河干咳一声道:“你要是想送你哥哥回去,我们就在这里等吧,正好休息休息。” 战湛还没开口,就听寒非邪微笑道:“不必。本是我送他来此,他再送我回去,来来去去没完没了,何时方休?” 石理东笑道:“我就说嘛。你既然和人约定在天都会合,瞎跟着跑来做什么,原来是送他!” 战湛惊讶地看向寒非邪。他竟是这个意思? 寒非邪端起豆浆,像各人敬了一杯,然后向一号要了一匹马,就要出发。 战湛送他到门口,猛然想起天都离小镇将近一天的路程,而水赤炼又与他约在今天,现在才赶去,说不定会迟到。这么一想,他就不淡定了。 寒非邪听完笑道:“你现在才想到?” 战湛叫道:“你想到了不早说?” “我们约的是中午,我算过,骑马绰绰有余。” 战湛这才放心,“那你快点上路吧。” 寒非邪翻身上马。 战湛抓着马缰道:“等你学成归来,一定要回天都找我!” 寒非邪低头看他,缓缓点了点头。 “拉钩!”战湛伸出手指头。 寒非邪拍他脑袋。 “……”战湛放开缰绳,“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寒非邪掉转马头,正要前行,就看到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被两头赤羽灵兽拖着朝这里狂奔而来! 寒非邪和战湛正要闪到一旁,马车却抢先停了下来。 车门一开,先伸出一只白璧无瑕的手,随即是修长挺拔的身姿。 战湛吃惊道:“水药皇?!” 寒非邪翻身下马行礼。 水赤炼风姿绰绰地站在马车前,含笑道:“我怕徒儿来回奔波辛苦,就自己来了。” 战湛才生出这个师父真体贴的念头,就感到一阵惊惧:水赤炼怎么知道寒非邪在小镇上? 寒非邪仿佛没有想到这一层,一边感谢一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小镇上。 水赤炼等他说完,才道:“嗯,我在天都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正好要提前上路,这样反倒节省时间。”他顿了顿,指着赶车的青年道,“他是你的三师兄,范雄。” 范雄长得相貌堂堂,浑身上下透着股爽利之气,闻言落落大方地跳下马来和寒非邪打招呼。 水赤炼道:“天色不早,我们快些赶路吧。” 范雄拉着寒非邪道:“你与我一道。” 寒非邪将马还给战湛,跳上车辕。 战湛依依不舍地抓着马,正要冲寒非邪挥手说再见,就听到后面一声暴吼:“水王八!” 一只脚踏进车厢的水赤炼转过身。 石理东拨开挡在身前的战湛,冲动水赤炼面前,手指在他鼻子前方三四厘米处不停地戳着:“你终于露面了!你这个王八蛋!胡说八道把我们害惨了。” 水赤炼平心静气道:“我害你什么了?” 石理东道:“我污蔑试炼师都需要尝百草!” “不是么?” “当然不是。”石理东喋喋不休地解释试炼师是多么多么有前途的职业。 水赤炼淡然道:“哦,这件事是我误解了。” “……”石理东冷静了两秒钟之后更加抓狂,“王八蛋,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还说要帮我们澄清!谁知回去之后变本加厉地抹黑我们!” 水赤炼道:“上次领悟得不够透彻,这次不会。” 石理东恨声道:“你以为我这次还会相信你吗?” 水赤炼耸肩道:“那算了,我不插手,你们自己解决。” 石理东跳起来,眼睛在他身上挑了半天,终于挑中了衣领,伸手抓过来道:“王八蛋!你闯了祸还想拍拍屁股就走?” 水赤炼道:“你想怎么样?” “道歉!” “对不起。” “……” 水赤炼将自己的衣领从他的手指中一点点解救出来,“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谁说没事?!”石理东又把他的衣领拽回来。 “你想怎么样?” 石理东:“……” 水赤炼拉衣领,石理东又拽回来。 …… 战湛凑到寒非邪身边,“反正有时间,我们再聊会儿吧?要不要吃点东西?要不我去端一盘花生来?” 寒非邪:“……” 35.万万兽界(九) 战湛的花生还没端出来,水赤炼和石理东的战斗已经升级了。 石理东拉着水赤炼的领子进屋。 战湛看着两人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惊叹地想:原来水药皇的领子可以拉得这么长。 莫天河等人看到水赤炼,脸色齐齐一变,要不是目测石理东占上风,估计操起手边锅碗瓢盆就要冲上去了。 石理东嚷嚷道:“我逮到这个王八蛋了!你们说把他怎么办吧?煎炸蒸煮,你们想要什么口味我就怎么掌勺!” 莫天河望着水赤炼远看像大胸的领子,干咳一声道:“如果水药皇自愿给个交代,那是最好不过。” 水赤炼慢条斯理地抢回领子,低头整理衣服,“各位说个数吧。” 战湛震惊:“……”好欠扁! 莫天河等人也被他厚颜无赖的暴发户行径给震惊了。 石理东怒吼道:“谁要你的臭钱!老子不缺钱!” 水赤炼一脸无所谓地抬头看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莫天河道:“至少要道个歉。” 水赤炼道:“对不起。” 莫天河等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同样一个道歉,要是千难万险得来的,就觉得十分值得。反之,到手得太容易,又觉得亏了。 水赤炼道:“再奉上黄金万两如何?” 石理东倒吸了一口冷气。 战湛:“……”看来试炼师很穷啊。 莫天河板着脸说:“不是钱的问题。” 水赤炼道:“两万两。”药皇挑徒弟主要看徒弟的家世,徒弟家世好,对师父的孝敬不会少。作为当世最著名的药皇,水赤炼的身家不消说,两万两黄金于他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石理东被他挥金如土的豪迈闪瞎了眼,一把把战湛推出去道:“我徒弟有的是钱!” 水赤炼睨着战湛。 战湛点头道:“没错,两万两黄金真没啥,起码乘以十!” 水赤炼眯着眼睛想了想道:“行。” 战湛道:“要现货,不能拖欠。” 水赤炼从怀里掏银票。 战湛道:“不接受支票和信用卡。” 水赤炼数银票的手一顿,“支票和信用卡?” “咳,银票和抵押物。” 水赤炼收起银票,“你想要一箱一箱的黄金?” 战湛低头,避开他的目光,盯着地上的影子道:“对。说好的是两万两黄金,还是用黄金支付最保险。” 水赤炼把银票收回怀里,负手道:“我拿不出来。” 战湛回头冲石理东邀功,“师父,他说他拿不出来。” 搓着手打算数银票的石理东眼底生出巨大的失望,抬手抹了抹微湿的嘴角,“嗯,拿不出来啊,那个要不……” 战湛截口道:“要不给水药皇几天筹集的时间,作为利息,筹集期间我们的吃喝用度都让水药皇包了。” 石理东听得连连点头。 莫天河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水赤炼别有深意地看着战湛,徐徐道:“好啊,就依你说得办吧。” 石理东道:“这次你别想跑!我们一起上路!” 此言正中战湛的下怀。他终于找到既修炼又抱大腿的两全之道。 水赤炼抽出一张银票给他,“我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这些当做利息吧,不够到时候再说。” 石理东伸手将一千两银票放进怀里,“不行,这次我绝不会让你从我眼皮子底下走脱!” 战湛用无比无辜的眼神望着他,“不知道水药皇欲往何处?说不定我们同路。” 水赤炼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万万兽界。” 石理东“哈”得怪笑一声道:“正好,我们也要去万万兽界。” 水赤炼眼神闪了闪,颔首道:“那就一起上路吧。” 战湛冲寒非邪邀功似的眨眼睛。 寒非邪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莫天河忽然道:“记得六年前我们也是在去往万万兽界的必经之路上遇到水药皇。” 水赤炼轻描淡写道:“是啊,我常去。” 石理东开心地搂住战湛的肩膀道:“好徒弟!干得好!对付王八这样的东西,就得那根绳子拴住了。这东西一溜就使坏。” 水赤炼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是谁同意试炼师来药王大赛找徒弟?” 石理东一怔。 水赤炼转身往外走,“包食宿可以,但得依着我的行程走。” 他话音刚落,石理东就五十米冲刺,蹦进水赤炼那装饰华美的车厢里去了。 “……”水赤炼看莫天河。 莫天河等人看天花板。 虽然过程离奇曲折,但结果皆大欢喜——水赤炼的心情不在战湛和石理东等人的计算范围。 战湛本来想混到寒非邪和范雄坐的车辕上,但是被石理东拎着领子拽到了车厢里。 战湛道:“师父,原来拉领子是你的个人爱好。” 石理东拍他脑袋,“你断奶了没?一天到晚跟在你哥后面当小跟屁虫,你累不累,你丢人不丢人。” 战湛环顾四周,“难道八个人挤在一个车厢里就不累不丢人么?” 除了蓝醇享用独立大车厢之外,五个试炼师三个徒弟都集中在一个车厢里。 莫天河身体微微前倾,从王坚和张强的包夹中脱离出来,“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是时候好好学习了。” 战湛皱眉道:“现在?” 石理东又拍他脑袋,“让你学习你还挑日子?” 战湛摸着脑袋道:“师父,你干嘛老打我?” 石理东斜了他一眼,“师父打你你很不爽?” 战湛道:“挨打不爽是正常的,难道指望我挨打以后喊‘再来一个’?”要是个美女也就算了,以石理东的体型,外貌,性别,年龄……必须是相当的不爽! 石理东道:“昨天你堂哥打你,你不是很爽吗?乖乖站着,一动不动,就差没说再来一下。” “……师父,脑补和现实要分清楚!”战湛顿了顿道,“水药皇的车厢不是很好吗?你怎么下来了?” 石理东冷哼:“一股王八味,老子坐不惯。” 莫天河干咳一声:“说正事。我现在把试炼师的功法传授给你们,你们按照功法修炼。有一点要记住,试炼师的功法虽然可以提高剑气,但对试炼师来说,剑气修为的提高是其次,最的是提高对植物的感知力和沟通力。为了提高剑气修为而罔顾试炼师的本质是试炼师大忌中的大忌!” 战湛等人点头如捣蒜。 莫天河道:“跟我背口诀……” 战湛等人等人一个个都听得聚精会神。 “脉分阴阳,人分男女。剑冲霄汉,气回百曲。心存灵台,体游太虚……” 战湛:“……”求说人话。 莫天河背完问:“记住了吗?” 三只脑袋同时摇晃。 莫天河点头道:“也难怪你们。” 战湛好奇道:“师父当初一遍就记住了?” 王坚道:“莫天河师兄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石师弟当场打起了呼噜,差点被逐出师门。” 石理东恼羞成怒:“要不是你睡得连口水都淌出来了,我用得着打呼噜转移师父的注意力吗?” 战湛:“……”虽然口诀很枯燥,意境很深奥,基本听不懂,内心略暴躁,但还不至于要睡着的地步吧? 王坚看出他的疑问,解释道:“这段口诀师父背了一个多时辰。” 莫天河干咳道:“师父年纪大了,记不全也是应该的,你们应该耐心一点。” 战湛:“……”他突然发现莫天河的喉咙一直在咳,从认识到现在就没休息过。 莫天河道:“剑气修炼要慢慢来。唐裕和馨儿留下,让我们几个慢慢教导。战湛本身修炼过剑气,理东帮他导一遍,让他参悟一下。” “好!”石理东刚应完,就一手提起战湛从车厢里跳了出去,等下一辆马车驶过时,又打开车门跳了上去。 蓝醇自觉向左让位。 石理东抓着战湛道:“闭眼。” 战湛闭起眼睛,身体仿佛成了清晰的屏幕,清晰地展现在意识之中。他“看”到石理东拉着自己手的位置传过来一把小指粗细的剑,剑被紫色的光包裹着,顺着经脉慢慢地来到他的丹田。 他丹田处也有一把剑,比石理东的剑小得多也细得多,外头绕着一圈浅浅的蓝色光环,说明只是剑士中阶蓝层,等光环变成紫色再变成红色,才能突破成高阶。他体内的剑颤巍巍地呆在原地,仿佛对石理东传过来的剑十分敬畏。 石理东的剑落到丹田上方,抖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顺着经脉畅游起来。 说来也怪,战湛体内那把剑竟然很快跟了上去,小跟班似的,石理东的剑飞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直到石理东的剑回归丹田,它才停下来。 再细“看”,那圈光环竟隐隐成了蓝紫色。 战湛欣喜若狂。他知道石理东刚才的是讲功法用演练的方式告诉他,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只是这么一趟走下来,就有所提升。当初金谦告诉他的功法,他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圈也只是将从绿到蓝,进了两层而已。 石理东见战湛闭目领悟,摸摸将剑气收了回去。 蓝醇坐在一边看书,仿佛对两人的互动浑然不觉。 石理东看着他,突然道:“你不是军神府的仆人吧?” 蓝醇从书中抬头,惊愕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石理东分析道:“你和一到八号都不熟。” 蓝醇道:“他们是侍卫,等级比我高。” “可他们干活,你不干活。” “……” 石理东道:“战湛对你的态度也很尊敬。” 蓝醇支支吾吾道:“唔,他大概觉得我可怜。” 石理东上下打量他,“你哪里可怜?” 蓝醇脱口道:“我刚被放出来。” “……” “……” 石理东冷静道:“你犯了什么事被关进去?” 蓝醇含糊道:“识人不清。” 石理东强大的脑补系统开始运作,“是不是被最亲近的人出卖?” “是啊。” “你真不容易啊。”石理东拍着他的肩膀,“戴绿帽子就算了,还被自己的老婆联合奸夫送进牢房,真是惨绝人寰。” 蓝醇:“……”识人不清四个字怎么能脑补出这么粗长的故事? 战湛修炼完张开眼睛就看到石理东拍着蓝醇的肩膀安慰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走出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中去。这个世界,女人多得是。你找不到,我帮你找。” 蓝醇哭笑不得,忍无可忍地解释道:“我说的那个人是男的。” 石理东:“……” 水赤炼正坐在车里望着一瓶丹药发呆,门突然被打开,石理东高大的身影填入车厢狭小的空间里。 水赤炼收起丹药,转头看着正襟危坐,浑身都散发着“请当我不存在”气息的石理东道:“你不是说我车厢里王八味很重吗?” 石理东说了一句莫测高深的话,“我闻那味儿就知道,王八没到发情期。” 水赤炼:“……” 自从学会了试炼师的修炼方法,战湛就开始没日没夜地修炼起来。他心里有一股意念——他一定要改变战湛的命运,不然对不起穿越大神开的金手指! 修炼是很枯燥的,而且不是每次都能有收获,于是这种枯燥就更加明显。 刚开始战湛还用意志力强迫自己不开小差,后来就不用了,完全走火入魔,连睡觉都是浑浑噩噩的,起来吃东西也吃得心不在焉,好几次别人跟他说话,他都听不清楚别人说什么。 还是寒非邪看出他的不对劲,默默提醒莫天河,莫天河让石理东押着他吃饭睡觉,时不时打断他的修炼,才把他的精神状态给调解过来。 一鼓作气的精神头过去之后,战湛对修炼的事就没原先那么执着了,反正半月突破到剑士巅峰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进展了——比起旧战湛的成绩来说。 他决定做一碗红烧肉慰劳一下自己,顺便和冷落了半个月的寒霸联络一下感情。 36.万万兽界(十) 随手叫来店小二指路,才知道客栈的厨房竟然在茅坑隔壁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战湛抓着店小二道:“你们客栈兴建的时候需要官府的批条么?” 店小二道:“自然是要的。客官放心,我们接待过千百个客人,都是平平安安地进来,平平安安地出去,没出过什么事。您就在这里安安心心地住下吧!” “咣当!” 通向厨房的小道深处传来摔东西声。 战湛抓着店小二的肩膀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店小二道:“是寒公子又摔东西了吧?” “寒公子?”战湛道,“是不是那个像饿得几十年都在找食物的寒公子。”唔,他不是嫌弃寒非邪的长相,他嫌弃的是寒非邪面具的长相。 店小二尴尬道:“就是那个很清瘦的寒公子。” “他在厨房里做什么?”他看着淡定的店小二道,“你难道不好奇?” 店小二道:“厨房已经被石爷包下了,我们不好进去。” “你们不做饭吗?” “吃干粮。” “其他客人呢?” 店小二疑惑道:“客栈已经被石爷包下了,您不知道吗?” 石理东花起水赤炼的钱来真是半点不留手啊。可是包下厨房做什么?包个茅厕还能向水赤炼征收排泄费呢。战湛满头雾水,见店小二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亲自去厨房探个究竟。 厨房里,寒非邪正埋头生火。 战湛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正打算吓他一下,就听他淡定地说:“你来干什么?” “……”战湛道:“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寒非邪指着灶台上的影子。 战湛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烧水。” “今天不是三月五号啊。”战湛伸手摸了摸寒非邪的额头,“你没事吧?这种事不是店小二干的吗?你干了,他们干什么?” 寒非邪慢慢地站起身,转头看他,笑容阴沉,“我在这里烧水是拜谁所赐?” 战湛茫然道:“谁啊?” 寒非邪抓住他的手,拎起食指,狠狠地戳着战湛的鼻子。 战湛“哎哟哎哟”哀嚎。 唐裕跑到门口,“水烧好了吗?馨儿要沐浴。” 战湛莫名其妙道:“馨儿要沐浴就自己来烧啊,为什么要我哥烧水?” 出于对高富帅的仰慕,唐裕遇到战湛,态度自然而然地恭敬起来,“是师父说的。路上的吃喝住行都要水药皇亲力亲为。” 战湛指着寒非邪道:“他哪里像水药皇?” “他是水药皇的徒弟。”唐裕说完,一溜烟就跑。 战湛明白了。大概是石理东受他启发,想用劳力来折磨水赤炼,水赤炼顺手推舟把杂活压在了寒非邪身上。于是寒非邪悲剧了…… 他默默地看着他。 寒非邪塞了个空桶给他,“再去提两桶水来。” 战湛无语道:“一个桶怎么提两桶水?” 寒非邪更无语,“去、来、去、来,走两趟。” 要不是自己提出和水赤炼同行,寒非邪也不用遭罪,战湛理亏在先,乖乖地跑去打水。水井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战湛做好了走三步歇一歇的准备,谁知他感觉到累时,体内剑气自发地运功,驱散疲倦。他接连两趟一气呵成,连顿都没顿一下。 寒非邪看他提着水桶在那里乐颠颠地笑,疑惑道:“你在开心什么?” 战湛觉得好消息应该分享,“我已经是剑士巅峰了!” 寒非邪抱胸道:“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是少剑师中阶?” “……咳,是剑士中阶。”战湛一拍桌子,驱散尴尬,“在这个重大的日子里,我决定,要做一碗红烧肉庆祝!” 大概他笑得实在太开心,寒非邪也被感染了笑意,“剑气之道,在稳扎稳打,循序渐进才能走得长远。” 战湛道:“可不是,我前两天差点就走火入魔了,要不是我师父发现得早,我可能就成为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吸血大魔头了。” 寒非邪:“……” “来,我来切肉!”战湛卷起袖子,兴致勃勃地找出来猪肉往砧板上一摔,拿起菜刀就麻利地切起来。 阴暗潮湿的厨房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忙碌的身影,感觉就像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斜出一道曙光,光清且淡,不够炽热,却明亮得移不开视线。寒非邪郁积多日的烦躁稍减,和战湛打了个招呼,拎起烧好的热水上楼。 等他送完水回来,就闻到厨房传出一股浓郁的红烧肉香味。 战湛拿着大勺子在那里呼呼地吹,见他进来,立刻将勺子送过去,“尝尝味道,这次行不行?” 寒非邪吃到嘴里嚼了嚼。 “这次不许说晚饭留肚子。”战湛打预防针。 寒非邪道:“饿的时候可以吃。” “……”战湛不可置信地舔着勺子,“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寒非邪见他舔勺子时发乎内心的憨态,内心不知怎的有点躁动,“你自己吃吧。” 战湛看他的目光就像看着抛夫弃子的负心人,“说好的当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呢?你这样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寒非邪不为所动道:“或者叫法拉利陪你吃。” “……好主意。” 战湛走火入魔了几天,法拉利就被忽略了几天,幸好寒非邪还记得每日喂食,不然他可能会成为第一只因为饥饿而啃断笼子逃走的魔兽。 法拉利看着战湛,喉咙立刻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战湛不可思议道:“我怎么觉得它有点赖上我了?” 寒非邪道:“你本来就是他的主人。” “我打算把他放生。” 寒非邪理解地点头,“带着这样一只魔兽的确很丢人。” 刚被寒非邪半个月来风雨无阻的喂食行为打动少许的法拉利立时对着寒非邪鄙视的眼神呲牙。 战湛有点不忍道:“它这么小,还不够那些大魔兽一口吞的。” 寒非邪道:“你是同情它会被吃,还是同情吃它的魔兽吃不饱?” “……都有。”战湛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笼子边上。 法拉利鼻子动了动,然后趴下,冷静地观察战湛和寒非邪。 寒非邪道:“它也不好糊弄。” 战湛:“……” 法拉利看寒非邪和战湛说话,一爪将红烧肉拨到面前,嗅了嗅又嗅了嗅,勉强张嘴舔了舔,再趴下。 寒非邪道:“它在考虑,是否冒生命的危险来讨好你。” 战湛忍不住道,“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没这么多话。” 寒非邪嘴角微微勾起,邪气地望着他,眼神慢慢地从他的脸移脖子上,缓缓道:“杀人和说话这两件事我不喜欢同时做。” “……”战湛有种脖子被钩子勾住的感觉——差点窒息。 趁他们说话没注意,法拉利终于一口把红烧肉吞到嘴里,然后极快地咀嚼了下,咽下去。 战湛惊喜道:“它吃了!” 寒非邪道:“而且还活着。” “……” 战湛本来做了两人份的红烧肉,由于寒非邪只肯给面子地吃几块,所以大部分都落进了战湛和法拉利的肚子里。 战湛看着法拉利一块接着一块往肚子里吞,疑惑道:“它吞下了和它身体差不多分量的肉。” 寒非邪道:“死因扩充到两种,毒死和撑死。” 战湛道:“让它散散步吧?” “你要把它放出来?” “不,我拎着笼子。” “它原地踏步?” 寒非邪刚说完,法拉利就趴下不动了。 “吃完不能趴着,要动动。”战湛用筷子柄捅它。 法拉利一口咬住筷子,牙齿嘎嘣嘎嘣地将筷子咬碎,吐在笼子里。 战湛:“……” 寒非邪挑拨道:“向你示威。” “没想到它比我想象中的有用。”战湛的想法显然和寒非邪不在一条思路上,欣慰道,“有了这口利牙,回到万万兽界,也不用担心无力自保了。” 唐裕又跑来厨房问:“什么时候开饭?” 战湛疑惑地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道:“晚饭由范雄负责。” 战湛想起原文从来没有提过寒非邪的厨艺,想来……他了然地打量着寒非邪。 寒非邪拍他脑袋,“看什么?” 战湛郁闷地揉头,“不要再拍我脑袋,都把我师父带坏了。” 寒非邪:“……” 两人拎着吃撑了的法拉利去散步,走到一半就看到范雄迎面走来。 范雄微笑道:“小师弟把厨房其他的活都做完了?” 寒非邪面色不改地答应着。 “晚上的碗还是归你啊。” “好。” 战湛眉头一皱,范雄人已经走远了。他拉着寒非邪道:“他欺负!” 寒非邪望着他义愤填膺的表情,笑道:“又不是欺负你。” “欺负你你还高兴?”吃麦当劳长大的吧? 寒非邪淡然道:“被欺负的事情多了,大大小小都要不高兴的话,大多数人的人生都会很不幸。” 尽管寒非邪不在意,但战湛仍决定给范雄一个教训。晚上吃饭,他故意抢在所有人前面吃完上楼,一个人跑到推范雄的房门—— 门锁了,用的还是金属锁。 战湛觉得这很不科学,书里的主角偷入别人房间时从来没有找过开锁匠! 他站在门外研究了半天,又想到从窗户爬过去,立刻回到自己房间推开窗户往外看,光秃秃的窗户一个挨着一个,排得整整齐齐,就是没有阳台和水管。 擦! 难道真的要找个锁匠来帮忙? 他正犹豫,就看到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在客栈前停下,驾马的马夫身形有些眼熟。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对方的头顶,不敢肯定——他也想不出那个人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师父,我们就在这家客栈歇歇吧。” 他一开口,战湛就确定了。真的是卫隆。他在这里做什么? 更惊悚的在后面。马车车厢门被推开,蓝醅走了下来。 37.万万兽界(十一) 战湛第一反应就是跑去楼下通知蓝醇。但他快蓝醅更快,他刚冲到大堂,蓝醅和卫隆已经进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 战湛扑到桌边,用身体挡在蓝醇面前。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用力地将他拨开。被挡住视线石理东不爽道:“吃饭,给看个屁股是什么意思?就算加个下酒菜,也拿去锅里涮一涮啊。” 战湛吃惊道:“怎么是在这里吃饭?”原本坐在这里不是蓝醇吗? 石理东更吃惊,“管天管地管东管西,还管老子能不能在这里吃饭了?” 战湛压低声音道:“是说原本坐在这里人呢?” 石理东扯着嗓子喊道:“这么小声干什么,蓝……” 战湛捂住他嘴巴。 他们俩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全场关注,也成功地扯走了蓝醅风头,打断了水赤炼和莫天河原本想对蓝醅说话。 大家只顾着看他们了。 战湛也发现了这点,放开手掌在石理东衣服上擦了擦道:“拦……着大声说话是对。师父,这样确很没礼貌。” 石理东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把口水擦在衣服上更没礼貌。” 战湛环顾四周,没看到蓝醇,心下稍安,暗道:蓝醇被蓝醅关了这么多年,一定养成了惊弓之鸟般灵敏度和雷达扫描般预警性,很可能自己躲开了。 他慢慢地坐下来道:“们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新来客人身上吧。” “什么新来客人,这家客栈老子包了!想住店就去别家。”石理东说完才觉得蓝醅有点眼熟,皱眉道,“长……” 战湛刚觉得有这样“善解人意”师父真是太难得了,就差点被他话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忙忙地截断他话道:“师父,不要随便议论别人长相。这对他们父母很不礼貌。” 石理东:“……” 蓝醅冲战湛微微一笑道:“们又见面了,战梁宽小朋友。” 战湛道:“咳咳,们交情好像还没有好到直呼彼此小名地步。” 蓝醅道:“如果改变主意当徒弟话,现在是最好机会。” 战湛手指从莫天河石理东陈四王坚张强一路点过去,“这些都是师父。” 卫隆嗤笑道:“试炼师和药君能比么?” 战湛很认真地说:“当然不能比。” 但是谁不能和谁比,双方心里就各自有答案了。 战湛道:“怎么像小跟屁虫一样,走哪儿跟哪儿啊?” 卫隆变色道:“谁跟着,跟着师父!” 战湛看看他又看看蓝醅,“他是师父?”突然不知道应该同情谁。 卫隆道:“哼,当然,羡慕吧?” 战湛用略轻又不失清晰声音喃喃自语道:“应该是拒绝之后才选吧……” 卫隆:“……” 蓝醅眸光在战湛身上扫了一圈,微笑道:“客栈还有空房吗?” 一直没说话水赤炼终于开口了,“有。店小二,带两位客人上房歇息。” 石理东不满地跳出来,“说了,这客栈包了,不接其他人生意。” 水赤炼对店小二道:“记账。” 石理东还想说什么,水赤炼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有本事结账。” 石理东:“……” 莫天河出来圆场,“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战湛戳了石理东一下,小声说:“有钱,替付。”坚决不能让蓝醅住下来! 谁知石理东竟然摇头道:“不能便宜水王八。” “……”战湛扭头看水赤炼,发现蓝醅和水赤炼都在看自己,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自认人微言轻地缩了。 蓝醅和卫隆跟着店小二上楼,战湛立刻打听蓝醇下落,得到消息在茅厕。他赶往茅厕,正好对上回来蓝醇。 蓝醇道:“……” “死定了。” 蓝醇:“……” 战湛给了他一个更冲击消息,“蓝醅来了。” 蓝醇面色大变,当即就要回去收拾包袱走人。 战湛道:“很可能住在隔壁。” 蓝醇:“……”好,包袱也不要了。 战湛道:“说他会不会就是知道在这里,冲着来?说不定一出去就把逮个正着。” 蓝醇抖着嘴唇道:“出卖?” 战湛道:“要是出卖,站在这里说这些话人就是蓝醅了。” 蓝醇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问道:“觉得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两个可能。一个是碰巧,一个是故意。” “……果然怎么想都是这两个可能。” “打算怎么办?” 蓝醇道:“先避一避吧。” 战湛看到寒非邪端着碗筷来厨房洗碗,脑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抓住蓝醇肩膀道:“师父,要是离开太久一定会被人惦记,要是其他师父兴师动众地找过来,说不定会惊动蓝醅。” 蓝醇闻言十分担忧。 “厨房很隐蔽,很适合藏人,但们必须找个完美理由让留在这里。”战湛顺手从路过寒非邪手中接过碗筷交到蓝醇手上,“这样吧,就说作为战家家仆看不下去堂少爷天天干活这么辛苦,主动留在厨房里洗碗。这样,师父他们一定不会怀疑。” 蓝醇点头道:“好办法。” 战湛道:“们帮把碗筷从大堂里运过来,就不要出去抛头露面了。” 蓝醇感动地看着战湛道:“为师这辈子做过最正确事就是收为徒。” 战湛感慨道:“从出生那天起就知道,出现是为了给世界人民带来和平和幸福。” 路人寒非邪:“……” 战湛和寒非邪把碗盘送进厨房。寒非邪不客气地指点蓝醇该如何洗碗,蓝醇一一虚心接受。 临走前,蓝醇委婉地表达了夜间厨房湿冷,不宜久留意思。 战湛道:“师父放心,在上面给把风。等蓝醅他们都睡下了,再来通知回房间。” 蓝醇道:“好。那明天……” 战湛道:“会找一根够粗够长麻绳给,可以从二楼窗户往下爬,直接上马车。” 蓝醇拍腿叫绝。 寒非邪也对战湛刮目相看。 战湛摇头叹气道:“这个办法好归好,就是不能摸进范雄房间。” 蓝醇、寒非邪:“……” 夜风很冷,窗缝很粗。 透着窗纸月光照着床上人翻了个身,被子瞬间滑落在地。 “哈欠。” 他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习惯性地垂手抓起被子胡乱盖在身上,反向转身,正要睡第二轮,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好像有一件很重要事情没做。 擦!师父! 他呆呆地躺了一会儿,忽如猛虎下山般蹿下床,抓起外套打开门就跑。 床上人自然是不小心把挨冻蓝醇忘到天边战湛。 此时客栈静悄悄,黑漆漆。 他惶急脚步声犹如僻静山道里一闪而逝八百里加急快马。 靠近厨房小道,战湛脚步骤缓,两只手像猫一样清理着面部,心里默默地组织着借口。是说蓝醅一晚上太闹腾,刚刚才入睡好呢?还是说自己太忙,被石理东他们教训到现在好呢? 正在犹豫不决,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声极轻痛呼声。 战湛脚步一顿,提起脚跟,踮着脚尖往里小跑。 厨房里。 “痛么?”蓝醅伸手摸着蓝醇脑袋,顺手拨了拨蓝醇脸上铁夹子。 蓝醇低头,好似死了一样。 蓝醅撇嘴,伸手将他脸上铁夹子扯下来。 蓝醇抿着嘴巴闷哼一声。 蓝醅抬起他面容,看着他脸上划出血痕,满意微笑道:“还是狼狈时候最好看。”他见蓝醇无视自己,慢慢地凑过去,伸出舌头,在伤口上舔了舔。 蓝醇浑身一震。 蓝醅嘴唇凑在他伤口上吮吸,等血被暂时止住后才松开,“这样就红润多了。” 蓝醇抬头,轻蔑道:“想怎么样?” 蓝醅道:“跟回去。” “有选择么?” “没有。” “……” 蓝醅摸着他脸道:“们两个在一起日子多么开心,唉,为什么要离开呢?” “成王败寇,没话说。但是,”蓝醇恨恨地看着他,“能不能别那么恶心!” 蓝醅笑道:“不能。关着时候就想,哥哥这个人是多么无趣,每日只用一些毒药来折磨,一点情趣都不懂。若是们反过来,一定会告诉他,折磨其实分很多种。”他手指顺着蓝醇颈项渐渐向下,一路摸到胸部,对着凸起位置狠狠地捏了一下。 蓝醇痛得脸都扭曲了。 蓝醅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哟,徒弟还真来了。不过猜,徒弟要看被折磨到什么程度才会冲出来?还是,他根本就是过来看戏?” 蓝醇勉强侧头道:“怎么知道在这里?” “啊!原来关心是这个问题。”蓝醅手指划过他下唇,落在他下巴上,“说呢?” 蓝醇道:“不是战湛,那就是水赤炼。” “好哥哥真聪明。”蓝醅道,“为了找到这么聪明哥哥,向所有药王级以上人承诺,只要提供下落,就会送上一张甲级配方。” “水赤炼不缺药方。” “可是送上门东西,不要白不要啊。说起来最应该感谢是们父母,让们长得这么相像。”蓝醅抓起他手指,轻轻摩挲,“徒弟到现在还不出来,真是让人心情暴躁。”他说着,手指用力一掰,蓝醇小手指发出咯得一声响,无力垂落。 蓝醇差点痛晕过去! 蓝醅伸手抱住靠在他肩膀上蓝醇,轻声哄道:“乖,不痛不痛。” 战湛之前一直半蹲着偷听,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身体往前一冲…… 蓝醅回头。 战湛“啪”得一下,狼狈地跪在地上。 蓝醅:“……” 战湛:“……”不要误会,他是蹲太久,脚麻了。 蓝醅笑道:“真是师徒情深啊,堂堂小公爷竟然都跪下了。” 战湛:“……”就说不要误会! 蓝醅道:“好吧,看在跪得这么真诚份上,就放们一马。” 战湛:“……”您还是继续误会吧。 “不过,哥哥要带走。”蓝醅低头抱起蓝醇。 战湛扶着门框站起来道:“要带他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蓝醅慢吞吞地走过来,眼睛在笑,眼底却弥漫着不经心掩饰杀意。 战湛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刚好撞进一个温暖怀抱里。 蓝醅脚步顿住,眼睛直直地望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病弱青年。 寒非邪手缩在袖子里,偷偷催动火阳之气催动手中剑圣圣丹。尽管只能催动千分之五圣丹剑气,但营造一个剑王形象戳戳有余。在《绝世剑邪》中,寒非邪就是靠着这一手唬了不少人。 此时,蓝醅也被唬得一愣一愣,平静脸色终于露出一丝惊愕,“剑王?” 寒非邪一手搂着战湛腰,手心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事出突然,来不及和战湛对口供,怕他不小心戳穿自己这个“假剑王”。 出乎意料是,战湛竟然很配合,“知道有帮手就好,快放开师父!” 蓝醅低头看蓝醇,似笑非笑道:“真巧,他也是剑王呢。”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牛皮吹得不够大。 38.万万兽界(十二) 寒非邪面色很镇定,扶着战湛腰际的掌心却更湿了,可是他一个字都不敢说,火阳之气并不是他本身剑气,催动已是勉强,更何况支撑这么长时间。他怕他一开口就吐出一口血来。 蓝醅悠悠然道:“杀一个人再走和杀两个人再走也没什么区别。” 作为《绝世剑邪》四分之一及大结局读者,战湛当然知道寒非邪是只纸老虎,连忙道:“有区别的!很大区别!” 蓝醅道:“什么区别?” “用的力度不一样!流血量也不一样!” 蓝醅道:“听起来很有趣。” 战湛看了眼黑黑长长的走道,暗想:要是他现在喊救命,五个师父听到并且及时赶到的几率有多大? 蓝醅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慢悠悠道:“你那五个师父很不错,叫过来一起杀应该很痛快。” 战湛:“……”五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吗?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五个师父究竟是什么等级的剑客。 沉默的蓝醇突然开口了,“你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战湛:“……”看来是打不过。 蓝醅笑了,“我的哥哥真是可爱呢。你现在就在我的怀里,不跟我走跟谁走?” 蓝醇道:“我把药方还给你。” “你觉得一张药方对我来说重要吗?”蓝醅满脸无所谓,“所有我想记的东西都会牢牢地记在我的脑袋里。就好像当初你给我灌下去的每一种药的味道。” 战湛道:“打断一下,下面这个问题仅仅是我个人的好奇,我就是忍不住想问问,不是你囚禁他吗?” “我囚禁他?”蓝醅低头看蓝醇,“你是这么说的吗?” 蓝醇没做声。 蓝醅道:“这么说也可以,毕竟,他囚禁了我十年,我囚禁了他十天……听起来好像也差不多。” 战湛:“……”十天和十年……他突然觉得蓝醅挺看得开。 蓝醅道:“为了补偿其中的差价,我决定囚禁你五十年。” 战湛:“……”五十年……蓝醇师父也看开点吧。 蓝醅道:“小朋友,你有问题最好快问,不然你身后的这位小朋友就快撑不住了。他的身体好像抖得很厉害。” 战湛不动声色地掩住寒非邪的身形,“半夜三更起来上茅厕穿得当然少,寒风一吹抖一抖也很符合客观情况。” “天的确很冷,不能让哥哥着凉,我们快点走吧。” 蓝醅正要抬步,就听战湛嚎叫道:“师父!” 虽然他现在也分不清楚这对兄弟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可人总有个远近亲疏之分,就算分不清楚,心里还是忍不住偏向蓝醇一点,不止因为他是师父,更因为原着中根本没有蓝醅这号人物! 他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战湛似乎忘了,如果不是他拜了试炼师为师,水赤炼就不会跟他们一道,更不会把蓝醇的消息卖给蓝醅——原文里,蓝醇和寒非邪一路无事平安抵达万万兽界。 蓝醅冷眼看他。 “你一定要保重遗体!”战湛满心憋屈:再这样下去,他得开一个复活药厂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了。 蓝醇很淡定:“我借了一本书给石理东,你拿去看。” 蓝醅冷笑一声。 蓝醇落落大方道:“里面有一张超甲级药方,是我答应给你的。” 战湛看着蓝醅:“……”听说这张药方是你从蓝醅手里偷来的,这样明目张胆真的可以吗? 蓝醅道:“这张药方是我的,你要是拿去用了,就等于承认是我的徒弟。” 战湛内心毫无障碍地喊道:“师父,请好好照顾蓝醇师父。” “……”蓝醅皱眉道,“你不是不想当我徒弟吗?” 战湛厚着脸皮道:“不是每个人说不要的时候都想着不要。” 蓝醅若有所思地看着蓝醇。 蓝醇假装没看他的视线,“如果有一天,你修炼到了剑皇,就来死亡平原酒鬼庄来找我们吧。” 战湛一惊,“剑皇?” 蓝醇叹息。没到剑皇,来多少人都是白搭。“放心,他不会杀我的!要是我们能杀死对方,早就没这么多事了。” 蓝醅呵呵冷笑,踏出步去,身上光环层层叠罩,绿中带青。 战湛看光环没经验,但寒非邪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剑皇级! 厨房门口冷风嗖嗖。 战湛看看寒非邪,寒非邪看看战湛,一时都无语。但两人心中此时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努力提高实力! 战湛无声叹息。救金谦,救蓝醇……他怎么觉得自己开始走向救世主之路了呢? 寒非邪松开手,后退一步,身体靠着墙壁,默默调息。 战湛回身扶他,“你没事吧?” 寒非邪抬眸,“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战湛被问得一愣,“呃,蓝醅说的啊。” 寒非邪伸出手,“扶我回房间。” “你不上茅厕?” “……谁说我来解手?” “那你来干什么?” 寒非邪搭着战湛肩膀的手忍不住狠捏了一下,咬着牙齿笑道:“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半夜三更不睡觉,在走廊里狂奔!” “你听到了?” “这么大声,谁听不到啊?” 试炼师师父们就没听到。战湛越想越感动,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他。 寒非邪被他看得一阵别扭,“走啊?” “大哥!认识你是我最幸运的事!”这句话发自肺腑。当寒非邪的敌人很痛苦,可是当朋友很幸福——虽然当上朋友的过程有点漫长和痛苦。 寒非邪不自在地别开脸。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站到一个人的身后,与他并肩作战——虽然因为实力悬殊等原因没有打起来,但是同甘共苦的感觉比想象中更好。 两人手搭着肩膀,慢悠悠地上楼,经过蓝醇房间门口,战湛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想要缅怀点什么,门就无预警地打开了。 蓝醅不耐烦地看着他,“半夜溜达什么!都回房间睡觉!” 战湛吃惊道:“你怎么还在?” 蓝醅道:“不然我应该去哪里?” “你不带着我师父远走高飞?”正常的剧情走向不应该是蓝醅立马将人运回大本营藏在某个机关重重的密室里,然后日夜操练手下,严阵以待吗? 蓝醅嗤笑道:“有这个必要吗?你的几个试炼师师父最高不过剑王初阶。” 战湛:“……”这么说也对,他们加起来好像也不是他的对手。 “再吵我……”蓝醅伸出手指在他下巴上刮了一下,“我就把你给吃了。” 战湛吓傻了:“……”蓝醅还是个食人狂魔?! 寒非邪搂着他的肩膀往后退了两步,冷冷地瞪了蓝醅一眼,转身送战湛回房间。 失神的战湛直到推开门才想起自己要送寒非邪回房间,怎么反过来了? 寒非邪按着他往外冲的肩膀,懒懒道:“你打算一晚上和我耗在谁送谁回房间这件事上吗?” “……”战湛望着那道近在咫尺的门,默默地退回去道晚安。 第二天,战湛下楼吃饭,发现试炼师师父们看他的脸色十分诡异,尤其是石理东,像是强忍着怒气,就差被人戳一下肚皮喷出一口火来。 战湛道:“晚上没睡好?”难道真的是他跑得太大声了? 石理东磨牙:“老子对你不够好吗?” 战湛莫名其妙,“呃,哪方面?” 石理东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否认,还追问哪方面,气得鼻子都歪了。莫天河等人坐在他旁边,脸色也不大好看。 正巧卫隆晨练回来,一看到他就露出讥嘲的表情,“你果然还是后悔了?” 战湛道:“我又没娶你,有什么好后悔的?” 卫隆脸色一黑道:“你想得美!我是说你后悔当初没有答应当我师父的徒弟。” 战湛道:“怎么可能会后悔?看你就知道我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卫隆道:“那你还送自己的仆人给我师父讨好他?” “我什么时候送……”他猛然领悟过来,“你师父这么说的?” 卫隆道:“他还说你已经改口叫他师父,以后就是我的师弟。” 战湛浑身一冷。 正好蓝醅和水赤炼哥俩好的走进来。蓝醅冲战湛微微一笑道:“乖徒儿。” 战湛张口欲反驳,就听蓝醅笑吟吟地接下去道:“你也不想你师父不爽快吧。”这个师父自然是另有所指。 …… 擦,好大一口黑锅! 战湛的脸黑得像锅底。背还是不背,已经不是选择题,而是无论回答什么都扣分的坑爹题了! 卫隆见战湛哑口无言,心情大好,“小师弟,快过来给师父搬椅子。” 被一口锅闷死的战湛一定是旧战湛。新战湛是被“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纪律”一路约束着长大的四有青年,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趴下! “好,我搬!”战湛走到蓝醅面前,不等蓝醅露出笑容,就把蓝醅边上的椅子搬到石理东面前去了,“师父,您坐。” 石理东:“……”老子一直坐着。 不过这种时候不能给自己徒弟扯后腿。他很赏脸地挪动半个屁股在搬来的那把椅子上。 水赤炼道:“你徒弟真体贴。” 石理东得意道:“那当然。” 水赤炼道:“难为他了,有一个这么大屁股的师父。” 石理东:“……” 战湛没好意思看他的脸。 蓝醅阴森森地威胁道:“看来你真的很想让你‘师父’不开心。” 战湛叹气道:“如果师父真的是为了这样的小事不开心,那我逢场作戏也无妨。可是师父不开心的根源根本和我无关,就算我千依百顺,也只是纵容……”他把中间的称谓含糊了过去,“更加变本加厉而已。” 蓝醅道:“你倒是聪明。” 战湛谦虚道:“不要羡慕我。” 蓝醅道:“可是我最讨厌聪明人。” “……不要嫉妒我。” “我决定今天不吃饭了,回去吃掉你的仆人。” 战湛:“……”如果蓝醇真的被蓝醅吃掉的话,他复活蓝醇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把药给蓝醅吃?擦!情况好复杂!不知道药方上有没有复活药的使用说明和使用范围! 他想起蓝醇的吩咐,正想问石理东要那本书,就看到一个官员带着五六十个士兵冲了进来。 官员焦急道:“你们中间是不是有一位药皇?” 战湛等人非常自觉地看向水赤炼。 水赤炼道:“是的,我们准备从一百零六号入口进入万万兽界,我昨天已经递交了申请,应该批下来了吧?” 战湛这才知道去万万兽界要向官府递交申请——原文里都给省略了。 官员道:“申请没有问题,但我想请药皇先救一个人。” 39.万万兽界(十三) 众人看官员面色焦急,都暗自猜测他要救的人的身份一定十分尊贵。 战湛知道水赤炼是出了名的贵、慢、难——诊金贵,排队慢,点头难,暗道这个官员多半要被拒绝,谁知水赤炼闭着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说:“救人如救火,先救人再说吧。” 战湛:“……”水赤炼不会也被穿了吧? 官员听水赤炼如此说,喜不自胜,忙道:“那就请药皇大人移驾府衙。” 水赤炼点头道:“好,我有马车,你们在前面带路吧。” 石理东跳出来道:“救人这样的热闹我们怎能不去凑上一凑?” 战湛:“……”语言是艺术。看看水药皇,心里不知道打什么小算盘,说出来的话多么冠冕堂皇,多么动听。再看看石理东师父,就算语气婉转一千倍也很欠扁——何况还没婉转一千倍。 果然,官员对他的印象分立刻从零变成零下。 莫天河也很无语,出来打了个圆场道:“我们也略懂医道,希望能略尽绵力。” 官员脸色这才好一些。 一行人急吼吼地各自坐上马车去府衙。正好寒非邪从厨房里忙完出来,还没站稳,就被战湛趁乱拉上了车。手忙脚乱的,谁也没分配谁坐哪辆车,战湛和寒非邪这辆十分空闲。他正窃喜,车门就被拉了开来,蓝醅和卫隆自来熟地坐了上来。 战湛吃惊道:“你也对这份外快感兴趣?” 蓝醅不知道外快是什么,但大概知道他的意思,“让水赤炼感兴趣的事,我也很想瞧瞧。” 战湛想起水赤炼被他和试炼师联手敲了一大笔,含蓄道:“也许水药皇手头紧。” 蓝醅道:“他要是手头紧,忙碌的绝不会是他本人,他手下多的是徒弟。” 战湛:“……”虽然有点怪异,可他脑海不由自主地脑补了水赤炼驱使一群小老鼠出去搬米袋的怪异情景。 寒非邪捏了捏他的手。 战湛扭头看他。 寒非邪却闭上了眼睛。 战湛:“……”这是嫌他多嘴吗? 幸好蓝醅也没打算继续交谈,靠着车厢内壁开始打盹儿。倒是卫隆有点坐不住,几次三番想和战湛搭话,只是每次他眼睛一扫过来,战湛就非常自然地无视,数回合下来,卫隆打消了找茬的念头,转头看窗景。 马车从客栈出发到府衙来回不过一炷香的工夫。 战湛从马车下来,就看到官员急吼吼地跳下马往里冲。 水赤炼倒是慢悠悠的,石理东跑得比他快。等水赤炼赶到屋里,石理东正抓着床上一小姑娘的手,在她手掌里塞了一朵不知道什么样的花,神神叨叨地说着:“这是中毒,还是很新颖的毒。” 官员碍于水赤炼的面子没好意思一巴掌把他扇出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水赤炼把活儿抢回来。 水赤炼不负所望,直接将石理东挤开,抬手扒开小姑娘的嘴巴嗅了嗅,又去摸她的脉搏,最后道:“我要看她的身体。” 官员面露难色,“这……” 水赤炼道:“不肯也罢,把批条给我。” 官员苦笑道:“她是个女孩儿,我……” 水赤炼面无表情道:“我不会娶她。” 官员面容更苦。他倒不是想让水赤炼娶她,只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子被其他男人看了身体,难免会遭来闲言碎语,传开之后,找婆家就难了。 “只要能救回阿凤,你就看吧。”一个悲怆的女声从战湛等人身后响起。 战湛回头,就看到一位与官员年龄相若的妇人站在门口,泪涟涟地看着里面。 官员跺跺脚,叹气道:“唉,救人要紧。孩子她娘,你留在这里给药皇大人打下手,我们先出去。” 石理东本想看水赤炼救人的手段,不过既然涉及小姑娘的闺誉,他自然不好厚着脸皮留下,只好和众人一起出去。但他是个闲不住嘴巴的,忍不住问道:“刚才那小姑娘是你闺女?” 官员默然地点点头。 石理东道:“怎么中的毒?” 官员藏了一肚子苦水想说,虽然看石理东不顺眼,好在其他人还行,便将视线对准了莫天河道:“说起来,也怪我疏忽。两个月前我请高手捉了一批魔兽,献给吾皇。不巧给阿凤瞧见了,就天天吵着闹着想要一个魔兽玩玩。我叫人捉了几个低阶的,她又不喜欢,成天朝着要一个花斑魔虎。可花斑魔虎哪里是这么好捉的,我当初是出了重金请了数位剑主和剑君才勉强捉到了两只。” 战湛回头看卫隆。 卫隆果然有几分不自在。因为云牧皇当初就将那对花斑魔虎赏给了卫家兄弟。他这次出来,魔虎就交给他哥哥卫盛照顾。 官员又道:“可惜阿凤被我从小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带着两个侍卫,偷偷溜进书房伪造了一份通关批文就跑去了万万兽界。” 石理东好奇道:“她怎么中毒的?没听说魔兽们吃肉之前先用毒把肉腌一腌啊。” 官员:“……” 很显然,除了官员和试炼师之外,其他人都很欣赏他的幽默感。蓝醅甚至很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官员很想甩袖子不说了,莫天河又语气真诚地表示他们真的很想知道原因,以便为阿凤治疗。 看在治疗的份上,官员又扭扭捏捏地说道:“阿凤离家之后,我立刻调派人手去万万兽界搜找。可是万万兽界如此大,人进去就如石沉大海,如何找得到?我找了一个多月,眼见着就要失望了,谁知下面的人突然就说找到了。我见到阿凤时,她已经昏迷不醒,肌肤泡得发胀,手臂上满是针孔。我可怜的女儿,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这似乎已经超出魔兽的行为范围了。就算肌肤泡得发胀是魔兽想要涮一涮,那手臂上的针孔难道是魔兽想看看泡了几分熟? 战湛摸着下巴,搜肠刮肚地想着原文中有没有提到万万兽界住着什么人或者化形的人,可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他看到的万万兽界的那一段只提到寒非邪和蓝醇怎么找药炼药了。灵兽倒是出现了一只,幼儿形态完全没有戳针孔的爱好。而圣兽们应该算是这本书里最纯净无暇的种族,应该也不会干这么变态的事。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因为自从他抱上寒大腿之后,寒大腿这条主线就朝着面目全非的方向飞奔而去,十万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不会到最后,寒非邪的主角地位都被动摇了吧? 他愧疚地看着寒非邪。 寒非邪挑眉,眼底闪着疑问。 战湛吸了吸鼻子,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寒大腿的大腿能不能变粗,他都会不离不弃。擦!这种明明与背叛无关,内心却比背叛还纠结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试炼师等人和官员讨论针孔的来历,都没什么结果。 倒是寒非邪注意到蓝醅出乎意料的沉默和凝重,不由将水赤炼的反常结合在一起,对这件事模模糊糊摸到了一点轮廓的边。 水赤炼在里面呆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战湛等人正围成一桌吃点心。 水赤炼:“……” 石理东大嘴巴地叫道:“你放心,我和刘大人说好了,这些点心是他送给我们的,不会扣你的诊金。” 刘大人就是那位官员,他心里着急刘凤的病情,想追问,一出口却是:“不错不错,诊金一定照给。” 水赤炼摆手道:“不用了。” 刘大人忙道:“这怎么好意思。我知道药皇您……” 水赤炼不耐烦地打断道:“我救不了她。” 刘大人呆住。 “阿凤!”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刘大人抛下众人急急往里跑。 蓝醅道:“真的救不了?” 水赤炼皱了皱眉道:“你觉得我会自砸招牌?” 蓝醅道:“那你在里面这么久做什么?” 水赤炼一字一顿道:“确定我真的救不了。” 蓝醅呵呵笑了两声,继续坐着吃花生。 战湛却没什么好心情了,拿着花生在手里玩。 石理东看了看莫天河,最终还是没坐住,抬腿往里跑,“我再去看看!” 莫天河等人面面相觑,还是跟了进去。 战湛屁股挪了挪,又颓然地坐下,忽而有点自暴自弃。什么预言师,他就是个读者,还是个只看了前四分之一和最后大结局的读者,就知道寒非邪一小截的成功之路——现在还极可能被他给搞砸了。啐,这算个狗屁的预言师! 寒非邪看他情绪低落,剥了个花生给他。 战湛对着花生叹气。 “吃。”寒非邪帮他把花生塞进嘴里。 战湛含着花生叹气。 寒非邪奇怪道:“你认识那个女孩?” 战湛摇头。 “那你难过什么?” 战湛咬着花生,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救不了她,我无能啊。” …… 水赤炼被火辣辣地打着脸。 幸好石理东等人这时候也出来了,刘大人鞍前马后,态度判若两人。 石理东道:“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刘大人鞠躬道:“人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石理东道:“毒液我拿走了,我研究研究,要是研究出解药再给你送过来。” “多谢石大人!”刘大人双腿一屈,要不是石理东见机得早,他就跪在地上了。 战湛见卫隆在旁看得目瞪口呆,有心情吃花生了,一边咀嚼一边得意道:“你现在知道我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正确了吧?” 卫隆收起震惊,冷笑道:“碰巧罢了。” 石理东耳尖,“谁说碰巧。真正的医者是根据病情来救治病人,而不是根据药方来寻找病人。”他顿了顿,又用稍微轻了一点但其实没轻多少的音量嘀咕道,“药皇都是靠药方吃饭的,有什么了不起。”被抹黑的仇终于报了!他顿觉扬眉吐气。 刘大人狗腿地附和。 蓝醅笑道:“那药方又是谁创造出来的呢?” …… 咦? 除了水赤炼之外的所有人齐齐愣住。因为,大家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40.万万兽界(十四) 石理东瞪大眼睛道:“是啊,是谁创造出来的?”他再自负也不得不承认试炼师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创造出天地玄黄四化丹这样的超甲级神药。 创造出超甲级神药的人…… 他喉咙咕噜咽了口口水。未见其人,已五体投地。 蓝醅见众人个个呆若木鸡,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是以前的药皇。你以为像现在这样,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当药皇了?” …… 水赤炼脸上又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水赤炼淡然道:“当不上的人不是连阿猫阿狗都不如?” 蓝醅笑容一敛。 两人对视,火花四溅。 战湛在旁无声呐喊:打一个!打一个! 大概他的眼神太兴奋太火辣,含情脉脉两人组同时转头看他。 “……”战湛默默低头吃花生。 莫天河看天色不早,提议回客栈。 水赤炼道:“此去万万兽界不过一天一夜的路程,我们不如连夜赶路。也好让石大师早早施展妙手回春的手段救治刘姑娘。” 官员听着连连点头,转头就叫侍从将批文拿来。 石理东以为他失了面子,拿话挤兑自己,嘿嘿笑道:“你要是表现好,我就让你偷学两招。王八学起来慢是慢点,但好在命长,总有水滴石穿的一天。” 水赤炼斜眼看他,“水滴石穿,倒是形象的很。” 石理东想到对方姓水自己姓石,恨恨地不说话了。 官员取来通关批文,亲自将他们送回客栈,还留下十名士兵供他们驱使。 水赤炼等人原本就打算用完早餐上路,因此各自回房拿了行李就能走。 战湛出门时被石理东堵住了。 “你不是要书吗?”石理东把书给他,不解地挠头道,“我最烦看书,偏偏你那个仆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定要塞给我,还让我找个机会还给你。要不是他年纪比你大,又不是个小姑娘,我都怀疑这是情书了。” 战湛干笑两声,忍着在走廊翻书找药方的冲动,将书小心收入怀里。 “对了。”石理东又掏出一本书来,“这是我当试炼师的学习笔记,你拿去用吧。别弄丢了,等馨儿和唐裕学会剑气,你再交给他们。” 战湛满脸色感动地接过,“谢谢师父。” 石理东豪迈地一挥手,扭头就走,“看不懂再问我。”才走了两步,他就被战湛拉住了。战湛苦哈哈地看着他,“从头到尾都看不懂。”他一直很感谢这篇文的设定是中文,可是石理东的这些明显不是!中文不可能丑成这样! 石理东:“……” 莫天河在下面催促,石理东和战湛只能先把这件事揭过去,一起下楼。 众人正准备上车。战湛想着一号等人每天赶车辛苦,有人代替也不错,自发地将他们车夫的位置交给刘大人派来的士兵,让一号等人上车休息。 一号二号和战湛同辆车,惊奇地看着他上了车后竟然自顾自地盘膝修炼起来。 一号道:“这是小公爷啊。” 二号明白他的意思,“是我们军神府邸的小公爷。” 一号道:“……是哥哥吧?” 二号道:“大公子过世了。” 两人黯然了一会儿,又重新打起精神。 一号道:“小公爷终于长大了。”语气既感慨又感动。 二号忍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会不会是睡觉新姿势?” 一号:“……”为什么这个理由听上去更靠谱呢? 战湛修炼完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号二号睁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你们看什么?” 一号道:“小公爷修炼啊?” “……”战湛被问得莫名其妙,“不修炼难道修脚?” 一号道:“其实我是想问小公爷怎么突然这么想不开?” “……”战湛道,“想不开?” 二号道:“以前大公子叫小公爷修炼,小公爷就说那是想不开的人才干的事。” 战湛低头叹气,“可是,哥哥不在了。” 战雷,军神府的骄傲,本注定璀璨帝国的一代天才,却陨落在崛起的路上。 一号和二号俱露出伤感之色。 战湛道:“我知道我没有哥哥这么能干,但是,我会尽力的。” 浪子回头的故事虽然很老套很狗血,可亲眼看到,还是很戳泪点。一号被深深地感动了,“小公爷不用自责,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战湛:“……”这安慰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你不拖后腿就是最大的帮忙”? 赶路是相当枯燥的事,除了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之外,所有人都不得不缩在马车里。 战湛吃完晚饭修炼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睡了,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喝了水吃了干粮,正打算再修炼一会儿,就感到马车速度放缓,渐渐地停了下来。 战湛好奇地打开车门,“到了?” 赶车的士兵道:“还没,有一位公子找你。” 其实不用他说战湛也看到了。寒非邪拎着法拉利在路边等,就差竖一根拇指说:“兄弟,搭个车。” 战湛停止胡思乱想,一边拉寒非邪上车一边问道:“前面的车怎么了?” “没事。” “那你跑过来干什么?”战湛顿了顿,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坏笑道,“难道是想我?” 寒非邪将笼子给他,“你说呢?” 塞进怀里的笼子猛烈地震了一下,战湛低头发现法拉利竟然在疯狂地撞笼子。“呃……你对它做了什么?” 寒非邪道:“什么都没做。” 战湛用眼神说:我不信。 寒非邪用眼神说:敢不信试试看。 …… 战湛委屈地低下头,戳了戳笼子,“法拉利啊法拉利,你到底是怎么了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的话,就继续撞笼子……” 法拉利停了。 战湛:“……” 寒非邪冷笑。 战湛善解人意地说道:“可能是累了。” 寒非邪忍不住伸手拧他的耳朵。 一号很纠结。看着小公爷被欺负,他应该阻止吗?可是,小公爷的表情又像是痛并快乐着。 二号就没一号这么多情绪,看得挺乐呵。 战湛看法拉利蹲了一会儿又开始折腾,猜测说:“难道是发情期到了?” 寒非邪道:“你当是涨潮,说来就来,来了就要死要活。” 战湛道:“要不,叛逆期?”魔兽有么? 寒非邪道:“遇到你这么久了,不可能这么迟钝。” 战湛道:“要不你说一个!” 寒非邪低头观察法拉利,想了想道:“兽类比人类敏感,魔兽也是兽类。它会不会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 法拉利这次真撞累了,直接四脚朝天地躺着。 战湛替它不好意思,小声呵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可能把下面露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想:哦,原来雌魔兽下面的布局是这样的。 法拉利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被他吓了一跳,两条腿慢慢地倒向一边,自然合拢。 战湛见它安分下来,拿出肉干逗它,“吃吧。” 法拉利翻了个身,表示老娘现在没心情。 战湛用肉干挑它耳朵。 法拉利耳朵抖了抖,换了个姿势,战湛不依不挠地继续,法拉利怒了,起来继续撞笼子。 战湛:“……” 寒非邪斜眼,“开心了?” 战湛道:“你问它还问我?” “一起问。” “我还算平静。它表达开心的方式真是……壮怀激烈。” 法拉利撞了一会儿,毛掉了不少,看上去越发丑。 战湛有点心疼,叹气道:“到了万万兽界就把你放生,你别撞了,要是撞傻了,以后咋觅食啊?” 法拉利气喘吁吁地趴下了。 战湛道:“我总觉得它能听懂我说啥。” 寒非邪道:“你才发现?” “……真能听懂?”战湛愕然。 “当魔兽,总要有点灵性。”寒非邪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攻击不行防御不行没什么特长,就只能多学点语言了。” 战湛认同地点头。原来是翻译界的兽才啊。 到傍晚,车队终于抵达腾云帝国与万万兽界的交界处。 士兵去递交通关批条,战湛等人下车活动筋骨,没多久就看到士兵带着守着关卡的士兵心事重重地走过来。 守关卡的士兵道:“几位要是不急着去万万兽界的话,还是改天再去吧!这几天万万兽界不平静!” “发生了什么事?”石理东好奇地问。 “这些天不少圣兽发疯,在万万兽界横冲直撞,连魔兽都要退避三舍。” 战湛低头沉思。原文里寒非邪和蓝醇没遇到圣兽,却遇到不少奄奄一息的魔兽,捡了很多便宜,背后的原因不会就是这个吧? 守关卡的士兵道:“要是一定要这个时候进万万兽界,就换个远一些的入口。” 莫天河等人谢过了他,然后聚在一起商量。 水赤炼率先表态,“我选择从这里进。你们害怕的话,可以换个地方。” 石理东原本还有些犹豫,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也要从这里进。 莫天河皱了皱眉,和其他几个试炼师眼色。 陈四道:“圣兽会移动。如果注定要遇到的话,换哪里都会遇到。” 王坚和张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莫天河当即表示也要从这里走。 战湛想和寒非邪一起,当然没有意见。令人意外的是,蓝醅提出了异议。“我对圣兽过敏,我要换个入口。” 水赤炼皱眉道:“你答应过我的……” 蓝醅道:“我答应的是药方……” “条件换了……” “我说我考虑……” …… 战湛听得心里直痒痒!说话可不可以不说一半藏一半?!话说,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蓝醅跟来做什么!他不是找蓝醇的吗?不是已经找到了吗?难道里面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似乎感受到战湛的怨念,蓝醅终于用了一个句号,“我带着我哥,不方便。” 水赤炼道:“你们困扰的问题,也许我有办法。” 蓝醅眼睛亮了亮,“你说真的?” “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 蓝醅犹豫着皱眉。可见他之前根本就没打算答应水赤炼提出的条件,只是故意逗他。 水赤炼道:“你不答应也没关系,但是,不要坏事。” 水赤炼给战湛的印象一直是淡定平静的,但是他说这句话时,整个人就像漫画中阴险毒辣的黑手,半张脸都可以用阴影表示。 蓝醅踌躇了一下,咬牙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水赤炼道:“其实你们需要的是功法,而不是药。你们研究的方向根本是错的。” 他一句话,令蓝醅茅塞顿开,倒是有几分相信他真有办法来。 战湛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却也知道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心想:要两个坏蛋一起做的会是什么事呢? ……坏事。 不过不管什么事,他们眼前要做的就是进入万万兽界。 守关卡的士兵见劝说不了他们,只好放行。 万万兽界不能使用马车,他们便将马车寄放在士兵处,然后缴纳看管费用。费用多少根据天数来定,战湛听石理东说过试炼师修炼起来都是几年几年的算,干脆直接缴纳了十年的费用。 一号一见就急了,“小公爷,你打算再里面呆十年?”公主和元帅非急疯了不可。 战湛摆手道:“没事,多退少补嘛。” 士兵道:“不能多退少补。” 战湛对一号道:“亮牌。” 一号拿出军神府的腰牌。 士兵眼睛直了,但嘴巴还是说:“这是规矩,真不能多退少补。” “……”战湛叹气,“那就算了吧。他是个好战士!” 一号眼睛跟着直了,这是小公爷?! 战湛感慨道:“谁让我是学着《列宁与卫兵》长大的一代呢。” 41.万万兽界(十五) 马车交给士兵,马车里的人就不得不下来了。战湛伸长脖子寻找蓝醇的身影,但眼见着士兵将一辆辆马车带走,预料中人影始终没有出现。 “不用找了。”蓝醅凉凉地说,“我让卫隆带他回死亡平原了。” 战湛一愣,再找卫隆,果然也没有,心里顿时活动起来。他虽然打不过蓝醅,但是有一到八号在,群殴一个卫隆小意思。他在衙门见过卫隆,卫隆离开应该是在离开衙门之后,算算时间,也不过是一天一夜的路程。 蓝醅看他眼珠子打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给蓝醇下了药,你救他就是害他。” 战湛不信,“他说过,你杀不了他。” 蓝醅用左手抚摸着自己的右手,“嗯,不能杀,但让他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没问题。” 战湛:“……”变态! “而且,一旦他从我手里消失,我就立刻找军神府的麻烦。你有个元帅父亲,公主母亲,目标很大。”蓝醅顿了顿,看向寒非邪,“对了,现成的还有一个堂哥哥。”他念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十分甜腻,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战湛:“……”超级大变态! 蓝醅甩完鞭子又给了颗枣子,手指轻轻地抬了下他的下巴,笑嘻嘻地说道:“他不是说了么?等你修炼到剑皇级,就来死亡平原酒鬼庄找我们。我很期待哦。” 战湛退后一步,嫌恶地用袖子擦下吧,“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蓝醅食指和拇指互相搓了搓,又伸手摸了下战湛的下巴,“你不提醒,我还没发现手感这么好。” 战湛:“……” 两人互动太多,引起旁人注意。一到八号走到战湛身后,一字排开。 战湛:“……” 蓝醅道:“打算以众暴寡吗?” 战湛道:“要是能暴,早就暴了,不用提醒。”他转身对一到八号摆摆手,“用眼神杀一杀他的锐气。” “……”一到八号齐齐瞪大眼睛! 四号因为眼睛不够大,不得不抬起头,用鼻孔弥补面积! 蓝醅:“……” 战湛趁机跑去找寒非邪,正好看到水赤炼送药囊。 寒非邪接过药囊,就听水赤炼道:“为师有事在身,要离开几日。你拿着药囊,里头有一颗九兽丹,是用不同阶的魔兽魔晶提炼而成,你带在身边,除魔兽王之外的魔兽都不会靠近你。等为师办完事,自会来找你。” 战湛好奇道:“怎么找?” 水赤炼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给寒非邪。 战湛凑过去看,发现地图除标注着一百零三号到九号入口之外,还用不同颜色将万万兽界分区,有安全区、危险区、高危区、采药区等等。只是万万兽界太大,地图区分的仅是沧海一粟。 水赤炼指着安全区道:“三天后,你……”他瞄了眼范雄,顿了顿道,“和你的三师兄在这里等。” 寒非邪点头答应。 水赤炼把地图收了回来,交给身边的范雄。“你留下来照顾小师弟。” 范雄低头应了。 战湛看得出他有点不情愿,不由好奇水赤炼去做什么事,难道还有什么好处不成?而且,水赤炼对寒非邪交代完,一转头却将地图给了范雄,感觉上就像故意留下范雄照管寒非邪。 石理东等人搬完行李走过来道:“别磨磨蹭蹭的,太阳都下山了!黑漆漆的怎么走啊?” 莫天河拿出一盏灯笼给他,“拿着。” 石理东双手抱胸,“天还没黑呢!” 莫天河道:“你不是怕黑么?” 石理东恼羞成怒道:“谁说我怕黑了!我只是讨厌在黑暗的树林里赶路!” 一行人准备妥当,终于进入万万兽界。起初,万万兽界的树木高度和还魂魔林差不多,但随着不断深入,树木就像攀爬一样,慢慢地升高。战湛觉得自己越来越矮越来越矮,好像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 太阳渐渐落下,树林被黑暗笼罩。 莫天河提着灯笼往里走。 战湛记得地图上标注这里是小危险区,不禁有些担心会有魔兽跑出来。 石理东突然道:“我走不动了。” 莫天河道:“我们才走了不到两个时辰。” 石理东捶腿道:“已经走了两个时辰。” 王坚和张强无奈地看着他,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看,石理东师兄又在夜里闹变扭了。 莫天河考虑了下,妥协了,“再前面是危险区,不适合睡觉,我们就在这里扎营休息吧。” 水赤炼道:“我们有事先走一步,战刀和范雄就麻烦你们照顾两天。” 战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战刀是谁,后来想起是寒非邪的假名。 石理东嚷嚷道:“不许走!你还欠着钱!” “我可以打一架再走。”水赤炼看了看周围,“不要打扰到其他人,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单挑。” 远一点的地方…… 石理东看着黑洞般的远方,双肩下意识地缩了缩。 莫天河道:“我相信水药皇是位守信用的人。” 石理东怒道:“他上次说要帮我们澄清,最后不但没澄清,还变本加厉地黑我们!” “水药皇要是赖账,我们就黑回来。”莫天河老神在在地说,“战湛可以为我们作证。”战湛有小公爷的身份,说话还是很可靠的。 石理东眉开眼笑,“水王八,你还是赖账吧!”想到很快能将水赤炼黑成欠钱不还的无耻小人,他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帮一号他们搭帐篷去了。 水赤炼看着准备去帐篷休息的蓝醅,皱眉道:“你去哪里?” 蓝醅道:“睡觉。” “你和我一起去。” “呵呵。”蓝醅道,“你连自己徒弟都不敢随便带去,要带我去?你不怕他生气?” 战湛竖起耳朵!他发现了,水赤炼似乎隐瞒着什么事情,就蓝醅知道,但两人意见不一致。蓝醅还喜欢时不时地抖搂些线索出来。擦!他要是福尔摩斯就好了,说不定能从这些线索里找出事情的真相。 水赤炼道:“他一直想见你们。” 蓝醅犹豫。 水赤炼道:“你放心,我有把握。” 蓝醅终于站起来,“你要是骗我……” “你不是剑皇吗?”水赤炼淡淡地说。 蓝醅嘿嘿冷笑两声,跟着他走入黑暗的深处。 石理东从帐篷里跳回来,对莫天河道:“你说万万兽界是不是真的藏着……” “咳。”莫天河打断他,“我们是来修炼的,这些闲事不要管。” 战湛听得心痒痒,恨不得挠着莫天河和石理东说下去。可是石理东被莫天河这么一说,还真不往下说了。战湛急得没办法,等帐篷搭好,立刻钻进石理东的帐篷。 石理东茫然道:“你进来做什么?” “我和莫师父换了帐篷。”战湛心安理得地坐在他边上,“师父,你是不是腿累,我帮你按摩。” 石理东看了他一会儿,恍然道:“你是不是想问我笔记上的问题,好吧,我就……” “我想睡觉。” “……” “但是又睡不着。”战湛抓住他的胳膊道,“你给我讲故事吧。” “讲什么故事?” “万万兽界的故事。” “我想想。哦,有了。从前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想要找英雄当丈夫,她对所有的追求者说,如果他们能猎杀一头魔兽王……” “不是这个。” “有两个很厉害的剑客约定在万万兽界比武……” “也不是这个。” “有一个有钱人想要收服圣兽当宠物,他……” “不是。” …… “莫天河!” 刚刚安静下来的帐篷顿时炸开锅! 不过从帐篷里钻出来的不是莫天河,而是寒非邪。他一手抱着被子枕头一手拎着法拉利钻进石理东的帐篷,面无表情道:“莫先生说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 石理东对着战湛冷哼一声,抱着被子走了。 战湛:“……” 寒非邪在战湛身边躺下。 战湛对寒非邪说:“我觉得水赤炼在进行着什么阴谋。” 寒非邪道:“嗯。” “你也这么认为?” “你想怎么样?” “就是好奇他在干什么。”自从主线剧情一塌糊涂之后,战湛的心就一直提在嗓门眼,生怕有个风吹草动,他和寒非邪就被蝴蝶给扇死了。 寒非邪道:“他不是想对付什么人就是想得到什么。”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战湛喃喃道:“那就是和我们没关系。” 寒非邪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帐篷有缝隙,投来一线月光,照着他的眼睛,两片深沉。 半夜风冷,战湛从梦里哆嗦着醒来,搓了搓手,正想去掩帐篷的细缝,却听到远方野兽般的吼叫声。 “哐当。” 寒非邪身边的笼子被撞翻。 法拉利又开始对着笼子捣腾。 战湛觉得不对劲,伸手想推醒寒非邪,却见他自己坐起来了。 “好像有野兽。” “是魔兽!”寒非邪迅速收拾东西,然后钻出帐篷。 莫天河等人都已经起来了。 王坚道:“情形不对啊。” 莫天河当机立断道:“收拾东西离开!” 石理东道:“去哪里?” “退出万万兽界!” 他说完这句话,没有人有异议,因为谁都听到魔兽的咆哮声正在朝这边迁徙,速度惊人。未几,他们就感觉到大地在震颤! “别管东西了,马上走!”莫天河推了把半睡半醒的唐裕和田馨儿。 战湛脑海里冒出两个字——兽潮! 他记得寒非邪和蓝醇也经历过一次,两人被赶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找到不少灵药和魔兽的尸体,这次地点不同,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 他想归想,脚下却半点没有落下。 轰隆隆的震颤声越来越近,像海啸一般,淹没了听觉,淹没了理智,淹没了思考。 战湛只觉得两条腿像站在马达上,不听使唤地颤动着。 “快跑!”石理东大吼一声,然后和莫天河等人一起转身,出手对付袭来的魔兽。 战湛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五个试炼师化身出五把巨大的剑,势如破竹地插入迎面而来的魔兽群中!紧接着是一到八号,他们成为试炼师的后盾,从他们身后跃起,居高临下地打击着犹不知死活往前冲的魔兽! “快走!”寒非邪一把拉过战湛,奋力往前跑。 战湛满嘴的心酸苦涩,跑得跌跌撞撞,两条腿软得像是下一步就要跌倒,可意志力无比坚强地支撑着他的躯体!他脑海里反复想着试炼师和一到八号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念着:不能倒,不能倒…… 42.万万兽界(十六) …… 倒了不知道多少次,也不知道被寒非邪拖起来多少次,魔兽的影子不断从左边右边前面掠过,如噩梦一般,战湛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四肢酸痛得仿佛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几乎无法控制,每次的摆动和跑动都是那么陌生。要不是依靠着体内的剑气,他大概早在第一次倒下的时候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嗷呜!” 前方树林里发出狼吼般的叫声,干脆而清晰,直接钻入战湛的耳朵,在脑袋里震了震。 他一个激灵,身体往前一扑,屈膝跪在地上。 寒非邪停下来,扶着高树喘气。 “你别管我,先跑吧!我要是死了,记得拿复活药来救我。”战湛累得几乎不想呼吸,人往地上一滚,四仰八叉地躺着。 寒非邪道:“这里应该是地图上的高危区。” “哦。”战湛闭上眼睛,五秒钟后又猛然睁开,“高危区?!” 寒非邪道:“可能有高阶魔兽。” 战湛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继续跑吧?”他说完才发现周遭静极,兽影和兽吼随着他意识回归现实而渐渐淡去。 寒非邪歇了口气,恢复几分精神,“你刚刚不是想死吗?” “想想而已,我小时候还想过坐着公车去月球当月亮王子呢。”危机暂时解除,战湛又来了劲,抖着腿站起来,手搭着寒非邪的肩膀,转头看来路,“刚刚师父和一号他们有追上来吗?” 寒非邪摇摇头。 “那唐裕和馨儿呢?” 寒非邪道:“他们好像跟着范雄往东走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没有了惊心动魄的兽吼声和奔跑声,四周静得诡异,耳朵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以及……撞笼子声。 战湛这才发现寒非邪手里一直拎着法拉利,“你还带着它?” 寒非邪道:“屯着当粮食。” 战湛:“……” 法拉利安分了。 寒非邪沉吟道:“我们先回去看看。既然是兽潮,魔兽就是流动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散了。” “好。”战湛也很担心试炼师和一到八号,立即附议。 两人搭着彼此的肩膀,一拐一拐地往回走。 “我们俩跑得真快啊,竟然把魔兽都甩了。”战湛觉得很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中学时期,五十米和一千米从来没有及格过。体育老师如此评语:“用一千米的起步速度跑五十米,用五十米的持久力跑一千米。” 寒非邪道:“它们应该故意的。” “……”战湛疑惑道,“为什么?难道还玩欲擒故纵?” 寒非邪拿出水赤炼给他的药囊,“应该因为这个。”其实不止这个,他在关键时刻还催动了那颗剑圣圣丹,用高阶魔兽和剑王的气息才勉强将那些魔兽逼了开去。 战湛恍然,扼腕道:“早知道有这个,师父就不用冲上去了。” 那些魔兽明显受了刺激,失去理智,兽性大发,要不是试炼师拦住了大部分,即使有剑圣圣丹和药囊也克制不住他们。但寒非邪没有解释。他贸然催动火阳之气泡了一夜,人处于强弩之末,只能节省力气用来走路。 “你没事吧?”战湛明显感觉到寒非邪身体的重量不断施加在自己的肩膀上。 寒非邪道:“累。” 战湛左手接过他手里的笼子,右手搂住他的腰,鼓励道:“魔兽四只脚走得四平八稳,我们也有四只脚,一定也能走得四平八稳。” “……听了你的安慰更累。” “……” 跑的时间过得快,走得时间过得慢。尤其是,途中寒非邪撑不住闭了闭眼,等睁开时,满眼陌生的景物。 寒非邪冷静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战湛道:“我一直走直线啊。” 寒非邪看了看刚刚从东边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看身后的脚印,“你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 战湛点头,“后来我看到太阳出来了,还特意和他保持着三十度角。” “我们昨晚是向西跑的。正西。” “……” “应该对着太阳走。” “……” 寒非邪将僵硬的胳膊从他肩膀上收回来,慢慢地扭动活血。 战湛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他身后,“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带你走了歪路。” 寒非邪淡然地蹲在树下拔草,“这条路不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的吗?” 战湛道:“如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凶狠地拔草,我心里会更好过一点。” “……我只是想从植物上辨别四周的环境。” “可以吗?” 寒非邪闻了闻手里的草,“我们现在可能在药材区。” “不是安慰我吧?”这么神? “从这边走吧。”寒非邪从他手里接过笼子。 战湛拉住他,“我们干脆就在这里把法拉利放生吧?” 寒非邪低头看着笼子,笼子里的绿豆眼也在看他。“你真的要放生?” “你舍不得?” 寒非邪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了,肉还不够塞牙缝。” 战湛低头看法拉利挠笼子,心想:语言这东西,听力和口语缺一不可。光有听力没有口语,还不如都没有,听懂了不能还嘴更郁闷。 他打开笼子,法拉利“嗖”得冲出来,钻进草丛里,头也不回地去了。 战湛:“……” 寒非邪:“……” 战湛颤声道:“它连头都没回。” 寒非邪道:“现在后悔也晚了。” 战湛提着空笼子,脑海里不断回放法拉利撒腿欢跑的背影,“我不是后悔,我只是……它居然真的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头都没回一个!我白喂它那么多红烧肉了!” 寒非邪道:“也许这就是它没回头的原因。” 战湛:“……” 虽然将法拉利放生是战湛一开始就做的决定,可是当它真的离开——且是决绝地离开之后,他又忍不住情绪低落。这种低落麻痹了他疲倦的身体,以至于肚子咕噜咕噜地响起时,他才发现已经一夜零半天没吃饭了。 寒非邪从怀里掏出一张薄饼,分了一半给他。 “你居然带着干粮?”战湛惊奇。 寒非邪道:“我还背着个包袱。” …… 他不说战湛还真没注意。 “里面有什么?” “干粮衣物。”寒非邪一个人出门在外惯了,尽管战湛身边有一号他们,他仍习惯性地自己带着点必需用品,果然,这次就用到了。 战湛羞愧地低着头,“我的东西都在二号那里。” 寒非邪意味深长道:“这世上不会有人比自己更可靠。” 战湛一直觉得自己在迅速成长,可现实总是证明“迅速”的是他的想象。 两人吃了点东西,又实在撑不住休息了一会儿,等赶到昨天扎营的地方已经是傍晚。营帐被魔兽踩得一塌糊涂,布陷在土里,上面满是爪印,杆子断了好几截,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战湛追着爪印喊人,却连个兽吼都没有。 寒非邪见他表情颓丧,安慰道:“没有尸体就行。” 战湛猛然打了个冷战,“魔兽会不会把尸体给……”吃了? 寒非邪沉默。魔兽不是不吃人的。 一旦提出这个假设,战湛就克制不住地脑补起来。一会儿回忆石理东一号他们平时与自己相处的情景,一会儿假想魔兽吃人的样子……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感觉比金谦和一号他们为他挡住魔兽时还要糟糕。 “你总是这么悲观吗?”寒非邪冷冷地说。 战湛苦笑道:“从小到大,我幸运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作为一个读者,他居然经常吃泡面没有调味包,还有比这个更坑爹的事情吗?害的他吃个泡面还得自备酱油麻油葱。 寒非邪道:“什么是幸运?” 战湛一愣。 寒非邪道:“当你能摆布命运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样算不算幸运。” “……”虽然知道寒非邪最终能够走上这条霸气侧漏的路,但是远水难救近火,在赤裸裸的现实打击面前,战湛依旧有点萎靡不振。 寒非邪拉着他起来,“如果你认为魔兽吃了他们,就努力变强大,打败所有的魔兽王!” 战湛:“……”虽然这个目标很令他热血沸腾,可是,因果关系在哪里? 寒非邪道:“魔兽王是魔兽的统治者,它一定能帮你找到凶手。” “能吗?” “前提是他们真的被吃了。”寒非邪顿了顿,“我觉得希望不大。” “为什么?” “之所以会产生魔兽潮是因为魔兽受惊,你会在受惊的时候边吃红烧肉边逃跑吗?” “……你怎么不早说?”战湛又生龙活虎地跳起来,“他们可能出去找我们了。” 寒非邪道:“也可能被魔兽逼到了其他地方。” 战湛击掌,“他们脱险之后一定会回到腾云帝国边境内。”万万兽界这么大,找人如大海捞针,去边境集合再好不过了。 寒非邪眼神微黯,“嗯,我送你去找他们。” “你送我?那你呢?” “我要找药材。” 战湛想起寒非邪搞定体内魔晶就是靠万万兽界的药材,如果失去这次机会,可能真的和霸气侧漏之路拜拜了,心里不觉犹豫起来。看起来,两边都很需要自己啊…… 寒非邪突然皱眉道:“你听。” 战湛见他脸色凝重,凝神细听。 远处,类似昨夜的奔跑声再次想起。只是这次声势略小,大地震感并不明显。 “又来?!”战湛震惊。 寒非邪抓起他就跑。 上次逃跑战湛满脑子不能倒不能倒,这次逃跑,他脑袋里换了个念头—— 真命苦真命苦…… 43.万万兽界(十七) 昨天两从黑夜跑向白天,今天两从白天跑向黑夜。 等停下来的时候,战湛觉得四肢都要散架了,躺地上一动不肯动,嘴里直嘀咕:“要死了要死了,这次真的……死了死了……” 寒非邪一直拉着他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靠着树干坐下,整个像从澡盆里舀出来似的,汗滴滴答答地淌下来。送命堂的面具虽然巧夺天工,可泡久了,边缘仍是稍稍拱起少许。汗水渗着毛孔,微微地发痒。左右只有他们两,寒非邪干脆将面具摘了下来。 战湛躺草上,原本困了,眼睛合起之前刚好扫到月光下的寒非邪,朦胧的绝世容颜如出水芙蓉一般精致俊秀,看得怦然心动。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还真是颜控!明明累得不得了,可看着美男,精神竟有些亢奋。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热得寒非邪想装没看到都不行。“不累的话,起来找地方休息吧。”寒非邪率先扶着树干站起来。 战湛闭目装死。 “地上会有蚯蚓。” “……” “蚂蚁。” “……” “蜈蚣。” “……” “蜘蛛。” 战湛苦笑着坐起来,“怎么觉得掉进了五毒教呢。” 寒非邪道:“五毒教是什么?” “蚯蚓毒蚂蚁毒蜈蚣毒蜘蛛毒,还有,”战湛冲他做了个鬼脸,“嘴巴毒!” “嘴巴毒?”寒非邪冷笑一声,抓起战湛的手就是一口。 …… “嗷!”夜晚的沉寂被惨叫声惊破。 战湛痛得直跺脚,“真咬啊!” 寒非邪捂着嘴。 战湛摸着手上的牙齿印,郁闷道:“被咬的是,干嘛捂脸?” 寒非邪懊恼地舔着门牙,“皮太厚。” 战湛:“……”咬了还嫌弃,这什么品啊! 两结伴走了一段路,总算找到一个勉强能够栖身的小山洞,洞里洞外都放着干草。寒非邪拿起来闻了闻道:“是用来驱虫的。” 战湛道:“啊,也就是说这里有主。” 寒非邪道:“万万兽界是魔兽灵兽和圣兽的地盘,山洞有主不稀奇。” “那们这样进来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 “……” 寒非邪将里面的干草收拾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张薄毯子铺子地上,“睡吧。” 战湛走到毯子边上坐下,发现两个一起躺上头有点挤,“呃,不困,要不先守夜吧。” 寒非邪没做声,到外头砍树。 战湛跟他身后,看他砍得辛苦,将匕首抢过来,运起剑气,朝树砍去。树干被切开三分之一,他大喜,再接再厉,连砍了七八下,才算把伤痕累累的小树给砍倒了。 两拖着树放到洞口,堪堪将洞口遮挡住。 寒非邪道:“不用守夜,这里是药材区,普通的魔兽不会进来。而且身上戴着药囊,魔兽不会靠近。”他径自到毯子边躺下。 战湛蹲地上,推了他一把。 寒非邪道:“干嘛?” “一起躺。”他指着毯子。 “……”寒非邪看着他执着的眼神,身体小小地挪了下,躺了半个身子进去。 战湛他身边躺下来,用手搂住他的腰,用力往自己身上拖。 寒非邪任由他气喘吁吁地拖完,淡然道:“不觉得,毯子皱起来了吗?”而他半个身子还毯子外。 战湛把他推开,把毯子抹平,再拖…… 像拖把一样来回的寒非邪:“……” 折腾了一会儿,两个总算都躺毯子上了。 战湛觉得这活没白干,睡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凉,运动了半天,汗也出了,也热了,眼睛一闭,就进了梦乡,一觉到天亮。醒的时候,他一个以“大”字趴占据整张毯子,而寒非邪已不知去向。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浑身的酸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坐着按按腿又按按胳膊,给自己按了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往外走。 外头阳光正好,天蓝中带绿,树绿中带黄。 他睁大眼睛阳光下找了好半天都不见寒非邪,有点慌了,暗道:该不会是昨晚睡相太差,把给踹跑了吧?正焦急,就听寒非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醒了?” 战湛转身,热泪盈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寒非邪拎着药材原地怔了怔,恍然道:“饿了?” 战湛道:“是担心。”说完,肚子不识时务地咕噜咕噜叫起。 寒非邪转身进山洞,“把包袱留洞里没看到?里面有干粮。” “……”战湛追着他喊,“是担心真的是担心!” 寒非邪背对着他点点头,敷衍之意无需言表。 “……” 潦草地吃完早午餐,战湛拿起寒非邪带回来的药草研究,“这些都是要的?” “嗯。”寒非邪眉飞色舞,“万万兽界果然是神剑大陆的瑰宝。” “都齐了?”战湛跟着眉飞色舞。 寒非邪又不眉飞色舞了,“还差两样。” 这个结果足够让战湛大吃一惊,“之前不是有七八样吗?” 寒非邪含糊道:“也收集了一点。”当时他对战湛还抱着戒备,药名也是真的假的混合着说,其实加上先前搜集的,缺的也不过五种,刚好万万兽界就找到了两种。 战湛道:“还差什么?和一起去找。” “千年火王参,八阶魔晶,连枝梦魂花。”寒非邪顿了顿道,“不过用了蚀日还阳草,没有千年火王参也行,但要梦魂花要三连枝。” 战湛道:“梦魂花习性怎么样?喜欢生长什么地方?” “阳光下。”寒非邪道,“刚才看到了七八朵。” “……” “都是单枝。” “以后这种话要连起来说。” “是连起来的,是说话中途插入太多想法。” 战湛:“……” 他们遇到了魔兽潮,说明寒非邪白捡魔兽尸体的情节很可能会发生,只要去高危区溜达溜达就行。最大的问题是三连枝的梦魂花……要是能嫁接就好了,把三朵花插一起。 战湛眼睛猛地一亮,从怀里掏出石理东给他的笔记,递给寒非邪道:“能看懂上面写的字吗?” 寒非邪疑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 战湛道:“这是师父的笔记。看看上面有没有有用的东西。”试炼师不是可以发明新的植物吗?说不定可以解决嫁接问题。 寒非邪闻言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看了几行,连蒙带猜,竟读懂了意思,知道了石理东写字的规律,再往下看倒也不难。 战湛看他读得入神,自己旁修炼起来。 等寒非邪看完,战湛还修炼,而且眉头皱紧,像是到了什么要紧关头。 寒非邪一惊,知道他一定是到了升级的瓶颈期,不敢惊动他,蹑手蹑脚地出门找食物。他带干粮不多,两张嘴巴一日三餐,很容易坐吃山空,必须要找到新的食物来源。 他想的没错,战湛修炼试炼师的功法之后,一开始进步迅猛,但是到了剑士巅峰就停滞不前,始终找不到突破少剑师初阶的契机,不想昨天跑了一天一夜,体内剑气疯狂涌动,今天又想着寒非邪的事,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焦急地寻求突破,反倒误打误撞冲破了桎梏。 他“看”到自己体内又增加一圈光环,知道从剑士进阶到少剑师,心情激动异常,久久不肯从修炼状态解除,剑气游走一遍又一遍,直到脑仁隐隐作痛,怕自己又走火入魔才依依不舍地出来。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寒非邪坐边上,一边翻笔记一边啃果子。 “什么好吃的?”战湛见面前还有几个红通通的果子,立刻拿过来咬了一口。果子汁多味甜,十分爽口,他连吃了三个才停。 寒非邪此时读完笔记,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说吧,要做什么,赴汤蹈火,所不辞。”战湛将胸脯拍得啪啪响。 寒非邪道:“知道试炼师分初级和高级么?” “知道。”战湛道,“初级试炼师可以通过感知来分辨草药的好坏以及药性,高级试炼师可以通过天时地利来催生植物以及培育新品种。”事关前途,这一段他记得很牢。 寒非邪道:“根据师父的笔记,如果能够成为高级试炼师的话,就能够将培育出三连枝的梦魂花。” 战湛欣喜道:“真的?” “问题是,”寒非邪看着他道,“怎么成为高级试炼师?” 战湛:“……” 寒非邪:“……” 相顾无言的状态持续了三分钟。 战湛缓缓开口道:“们要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奇迹的。” 寒非邪点头道:“嗯,会找到三连枝梦魂花的。” 战湛:“……”好吧,他也觉得现成的比他研制的要靠谱得多。 “不过还是要好好练。”寒非邪将笔记递给他。 战湛接过来,发现边上已经写了很多注解。寒非邪虽然不能当试炼师,但靠着天资和对药理的理解,将石理东笔记里的东西吃得七七八八,加上他的表达能力远石理东之上,深奥晦涩的药理被他一解释,立刻简单起来。为了便于战湛记忆,他甚至还编了几个朗朗上口的口诀。 战湛原本还担心自己学不进去,但看了一会儿,就入迷了,连寒非邪出去都没发现,直到天色暗下来,山洞里光线晦暗,看不清楚字,他才从笔记里抬头。 寒非邪带着风和果子回来,“明天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午饭不回来吃了,自己吃果子。” 战湛想到魔兽尸体,道:“们去高危区看看吧?” “高危区?”寒非邪皱眉。 战湛道:“刚经历过兽潮,说不定有尸体捡。不是要八阶魔晶吗?” 其实八阶魔晶寒非邪手里已经有了一颗,只是年代久远,不知道还有没有功效,所以没有拿出来。听到战湛说去高危区捡一个,顿觉好笑,“魔兽之间会吞噬魔晶,还轮得到们去捡?” 被他这么一提醒战湛才想起来,原文果然有魔兽吞噬魔晶进阶的设定,急起来,“们现就去捡!” 寒非邪被他笃定的态度弄得有点懵,“确定?” “的直觉很灵!” “……上辈子一定是女。” “不,肯定是男。”还是个倒霉的处男。 44.万万兽界(十八) 因为一句直觉就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树林里捡尸体的一定不是他! 寒非邪无法面对自己。 战湛拿着树枝草丛里拨来拨去,回头见他发呆,不满道:“快点找啊,迟了就被其他魔兽吃掉了。” 寒非邪道:“这么笃定一定有魔兽尸体?” “都说的直觉了……” 寒非邪正要说什么,就见战湛“啊”得一声,整个跌进了草丛里。 寒非邪:“……” 战湛从草丛里爬出来,蹲地上。掌心被磨出了几道细小的伤口,他吐了两口口水,用手指轻轻地抹开。 “做什么?” “消炎。” 寒非邪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抓过他的手,轻轻地倒了一点手上。 战湛只觉伤心一阵清凉,灼热感一下子散了,“好东西。” “是最普通的伤药。”寒非邪皱眉道,“从小到大都没有用过?” “呃,只是想拍马屁。” “……”寒非邪拉他起来,“不早了,回去睡吧。这里是高危区,不安全。” 战湛道:“还没找到尸体呢。” “再不走,们就会变成尸体了。” 战湛不太甘心。没道理寒非邪和蓝醇一起霸气侧漏,和他一起连捡漏都捡不到。 “晚上这么黑,能看到什么,养好精神……”寒非邪猛然收口。 战湛摇摇他的胳膊,“有没有听到……”魔兽的吼叫声……擦,不会又来吧! “嘘。”寒非邪先拉着他往草丛里跑,跑了半路,又改爬树。 战湛看着他灵活地上树,下巴差点掉下来。 “上来!”寒非邪道。 战湛摇头,“不会。” 寒非邪道:“不是少剑师初阶吗?用剑气提身!” “怎么提?” “应该是用剑气往上冲……”他顿了顿,把最后一个若有似无的“吧”字含嘴里。 战湛对寒非邪抱有极端盲目的信任,二话不说,就将剑气顺着经脉往上提。 寒非邪怕他走火入魔,急忙往下爬,“算了,看……” 战湛嗖得一下,越过他,跳到大树的二分之一处。 寒非邪:“……” “啊!”战湛抱着树的手微微发抖,“这么高!” 寒非邪一边往上爬一边道:“怕什么,掉下来有垫着。” “好像有恐高症。”战湛手脚并用地夹着树干,脑袋晕乎乎的,心提嗓门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吐出来。 寒非邪很镇定,“不要看下面。” 战湛想说他也不想看啊,可是一头大魔兽金光闪闪地跑过来,让他想不看也不行。 寒非邪也注意到了,爬到五分之三就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头金光闪闪的魔兽飞快地从下面奔过。倏地,一头比金光闪闪的魔兽更大更凶猛的魔兽从后面扑上来,一下子将金光闪闪的魔兽扑倒地。 金光闪闪的魔兽仰头长啸,嘴巴吐出一道金色的射线,正中另一头魔兽的下巴,顿时发出滋滋地腐蚀声。魔兽痛叫一声,向边上倒去。 金光闪闪的魔兽从他身下挣扎出来,倒不急着跑了,反过来按住那头魔兽,露出尖利的牙齿,对准喉管就咬了下去。 哪知那只魔兽生死关头猛然生出一股怪力,将它反掀了过去,这次它没有留下任何机会,抬起一爪就将金光闪闪的魔兽胸口抓了下来。破开的胸口喷出金水,洒了那头魔兽一身,两头魔兽各自惨叫一声,双双倒地。 战湛和寒非邪等下面完全不动,才慢慢地从树干上爬下来。 战湛晓得金水的厉害,故意绕开走,“这是什么魔兽?居然是金色的,还会发光。” 寒非邪道:“腐蚀兽,以矿石为生,它的地方,一定有矿山。它既然是金色的,说明吃的是金矿。” 战湛眼睛一亮。 “有兴趣的话,问问他哪里用餐。” 战湛:“……”求宋慈,求狄仁杰,求福尔摩斯。 寒非邪又观察另一头魔兽,“这头是六爪铁甲兽,和腐蚀兽是天敌。爪子锋利无比,用来铸造兵器再好不过。”他说着,掏出匕首就开始割。 “有一个很关心的问题……” 寒非邪不等他开口,就淡淡道:“他们都是八阶魔兽。” “哦也!” 六爪铁甲兽皮粗肉厚,普通兵器难以割开,腐蚀兽又浑身都是类似硫酸的液体,这给解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寒非邪想了想,抱起六爪铁甲兽的爪子,慢慢地浸入腐蚀兽喷出的金水中,没多久,爪子只剩下六根指甲。 寒非邪拿起指甲,狠狠地插入六爪铁甲兽的背脊,一点点地拉开。 这是战湛第一次看解剖尸体,不觉有些反胃。 寒非邪道:“过来帮忙。” 战湛走过去,血腥气扑鼻而来,刚想问帮什么忙,一张嘴就哇得吐了出来。吐了好一会儿,连黄胆汁都出来了,战湛才擦擦嘴巴,软软地靠着寒非邪,有气无力地问道:“帮什么忙?” 寒非邪道:“站远点。” 战湛:“……” 战湛原本还想坚持一下,但越想忍越忍不住,最后不用寒非邪赶,自发地就哪边凉快哪边凉快着。不得不说,帅哥就是帅哥,哪怕是面目狰狞地解剖尸体,从他的角度看,也是很赏心悦目的——前提是视线集中于帅哥,帅哥周围自动马赛克。 寒非邪劳作了一晚上,不但拿出来六爪铁甲兽的魔晶和爪子,还将腐蚀兽的皮割下来,做成一个囊盛金水。腐蚀兽的皮虽然不像铁甲兽这般刀枪不入,但装金水再好不过,皮子软薄,用绳子捆住口子,只要不倾斜,金水就不会出来。 战湛醒来就看到两头魔兽面目全非地躺一起,颇有难兄难弟的意思。 寒非邪正将爪子捆成一捆。 战湛感慨道:“这个世界居然没有储物戒指的设定,真是太不科学了。” “醒了?”寒非邪回头。 战湛殷勤地跑过去,“现精神好得不得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做吧!” 寒非邪也不客气,把爪子交给他,“走吧。” 战湛拎着爪子,兴高采烈地跟着他,“现只剩下三连枝的问题了吧?要不回去找师父,让他来解决这个问题。” 寒非邪道:“关于这个,有个想法,也许可以试一试。” “什么想法?” 寒非邪看了他一眼道:“看过笔记,笔记上说要进入试炼师高阶,起码有剑主的修为。” “……还是找师父吧。”不是战湛妄自菲薄,而是对一个进入少剑师已经沾沾自喜的来说,剑主太遥远了。 “不想成为剑主吗?” “还想成为剑圣呢。” “那就好。” “不会打算等吧?”战湛惊恐莫名。 寒非邪道:“是现成的。”万一他的师父们真的被魔兽吃了,他们找到天荒地老都找不到,他不想浪费时间。 战湛结结巴巴道:“可是,剑主……现是少剑师初阶。” 寒非邪道:“有办法能够让尽快提升功力。” 尽快提升功力的办法? 战湛想了想,顿时吃惊道:“,不行!”尽快提升功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吸收圣丹!但是这个剧情是发生寒非邪身上的,直接加快了他霸气侧漏之路,要是改了的话,谁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变成什么样!没有寒非邪这个主角,世界格局会变的。 寒非邪睨了他一眼,“知道要说什么吗?” “知,不知道啊,但是觉得一定很危险。” “放心吧,有呢。”寒非邪仰起头,阳光照他脸上,耀眼得令不敢正视。 战湛看着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蝴蝶扇翅膀的后果该不会是……霸气侧漏的成了他吧? 两回到山洞,各有各的心事。 寒非邪果然拿出了圣丹,并坦承了圣丹的来历。“这颗圣丹属于寒家先祖寒玉清,若是能完全吸收,修为一定能冲到剑主之上。但是,有一个要求。” 战湛苦着脸道:“就算成为剑主,也不一定能够成为高级试炼师啊。”想到自己变成主角的开始他是挺兴奋,毕竟男嘛,没有几个不希望自己王霸之气侧漏的,但是再往深里想想,他又郁闷了。因为寒非邪的主角之路他看眼里记心里,多少次九死一生就不说了,树立多少敌也不说了,反正好运总是伴随着狗屎运,好端端地走马路上也会被看不顺眼,更不用说多少次莫名其妙地遭陷害!没有作者光环庇护的前提下,走主角的路必须有坚强的心和顽强的生命力。 他想起了一个成语,叶公好龙,形容自己再贴切不过了。 寒非邪没看出他的纠结,以为他为自己担心,安慰道:“放心,就算炼不成也不怪。不是叫大哥吗?弟弟修为高,当大哥的跟着沾光。” …… 这是那个邪魅一笑间,强敌拔管自灭的寒非邪吗?温柔得不现实啊!就算原文中寒非邪有不少小弟,也不见他这么舍己为过。 战湛吞了口口水,“那刚才说的要求是什么?” “去麒麟世家拿回一样属于先祖的东西。” “麒麟世家?” 寒非邪沉声道:“应该知道麒麟世家和寒家的纠葛,如果选择吸收圣丹,就意味着蹚进浑水,不会允许抽身。不过,要是选择放弃,也不会怪。三连枝梦魂花的事会另外想办法。” 战湛:“……”这不是逼着他选yes吗? “好好考虑吧,去摘果子。”寒非邪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洞口,留下战湛一个坐地上长吁短叹,左右为难。 45.万万兽界(十九) 等寒非邪回来,战湛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接受。” 战湛表情难得的凝重,眼睛仿佛千年古城城墙的基石,坚硬,顽强。 寒非邪置若罔闻地将洗干净的果子递给他,“肚子饿吗?” “……这时候你不应该说一点鼓励或者感动的话吗?”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战湛:“……”果然深受鼓舞。 两人蹲在地上吃果子。 战湛一边吃一边眼睛时不时地偷瞄寒非邪。 寒非邪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战湛含着果肉点头。 “对手是麒麟世家。” 战湛继续点头,心想:麒麟世家有什么好怕的?活到最后的才是真赢家。 寒非邪擦了擦手站起来道:“开始吧。” 战湛愣了下,果汁滴滴答答地从指缝里淌下来,“这么快?” “不快……等你把手擦干净。” “……” 擦干净手,战湛面色凝重地盘膝坐下。 寒非邪问道:“你做什么?” “呃?不是修炼吗?” 寒非邪道:“你打算就这样用圣丹从少剑师直接冲上剑主?” “哦哦哦,要先祭拜一下吧。”圣丹毕竟是先人遗物,自己这样太没礼貌。他立刻从盘膝改为屈膝。 寒非邪:“……” 战湛见他不说话,迟疑道:“还是先搞个预祝会?” 寒非邪没好气道:“你觉得你的经脉可以连续承受进阶吗?” 战湛恍然道:“对对对,会产生瓶颈啊。那怎么办?” “我去采药炼丹,你去跑步。” “意义是?” “锻炼身体。” “……果然很有意义。” 避免战湛偷懒,寒非邪带着他一起采药。战湛必须在他视线之内跑步。 连着两天跑马拉松,战湛身体吃不吃得消另说,意志力差不多瓦解了,尤其在风和日丽安全无虞的情况下,才跑了十几分钟,腿和胳膊的速度就明显降下来。 “你是在散步吗?”寒非邪头也不回道。 战湛喘着粗气道:“让我歇歇。”他跑到寒非邪的身边,正打算停下来歇口气,就感到屁股一阵刺痛,“哇”得一声大叫起来。 寒非邪拿着一根尖利的树枝,面无表情地看着。 战湛吃惊道:“你不是吧?” 寒非邪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希望,“我是。” “……可以换一根头没那么尖的吗?” “我试过你的皮,头不够尖,戳不进去。” “……”战湛含泪,继续卖命地跑。 寒非邪继续找草药。 战湛跑到一半,又忍不住道:“可不可以换一种运动方式?” “比如说?” …… 战湛躺在地上,示范仰卧起坐。 寒非邪看着他抱着头在那里演不倒翁,上半身拉起三十度又倒下去,如此来回,未见成效,战湛已经汗流浃背。 “你说的仰卧起坐就是这样?” 战湛苦哈哈地说:“理论上要完全坐起来的,但是我力气不够……” “你演技很够。” “……”真的不是演技,他真的坐不起来,腰完全没力了。战湛红着脸站起来道,“我还是继续跑步吧。” 魔鬼式跑步持续了五天,这五天战湛的身材明显清瘦,脸颊两边的软肉也不见了,脸黑了一点,脸型和眼睛像极云雾衣,但鼻子和嘴唇却像战不败,看上去既秀气又英俊。 寒非邪还是老样子,面容白皙俊俏,好似阳光也格外厚爱他的脸,不忍任何色素玷污。 “今天跑几圈?”战湛吃完果子和一部分干粮,自发地站起来。本来他们每天都是吃十几个果子加一点干粮,但随着干粮越来越少,寒非邪在三天前就不再吃了,全留给他。他抗议的结果是跑步加两个小时。战湛嘴上是叫苦不迭,心里却感动到无以复加,每天的运动都按时按量完成了,甚至在寒非邪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做几个仰卧起坐加练的——经过锻炼,他还是能起来几个的。 “就今天吧。”寒非邪将圣丹从怀里拿出来。《天芥神书》已经认主,一直藏在他的脑袋里,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也只有这颗剑圣圣丹,此时拿在手里,还颇有点不舍。不过不舍只是刹那,当他递给战湛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战湛第一次看到圣丹,不由好奇地睁大眼睛,“看上去像红色的珍珠。” 寒非邪道:“因为先祖修炼到了剑圣高阶的红层。” 战湛道:“我要是死了,也会有这样一颗丹吗?” “剑皇以上才有。” 剑皇,又是剑皇。 这简直接高难度任务的分水岭啊。战湛感慨着,就看到寒非邪又拿出一个瓶子。这个瓶子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陌生,最近寒非邪修炼的丹药都放在了这个瓶子里。 寒非邪倒出两颗给他,“你先吃,身体发热了告诉我。” 战湛对他言听计从,仰头就将两颗丹药吞进肚子里,然后默默地等着身体发热。 寒非邪讲解圣丹的使用方法,“当你运行剑气,就能感觉到圣丹与你产生共鸣,你要有意识地从圣丹中提取剑圣剑气,融进自己的丹田。一次提一点,不可操之过急。” 战湛点头应了。 寒非邪又道:“剑圣圣丹对你来说力量太过蛮横,可能会产生非常强烈的排斥,你一定要坚持住。圣丹毕竟是剑圣一生修为所在,含有剑圣之威,虽然微弱得可忽略不计,但对你而言,足以顷刻间让你万劫不复。” 战湛:“……”其实这是在劝他打退堂鼓吧? 寒非邪见他被吓得够戗,又放缓语气道:“一旦修炼开始,就只能靠你自己。你要坚持住。” 战湛:“……”就是在劝他打退堂鼓。 战湛道:“我身体有点发热了,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吗?” 寒非邪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战湛乖乖地闭上眼睛。 “开始吧。” 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圣丹出乎意料地配合,剑圣剑气跟着战湛身体的剑气到丹田,两者融合,光的颜色在战湛的“注视”下顺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路线,一点点地变化。 难道这就是穿越者的金手指? 战湛有点得意忘形。 随着他从少剑师初阶进化到巅峰,瓶颈到了。他明显感觉到经脉发胀,好似随时会崩裂,圣丹的剑气也不似之前那么安分,竟开始顺着他的经脉在四处横冲直撞起来! 痛和胀两种感觉交替冲击着战湛,仿佛想用车轮战将他冲垮。 战湛咬着压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恨不得张开嘴巴叫寒非邪让自己停下来。可是他很快意识到无用。寒非邪说过,一旦修炼开始,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如果失败…… 不!不能失败,他好不容易有了父母,有了兄弟,有了人生的意义,怎么能够这样轻易放弃! 每个主角在霸气侧漏之前,必然有一段痛苦纠结的岁月。想想令狐冲,想想杨凡,想想寇仲徐子陵……再近点,想想寒非邪,一个又一个成功的例子就在前面,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不能,绝对不能。 …… 可是太他爷爷的痛了! 在战湛拼命说服自己坚持下去的同时,寒非邪正捏着丹药,脸色凝重地看着他的面色。 其实他说一旦修炼开始就只能靠自己是假的。他炼制了能够让人暂时屏蔽痛觉的麻药,能够让战湛省去瓶颈期的痛苦,只是这样一来,圣丹吸收效果会减弱。剑圣圣丹不是动物的内丹,随处可捡,放弃这次机会,就很难再有第二次了,他当然希望产生最好的效果。 看着战湛咬紧牙关,他只能在内心默默地鼓励,直到战湛面部表情渐渐从痛苦中缓解过来,才缓缓地舒出口气,将手里的丹药放了回去。 一晃眼,又是十天过去了。 战湛摸摸下巴。一直以来一个重大的疑问被解决了。那就是……原来小说中的人会随身带着刀片和刮胡子的软膏,以至于他想象中两人变成野人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寒非邪拿着水果回来。这次的水果上次不同,味道有点酸,比原来那一种更不耐饿。但没办法,上次那种果子在两人辛勤啃食下,只剩下几只发育不良的了。 战湛道:“再这么下去,我们是不是该外出猎魔兽吃了?” 寒非邪道:“今天是最后一次,成功之后,你爱猎什么猎什么。” “包括魔兽王?”战湛没想到寒非邪对他这么信任。 寒非邪道:“当然可以,反正只是你吃它还是它吃你的区别。” 战湛:“……” 两人吃完果子,战湛盘膝坐定,双手依依不舍地摸着圣丹。随着他这几天的飞速进阶,圣丹的颜色越来越暗淡,寒非邪说圣丹放了太久,大部分剑气都已经消散了,他能利用这么多已经是福气。 战湛握着圣丹,坚定道:“我这次一定会成为剑主!”他现在已经是剑魁巅峰,离剑主只有一步之遥。与第一次进阶时的欣喜若狂相比,他现在已经很淡定了。任何人几天之内从少剑师一步步地越过大剑师、剑将,成为剑魁,都会变得淡定。 不过不是麻木,因为他身体的热血仍在沸腾。 寒非邪将最后的丹药交给他,一如既往地叮嘱道:“不要急躁。” 战湛一口吞下丹药,痞痞地笑道:“晓得咧!” 经历过几天的胀痛,最后一次可说是驾轻就熟,战湛将剑气引入丹田,默默地融合,看着剑气的颜色从绿色渐渐转青到蓝最后呈紫。 突破的时刻即将到来,身体经脉如往常一般,为了接受更强大的剑气而膨胀起来。战湛深吸一口气,默默地等待着疼痛的到来。但这次的疼痛竟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战湛只做了五分的准备,这次竟然疼出了十分的效果! 这几天寒非邪看战湛适应得差不多,不再贴身守着他,自顾自地炼药,听到痛苦的呻吟声才惊觉不好。只见战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整张脸满是冷汗,眼角竟流下泪来。 他连忙拿出药,眼睛紧紧地盯着战湛,心里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这个时候吃药,会不会导致突破失败? 一旦失败,战湛将停留在剑魁巅峰,暂时与高阶试炼师无缘…… 寒非邪略作犹豫,便做了决定。突破剑主虽然难得,但以后还会有机会,如果因为剧痛让战湛对进阶产生心魔才是得不偿失。 正全力与疼痛较劲的战湛显然不知道寒非邪转过了这么多心思,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绝对不能让它变成海市蜃楼! 疼痛到极致,战湛几度以为自己会昏死过去,甚至产生了幻觉,一会儿以为自己躺在二十一世纪的床上睡觉,一会儿又想着自己穿越的身份是不是被发现了,在接受酷刑。如此反复了许久,丹田处的剑渐渐化开,竟变成了一颗虚无的元丹,一枚新生的小剑藏在元丹之中,若隐若现。 战湛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发现竟然九条细细的大光环绕着元丹。他知道根据原文设定,冲上剑主之后,未免光环数量过大,难以计算,每一阶都会以为初始阶段的光环数为基准,往上算光环,如果数量再大,就加宽光环的厚度和宽度,务必让读者和剑客都能准确清晰地看出到底有多少光环。剑主的光环基数是五百,他现在看到九条,就意味着自己有四千五光环……那是巅峰啊! 他直接冲上了剑主巅峰! 热泪盈眶有木有! 尼玛!人生太美好了!他爱穿越!爱死了! 寒非邪看着战湛闭着眼睛扭曲自己的脸摆出各种奇形怪状的表情,默默地将药收了回去。 ****** 备注(由低到高排列): 下品:剑工、剑士、少剑师、大剑师、剑将。 中品:剑魁、剑主(目前战湛在这里)、剑君、剑王。 上品:剑皇(蓝醅在这里)、剑尊、剑圣。 传说级:剑神 46.万万兽界(二十) 一个没有掌握某项技能之前,总会对这项技能产生很多美好的想象。就如战湛以前看足球运动员足球场上奔跑英姿就会幻想如果自己能够来一个弧线射门该是多么的霸气侧漏。但是真正掌握这项技能的又会觉得……其实这也没什么。 正如,战湛现的状态。 他将毯子铺山洞门口,坐上面翘着二郎腿晒太阳,有点不确定地问寒非邪道:“真的是剑主了吗?为什么一定感觉都没有?” 正研究石理东笔记的寒非邪头也不抬道:“想想成为剑主时承受的痛苦,有感觉了吗?” “……有,有点了。”当剑主好痛苦!战湛道:“能不能有点美好的感觉?” 寒非邪道:“修炼。” 战湛道:“刚刚才修炼完。” “那想怎么样?” “想打魔兽!”战湛摩拳擦掌。玩过网游的都知道,组队打怪可以升级! 寒非邪这次居然没有敷衍他,而是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好,去打一头肥肥兽来。” “看上去又多肥?” 寒非邪道:“见过猪吗?” “……吃过猪肉。” “……把遇到的魔兽都啃一口,味道和猪肉差不多的就是肥肥兽。” 连吃了几天的果子,嘴巴要淡出鸟来的战湛一听就心动了,身体往前一扑,扒着寒非邪大腿,兴奋地问道:“还有别的辨认方式吗?” “长得很像猪,就是头上有一对能够产生电流的角。” 战湛脸色凝重地问道:“被电到会怎么样?” “麻痹。” 战湛一怔,委屈道:“问个问题,干嘛骂?” 寒非邪跟着一怔,“哪里骂?” “不是妈……哦哦哦,麻痹,麻痹。” “听成了什么?” “麻痹啊,当然是麻痹!”战湛表情十分无辜。 寒非邪也懒得追究,继续道:“已经是剑主了,这种麻痹对来说应该没什么。只要不被角直接插中就行。” “……直接插中会怎么样?” 寒非邪面无表情道:“插死。” 战湛:“……” 肥肥兽是魔兽猎给它取的外号,它原本有个很霸气侧漏的名字,叫做电角兽。但它那对放电的角并不是持久放电的,每次放完电,它都需要一分钟左右的休息补充时间。因为这个限制,它只算是三阶巅峰魔兽,身法稍微灵活一点的剑客都能猎捕。 它通常低危区出没。很多魔兽猎不想高危区过夜,又不愿意长途跋涉回安全区,就会选择留低危区。这个时候,肥肥兽们就惨了,往往糊里糊涂就成了猎们的口中美食。 但魔兽毕竟是魔兽,被捕捉多了,肥肥兽们的灵敏度大大提高,猎必须很小心才能不被发现。 不经意间连着吓走三头肥肥兽的战湛终于吸取教训,第四头肥肥兽发现危险之前,及时使出剑气打晕了他,然后直接扛起后腿,兴高采烈地拖着回去了。 山洞前,寒非邪结束了笔记研究,正捣果子。 战湛自从代替寒非邪使用了寒玉清的圣丹之后,一直对他心怀愧疚,所有粗活重活都抢着干。就像现,寒非邪眨了下眼睛,果子连药罐药杵都被战湛抢了过去。 “来!”战湛说得豪气干云。 寒非邪抱胸道:“这么想干活,就把肥肥兽解剖了吧。” “好!”战湛说完,脸色一变,“,解剖?” 寒非邪伸出手戳开他的嘴巴,“张嘴。” “啊。”战湛很配合。 寒非邪道:“没有魔兽的牙齿就想连皮吃魔兽?” 战湛:“……” 寒非邪将匕首递给他,“去吧。” 战湛拿着匕首磨磨蹭蹭地走到肥肥兽前,先看了看肥肥兽的脖子,又看看它的肚子,似乎挑一个下手的位置。 寒非邪不耐烦道:“肚子饿了。” “就好了。”战湛答应一声,举起匕首,对准肥肥兽的颈项。肥肥兽的呼吸带动身体起伏,一高一低,昏得十分安详。战湛心生不忍,拿着匕首的手一抖,就想收回去。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整只手抱住他的手,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对准肥肥兽的脖子狠狠地扎了下去! “噗!” 血水从脖子里冲出来,正中战湛的面门。 寒非邪扎完那一刀就躲了开去,这时才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去洗洗脸再回来切肉。” 战湛默默地点点头,走到离山洞最近的河边,慢慢地坐下,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其实他知道,他抖不是因为他杀了一头魔兽,而是预感到这头魔兽也许仅仅是杀戮的开始。 这里是神剑大陆,一个充满剑气与争斗的世界。它不再是小说,而是现实。他身处其中,必然要接受这一点。这是赤裸裸的生与死,不再有游戏存档,也不再能回城重生。 战湛一个对着水洗脸洗了很久,直到确定自己的手已经完全稳定下来,才走回去。 寒非邪已经切开肥肥兽的大腿,剥掉外皮,放火上烤,刚才捣的果酱被涂抹上面。 战湛走过去捡起放地上的匕首,顺着寒非邪划开的口子,将另一条腿也割了下来,然后去了皮,再将腿递给寒非邪。 寒非邪抬头看他。 战湛道:“一条不够吃。” 寒非邪笑了笑,道:“放着吧。” 战湛继续切肉。 寒非邪道:“如果真的不想做,可以放着。” “是剑主。”无比坚定的口气。 “……” 战湛顿了顿道:“像这样年轻有为又英俊帅气的世家子弟一定会被很多羡慕嫉妒恨,到时候免不了杀戮,必须提前适应才行。” 寒非邪道:“以前没杀过?”天都那段时间,他虽然没有刻意打听关于战湛的事迹,但太“光辉”的物总是免不了被议论,那个传说中的战湛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当然,就因为那些传说,让他一开始始终不能放下对他的戒备之心。现看来,谣言的威力太恐怕,三成虎。 战湛一窒,才讷讷道:“哦。那个,不算是吧。”背了这么多旧战湛的黑锅,少背几个又怎样。 寒非邪也没有追问,道:“说得对。成为剑主之后,一定会遇到很多机遇和挑战。想要脱离这样的环境,只有一个办法。” “自杀?” “……” “……” 寒非邪慢吞吞道:“说的也是一个办法。” 战湛干笑道:“还有什么办法?” “成为别不敢挑战的!” “剑神?”战湛脱口道。 寒非邪眼睛里眸光一闪。 战湛刚想说眸光好亮,脑海已经自动将这道眸光分析为野心之光。“……” “目标可以订得高一点。”寒非邪没有直接承认。 战湛道:“闻到一股烤焦味。” 寒非邪淡定地将肥肥兽的大腿翻过来,“嗯,肉烤焦了。” 战湛:“……” “这条让给吃。” “……”他不介意吃烤焦的,但是可以不用“让”这个字吗? 寒非邪似乎知道他郁闷,回头冲他笑了笑。 战湛:“……”让就让吧。 吃完烤肉,两进行有益健康和减肥的饭后散步。 寒非邪道:“修炼高级试炼师的方法已经总结出来了,不一定全对,但一定不会全不对。” 战湛道:“听起来,方法很模糊啊。” 寒非邪道:“所有的方法都是前实验后总结出来的。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实验的前?” “……会浪费时间吧?” “有更好的办法?” 战湛打了个饱嗝,摇摇头道:“不,不急。”解决了温饱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 “先简单地介绍一下吧。” “嗯。” 寒非邪道:“试炼师可以分为两种能力,也就是初级试炼师和高级试炼师的级别。初级的能力是透析,高级的能力是培育。” 战湛点头。 “虽然笔记上说要成为高级试炼师必须先成为初级试炼师,使得两者看上去像是递进关系,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能力。” “咦?” 寒非邪道:“透析能力其实就是用剑气代替自己的意识,融合到植物中去,感受植物的一切。这种能力除了要有极强的感知能力之外,对植物要有一定的了解。不同的植物有不同的习性,这就需要试炼师用不同的方式来融合和感觉。” 战湛似懂非懂地点头。 “但是,高级试炼师完全不同。”这就是寒非邪当时敢战湛身上下赌注的原因,“高级试炼师需要的是讲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植物融合,创造出全新的植物,然后再用初级试炼师的透析来感觉和理解这种植物的特性和作用。但是们现只需要三连枝的梦魂花,它的习性们已经很了解了,所以初级试炼师的技巧对们来说完全不需要。” 战湛睁大双眼。 寒非邪道:“换句话说,只要不断地尝试着将三株梦魂花种成一株就可以了。” “方法呢?” “实验和尝试。” “……” 寒非邪停下脚步,指着开河边的大片梦魂花海道:“材料多的是。” 战湛道:“时间?” “没限制。”虽然他很着急,但他知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一点都不介意再多等几天。 战湛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屁股坐地上,手摸着一株梦魂花就开始催动剑气。 寒非邪道:“做什么?” “发功。” “才刚吃完饭。” “所以干劲十足!” 寒非邪看着他一脸坚持,也不再多说,径自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来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这几天不是炼制丹药就是研究笔记,空下来的时间还要担心战湛的修炼进度,他已经很久没有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休息了。 47.药皇之皇(一) 实验的难度比战湛想象中更大。他想,如果做一个试验进度表的话,一定是零蛋开始,零蛋结尾。他的想象中,小说中培育应该是字面意思,也就是说,无论主角怎么瞎搞糊弄,都能成功才对。可是为什么他瞎搞糊弄了半天,三朵梦魂花还是分开的三朵梦魂花呢?亏他前阵子还以为自己已经加持了寒非邪的金手指,敢情这也是想象。 寒非邪头两天还跟着来看进度,第三天起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万万兽界实是个风水宝地,他不想浪费时间睡觉上。 到第十八天,战湛打算试完最后一次就拖着饥肠回去吃饭,就感到手里的两朵梦魂花奇异地产生了感应,两朵花的花根自发地绞到了一起,慢慢地连接成一株…… “天!”战湛跳起来,第三朵梦魂花从他手里掉下来,孤独地摔地上。他却没有意,而是拿着花兴高采烈地回去献宝。 虽然寒非邪从来没有催过他进度,可他心里过意不去。 寒非邪看到连枝梦魂花,下意识地问道:“哪里找到的?” “……是发明的,不对,是栽培的!” 寒非邪这才表现出吃惊,“会了?” 战湛:“……”咦?他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培育出来的。 寒非邪一看他的表情就猜中了七七七八八,“说说都做了些什么吧?” 战湛挠着头皮回想,“还是跟原来一样。刨起三朵梦魂花,用剑气导入花中,想办法引导它们……糟糕,都不记得当时剑气有没有进去了。” 寒非邪皱眉道:“和原来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发生?” 战湛这次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有。哦,确定剑气进去了,一开始两朵花没什么反应,过了会儿,这朵和这朵才纠缠一起。” 寒非邪道:“刚才说有三朵?” “对,可惜还有一朵没一起。”他懊恼地说。不然任务就能完成了。 寒非邪盯着他手里的花半天,面色凝重道:“这都是天意。” 战湛:“……”大哥,别这样,这比给他一巴掌让他滚还戳心窝子! 寒非邪道:“还记得说过,本来需要的是千年火王参和双连枝的梦魂花吗?不久之前,看到了千年火王参的须。” 战湛惊愕道:“别吃剩的么?” “……”寒非邪淡定道,“应该是拔的时候漏下的。” “眼睛真尖。”须啊……是须啊…… “还好吧。”寒非邪从山洞里拿出一截和差不过高,和胳膊差不多粗的参须来。 战湛:“……”这东西应该叫参棍。 寒非邪道:“参须的效果肯定比参差一点,不过之前服用蚀日还阳草,应该能抵一点。” 战湛道:“现是做加减法吗?” 寒非邪道:“不然呢?” 战湛第一次觉得寒非邪不太靠谱,老气横秋地说道:“算了,还是再去碰碰运气吧。” “那就双管齐下。” “万一失败了呢?”战湛很担忧。 寒非邪依然淡定,“继续练。” “没有什么后果吗?”文中主公不是经常面临不成功就死的局面吗?读者虽然心里知道主公有他爸是作者的光环加持,绝对不会有事,但每次看到主公幸运神附身,戳中了亿万分之零点零零一的机会时,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这,没有后果听起来不科学啊。 寒非邪道:“有。” 他就说!战湛紧张地问道:“什么后果?” 寒非邪叹气道:“材料报废了。” 战湛:“……”真是好严重的后果。 寒非邪炼丹的速度非常符合小说主公的金手指,尤其和身边的废柴穿越主作对比。战湛还一心一意地刨坑采花,寒非邪已经炼出了一整瓶的丹药。 “这么多?”战湛数了数,竟然有二十颗。 寒非邪道:“材料有剩。” “拿去拍卖能卖多少钱。” “得看有多少跑去吞魔晶。” “……” 寒非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从明天开始闭关,不要走远,替护法。” “好。” “头三天不用送饭,第四天中午开始送。要吃肥肥兽腿,记得,浆果多涂一点,还要有水和水果。” “……好。”他这是要身兼保镖、保姆兼送餐吗? 寒非邪道:“有什么要和说的吗?” 战湛握着他的手,认真道:“尽力就好。” “……” 两世界太久,久得成了习惯,习惯成了自然。寒非邪一闭关,战湛就觉得生缺了点啥。梦魂花离山洞有段距离,安全起见,他寒非邪闭关之前就刨了几个存着。可是他忘记问寒非邪梦魂花的保质期,两轮实验下来,剩下的花全都谢了。 他看着身边储存的肥肥兽,突然有点担心明天的伙食会有股怪味道。 头顶突然传来洪亮的鸟叫声。 战湛抬头,就看到一只大鹏绕着自己的头顶盘旋了三圈,然后朝西方飞去。他心头一惊,猛然站起来,几个纵跳到山顶,朝西方远眺。 按照武侠小说的惯例,这种飞行动机不明的禽类往往是被主派出来侦查的,而且主通常都附近。 当水赤炼的身影出现视线范围内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穿越后的世界仍然遵循了小说的惯例好,还是狠狠地啐一口自己的坏运道。 眼见水赤炼越来越近,他飞快地回到山洞。 寒非邪盘膝坐洞内,双颊通红,额头汗水直淌,显然到了决不能打扰的要紧关头。 怎么办? 战湛呆呆地盯着寒非邪,却发现最近表现得无所不能的寒非邪此时毫无所知,不能给他提供任何答案。 “阿刀?”水赤炼的呼唤声出现不远处。 战湛下意识地冲过去拿起寒非邪包袱,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个都模糊不清,紧张的情绪让他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心里只想着:决不能让他靠近山洞! 除去试炼师和水赤炼之间的纠葛,只说水赤炼这个就给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他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对寒非邪不利,寒非邪此刻的状态是受不了一丁点的打扰的。 他不敢,也不能冒险。 “阿刀!” 呼唤声越来越近。 鬼使神差地,战湛从包袱里抽出那张皮面具,拎着包袱就往外跑,嘴里还答应着,“师父……这里。” 他冲出山洞,水赤炼和范雄正好从林子里走出来,六条视线半空中不动声色地碰了一下。 战湛抢先心虚的移开。 水赤炼走到他面前,微笑道:“没事真是太好了。” 战湛想开口,又想起寒非邪的形象是酷帅,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水赤炼道:“这几天一直呆山洞里吗?” 战湛继续点头。 “其他呢?” 这个是简答题,显然不能点头了。他张嘴,又怕声音不像,暴露身份,压低嗓子道:“失散了。” “的声音怎么了?” “……吃错药。” 水赤炼别有深意道:“知道想成为药王,不过成为药王之前,应该先学会吃对药。” 战湛点头。 水赤炼道:“的堂弟有试炼师,不用担心。跟走吧。” 战湛面色一紧,露出迟疑之色。 水赤炼眼角不经意地扫过的山洞,淡然道:“或者们山洞里呆一个晚上再走。” 战湛连忙道:“现就走吧,不累。” 水赤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范雄盯着战湛的脸。 战湛干笑着打招呼,“三师兄。” 范雄道:“这里挺干燥的。” “……”战湛摸不透的意思,只好打了个哈哈道,“是啊,来了这么多天,只下了一场雨。” 范雄道:“的脸都起皮了。” 战湛愣了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脸颊左下方的皮面具竟然翘起了一个小角! 范雄看看他,也没揭穿,悠然自得地跟水赤炼身后。 战湛:“……”现是什么情况?既然范雄看见了,水赤炼没道理没看见吧,为什么不揭穿?好吧,就算水赤炼眼神不好没看见,范雄是真的看见了,为什么也没揭穿? 范雄走了一段路,见他迟迟没有跟上,不耐烦道:“还不快走?” 战湛只好跟上去,然后趁两不注意,偷偷地把面具抹平。他不敢回头看山洞,怕引起他们的怀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已经是第四天,寒非邪应该快要出关了。他将药囊留山洞里挡魔兽,若水赤炼问起来,他就说丢了,或者送给战湛了…… 他边走边默默地做着总结和检讨。总体来说,今天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自己处理得很粗糙,要是再给他一点时间思考,也许他能够处理得更好一点。 他想着想着,就后悔了,一会儿后悔自己戴面具太不仔细,仓促中竟然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破绽,一会儿又后悔自己贸贸然地跑出来冒充战刀,其实他大可用自己的身份站出来,然后说战刀魔兽潮中被踩死了,自己继承了他的遗产……他肠子悔得发青,为了不让自己一时想不开跑去跳崖,只好暂且将这件事抛开,转而想起可水赤炼和范雄来。 先说水赤炼这么会找到这里。万万兽界这么大,说碰巧那就太巧了一点。而且他见过大鹏,确定那是水赤炼找过来的方式……想到这里,答案浮出水面。水赤炼说过,药囊里有一颗丹药融合了各阶魔兽的魔晶,魔兽闻之遁走。这说明魔兽对这个丹药的味道很敏感,大鹏能够找到就不足为奇了。 由此可见,水赤炼从一开始就打算跟踪“战刀”,可是战刀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水赤炼刮目相看?先打破了原文的剧情,将他收入门下,现又不顾面具下的,逮着一个就走…… 咦?难道说,水赤炼真正的目的不是戴着面具的,而是戴着的面具? 48.药皇之皇(二) 战湛心存疑问,抓头挠腮。 范雄看不过眼,开口道:“挠什么?” 战湛抓着头皮的手指抽了抽,“太久没洗澡,痒啊。” “多久?” “进万万兽界以后……” “……”范雄自觉地离远了点。 战湛很不自觉地靠过去,“三师兄,们现要去哪儿?” “今天的话很多。”范雄提醒他。 战湛心想:反正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下去。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勾住他的胳膊,谄媚道:“跟说说吧,嘴巴闲着就难受。” 范雄:“……”看惯了寒非邪版的战刀,再看战湛版的战刀,满满的违和感。 走前面的水赤炼头也不回地说:“说说吧,是师兄。” 两的这种态度更坚定了战湛的猜测,也让他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以水赤炼的为,要不是有着某种不可告目的,绝对不可能这么包容他。 范雄只好道:“们要去的地方叫做药皇庄。” 战湛道:“师父的老家吗?” 范雄道:“这样讲也可以,那里是所有药皇的家。” 战湛没听明白,疑惑道:“一起合租啊?” 范雄:“……” 战湛道:“房契写谁的名字?” 范雄干咳一声。他本来对面具下的身份还有些怀疑,后来听到声音才有了七成把握,现听他喋喋不休的说话语气,真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只有获得药皇庄承认的药皇才算是真正的药皇。” 战湛道:“可是药王不是有组织的吗?” 范雄笑道:“药王和药皇虽然是一字之差,内里的差别可大了去了。药王看的是药方的数量,好好坏坏,真真假假,参差不齐,以前就出现过一个药师胡编乱造了一些药方当上药王的事。可见门槛之低。但药皇不同,能成为药皇的,起码炼制过一颗超甲级配方的神药。” 战湛听得津津有味,“师父也炼制过吧,药呢?”他其实更想问,是不是复活药,是的话他可不可以直接要一颗? 范雄道:“自然存药皇庄里。” 战湛吃惊道:“所有药皇炼制的超甲级配方丹药都药皇庄里?”那药皇庄不是……发达了?光是卖药就能富可敌国啊。 范雄不知道他的心思,不然非吐血不可。“当然,这是药皇庄的规矩。何况,这些超甲级配方本来就是从药皇庄流传出来的。” 前面这些消息战湛吃惊归吃惊,心里没起什么涟漪,但这一条却让他直接气血沸腾,“是说,超甲级药方都药皇庄?” 范雄道:“这些是药皇最大的秘密。若不是师父收们为弟子,们终其一生都不得而知。” 药皇庄这个设定是《绝世剑邪》原文的设定吗?还是他穿越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的改变?至少他看的四分之一里,绝对没有出现过药皇庄这个词。 如果水赤炼真如他想的那样,是冲着这张面具而来,就能解释为什么原文他没有收寒非邪为徒,现实中却收了寒非邪为徒。后面一连串的变化是因为他们与水赤炼一起上路,偏离了原文中进入的入口,以至于后面的情节全变了。 这样说起来,寒非邪所有的改变都和水赤炼脱不了干系。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不经意间,他带着寒非邪提前触动了水赤炼这条情节线——如果原文也有药皇庄的话。 提前触动情节的后果是什么?会不会改变经过和结果? 战湛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现最担心的是,作为原文中的炮灰小boss,他到底能不能改变早死的结局?还是像很多电影电视放的那样,主公以为改变了一切,却最后关头发现都是徒劳。结局仍是那个结局,只是换了一个达成的方式。 范雄没听到他跟着自己拍马屁,有点不悦,“不觉得很荣幸?” 战湛回神,随口应付道:“们什么时候能够成为药皇啊?” 范雄面色僵了僵,偷偷去看水赤炼,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有些失落,道:“们现连药王都不是,哪里有这么快。” 战湛道:“那们去药皇庄做什么?” 说到这里,范雄有些得意。“当然是学习。药皇庄每三年会召集各药皇及其两名弟子举办公开授课,听得一堂足以受用终生。” 这就更诡异了。范雄是三师兄,就说明前面还有大师兄和二师兄,这样好的机会水赤炼不找他们却找一个刚入门的徒弟来?难道就为了让新徒弟开开眼界?太浪费机会了吧? 战湛一边想一边提出疑问。 范雄不直接接茬,“师父垂青们,应该感激才是。” 战湛道:“师父真好。” 范雄:“……” 水赤炼道:“翻过这座山差不多就到了,们走快点,还能赶上吃晚饭。” 战湛:“……”他就说这一路水赤炼走得飞快,敢情是为了赶晚饭。不过说起来,他肚子也有点饿。中午水赤炼和范雄都没提休息吃饭,他只好跟着挨饿,饿得他现一想到吃,就满脑子烤鸡烤鸭满天飞。 前方有晚餐的诱惑下,三个都健步如飞,赶傍晚前翻过大山。下了山,前方又是平原,覆盖着大片大片枝叶茂密的树林。大多数橘中带红的阳光都被挡树冠之外,只有星星点点洒进来,走其间,如同走一座巨大昏暗的宫殿中。 战湛对药皇庄的印象立刻扣了分,选址不佳。 又走了一段路,天越来越黑,树林里也越来越暗。 突地,前方光芒毫无预警地设进来,扎得战湛眼睛一阵阵发痛。他听到范雄紧张地问道:“师父,怎么办?它们挪到这一边来了。” 水赤炼镇定道:“来就来吧。” 战湛用手挡了挡眼睛,等适应了光线才放下。这种光线不像是阳光,更像是手电筒。他很快看到了手电筒的真面目,竟然是—— 独角兽?! 他走出树林,震撼地停住脚步。 只见树林与一条蔚蓝湖泊之间栖息着数以千计的独角兽,光来自它们本身,那是一种柔和又无法忽视的光芒。它们或站或卧,姿态优雅,它们端庄大方,惬意悠闲,它们旁若无,气定神闲。它们面前,战湛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渺小和猥琐了。 范雄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 战湛结结巴巴道:“这些都是独角兽吧?” 范雄道:“独角兽是圣兽最大的分支,数量自然多一点。” 战湛跟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眼睛不时那些独角兽身上扫来扫去。 一头独角兽从斜里蹿出来,挡水赤炼身前,开口说话,“请带信给谢皇,如果他们再对们的要求置之不理,们将会采取进攻。到时候,们将不再接受任何谈判和妥协。” 水赤炼面色不变道:“会转达的。” 独角兽收到他的承诺,立刻让开了道。 这么好说话?战湛想,要是他的话,二话不说先将扣下来当质,有了筹码谈判起来底气就不一样了。 所以说,圣兽面前,他显得渺小和猥琐不是没有原因的。 湖上有一条木板桥,抹了白漆,皎洁纯净,就像是玉石,十分漂亮。 战湛正要踩上去,就听到右后方有个熟悉的“呜呜”声响。他一怔转头,竟看到法拉利站几头独角兽之间眼巴巴地看着他。 它怎么会这里?他吃惊地差点叫出来。 “阿刀,跟上!”范雄见他又掉队,有些无奈地回头叫他。 战湛敷衍着应道:“第一次看到独角兽,多看几眼。” 法拉利显然认出了他,却没有跟上来,而是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小绿豆眼盯着他。 战湛现自身难保,当然不会把它叫回来,呆独角兽身边总比呆自己身边来得安全,再说,让它回归自然就是他的本意。他动了动嘴唇,用口型说了声“保重”,然后笑笑转身。 他身后,法拉利冲动地上前踏了一步。被它靠近的独角兽很快站起来,换了个晒太阳的地方。法拉利眼睛微微一黯,默默地低下头。 它身后,一头年迈的独角兽走过来,“那个类认识?” 法拉利呜呜地叫了两声。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嫌弃。”独角兽语重心长道,“而是真心希望能过得快乐。” 法拉利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独角兽道:“很快就会成年离开这里,未来的路,要好好打算。” 法拉利又呜呜地叫起来,声音很急。 独角兽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留下来的。” 法拉利继续叫。 独角兽摇摇头,径自走开了。 留下悲伤无奈的法拉利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 桥很长,战湛估摸着大概有一千米左右,终点是一座小镇大小的庄园,大门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药皇庄三个字,仅是字,已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水赤炼敲了敲门,门房打开门,看到他们,才将门打开,全程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恭敬之色。 水赤炼也不介意,带着直接往里走。 战湛好奇地回头看了门房一眼,门房也看他。 范雄他耳边小声道:“他是剑王。” 战湛:“……”也就是说,现他来这里应征门房都不够资格?成为剑主后的兴奋余韵终于此刻消散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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