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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搞建设——by风中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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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这是个绑匪和人质意外同时穿越到架空古代搞基的故事, 嗯,请大家不要误解,这个基是基础建设的基,他们是穿到古代去搞基(础建设)! 内容标签: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钰铭、楚朝辉 ┃ 配角:霍思中、霍思华、卫青、吴大 ┃ 其它: 第1章 2013年的正月初六上午八点多,苏州的天空是阴沉沉的,郑钰铭开着他的2012新款大切诺基越野车从一幢别墅驶出,开到一家大型超市时,郑钰铭让越野车拐进了超市地下停车场,他今天的目的地不是这里,而是离苏州一百多公里远的农村,那里有郑家承包十几年的花木基地,基地离最近的城市要一个小时车程,郑钰铭每年大部分时间都呆那里,他不想为添加生活用品专门开一个小时的车去选购,准备在苏州超市多购买点日常用品带去备用。 郑钰铭今年二十八岁,五年前大学毕业,在大学修的是机械设计制造专业,不过郑钰铭毕业后找工作投了简历没来得及去面试,就因为家中变故,没能成为大都市的白领,而是去了离家一百多公里的农村,成为一名花木种植大户。 郑钰铭弃白领成花农,全是因为郑父在儿子毕业后,心脏病发作,到医院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手术后的郑父虚弱的身体不能胜任去管理一百多公里外的花木基地,郑家的花木承包地面临没人去经营的境地。 郑父经营那个花木基地已经十年,收益不错,郑家因此跻身千万中产阶级,这千万家产不是以银行存款来算的,而是以基地上种植的花木价值来计算,郑家在那时如果把花木基地转让,基地上的花木就得贱卖,那样的话,郑家就得损失几百万。 郑钰铭觉得,自己在城市里做白领,不知道多少年才可以赚到几百万,既然给别人打工不知道多久才能赚到这么多钱,还不如自己直接去接父亲的班,把自家的花木基地继续经营下去。郑钰铭如此打算后,也没有跟自己在学校的女友商议,就直接包袱款款离开大都市,去了百公里外的农村。 郑钰铭还在大学没有毕业的女友得知这事后,一是生气男友的不声不响径自决定,二是不喜欢农村生活,感觉郑钰铭到了花木基地,一天到晚和泥草木打交道,实在算不上多么体面的工作,在去花木基地探望看到男友穿着沾满泥的工作服,像环卫工人一样在修剪花枝、树枝后,没有停留就返回学校,返回后就给郑钰铭打去了分手电话。 那时的郑钰铭刚到自家花木基地,一要学习花木手艺,二要管理基地杂物,天天安排基地工人修整花木,应付花木销售业务,忙得没有时间伤感失恋,等郑钰铭对花木基地熟悉上手后,那段象牙塔恋情也不放在心上了。 郑钰铭老家就在那花木基地附近,郑钰铭小时候是被农村的爷爷奶奶带大,对农村亲切而有好感,因为经常跟着爷爷上地头,郑钰铭对土地有种奇异的好感,他觉得,黑幽幽的土地是神奇的,是魔幻的,一种颜色能生长出万紫千红,各种各样的植物,是大自然最奇妙的存在。因为对土地有种由衷的热爱,郑钰铭在花木基地待得很开心。 郑钰铭经营花木五年,现在不但已经掌握了花木种植和养护技术,还扩大了自家花木销售,把花木资产从五年前的千万,经营到如今近亿,两年前在苏州为父母买了套千万别墅,去年自己又花了七八十万换了辆大切诺基越野车。 经济富裕了,可是终身问题却没有解决,刚开始还可以说年纪小,先创事业,婚姻问题等等再说,去年郑钰铭二十七岁,郑母看到亲戚朋友的孩子都在这个年龄以前结婚生子后,不淡定了,等儿子回苏市过春节,就安排儿子到处相亲。 说句实在话,郑钰铭如果不套上工作服到花木地指挥工人工作,穿上会见花木客户的那套行头,整个人看上去就是高富帅,这样的好条件,争相给郑钰铭介绍对象的亲友争先恐后,以至于郑钰铭在苏州过了七天春假,赶了十场相亲,相亲对象看得郑钰铭眼花缭乱,初五晚上,郑钰铭又连赶两场相亲宴,把相亲对象送回家后,拖着疲惫身子返回父母别墅的郑钰铭发誓,明天要早早离开苏州,返回自己的世外桃源。 初七下午有位花木商要去郑家花木基地谈生意,郑钰铭以此为借口,说服父母让他初六上午返回花木基地。 郑母虽然不舍儿子离开,可是自家的花木基地是郑家的根本,心有万般不舍,也只得为儿子张罗去基地的生活用品,后备箱被郑母塞得满满,那里面最主要是各种年货,后座也被郑母放满衣物,这些衣物都是郑母在年前帮儿子买的。 郑母塞到儿子车上的东西虽然很多,但郑钰铭还是缺少许多生活用品,年底回苏州时,花木基地的牙刷、牙膏和洗发剂将要告罄,基地附近的乡镇上没有郑钰铭习惯使用的那种牌子的生活用品,大切诺基越野车开到一家大型超市时,郑钰铭便拐了进去。 超市地下停车场的车很多,郑钰铭瞄到角落有个空车位,连忙打方向盘转了过去停好,车子熄火拉了手闸后,郑钰铭打开车门,鼻子嗅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地上周围没什么异样,郑钰铭心想,大概是谁家的车窗没有关好,买的生肉味道飘了出来。 郑钰铭只拎着车钥匙,空着双手就从车上下来,下了车,他径自走向停车场的电梯,他的大切诺基灭车后,车在一定时间内会自动落锁,郑钰铭已经习惯不用车钥匙遥控锁车,只等大切诺基自动落锁,郑钰铭走到电梯前按上行箭时,身后也传来大切诺基的落锁声。 正月初六的超市人群涌动,有些是购买礼品拜年的,有些是准备买食材招待客人的,郑钰铭推着购物车四处寻找自己需要的物品,很多东西保质期长和没有保质期的物品,被郑钰铭大把大把扔车里,转到卖农产品的地方,郑钰铭觉得这里没他需要的东西,便推着购物车准备离开,准备离开时,一位站在玉米堆前的老太太,不小心把这堆玉米挥到了地上,玉米正好掉在郑钰铭购物车前,郑钰铭停下车,蹲下身和老太太一起把玉米捡到货柜上。 “这种玉米也拿出来卖啊,都可以做种了!”老太太边捡玉米边嘀咕。 郑钰铭瞧了瞧手中捡的玉米,果然,玉米棒上的玉米黄橙橙的,是很老的那种,不是嫩玉米。 “哎呀,这位大娘,这个玉米是降价处理的,老是老了点,可价钱便宜很多啊。”旁边的超市导购员见这里出了状况,连忙也跑过来捡地上散落的黄玉米。 “再便宜也不是嫩玉米吧?这种老玉米,煮了吃可不怎么好吃。”郑钰铭指着价位牌提意见。 “嘻嘻,不好吃不是可以做种吗?反正买回去也有用处不是?现在买一根,明年变一筐嘛。”这位导购员看着手中的老玉米也乐了,竟和郑钰铭开起玩笑。 郑钰铭购物车里东西很多,但他记得自己绝对没有往购物车里扔过老玉米,当收银员拿过一袋称过重量的玉米刷磁时,郑钰铭愣了愣,难道他真要带一袋玉米回花木基地去种出几筐来么? “那玉米不是我的。”郑钰铭对着收银员说明。 “一共是九百七十八。”收银员面无表情。 “那玉米我不要。”郑钰铭再次申明。 “九百七十八。”依然是面无表情。 收银员面无表情,站在郑钰铭背后的顾客不满了,他们等着结账呢,纷纷出口催促郑钰铭快点付钱离开。 “……”郑钰铭一脸无奈掏出银行卡给收银员,显然收银员怕麻烦,不肯退货,反正一袋玉米也不值几个钱,买就买了吧,也许木头会喜欢吃老玉米。木头是郑钰铭养在花木基地的看门狼狗。 郑钰铭一掏出银行卡,收银员不再木木无表情,她快速刷完卡,还对郑钰铭挤了个笑容,那笑容把郑钰铭后背渗得起了鸡皮疙瘩,这收银员快成机械人了,见顾客先说你好,然后刷磁,刷完收银,收完挤个笑脸丢开,面对下位顾客再次重复程序。 郑钰铭刷卡结账时郁闷了下,推车乘电梯又郁闷了下,他的肩膀被从电梯里冲出来的一位壮汉撞了一下,脚跟又被壮汉后的同伙踩了一下,郑钰铭还没来得及和这两人评理,这两个满身煞气的男子就走远了。 “什么人?赶着投胎吗?”郑钰铭朝着走远的那两名男子淬了一口,瘸着脚进了电梯,他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没看今天属牛的是不是不宜出门,郑钰铭是85年生,生肖正是属牛。 停车场里的车依然满满,不过让郑钰铭奇怪的是,有好几个大汉在停车场走来走去,仿佛在寻找什么,那几个人看到郑钰铭推着购物车过来,盯了几眼就不再注意。 郑钰铭直觉这停车场有古怪,心里想着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开了驾驶室的车门,把一部分购物袋扔到副驾驶座上,剩下的直接从驾驶位上扔到后座。购物车里东西拎清,郑钰铭便火速发动越野车,快速驶离了这个超市地下停车场,朝着郊区高速口驶去。 郑钰铭的车离开超市地下停车场后,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直在停车场寻找什么的大汉,走到郑钰铭越野车停放的地方,发现那车位上有两块不显眼的血迹。 第2章 郑钰铭的越野车要放开速度跑的话,在高速公路上可以轻松拉到二百码,但在苏州市区的街道上,任你是飞机的速度,你也只能跟乌龟去赛跑。 经过无数个红绿灯,越野车总算开上了高速公路,上了高速公路,郑钰铭的越野车终于可以像脱缰的野马撒了下野,开了半小时,郑钰铭看到前方有座加油站,瞄到自己油箱标示已经过大半,便转进加油站,准备把油箱加满。 车加满油,郑钰铭摇下车窗,递给加油小妹人民币。 “什么味?”加油小妹鼻子嗅了几下,接过四张百元钞票,麻利的找零给顾客。 “不是汽油味?”郑钰铭开了车窗,直觉得汽油味更重,这个加油小妹难道还可以闻到汽油味以外的味道? “不是汽油味,怪怪的。”加油小妹找完零,便转身朝后面等待加油的车走去。 郑钰铭重新启动车子,摇上了车窗,现在是冬天,开了下车窗,车里温度都下降了不少,车窗一关上,越野车里温度迅速回升。 郑钰铭把车往前开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车厢里真有股怪味,是什么东西?是自己老妈把年货放到车后座上了吗? 郑钰铭想看下后座到底被自己母亲塞了什么东西,随着车内温度升高发出异味,当他回身看向后座,突然被自己驾驶座椅后冒出的一个男子脑袋吓了一大跳。 “别动!”这人声音低沉,眼神犀利,外貌看起来三十出头,郑钰铭光一看这种眼神,心里就警报长鸣,这不是普通百姓有的。 “你谁?”郑钰铭这句话条件反射般问出来。 “回头!给我继续开车,放心,我只是搭个顺风车。”如果真是搭顺风车的也就罢了,可这人手中握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车主呢。 “你要到哪里?”回过头去的郑钰铭身体哆嗦了一下,他长到二十八岁还没有跟人打过架呢,这没做过暴力之事的良民,一下对上杀人凶器,说不害怕可就不正常了。 “去你的花木基地。”顺风车客人看着郑钰铭边颤着身子边启动车子,不由轻笑一声:“放心,我就借你的地方避避,不会伤害你性命的。” “这位大哥,花木基地太远,开到那要两个小时,我到下个路口把你送下去好不好。”郑钰铭一听这劫持他的人要到花木基地去躲避,心里十分着急,后悔在越野车上刷什么广告,让绑匪一下就摸清自己的底细。 “是不是送我下车你就可以报警?”顺风车绑匪用手枪顶了下肉票的腰。 “不!哪里会报警!绝不报警!你要不相信,可以把我手机搜走。”郑钰铭心底倒是想这么做。 “开去花木基地,今天要麻烦你招待我一下。” 顺风车绑匪闭了闭眼睛,他的右小腿被仇家的消音手枪击中,幸好子弹是穿过肌肉而出,没有留在小腿里,在超市地下停车场爬上郑钰铭的越野车后,用车里的毛巾把小腿包扎住,伤口被扎紧,流血不再厉害。这样处理也只是让自己摆脱失血过多死亡,失去大量血液还是影响到了身体,顺风客人感觉自己精力在下降,他必须找个地方休养一下,这位被他劫持的越野车车主,一看就不是特别胆大,也不是特别胆小,正适合做他的人质。 顺风车绑匪如此思量是因为,特别胆大的人会想法反抗,特别胆小的人会吓得六神无主,无法给他当车夫带他逃离,所以顺风车绑匪鉴定完郑钰铭的性格,当即改变半路下车的主意,决定绑架郑钰铭直到他体力恢复。 悲催的肉票不知道自己既不胆大也不胆小的表现,受到绑匪的亲睐,才让绑匪打定主意紧跟去花木基地,心里还在琢磨怎么在路上摆脱这人。 “车开快点!”看着一辆辆居家车从后面超过越野车,绑匪不满了,又用手枪顶了下郑钰铭腰部。 郑钰铭磨工做不成,索性死踩油门,把速度拉到了二百码,就指望着在高速上如此的超速能吸引来交警注意,这样也许能借助警察的帮助,从绑匪手中逃脱。 可惜高速公路上没有巡警,郑钰铭的超速除了惹来被超车司机的国骂,没有起任何作用,反倒缩短了到花木基地的时间。 要不要搞个车祸出来脱身呢?撞大货车?只怕撞了大货车,不但把绑匪撞晕撞死,自己可能也要同去。撞栏杆?自己这样的车速撞上肯定是车毁人亡。 就在郑钰铭左思右想之际,转向郑家花木基地的路牌出现了,看着路牌上全国最大花木市场欢迎您的标语,郑钰铭死心了,这绑匪今天看来是去定他的世外桃源。 越野车拐上了岔道,郑家花木基地附近就是个全国最大的花木交易市场,在交易市场周围十几公里的土地里,到处种植的都是花木,田地里基本看不到粮食。 “这里风景不错。”绑匪坐在后座的衣物上,头靠着郑钰铭的驾驶椅背上,拿着枪的右手一直顶着郑钰铭,大概觉得目的快到了,竟然有闲心打量车窗外面,看到田里里,即使在冬天,也处处郁郁葱葱,不由开口赞叹。 “额,这里是国内最有名的花木之乡。”郑钰铭无法摆脱绑匪,就得想法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和绑匪套近乎,可使绑匪对他有好感,也许绑匪达成自己心愿,会就此放他安全。 “你家的花木基地蛮有名吧?我看车身上的广告语口气挺大。”郑钰铭越野车上的广告词是,花木之乡信誉最佳的花木批发。 “一般,一般!”郑钰铭谦虚,自己好歹算得上亿万富翁,可别被这绑匪知道自己有点资产,去躲避变成绑架要赎金,那可就是倒霉加不幸了。 说话间,越野车出了高速匝道,开上了一条四车道的柏油马路,再往前开个二十分钟就要抵达郑家花木基地。 “那前面花木地里的别墅就是你的房子?”绑匪看到路边一块写着‘郑家花木场’的指示招牌,箭头直指花木葱中一所灰砖红瓦的三间二层半高的别墅,别墅外围着水泥院墙,院墙对着马路有个大院门,大院门口有条水泥路连通柏油马路。 “是的。”郑钰铭难受,为什么指示招牌要弄得那么醒目,让人想视而不见都做不到。 郑钰铭回苏州过春节,花木基地就委托郑家一位远房亲戚照看,这位亲戚比郑钰铭父亲还大三岁,可辈分却和郑钰铭同辈,郑钰铭见到这位头发花白的亲戚,只要称呼声老哥,这位远方老哥是花木基地的固定工人。 郑钰铭的越野车拐上了水泥路,郑钰铭的远方老哥从院门里闪了出来,一看堂弟老板的车开过来,连忙把院门拉开,这院子大门是不锈钢材料做的,很牢固,郑钰铭的车子一向都是直接开进院子。 “小铭,太巧了,我正要回家,你就来了。”郑钰铭的老堂哥对着把车窗摇下来的堂弟说道。 “谢谢你啊,老哥!您回去吧。”郑钰铭熄了车,却没有下车,他的腰还被搭顺风车的绑匪顶着呢,绑匪要求郑钰铭把他老堂哥打发走。 “到你老哥家吃午饭吧,咦,你还带了客人来,那就一起去。”现在的已经是午饭时间,郑钰铭的堂哥邀请郑钰铭和绑匪去前面村子自己的家中吃午饭,现在是正月,家家饭菜都丰富。 “不了,我们就在别墅里吃。”郑钰铭腰间又被绑匪顶了一下,连忙出声拒绝。 “那好,我先回家了,木头我已经喂过饭了。”郑钰铭的堂哥晚上住在别墅看护,早上就回自己家,到午饭时候端来饭菜喂给郑钰铭养的那只看门狼狗,这只叫木头的棕黄色狼狗,自郑钰铭车子拐进水泥路就开始叫唤,它对主人车子的声音非常熟悉,眼见主人进了院子却不去看它,木头不高兴了,左右乱跳,挣得栓它的铁链叮当作响。 等郑钰铭的远方堂哥离去后,,绑匪自己先从后座下车,并用手中的手枪指挥着郑钰铭从驾驶座出来。 郑钰铭一下车,才发觉绑架他的绑匪个子很高,有183厘米的样子,绑匪上身是件黑色羽绒外套,下身是深蓝牛仔裤,右小腿用车上的一根毛巾包扎着,白色的毛巾上已经渗红。 被铁链拴住的木头狂吼,畜生有时比人灵敏,它闻到了血腥,即使木头已经习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但动物的本能让它认为,这个腿上有血迹的高个子人类对它主人有威胁。 “木头!不准叫!”郑钰铭怕绑匪不耐烦狼狗叫唤,直接给木头一枪,下了车后,郑钰铭更不敢乱动了,一是绑匪个高身体强健,二是绑匪手枪上竟然装着消音器,惹怒绑匪给自己和木头一枪,远处的人根本就听不到声音。 木头被主人责备,不再对着陌生人狂吼,但它依然警惕,喉咙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这条狗不错。”绑匪因为右腿受伤,走路有点瘸,他跟在郑钰铭身后进了别墅。“有没有伤药,给我包扎一下,包扎好休息一下我就离开,放心,你和我无怨无仇,我不会要你性命,只是我走的时候得把你绑起来。” “我这里有急救箱。”郑钰铭一听只要帮绑匪伤口处理好就可以脱身,态度立刻热心起来。 郑钰铭别墅药物很多,又以外伤药最多,因为基地工人干活总会不小心弄出伤口,这些小伤口都懒得去医院包扎,都是自己清洗下伤口,洒点药粉包扎了事。 郑钰铭乖乖把急救箱拿出来,(不乖不行,绑匪的枪口始终对着他呢。)用剪刀把绑匪伤口处的裤子剪开,用酒精清洗后,看着深深的枪眼,郑钰铭打了个寒战,这伤口看看都觉得疼,可是绑匪在郑钰铭用酒精消毒时,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可见绑匪性格坚毅有熬劲,这样性格坚毅的人在要求得到满足后,会不会守诺放过自己呢?郑钰铭心里又开始彷徨,这人负的伤是抢伤啊,不管是被警察还是仇家射伤,都说明一件事,这位枪口脱身的绑匪经历复杂。 就在郑钰铭准备拿药粉给绑匪的伤口敷药时,院子里被铁链拴住的狼狗木头发出了凄厉的叫声,这叫声让别墅里的两人都惊了一下,还没等这两人起身去院子察看发生什么,两人的眼前忽然闪过一片强光,这两人脑海最后的记忆是,这光可真蓝啊! 郑钰铭的老堂哥刚走到村口,只听得身后一声巨响,脚下地面颤动,郑钰铭的老堂哥第一个反应就是地震了,可地面只颤动了一下就没有了动静,这现象不太像地震,可身后巨响是怎么回事? 郑钰铭的老堂哥回转身,看向自己远房堂弟的花木别墅方向,他眼睛睁得像铜铃,嘴巴张得可以塞鸡蛋,堂弟的别墅和院子看不到了,不但别墅和院子看不到,院门前连接柏油马路的那条水泥路也只剩半条,以堂弟的别墅为圆心,五十米为半径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洞。 第3章 郑家花木别墅周围直径百米方圆上的一切东西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110接到报警后,开始还以为报警人恶作剧,可当恶作剧的报警电话多了以后,110警报台重视起来,连续派了两辆警车前去了解情况。 110警车赶到时,坑洞周围已经站满看热闹的群众。两位看起来六十岁的老夫妻正对着坑洞抹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和周围群众诉说事情的经过。 当天晚上的花木之乡地方电视台报道了这一离奇新闻,2013年2月15号,农历的正月初六上午十一点二十分,没有任何征兆,花木之乡一块近八千平米面积的土地塌陷,塌陷成肉眼不见底部的深坑,据记者现场了解,事故地点上的别墅、五间工人房和一间温室都塌陷进坑洞,别墅里的两位男子和一条大狼狗也随之失踪,其中一位男子身份已经确定,是位身价上亿的二十八岁花木种植大户,另一名男子身份不明,据现场目击者失踪种植大户的堂哥描述,不明男子年纪在三十出头,好似是他堂弟的友人。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如此大面积地表塌陷,有关方面还在调查之中。 离地球四十万公里的月球背后,一艘外表面积有八千平米的飞船,正静静停泊在那里。飞船上的两位U星外星人正看着天坑图像议论。 “嚓,亲爱的,我又闯祸了!”这个外星人仿佛内疚。 “好像不止一个祸!”回答的这位外星人很淡定,仿佛习惯同伴的毛躁。 “嘻嘻,没几个祸吧,不就是不小心把这个时空的八千平方米面积的物质传送到另个位面嘛!嗯当然,飞船飞向月亮时,还弄了几块石头掉到地球上。” 飞船进行跨时空位面跳跃飞行,从一个位面跳跃到另一个位面,必须让两个位面物质重量不发生改变,因为发生改变会引起缺失物质那个位面时空坍塌,造成那个时空空间崩溃,所以外星飞船从另个位面跳跃进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时,就得从地球截取和飞船等质量的物质传过去,原来截取物质都是从人烟稀少的地方截取传送,可这次负责这个程序的外星人正分心捕捉一个跳楼自杀人类的灵魂,点坐标点错一个数字,本来应该截取天朝西部高原物质变成了截取长江中下游地区的物质。 至于掉的几块石头,正是落在俄罗斯土地上的几块大陨石。那石头的威力也不算太大,石头引起的爆炸威力只不过相当于1945年广岛原子弹爆炸威力的30倍,好在爆炸威力都在高空释放,没有让人类享受侏罗纪恐龙待遇。 “那物质上面有两个人类,一条狗,十六条金鱼,七只老鼠,两条冬眠的蛇,N千个虫卵……”淡定的外星人机械地报着被传送走的生物。 “都是差不多的蓝色星球,到那边一样生活。”毛躁的外星人辩解,不过给地球生物换个地方,不是一样可以过日子。 “你忘了一件事,跳跃位面有时光倒流效应。” “额……”毛躁外星人缩了脖子,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也不知道地球生物受时光倒流效应影响到什么程度,要是时光倒流太过,那两人的性命就难说了。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他给地球上一个自杀者偷换灵魂的事就没和同伴提起,反正那两个地球灵魂中有一个不想活,不想活的灵魂就留在飞船标本容器中好了,另一个就让他重生(这两倒霉的灵魂就是锦上添花里张建俊和花品素)。 地球东南亚地区某个小国的一座庄园里,一位国际军火大王正听手下报告消息,被下了必杀令的背叛者已经失踪,尸骨无存。 “掉深坑?那么他手中那块100多克拉的钻石也掉深坑了?”军火大王暴跳如雷,那样重量的钻石价值三四亿人民币,是军火商一年军火交易的收入,为了方便黑色收入洗白,买家用钻石跟军火商交易,可惜这天价的钻石却被一个宵小盗取。 “那坑不见底,底部已经渗水,深坑周围已经被当地部门围堵住。”军火大王的手下额头汗珠直冒,那坑他派人去探过,深不见底,人和房子都找不到,100多克拉的东西更是别想。 “哼,我就知道你们有千种借口为自己狡辩!”军火大王损失惨重,他在知道自己一年多的收入将血本无归后,再不肯听手下申辩,挥手让底下人把浑身瑟瑟发抖的追捕人带出去处置,他别墅周围的罂粟花正需要肥料。 郑钰铭醒了,睁眼看着熟悉的客厅天花板,他有三秒钟的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躺在客厅地板上。 绑匪!枪伤!蓝光!郑钰铭唬的一下爬起半坐在地板上,转脸看向坐在客厅长椅上的绑匪,发现那绑匪现在正躺在长椅上昏迷不醒,可右手的手枪却还紧紧抓着。 现在正是好时机,趁绑匪昏迷不醒,把他制服,自己就安全了! 想到这里,郑钰铭迅速起身,抄起长椅旁的一张小木板凳,就想给绑匪头上来上一下,把绑匪人为砸晕,使绑匪不能像他这样自然醒来。 可就当郑钰铭举起小板凳使足劲准备砸向绑匪头颅时,他的视线扫到绑匪裸露在外的右小腿后,举着小板凳的手顿住了,绑匪右小腿上的枪伤不见了,那里的皮肤完好,没有一点破了的痕迹。 “你这样想做什么?”躺在长椅上的绑匪身子动了一下,他右手手枪又对住郑钰铭,慢慢直起了身子。 “你的腿!”郑钰铭对绑匪的手枪威胁视而不见,指着绑匪的右小腿惊呼。 绑匪没有看他的腿,他正对着郑钰铭发愣,当他醒来看清郑钰铭的样子时,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你的伤口,它……它不见了!”郑钰铭放下手中板凳,指着绑匪的右小腿结结巴巴。 绑匪低头,果然腿上子弹穿过造成的伤口不见了,动动右腿,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郑钰铭回头看向别墅大门外,他记起昏迷前曾听到木头发出凄厉的声音,是外面发生的事造成绑匪腿上伤口愈合吗? 郑钰铭从别墅大门往外看时,受惊程度比发现绑匪枪伤不翼而飞还来得厉害,因为从院子围墙向远方望去,竟然发现远处有青山。 这是怎么回事?花木之乡地处平原,离花木之乡最近的山海拔不过三百米,要开车四十分钟才可以见到,在郑家别墅,就是拿普通望远镜都看不到山的影子。这离别墅只有十多里远的高山是怎么回事? 发生如此离奇的现象,郑钰铭都顾不上害怕绑匪手中的手枪,抬脚就往别墅大门外冲去,才走几步,郑钰铭就差点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绊倒,这个软乎乎的东西被郑钰铭的脚踩了一下,发出‘呜呜’的叫声,郑钰铭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刚断奶的小狗,绕在他的脚边转圈时,被踩到了尾巴。 郑钰铭没有理会小狗,抬脚跨过小狗的身体,几步就冲出别墅门,跑到院子大门口朝外张望,郑钰铭看清眼前一切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的柏油马路不见了,柏油马路旁的村子也不见了,正对院门的水泥路变成了半条,别墅50米半径之内的事物是熟悉的,50米外的一切都是陌生。 50米半径之外草木丛生,不是那种人工种植,而是无规律的杂生,有些树木高大雄伟,看起来有百年树龄。再透过树顶望向远处,好似三面环山,另一面被高大的树木挡住,看不清那里通往何处。 “我们好似遇到非常古怪离奇的事情。”一个声音从郑钰铭背后传来,郑钰铭回头,发现是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绑匪,手枪已经不见踪影,正交叉着手抱在胸前,倚在院子不锈钢大门上看着远处。 “你……你怎么变样了!”郑钰铭在车上就看清绑匪面目,绑匪看起来有三十几岁,可现在怎么看也只得二十左右,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变样,是我们大家都变样,你瞧瞧你的大狼狗。”绑匪对着在郑钰铭脚底打滚的小奶狗努了努嘴。 “木头?”郑钰铭看向拴大狼狗的地方,那里只有一根铁链子,大狼狗不踪影,他低头打量脚下背部棕黄颜色,脖子处黑色,腹部四肢是白色的小奶狗,这小奶狗是他的看门狼狗木头?外形倒比较像木头小时候。 “这是我的狗?我的狗变小了?你也变年轻了!我的别墅周围也变样了,这是怎么发生的?我们在一起做梦?” 郑钰铭没发现别墅周围还有人类,想了解事情发生变化竟只能和绑架他的绑匪一起分析。 “我也变年轻?”绑匪摸摸了自己的脸,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右腿发生变化,没想到外貌也有变化。“看来大家都返老还童了。” “大家都返老还童?”郑钰铭听完绑匪的话,连忙也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一摸吓了一跳,就的脸分外的光滑细腻,仿佛自己青春发育期时的肌肤触感。 郑钰铭发觉自己脸上的异样,急忙又奔进了别墅洗手间,冲到洗手间的镜子前察看,看着镜中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郑钰铭恍惚,他们到底遇上了什么?是穿越还是被传送?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在地球的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郑钰铭掏出自己口袋的手机,手机上信号格为零,随便拨什么号码都没有反应。 六神无主的郑钰铭摆弄手机半天无果走出洗手间,进到客厅里,绑匪刚好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里好像不是长江三角洲地带,我发现周围有好些红椿木大树。”绑匪已经在周围查探了一番。 “红椿树?那这里应该不是花木之乡所在地。” 郑钰铭对各种花木了如指掌,红椿木是天朝珍贵用材树种之一,有中国桃花心木之称。1999年被国家列为Ⅱ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这种木材由于过度砍伐,资源已日益减少,天朝如今只有云南、广东、广西及湖南南部这些地方有零星分布。 印度、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越南等国也都有这种树木,想到这里有可能是东南亚地区,绑匪开始忧心起来。 “也许我们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传送到东南亚了。”绑匪看着远处的红椿树叹气。 “不对,这里不是热带、海洋性亚热带!这里气温和我们原来的地方一样!”郑钰铭突然大叫起来,花木之乡春节后白天的温度在摄氏5度左右,如果是红椿树产地,除了湖南南部的气温会和花木之乡相似,其他地方温度不会如此之低,而湖南南部,根本就没有如此连片的红椿大树。他穿着保暖内衣和羊毛衫,外着呢大衣依然不觉得热,显然这里气候还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应该还是在花木之乡那样的气候环境之下。 “看来现在首要任务是弄清我们现在到底在哪。”绑匪脸色严肃,他朝郑钰铭歪了下头,朝郑钰铭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楚朝辉!” 郑钰铭愣了几秒,便伸手握住楚朝辉的右手。“你好!我叫郑钰铭!” 绑匪和人质的手就此握到一起。 第4章 人质和绑匪达成谅解,决定组成联盟搞清当前情况,两人一起来到围墙之外再次察看周围状况。 小奶狗固执的围着郑钰铭的脚转圈,郑钰铭和楚朝辉出去察看情况时,不得不把小奶狗木头放到自己胸前大衣内,木头呆在主人胸部,立马不乱动了,乖乖缩在主人心口取暖。 走出院门,两人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发现以别墅为中心,有一个足球场大点的场地被传送到这里,传送过来的地面上有一座别墅,五间工人房,一间温室,三块菜地,两块苗圃,十几棵果树,其他就是各种花木,温室后面本来是条小河,小河没有被传送过来,传送过来的只有小河的码头,码头以外就是自然森林地貌了。 郑钰铭和楚朝辉把足球场大的地方绕完就停住脚步。因为足球场地外的地方,没有道路可走,周围除了大树,就是草,即使冬天草木枯萎,要走路还是要拿砍刀劈着才能通行。 观察完四周类似原始森林的地貌回到别墅,郑钰铭进卧室拿了个望远镜,带着楚朝辉登上了屋顶。这个望远镜是郑钰铭出外旅游配备的,精密程度一般,只能做普通了望。 “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有山挡住,西边没有山,也许我们往西走可以走出森林。”楚朝辉个子高,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看到西边没有山的影子,那边一片白茫茫。 郑钰铭接过楚朝辉手中的望远镜,果然,西边没有青山。“我们现在就动身?”发现有出路,郑钰铭心中有了丝高兴。 “明天走吧,天快黑下来,我肚子也饿了。”楚朝辉被传送前就已经两顿没有吃东西,现在他的饥饿感非常强烈。 楚朝辉一说肚子,郑钰铭也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他看了下手腕的机械表,机械表还在走动,时间显示是下午四半点。郑钰铭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正不正确,但看天空挂西的太阳,差不多是这个时辰。 从屋顶下来,两人把越野车上的东西都搬进了别墅,郑钰铭搬东西时发现,自己母亲塞进车里的东西真的很多,有两拎包的点心,一个猪火腿,两只腊鸡,七八包干香菇木耳,一箱红富士苹果,一箱沙橙橘,一箱汤圆饺子,几大袋干果,还有些奶粉营养品。后座和副驾驶座上的全是衣物和日常用品,没有吃的东西,除了那包老玉米。 两拎包点心是米团子、馒头、面包之类的点心,米团子和馒头都已经蒸熟,现在这个天气,不放冰箱可以存放三四天,而汤圆和饺子是生的,没有冰箱必须尽快解决,不然放上两天就会有异味,当天晚上,郑钰铭和楚朝辉的晚餐就准备吃汤圆和饺子。 别墅没有电,也没有水,不过厨房没有使用煤气管道,用的是灌装煤气,煤气灶可以使用,用着客厅里的桶装纯净水,汤圆和水饺煮了三分之一被两人一狗吃进肚子,木头只吃饺子,不吃汤圆。 院子里的井水浑浊,两人不敢做饮水,只能烧热洗脚洗脸,洗漱完毕,天已经黑了,别墅外四周的森林在晚上显得阴森,不远处还传来动物的叫声,木头听到外面的叫声,很有勇气地朝着别墅外狂吼,可惜他吼出来是奶声奶气的‘汪汪’声,一点都不具备威吓。 郑钰铭把不锈钢院门关上,拎起还想冲到院墙外的木头颈部回了别墅,把别墅门关严,将木头放到一个纸箱子里,扔给木头一块毛毯,让木头暂时以纸箱为窝。郑钰铭安排很好,可木头有不同想法,它从纸箱里跳出,在主人的脚边转圈,就是不肯呆在分配给它的地方睡觉,大狼狗木头变小后,特别依赖主人。 “这是德国牧羊犬吧?”坐在客厅长椅上的楚朝辉下身换了郑钰铭的牛仔裤,他的那条裤子被郑钰铭剪坏,不适合穿身上。 郑钰铭身高只有178厘米,传送过来因为变年轻了十岁,矮了1厘米。他的牛仔裤放下裤脚边,楚朝辉穿着很合身,这条深颜色的牛仔裤让楚朝辉的两腿显得更修长。 “是的,是朋友从部队弄来的警犬。”郑钰铭看着毫不客气抽着他的软中华烟的楚朝辉,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楚朝辉身边,两人面临突变才结成同盟,郑钰铭一点都不了解楚朝辉,心里码算和楚朝辉攀谈,从谈话中解读这个人。 “把手电关了吧,省着点,我们以后会需要这个。”天已经黑了,楚朝辉阻止郑钰铭开别墅里的手电筒,以他在屋顶察看到的情况,楚朝辉认为他们不会一、两天就走到人烟之地。 “嗯,好的。”郑钰铭觉得楚朝辉想得周到,不知道要走几天才能走出森林,这些照明工具还是留在最需要的时候使用为好。 “来一根吗?”楚朝辉拿起茶几的中华烟,这是郑钰铭放着招待客人的,楚朝辉反客为主了。 “嗯。”郑钰铭接过一支烟,用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烟头一隐一现,倒是能看清对方五官。 “是谁打伤你的?”郑钰铭左思右想,用楚朝辉腿上枪伤为切入点攀谈。 “不是警察,是仇家。”楚朝辉好似知道郑钰铭在担心什么。 “哦,仇家啊。”郑钰铭一听,心安了大半,如果是警察,基本就是亡命之徒,即使他们现在是同盟,走出森林,楚朝辉肯定会杀人灭口,因为放郑钰铭离开,就等于暴露他行踪,而如果是仇家,郑钰铭和楚朝辉的仇敌互不认识,不会找他的仇家告密,对楚朝辉威胁不大,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楚朝辉放郑钰铭安全离去的系数比较大。 郑钰铭打探到自己想知道的,就没有开口再问,而楚朝辉好像也没有闲聊的心思。两人抽完烟,就各自回房间睡觉,郑钰铭的卧室在楼上,楚朝辉被安排在隔壁客房,别墅只有楼上这两个房间里有卧具棉被。木头不肯离开主人,它和它的窝被郑钰铭端到了卧室床前,看到主人就在身边,木头安静了,乖乖爬进纸箱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没亮,郑钰铭和楚朝辉就起身了,楚朝辉收拾行走森林的工具,郑钰铭则把生汤圆和饺子全部下锅,吃不完的盛起来晾干,用保鲜袋装起来带着路上吃。 两人吃完早点准备好行李,天已经大亮,看东方天边云彩,今天天气应该不错,会有好太阳。郑钰铭背着放吃食的旅行袋,木头被郑钰铭放到胸口大衣内,用一根皮带扎住腰部,防止木头从大衣里掉下去。楚朝辉背着放置野外必需品的大包,一人手里拿着根不锈钢棍子,关好门窗,锁好院门,一前一后朝着西边的原始森林行进。 原始森林没有路,走几步就必须拿棍子扫掉半身高的枯草和四处蔓延的藤草,扫出一条路来行走很不容易,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了十里地左右,听到前面有水声,循着水声过去,发现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河水清澈,现在是枯水期,两岸露出小部分河床,河床上是被水冲得浑圆的鹅卵石。 这条河水流是向西的,正好和郑钰铭、楚朝辉要去的方向一致,走在干枯河床上的速度比两人用棍子在森林里开道要快得多,中午时分,两人一狗停了脚步,坐在河床边的石头上吃了些冷饺子和汤圆,木头吃饱后,对着河里的鱼跃跃欲试。这河虽然在枯水期,可河里的鱼非常之多,人从河边走过,那些鱼竟然不会害怕游走。 木头在大狼狗的时候,吃东西就有点古怪,爱吃的不仅是肉,竟然还喜欢鱼,现在它虽然变成小狗,但爱好没变,看到鱼竟然想去捕捉,但当它拿小腿去试探时,却嗷嗷叫着跳开,郑钰铭不明所以,抱住木头左右查看,发现除了小腿潮湿,没有哪里受伤。 “木头被水冰了。”楚朝辉把手从河水里缩回来,这河水很冷。 “这应该是从山上下来的吧。”郑钰铭看了看河水发源的方向,那里是东南部,南部的山海拔看起来最高,东部的山脉看起来最低。这河水也许是山上雪水融化而成。 一路走来,两人已经觉察,他们是从高处往低处走,虽然地势高低不明显。 休息了片刻,两人一狗继续西行。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河流并入了一条大河,大河流淌的方向还是向西,沿着大河边又行走两个小时,河面越来越宽,终于在天黑前,郑钰铭和楚朝辉无路可走了,大河尽头是一片白茫茫,这地方的西边,竟然是类似黄浦江那样的湖面。 楚朝辉爬到一块高地,用望远镜向四处了望,只见南北两处西侧的山脉都被湖水包围。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被传送来的地方,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两人除了翻山和乘船才能离开这个陌生之地。 楚朝辉在搞清他们所处地形后,便把望远镜对住湖面了望,了望了大概半小时,楚朝辉脸色灰败地从高地下来。 “郑钰铭,我们不但被传送到陌生之地,我们还穿越时空了!” 第5章 楚朝辉从高地上下来后,郑钰铭抢过他手上的望远镜爬上去了望,湖面被夜色掩盖,望远镜里什么也不能看见。失望的郑钰铭回到高地下,楚朝辉告诉他自己在望远镜里所见。 站在高地用望远镜观察的半个小时里,楚朝辉从望远镜里了望到两艘木船,这两艘木船体积都不大,船的式样只在古画里见过,2013年的天朝除非拍电影,日常根本见不到那种古董船,而且船上的船民穿衣也古怪,望远镜看得不太清楚,但却能确定不是现代服饰,倒有点似欧洲中古时期农夫用粗麻布披披挂挂的打扮。 自异常发生后,郑钰铭一直认为自己是被某种神秘力量传送到地球另一处。时间气温的一致,日月星辰的不变,让郑钰铭以为自己还在二十一世纪,所以面对异常,郑钰铭一心只想走到人烟之处,想法回到自己的熟悉生活环境中去,现在楚朝辉的发现,让郑钰铭的心沉到谷底,如果是穿越时空,那就意味着和自己的亲人永无见面之日。 楚朝辉看着郑钰铭苍白的脸,知道他被穿越的这个可能打击到了,虽然楚朝辉也不希望穿越到落后时代,但接受心理比郑钰铭要强得多。楚朝辉父母双亡,在那个世界没有牵挂的人,不像郑钰铭,父母健在。 夜色已黑,漆黑的原始森林里根本不适合赶路,两人寻了块地势干燥之处,捡了些枯枝枯草,点燃了篝火,用简易锅放了点纯净水,把米团子和馒头热了当晚饭。 “也许我判断错误也不一定。”楚朝辉出声安慰,郑钰铭吃得很少,整个人非常沉默。 “你说的是也许。”郑钰铭摸着趴在他膝盖打呼的木头,这小奶狗白天太好动,晚上吃饱喝足,就趴在主人身上梦周公了。 “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太离奇,我们两人都年轻十年左右,哦,对了,木头也十岁多的吧?”楚朝辉打量着郑钰铭膝盖上的小奶狗。 “是的,木头是有十岁。”狗的寿命在十四岁左右,穿越前的木头外表虽然威风,可它却实实在在是条老龄化的狗。 “我发现一个现象,除了你我、木头和客厅鱼缸里的金鱼发生改化,院子里和院子外的植物还是原样,一点都没有变化,这个现象,是不是说明变异只对人和动物有效?”楚朝辉在吸烟,郑钰铭别墅的烟被他带在了身上。 “鱼缸里的金鱼?”客厅鱼缸里有郑钰铭养的十几条观赏鱼,变异发生后,郑钰铭没去注意鱼缸。 “你鱼缸里的鱼不见了,我们和木头活下来还是幸运的!”楚朝辉喷了口烟,静下心来,他开始思索发生的一切。 “你是说我们年龄如果没有十岁大,我们就将不复存在?”郑钰铭低头看着木头,惊出一身汗来,如果木头再小一个多月,是不是木头已经化为乌有了? “幸好你我都早已成年。”楚朝辉发现时空倒流的时间段后,心里有的只是庆幸,如果他和郑钰铭只有十几岁,时光倒流十年,变成几岁的小孩,即使有别墅依赖,他们两人能存活多久?别墅外可是原始森林,四面八方不时传来的动物叫声,在提醒着他们,森林里密布危险。 “还有其他活的东西没有?”楚朝辉不是别墅主人,不了解别墅里的状况。 “没有,别墅里没有养家禽。”郑钰铭摇了摇头。 “看来存活下来的就是我们两人加上木头。”楚朝辉推断。 楚朝辉的推断是正确的,别墅周围土地里的七只老鼠,两条冬眠的蛇,N千个虫卵等寿命没有十年长的动物,都已经消失在位面跳跃传送中。这个位面跳跃时空传送效应对植物没有影响。 “今天我们轮流睡觉,得防备森林里的野兽。”郑钰铭提议,两人白天行走很幸运,没有遇到有威胁的动物,只有零星小动物在他们身边出没。 “那我先睡吧,上半夜你值班。”楚朝辉的烟已经吸到过滤卷了,他把烟屁股丢进篝火后,就不客气地钻进了睡袋,这个野外睡袋也是郑钰铭以往旅游备在越野车上的。 郑钰铭背靠在旅行袋上,身侧放着不锈钢棍子,心里对睡袋里呼吸均匀的楚朝辉微微有些感激, 人的生物钟使然,下半夜人会困顿,值夜比上半夜难熬,楚朝辉如果是有意这样安排,这说明眼前这个临时同盟为人还是不错。 发生穿越现象,也不太好责怪是楚朝辉的绑架所致,没有楚朝辉的绑架,郑钰铭也许会晚到别墅避开穿越传送,也许会就这样赶上这个灾难,倒是木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幸免。 至于穿越现象对楚朝辉的影响,郑钰铭反觉得他是受益,一是楚朝辉腿上枪伤不见,二是摆脱仇人追杀。 只有自己,穿越传送到这里,再不能见到双亲。郑钰铭越想心底越难受,他的父亲身体不好,不知道父母得知儿子失踪后,能不能熬过失子之痛,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郑钰铭不是独子,他有个嫁在临省的姐姐,父母不会成为失独老人。 想着家人,郑钰铭抱着木头,对着篝火眼睛开始发红,可是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野兽声音后,郑钰铭收起悲伤,一手抓住身边不锈钢棍子,打起精神警戒,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在这时空存活下去。 楚朝辉半夜一点从睡袋出来替换郑钰铭,郑钰铭依然揣着木头钻进留有余温的睡袋,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白天在森林穿行一天,让郑钰铭太过疲劳。 郑钰铭醒来时,天已大亮,篝火已经微弱,楚朝辉也不在营地旁边,郑钰铭唬地一下从睡袋爬起,发现旅行袋和装食品的背包都在,心里才放下心来,楚朝辉没有把他丢在森林里。 就在郑钰铭用眼睛搜寻楚朝辉时,楚朝辉手上拎着串鲜鱼从河边走来,脚边跟着活蹦乱跳的木头。 “老吃点心腻味了,我们整点烤鱼改善下伙食。”楚朝辉手上的鱼已经料理干净,鱼是被一根钢丝串住的,郑钰铭想不通楚朝辉为什么会带根钢丝在身上,是不是就准备着烤鱼用? 异时空的鱼很美味,即使两人身上带的调料只有细盐,只用盐抹过的烤鱼让两人一狗吃得津津有味。肚子填饱,两人又爬到高地去观察湖面上的船只。 湖里来来往往船很零星,都是那种很简陋的木质船,靠摇橹在湖里行动。白天光线充足,船上人的衣着打扮被两人看清了,看清船上之人的服饰后,郑钰铭和楚朝辉基本肯定了穿越。那种服饰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但绝不是现代所有。 既然无法找到出路,这里又是陌生的时空,要生存下去只有返回别墅一途,别墅附近将近一个足球场的地方,种些粮食养活两人一狗还是可以办到。 两人一狗回去的路上依然没有遇到凶兽,没遇到不代表森林里没有,楚朝辉仿佛对森林很熟悉,从动物留下的粪便和活动痕迹,楚朝辉判断出森林里对他们有危险的食肉动物有狼、野猪、云豹、老虎。 随着楚朝辉对凶兽判断越多,郑钰铭回去的脚步越大,别墅有院子和不锈钢大门,呆在那里面至少能保证自己不被野兽下肚。 从湖边返回别墅用的时间比过来时缩短了四分之一,抵达别墅时,太阳还没有西下,而别墅外墙外面泥地里有几串野兽脚印,显示森林的长住居民们,对他们进行过礼节访问,至于友不友好,从一轮被摧残的苗圃可以看出常住民们的态度。 接下来的两天,郑钰铭和楚朝辉清点了别墅物资,清点成果喜人,郑钰铭母亲塞进越野车的那点东西在物资里只是零头,别墅东面的五间工人房里的东西才是大头。 那五间工人房,一间半是工人食堂,三间是仓库,半间是工人休息的地方,那房间有两张铁床,专给工人中午休憩午睡。每间工人房的面积有二十几平方米,都是红砖扁砌,外墙白水泥涂抹,屋顶盖的是青瓦。 食堂里有大米四百多斤,面粉六十几斤,稻谷一千多斤。之所以是一千多斤稻谷,不是一千多斤大米,是因为郑钰铭的老堂嫂在帮着堂弟省钱,从农民手里买了稻谷自己去乡间加工厂加工,比到市场上直接买米便宜。看着这一千多斤的稻谷,郑钰铭和楚朝辉欣喜万分,袁教授1975年才研制成功杂交水稻种植技术,天朝因为这,解决了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温饱问题,不过因为杂交水稻的特性只是产量高,口感和味道都不好,一般城市家庭都不喜欢买杂交稻米吃,郑钰铭老堂嫂买的是当地的梗稻,这种梗稻可以做种,不像杂交稻种子只能用一代,到了第二代不良性状就表现出来,就会减产。这种梗稻产量比不过杂交稻,但在古时候绝对是优良种子。森林土地肥沃,开垦出一块水稻地种植稻谷,两人一狗的温饱问题肯定可以得到保障。 发现神品种子稻谷后,在厨房还发现十几个红薯,两个南瓜,五个土豆,在柜子抽屉里还找到十几包菜种籽,这是郑钰铭老堂嫂在别墅围墙边种菜买的,那两块菜地上的菜就是老堂嫂栽种。院子内有两棵巨峰葡萄,工人房屋后有两棵枣树,三棵樱桃,三棵苹果树,十几棵桃树。 除了这些,食堂厨房还有些作料,最让人惊喜是食堂有三箱多的盐,一箱五十袋,这是日本2011年311地震后买的,郑钰铭记得老堂嫂一口气买了五箱,等到抢盐风波平息,老堂嫂一家怎么也吃不完这些盐,就把四箱盐搬到了花木基地,花木基地的二十几个工人,吃了差不多两年,也不过吃掉六十几包。 除了吃的,就是三间仓库里的工具让楚朝辉眼睛亮了下,这些工具虽然是修理花木用的,可是种粮食一样用得上。别墅后的温室里面都是珍贵花苗,这些在二十一世界价值很高的花卉,在这个时空反倒是些无用的东西,不过有温室在,冬天种点蔬菜可以解决叶绿素问题。 盘点结束,郑钰铭拎着被超市强塞的玉米感慨,是不是老天爷知道他有此一劫,特意让他物质充足穿越到异时空,让他的花木别墅成为真正的世外桃源呢? 第6章 森林里的迎春花才刚有花苞,说明现在是冬末初春,还不到田间耕种时候。虽然不到耕种粮食的时候,先期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 要种粮食先得有耕地,耕地是现成的,把一起传送过来的花木圃上的花树挖掉就可以变成耕地。一些树苗挖出来后被直接扔到田埂上,比如据树、楠木、银杏和红椿树的树苗,这些树种森林里到处可见,百年以上的大树比比皆是,郑钰铭和楚朝辉就曾在森林里发现十几人手拉手才能合拢的银杏树,那树目测有千年树龄。苗圃上三、四年的树木,在二十一世纪是热销树,在这个世界就是廉价的大白菜(还没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大白菜)。 一些没在森林中看到的树种,比如原产北美洲的糖槭树,这种树是个宝贝。它是世界三大糖料木本植物之一,它的含糖量很丰富,一般15年以上的糖槭树就可采割树汁,这种树液的含糖量为0.5%—7%,高的可达10% 。一株15年的糖槭树,每年可采制两三千克糖。每株树可连续产糖50年,有的可达百年以上,树液熬出来的糖浆香甜如蜜,俗称 枫糖,它的主要成分是蔗糖,其余还有葡萄糖和果糖,营养价值很高,可与蜜糖媲美。从森林周围发现的树种和动物来看,这里显然不是北美,这样北美独有的树苗就是珍稀树种。 郑家花木地里的糖槭树树龄九年的只有五棵,大部分是两三年的树苗,总数大概有一百三十几株。虽然糖槭树十五年才能采割树汁,两人目前不能享受,但俩人的年龄才二十岁左右,自然老死怎么也得四、五十年吧,后半辈子总是能尽情享受的。 传送过来的八千平方米面积,除去别墅、工人房、温室、水泥路、院子周围菜地和果树所占面积,还有八、九亩地的苗圃,拔掉无用花木,整理出了六亩地来种粮食。传送过来的粮种仅有梗稻,老玉米,老玉米只有六根,只能种了留种,今年下半年的粮食主要靠梗稻,而整理出来的六亩地要变成水稻地,需要水的灌溉,靠近六亩地外百多米远的森林,有个天然大池塘,郑钰铭和楚朝辉花了一天时间,从大池塘挖了条水沟通到要做水稻田的苗圃旁,水沟用传送过来的小河码头石块做了个石闸门截断,需要使用塘水时再搬开石闸门灌溉。 准备好种水稻的田地,两人又把温室清理了一番,像那种君子兰什么的观赏花胡乱移植到森林的空旷处,让这些二十一世纪的珍贵花木自生自灭。 温室面积有六百多平方米,相当于一亩地的面积,只有一半的地方排插栽了花苗,另一半地方准备开春插苗,土地空着没种东西,郑钰铭就把从工人厨房找到的菜籽种了一些,在温室种这些菜不是为了食用,最主要是想留种,院子旁的两块菜地上种的青菜、韭菜、菠菜、大蒜还够两人日常需要,菜地上还有莴苣苗,再过两个多月就有莴苣可食用(这种莴苣是茎用莴苣,原产地在中海沿岸,约在5世纪传入天朝),两人温室种菜只不过是未雨绸缪,为以后的饭桌增加花式,他们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何年代,所有从二十一世纪传送过来,可以吃的和可以药用的植物都不能浪费,都得想法让这些植物在异时空存活下来。这是他们在异时空生存的根本。 温室原来是自动化浇水,自动化控温,现在没有电,这些自动化全部作废,给菜种浇水必须去大池塘用水桶挑过来,好在两人都身强体壮,挑点水什么的只是小事。至于自动控温,如果不是对温度要求特殊的植物,光是种点菜做种的话,温室的采光覆盖材料能保证植物生长温度。 按道理,传送过来的所有物资都是郑钰铭所有,楚朝辉貌似除了一身衣服和一把手枪,啥也没带(衣服也只上半身有用,下半身的裤子给郑钰铭剪成破裤)。但地主和资本家郑钰铭就是没法在这个寒酸的绑匪面前高昂下姿态,因为楚朝辉盘在腰间的两百多颗巴拉贝鲁姆弹让郑钰铭傻眼。 楚朝辉使用的是天朝的自产QSG92式手枪,有专门的手枪弹,也可发射巴拉贝鲁姆弹,巴拉贝鲁姆弹是使用最广泛的枪支子弹,可以运用在手枪和冲锋枪上。 “这么多子弹!”郑钰铭看着楚朝辉把腰间的子弹取下,只留了两发三十颗随身备着,两人去西方探路时,楚朝辉都没有让郑钰铭觉察他身上带着如此多的子弹。 “本来是冲锋枪用的。”楚朝辉摆弄着手枪,森林里凶兽太多,回来的第三天,楚朝辉曾用这把手枪打死一头入侵花木地的野猪,那野猪已经被扒皮肢解,野猪肉天天出现在猎杀它的人类饭桌上。 “冲锋枪?”郑钰铭打了个寒颤,楚朝辉到底是什么人物,连冲锋枪都在使用。 “冲锋枪太引人注目,不方便躲避,被我扔了,这些子弹没扔。”楚朝辉朝着郑钰铭一笑,仿佛知道郑钰铭心里在嘀咕什么,用没有装子弹的手枪对准郑钰铭瞄了一下。 虽然知道手枪没有装子弹,郑钰铭还是惊了一惊。 “我来教你用抢吧。”楚朝辉摆弄好手枪建议。 “好啊!”郑钰铭先是高兴,几秒后,人又低落。就一把手枪,学会射击有什么用,难道楚朝辉会把这把QSG92手枪让给他。 “我这里还有一把,也是使用巴拉贝鲁姆弹的。”楚朝辉从后腰处摸出把迷你抢,这把迷你枪只能装5发子弹,不像楚朝辉手上那把,可以装15发。 “原来你有两把。”郑钰铭欣喜地接过这把迷你枪,虽然枪小,杀伤力比不上92式,但在这个时空,是非常无敌的利器,这种手枪都是自卫用的,在近距离防卫作用显着,既然是近距离射击使用,对枪法精确度要求就不是太高,楚朝辉教会郑钰铭如何使用后,郑钰铭在劳动空暇不停练习瞄准,不过因为子弹用一颗少一颗,郑钰铭没有舍得实弹演习,只是空枪射击。 从楚朝辉送了这把迷你手枪给郑钰铭后,两人关系开始进一步融洽,这表示着两人心底真正把对方当成了信任和依赖的伙伴。 别墅是三间两层半,一楼中间是会客厅,西面房间做了办公室,里面电脑、打印机、传真这些办公用品齐全,一样因为没有电流,太先进的东西全部成为废品。东面房间是厨卫和餐厅,郑钰铭很少自己开伙,都是在工人厨房用餐,所以别墅厨房厨具虽多,却大都是崭新的。本着煤气也是用完就无的资源,两人从西湖处回来再没有使用煤气灶,而是去工人厨房使用那里的土灶,工人厨房有两套做饭方法,一套是使用煤气灶,一套是当地农户都有的土灶,土灶做饭只需要柴火,现在这两个穿越人士最不缺的就是木材,一个原始森林在那等着两人砍伐,凭这两人的使用量,给他们十辈子也砍不完。 别墅第二层有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书房里有许多技术书籍,当然,二十一世纪时,最重要的是那台电脑上下载的各种资料,现在也成废品。 别墅最上面的半层,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在那里,郑钰铭和楚朝辉寻找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猎枪,猎枪旁有十几盒散弹,另外在一个纸箱中找到一把小弩弓和二十一枝弩箭。 “这是你的?”楚朝辉盯着郑钰铭白嫩的脸,很意外这个文静秀气的年轻人有如此武力爱好。 “不是,是我爷爷留下的。”郑钰铭看着这些东西很伤感,他的爷爷在郑钰铭高中就去世,穿越来的前两年,郑家在农村的老房子也合并拆掉,这些爷爷的遗物就被搬放到别墅楼顶存放。 “这是个好东西。”楚朝辉拿着那把小弩弓爱不释手,子弹总有用完的时候,到了那时,两把手枪就成摆设,而这把弩却不一样,一是铁箭可以回收使用,二是铁箭这东西不难制造,这把弩可以持续使用。 有了小弩弓后,楚朝辉和郑钰铭不干活时,就拿着弩弓去森林狩猎,大概他们传送来地方是已经被射杀野猪的地盘,狩猎遇到的都是小型动物,没再发现大型凶兽。两人刚开始射中率不高,练了三四天后,收获开始持续增加,窝在郑钰铭胸口的木头,每次见到被弩箭射中的动物,都要兴奋得狂吼一番,还跃跃欲试想从主人胸口跳到地上,每见木头如此举动,郑钰铭心里都想发笑,木头才两个月大小,牙才长出,却老认不清自己目前形势,还把自己当成曾经威风凛凛的大狼狗,想和森林的原住民去争下高低。 两人一边打猎,一边察看周围地形,他们所在的地方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所处位置仿佛一个封闭的山谷,除了翻山和坐船,就无法离开此地。造一艘小船问题不大,两人准备把谷底四周地形摸清后,就造条木船和外界联系。 水上可以通往外界,大山有没有路可以走出去,这个问题他们一定要摸清,只有掌握住出入山谷的通道,他们心底才会有安全感,才不会时时刻刻警惕外来危险,他们的别墅在这时空是逆天存在,他们怕被这时空的人们觊觎财富而行凶。 当两人到异时空度过十九个日夜后,在东面一处山坳,两人发现了一条通往外界的山缝。 第7章 山缝被发现是个偶然,楚朝辉和郑钰铭在东边山脚打猎,射中一只野兔,野兔没有被弩箭射死,带着箭钻进山石里,一只野兔对两个穿越人士无所谓,那支弩箭却很重要,为了把弩箭追回来,楚朝辉和郑钰铭锲而不舍地追着那只野兔。 眼看就要追上那只兔子,却在一闪眼功夫,兔子不见了,两人在一块三十几米高的石壁前寻找,刚才兔子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当寻到石壁侧后时,发现那有条一人宽的缝隙,缝隙被杂草蔓藤掩盖,如果不是冬天,杂草蔓藤枯萎,还真看不出那里有条石缝。 楚朝辉先一步走到山缝前,刚想去扒枯藤,却被一阵山风吹得晃动了一下。 “怎么?”郑钰铭走在后面,发现楚朝辉突然往后跳了一下。 “这里有古怪。”楚朝辉抬头打量缝隙,发现缝隙向上延伸着。 “什么古怪?”郑钰铭只看到楚朝辉在石壁前晃了下身子,摸不清情况前,郑钰铭站在原地不动,他感觉到越近缝隙,山风越大。 “那里的山缝有股强风吹出来。”难道山缝里有山洞? 楚朝辉四处看了下地形,再次走近那缝隙,走到缝隙前的位置,楚朝辉身子晃动后又稳住,头发被风吹得乱动。 楚朝辉用手把面前的枯藤拉开,把底下的枯草拔掉,眼前露出容纳一个人身的空隙。 “里面会有什么?”郑钰铭已经走到楚朝辉身边,缝隙里吹出来的风太强,他必须掩着鼻子和嘴巴才能顺利说话。 “都是草,得清理一下才知道。”楚朝辉转回头才能回答郑钰铭,不转头避风,说话就很艰难。 楚朝辉往山缝里清理了两米左右,缝隙就变大,可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缝隙变宽,郑钰铭也跟了进去帮着清理杂草蔓藤,从缝隙口进来后,山风强度反倒弱了一些。两人一边清理,一边寻找那只野兔,企图把弩箭找回,但这条缝隙似乎很长,清理了一个多小时,依然不见那只受伤的兔子影子,两人的双手却已经不能再拉扯藤草,肌肤娇嫩点的郑钰铭手上已经拉出血泡。 “这里面应该不是山洞。”楚朝辉停步,抬头望向缝隙顶部,缝隙上空虽然被枯藤枝霸占,但因为冬天叶子都已掉光,缝隙上空的光线毫不费力地穿透下来。 “是不是无路可走了?”郑钰铭第一反应就是,前面不是山洞的话,肯定是死路。但这话一说完,他就知道自己猜测不对,如果是死路,缝隙里这股强风是怎么回事?虽然进入缝隙以后,这山风强度要比缝隙口弱一点。 “我怀疑这条缝隙是整个山体裂开形成,这条缝可能横贯东西。”缝隙如果是贯穿的,就会有空气交流,形成这股强风。 “横贯东西?”郑钰铭兴奋了,这么说来,缝隙的另一边就是东山脉的东山脚,他们通过这条缝隙,就可以从山的西面到达山的东面,省去了翻山这条艰苦途径。 “我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带工具来把缝隙杂草清理干净,看看缝隙那一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现在已经是傍晚,两人从东山脉的山脚走回别墅要耗费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这原始之地,天黑后即使有手枪傍身,也是非常不安全。 今天两人清晨出来时把木头关在了别墅,上午打到了两只野鸡,下午就只射伤那只躲进缝隙的野兔,狩猎成果是最差的,不过缝隙的发现,让两人觉得损失一只弩箭是非常值得。 回到别墅,木头听到主人的声音,马上用它的小爪子挠门,木头跟着去森林太碍事,郑钰铭就把木头关在客厅里,别墅的门窗密封,大的虫子都爬不进去,不像院子里,黄鼠狼和山鼠经常光顾,木头现在只是条小奶狗,厉害不起来,稍微大点的黄鼠狼和山鼠就可以轻易咬死木头,木头只有在门户密封的别墅里才安全,它的纸箱窝旁放着足够的清水和食物,保证木头被软禁期间吃喝不愁。 木头穿越过来后,智商好像提高了点,有些事郑钰铭只要教导它两三次,木头就会领悟,比如木头大小便知道去洗手间,在坐便器旁的地下排水处大小便,郑钰铭回来后,大便扔到便池,小便用井水冲掉,看起来两个多月的木头,不再像十岁大狼狗时随地大小便,可以像人一样注意到卫生,不会弄脏居住之所,这也是郑钰铭放心把木头关在别墅的原因。 郑钰铭和楚朝辉回到别墅时,天色已经昏暗,木头一见到两人,显得非常委屈,围在郑钰铭的脚边甩着小尾巴‘呜呜’的直叫唤。 如今的木头对于郑钰铭来说,已经如亲人般的存在,即使身子已经很疲劳,郑钰铭还是弯腰抱了抱木头,安慰了一下这个小家伙。 两人稍微清洗了一下便开始各司其职,郑钰铭去做晚饭,楚朝辉则在院子的水井旁清理猎物,每天打到的猎物都得宰杀处理一下,处理好的猎肉挂到楼顶的那半层阁楼的架子上晾着备用。 穿送到这时空一个星期以后,院子里的井水变得清澈,这时,别墅里所有的纯净水都已经用光,郑钰铭往井里扔了点漂白粉,两人一狗就开始直接使用井水,这井水比不上自来水,但比森林池塘的水要好上几倍,穿越前,井水是口甜井,穿越后,郑钰铭使用井水做饭前,舀了口尝了一下,井水喝下肚后,口齿间感觉到丝丝甜味,井水的水质竟然没变。 晚上月光很亮,郑钰铭做晚饭和楚朝辉的宰杀野鸡,都是借着月光完成,别墅里寻到的五支蜡烛和三个手电、两盏郑钰铭爷爷留下的煤油灯,都没有舍得使用,特别是煤油灯,只有一小桶一升左右的煤油,这煤油还是一个来别墅修机泵的工人带来的,用煤油可以把手上粘到的乌黑机油清洗干净。 那工人把郑家花木基地的水泵修好离开,洗手的煤油忘记带走,一直留在工人房的仓库里,这被遗忘的东西,在这里被当成宝贝,没有月光的夜晚,两人就指望着这东西照明。 吃完晚饭,楚朝辉照例抽上一支烟才会去睡觉,郑家花木基地经常有花木商上门,别墅里常备招待客人的烟茶,郑钰铭对烟没瘾,楚朝辉就把找到的八条半香烟都归为己有。 在二十一世纪,郑钰铭和楚朝辉都是夜猫子,基本都要到半夜十一点以后才会睡觉,而穿越到这里,两人吃完晚饭,只会休息半个小时,就各自回房休息,白天的劳累,让两人一挨到床铺就进入梦乡,每天东方微亮,两人就会起床开始一天忙碌,虽然是那么辛苦,这两人从不去感慨一下人生,因为没那时间,也没那心思,他们所有的思维只集中在如何存活这个问题。 第二天天没亮,郑钰铭就起床了,他要到工人厨房做上两顿的饭菜备着,穿越前带来的点心熟食都已经吃光,别墅里已经没有熟食,要外出一天就得提早做了带在身边。郑钰铭用高压锅煮了两只野鸡,蒸了一大锅米饭,洗了些大蒜,炒了盆青菜。这些食物被郑钰铭用两个大饭盒装上一半当中午午饭,剩下的就是两人和木头的早饭,体力付出越多,两人的胃口也越大,如果是穿越前的郑钰铭,每顿的饭量只有如今的一半。 两人人类穿越后都变成了大胃王,只有木头,从大胃王变成了小胃口,两只野鸡腿和拌着野鸡汤的一小碗白米饭,就是木头早、中午的食物。 背好准备的工具和食物,郑钰铭和楚朝辉在东方微亮时就从别墅出发,木头已经有点习惯软禁待遇,抗议不再强烈,只是呜呜低哼着表示自己的情绪,等听不见主人的脚步声,便一头钻进纸箱睡它的大头觉,据说多睡觉可以快快长身体,木头要努力长成条雄壮威风的大狼狗,用实力去征服森林,那样就不会被主人嫌弃是个累赘。 第8章 昨天两人在缝隙用手清理了两个小时,大概清理出长度百米左右的通道,今天两人带了镰刀和铁锹,速度就很快了,但越往里清理,被淤积的泥土挡住通行的地段越多,这些泥堆是缝隙两侧岩石风化成泥,掉落堆积所致,必须用铁锹把这些泥土铲开,挡路的泥土没地方放,被两人垫在清理干净的缝隙通道上。 现在山谷的季节特征是冬末,一些冬眠的动物都被两人从深泥里挖出,危害不到两人的冬眠动物就放生,比如刺猬、青蛙、乌龟、蜗牛等小动物,至于这些被打扰到的冬眠居民能不能活,就不在两人关心的范围之内,而喜欢集体冬眠的蛇就悲催了,不管有毒没毒,两人是见一条铲死一条,绝不手下留情,选择在缝隙里冬眠的蛇太多,以至于通道一路上都是被铲断了头的蛇尸。挖进去一半长度,两人还捡回了昨天想回收的那支弩箭,至于那只受伤的野兔,只在弩箭旁留了一滩血迹和几撮野兔毛。估计这野兔已经进了它上级动物链的嘴巴。 有工具和没工具的清理速度是天壤地别的,两人干一小时,就休息五分钟,到下午三点左右,缝隙通道到了尽头,通道尽头被树木和蔓藤杂草掩住,把蔓藤和杂草用镰刀劈开,又铲断几棵小树,整理出可以容纳一人自由进出的地方,钻出缝隙口,两人爬到挡住缝隙口处的一棵大樟木树上了望,发现缝隙出口处是在东山的半坡上,目测从半坡走到山下大概是半小时,这个半小时是没有山路的情况,如果有条人工小路,到山下只要十几分钟。 郑钰铭的望远镜跟别墅的香烟一样命运,都已被楚朝辉霸占,两物品虽然是同样命运,待遇却不一样,香烟是被放在别墅,望远镜却被楚朝辉随身携带,有望远镜的放大作用,楚朝辉看山下看得非常清楚。 “下面有条人工路。”楚朝辉跟身侧树杈上的郑钰铭汇报他的发现。 郑钰铭眯眼看向山脚,没看到道路。 “有人在行走,是步行,背后背着个大篓子。”楚朝辉发现行路上有了人。 郑钰铭够着脖子,只发现山脚有个黑点在移动。 “有驴,有人驾着驴车。” 郑钰铭只看见更大的黑点,看不见行人,只听楚朝辉口述,郑钰铭不满了,好歹他是望远镜的原主,楚朝辉光顾着自己观察,都没想到让他瞧上一瞧,这是不是有点过分? 楚朝辉盯着行人,打量他们的衣着打扮,只见山脚的行人头上都有长发,不是扎成马尾,就是用布包着,衣服不是船上那样披披挂挂,是那种窄小的连衣,什么布料看不清楚,观察到的几个人,衣服颜色基本蓝青色。土黄色、或者褐色。 楚朝辉把自己观察到的继续述说给郑钰铭听,说了一会,突然感觉郑钰铭有点不对劲,半天没听到他有回应,放下望远镜回头一瞧,郑钰铭正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楚朝辉朝着郑钰铭挑了下眉,想当初劫持了越野车也没见郑钰铭表现出不满,现在都成相依为命了,怎么就对他有了意见? 郑钰铭见楚朝辉回头,看着他好似不解,不由鼻子哼了一声。 “到我这边来!”楚朝辉发现郑钰铭拿眼睛狠剐了下他手中望远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只顾着自己了望,没让郑钰铭使用下望远镜,从樟木树上看山脚,没有放大工具,根本看不清山下情景,两人穿送到陌生之地,现在能和外界沟通,当然想看看被传送到的是个怎样的世界,郑钰铭心急是有道理的。 楚朝辉所在树杈位置了望山下的视角最佳,郑钰铭也不矫情,迅速从自己所在的枝杈攀到楚朝辉身旁,楚朝辉身子微微后退,让郑钰铭站到他身前的粗枝杈上。 郑钰铭从望远镜里终于把肉眼看到的黑点看清了,骑毛驴的黑点已经拐弯看不到了,而身后背着篓子的人却可以看清,这是位中年人,头上包扎着蓝布,一身深蓝色连属衣裳。 楚朝辉没了望远镜,即使他有1.8的好视力,也和郑钰铭一样看不清山脚行人,无聊之极,他靠在树杆上打量四周,他们所在山坡地势还算平坦,只是树木茂密了点,这里应该是树木挡路,才没人摸到这个缝隙,也没人通过缝隙发现东山脉后面有块谷地。打量完地形,楚朝辉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他们现在应该动身返回山谷,再晚就得抹黑走路了。 楚朝辉直了下身,想叫郑钰铭下树回去,刚想说话,郑钰铭了望太专注,身子一歪差点掉下树去,楚朝辉快速搂住郑钰铭腰部。 郑钰铭被楚朝辉搂住站稳了身子,回头想跟楚朝辉道谢,而楚朝辉正身子前扑,这么一个回头,一个前倾,郑钰铭的脸和楚朝辉的脸撞到一起,嘴巴和嘴巴是最先亲密接触。 有那么几秒,两人都楞住了。 郑钰铭反应过来自己嘴巴碰到的是什么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忙不迭身子往后仰,想和楚朝辉保持距离,但这么一动作,身子又有掉树的危险。 “我算不算救了你两次?”楚朝辉右手抓住树干,左手捞住郑钰铭的身子,嘴角微扬,眼里有着戏谑。 郑钰铭十七八岁时的皮肤最好,光滑白嫩,现在脸一红,仿佛染了胭色,在身后的绿色樟树叶村下,显出一种艳丽。 “我们下去!”郑钰铭只想脱离两人身子太过接近的尴尬气氛。 “嗯,好的,不过你下去当心点,这可是七、八米高的地方,摔下去会断腿的。”楚朝辉边低笑边先行下树,松开郑钰铭腰部下树前,还用手捏了一下。 郑钰铭被楚朝辉捏腰捏得愣在了树杈上,直到楚朝辉落地喊他下树才反应过来。 “我们得快点回谷,明天我们去山脚看看,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楚朝辉好像没看到郑钰铭的不自在,只是把樟树底下的背包背到身上,两把铁铲用绳捆住抗到肩上,给郑钰铭留的是两把镰刀。 “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朝代?”楚朝辉的若无其事,把郑钰铭从尴尬里带出。 “不知道,我没考过古。”楚朝辉朝着郑钰铭挑了下眉。 “额……”郑钰铭后悔自己问了白痴问题。 一天的劳累成果很大,被清理后的通道最窄处只能容纳一人,最宽处可以并排五六个人,两人从缝隙通道返回山谷只用了半个小时,两人通过缝隙时,被一路上的死蛇尸体给恶心了一把,如果没有把蛇从泥土里清理出来,这要是气温回暖,这缝隙还不得成为万蛇乐园?两人现在累得像狗,对着可以做美味蛇羹的原材料提不起劲,这里面最粗的一条蛇有小孩小腿粗的青蛇都没兴致带回。 回到别墅,天色刚刚擦黑,木头早就两爪扒着门叫个不停。郑钰铭和楚朝辉干了一天活,人不但脏得要命,也累得要命。郑钰铭让楚朝辉把工人厨房灶台的大铁锅拎满井水,在灶堂里升起柴火烧了两锅热水,一人分了一锅用木桶拎到温室里洗了个澡,别墅没有了电,也就没有了取暖办法,别墅密封性能再好,里面温度还是很低,而温室里的温度比有太阳的正午温度都高好多,在那里面洗澡不会感冒,到了这个地方,两人都相当注意身体健康,手上虽然有点西药,可用完就没有了,不懂中药的现代人,生病才叫生不起。 因为太累,郑钰铭懒得炒菜煮饭,烧水的同时,在小锅熬了一锅白粥,两个男人吃粥吃不饱,郑钰铭就调了十几个面疙瘩在白粥里。 洗好澡,两个穿越人就着咸菜把肚子填饱,木头是白粥拌肉松,木头才长牙,郑钰铭怕它吃东西不消化,别墅里找到的一罐肉松就成了小奶狗的专属品。 郑钰铭在睡觉前,用酵母调了盆面,放到还有余温的铁锅用锅盖盖住,明天起床准备做成涨饼带身上当午饭。 第二天一大早,郑钰铭和楚朝辉在羽绒服外套了件藏青色工作服,下身也穿着同色的工作裤,这些工作服是郑家花木基地为工人定制的,布料牢固耐磨,颜色又耐脏,花木基地的工人习惯把工作服放在工人房仓库里备换,要干活就去换上,下班再换回衣服回家,因为这习惯,工人房里有十件工作服上衣,九条工作裤,这些工作服宽松,工作裤肥大,楚朝辉这样的高个,工作服里有一半尺码是适合他的。 两人套上工作服走出谷底和人打交道,也是昨天了望后看到当地居民穿着打扮做的决定,没有和这时空的人们一样的服装,就把自身穿着尽量向当地居民靠拢,这藏青色工作服就是和当地居民身上衣服颜色相近才被选中。 郑钰铭临走前,看着木头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这次出谷一天能不能返回,给木头准备的是两天的食物,可是如果出谷两天不能回来,要三天、四天、五天……,或许有什么意外回不来的话,木头怎么办?难道就在别墅活活饿死? 木头本来眼巴巴看着主人走出别墅门,可看到主人站在门口就站住不动,不但不动,还盯着它寻思,机灵的木头马上感觉到主人的不舍,一直想跟着主人外出的木头,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马上嗷嗷叫着扑到郑钰铭的脚边,甩着尾巴在郑钰铭的脚边转圈。 “舍不得就带上呗,带只狗总不会被古人当成妖魔鬼怪。”楚朝辉都走到院门了,回首发现人狗依依不舍。 “嗯,还是带上好,不知道出谷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郑钰铭拿定主意,便到冰箱找了保鲜袋把木头的食物装好,放到背包下面,又把木头放到背包里,拉链没有全拉上,留了个缝隙给木头把小狗头露在上面。 “大小便要叫,知道吗?”郑钰铭点了点木头的小鼻子。 “汪汪汪!”木头马上兴奋得叫起来,终于结束软禁了。 “哎……”郑钰铭看着乱叫一气的木头摇头,看来木头再聪明,缺少翻译还是会沟通不良,不过木头大小便会一直哼哼通知,原来把木头揣在怀里,木头就是如此表示的。 两人一狗迎着微光出发了,别墅到缝隙之间已经被两人走出一条小路来,因为有了现成的小路,两人走到缝隙口的时间缩短,原来要一小时半时间,现在用了五十分钟就能赶到,缝隙通道里的风比昨天小了些,这跟风向有关,昨天是东西风,今天有点东南风,方向偏了,东西走向的缝隙通道的穿风相应也弱了,这样穿过缝隙通道的速度也快了些,通行时间短了五六分钟。一路走来,通道里的蛇尸少了三分之二,看来有些野兽不嫌弃死肉,昨天晚上在缝隙通道饱餐了一顿。 两人从缝隙口下到山脚小路,用了半个小时,抵达小路时,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下升起。山脚下的小路是典型的‘人走多了就成路的那种’,小路上有着车轮痕迹,望向昨天路人和驴车行进的方向,只看到小路弯弯曲曲,不见尽头在哪。 古时候的人生存环境恶劣,不但要和天斗地斗,还得和生活处的野兽搏斗,野外太过危险,人们天黑前就会返回到家中紧闭大门,昨天傍晚看到的行人前进方向都是一致的,都是向着南方走去,从这可以判断,小路的南边应该是人类聚集的地方,那里必定有个村落。 判定好村落方向,郑钰铭和楚朝辉沿着小路朝南行进,走到小路拐弯处,却听到前面有人在惊叫,发出的声音好似是“救命”。 楚朝辉迅速把钢棍拎起,跑向惊叫之处,走在后面的郑钰铭没带钢棍,只带了迷你手枪和弩箭,见楚朝辉已经冲过去,连忙停步给小弩弓上铁箭,弩弓比弓箭厉害,却有个致命伤,就是上箭的时间比弓手拿箭搭弓时间长,弩弓手碰上弓箭手,比的是第一箭,弩弓手第一箭失手,第二箭就失去先机,往往等弩箭手装好箭发射,弓箭手已经开弓射第二箭了,那种时候,弩弓手只能祈祷弓箭手眼光不准,可以让自己有发射第二支弩箭的机会。 等郑钰铭拎着装好铁箭的弩弓奔过小路拐角,只看到楚朝辉站在翻倒在路边的一辆骡车旁,而骡车前有个穿褐衣的男子,正从地上爬起,不远处小路的西侧,有两个身着土黄衣服的人正仓皇逃进山里。 第9章 楚朝辉没有兴趣去追赶两个逃得似兔子般快的古人,当他拎着钢棍冲到惊呼‘救命’的地方,那两个身穿土黄衣服的汉子,没等楚朝辉出手,就丢开骡车撒腿逃开。这两个汉子没敢动手就逃离的举动,并没有让楚朝辉吃惊,因为那两个土着汉子实在太矮,目测就160厘米出头,身体瘦瘦,这样的身高和体质,对上拎着钢棍,比他们高上二十厘米的强健穿越人,不跑就是个二傻子,从这两个汉子的反应来看,他们还是很机灵的。 “这位壮士,谢谢你救了偶家。”骡车旁的褐衣人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怕打身上的灰尘,就对着楚朝辉弯腰作揖恭敬道谢。 褐衣人的口音和二十一世纪的江浙地方方言很相似,楚朝辉的父亲原籍就是浙江人,楚朝辉小时候听习惯了那地方的方言,不太会说,但可以听明白,褐衣人口音虽然和二十一世纪的方言有差别,但对照褐衣人现在的举动,楚朝辉还是能明白大致意思。 “举手之劳,不用太过在意。”楚朝辉客气了一下,既然是和古人说话,总得古言点吧,再说他也没帮什么,就拎着根棍子吓跑两人。 褐衣人年纪在四十出头,个子也是不高,他的头顶只到楚朝辉肩膀,跟那两个逃跑的汉子差不多身材。他好似不怎么明白楚朝辉所说意思,眨巴着眼仰看着救命恩人,脸上有点疑惑。 “怎么回事?”郑钰铭从后面跟了上来,他看了看两个汉子逃走的方位,那里已经看不到人影。 “两位好汉!多谢你们出手相助,偶家感激不尽。”褐衣人见到郑钰铭,道谢的态度越发恭敬。刚见楚朝辉从小路拐弯处冲来时,他就大吃一惊,好高大威猛的壮士,这么高个子的大汉,他还没有看见过,等郑钰铭也跑了过来,褐衣人更加吃惊了,因为郑钰铭个子虽然比楚朝辉矮了五厘米,可郑钰铭脸色白嫩,五官俊俏,这等好模样,他走南闯北十几年都没看到过,这两人身上衣服虽然古怪,可却干干净净,衣服料子看不出好坏,可衣服布料上的颜色却均匀亮泽,不是普通平民能够拥有,褐衣人分析,这两人肯定是大世族里的子弟。因为心里这样分析了恩人的身份,楚朝辉和郑钰铭即使没有出手相助,褐衣人也不敢对两人态度不恭。 “路见不平本应该拔刀相助。”郑钰铭也来了句文文绉绉作答。 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和这时空的古人第一次交流很不顺利,穿越人能听懂古人的方言,而古人却对两位穿越人的话语意思没搞明白。 郑钰铭对上褐衣人茫然的神色,不由拍了一下脑门,他和楚朝辉说的都是普通话,是古时候的北部方言,而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从这些天见过的植物和动物来看,这地方绝不是京城那带位置,挺似南部地区。古时候的交通不发达,人口不太流动,身居南部的古人如何会听明白北方方言?难怪褐衣人对他们说的话是一副茫然不知模样。 郑钰铭的家乡就在吴越之地,他从小长在农村,说得一口方言,不像楚朝辉只听不能说,发觉问题结症后,郑钰铭立刻用自己家乡的方言和褐衣人交流,两种时空的方言有着很大区别,但多说几次,连比划带猜,还是能搞明白对方意思。 褐衣人是个商贩,他刚从达城卖掉一车货物返家,昨天来不及在天黑前赶回家中,就在前面一个叫后坡的小村庄住了一晚,今天一大早驾着骡车往家赶,不想在这里遇到土匪,土匪本来是要抢骡车的,不过骡子受惊失蹄,车子侧翻在路边,楚朝辉来时,那两个土匪正把他打翻在地,想把骡车扶正驾车离去。 “偶家无以为谢,这是达城所产,忘恩人笑纳!”褐衣人把从达城买来的两匹布捧到楚朝辉面前。 这褐衣人自称是偶家,两位穿越人士还以为这个中年古人名字就叫偶家,和褐衣人一番交流后,才知道‘偶家’是本地人自我称呼,和‘在下’、‘鄙人’一样是谦逊自称。这褐衣姓吴,名妏,在家排行最大,村人习惯按排行称呼,因此吴大变成褐衣人的常用名,而吴妏这个正名,只有和人正式结交时才会使用。 楚朝辉和郑钰铭不了解下这个世界的情况,正想着怎么和古人打交道,现在无意中救下吴大,就想争取吴大好感,让吴大做他们的异时空百度,对吴大酬谢的粗布匹,两人哪里会看在眼里,当即坚决推辞,坚决要做那不求回报的侠义之士。 在楚朝辉和郑钰铭的坚决推辞之下,吴大只得收回酬谢,那时的楚朝辉和郑钰铭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布匹等同于货币,一匹布,相当于一个平民家庭的两个多月生活费用,吴大一送就是两匹,等于送出他这次去达城买卖的赚头,这样的酬谢不可谓不重,吴大认为,相对比骡车被抢,送两匹布是值得的,因为一辆骡车最少需要拿十匹布才可以换到。 郑钰铭对吴大自我介绍的身世是和楚朝辉一路上编造的,宣称俩人是海外孤岛人士,跟族人乘船遇上了风暴,族人都在风暴中遇难,只有他们两人随着破船漂流到此地,现在在江边山脚搭了居所暂住,这次翻过山岭,想寻找个地方买些物品。 吴大听完两人不幸遭遇,一点都没有生出怀疑,因为群山西侧的长河最终就是通往大海,从大海顺着河口漂流到这里,并不是不可能。吴大心里同情他们的遭遇,当即邀请两位恩人跟他一起回村子,他家所在村子坐落在江边埠头,是个江河交汇口,水上船只在那里停泊多了,慢慢形成的一个村落,吴大祖辈是贵族,因罪被流放到南方,在埠头那地方落地生根,因为是获罪流放,被剥夺了祖姓,到了此地,这地方方圆百里,统称吴地,吴大的祖先就把吴当了姓氏,到吴大这辈,吴家在埠头的同姓同族还有十几家。这个村子埠口可以交换到普通日常用品。 失蹄的骡子早已自行站起,侧翻的木车被三人扶正,木车车厢是竹片所编,木车轮子大部分材料是木头,只有少部分用的是铁,比如轮轴那地方。 拉车的骡子是马骡,由母马与公驴交配所产生的后代。具有杂种优势,体型若马,身体较大,耳朵较小,尾部的毛蓬松。这种骡子寿命长于马或驴,力气也比较大,骡车上载了三人,马骡依然走得轻松。 木头本来在背包里睡觉,被郑钰铭的一通急跑颠醒,郑钰铭跑到吴大面前时,它的小脑袋正从背包口伸出往外探看。吴大没想到背包里会有个小动物,所以当郑钰铭和楚朝辉坐上骡车,从背包里把探头探脑的木头抱到大腿上时,吴大嘴巴张成了O。 “郑壮士你怎么抱了狼崽子?” “啊?狼崽子?”郑钰铭看了看木头,这不是狼崽,是狼狗崽,是不纯种的德牧。 “母狼会循着气味跟踪而来,还是趁早丢掉为好。”吴大热心建议,他心里觉得这两位海外人士胆子太大,竟然敢去狼窝掏崽,也不怕母狼报复。 “这小狼崽挺可怜,母狼被老虎咬死,我们不把这狼崽捡回,这狼崽就是死路一条。”楚朝辉抢在郑钰铭前面跟吴大解释,他们跟吴大叙说身世时,是说在海上飘泊了三月之久,木头外表才两个多月大,怎么也不可能是他们从海外带来的,他怕郑钰铭反应不过来,说木头不是狼崽,是从家里带来的狼狗,这样就有露陷的地方,会引人怀疑,连忙帮木头安排了家庭背景。 “哦,原来母狼已经死掉。”吴大松了口气,他的村子里曾经有人把狼崽抱回,结果母狼跟踪而至,不但把狼崽叼跑,还把那家人家一个三岁的男娃给咬死,从那以后,吴大村子里的人再不敢随便抱狼崽回家。 木头不知道面前的三个人类正在议论着它,今天被主人带出,已经分外兴奋,现在还被主人从背包里解放出来,更是快乐无比,躺在郑钰铭大腿上直打滚。 木头早上没有吃什么食物,因为那时它根本就没想到会被主人带着,只盯着收拾行李的主人闷闷不乐,对给它精心准备的食物没有胃口。现在快乐过后,感觉到自己小肚子扁扁,马上朝着郑钰铭呜呜叫唤要喂食。 郑钰铭早已摸清木头各种叫唤表示的意思,弄懂小家伙是肚子饿了跟他讨要食物,便从背包里摸出一根野鸡腿来喂木头,野鸡都是高压锅煮熟,大腿肉很烂,适合木头这样的小奶狗吞食消化。郑钰铭和楚朝辉坐在木车里,吴大是坐在木车辕门口驾驶马骡,闻得香味,看到郑钰铭竟然给狼崽喂食肉糜,心里一边觉得这海外恩人太浪费,一边又认定这两人仁义有善心,难怪听到他呼救,这两位壮士会毫不犹豫上前解救,这样的仁义侠义之士,应该倾心相交。 楚朝辉和郑钰铭不知道吴大对他们评价如此之高,刚才听到救命跑过去,不过是依仗自己手中有热兵器,不怕有性命危险,热兵器对付古人,就如钢刀对付木刀,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这时候的马车轮子都是木制的,没有抗震功能,加上道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两人坐在骡车上,还不如走路舒服,不过看在骡车跑起来比他们走路快点,两人也就忍了,一路上边和吴大闲聊,边察看周围情况。 骡车跑了二十分钟,两人看到土路两边开始有耕种痕迹,耕地里最多的是一些稀疏的麦苗,再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开始有零零落落的房子出现,全是土墙茅草覆顶,一路上也碰到一些行人,都是个子不高,瘦瘦弱弱,面有菜色的样子,身上衣服也没有吴大穿着光鲜,有好几人衣服上还有补丁。这些人都认识吴大,见到吴大都会开口打招呼,楚朝辉和郑钰铭是坐在车中,被车棚挡住,行人没发现两人穿衣打扮奇特,也就没有对他们多加注意,只以为是吴大顺路带的赶去南埠搭船的路人,因为埠头是河江船泊停靠处,周围人要搭船去到别处,就得去埠头等船。 吴大所在的村子叫南埠,意为南方的埠头,在楚朝辉和郑钰铭的想像中,南埠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水路交通枢纽处,这个地方应该比较繁华,等骡车驶进村子,两位穿越人士终于见识到了古代村庄的真面目。 第10章 南埠这个村子坐落在一条大河的弯道旁,那条弯道就好似天然的河港,可以一次停泊十几条船,村子不是太大,看起来有两、三百户的居民,村子里的建筑大部分跟路上见到的房子一样,都是土墙茅草顶,少部分房子使用了石头砌墙,屋顶盖瓦,那瓦的颜色都是青灰色。大河码头到小路这段距离比较宽阔,仿佛是村子街道,把村子一分为二,楚朝辉和郑钰铭看到靠近码头石头砌墙的几间房子,在石屋大门口屋檐下挂着个大葫芦,大门口站着一位三十几岁粗布短褐打扮的络腮胡子大汉,这个大汉身高是穿越人士看到身材最高的古人,大概有170厘米左右,膀阔腰圆。 大汉瞄到吴大驾着骡车过来,便在大门口叉着腰咧着嘴招呼。 “吴大东家!歇一下,偶家这里有船家带来的好酒,来喝几杯暖下身子!” “余奎,是不是青酒?”吴大勒住骡车。 “不错,正是青庄谷酒。”大汉回答。 这叫余奎是个开酒店的?门口挂着酒葫芦的酒店? “给偶抱一坛来,偶家今天有贵客,青酒正好供贵客畅饮。”吴大很豪爽的要了一坛,原来他只舍得在这里喝上一碗或半碗。 站在门口的大汉见做成生意,脸上的笑容更甚,当即转身进了房子去捧酒。 吴大见余奎进了屋子,才转脸和救命恩人解释。 “两位壮士,前面就到偶家寒舍,请壮士到敝舍用饭,用完饭,偶家再陪恩人去埠头交换东西,这青庄谷酒是良液,在吴地很是有名。” “多谢吴大东家!”郑钰铭连忙开口称谢。 楚朝辉不太会说吴地方言,交谈时基本由郑钰铭开口,楚朝辉如果说话,郑钰铭会复述一遍。 不大一会,余奎就抱着一个黑黄色的瓦坛从房子里走出,目测那瓦坛可以装4、5斤酒的样子。 “给你一匹达城布如何?”吴大接过酒,并没有掏货币付酒钱。 “达城布?好啊!”余奎眼睛一亮。 吴大转身把酒递给楚朝辉,又示意楚朝辉把车厢最里端的布拿一匹出来。 “在下是余酒家余奎,两位客官是何方人士?”余奎站在马车旁,发现车中两人身材魁梧,面目出众,气度不凡,连忙上前拱手作揖。 “这两位是救我性命的楚壮士和郑壮士。”吴大见余奎注意到车中两人,连忙给他们引见,楚朝辉和郑钰铭没有长发,衣服奇特,个子高挑,即使盘腿坐在车厢之中,也分外引人注目,自吴大进村,骡车行走放缓,就有好几个村民注意到这两个与众不同的陌生人,不过有吴大作陪,村民也仅是好奇,没有上前围观。 “原来是壮士!失敬失敬!”余奎一听是侠士,态度越发带有敬意。 楚朝辉和郑钰铭两人因余奎和他们打招呼,连忙从车上下来,作揖还礼,到了陌生之地,一定得和当地人和睦相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是经过千百年总结出来的。 “我们兄弟两人,从海外飘泊到此,在吴地人生地不熟,贵地和我们家乡风俗不一,请余酒家多加指点我们兄弟一二,免得我们有所失礼。”郑钰铭对着余奎欠了下身,南埠是个水上交通口,来往打尖的行人不少,作为酒店老板的余奎肯定是南埠消息最灵通的人士,这种人和吴大一样,都是他和楚朝辉需要刻意结交的土着。 “壮士有何不便尽管跟余某详说,余某定会竭力相助。”余奎见这两高大俊秀的外乡人,说话有礼,举止有度,对他又很有礼貌,不由对这二人生出好感,连声承诺会为异乡人提供帮助。 村子里的村民渐渐围拢过来,穿越人士的与众不同,引起土着居民的好奇,楚朝辉183的身高,村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身材修长,外貌俊秀的郑钰铭,更是引起众人惊叹,要知道,古时候人缺医少药,贫民营养不良,楚朝辉和郑钰铭一路走来,除了余奎,没见到身高170厘米以上的土着男子,土着女人个子更矮,都在150厘米左右。土着居民脸上没有平整光滑的,基本都有麻疤,肤色也没有白皙粉嫩的,大都是黝黑焦黄,不是楚朝辉那种蜜色。 吴大的穿衣看出来是最好的了,虽然和村民一样是上衣下裳打扮,但布料是棉布的,内里有夹衣,领口袖子还衬了动物皮毛,脚上是一双动物皮制成的鞋。别的村民穿着就没有吴大这么整齐,大都是麻布短袍,下身也大都是粗麻裤,脚上是布和草混在一起编织的鞋。 吴大家在埠头南岸,从余奎的酒坊再走三十几米就到了,吴大跟余奎买了酒后,没有上车,而是牵着骡子,带领楚朝辉和郑钰铭慢慢步行,再往前走二十几米就可以看到他家房屋。吴大正指着自己家的方向告诉客人还有多远,身后突然传来木头的吠叫。 楚朝辉和郑钰铭从车上下来,木头也跟着跳下。木头跳下后,先跑到路边朝着村民养的家狗耀武扬威了一番,这些家狗大都营养不良,因为习惯村里出现陌生人,所以白天这些家狗都不会对着陌生人吠叫,对于高大的陌生人,家狗都没有理睬,小奶狗的示威更是不理。 木头吼了两声,见假想敌都懒洋洋的,也觉无趣,哼了两声就跑回主人身边,在郑钰铭两腿间钻来钻去。郑钰铭一直感觉木头就在自己脚旁,不想一个分神,木头竟然跑回了余奎酒坊旁,对着酒坊隔壁的土墙狂吠,那土墙旁堆着一堆枯草。 “木头!回来!”郑钰铭回身看到木头对着一堆草叫乱叫,以为木头淘气,连忙唤木头回去。 木头听到主人呼唤,回头望了望主人,摇了摇尾巴,还是转身对着草堆吠叫。 郑钰铭见叫不回木头,只好走向土墙,想把木头抱回,走到木头身边刚想弯腰,草堆突然一动,把郑钰铭吓了一跳,木头叫声更加起劲。 楚朝辉在不远处也发现这土墙边有古怪,连忙快步走过来拦住郑钰铭身前,他手里有钢棍,比郑钰铭的弩箭好使。 草堆动了一下就没有停止动静,一阵悉悉索索后,从草堆里钻出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楚朝辉和郑钰铭等黑乎乎的东西全部从草堆钻出,才发现这个黑东西是个孩子,一个7、8岁大小,一头乱发,衣着褴褛 ,袖子已经成布条,两手手臂裸露了半条在外,裤脚也是如此,脚上是双草鞋,脚踝皮肤冻得发紫。 小孩钻出草堆,猛见面前站着两个高大的陌生人,不由惊得一下坐回草堆,小孩这么一坐,草堆里又钻出个更小的孩子,这个更小的孩子衣服一样破破烂烂,蓬松着头,两个孩子的脖子都细得快撑不住头颅,两张小脸上的眼睛显得过分的大,眼里都是惊慌。 “这两个孩子是跟着父母逃荒到此处的,他们的父母生病没有熬过冬天,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就一直在此处流浪。”吴大也牵着骡车过来,对楚朝辉和郑钰铭介绍两个孩子的身世。 “村里没人收养吗?”郑钰铭看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不由心生怜悯,这不是天朝,没有职业乞丐,这个时代去乞讨的,都是真正一贫如洗,需要人可怜同情。 “这几年收成不好,自己亲生的都难养活,谁还会去收养别人的孩子,我倒是想收留这个男孩,可这个孩子死不肯丢下妹妹。”吴大叹息。原来那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是个女孩子。吴大心有怜惜,可他也不想养上两个孩子。 郑钰铭和楚朝辉对视一眼,对古代的重男轻女有了认识,在那生产力低下的社会,重男轻女是无奈的选择,当养不活所有孩子时,女孩就成了首选牺牲品,因为女孩养大了不能成为劳动力。这就是男孩会被人收养,而女孩却无人问津。 木头见两个危险分子被自己吠了出来,不但被自己吠出,还抱在一起发抖,不由觉得自己战果辉煌,凑到两个黑乎乎的孩子面前嗅了嗅,觉察没有危险,便掉过头跑到郑钰铭脚边摇着尾巴,冲着主人叫唤着表功。 郑钰铭觉得两个孩子太过可怜,他和楚朝辉不会去贸然收养孩子,不过给孩子一点吃食还是可以办到,因为今天午饭有吴大请客,在山谷别墅里准备的涨饼就是多余,不如送给这两个孩子充饥。 想到这里,郑钰铭从背包中摸出一块手掌大的饼子递给那个男孩,涨饼是面粉发酵在油锅烘出来的,从背包里一拿出来,就香味四溢,连吴大都嗅了下鼻子。 男孩对两个高大的陌生人很敬畏,脸上是对食物的渴望,可手却不敢伸出去接。 “拿着吧,给你妹妹一口饱饭。”吴大鼓励男孩把食物接过去。 男孩对吴大是熟悉的,这个东家经常给他们兄妹送吃食,见吴大让他去接食物,便判定两个陌生人是无害的,是友善的,便伸出他那脏兮兮的黑手。 就在男孩要抓到面饼时,突然从旁窜出一道黑影,一把夺去了郑钰铭手中的食物,这道黑影速度奇快,楚朝辉反应过来迅速一棍上去,只扫到黑影脚跟,黑影被扫了个趔趄,逃跑依然速度不减。 “杀千刀的耗子!你又抢这两孩子的饭食。”吴大冲着远去的黑影淬了一口。 “耗子?”楚朝辉的手已经搭在腰间,刚才一棍没有把黑影扫到,他就条件反射地想拔手枪,手碰到硬邦邦的枪身时,才反应过来,他们只不过被抢了块面饼,为了块面饼,是不需要浪费一颗子弹的。 “是个野孩子,前年流浪到这里,就蹲在村子周围不肯离去,这个野孩子坏没坏到哪里,就是会抢吃食,他的速度又奇快,大人常常对他无可奈何,村子里送给这两个孤儿的吃食,大半要被那野孩子抢走。”吴大对野孩子虽然不十分厌恶,可也没有好感,对野孩子的感觉,就仿佛看到一只无法赶走的苍蝇。 被抢去食物的男孩眼里盈满泪水,他从来没有闻到这么香的吃食,还没等用手摸上一下,就被宿敌抢走,现在这个男孩心里万分懊悔,懊恼自己的犹豫。 “这里还有,给!”郑钰铭叹了口气,从背包拿出最后一块面饼递给男孩,再次递食物时,郑钰铭眼睛余光注意着周围,就怕再被那个‘耗子’抢走。 对于陌生人的第二次好意,男孩没有再犹豫,迅速抢过,放到嘴边狠咬一口,还没有嚼食,忽然想起妹妹,连忙把饼子递给妹妹。 草堆旁的三个大人就这么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在看到面饼所剩无几时,方才离去。 余奎一直站在自家酒坊门口注视着这一切,等吴大领着两个海外人士走开,他才缓步走近草堆。 “好吃吗?” “好吃!”面饼已经下肚,可是两个孩子还在舔着小手,他们出生长到现在,还没有品味到如此美味,又香又甜,好吃得差点把舌头都嚼下肚去。 “你和你妹妹想不想活下去?”余奎弯腰问男孩,这两个小孩把手上的黑灰都舔下了肚,常年发黑的手终于见到肉色。 “想!”男孩眼里都是对生的渴望,风餐露宿的寒冬生活,让他们时时刻刻处于生命的边缘,如果不是整个寒冬少雨少雪,他们早就在湿冷的夜晚冻僵在草堆里。 余奎和男孩说话时,掩在远处墙角也在舔着手指的‘耗子’,正满脸幸福地回味着刚才抢来的胜利品,连脚上一阵阵的刺痛都不能打断他的回味,他盯着楚朝辉和郑钰铭消失的地方,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再次品味这人间美味,只要再给他抢上一回,即便吃完就变成死‘耗子’,他也已经够本。 第11章 吴大家的房子看起来是村子中最豪华的,房子格局有点像京城的四合院,不过院门这排没有厢房,仅是石砌的围墙,正对大门有五间全是石头为墙的瓦房,两侧厢房建材没有正房奢侈,是石墙茅草顶,院子的面积很大。 吴大的骡车刚到院门,就从院门里迎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头,这老头跑到吴大面前弯腰行礼:“东家!你可回来了,东家娘刚才还到埠头去张望了一下。” “彭夫!你给马骡喂点干草。” 吴大把马骡缰绳甩给老头,这个老头是他家家仆,家仆是没资格引见给贵客的,因此吴大把骡车交给彭夫后,就转身对着贵客拱了下手。 “此就是鄙室,请两位壮士随偶家进去小坐。” 吴大引领着楚朝辉和郑钰铭刚进院门,从正屋里出来三人,最前一位是三十出头的妇人,身高155厘米的样子,身穿深衣,衣服颜色和村妇一样是蓝青色的,不过衣服上没有像村妇那样,是一个颜色,而是印着蓝白色碎花。妇人身边是个6、7岁孩童,衣服是藏青碎花,头扎两根冲天辫,这一妇一童的身后跟着个穿着黄白颜色的襦衣襦裙老妇,年岁和彭夫相当,老妇是彭夫的老婆。 妇人脸上带着喜意,对着吴大屈膝:“夫君辛苦了。” 6、7岁的孩童扑向吴大:“爹爹,想煞沣儿了。” 吴大一把把儿子抱起,转头和贵客介绍:“这是贱内,这是犬子吴沣。” 说完让自己妻子上前拜见客人,告诉妻子,今天的两位贵客是他的救命恩人。吴大的妻子一听丈夫介绍,慌忙上前行大礼拜谢,她身后的老妇人也跟着主妇屈膝见礼。吴沣更是在吴大的吩咐下朝着两位穿越人士磕了三个响头。 两个穿越人士对古时礼节只有个大致了解,对各色人等怎么还礼还是不太明白,全用天朝古礼抱拳礼回应。抱拳礼也就是揖礼。 众人在院子里见礼完毕,吴大便请贵客进了大厅上座,吴大的妻子亲自端上了茶汤,就是茶叶煮过的茶水,茶水里放了盐巴。 见到吴大家人,本应该送些见面礼,郑钰铭和楚朝辉出谷没有携带什么现代物品,只在背包里装了食物和一只睡袋,另外还有两个红富士苹果,郑钰铭想了一下,就掏出两个红富士苹果递给倚在吴大身边的吴沣,在草堆旁就被郑钰铭重新放到背包的木头,也被郑钰铭顺手抱出放到了地上,木头一下地,就溜到到吴沣的脚边,吴沣和草堆里的两个黑孩子不同,身上干干净净,木头对吴沣没有敌意,嗅了嗅吴沣后,还对他摆了摆尾巴。 吴沣看着红富士苹果,只是睁大眼睛,吴大就不同了,脸上都是惊异。 二十一世纪的红富士苹果个大芬香,两个苹果一拿出来,大厅就充满苹果香味,这个时代也有果子,也有苹果,不过这里的苹果个头是非常小的,基本就鸭蛋大小,像这样七八两的苹果,他们从没见识过,最重要的是这个苹果出现的季节不对,现在是冬末,土着古人要吃苹果得再等八个月。 郑钰铭见到吴大吃惊表情,连忙对吴大解释,这是他们从故土带出的特产,这种苹果可以存放几个月,因此虽然经过几个月飘泊,依然没有坏掉。 吴沣得到父亲同意,欣喜接过贵客赠礼,捧着两个苹果下堂寻他母亲去了。 吴大见过苹果,对郑钰铭和楚朝辉所说的海外故土有了兴趣,便跟两人打听故土情况,郑钰铭和楚朝辉斟酌着说了一些,和吴大交流多了,楚朝辉也能说上几句吴语。 郑钰铭和楚朝辉即使尽量说些不太现代化的东西,可吴大听在耳里,却让他羡慕不已,直赞两人的海外故土是人间仙境,是天上大神们才能居住的乐园,因为人人可以吃饱饭,和家家孩子有书读的国家,是吴大不可想像的,当听到一个家庭只生一两个孩子后,更是睁大眼睛,在听到海外故土的婴儿死亡率极低后,才恍然人们不需要多生的缘故,那里人生二三个,基本全能存活,而南埠这里的村民生上五六个孩子,运气好的,能存活两三个,运气不好的,可能一个都无法活下来。 吴大有过三个孩子,却仅养活了老二吴沣,第一个男娃和第三个女娃都没有满周就夭折,吴大唏嘘,如果有海外之地的医术,他的两个孩儿也许就不会不幸,他也就不需要承受丧子之痛。 吴大对贵客的故乡有了向往,但在穿越人士对海上险恶风暴的加油添醋描述后,那点向往也只能成为感叹,心里却越发同情郑钰铭和楚朝辉的有家归不得。 趁着吴大对他们的同情,两位穿越人士开始向这个土着发问,开始详细套问这个世界的社会情况。 从吴大的话语中,两个穿越人士发现他们被那道蓝光传送到了一个历史和原来时空大不一样的世界。 这里的世界,最古的传说里依然有尧、舜、禹三圣,有夏、商、周三朝,可是周没有分东、西周,周朝只存在了200多年,周王位没有来得及传到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手中,就被秦地的诸侯给灭了,秦地的诸侯建立起了大秦帝国,这个帝国一直延续到今,据说传承已近九百多年,当今秦王是第五十一位帝王,这个将近千年的古帝国,如今已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帝国分封的诸侯国日益强大,大秦帝国和穿越人士时空的东周一样,已经沦落成摆设。吴大知道的大诸侯国有六个,其他还有十几个小诸侯国。现在的天下形势跟春秋战国相似。 南埠村属于达城管属,达城又属于吴国,吴国是大秦帝国的六大诸侯国之一。吴国的东面临海,西面是楚国,北面是小诸侯国卫国、唐国,南面是蛮夷之地,是当地土着统治,蛮夷国还算不上国家,是部落制为主,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了一个联盟。跟吴国北部接壤的卫国,北方是鲁、赵,另一个接壤小国唐国的西北是大秦和齐、陈。 也就是说,六个大诸侯国是楚、吴、鲁、赵、齐、陈,跟吴接壤的大诸侯国只有楚,小诸侯国是卫、唐。达城是吴王第二个儿子的封地。吴王第二个儿子封号为蔚山君,是以蔚山为名册封,蔚山就是包围别墅的群山总称。 郑钰铭和楚朝辉掐指算了算,按照二十一世纪时空的历史纪年来算这个时空的年代,他们所处年代应该是公元前后,原时空是秦始皇统一中华的时候,可是在这个时空,没有始皇帝,整个大秦国都没有一个叫嬴政的家伙。大秦帝国现在的秦王叫赢翟,赢是大秦国国姓。 一穿穿到两千年以前,穿的还不是和自己时空一样历史的地方,面对这种离奇穿越,郑钰铭和楚朝辉面面相觑。 唯一让两位穿越人士觉得欣慰的地方,是这个时代的社会生产力明显高于他们那个时空的同时代。这个时候人们穿衣以麻和兽皮为主,棉布也已经出现,棉布本应该在宋元时期才逐步向中原推广,现在却提前了千年出现,不过如今的棉布还没有成为人们的主要衣料,只有贵族才能享受,因为珍贵,被当成了货币流通。人工冶炼铁水平很高,农具已经大量使用铁器,耕牛被广泛用于耕作中。 生产力比原时空同时代高点,可四大发明除了指南针,其他三个发明都没有出现。 人们书写最主要是竹简和羊皮、布帛,吴大捧出的传家宝就是羊皮书写的一本史记手抄本,上面的文字竟然是简体和繁体混合。 这个时空依然只有贵族才能享受到识字的权利,吴大的祖先是吴国贵族,因得罪权贵,被流放到南埠,那时的南埠还是荒蛮之地,在南埠落地生根后,一直没忘对子孙的文化培养,因此吴大是南埠村少数几个识字的一个,这是一代教一代的文化传承,吴大现在就已经在教他儿子识字。 因为家里的这本羊皮手抄,吴大才大致知道大秦帝国现状,那些不识字的村民,除了知道达城,就是知道自己的宗国吴,其他和吴接壤的四个国家,只知道临近南埠的南蛮和楚,这还是因为有到那两地行商的商人在埠头停泊才知道的。 吴大外表看起来四十岁,其实他才三十出头,吴家的老仆彭大夫妻,今年也刚四十岁左右,看起来却都有五十几岁,这个时空生活的艰难,除了贵族,平民百姓普遍看起来老态,倒是吴大的妻子,只在家里管理家务,不出去奔波,看起来和实际年龄相差不大。 吴大说起如今的世道,话语里都是感慨。 “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每年寒冬越来越寒冷,冬季日期越来越延长,这两年还少雨,我们这里靠近长河,田地里缺水还可以挑水灌溉,我家的三十几亩地,如今只顾得上精耕十亩左右,幸亏偶家贩卖货物赚到点财帛,还能勉强度日。别处缺水地就不行了,达城北方许多田地荒芜,从北方来此地逃难的饥民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卫、唐两国的人逃到此处求生。” 长河就是山谷以西的那条河,郑钰铭和楚朝辉误以为的湖,其实是长河的宽阔处,长河是从西往东流的,被蔚山挡了一下,绕过蔚山继续东流,一直通往大海,这长河好似二十一世纪的长江。 “什么时候冬天开始变得寒冷的?”楚朝辉皱眉,在路上他就发现土地很干,有的田地里泥土干得龟裂,田里麦苗稀疏大概就是缺水所致。联想到山谷中裸露了一半的河床,楚朝辉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小时候冬天还不需要穿棉夹衣,可如今,冬天不穿棉夹就过不了冬。”吴大回忆了一下。 听完吴大的话,楚朝辉和郑钰铭两人眼睛对视了一下,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小冰河气候,难道在这个时空,现在就是在原时空明末的“小冰河时期”?如果是这样,他们可真赶上了一个糟糕的年代。 ****** 女子大礼资料:古代汉人女子的万福礼分大礼和常礼。 大礼: 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 常礼: 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 一般性礼节,只是右手压住左手。 那那种微蹲,手放腰侧的是满礼,可以叫万福礼,满人叫“蹲安”。但手在左腰。也有说,汉人在左腰,满人在右腰。抱拳礼资料:抱拳礼,又称“拱”、“揖礼”,汉族传统礼仪中一种相见礼,源于周代以前,有3000年以上的历史。《论语·微子》中有这样的记载:“子路拱而立。”据《周礼》记载,根据双方的地位和关系,当时作揖就已有土揖、时揖、天揖、特揖、旅揖、旁三揖之分。抱拳礼是中华民族特有的传统礼仪,抱拳,是以左手抱右手,自然抱合,松紧适度,拱手,自然于胸前微微晃动,不宜过烈、过高。抱拳不能乱抱,男子尚左,也就是男子用左手握右手,这称作“吉拜”,相反则是不尊重对方的“凶拜”,多用于吊丧,见面作揖抱拳可不要弄错了方向,那是相当不礼貌的。小冰河时期资料:气象史上有个“小冰河时期”,指的是明朝末年以后、鸦片战争以前(一说康乾盛世以前),当时整个中国的年平均气温都比现在要低,夏天大旱与大涝相继出现,冬天则奇寒无比,不光河北,连上海、江苏、福建、广东等地都狂降暴雪。现在很多人把明朝的终结归根于这个气候。 第12章 吴大夫妇招待贵宾竭尽心力,把家中最好的饭菜拿了出来,那坛一匹青布换来的青酒也被摆放到饭桌上,即使过年,吴家饭桌也没有今天这样丰盛,可穿越人士在品尝了古代佳肴后,不由后悔自己所带的食物送给了黑小孩,这饭菜实在是让他们提不起食欲。 这时空的人们还没有学会提取菜油,做菜都是使用动物油,人们做菜都以煮、蒸为主,吴大家的菜桌上菜,除了一条鲜鱼是蒸的,其他都是白煮,调味也很少,除了猪油、盐,就是茱萸,那时候辣椒还没有传入中原,人们就用有气味辛辣芳香茱萸做调料。 吴大花了一匹达城布换来的青酒,在两个穿越人士的嘴里,也不过是普通的米酒,看吴大眯着眼睛品酒的陶醉模样,这样的普通米酒好似是琼浆玉液。 最难吃的是米饭,吴大家的米是籼米,脱粒不完全,煮出来的饭在现代人看来,只配喂猪,可听吴大的口气,南埠村只有十分之一的村民经常吃得起这种米饭,其他都是和菽、大小麦混着吃,菽就是大豆。大小麦是不脱皮直接水煮吃的,因为这个时空的石磨盘还没有出现。 主人家盛情招待,郑钰铭和楚朝辉只得硬着头皮往嘴里塞东西,桌上的清蒸鱼最受两人亲睐,鱼的调料少归少,可鱼天生鲜啊,在鲜味的掩盖下,两人屏蔽了腥味。 木头是三个穿越生物中,吃得最高兴的一个,因为它吃的还是从谷中带出的食物,是郑钰铭用肉松特意为木头摊的饼子。 吴大看到郑钰铭用肉饼喂一只狼崽,心里越发肯定这两人出生不凡,在他们的海外故土,必定是出生公侯显贵之家。 吃完饭,两个穿越人士没有急着要吴大陪他们去埠头交易日常用品,反而是和吴大打听起这个时空流行什么珠宝首饰。 这个时空的人们和二十一世纪那个时空的同时代的人一样,推崇玉,喜爱金、银、玛瑙和珍珠。 “没人喜欢那种发亮的石头吗?”听完吴大解说,楚朝辉突然发问。 “发亮的石头?没听说过,如果有这样的石头,王公贵族肯定是喜欢的。”吴大想了想,没听说哪里有发亮的石头,也许海外有这种石头吧。 郑钰铭一听发亮的石头,就猜到楚朝辉说的是钻石,便用普通话和楚朝辉说了一句:“这时空的钻石有也是原石,没有先进的切割技术,再大品质再好的钻石都是白瞎。” 楚朝辉朝同伴扯了下嘴角,脸上带着些嘲弄的味道。郑钰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地方惹到这个前时空的亡命之徒。 吴大看着用普通话交流的穿越人士,突然想到了什么。“两位贤弟是不是身边有所不便?” 午饭推杯换盏间,郑钰铭、楚朝辉和吴大认了异乡弟兄,吴大对两人的称呼也从恩人、壮士变成了贤弟。 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你们两个穿越人是不是没钱,想变卖东西去交易物品。 吴大刚才想起的是,郑钰铭和楚朝辉是海外飘泊而来,身上没有吴地货币,当然得变卖身边物品才能到市场买东西。 “不错,吴大哥,我兄弟二人漂流到此地,身无分文,只有从家中带来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在我们那里是宝物,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换到财帛。”郑钰铭从工作裤兜里掏出个小玻璃球,这是他从木头的纸箱里捡的,也不知道木头是从哪个角落搜寻出来的。 靠在郑钰铭脚边的木头一见玻璃球,不由摇了摇尾巴,那是它从办公室沙发底下寻找到的,可能是郑钰铭老堂哥的孙子在办公室里玩耍时遗落。 “这是琉璃珠?”吴大把玻璃球放到阳光下细看,这个玻璃球是透明的,在阳光下看不到一点杂质。 “是的。” 郑钰铭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时代没有玻璃,只有在高温1000℃以上的火炉上由水晶琉璃母石熔化后而自然凝聚成琉璃。玻璃球没有琉璃流云漓彩的色彩,可它纯净啊,如果别墅再寻不到第二颗,郑钰铭可以保证,这个玻璃球是这世间唯一。 “这真是宝物,一个值十匹,不,应该值二十匹布吧?” 吴大只见过琉璃,琉璃在这个时空等同于原时空的和田玉,一件琉璃制品就价值上百匹达城布,手中的这个小球虽然没有美丽的色彩,可有时候,东西也不是以色彩夺目夺魁,就吴大所知,用水晶琉璃母石是融化不出这样纯净透明,一般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这没有听说和见过的纯净琉璃,他心里没底,估不出玻璃球的真正价值。 “吴大哥,我们兄弟在此处人生地不熟,想请吴大哥帮着变卖。” 郑钰铭一听这个小玻璃球竟然价值十几匹布,相当于一辆或两辆骡车的价值,心里不由大喜。这两个穿越人士已经会通过布匹换算物价,一个普通百姓家,穷尽一生,都无法积蓄下十匹布去买辆骡车,所以吴大骡车没有被抢,会对两位穿越人士生出浓浓感激。 “这琉璃宝物在南埠卖不动,得到达城找买家,不过这东西太贵重,我怕路上有闪失。”吴大一口应承帮两人出售,可他怕玻璃球被抢,要被抢了,他可是赔不起的,一年到头,他去达城做生意,最多能赚十匹布。 “我们陪吴大哥一起去达城。”楚朝辉明白吴大是要保镖。 “那好,我们三天后动身。”去一趟达城来回要一天,他们到达城不一定马上能把珠子卖出,因此这趟去达城就得多做些准备,得准备住在达城直到珠子卖出。 “嗯,我们三天后清晨来南埠。”楚朝辉和郑钰铭都点了下头,定下这个出发日期。 既然准备去达城了,也就不需要去南埠码头这个小地方购买物品,吴大在两个穿越人士离开前,让妻子和彭妇出来帮他们量了尺寸,因为穿越人士打扮太奇特,吴大让妻子和仆妇帮他们赶两身衣裳,好使两位穿越人士不引起人们惊奇。 量完衣裳,两位穿越人士就告辞回谷,吴大连忙牵出骡车,要送两位贤弟一程,郑钰铭和楚朝辉推辞不掉,只能感激的接受吴大好意。 木头又被郑钰铭拎回背包坐上了骡车,骡车经过余奎酒坊旁,在草堆那里没有看到两个黑孩子,郑钰铭心里寻思,这两个黑孩子也许到村子里乞讨去了。 郑钰铭的寻思错了,两个黑孩子没有去乞讨,他们听从余奎的指点,跑到村口候着两位穿越人士。 余奎看到郑钰铭递食物给两个小孩,便判断这两个海外人士心地良善,以他洞察百态的眼光,又判断这两个异乡人条件不错,两人虽然是飘泊到这里,身边肯定有些财物依托,不是这样的话,两人也不会穿着衣鲜,满脸红光。最近来此地的难民越来越多,余奎只能有同情之心,却没有帮助之力,不过对天天露宿在酒坊旁的两个孩子,余奎想帮上点忙,便上前指点了一二。 看到两个孩子头插枯草跪在土路中央,吴大连忙停住骡车。 “两小娃,快点让开,不要挡道。” 两个瘦弱的孩子没有看吴大,只用双目看着郑钰铭,眼里都是祈求,在他们心目中,这俊美的异乡人对他们最和蔼,是他们生的希望。 “大人!收留我和妹妹吧!我和妹妹吃得不多,很好养活的,我会干许多活,我妹妹大点也能干活。”男孩跪行到骡车旁,对着郑钰铭急切地喊道,这是余奎教他说的,他已经反复背诵了二十几遍。为了给两位异乡人有个好印象,男孩还拖着妹妹去河边,用冰冷的河水洗了手和脸。 郑钰铭和楚朝辉互看一眼,出谷所看到的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糟糕,了解越多,越觉得生存不易,收养两个孩子的事情倒真没有想过。 “两位贤弟,这大男孩留在身边可以帮着跑跑腿。”吴大见过玻璃球后,就觉得这两个刚认的贤弟身家不菲,收养个能帮着干点活的小孩问题不大,至于那个四岁左右的女娃,吴大明智的闭了嘴,这么小的女孩领回去除了浪费粮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男孩听到吴大只建议收养他一个,不由搂住了身边的妹妹,一双大眼里盈满泪水。 “都带上吧!”楚朝辉突然出声,这个男孩的举动让他欣赏,是个有情意的孩子。 楚朝辉做出决定后,郑钰铭不由轻呼一口气,两个可怜的孩子让他心情压抑。 村口不远处的小土堆上,伏着一个瘦弱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抢了两兄妹食物的‘耗子’,‘耗子’看着两兄妹上了骡车,把叼在嘴里的枯草根拿开,朝着骡车方向淬了一口,心里在鄙视这两兄妹的短视。 哼哼,现在好像攀了高枝,以后等洗干净下了蒸笼就会知道后悔!他小耗子从卫国一路逃来,看到无数个流浪的孩子被大人骗去煮了吃,如果不是他机灵,不近人身,哪有现在活蹦活跳的小耗子存在,可惜了,少了这两兄妹,他要少去一半的食物来源,小耗子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开始忧愁自己以后的生存。 吴大送他们送到缝隙口附近才返回。郑钰铭和楚朝辉等周围没有人影,才带着两个孩子往山上爬。7、8岁的小男孩还好一点,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就不行了,这么小的孩子走路都走不快,别提爬山了。小男孩见妹妹跟不上步伐,急得直拖妹妹,他怕两个异乡人不耐烦会把他妹妹丢下。看着这两个相互扶持的孩子,郑钰铭只觉眼睛发胀,他的外甥女和小男孩一样大小,在家里受宠得如公主,两个时空的孩子一对比,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郑钰铭把木头从背包拿出来,将小女孩放到背包里背着,木头被他抱在了手上行走。楚朝辉本来想背小男孩,不想小男孩摇了摇头,坚持自己走路。 楚朝辉深看了这男孩一眼:“既然你不要帮忙,那就紧跟,到住的地方很远,你跟不上,我们不会等你。” 小男孩没有说话,只使劲点着头。他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是对异乡人有用,要让异乡觉得收养他们兄妹不会吃亏。 四人在下午四点多赶回了住地,进了院子,两个穿越人士没有进别墅,而是把两个孩子放在院子里去烧水洗澡,郑钰铭背着小女孩不到两个小时,就觉得浑身发痒,显然是小女孩身上的寄生虫跳到了他身上。 两个穿越人士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自己居住的地方有跳蚤虱子的存在,因此一回别墅的首要任务就是全面清洗, 在温室里,两个孩子的衣物被剥下扔进了灶膛,头发也被剃光烧掉,在木桶里的换洗了三回,才把两小孩洗得干净,为防止木头身上有寄生物,木头也被郑钰铭用洗发膏洗了下,洗完,两个小孩和一只小狗用棉被包住,被放到了别墅办公室的沙发上。料理好三个小东西,两个穿越人士才顾到自己,他们两人也要清洗,两人的衣服还要放在开水里浸泡,用开水烫死寄生虫,好让这两套衣服可以继续使用。 “哥哥,两位大人是不是要吃我们?”妹妹被柔软的棉被包着,身上虽然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可她却在瑟瑟发抖。 “不会,大人不会吃我们。”哥哥正和想从棉被里爬出的木头大眼瞪小眼,这是郑钰铭离开前吩咐的任务,务必不能让木头钻出棉被,现在温度很低,小狗要是在这个时空着凉生病就麻烦了,这里可没有兽医和兽药。 “真的不会吗?耗子说,大人都是把小孩洗干净就煮的。”妹妹偎紧了哥哥,哥哥是她唯一的靠山。 “大人不会!”哥哥歪了歪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异乡人不会吃他们,因为他们对他兄妹和木头是一样的,既然异乡人那么宝贝一只小狗,想来也不会对他们有恶意。 做哥哥的这么安慰妹妹,浑然忘了自己刚被剃头和扒衣服时的害怕,那时的他,以为要和耗子嘴里的那些进蒸笼的孩子们一样,将迎来被吃的厄运。 ****** 茱萸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山茱萸科的山茱萸,一种是芸香科植物吴茱萸,因为产于吴地(今江浙一带)质量最好,因而得名,也叫越椒或艾子,它是一种常绿小乔木,树几乎可以长到一丈多高,叶为羽状复叶,初夏开绿白色的小花,结实似椒子;秋后成熟。果实嫩时呈黄色,成熟后变成紫红色,有温中、止痛、理气等功效。果实成小粒裂状,味极辛香,可食用,茎、叶可入药,功能暖胃燥湿,为“十全大补丸”、“六味地黄丸”的重要成分之一。茱萸叶还可治霍乱,根可以杀虫。《本草纲目》说它气味辛辣芳香,性温热,可以治寒驱毒。古人认为佩带茱萸,可以辟邪去灾。《风土记》记载:“九月九日折茱萸以插头上,辟除恶气而御初寒。 第13章 当郑钰铭拎着干净的换洗衣服进入温室时,楚朝辉已经脱掉得精光站在木桶里搓洗。 “你的换洗衣服放这里。”郑钰铭把找到的大尺码衣服放到楚朝辉木桶旁,视线瞄到楚朝辉张力十足的肌肤,心里微微有些羡慕,和楚朝辉强壮健美的体魄相比,郑钰铭自己的身体有点像白斩鸡。 “我快好了,要不要我帮你擦背?”楚朝辉从木桶里跨出,一边用毛巾擦拭水珠,一边不眨眼的盯住脱光衣服往桶里爬的郑钰铭。 郑钰铭的皮肤很白,而且不容易晒黑,这就是穿越过来二十几天,楚朝辉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已经晒成蜜色,而郑钰铭全身上下肤色却没有什么变化的原因。 “额……不用了!”跨进水桶的郑钰铭回头看向楚朝辉,本来是想感谢楚朝辉的助人为乐,不过看到楚朝辉闪着光芒的眼睛,那句谢谢不知为什么就咽了下去,改口拒绝了楚朝辉的好意,并且蹲下双腿,让自己大半个身子没入水中。 “那我先出去淘米洗菜。”楚朝辉看着只剩肩膀在水桶上的同伴,抿嘴一笑,穿上保暖内衣,把郑钰铭找给他的一件呢大衣裹到身上便出了温室。 等楚朝辉离开温室,郑钰铭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不知为什么,楚朝辉刚才直视他的眼神让他心底微微发悚,直觉那眼神和原始森林里的捕肉动物相似。 郑钰铭洗好澡,穿上衣服后就去清洗刚才泡在开水的中衣物,这些衣服已经在开水里浸泡了半小时,寄生虫应该都已经被烫死。 自被蓝光传送到这里后,郑钰铭和楚朝辉做事非常有默契,两人之间从未存在谁多做谁少做,谁应该做什么,谁不应该做什么的现象,应该干的活谁看到谁做,所以郑钰铭拎干自己的衣物,就去拎楚朝辉的。 楚朝辉的羽绒服是最后拎的,浸了水的羽绒服死沉死沉,郑钰铭用了点力气才把羽绒服从木桶拎出,准备用手劲绞干,绞到下摆时,郑钰铭摸到了一个硬块,他当时第一直觉是,楚朝辉的羽绒服破了,有石块掉进了羽绒服内衬里。可等郑钰铭想找破口,把石块拿出来,却找不到破处。 “你这衣服里是什么?”郑钰铭拿不出硬块,就把湿羽绒服拎到了工人厨房,楚朝辉正在那叼着烟切野猪肉。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晚上也没有月亮,厨房里点了盏煤油灯。 “嘿嘿,这个啊,原来值几个花木基地,现在么,留给木头玩吧。”楚朝辉拿抹布抹干净手,把嘴上香烟拿下弹了下烟灰。 “值几个花木基地?”郑钰铭狐疑,这里面硬块到底是什么,这么值钱? “我就为了这个东西被人追杀的。”楚朝辉对郑钰铭说起了自己逃亡的原因。 楚朝辉的身份很特殊,他的母亲是果敢人,父亲是下放到云南的知青,因为天朝某些不可明言的因素,楚朝辉的父亲进入了果敢,在那里结婚,之后一直没有回国,楚朝辉出生长到初中,楚朝辉的父亲把儿子送到了老家读了高中,楚朝辉高中没毕业,他的父亲就在和缅甸政府的火拼中死亡,楚朝辉闻讯,立即回了果敢,加入了佤联军。 郑钰铭一听楚朝辉的身世,他的头就有点疼,缅甸的果敢人其实就是汉人,是当初明末跟随永历帝逃避到缅甸的官兵后裔,那里的人们官话是云南汉话,手机是中国移动号码,座机也是云南临沧区号,电力由南方电网通过云南电网向老街变电站输送。而佤联军脱胎于缅共人民军,其领导人大多都是亲善中国,且大多都到中国培训学习过。佤联军的亲华是非常明显的, 天朝因为政治原因,不能对佤联军明目张胆的支持,佤联军的枪支弹药大部分只能通过走私获得,为了凑集佤联军军费,楚朝辉混进了一个大毒枭团伙,伺机偷到了这颗价值3、4亿的钻石,没等他把钻石送回,就被大毒枭追杀,楚朝辉回敢果的路被切断,无奈之下,楚朝辉逃回天朝内地躲避,结果因为腿受伤,劫持了郑钰铭,落得个穿越异世的境地。 “这就是价值3、4亿的钻石?”郑钰铭拿着从羽绒服里取出的钻石有点小激动,因为这样大的裸钻只在图片上见过。 “现在它的价值大概和木头的玻璃球差不多。”楚朝辉自嘲,出生入死得来的东西等于前世纪的儿童玩物。 “不对,这钻石是裸钻吧?为什么没有彩光,只有灰扑扑的颜色?”裸钻是加工后没有镶嵌的钻石,郑钰铭凑到煤油灯前左瞧右瞧,手上这灰石头不像是钻石。 “我看看。”楚朝辉拿过钻石,发现钻石不像他原来偷来的那颗,手再用力一捏,钻石竟然裂开,里面依然是暗淡无光的石头。 “是不是穿越时变异了?”郑钰铭相信楚朝辉所说的一切,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异世,没必要对他编造什么谎话。 “嘿嘿,我本来还想换上十匹布的,不想现在成了一文不值。”楚朝辉满脸霉气的把钻石扔到了地上,破裂的钻石滚了滚,混到地面的小石块里,再也不分彼此。 郑钰铭和楚朝辉不知道他们的幸运,如果没有这颗钻石的能量挡住了大部分时空效应,他们三个被传送过来的生物,不会只是倒回去十年时光,而是要在传送过程中,化解成分子飘散在时空传送过程中。 当天晚上,郑钰铭好好做了一顿晚饭,炒了青菜、韭菜,野猪肉丝炒大蒜,红烧了盆香菇野兔肉。郑钰铭做晚饭时,楚朝辉到别墅里翻箱倒柜,找出郑钰铭外甥女在别墅小住留下的几件衣服,又到工人房找到一件十岁左右男孩穿的棉袄,棉袄是郑钰铭老堂哥孙子扔在这的。有了这几件小衣服,那对兄妹终于不用光着身子猫在被窝里,而木头身上的狗毛已经被男孩捂干,那男孩谨记郑钰铭交代的任务,为了不让木头离开被窝,男孩一直把木头抱在胸前。 兄妹两人刚见到别墅时,以为到了传说中王宫,那么高的房子,比他们见到的所有房子都要高两倍,灰砖红瓦,漂亮无比,院子的地面还是石头铺成(其实是水泥),平坦无比,院墙边还停着一个黑漆漆的怪物,那怪物身上反射着光泽,竟然还可以印出他们的身影,靠近水井那上方搭着铁架子,架子上爬着枯蔓藤(其实是葡萄藤)。 因为别墅厨房只能使用煤气,而工人厨房有土灶,本着工人厨房土灶可以使用取之不尽的柴火,两个穿越世人都在工人厨房做饭,吃饭也在工人厨房的方形餐桌上。当两兄妹被领到厨房,看到到桌上香味四溢的饭菜后,两兄妹鼻子不停煽动,肚子咕咕直叫,嘴里的口水直吞。 两兄妹即使非常非常渴望能吃上饭桌上的食物,那做哥哥的依然谨记余奎的教导,被异乡人收留后,要谨守下人本分,要尽心尽力伺候主人,让主人对他们觉得满意,使他们兄妹能依托主人的庇护,长大成人,做个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好仆下。 “上桌吃饭吧。”郑钰铭已经把饭盛到了桌子上,回头喊那两兄妹上桌,叫了几次,做哥哥的一手按着妹妹,一面不停摇头。 “大人!我和妹妹就站在这里伺候大人用饭。”仆人怎么可以和主人在一桌,男孩努力回忆他所见的家仆为主人服务的情景,想让自己尽快进入工作岗位。 “哎,这两孩子。”郑钰铭摇头叹息,现代人思维里都是人人平等,他和楚朝辉既然答应收养两个孩子,就想把这两孩子当自己外甥女一样对待,一点都不是吴大和余奎所想的,给这两孩子一口饭吃,然后把孩子当仆人培养,把幼童当佣人使唤,想想都是尴尬的事情。 “给他们一人盛一小碗饭,就放几根青菜,不要放荤,让他们在旁边吃吧。”楚朝辉没有像郑钰铭那样试图说服男孩。 “不放荤?”郑钰铭刚疑问完楚朝辉,马上就明白楚朝辉的用意,这两孩子现在不能让他们吃太好,这两苦孩子的肠胃不适应油荤。 这一晚的晚餐是以两个穿越人士在餐桌上,两个小孩蹲在墙角,小奶狗木头在餐桌下吃的方式结束。 看着把两只饭碗舔的干干净净,满脸意犹未尽、回味无穷的孩子,郑钰铭没有帮他们添饭,他盛给两孩子的白米饭也只盛了大半碗,就怕两孩子把胃吃撑。 吃完晚饭,楚朝辉洗碗,郑钰铭则安排两个孩子睡觉,他把别墅楼下的一间储藏室收拾了一下,从工人房里搬过去一张铁床,铺上被褥,抱了床羊毛被到那床上,又反复教了两孩子如何使用坐便器,看着两孩子使用一次后,郑钰铭才让两个孩子去床上睡觉。 别墅里多了两个外人,这引起木头的高度责任感,当郑钰铭和楚朝辉把楼底收拾好,提着煤油灯上楼时,木头却不肯跟随主人,它把窝拱到了储藏室看守两个外人,可惜木头的一片忠心没得到主人赏识,郑钰铭以为木头喜欢小孩子,要和小孩处在一块,便任由木头擅自做主。 第14章 郑钰铭身体很疲惫,可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来这个时空二十天,今天终于和这个时空的社会有了接触,有了接触后,郑钰铭更想念原来的时空,在原时空,有父母亲的疼爱关心,有个记挂惦念的姐姐,有可爱的外甥女,有不菲的身家和事业,可到了这里,不但要面对不同思想认识的古人,还要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如果不是有随身传过来的别墅,他和楚朝辉、木头过得最好的日子也脱不开刀耕火种、餐风沐雨。 郑钰铭越想越睡不着,便索性起床披上衣服,踱到别墅阳台散心,拉开房门,却看到阳台上已经有人站那里,楚朝辉正倚在阳台窗台前吸着烟。 “来一支吗?”楚朝辉朝郑钰铭递出香烟盒。 “嗯,我也来一支,你也睡不着吗?”郑钰铭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接过楚朝辉的烟屁股把自己的香烟点燃。 “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鬼地方后,想睡也睡不着。”楚朝辉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把烟屁股朝窗台的青砖按了一下,确定火星已经按熄才扔到院墙外,旁边就是原始森林,得注意防火。 “香烟抽完你怎么办?”郑钰铭不是正宗烟民,没有烟瘾,楚朝辉却挺喜欢香烟。 “想办法呗,香烟怎么做成的总知道,以后找到烟草就自己制。”楚朝辉好像不着急自己断烟。 “你会?”郑钰铭挑了下眉。 “我会的多了!”楚朝辉朝着郑钰铭露出一口白牙:“一点都没有吹牛。” “哦,你会什么?”郑钰铭觉得,楚朝辉最擅长的不就是打仗嘛,毕竟楚朝辉十七八岁就参加了佤邦军,算算有十几个年头。 “熟练使用热兵器就不说了,我还会制造炸药,会冶炼钢铁,会烧窑,会制作玻璃。”楚朝辉会这么多技艺,都是果敢那特殊地方环境造成的。 “……”郑钰铭的香烟叼在嘴上半天没有动静。 “你除了花木,还擅长什么?”楚朝辉很享受郑钰铭意外的眼神。 “我好像就会种地。”郑钰铭抓抓头,自己擅长的好似就是和泥土打交道,不过自己的大学的专业学得还不错,学的是机械设计制造,整些水车机械好像没什么问题。 “我们所会的,以后就是我们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之本了。”楚朝辉朝着夜空叹息一声,大秦王朝名存实亡,各方诸侯蠢蠢欲动,加上常年天灾,这个世界将面临动荡。 “我的电脑里有好多好东西,原来是我无聊存着玩的。”郑钰铭突然记起一件大事。 “无聊存着玩?”楚朝辉疑惑。 郑钰铭对上楚朝辉的疑惑,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郑钰铭喜欢看小说,特别喜欢是种田之类,网络小说最流行穿越到古代,用各种现代技术发展自己力量,然后成王成皇。郑钰铭纯粹因为兴趣,想自己也写上一篇,为此他晚上闲着没事时,就收集大量资料,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有涉及。这个时空还没有的三大方明,资料里都有制作步骤。资料收集了一大堆,还没等郑钰铭开坑,就被传送到这个时空来了。 “可惜没有电。”郑钰铭叹息。 “不,我们有电。”楚朝辉的头伸出阳台,朝着院墙停泊的那部越野车看了看。 “对啊!我怎么忘了大切诺基。”郑钰铭拍着脑袋大笑,汽车上有点烟器,可以从那接出地火线,再通过电压逆变器,把电压改变,这样就可以让电脑和打印机正常工作,可以把电脑里有用的资料都打印出来,有了那些资料,在他有生之年,也许能过上半个现代化生活。 阳台对话后,郑钰铭和楚朝辉对如何好好在这个社会生活下去有了更大把握,第二天一大早,吃过了早饭,郑钰铭和楚朝辉就把大切诺基越野车发动起来,把点烟器那里捣鼓了一下,使用逆变器将电压变成220V,电脑和打印机都开始运作。两人花了一天的时间把电脑里有点用的东西都打印出来,电脑资料打到五分之四时,大切诺基越野车的汽油快没了,打印纸也已经告罄。电脑没打完的资料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些,没打印出来两人也不觉可惜。 没有了汽油的大切诺基越野车从此彻底成了废物,虽然越野车成了废物,但它已经发挥出了最大功用,把二十一世界的一些文明留在了这个落后的时空。 “这个珍妮纺纱机的制作是最有用的。”楚朝辉看着打印资料不住点头。珍妮机的发明是前时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端,它的出现,使大规模的织布厂得以建立。是一场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英国工业革命。如今这个时空,连飞梭都还没有发明出来,这个纺纱机出现后,这个时空的纺织业将是跳跃式跨步。 “我倒觉得造纸最有用。”郑钰铭知道纸是什么材料造成,可不知道具体步骤,现在好了,有了造纸步骤,省去摸索改进,可以一次性造成白纸,以后上个厕所,不需要舍不得用厕纸擦屁股。卫生间的手纸在逐渐减少,郑钰铭已经考虑用树叶代替。 “这里怎么还有中小学课本书?”楚朝辉看着郑钰铭有丝不解,难道郑钰铭想在这个时空当老师。电脑里的资料都是郑钰铭选择打印。 “我们总得为自己培养点人才吧。”中小学课本是有选择性打印的,只打印了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和地理。 电脑资料里的中小学教课本是郑钰铭的姐姐下载的,她是个中学老师,暑假带着女儿在弟弟这里避暑时下载的,郑钰铭并不清楚姐姐下载这些课本的用意,他还是在选择打印资料时,才发现电脑硬盘里留着胞姐下载的东西。 郑钰铭说完自己准备培养人才的打算,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旁边收养的兄妹俩。 这兄妹两现在已经有了姓名,姓是他们自己的姓,名是郑钰铭帮他们取的,哥哥叫霍思中,妹妹叫霍思华,意为思念中华。 郑钰铭和楚朝辉忙碌打印资料时,霍家兄妹开始是瑟瑟发抖,被越野车发动机和电脑、打字机吓的,不过过了段时间,发现那些会发亮会动的怪物没有危险,两小孩才镇静下来,霍思中还磨蹭到郑钰铭身边找活干,被郑钰铭指示着去看住木头,不让木头跑到院墙之外。至于霍思华,被郑钰铭指示着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 在和霍家兄妹的聊天中,两个穿越人士大致清楚了这兄妹俩的身世。兄妹俩家住吴卫两国交界处,因干旱,田地里颗粒无收,霍家兄妹的父母就带着三个孩子离开故土,想到南方混口饭吃,霍思中和霍思华的中间还有一个男孩,在逃荒过程中病死,霍思中也不是看上去的七、八岁,而是已经十一岁了,霍思华也不是五、六岁,而是九岁。 霍家兄妹的父母带着两个孩子逃到南埠码头后,就双双因病死去,兄妹俩在南埠村民的照顾下,勉强活到了现在,那个抢他们食物的耗子,是霍家在逃荒途中遇见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耗子尾随着他们一家到了南埠。 霍思中穿着天蓝色的棉袄,下身是条黑色棉裤,脚上拖着一双大棉鞋,正紧盯住木头,就怕木头一闪眼从院门下钻出去。霍思华眯着眼坐在小木凳上,上身是件呢绒外套,里面是一身羽绒衣裤,脚上是双毛绒绒的兔鞋。兄妹俩所穿的衣物,除了天蓝色棉袄是郑钰铭老堂哥小孙子在别墅玩耍落下,其他都是郑钰铭外甥女留下来的,郑钰铭的外甥女才七岁,可块头比霍思中大了好多,郑钰铭外甥女的黑色棉裤穿在霍思中身上,还长了一个裤脚边,而霍思华穿在身上的衣服,短衣变长衣,裤管卷了三道,一双兔子鞋大了三分之一。 衣服是如此不合身,霍家兄妹却有幸福得快死去的感觉,霍思华过一段时间就要看一下哥哥,用小手在大腿上狠掐自己一下,好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回别墅的第二天,在厨房发现的红薯、土豆(马铃薯)、南瓜和超市带来的玉米被两人种到了温室里。 红薯也叫番薯,相传番薯最早由印第安人培育,后来传入菲律宾,被当地统治者视为珍品,严禁外传,违者要处以死刑。16世纪时,有两个在菲律宾经商的中国人,设法将一些番薯藤编进竹篮和缆绳内,瞒天过海,运回了福建老家,遂种植遏及中华大地。红薯投入少,产出多。今年的种植只为了留种,到明年,十几个红薯收获的根种,最起码可以种上十几二十几亩地。 至于土豆,名称虽然叫土豆,其实并不是本土作物,而是地地道道的洋货,它的另一个名称叫马铃薯。是身处饥饿窘境的印第安人发现的救命食物,然而,野生马铃薯的块茎中含有大量的龙葵碱,对人和动物都有毒,早期食用马铃薯的许多印第安人,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印第安人走了数千年的岁月,经过漫长而艰辛的驯化,从食用到栽培,才培育出如今毒素少的马铃薯,在17世纪时,马铃薯传播到了天朝。这个作物也是高产量的粮食作物,比红薯年产量都高,因为它可以一年两产。 红薯和马铃薯都是根块种植,而南瓜是种籽育苗。南瓜看名字就知道是泊来品,原产亚洲南部,它很早就传入了中原,不少地方称之为“饭瓜”。 至于超市硬塞的玉米就更牛了,它是一年生禾本科草本植物,是重要的粮食作物和饲料来源,也是全世界总产量最高的粮食作物。这玉米是1492年哥伦布在古巴发现玉米,1494年把玉米带回西班牙后,逐渐传至世界各地。到了明朝末年,玉米在我国的种植已达十余省份。 这四种在前时空高产量的作物,以后将成为山谷主要粮食。这四种原产美洲的作物,提前一千多年来到了大秦帝国。两千多年以后,这个蓝色星球的知名学者专家对这四种农作物的原产地争论不休,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推论,争论到后来,谁也没法证明自己的绝对正确,无奈之下,这四种农作物被标明,可能出产美洲或者亚洲。 第15章 转眼到了第三天,这天早上四点左右,整个别墅里的人都已经起床,郑钰铭忙着做早饭和备干粮,楚朝辉则收拾出一副箩筐,一个箩筐里放满狩猎到的野味,这是准备送给吴大家的礼物。另一个箩筐准备放霍氏兄妹和木头。两个大人不知道要离开别墅几天,所以小孩和木头不能丢在别墅,准备带到南埠委托吴大的妻子帮忙照顾。 霍家兄妹到了别墅丰衣足食后,手脚上的冻疮开始发痒,痒得两个孩子晚上睡觉都睡不好,郑钰铭拿冻疮药膏帮他们抹过后,就不准两个孩子多走动,防止结疤的冻疮伤口开裂。楚朝晖用箩筐装送给吴大的野味,就是方便把两孩子和木头一起挑着带走。 冬末的清晨气温在零度以下,一路上的草地都结了白霜,霍氏姐弟一人手里抱着个两大苹果坐在一块石头上,中间夹着木头,把个箩筐挤得满满。霍家兄妹体重太轻,加起来只有野味筐的一半重量,只得在箩筐放块石头平衡扁担两头重量。 从别墅到出谷外已经走出一条小路,现在从别墅走到缝隙出口的山坡下,只要一个半小时,刚从山坡下去,就在小路上看到了吴大的骡车,原来吴大一大早就驾着骡车来接他们了。 三人见面一阵寒暄,箩筐和人都上了车子,吴大看到两个变得面目全新的光头孩子,惊异得打量了半天,才转过身驾驶着骡车往村子里赶,一边赶一边心里暗叹霍家兄妹是老鼠跳进粮仓,要使劲享福了。 南埠村的村人都已经开始在忙碌一天生计,码头上新停泊了两条木船,木船老板正指挥着苦力往岸上搬运货物,这些货物要运到达城去销售。南埠村除了余奎的酒坊和一个铁匠铺子,再没有其他店铺,人们的日常需要都是跟走南闯北的货郎交易,这些货郎也不是天天来南埠,而是一个月来个一两次,每次到来,货但旁边都会围满交易的村民,今天的南埠码头,就有两个货郎已经到达。木船忙碌的下货,货郎周围嘈杂的交易声,将南埠码头点缀得生机勃勃。 吴大把骡车直接驶进了院子,一进院子,吴大的妻子和吴沣已经站在院里迎接。楚朝辉和郑钰铭下车和吴大妻子见过礼后,就把一筐野味奉上,又从霍家兄妹手上拿了两个苹果递给吴沣,剩下的两个苹果留给了霍家兄妹。这四个苹果是别墅最后的水果存货。吴沣接过苹果满脸欣喜,这苹果又香又甜,水分充足,味道之好是他从未尝到过。前三天给他的苹果,早已被他连皮带核吃进了肚子。 吴大夫妻接受了野味连声道谢,要知道,因为狩猎工具的缺乏,这时空的人们狩猎不易,要进山捕猎都得成群结队,运气好,每人分到的猎物会多一点,运气不好,除了些小动物,人们有时会空手而归。楚朝辉和郑钰铭这次送了两只野猪腿,五只野兔,六只野鸡,这些野味抵得上吴大一家三个月的肉荤。 吴大的妻子和仆妇彭妇日夜赶出了两套深衣,两个穿越人士穿在身上立刻变了气质,在穿越人士眼里是掩盖了现代气变得文绉绉,在古人的眼里是变得有贵气有身份。 换好衣服,吴大、楚朝辉和郑钰铭动身去达城,霍家兄妹和木头就留在了南埠,临走前,郑钰铭又拜托吴大妻子帮霍家兄妹纳两双鞋子,这两孩子脚上都没有合适的鞋穿。 南埠距离达城四十公里左右,骡车要跑三个小时才会到达,一路上要经过三个大村庄,离南埠最近的村子就是吴大上次打尖住了一宿的后坡,后坡过去就是前村、丘庄,丘庄过去四十分钟就到了达城。后坡、前村和丘庄这三个村庄都有土围墙围着村子,南埠之所以没有土围墙,是因为南部是个新兴村庄,十几年前村子里只有现在的一半人口,没人力也没财物给自己村子建上防护,加上处在水道旁,围了围墙也是和外界连通,所以这个时空必建的围墙就没有建造,好在周围没有大股土匪强盗,有小股土匪骚扰都被南埠村民齐心合力赶走。 达城的防护围墙是石块和青砖建筑起来的,城墙也就四、五米高的样子,不是两个穿越人士在电影里看到的有七八米那样高大,围绕着城墙有护城壕沟,壕沟里因为气候干燥,里面没有水,只有点泥浆。达城有三个城门,南城门,北城门,和西城门,南埠在达城的东南方向,进城走的是南门。 南城门口有三、四个守卫,每个进城门的百姓都必须交付进城费,进城费是一人一个吴国铜币,马车则是两个吴国铜币。郑钰铭按物价换算了一下,一个吴国铜币大概是前时空的五元人民币,这样算下来,进城收费是很高的,城门口外路边站着好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舍不得付一个铜币的进城费,就只能在城门外向过路的行人兜售自己的货物,兜售的货物大部分是柴火、自家的农副产品、狩猎到的野味,少数几人售卖的是布匹,没有染颜色,泛着微黄的那种白色粗布。看到这些白色粗布匹,郑钰铭和楚朝辉才发觉,许多百姓身上穿的黄颜色衣服就是这种白色粗布做成,因为洗涤不干净,白色渐渐变成了黄色。在这个时空,染了颜色的布匹价钱比白色粗布要高出三分之一。 城门守卫的个子普遍比吴大高大,身高在165-170厘米的样子,身上穿的是青色粗布衣裳,没有盔甲防护,头发只用衣服同色的青布包扎,手上的武器不一,有铁棍的,有青铜刀的,还有一个使用的是矛。这些兵器都是他们自带,这个时代士兵都是贵族出生,农民是没有资格打仗,前时空统治阶级到了战国时期,随着战争扩大才允许农民参战。 “吴东家,又来达城发财啦。”守卫中的一个个子最高的士兵和吴大打招呼。 “郭虎贲!各位军门辛苦了!”吴大从骡车上下来,恭恭敬敬对这守卫行礼,虎贲是对士兵的尊称。 “这两位是?”郭虎贲看着从骡车上下来的两位穿越人士,满脸吃惊,楚朝辉183的个子,站在城口仿佛是个巨人,而郑钰铭出众的外貌,更让这位贵族士兵看得目不转睛。 “这两位壮士是海外人士,遇海难漂泊到此,这次来达城是要购买些事物。”吴大介绍楚朝辉和郑钰铭两人身份。 “原来是海外壮士。”郭虎贲朝着两位穿越人士拱手。 楚朝辉和郑钰铭连忙抱拳对守门卫士行礼,这时空的人们崇尚武力,认为强壮高大的人都是天赐神力,两人的身高立即博得守门卫士的另眼相看,卫士们纷纷对着两人还礼。 “郭虎贲,这是城门费。”吴大递上五枚铜币。 “不用付费了,如此出众俊杰光临达城,怎么能收门费。”郭虎贲仍然直盯着郑钰铭瞧,他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男子,眼睛有点不够看。 “那谢谢军门,在下出城定送青酒答谢。”吴大看着郭虎贲痴迷的双目有点无奈,这郭虎贲是有名的以貌取人,长得好看的进城不收钱,长得丑陋的收双份,或者干脆不让进。 楚朝辉觉得这个看城门的实在不像话,不由眯眼扫了下身高只到他脖子的郭虎贲。 郭虎贲被楚朝辉冷眼看一扫,醒悟到自己太过失态,连忙举手让同伴搬开路障,放吴大一行进城。 “郭虎贲想和那姣者同床共寝?” 这个时空的同性恋只存在于贵族之间,这些守卫都是贵族出身,亲友间“狎昵娈童”的时有听闻,郭虎贲就偏好男色,他对自己的癖好又从不掩饰,城门几个守卫见郭虎贲对着远去的海外人士背影依然在那痴迷,不由大声起哄。 “要真能得姣者眷顾,郭某死亦足矣!” “我看姣者身旁有人守护。”同伴中有一人泼郭虎贲冷水。 “要是姣者垂青于我,有无人看护都无关紧要。”郭虎贲对自己好似很有信心。 “我瞧这两位气质不凡,定是出生大家。”两位穿越人士对他们行礼时不亢不卑,进退有度,守门卫士不由对两人身世开始了猜测。 “蔚主风采都不足与姣者比拟。”郭虎贲还是对郑钰铭念念不忘。 “郭虎贲慎言,蔚主是我们国主。”郭虎贲的同伴心底虽然赞同评价,但还是出言阻止郭虎贲的口不择言,他们嘴里的蔚主就是蔚山君,达城的城主,吴国国王的二儿子。 达城的街道是石块铺成,城内的房屋有些是石砖砌成,还有些是泥砖石块混合,有些贵族的房子全部是青砖青瓦,外表看起来整齐好多。这些在穿越人士眼里灰溜溜的建筑,已经是达城周围方圆百里中最得体的建筑了。 城中街道很是热闹,人流熙熙攘攘,有市民和城外的百姓,也有坐在自家奴隶驾着马车里的贵族,还有落魄的武士。这些人看到两位穿越人士都是一个表情,惊异。而两位穿越人士站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实在太显眼。 吴大先领着两位穿越人士去住了客栈,然后才揣了玻璃珠去找达城的一位本家,这位本家是吴大的远方堂兄,祖辈都在达城经商,在达城已经有了门路,认识一些本城贵族。吴大就是要通过这位远方堂兄去找玻璃珠的买家。吴大把珠子托付给堂兄后,就回客栈等候消息。 第二天下午,吴大的远房堂兄就派人送来口信,那颗无色的玻璃珠有人出价二十一匹达城布,问这个价钱可否接受。 郑钰铭和楚朝辉听到吴大估价就已经觉得玻璃球贵得离谱,现在听说能卖到二十一匹达城布,连忙让吴大去告诉远房堂哥,他们接受这个价格。 到了傍晚时分,吴大的骡车装着十九匹达城布返回了客栈,少掉的两匹达城布是给吴大堂哥作抽成的,这是吴国商业交易规矩,凡是通过中间人做成生意,都得抽取十分之一的佣金酬谢中间人。 郑钰铭和楚朝辉只收了十五匹的达城布,剩下的四匹送给吴大,他们两人身上的衣服是吴大提供,一路上是吴大照应,玻璃珠又是吴大帮忙卖掉,送上四匹棉布作酬谢,在两个穿越人士眼里实在不算多,这次卖珠子只是探路,别墅里在这个时空算成宝贝的东西有很多,他们需要钱财就必须变卖,有了条可以信任的销货渠道,就可以保证他们以后不缺钱币。 第16章 买卖做成,两位穿越人士和吴大心中都十分高兴,当晚就在客栈叫了酒菜庆贺一番。 “今天这青酒,为兄要敞开了喝。”吴大捋了捋自己的短胡须。 “这青酒很有名吗?”郑钰铭觉得这跟后世的五粮液、茅台比起来实在太差了点,但看吴大对青酒好似非常推崇。 “青酒当然有名了,楚国三大物产啊。”吴大对两位穿越人士开始科普,达城就处在楚国和吴国的接壤处。 楚国最有名的物产是丝绸,俗称湘丝,湘丝在大秦国是比黄金都贵的东西,普通贵族都消费不起的奢侈品,只有王公和大贵族财才享受得起湘丝所制的衣物。楚国第二名产就是铁器,楚国铁器虽然利天下,但从不外销,冶铁技术更不外传。第三就是青酒,这青酒一直是楚王室向大秦进贡的贡品,青酒产地距离吴国达城很近,因为地理原因,可以省略运费,楚国出售到达城的青酒比别处便宜得多,吴国条件中等的百姓因此能品尝到这种佳酿,而别的诸侯国只有贵族才享受得起。 “那吴国有何特产?”楚朝辉和郑钰铭听吴大解说听得津津有味。 “吴国有达城布,有东海盐。”达城周围地区许多田地都种植了棉花,这些棉花由达城村妇在家纺织成棉布,再由封地贵族收去转给商人染上颜料,达城棉布和别处棉布相比,胜在棉布柔软细密,东海盐是吴国东海边的盐场,盐场不在达城城主管辖之内,归吴王所有。 “封地贵族?”楚朝辉敏锐地抓住这个关键词。 “两位贤弟的故乡难道没有封地贵族老爷?”吴大的酒已经喝得六、七分醉,心里没有多想为什么两位贤弟会不懂大秦分封制,反而为两人细细解释大秦的土地制度。 原来大秦灭了周朝后,沿袭了周朝的土地分封制,受分封的大贵族在领地上自成一国,自称国主,国主又把自己的一些封地分封给子孙和亲信,这些封地领主不可以再称国主,只可以对自己的封地收取赋税,当然,这些封地贵族必须向国主朝贡,有时封地贵族朝贡不讨国主欢心,极有可能被剥夺封地。 “南埠是哪个贵族封地?”郑钰铭也感觉到他和楚朝辉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在山谷种植不是合法,山谷那块地不归他们拥有,这个时空的老百姓没有私产,天下土地都归封建主。 “南埠是新开垦出来的地方,那地方没有被城主分封给贵族,南埠田地的赋税是直接交纳给达城城主。” 吴大酒劲上来,说话兴致很高。说了南埠的土地归属后,又告诉两位穿越人士,从南埠到达城经过的三个大村子,有两个村子是归达城地方贵族所有,也就是说,四个村子,只有一半是达城城主直接管辖。这些贵族其实就是地主阶级。不过这些地主对辖内土地不拥有绝对支配权,不可以任意买卖。大秦土地有两种耕种形式,一种是租佃,租佃的是有人身自由的农民,一种是农奴,就是贵族地主家没有报酬的长工,还是没有人身自由的长工,这些农奴像货物一样归主人所有。 南埠的村民属于蔚山君的租佃农,虽然那些土地是村民自己开荒开出来的。 说起南埠的直接地主,吴大对达城蔚山君评价很高,话语里充满感激。原来去年的大旱田地歉收后,蔚山君免了自己封地佃农的一半赋税。因为城主亲自带头减免赋税,达城城主管辖下的贵族们只好都对佃农减免一些赋税,达城的老百姓们因此能平安度过灾年,没有像邻国的卫、唐小国的农民,在灾年饿死,达城的老百姓们对达城城主蔚山君有发自内心的拥戴。 这个时代的赋税是按人头和田亩来收税的,刚生下的小孩也算个人头,也得纳税,换算下来,一个农民家庭必须把种植的一半收获拿去交税,他们垦植的田地数目在十几亩左右。 这个时候的生产力极低,一亩小麦的收成最多一百斤左右,大豆每亩是四、五十斤,也就是说, 农民们交完赋税后,剩下的粮食就着蔬菜野菜只能裹腹,根本就没法有盈余,就是这样,还得指望地主是蔚山君这样的仁厚贵族。 把酒多的吴大送到客栈房间,郑钰铭和楚朝晖两人脸色黯然,被蓝光传送到这里已经够倒霉了,不想一起传送过来的别墅土地都不属于他们,他们变成了非法移民。 “我们那山谷还没人发现,我们注意一下,不让外人知道就好。”郑钰铭挺呕,前时空那地方也不私有,可毕竟和当地政府定下三十年的承包合同,花木基地在这段时间里还是属于郑家。现在好了,要给这时空的统治阶级知道,拆迁费都没有,直接可以赶人。 “我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绝对隐秘,附近很多农民都知道那里有个山谷。”楚朝辉打破郑钰铭的幻想,像吴大就知道东山脉后面是山谷,只不过人们没有发现通往山谷的缝隙,要翻山越岭才能到山谷里面,而山谷里除了森林和野兽,没有人们需要的东西,对山谷没有探索的欲望,使得山谷的原生态一直保持到了他们被传送前。 “那怎么办呢?想法让达城主把那个山谷封给我们?”郑钰铭皱着眉头想对策,别墅逆时空的宝贝很多,像镜子,办公桌上的水晶笔筒,要不要送一个给达城城主,去讨讨这个封建大地主的欢心,把山谷讨成自己的? “别墅的东西太逆天,我怕引火烧身。”楚朝辉否决郑钰铭的献宝贿赂,都不知道达城城主是什么样的人,如果送东西反而引起达城城主的贪欲,他们两人别说山谷别墅,性命都有危险,这也是两人只拿一个玻璃球到达城交易的原因。古时候为了宝物打仗的事情不是没有。 “那还有什么办法?”郑钰铭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先熬个一两年,总有办法的。”楚朝辉掏出他的手枪擦拭,客栈房间的松明火把映得他的脸部轮廓越发硬朗。 郑钰铭呆呆看着楚朝辉一会儿,也默不出声掏出手枪跟着擦拭,他对楚朝晖的打算是心知肚明,这前世的亡命之徒,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要走自己保护自己的道路。 第二天一大早,楚朝辉就请吴大带他们去达城转转,特别是城里的奴隶市场。 今天不是月初,距离月初还有十天,楚朝辉他们要去看奴隶,也只会看到犯了法被拍卖的犯人。 楚朝辉看着奴隶市场里零零落落的几个瘦弱奴隶,眼里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 “楚贤弟,如果要买好点的奴隶使唤,可以过几天来这里。”吴大提出建议。 “过几天有很多奴隶交易?”楚朝辉眼睛一亮。 “不错,达城每个月的月初是奴隶固定交易日,那天也是达城集市。” 本来打仗抓到的战俘是奴隶拍卖市场主要来源,现在吴国和周围邻国都没有战争,这最大货源就没有了,犯了法的罪犯变成了最大货源,但是最近几年,因为天灾,自愿卖身的百姓增多,特别是邻国来达城地区讨活路的人们,为了活下去,自愿卖身成奴,这类人的比例在奴隶市场越占越大。 达城的奴隶市场虽然天天有,但大规模交易都只在月初,到了那一天,四面八方的人贩子会把自愿卖身的流民带到奴隶拍卖场交易。 既然买不到好奴隶,三人出了奴隶市场,想去百货交易的地方转悠,刚走出奴隶市场不远,吴大碰到了熟人。 “崔夫,你急急忙忙去哪里?”吴大对着一位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喊道。 “五东家,我家小主要寻医。”中年人对着吴大行了个礼,他是吴大堂哥的管家,他的主人就是帮着卖玻璃球的达城商人。吴大在族里排行为五,吴大堂哥的管家就尊称吴大为五东家。 “我侄儿怎么了?”吴大连忙关心询问,他的这位堂哥对他一向关照,吴堂哥也和吴大一样,子嗣艰难,七个孩子,活了四个,却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吴大堂哥的命根子。 “小主昨夜开始发烧,现在越来越厉害,寻了徐医者去看过,徐医者让我们东家准备后事。”崔管家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突然发绕?还有什么症状?”郑钰铭见吴大眼睛也红了,心里一动,便上前询问孩子病状。 “小主发热、咳嗽、头昏脑涨。”崔管家见郑钰铭和楚朝辉都高高大大,一表人才,气质不凡,即使心里急着要觅良医,还是恭恭敬敬做了回答。 郑钰铭一听,这大概是严重感冒,在古代,很多小孩感冒后高烧无法降温,会就此送掉性命。“吴兄!我这里有点良药,是专治高烧不退的。” 吴大听完郑钰铭的话,眼睛一亮,他记起郑钰铭和楚朝晖曾说过,两人的海外故土医术发达,小孩死亡率极低,所带的药必是灵丹妙药,或可救自己侄儿一命,当即拖着郑钰铭往堂兄家狂奔。 吴大的堂兄叫吴牧,是个五十出头的矮个子,他的十二岁儿子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在遍请名医都对儿子束手无策后,吴牧已经开始绝望,听到堂弟一说,郑钰铭身上有良药可以一用,不由精神大振。 “两位侠士!请救小儿一命!” 吴牧对着郑钰铭就行大礼,吓得郑钰铭连忙扶住吴牧,让一个五十多的老人对自己跪拜,他心底别扭。 “吴大东家,我兄弟二人身上是有些退热之药,可是这药也不是百试百灵,要是病情太重,这药也可能是无效的。”楚朝辉上前对着吴牧拱了下手,他觉得郑钰铭太过莽撞了,如果退烧不起作用,挽救不了吴牧儿子的性命,给吴牧赖上害人性命就糟了,所以对着吴牧丑话说在前面。 “我儿已经如此,不管侠士的药有没有用,老朽都想试上一试。”吴牧抹着眼泪,意思是良药救不了他的儿子,他也不会对郑钰铭和楚朝辉有所责怪。 郑钰铭从背包里拿出感冒退烧药,把药递给吴牧,仔细叮嘱了服药注意事项,现在的人们一点抗药性都没有,原时空的服药剂量得减半。 二十一世纪的西药很牛逼,吴牧的儿子服药半小时后,体温就渐渐退下去,郑钰铭和楚朝辉非常吃惊西药的疗效,两人分析了一下,认为出现如此神速降温,可能跟这时空的感冒病毒太过初级有关,这些病毒在西药面前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败退得干脆利索。知道西药对古人身体的影响后,郑钰铭连忙又关照吴牧,下次再喂药时,药剂还得减半。 吴牧摸着儿子渐渐正常的体温,喜不自胜,对郑钰铭的吩咐唯命是从,当即摆宴招待恩人,并捧出百金相授。这里的金不是黄金,而是掺了杂质的铜,这些贵金属也是货币,还是大秦通行的货币,百金可以筹造一百个大秦铜币,可以兑换到五匹达城布。 郑钰铭和楚朝辉推辞不掉只得收下,两人带着十五匹布和十几斤铜回山谷太累赘,除了拿一匹达城布兑换成吴币放在身边使用,其他财帛都存放在吴牧府上,到月初来取,两人那时要到达城买奴隶。 晚上在吴牧家青酒喝得有点多,这种米酒入口很淡,后劲却不小,两个穿越人士和吴大在客栈休息一晚后,第二天都没能早起。起床匆匆梳洗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三人坐了骡车出了城门,才走出城门三里远,从达城方向突然追来五骑,把骡车团团围住,当中一人却是三人前天在城门遇见的郭虎贲。 ****** 我国早就盛行分封制,特别到了西周时期,周武王灭商以后,周天子分封天下,那时诸侯小国林立,一个面积几平方公里的小国,其统治者被周天子分封为君主,以“国”自居,这个时期的曾经社会形态被奇怪地称为“奴隶社会”。到了秦始皇统一中原,建立起郡县制的中央集权制国家,这以后的中国社会就不叫做封建社会了,因为在当时大一统的中国,已经废除了封土建国的分封制,自秦始皇开始至辛亥革命的这段中国历史时期,应被称为(中央集权的)宗法专制社会。而同时期的欧洲经历的中世纪却是真正意义的封建社会,那时的欧洲,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集权统治,大大小小的君主受到分封后各自为政,建立属于自己的城邦,如同中国的周朝,是一个真正封土地而后建国的封建社会。也可以说,中国在农业社会时期的社会形态发展是领先于欧洲社会形态的发展的,中国的“宗法专制社会”比同时期的欧洲的“封建社会”更加进步,而且两种社会形态有着很明显的区别。但是,就像一个早熟的婴孩,中国在政治上过早地发展进入中央集权制度,而经济上远远落后,这就严重阻碍了中国两千年的发展,使中国的前进自秦以后就走进了“死胡同”。 但是为什么中国的“宗法专制社会”被我们称为“封建社会”,而真正意义上的“封建社会”却被我们称为“奴隶社会”呢?这是因为一些人对中国历史有曲解,并以讹传讹。 第17章 郭虎贲五人骑的都是战马,战马冲到骡车前面后,郭虎贲调转马头,冲着吴大和两个穿越人士高喊。 “各位请回城,蔚山君城主要见海外异士!” 吴大骡车被五匹战马包围后,浑身就开始发抖,不知道他们三人犯了什么法律,要被达城城主的虎贲士兵追阻,在听到郭虎贲比较有礼的说辞后,吴大不安的情绪方才渐渐镇定下来。拨转骡车跟在虎贲士兵的战马后面返回达城。 吴大一路上不停跟郭虎贲套问消息,想弄明白蔚山君召见他们是为了什么事。 吴大套问了半天,才从眼珠子一直盯在郑钰铭身上的郭虎贲那里得知,郭虎贲是接到蔚山君舍人魏慎的命令,要他带人火速将吴大一行追回,把两位海外异士带到蔚山君的达城府邸中去见城主。 “楚朝辉,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想法脱身,到南埠把我的木头带走。”郑钰铭心底不安,不知道达城的最高统治者召见他们是福还是祸,心里在做着最坏打算。 穿到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最让他挂心的就只有木头,至于绑架过他的楚朝辉,郑钰铭觉得轮不到他多担心,能从金三角大毒枭手中偷取到宝贝并逃脱的人,还怕逃不出小小的达城? “我管只狗干嘛。”楚朝辉朝着郑钰铭微挑眉毛,一口拒绝郑钰铭的临危托孤(狗)。 “……”郑钰铭见楚朝辉如此毫不留情拒绝他的恳求,不由拿眼瞪了一下。 “我要管也只管你!”楚朝辉嘴角一扯,突然凑到郑钰铭耳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楚朝辉漆黑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光芒,郑钰铭对上这种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只觉脸上发烫,浑身僵住不自在。 吴大的骡车在五匹高头大马的护送下,驾到了蔚山君的城主府邸外,蔚山府是达城规模最大,建筑最雄伟的房屋,这样的建筑在吴大眼里是富丽堂皇,在两个穿越人士眼里却太一般,不过是几十间石头房子罢了,除了正大门比较有巍峨气势,让两人多看了一眼,其他的建筑和屋内摆设实在太过普通,一色的灰沉沉。 进了蔚山君府,吴大被留在外院,郑钰铭和楚朝辉被郭虎贲领到一间高屋前,一位十六七岁的哑巴奴隶上前领了两人进了高屋,高屋大堂正中软榻上坐着一位四十几岁留着美须的男子,这男子的颧骨很高,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面闪动的却是精光。 “两位是从海上飘泊到蔚山南埠的?”这个中年男子就是魏舍人,是蔚山君最亲信的大臣。 “是的,我兄弟正是从万里海外漂泊到此。”郑钰铭和楚朝辉上前对着中年男子施礼。 “吴牧商贾的儿子是你们所救?” “不错,是我们随身携带的家乡之药退的烧。”郑钰铭和楚朝辉对望一眼,难道蔚山君府里也有人重感冒? “君府有一位病人,不知两位异士有良药一救否?”魏舍人神色平常,话语却透着一丝焦急。 “也是感冒发高烧吗?”郑钰铭小声问道,这魏舍人可别把他们的退烧药当成治百病。 魏舍人犹豫了下,才把病人情况和郑钰铭细细说上一番。 原来君府的病人患了冷热交替的怪病,不但发冷发热还出汗,患此病已经半月有余。 听完魏舍人所说,楚朝辉和郑钰铭对看一眼,异口同声说出了‘打摆子’。打摆子就是疟疾,是由疟原虫引起的传染性寄生虫病,中医称“正疟”、温疟。 前时空的清朝康熙皇帝就曾得过这个病,被法国传教士洪若翰用金鸡纳霜治愈,金鸡纳霜就是奎宁,是治疗疟疾的良药,郑钰铭别墅中正好有几版去年购买的奎宁西药,是花木基地被蚊虫叮咬得了打摆子的工人用剩的。这次到达城来,郑钰铭各种西药都带了一些,其中就有一版奎宁西药。 郑钰铭从背包里找到那版奎宁西药,用手指抠了三片胶囊递给魏舍人,告诉魏舍人把胶囊剥开,给病人服食一半药粉,一天三次饭点服用。 魏舍人接过胶囊仔细查看了一番,招手唤来哑奴将两人带到侧房去休息,嘴上说是感谢两人献出良药,要好好招待他们,其实是软禁两人等西药疗效。 魏慎捧着奎宁西药走进一间寝室,寝室床榻上躺着一位二十出头的清瘦年轻人,这人正是达城城主,吴国国王的二儿子蔚山君姬光。 “公子,已经找到海外奇人的良药。”魏慎挥手让寝室侍者下去,自己急急忙忙走到床榻前,把手中的三颗胶囊递到蔚山君面前。 “魏父,药快给我吃下,你离我远点,不要被传染疟疾。”蔚山君脸色潮红,浑身发颤,见魏慎近前,连忙摆手示意魏慎离他远点。魏慎是蔚山君母族之人,从蔚山君出生,魏慎就在旁照顾,经过二十一年的风风雨雨,两人私下情同父子,无人之时,蔚山君总称呼魏慎为父。 “公子,我怕自己已经得了疟疾,这药我先吃下。” 魏慎缩回手,转身走到茶案前,破开胶囊,分出一半粉末冲水喝下。 “魏父……”蔚山君眼中闪着泪花,魏慎总是一次次的挡在他的前面,这次自顾先行服药,不是为了怕被传染上疟疾,而是为了帮他试药。虽然查清吴大和那两个海外人士跟吴王宫没有任何关系,魏慎依然小心谨慎,不肯给吴王宫内的人任何机会谋害到他的公子光。 魏慎服药半个时辰后,发现除了入口药味非常之苦外,身体没有任何异样,才把胶囊剩下的粉末用热水冲泡,服侍蔚山君服用。 蔚山君的疟疾让府里的医者束手无策,疟疾病情越来越重,无奈之下,昨天傍晚,魏慎让人秘密把达城城内的医者一个个全请到府中,希望这些医者中有医术高超可以救治到蔚山君。 让魏慎失望的是,这些医者医术都比不上君府的医生,对这时代的绝症根本无法可想,魏慎绝望之下,暴躁地下了殉葬令,如果蔚山君不幸,这些医者全部殉葬。 殉葬令一下,医者们哭声四起,其中一位徐姓医者扑到魏慎面前,向魏慎推荐两位海外异士,宣称这两位海外异士身藏良药,定可以救治得了蔚山君。 徐姓医者就是被吴牧请到府里救治儿子的那位医生,徐医者都已经诊断了吴牧儿子必死,不想他跟着传召虎贲走来蔚山君的途中,碰到吴牧府上的管家崔夫,那崔夫一见徐医者,劈口就是一句庸医,说徐医者沽名钓誉,乱下诊断,被他认定必死的吴家小主已经得到两位海外人士救治,已经脱离危险。徐医者那时很纳闷,本想停下脚步问个清楚,蔚山君府的虎贲却不容徐医者耽搁,连连催促快行。 现在自己性命都已经攸关,徐医者也顾不得事情真假,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也不管这稻草救不救得了他,先抓住再说,便在向魏慎推荐郑钰铭和楚朝辉时候,把两人的医术吹得地上无,天上有。 魏慎一听,立即派人出去打听吴牧小儿之事,不久手下就传回消息,吴牧的小儿确实是被两位海外人士所救,那两位海外人士现居住在客栈。 这个消息对于魏慎简直是黑夜里的破晓,黎明前的曙光,当下派虎贲士兵去客栈寻找两位海外异士。从把达城医者请来君府看病,到调查出海外人士住哪,已经是第二天上午,郭虎贲奉命到客栈宣召两人时,吴大和郑钰铭、楚朝辉已经出城,郭虎贲慌忙带着手下追到城外把三人截回。 蔚山君得病之事一直被隐瞒,除了君府里贴身侍候的侍者和医者,外人根本不知道达城城主正命悬一线,所以吴大套问郭虎贲,郭虎贲一无所知,还没心没肺只顾看姣者。 在君府的一侧厢房,郑钰铭和楚朝辉面对面跪坐在茶案旁。从蔚山君府里侍者的肃穆,魏舍人的神色动作,两人判断得病的只会是蔚山君。想到蔚山君的尊贵身份,郑钰铭开始忧愁,毕竟他们两都不是医生,达城城主的病状是像打摆子,万一不是呢?良药就会变毒药的。 “放心!这个君府里的守卫最多二十几人,我身上带着两弹匣子弹呢。”楚朝辉端祥着面前的木漆茶具,心里嘀咕这木漆茶具有没有那个荣信可以保存到千年之后,成为稀世古董。 郑钰铭瞪着气定神闲的楚朝辉,这人打算给那二十几个卫士一人一发子弹?楚朝辉的手枪一次可以装十五发,两弹匣子弹就是三十发。 “如果有什么不对,你只管往院外西侧跑,那里有马厩。”楚朝辉放下茶具,脸上开始正色。 “吴大怎么办?”显然楚朝辉进府时已经观察了一路上的情况,心里大概有了应对不测的计划。郑钰铭相信楚朝辉的脱身方案,可想起外院中的吴大,郑钰铭心里不安,和吴大相处了几天,已经对这个古人生出感情。 “到时再说吧,我只顾得了你。”楚朝辉微皱眉头,他现在是光杆司令,带走郑钰铭没问题,再救吴大就不保险了,吴大想不想他们救还在两可之间,毕竟吴大家小都在当地,他愿不愿意拖着一家大小跟两个异乡人亡命天涯很是个问题。 “哎,我们是不是太悲观了?也许药到病除,蔚山君病好,一高兴,赏赐我们上百匹达城布也不一定。”郑钰铭把最坏的想到了,又往最好处想,反正两人被关在侧房无人理会很无聊。 “你就想着百匹达城布?”楚朝辉一脸嘲弄。 “额,也许可以把山谷讨到手!”郑钰铭恍然,他们最需要的一块安身之地也许有希望讨到。 郑钰铭心中存着希望,在等待中越发觉得时间难熬。魏舍人仿佛已经忘记这两个海外异士,从哑奴把他们带到侧房后再没有出现,只在天黑之前,哑奴为两人端来了晚饭,晚饭是一人一碗大豆,两块白煮肉,一条白煮鱼,一碗水煮白菜。 郑钰铭和楚朝辉出谷三天,没有哪一天吃饭吃得舒服,这个时空的主食不是煮小麦就是煮大豆,荤素菜根本不讲究烹调,一律水煮,活像到了一个水煮世界。最过分的是这个时空老百姓一天只吃两餐,像今天,中午被请到君府,直到晚上才供应他们饮食。 食物再看不上眼,两人也只能闭着眼往嘴里塞,因为他们的胃已经饿得在抗议。用过晚饭,哑奴不声不响把器具收拾走,郑钰铭试着和他说话,那哑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个城主府里竟然使唤个聋哑人!”郑钰铭感觉奇怪,聋哑人听不到声音,使唤这样的残疾人不是不方便吗?为什么这样不方便的奴隶反而被挑去近身伺候蔚山君? “这些侍者只哑不聋。”楚朝辉观察能力胜过郑钰铭十倍,他早发现这些哑奴耳朵灵敏,动作轻柔,一看就是特意培训过的。 “聋哑不是相连的吗?”郑钰铭觉得不对劲了。 “他们原来应该不聋也不哑。”楚朝辉摇了摇头,万恶的社会。 “你是说他们是后天被弄哑的?”郑钰铭睁大眼。 楚朝辉点了点头,他眼睛睥向门外,那里有道浅浅人影,有人正避在门外监听。楚朝辉和郑钰铭说的是普通话,在这个时代还是胡话,既北方胡人的方言,吴国的人根本就听不懂。 “这天杀的社会。”郑钰铭喃喃自语。 没有文化不会写的人很多,不能说话却耳朵灵敏的很少,统治阶级需要能保守秘密的近身侍者,不会说不会写的人才让他们放心,因为这样的人不能对外传递消息,为了这样的需要,他们就直接制造只哑不聋的奴隶做侍者。这些侍者都被割了舌头。 魏舍人一晚都没有出现,哑奴也没有再进他们的房间,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合衣在蒲席上对付了一宿,在东方太阳升起时,侧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楚朝辉刚把睡得迷糊的郑钰铭推醒,魏舍人就推门进来。 “两位异士,蔚山君有请。”魏慎虽然眼中血丝更多,但脸上却洋溢着喜气,因为蔚山君在天刚蒙蒙亮时,不再发热,不再发冷,汗也出得很少。自觉精神大振的蔚山君一觉醒来,就要求见见救他性命的两位海外人士。 蔚山君姬光是郑钰铭和楚朝辉见到生得最整齐的古人,身材修长,个子大概有173厘米,五官清秀,一头乌发披在肩上,皮肤白皙,脸色苍白。 郑钰铭和楚朝辉对着半躺在床榻上的达城城主行了大礼。 “不要客气,给两位看座。”蔚山君在榻床上欠身,摆手让两人免礼,并让侍者给两人端来座位,两张木凳。 蔚山君看清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外貌,眼里就有欢喜,两人都长相不凡,气质出众,蔚山君心里生出结交之心,对两人所说的海外故土更是充满好奇。对他来说,那是神奇地方,竟然能轻松医治疟疾,要知道,疟疾在大秦,基本就是绝症,很少有人能被治愈。 面对蔚山君的询问,郑钰铭和楚朝辉把对吴大说过的那些重新复述了一遍,这些前所未闻的海外轶事,蔚山君听得兴味盎然。 “公子,该喝药了!”魏慎牢记郑钰铭的一日三次喂药时辰。 蔚山君看着端来的药水,眉头微皱,这药是良药,就是太苦了点。喝完药,蔚山君赶紧往自己嘴里塞了点蜜饯,中和苦味。 “公子,您得休息了!”魏慎见蔚山君还想和两位海外人士说话,连忙上前阻止,蔚山君身体刚有好转,得多加休养。 “魏舍人就是啰嗦!”蔚山君满脸无奈,却没有责怪之意,乖乖接受魏慎建议准备休息,临睡前又吩咐魏慎代他好好招待两位救命恩人。 郑钰铭随魏慎退出蔚山君寝室后,心里满是失落,为什么蔚山君只口头对他们两人感谢,不付出点实际呢?他和楚朝辉最需要的就是蔚山君付出实际酬谢。 郑钰铭的郁闷出了蔚山君寝室后,就被魏慎的一句话打散了。 “两位异士,为了感谢你们救治公子,蔚山君府会以万斤酬谢。”魏慎今天对这两位海外人士格外和蔼。 “万斤?”郑钰铭心里迅速换算,哇,五百匹青城布,五十几辆骡车,这是发大财啦!不过布和骡车再多,也抵不上山谷对他们重要。 蔚山君晚上醒来,听到两位救命恩人不要钱帛,只要块地方居住,不由大感意外。“那小山谷里有多少农户?” “没有一户农户。”魏慎当时也很惊讶,要知道,贵族封地好坏是看土地上农户多少,有了农户才可以收赋税,才会有收入,没有农户的赏地就是白瞎,是没有收益的封地。 “这两位海外异士真是君子,财物不在他们眼里啊,既然这样,不能让他们吃亏,把南埠连着山谷一起划给两位异士吧。”蔚山君手指在达城的羊皮地图上一划,南埠二、三百农户就这样成了郑钰铭和楚朝辉的农奴。 第18章 郑钰铭捧着蔚山君签发的分封羊皮令有点懵懂,他和楚朝辉已经被蔚山君任命为南埠知事,南埠和山谷、山谷东面和南面的两座小山都归他们俩了,南埠村上的二、三百农户也归他和楚朝辉管辖。 魏慎很满意郑钰铭受宠若惊的模样,那个南埠小村子即使年年丰收,一年也收不到二十匹布的赋税,万金可是合五百匹棉布的,要收二十几年的赋税才能收到万金,如果像去年那样的旱灾,公子仁慈减免一半,那就得三十几年才能收到万金这个数目。用一个小小的村子和一个无人烟的山谷酬谢异乡人的救命之恩,比用万金去酬谢合算多了,至于那个山谷和包围山谷的南山和东山,不过是两个小山头,不出产什么,也没有什么特产,那种无人居住的地方,也只有砍些柴火和伐些树木做床椅的好处。 郑钰铭和楚朝辉接过册令后,再三对魏慎拜谢,郑钰铭在魏慎的殷切目光之下,知趣的把剩下的奎宁西药全部献了出来。 “郑知事!楚知事!你们居所还有没有这样的良药?”魏慎小心地把这些西药放入怀中,达城周围气候温热潮湿,到了盛夏蚊虫叮咬,极易感染疟疾,治疗疟疾的良药最好能时刻备在身边。 “没有了,我们兄弟随船漂泊,如果这些良药不是贴身存放,早被海水冲走。”郑钰铭很小心的回答。 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世界,原时空带来的药物就是有机动,也得留着防备万一,谁的命都没有自己命大。 “没有了吗?那两位会不会配制?”魏慎脸上显然有点失望,这次蔚山君府除了蔚山君感染疟疾,还有几个贴身服侍蔚山君的侍者也感染了此病,其中一人很得魏慎信任,郑钰铭和楚朝辉带的疟疾药多余的话,魏慎想把这个侍者也救治一下,毕竟培养个得用之人不是很容易的。 “这……”据郑钰铭所知,除了金鸡纳霜可以医治疟疾,一种叫青蒿的菊科植物也可以,不过郑钰铭认识的几种青蒿好像都不含青蒿素。 “魏舍人!我们会配制疟疾药,不过非常费时,很耗精力。”站在旁边的楚朝辉突然发言,他现在的吴地方言虽然说得僵硬,但至少已经能和人交流了。 “哦!不管多耗时、多费精力,请两位能多多配制。嗯,你们只要配制出这种良药,以后你们南埠的贡品就不需缴纳。”魏慎脸上露出喜悦。 “多谢魏舍人。” 郑钰铭听到魏舍人说可以以药代贡,不由多看了楚朝辉一眼。 郑钰铭和楚朝辉拜别魏慎出来,一出魏慎的住处,郑钰铭一把就扯住楚朝辉,小声问他。 “你懂青蒿?” “嗯,果敢那地区的老百姓经常得疟疾,基本都是用青蒿素医治,我认得含有青蒿素的黄花蒿,我们现在的山谷到处都有。”楚朝辉小声告诉郑钰铭。 “什么时候可以配制成药?”郑钰铭一听,眼睛发亮。 “黄花蒿春天就生苗了,最好的采摘时节是秋天。”如果不是这时空的天气异常,现今的青蒿已经开始发芽。 “这种蒿是全草可以入药的吧?”郑钰铭定心了,现在不怕奎宁西药断货,以后得了疟疾也是有法可想。 “是的,可以全草入药,这种青蒿到处可以生长,就如野草一样,哪都可以安家。”山坡、林缘、荒地、田边,到处可见黄花蒿摇曳的身影。 吴大在外院见到两位结拜兄弟从内院出来,马上急急忙忙迎了上去,脸上的大嘴笑得合不拢。 “恭喜两位贤弟,不,恭喜两位大人!”吴大朝着郑钰铭和楚朝辉行大礼,他在外院已经得到消息,自己结拜的两位海外兄弟已经成为南埠村的主人,已经是蔚山君的知事,知事是一种闲职,好比前时空的顾问。 “大哥,你怎么就和我们见外了!”郑钰铭在吴大弯腰前扶住。 “哈哈,为兄太高兴了。”现在的吴大是真高兴,古时的异兄弟不是随随便便拜的,认了就是一辈子,吴大刚才有点故意叫两人为大人,就是要郑钰铭和楚朝辉再亲口确认一次,他们是异姓兄弟。异姓兄弟是南埠村的主人,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不可能是农奴,不可能是佃农,以后在南埠,就是三号人物了。其实吴大在南埠村民心里是一号人物,不过吴大显然更喜欢官方认可的三号地位。 吴大在外院只知道郑钰铭、楚朝辉得到蔚山君的赏赐,但救治蔚山君的经过却不知道,在领着两人去马厩时,一路上跟两人询问救治情况,并不停打听蔚山君容颜举止,蔚山君十二岁就被吴王册封到达城,做了九年的达城城主,吴大却没有见上一面的荣幸。 三人到马厩领了骡车出了蔚山君府,骡车刚离开蔚山君府门前几步,一位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就拦在了骡车前方。 “徐医者,你拦住我们做什?” 吴大坐在车厢前,骡鞭一甩,指着徐医者大声喝道,有两位知事义弟,很涨了他的胆气。 “三位,请借一步说话。”徐医者态度很恭敬。 楚朝辉一见徐医者,就附到郑钰铭耳边低笑:“我看可以换好处的来了,你可得把刀磨得锋利点。”最初被带到蔚山君府,楚朝辉看到瑟瑟发抖地站在内院的一群医者,以他过目不忘的眼力,一眼就认出徐医者是那群发抖中的一个。 蔚山君昨天早上身体就大好,城中的医生在傍晚时分,被魏慎警告一番后,都给放回家去,这个徐医者回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猫在蔚山君府邸附近候着,他要候的就是郑钰铭和楚朝辉。 “徐医者上车来说话吧。”郑钰铭的吴语说得比楚朝辉好,情知徐医者来此等候必为他们手中良药,他和楚朝辉猜测得差不多,认为徐医者是想从他们手中购买良药,或者是想购买良药配方。 徐医者发觉两个海外人士对他态度和蔼,感觉想办的事很有几分把握。 不出两人所料,徐医者爬上骡车坐定后,就吞吞吐吐提出购买降温西药和治疗疟疾的奎宁药。 “徐医者,退烧之药,我们手中所剩无几,治疗疟疾的药也没有多少。”郑钰铭的回答很让徐医者失望。 “能否匀一些治疗疟疾良药给偶家,偶家定会重谢。”徐医者手上有位疟疾病人,这位疟疾病人病情没有蔚山君严重,地位也没用蔚山君尊贵,可这位病人却是徐医者最大的主顾,徐医者不想失去衣食父母。 “重谢啊!我们救治好蔚山君,蔚山君以万金酬谢,不知徐医者会如何重谢。”郑钰铭此时有点和花木商谈生意的样子。 “万金?”徐医者听了不由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蔚山君赏赐两人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赏赐的万金已经变成一个小村子,两座小山和一个小山谷。 “徐医者,你能出多少?”郑钰铭追问。 “这……”徐医者满头大汗,别说万金了,千金他都付不起,那位主顾最多肯出五百金。 “徐医者,这救人性命不能谈多少财帛,是不是?”郑钰铭一见徐医者快被吓得不敢报价,连忙话锋一转,脸上更是一脸正色。 “对对,救人性命如何可以谈财帛。”徐医者听出了希望。 “我们兄弟如果不是飘泊到此,什么都得重建,这疟疾药,我们还真想奉送给病人。” “两位异士真是侠义仁厚之人。”徐医者听出郑钰铭言外之意,不会跟他要天价,但也不能太便宜卖给他,因为现在这两海外人士需要置家当。 本来徐医者是想用三百金买下疟疾药,现在被郑钰铭这么一说,药价连忙提高了一百五,自己只赚了五十金。 因为在魏慎面前撒过谎,郑钰铭便照应徐医者保密,并答应以后会继续提供这种药物。 骡车在出城门前,徐医者从骡车上下去,郑钰铭跟他约好,明天会取了药让吴大送到达城。 吴大听到郑钰铭又做成一笔生意,明天辛苦一趟跑次达城,就可以有两匹布的跑腿收入,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一边把骡鞭甩得啪啪响,一边兴致勃勃开口唱起了山歌。 “山对山来!崖对崖! 妹对哥来,郎对郎!……” 楚朝辉背靠着车厢侧坐着,郑钰铭则歪躺在楚朝辉身旁,骡车要跑三个小时才会到南埠,自觉发了笔大财的郑钰铭,一直紧绷的心在今天有地有人有钱后,终于舒心起来,在吴大的歌声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楚朝辉抽着支香烟,眯着眼看着身子随骡车晃动的郑钰铭,脸上微露笑意,不错,这个世界真不错,原来不但有妹对哥,还有郎对郎! 第19章 郑钰铭是额头撞到车厢后疼醒的,等他摸着发红的额角爬起身,发现骡车已经停住,吴大正勒着缰绳挥舞着骡鞭在大喊大叫,而原来在车厢中的楚朝辉不见了踪影,放在车厢中的钢棍也不在原来位置。 “楚贤弟,打死这杀千刀的,竟然又来肖想偶家的骡车。”吴大显然很气愤,喊得脸上都发红。 郑钰铭爬到车门口,发现楚朝辉拎着钢棍站在不远处,脚下踩着一个黄衣人。 “怎么回事?”郑钰铭赶紧从骡车上跳下跑到楚朝辉身边。 “醒了?”楚朝辉神色很轻松,一点都没把在他脚下哼哼的黄衣人放在眼里。 “额……,这是前次来抢劫骡车的?”郑钰铭不知不觉睡了两个小时,骡车已经过了后坡,前面就是南埠,这地方竟然是吴大上次遭遇抢劫的小路拐弯处,那躺在楚朝辉脚下,手上抱着一只大腿哼哼的黄衣人正是上次两个抢匪中的一个。 “抢劫之人都是如何处置的?”楚朝辉转头问吴大。 “不用送到达城去,就打断他的手脚!”吴大气呼呼地说道,一般抓到作奸犯科之徒有两种处置方式,一种是交官,交了官后,这劫匪基本就是被罚作奴隶或者做苦役,交官必须押送劫匪到达城,吴大显然不想多跑,就想直接处置,这是村民抓到作奸犯科之人最常用的处罚,是私刑,也是官方默许,因为当时的官吏人数非常之少,官方管不过来。 “大人们饶命!小的也是无法可想。田地欠收,小的只想拿骡车换口粮食活下命去。”黄衣人一听吴大要打断他手脚,不由大声嚎哭,连声求饶。这劫匪身上穿的其实不是黄色衣服,而是黄白色的麻衣,因为洗不干净变成黄色。 “无法可想就可以抢夺别人骡车?”楚朝辉一挑眉毛,拎起钢棍,就准备打断黄衣人的手脚,这黄衣人和那个逃脱的同伙,死心不改,抢劫一次不成功,还想着抢夺第二次,如果轻易饶了,难保没有第三次,以后要经常去达城,这路上抢匪要坚决打击。 “大人手下留情!”就在楚朝辉掂量棍子时,从山坡树林中冲出另一位黄衣劫匪,这黄衣人扑到楚朝辉身前跪倒猛磕响头。 楚朝辉和郑钰铭愣了一下,一点都没有想到逃脱的劫匪竟然舍不得离开同伙,看到同伙要被处罚,竟然傻傻地跑出来为同伙求情,这是觉得他们好说话?还是他们两个长得像菩萨,是慈眉善目? “你是后坡的!”旁边的吴大跳起了脚,这来求情的黄衣人他有点面熟,好像在后坡看见过。 “吴东家,请你放过我们兄弟。”求情的黄衣显然比同伙会说话,一边哭求,一边诉说两人为何会抢夺吴大的骡车。 原来这两个黄衣人是后坡村民,两人是堂兄弟,楚朝辉钢棍扫到脚裸被抓的叫田虎,今年只有十八岁,跑来求情的是田虎的堂弟田豹,比田虎小上一岁。田豹从小父母双亡,被田虎的父母收养,田虎家有兄妹四人,两个哥哥都已经成家,一个妹妹去年也已经嫁了出去,这几年遇到天灾,后坡的田地又不像南埠靠着大河可以挑水灌溉,地里庄稼收成更加不堪,前几年田虎的父亲病逝,两个哥哥跟着村上的狩猎队进山打猎没能回来,家里少掉两个劳动力,更加的雪上加霜。今年春节过后看着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下雨下雪,估计干旱还得延续下去,指望地里的粮食活命希望渺茫,田虎的母亲今年已经五十五,正是到了老妇送山的年纪,田虎孝顺,不想让母亲进山,看到吴大经常驾着骡车前去达城,就打起骡车的主意。 “送山?什么叫送山?”郑钰铭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吴大听到田豹说起田虎之母要被送山后,怒气消除,满脸不忍,趴在楚朝辉脚下的田虎更是哭得伤心。 田豹抬起揉得通红两眼,很奇怪两位高大壮士竟然不知道什么叫送山。 “这田虎之母满五十五了。”吴大声音很低沉。 “满五十五岁怎么了?”郑钰铭还是不解,都五十五岁为什么要送山里去,这个时代的人衰老得很快,到五十多岁就是风烛残年了,送到山里还不是死路一条。 “家里没有吃的,只可以把老母送走!偶家不想老母去喂兽。”田虎嚎啕大哭。 “你是说让你老母被送到山里等死?”郑钰铭恍然,他好像听说过很久以前的古代,人们为了节省粮食,会把一些丧失劳动能力的老人送到山里喂狼。 田虎家只有田虎和田豹两个劳动力,却要养活两个寡嫂和四个幼小的侄子侄女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母,如今田地连续欠收,一家大小已到饿死边缘,田虎的老母主动提出送她进山。吴地把六十左右老人送进深山的现象本来已经很少见到,但随着灾荒加剧,这种现象又开始出现。田虎心里不忍,看到吴大驾着骡车夜宿在他们村子,心里就动了抢夺之意,想把骡车抢来卖掉换些粮食,挺过青黄不接的时候,等以后地里打到粮食,老母也就不用送到深山。 一股沉闷气氛在众人之间蔓延,在场五人,除了田虎的低泣声,一时没有了声音。 “两位贤弟,放他们走吧。”吴大长叹一声。 楚朝辉松开踩住田虎的右脚,收回钢棍。 “谢谢三位东家!谢谢三位大人!”田虎得到自由,连忙爬起跪下磕头,旁边田豹也磕个不停。 “你们这样回去,老母还是要送深山吗?”楚朝辉微眯着眼,在两堂弟兄想离开之时,突然发问。 田虎和田豹两人互看一眼,不知道这最高大魁梧的外乡人问这话有什么用意。 “你想帮这两个人?”郑钰铭压低声音用普通话问楚朝辉。 “不是帮,是他们有使用价值。”楚朝辉可没郑钰铭想的仁慈,他只想到以后的计划里,需要大量劳动力,这堂兄弟吃饱饭力气不算太小。 楚朝辉和郑钰铭说完话,便转身面对田氏兄弟。 “田虎田豹,下个月南埠需要苦力,你们来帮工的话,不但让你们吃饱饭,还可以让你带一天口粮回去。” “真的?”田虎田豹眼睛发亮,做一天苦力帮工可以带两个劳动力的口粮回家的话,添点野菜什么的,家里其他七个老弱妇孺就可以有口吃的,可以生存下去。 看着远去的田氏弟兄,吴大忧愁:“楚贤弟,南埠哪里有活给外村人干。” 南埠码头的搬运活从来都是本村人自己干,外村人想来招揽点活,总会让南埠村民齐心合力赶出村子。 “吴大哥,你放心,南埠以后会有非常多的苦力活,光凭村子里的人是干不完的。”楚朝辉安抚吴大,吴大也是怕楚朝辉把码头搬运活给了田氏兄弟,自己村子里的苦力就得挨饿。 “今天要把村民都集中起来见一下吗?” “不用了,过段时间再和村民见面。”郑钰铭觉得现在见村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还是等要种粮的时候再见自己的佃农,对于南埠村,他和楚朝辉心里各有一套方案,今天晚上,郑钰铭决定要和楚朝辉好好谈谈。 骡车进了村子,村子里的居民并不知道骡车上的异乡人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地主,因此态度依然和以前差不多。吴大驾着骡车更有气势,他的两个异姓兄弟说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是南埠地主,三人以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车子进了家门,吴大才从骡车上下来,吴沣就从屋子里跑出,一下扑到父亲身上,紧接着木头从房子窜出,围着郑钰铭呜呜叫个不停,郑钰铭、楚朝辉、吴大三人去达城去了五天,木头呆在陌生之地,饭量都少了许多,身上的狗毛少了些许油亮。 霍氏兄妹怯生生跟在吴妻身后,两眼里也是掩不住的高兴,郑钰铭和楚朝辉就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的依靠。 三人是上午从达城回南埠的,在路上被田氏弟兄耽搁了一会,回到吴大家中已经是下午,郑钰铭和楚朝辉在吴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带了两个孩子和一只小奶狗告辞回谷,并跟吴大约好明天在缝隙不远的小路碰面,一是给徐医者的奎宁西药需要吴大送去达城,二是还需要吴大在达城做点事情,等吴大回来,这个月的月初,三人还要一起去达城采买奴隶。 吴大的骡车这次没有送郑钰铭和楚朝辉一行前往缝隙处,因为马骡连续赶路需要休息,明天吴大还得去达城,得让马骡休养恢复体力。 回去的时候,霍氏兄妹一人坐了一个箩筐,由楚朝辉挑着行走,而郑钰铭抱着木头跟在旁边。出去五天,木头想主人想得憔悴,霍家兄妹倒是养得脸上多了点血色,到了村外,霍思中就小声告诉他的两位收养人。 “两位大人,我和妹妹什么都没说,连阿伯母问也没说。”阿伯母就是吴大妻子。 “不错,是好孩子,很听话。”楚朝辉低头表扬了箩筐里的孩子,他和郑钰铭出发去达城前,就关照过两个孩子,谷中之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一告诉了,就会有坏人来抢夺,那可就饭也没得吃,衣服也没得穿。 霍氏兄妹在山谷里的两天如进了天堂,怎么肯天堂消失重回地狱,对郑钰铭和楚朝辉的关照牢记在心,别人问起郑钰铭和楚朝辉的住处,兄妹俩是一问三不知。 两个穿越人士现在还不想外人进入山谷,缝隙的事也不想太早让外人知道,告诉吴大出谷的方法是他们找到一条出谷小山道。在山中居住的是自造房子,吴大妻子好奇两个孩子身上所穿衣物,就打听两人居地情况,没想到霍氏兄妹就跟两根木头一样,啥反应也没有。 南埠村子步行到缝隙口的山脚下要四十几分钟的路程,到了山脚,楚朝辉把箩筐放下换给郑钰铭,郑钰铭把木头放进霍思华怀里,担起箩筐走了几步,发现楚朝辉还站在原地不动。 “累了吗?要休息一会?”箩筐是楚朝辉一口气担到山脚的,郑钰铭寻思楚朝辉站着不动,也许是累了。 “你先走,我马上来。”楚朝辉朝郑钰铭挥了挥手。 郑钰铭走了几分钟,楚朝辉才慢条斯理地跟在身后,郑钰铭担着箩筐闪到大樟木树后进了缝隙,楚朝辉紧接着跟进,等几人身影都在大樟木树后消失不见,一个黑影从草丛闪到樟木树旁,这黑影凝神听到脚步声渐远,方才小心翼翼探进樟木树后。 ****** 在先秦时期,由于生产力落后,为了摆脱负担,将60岁以上老人活埋或喂狼,后来李斯向秦始皇提出禁止这种行为,始皇同意了.史记也有一段记载:史记曰:孙元觉者,陈留人也。年始十五,心爱孝顺。其父不孝,元觉祖父年老,病瘦渐弱,其父憎嫌,遂缚筐轝舁弃深山。元觉悲泣谏父。父曰:「阿翁年老,虽有人状,惛耄如此,老而不死,化成狐魅。」遂即舁父弃之深山。元觉悲啼大哭,随祖父俱去于深山,苦谏其父,父不从。元觉于是仰天大哭,又将舆归来。父谓觉曰:「此凶物,更将何用?」觉曰:「此是成熟之物,后若送父,更不别造。」父得此语,甚大惊愕:「汝是吾子,何得弃我。」元觉曰:「父之化子,如水之下流,既承父训,岂敢违之。」父便得感悟,遂即却将祖父归来,精勤孝养,倍于常日。孔子叹曰:「孝子不违其亲,此之为也。」英才论云:「郑弘仁义,与车马衣物让弟,不自着衣,名流天下,举为郡〔孝〕,位至司徒也。」 第20章 黑影把头探到樟木树后,发现树后有个两身位宽的缝隙,听得缝隙里已经没有了声音,便闪到树后,准备进入缝隙,就在他身子要进到缝隙时,忽听背后一道声音袭来,黑影吓得就地打滚躲开袭击,可等他翻转身子想爬起,却被一根钢棍抵住脖子,腹部也被一只大脚死死踩住。 “原来是抢面饼的小家伙。”郑钰铭从缝隙里走回,把箩筐放到地上。 “是耗子,他这次抢了我的苹果。”霍思中一看耗子,心里就有股怨气,两位大人给他的苹果自己没舍得吃,跟着吴妻跑了趟码头,怀里的苹果就给这个旧日宿仇抢走了。 “你跟来还想抢东西?”楚朝辉脚尖用了点力,这耗子一直跟到山坡才让他发觉,楚朝辉对这个孩子有了点兴趣。 “大人!收留我吧!我比烂榆木好使唤多了,力气也比他们大。”被楚朝辉踩在脚下的耗子一点都不害怕,只是手脚蜷缩,表示自己没有反抗之意。烂榆木指的是霍思中。 “收养你也可以,不过你的命得给我们,进了这谷,一切都得听我们的,没有我们允许,你不能出谷。”楚朝辉的脚尖松了一点力道。 “一切都听大人的!” 耗子已经观察了霍氏兄妹五天,发觉霍氏兄妹真像村人所说,被好心人收养,不但有吃有喝还有穿。楚朝辉和郑钰铭挑着两个孩子走路的行为更让耗子认可,认可楚朝辉和郑钰铭是与众不同。 楚朝辉挑霍家兄妹走路也是没有办法,因为霍思华太小,走路走不动,一副箩筐,挑一个孩子必须在另一头放块石头,既然这样,还不如石头换孩子,两个孩子都挑着走。霍思中脚上的冻疮因为穿得暖和已经化开,本来走路就会把冻疮走裂。 楚朝辉和郑钰铭都不知道,除非楚朝辉一棍子打死耗子,不这样的话,想摆脱耗子是绝无可能,因为霍家兄妹离开后,耗子少掉食物来源,没地方找来吃食的耗子已经频临饿死境地,争取两位穿越人士收留,已经是耗子活下去的最后希望,没有这种希望,从不去村民家中偷摸东西的耗子将铤而走险,伤害到村民利益,南埠村民就不会容忍一个流浪儿呆在村子里,耗子将成为村中过街耗子,要陷入人人喊打的境地,活耗子早晚要成死耗子。 跟着郑钰铭和楚朝辉进谷的耗子一直很乖巧,脸上有对缝隙通道的好奇,也有对未来生活的希翼。对耗子良好表现,楚朝辉不置可否。 箩筐的担子又到了楚朝辉肩上,郑钰铭手上有劲,肩上却经不起挑重担,挑着箩筐只走了十几分钟,郑钰铭就换了两次肩膀。 “楚朝辉,别的穿越人士穿越了都是四方好汉投奔,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却全是饿死鬼似的小屁孩扒上来。”郑钰铭暗自叹气。 “有投奔总比没有好,幸亏跟着我们穿过来的东西多,不然我们的下场不比这几个孩子好到哪了。”楚朝辉和郑钰铭说的都是普通话。 “是啊,如果光溜溜被传送到这里,我们可能已经进了野兽肚子了。”郑钰铭看着西沉的太阳,开始觉得自己命还是非常好的,比起谷外的人们,他和楚朝辉有着太多生存优势。 耗子见到别墅时,不但两眼看得发直,嘴巴也张得老大。等到楚朝辉给他剃光了头,扒掉衣服丢进木桶清洗,耗子才回转过味来。 霍思中一边挑着木棍把耗子的衣物焚烧,一边心底暗暗咒骂耗子,因为耗子跟来,害他少了一身衣物和一双布鞋,吴大的妻子为霍家兄妹赶制的两套粗布衣服,因为顾及到孩子会长个,衣服都是做得大了许多。耗子比霍思中大了一岁,身高却比霍思中高了小半个头,霍思中穿在身上空落的衣服,耗子穿在身上正好合身。 霍思中的郁闷到了晚饭时刻终于消散,因为他和妹妹两人吃的是跟两位大人一样,而耗子却只有一碗白米饭,晚餐桌上的野兔肉和野鸡肉,耗子跟他们霍家兄妹刚进谷的待遇是一样,是没有福分享受,看着耗子扒完米饭,两眼巴巴的模样,霍思中只觉心中大爽。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霍思中又郁闷了,他和耗子被分到工人房间,两人合用了仅剩的那张铁床,耗子幸福得在铺了棉絮的床上打滚,庆幸自己目光如炬,跟到了好主家,可以吃饱喝饱睡暖。 这会不会是做梦?耗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不由死捏了一下大腿。霍思中惨叫一声,对着耗子狠踹一脚,嘴里大骂。 “臭耗子,你掐我干什么?” “我看看是不是做梦!”耗子被霍思中踹了一脚却不以为意。霍思中会被掐疼大叫,说明他们不在梦里。 “我呸!是不是做梦你不会掐你自己。”霍思中钻进自己的被窝,他和耗子一人分配到一床被子。 “掐你不一样,只要会疼就好。”耗子摸着被子,这被子真柔软啊,从未摸过,也未见过。 “无赖。”霍思中调转身子不想再见这个厚脸皮。 “嘿嘿!两位大人肯定不是把我们当下人看的,一定是把我们当儿子养的,烂榆头,你说是不是?”耗子连问霍思中两声,也不见霍思中回答,再细听霍思中的呼吸声音,才发现霍思中已经睡着。 别墅的二楼卧室,郑钰铭和楚朝辉没有睡觉,今天他们两人需要来一场规划未来的谈话。 楚朝辉准备购买大量的奴隶,当然不是一次性购买,而是量力而为。山谷最初发展的几年,不能让外人进入,而没有外人进入,就意味着没有劳动力,光凭两个穿越人士,累死累活最多只能种上二十几亩地粮食,购买奴隶来开垦森林,是目前最佳方法,因为奴隶是私产,是没有人身自由的,指定他们在哪里,他们就得在哪里,如果逃脱出谷,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抓捕到他们,这些被抓捕的奴隶,基本就一个下场,砍头!有这种威慑力的社会制度,使用奴隶做苦力是最佳方法。 楚朝辉不但想在山谷种地,还要建厂,要建造纸厂、玻璃厂和砖瓦厂,前两个厂做出的产品是对外出售,后一个砖瓦厂是自用。 郑钰铭对开发山谷没意见,山谷地势比较隐秘,越晚让外界知道越有好处,所以郑钰铭对购买奴隶也是万分赞同,两个从民主社会而来的穿越人,准备用剥削奴隶来让自己力量先行壮大。 接着就是对南埠的开发计划,南埠是意料之外的收获,既然南埠成了他们的封地,郑钰铭和楚朝辉就舍得对南埠下血本,南埠作为一个水陆口也很让两人高兴,以后谷中生产的东西,可以通过水路销售到其他国家。 “你为什么要让疟疾药成为贡品。”郑钰铭心里有种感觉,楚朝辉是有意让青蒿中药成为南埠上贡的贡品。 “因为青蒿最便宜,最不需要成本。”楚朝辉脸上神色淡淡,造纸还好一点,玻璃就很费人工,楚朝辉不想费时费力做成的东西去成为贡品。 “青蒿成为贡品,会不会成为特供,不许我们给老百姓使用?”郑钰铭担心青蒿成为贡品的话,统治阶级为了拥有优势地位,会让青蒿成为王室专用。 “青蒿配方我会直接给周围百姓。”黄花蒿到处都是,只要知道配方中的几个关键成分,老百姓自己在家就可以熬制,到了青蒿治疟疾众所周知时,想青蒿作为贵族独家享有也就不成可能。以楚朝辉的观察,这个魏慎不是不顾百姓死活的官吏,达城所有事物都是魏慎处理,去年蔚山君减免租地赋税,可能就是魏慎的主意,达城百姓能自治疟疾,相信魏慎会乐见其成。 “那电脑打印出来的中药配方,是不是也可以告诉周围百姓?”郑钰铭觉得楚朝辉为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这时空的医学太落后,郑钰铭希望后世的中医配方能减少周围老百姓的疾病死亡率。 “这个还是晚点,同样配方也要对症下药,不是医者,最好还是谨慎为好。”楚朝辉也不想在医药上面赚钱。他倾向自己培育医者,不过这些计划目前只能停留在纸上。 夜半时分,别墅的人都沉入梦乡,整个山谷在这夜出奇安静。到了后半夜,一场比油都珍贵的春雨悄悄来临,这雨水虽然少得可怜,仅仅湿了地面,却让达城的百姓很松了口气。 第21章 楚朝辉要去东山脚送药,所以起床起得很早,等他梳洗好下楼,木头正蹲在别墅大门处,两耳和全身狗毛都竖立着,听到楚朝辉的脚步声,木头回头朝楚朝辉摇了摇尾巴,便转过狗头继续蹲在大门前,仿佛大门外有宵小存在。 楚朝辉拿脚尖把木头轻轻拨开,把别墅大门打开。一打开大门,楚朝辉发现耗子和霍思中正站在别墅大门台阶下。 “大人早!”耗子一见楚朝辉出现,立刻跳到楚朝辉面前,朝着楚朝辉弯腰请安。跟在耗子身后的霍思中慌忙跟着耗子动作。 “起得蛮早。”楚朝辉朝耗子点了点头。 “大人,我们已经把院子里收拾干净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请大人吩咐!”小耗子挺着小胸脯,带着点表功的神情。 楚朝辉朝院子里看了一下,发现院子里的枯枝残叶已经被两个孩子捡成了堆,他朝东边天空望了一下,天际才微微发白,这两孩子天没亮就起床,起了床在院子里轻手轻脚捡着垃圾,他在楼上听到院子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还以为是小动物跑进了院子里。 “干得不错!不过以后垃圾不要手捡,有笤帚,你们的手脏了必须清洗。” “是,大人!”耗子看了自己的小手,觉得不过沾了点灰,一点都不脏。但是大人特意关照,以后就得谨记。 “思中,你带耗子去洗手,另外把厨房水缸里的水拎满。”楚朝辉给两个孩子分配了任务,便打开院门出去,回身把院门关好才往缝隙口走去。 耗子目送着楚朝辉消失在树木中,才转身朝着水井走去,霍思中正用压力泵压水。 “哇!这样就有水!”耗子对压力泵非常有兴趣,把霍思中挤开,自己上去压水。 “不准玩水!大人吩咐我们要拎水的!”霍思中不满耗子抢手抢脚的动作。 “我才没玩,烂榆木,不是我拉你起来干活,怎么会得到大人夸奖。”耗子拉霍思中跟他一起起床,不过是对别墅院子里的东西太陌生,要霍思中帮衬指点。 郑钰铭是别墅最后一个起床的,等他下楼,霍思华已经自己梳洗好,正紧紧跟在木头身边,而木头正全神戒备地看着耗子,如今木头的警戒对象已经换了人。 “大人早!”耗子又是最快跳到郑钰铭面前请早安的。 “大人早!”霍家兄妹和耗子相比,倒显得是后来者。 “嗯,早!你们三个跟我来厨房学着做饭。”郑钰铭看了看三个精气神不错的孩子,决定开始培养这三个孩子做家务,以后奴隶来了,总不好奴隶主做饭给奴隶吃吧,那样会让奴隶觉得主人没有威信。 楚朝辉从山谷外回来,三个小家伙在郑钰铭的指点下,做成功了第一顿早饭,早饭很简单,白粥加面疙瘩,搭粥的菜是郑钰铭堂嫂腌的咸菜。 接下来的几天,楚朝辉和郑钰铭把别墅和工人房都收拾了一下,一些显眼的东西都被放到别墅阁楼,仓库被收拾干净,工具挪到了温室,收拾一空的三间仓库将成为奴隶的过度房间。 转眼到了月初,霍家兄妹和木头被留在别墅,如今的霍思中和霍思华,已经会单独做饭,把这两个孩子和小狗留在别墅不会饿死,霍思中虽然没有耗子机灵,但做事稳重,交付他的事情总是一板一眼不折不扣的执行。 耗子太过机灵,楚朝辉对他不放心,去达城买奴隶,耗子被楚朝辉带在了身边。 一大早出了谷,吴大的骡车已经在不远处等候。 一行四人赶到达城,先去吴牧家里取了500金,这是吴大上次送药从徐医者那里取的报酬。拿了钱便由吴大带着去了奴隶市场。 奴隶市场已经开市一个时辰,里面人声鼎沸,吆喝声,报价、还价声四起,那些等待买主的奴隶仿佛像牲口一样垂手站立,任人随便检查挑选。 楚朝辉、郑钰铭一行四人在奴隶市场神情不一。吴大是司空见惯,没什么感想。耗子是眼珠四转,好似在看新奇。郑钰铭脸色最差,看到不被当人看的奴隶,心里一直在翻腾,有种压抑。楚朝辉是面无表情,认认真真挑选着奴隶,甚至跟别的买主一样,掰开奴隶的嘴巴检查牙齿,很快的,楚朝辉就挑选到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这些被挑选到的人大都是光棍,没有亲人一起拍卖的那种。 就在楚朝辉准备再买一个奴隶凑够二十整数时,奴隶市场门口起了一阵骚动,一位二十几岁的魁梧壮汉双手捆绑着被几人押了进来,这大汉一脸横肉,脖子梗直,满脸桀骜不驯。 这个壮汉体质不错,一进奴隶交易市场,就吸引了好几人去交易,但和卖主交谈后,买主都摇头离开了。 楚朝辉朝那健壮的奴隶看了看,并没有上去问价,只在逃荒来达城卖身的人群里看了看,这个奴隶群已经被楚朝辉挑选过一遍,独身一人的强健奴隶都已被他挑走,现在剩下的都是有亲人同时被拍卖,楚朝辉准备随便点上一个。 一个身体比较强壮的年轻人被楚朝辉手指点了一下,这个年轻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了出去。楚朝辉和郑钰铭两人长得容貌出众,看起来很贵气,对待身边的小奴仆很和气,看着就是不错的主人。 这个年轻人的贩主心情不错,他的生意很好,还没有到下午,手上的奴隶已经出手一半,明天再卖上个一天,奴隶估计可以尽数出手,随着奴隶货源越来越多,买家却越来越少,今天的生意兴隆让贩主大方起来,对于楚朝辉的还价有了爽快让步,两人很快达成协议,从他这里买的奴隶,全部是5金一个,也就是500个吴币,合人民币2500。 买好的二十奴隶在吴大的骡鞭下排成两队,准备去交易市场官吏那里烙印,刚走两步,楚朝辉最后凑数买的那个奴隶突然跪下。 “大人!求求你!把我父亲也买了吧!” 楚朝辉脸沉了下来,后悔买个这个有二心的奴隶,有亲人在别处就会有牵挂,就不会安心呆在山谷,而楚朝辉来买奴隶不是做好事,他养不起也没兴趣买老弱病残。 “作死!大人肯买你是你福分,再不知好歹把你扔长河!”贩主一见自己卖出的奴隶出了状况,连忙用鞭子抽打,怕楚朝辉不高兴会退货。 “大人!我父亲虽然脚不灵便,可他会打铁,你买了我父亲可以让他帮你打铁器,我父亲手臂还是有力的。”年轻奴隶听到贩主威胁说扔长河,头磕得更加厉害,卖不出去的奴隶,贩主嫌带回麻烦,会把这些奴隶扔到长河淹死,年轻奴隶的父亲一条腿瘸了,加上年纪比较大,在买主眼里等同于病残,卖不出去的下场就是到长河喂鱼。 “打铁?”楚朝辉微微动容。“是哪一个?” “就是那角落坐着的。”年轻奴隶看到希望,不顾贩主鞭子,连滚带爬向一个角落,拖着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奴隶来到楚朝辉面前,这中年奴隶的两腿走路一高一低,神情木然,被儿子拖到楚朝辉面前才反应过来,跟着儿子不停朝楚朝辉磕头。 “就买下这对父子吧。”郑钰铭鼻子发酸。 “好吧,这个老奴多少钱。”楚朝辉在听到中年奴隶会打铁时,就已经决定买下。 “300……不,250吴币。”贩主大喜,没想到废物也能变财帛。 “大人!买下我们吧!买下我们一家大小吧……”和这对父子一起的奴隶们纷纷跪倒。 楚朝辉没有再发仁慈,付完瘸腿中年人的身价就带着奴隶们离开,丢下一片哀求在脑后。 第22章 达城的奴隶交易所很大,交易所大门有四、五间半敞开的房子,那房子就是交易所给奴隶烙印的地方.因为烙印时有奴隶会抗拒,在烙印房子外有十几个拿着武器的士兵警戒。烙印处还承担着另一种职能,那就是收费,烙一个奴隶,买主得付给达城奴隶交易处一金税费。买主购买的奴隶,在此处烙上印后,有烙印的奴隶才会得到达城官方认可,买主的奴隶权才会得到达城统治者的维护。 楚朝辉购买的奴隶,全部是流民为了活下去自愿卖身,这些流民在烙印处烙上印,以后就将成为楚朝辉和郑钰铭的私产,生死都由他们做主,奴隶如果敢违抗主人,达城官方会出动士兵镇压,而当地的平民也不会帮助奴隶,因为大秦法令明确规定,平民帮助奴隶逃脱者重罪,全家贬奴。 这帮即将有主人的奴隶们,在楚朝辉、郑钰铭、吴大和耗子的押送下,乖乖走向烙印处,这些奴隶虽然烙过印后没有了人身自由,可他们却有了生路,可以从主人那里得到食物,可以从饿死的境地里挣脱出来。 烙印就是把铁块放在炉火烧红,按在奴隶脸上烫出痕迹,铁块形状有好几种,有大得让奴隶半边脸都有印记的,也有小得如梅花状。当郑钰铭看到前面的买主选择用大铁块给自己奴隶烙印,而被烙印的奴隶疼得大声嚎叫后,不由头皮发麻,要知道,大面积皮肤烫伤,疼痛是小事,奴隶们很可能因疮口感染而一命呜呼。 “两位知事!要选何种铁块烙印。”交易处的管理官吏对着郑铭钰和楚朝辉作了下揖,每个买主进入交易市场都要先到他这里登记,官吏早从吴大口中得知两人是蔚山君新任命的知事,知事和负责管理奴隶场的官吏品级差不多,都是芝麻小官。 “用那种梅花印。”郑钰铭眼睛在铁块中搜寻了下,指着最小块的烙印要求。 “都烙这种印?”官吏诧异地重复了一句,他一边问一边拿眼睛把二十一个奴隶都扫视了下,发现这些奴隶除了健壮点,没有哪个长得清秀,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瘸腿中年奴隶。 “嗯,都用这些烙印。”郑钰铭点头肯定。 官吏心里吃惊郑钰铭的重口味,不过他在交易处见多各种买主,郑钰铭的口味虽然特别了一点,但并不出格,当即便让手下动手给这二十一个奴隶们烙上印记。 郑钰铭感觉奴隶交易处的官吏看自己的眼神异样,又见吴大对自己欲言又止,便悄悄走近吴大身边。 “吴大哥,这烙印有什么讲究吗?” “奴隶脸上用大块铁烙印记醒目,主家基本都选择那种印记。而梅花印,一般是给宠奴用的。”吴大知道自己两个结拜弟兄不懂其中关窍,连忙把各种烙印用途告诉郑钰铭,如果奴隶是买回去做苦力的,买主不会在乎奴隶们毁容不毁容,只有那些长得比较清秀,买主买回去暖床的奴隶,买主舍不得在他们脸上留下大疤痕,才会选择用最小的梅花烙,那种梅花烙一般是烙在眉心,等烙伤养好,眉头只会留下一个小梅花印记,伤疤养得好的,反而会增添秀色。 郑钰铭只不过是不想在奴隶脸上留下大疤,不想奴隶多受痛苦,却没想到梅花烙印所代表的印记含义,想起主持烙印官吏的诧异神情,郑钰铭脸上通红。 “你在这里看着点,我再到市场里去买一个奴隶。”楚朝辉皱着眉头看着排在他们前面烙印的买家,那买家正用鞭子抽打刚烙上印的奴隶,那几个被抽打的奴隶眼里有着仇恨,如果没有周围士兵的虎视眈眈,楚朝辉估计那买主可能要被奴隶们反抗痛揍。 “哦,你去吧。”郑钰铭正处在尴尬状态,没有细问楚朝辉为什么还想买个奴隶。 二十一个奴隶在交易处烙完印时,楚朝辉带着耗子押着一个魁梧壮汉走来,这魁梧壮汉就是在交易市场引起骚动的那个奴隶。 魁梧奴隶身高有1米76的样子,是郑钰铭和楚朝辉传送到这个世界见到的身材最高大的古人。魁梧奴隶满脸横肉,左半脸烙着个大大的奴字,眼露凶光,光看就显得不好对付。 负责烙印的官吏一看这个满脸横肉的奴隶,发现这奴隶已经烙过印,便只收一金税费,没有给这个奴隶再加烙梅花印。 “你买这个奴隶干什么?看着很难驯服。”郑钰铭盯着在奴隶中鹤立鸡群的魁梧奴隶,不由皱了下眉头。山谷只有他和楚朝辉两个成人,却要看顾二十一个奴隶,虽然有这个时代的法律法规约束那些奴隶,可如果奴隶脾气不是温顺驯服,他和楚朝辉才不敢一下买上这么多。楚朝辉最后买的这个奴隶看着就是危险分子,这样的危险分子放到谷里,他和楚朝辉以后还有没有放心的时候? “你别担心,有我在,他跳不起来。”楚朝辉眯眼看着在奴隶群里神气十足的魁梧奴隶。 “你……”郑钰铭看了看魁梧奴隶,又看了看楚朝辉,嘴里想说什么又忍住没有开口。 二十二个奴隶被带到了达城客栈,在那里,吴大上次来达城已预订了房间,这些奴隶将在客栈剃头洗澡,换上吴大购买的麻布衣服。 楚朝辉和郑钰铭两人手上有变卖玻璃珠得来的十五匹达城布,吴牧感谢的一百金,徐医者买药的四百五十金,这些钱帛都是存放在吴牧府里中,两人除了拿一匹达城布换成吴币备用,留了五百金整数,其他都让吴大购买了奴隶要穿的麻衣、粮食和一些必备物资,这些东西现在也都存放在客栈,等购买的奴隶在客栈修整一晚后,明天清晨早就预定雇佣的骡车会把奴隶和物资一起运送回去。 在客栈给奴隶们剃头时,奴隶们起了一阵骚动。这个时候儒家伦理虽然还没有形成,对头发的爱惜没有纳入儒家“孝”的规范之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句话还没有出现,不过因为华夏民族在黄河流域产生以后,渐渐的形成了属于自己的民族特征,那就是对于头发的爱护。所以这时候的人们虽然没有以死抗拒的态度,但感情上总是不太肯接受。面对奴隶们的骚动,楚朝辉二话不说,只把反抗最激烈的魁梧奴隶暴揍了一顿,那魁梧奴隶虽然身体强健,可被前主人送到奴隶市场拍卖时,已经饿了两天,楚朝辉本身高大,格斗技巧一流,魁梧奴隶在楚朝辉的拳头下,就如三岁小孩般无力反抗。 魁梧奴隶给揍得鼻青脸肿,被楚朝辉硬摁着第一个剃了光头,其他的奴隶看到魁梧奴隶的下场,一个个不敢再有抗拒之意,乖乖排队等着耗子为他们剪发剃光,即使耗子手艺不高,在他们头上留下几道血口也没有吭声。 剃下的头发,连着奴隶们身上脱下的衣服都被焚毁,身上脏得发亮的奴隶们被赶进客栈木桶洗了两次,一个个收拾干净,穿上吴大在达城事先购买的粗麻衣和麻鞋,这些奴隶们总算看着像个人样,不再是奴隶交易市场里的人形动物。 奴隶们收拾停当,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客栈伙计拎上来三桶粟米粥(粟是一种小米),每个奴隶分到两碗,这些长久处在半饥饿中的奴隶们,在有了主人的第一天晚上,终于让自己的肚子鼓了一次。虽然刚开始的剃发让奴隶们抗拒了一下,但接下来的待遇让奴隶们受宠若惊,这些只想能有口粮食不去饿死的人们,没想到自己主人给的待遇如此之好,不但给了换了新衣,还给吃饱肚子。胃和身体都暖和以后,有些奴隶对自己的奴隶生涯开始有了期望,对主人的指令越发的顺从。一顿晚餐和一身衣服引起了奴隶们对生活的向往,不过有向往的奴隶中不包括楚朝辉最后购买的魁梧奴隶。 魁梧奴隶在吃粟米粥时,还没有吃完自己的份额,便抢夺了身边两个瘦弱奴隶的米粥,被抢的两个瘦弱奴隶是那对父子,看着鼻青脸肿魁梧奴隶的凶煞样子,站在旁边的楚朝辉又不上前阻止,已经饿得手脚无力的父子俩哪里是魁梧奴隶的对手,被魁梧奴隶抢去两碗粟米粥后,父子俩顾不得粥烫,急呼呼把仅存的一碗倒进嘴巴。 魁梧奴隶喝了四碗粟米粥,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发现看管他的楚朝辉并没有出手教训,胆子不由恢复,晚上睡觉时,自己占了通铺最好的位置,睡在他两旁的奴隶都被他一顿手脚给揍得远离。 “郑贤弟!为什么楚贤弟偏要买那个不安份的奴隶?那奴隶在上个主家手里,就争强好斗,把住一起的奴隶打死才被转卖的。” 吴大在楚朝辉买下魁梧奴隶后,就去找卖主了解这个奴隶的情况,卖主货物已经出手,这个魁梧奴隶是好是坏已经和他无关,当即爽快的把魁梧奴隶的事情说了个详细。 魁梧奴隶本来是平民,因为争强好斗出了人命才被官府贬为奴隶,结果到了主家,依然本性不改,把主家的奴隶欺负个遍,前几天更是打死打残两个,主家本来想处死魁梧奴隶,可想想已经损失两个奴隶,再处死一个就损失三个,心里不甘,决定把魁梧奴隶转卖挽回点损失。 “吴大哥你别管这事。”郑钰铭和楚朝辉相处一个多月,对楚朝辉的脾气性格隐隐有些了解,现在听吴大解说魁梧奴隶的往事,心里微微有了猜测。 “哎!为兄也是担心,怕贤弟们管不住这杀胚,既然你们坚持要用,不如给这个奴隶上了刑具。” “嗯,到谷里再说吧。”郑钰铭含糊敷衍,如果心底地猜测是对的,那魁梧奴隶根本就不需要刑具管制。 第23章 清晨天刚亮,客栈的奴隶们被耗子喊醒叫起了床,奴隶们起床后一个个在客栈水井边洗过脸,便被耗子带到客栈大院里,每人发了一个陶碗,客栈的伙计依然拎来三桶粟米粥舀给他们当早饭。 因为昨天魁梧奴隶抢食,今天奴隶们捧到自己的粟米粥后,没人等粥凉,都不顾烫伤直往嘴巴里倒,当魁梧奴隶想起要去抢夺早饭,却发现奴隶们居然都把自己的份额吃得差不多了,那对父子速度最快,是最先喝光米粥,捧着空陶碗在那舔剩粒。 魁梧奴隶端着抢来的小半碗米粥,恶狠狠地盯了下四周抹嘴巴的奴隶,暗恼奴隶们手脚速度太快,决定以后要给这些家伙们一点厉害瞧瞧。 郑钰铭和楚朝辉选买二十二个奴隶共花费了130金,两人手上还剩下370金,这些钱省着点用,可以维持到谷中有粮食收获的十月,郑钰铭和楚朝辉打算以后每个月继续购买奴隶,这点钱就不够他们开支,两人商量了一下,委托吴牧在达城周围帮他们大量收购棉麻,收购到的棉麻运到南埠,两人准备制造出先进的纺织机,组织南埠农妇纺纱织布,以此套取利润来维持谷中耕作规划。织布能最快产生利润,一个农妇纺织半年,有珍妮机和织布机不要半天就可以干完,农妇纺织一匹布的成本是十二金,由珍妮机和织布机来完成,一匹棉布成本只需要5、6金,有了纺织机器,郑钰铭和楚朝辉等于有了印钞机。 机器纺出的布匹速度很快,但布匹不能全在达城销售,得销往邻国,都在本地销售会破坏达城地区的金融,冲击达城的经济,引起达城贵族们的厌恶,两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南埠纺织出的布帛销往外地可以有两个渠道,除了卖给外地来达城做生意的商人,另一个就靠吴牧到邻国销售。达城青布在本地一匹可以兑换十五金,到邻国就可以兑换到二十出头,吴牧把达城青布贩到邻国换回金,再用金在达城购买青布,除去路费和开支,吴牧的青布生意获利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郑钰铭和楚朝辉用纺织机制造出的青布可以让吴牧的纯利润保证在百分之五十,吴牧对这样的生意当然心动了,只要郑钰铭和楚朝辉一个月后交得出比达城青布还好的布帛,吴牧就动身帮他们去邻国销货。 安排好收购棉麻事宜,两个穿越人士便带着奴隶和购买的物资回谷。为了把奴隶和物资运送回去,吴大不但把达城的骡车和牛车预定一空,还把吴牧家和亲友家的车辆全部借来使用,二十二个奴隶被赶到三辆牛车上面,郑钰铭、楚朝辉和小耗子各坐一辆牛车跟在奴隶车后,吴大则驾着自己的骡车带领其他十几辆装载物资的骡车先回南埠,那些物资最主要是粮食,这些粮食要存放在吴大家中。 骡车速度是牛车的一倍,出了达城不久,走在前面的骡车很快不见踪影,郑楚和耗子这队六辆牛车慢悠悠落在后面。达城到南埠骡车三小时候就能到达,牛车却需要五六个小时。牛车过了丘庄和前村,车队停在路边休息,耗子拿出客栈做好的麦饼给奴隶们一人发了两块当午饭,魁梧奴隶在吃完自己的麦饼后,又去抢夺身边两个奴隶的麦饼,引起奴隶们一阵骚动。耗子见了,心里想教训这个目中无人不守本分的奴隶,可他这个瘦弱身板的力量和魁梧奴隶相差实在太大,耗子从不做鸡蛋碰石头的事情,他眼珠一转,跑到楚朝辉身边。 “大人,那个大块头奴隶太不像话了,大人应该给点厉害他看看。” “怎么给他厉害看?我还指望着这个奴隶帮我干活呢。”楚朝辉对不远处的骚动视而不见。 “大人,这样不行的,让这个奴隶无法无天,会影响大人威信。”耗子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管不住魁梧奴隶,其他奴隶可能有样学样,谷中主家只有两个成人和三个孩子,耗子怕压制不住奴隶。耗子现在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奴隶管理者。 “嗯,知道了。”楚朝辉对着耗子点了点头,眼里有对耗子的欣赏。 耗子见楚朝辉并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心里不由有些闷气,他狠狠看了魁梧奴隶一眼,决定以后对这人重点监视,这奴隶做得过火,相信楚大人不会总是袖手旁观,耗子在客栈看到楚朝辉痛揍魁梧奴隶,对楚朝辉的武力值很崇拜。 在前村休息过后,牛车队继续往前行走,过了后坡,帮他们运送物资的骡车卸完货物已经返回,带头的是吴牧的管家崔夫,崔夫见到郑楚二人很是恭敬,下车行礼让骡车队避让给牛车队先行。 牛车在缝隙山脚处停住,郑楚二人让奴隶们把牛车上的物资全部卸载到路边,目送返回达城的牛车远去后,才叫奴隶们把卸载在路边的物资背着上山坡。 耗子和郑钰铭走在队伍最前面,楚朝辉拎着钢棍押后。奴隶们个个惧怕的魁梧奴隶扛着袋粮食走在楚朝辉身前,魁梧奴隶在客栈见识过楚朝辉的厉害,有楚朝辉在旁监视,态度老实了很多。 奴隶们休息了一晚,吃了三顿饱饭,身上力气大致恢复,这些奴隶本来就是穷苦出生,吃苦耐劳已经成为本质,身上背负的东西是郑楚二人早就计算好的重量,不会让奴隶们承受不住,每人背负着物资行走速度很快。 奴隶们进入缝隙后都很惊奇,没想到一棵大樟木树后竟然有条通道,魁梧奴隶更是东张西望,在屁股受了楚朝辉一钢棍后,魁梧奴隶才停止四处观察的举动。走出缝隙,奴隶们在出口处休息片刻便背着物资一气走到了别墅。 霍家姐弟在院子里就见到远远而来的一群人,刚开始两人非常紧张,等看清队伍最前面是郑钰铭和耗子后,两个孩子不由咧嘴直笑。两个孩子和一只小狗虽然有围墙保护,可听到和看到围墙外不时走过的野兽,两个孩子还是非常害怕的,心里一直在盼望大人们早日归来。 奴隶们看到矗立在谷中的灰砖红瓦别墅,围绕着别墅的白色水泥围墙,一个个停住脚步,嘴巴张得老大,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怪建筑。到达围墙旁,郑钰铭命令奴隶停步,把物资放到地上呆在原地等候指令。 郑钰铭拿着钥匙把围墙大门打开,木头忽的一下跑了出来,扑到郑钰铭面前使劲甩着尾巴,小狗嘴里呜呜的撒着娇。郑钰铭摸了摸木头脑袋。 “大人辛苦了!”霍思中本来很木讷,现在心情一兴奋,竟然忘了拘谨,直直跑到郑钰铭面前问好。 郑钰铭对两个满脸喜悦孩子笑了笑,看到孩子和木头在别墅安安全全,活蹦活跳,他一直牵挂的心放了下来。 魁梧奴隶从出了缝隙,看到缝隙里竟然是个山谷后,眼睛就开始闪烁,等见到别墅后,眼睛更是发亮。郑钰铭让队伍站住等候指令后,楚朝辉便离开魁梧奴隶,走到奴隶队伍一侧准备对奴隶们训话。 木头跟主人撒过娇后,就记起自己的责任,开始审视跟着主人进谷的这群陌生人类,它先是对这群奴隶发出几声犬叫,然后跑到每个奴隶脚边嗅着气味,一个个嗅过去,一直嗅到队伍末端。当闻到魁梧奴隶,木头嗅完味道照例抬头审视这个人类的眼睛,木头能从人类的眼睛里辨别出善恶,当它看到魁梧奴隶凶狠的眼睛后,木头往后一跳,拱起狗背对着魁梧奴隶狂吠。 魁梧奴隶观察了环境和知道主家的人口力量后,胆子在急剧膨胀,他的前主家家里有十几个家仆和打手,像这样一个家仆和打手都没有的奴隶主,魁梧奴隶做平民时都没看到过,他眯着眼睛打量楚朝辉和郑钰铭,觉得自己只要制服了楚朝辉,这个谷中主人换他来当完全可以实现,对于郑钰铭,在魁梧奴隶眼里,虽然个高,可外表太过俊美,人的气质又是温雅,让人感受不到一点威胁,魁梧奴隶有把握可以放倒这个主人。 就在魁梧奴隶心里合计之时,小奶狗对着他突然狂吠,魁梧奴隶心里着恼,抬起一脚就朝木头踢去,饶是木头机灵往后直退,奈何现在太小,没有大狗的灵活,被魁梧奴隶扫到后腿踢飞,落到地上打了好几滚才停住,幸亏跌落的地方是菜地,木头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木头!”郑钰铭在魁梧奴隶抬脚踢想木头时,就急得大叫,楚朝辉见状连忙拎着钢棍冲向魁梧奴隶。 魁梧奴隶听到郑钰铭的惊叫,醒悟到自己踢的小奶狗不是普通小狗,必是主家心爱之物,再看到楚朝辉冲向自己的凶煞样,马上警觉自己下场好不到哪里,在客栈见识过楚朝辉的本事,正面决斗自己绝对讨不到上风,眼睛瞄到四周是没有阻拦的森林,魁梧奴隶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先行逃脱,以后再寻机杀死最有武力值的楚朝辉,想法把别墅的大人小孩统统杀死,制服那帮奴隶,以后这个山谷就将成为自己所有! 魁梧奴隶心里拿定主意,见到楚朝辉朝自己冲来后,马上转身逃向森林。耗子看到魁梧奴隶逃跑,马上跟着楚朝辉要去追赶。 “耗子!站住别追!” 楚朝辉见魁梧奴隶逃向森林,不加快速度去追赶,反而站定丢下手中钢棍,从腰际拔出手枪,一边开口阻止耗子追赶,一边把手枪上的消音器拿掉。 奴隶们从楚朝辉拎着钢棍准备去教训魁梧奴隶时,一个个眼睛就睁得老大,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心底全在希望主家能把魁梧奴隶打得半死不活。就在奴隶们一个个期望魁梧奴隶倒霉时,楚朝辉突然站住不动只是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情形让这些奴隶很不解,难道主家就这么轻易让那凶煞跑掉? 耗子被楚朝辉叫住,看到魁梧奴隶跑得越来越远,正急得在原地跳脚时,‘砰’地一声闷响,森林里惊起一群鸟儿,而那跑动的魁梧奴隶突然被定住身子,两手朝空中抓举了一下,便身体一扭倒在了地上。 “大人!那凶徒跌躺地上了!”耗子不明白魁梧奴隶为什么会突然跌倒,他现在只想着楚朝辉能上去把那家伙捉回狠狠教训。 “耗子!去把那凶徒拖回来!”楚朝辉收起手枪,把手枪重新别到腰间,又用手点了那对父子奴隶中的儿子。“你也去。” “是!主人!”被楚朝辉点到的少年奴隶心里虽然惧怕魁梧奴隶,却不敢不听主人吩咐,乖乖跟在耗子身后走向魁梧奴隶。 耗子带着少年奴隶轻手轻脚走近魁梧奴隶,发觉那魁梧奴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到走近十米之内时,才发现魁梧奴隶头部旁有一大滩血迹。 “大人!这凶徒死了!”耗子冲到魁梧奴隶身体边,发觉魁梧奴隶已经没有了呼吸,不由兴奋地朝着别墅方向大喊。跟在耗子身后的少年奴隶猛见地上一大滩血迹,又对上魁梧奴隶死不瞑目的铜铃大眼,惊得一下坐到了地上。 耗子的喊话引起奴隶们一阵震动,等魁梧奴隶的尸体被耗子和少年奴隶拖到面前时,奴隶们一个个惊得浑身哆嗦,太可怕了,主家只用个黑乎乎的小东西,就可以隔着百米距离取人性命,主人力量太过强大,难怪住地没有家仆也敢买了他们来使唤。 郑钰铭早在楚朝辉购买魁梧奴隶时,就隐约知道魁梧奴隶将来的下场,本来心里对这个没有好下场的奴隶还有点怜悯,在见识过此人一路所作所为,特别是对他心爱的木头踢出一脚后,心里那点怜悯早已不翼而飞,冷漠地看了下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一眼,便把呜呜叫着的木头送给霍家兄妹,让霍家兄妹抱回别墅。 第24章 就在死不瞑目的尸体旁,楚朝辉对奴隶们进行了第一次训话,宣布了奴隶们必须遵守的规矩,那就是要听话多干活不准乱跑,也给奴隶们定好待遇,只要干活不偷懒耍磨工,就能吃饱穿暖。 已经被楚朝辉手枪处决魁梧奴隶震住的人们,见识到楚朝辉手中武器的厉害,一个个认为楚朝辉有逆天法器,即使在百里外也能取其性命,本来心里只有活下去的愿望,现在温饱得到保证,根本就没有也不敢有其他想法。 头部被子弹击穿的魁梧奴隶尸体给拖到森林里掩埋,负责掩埋的两个奴隶对魁梧奴隶很厌恶,没有把坑挖深就草草埋掉,结果到了第二天,魁梧奴隶的尸体被野兽从坑里刨出,吃得只剩几块骨头散落在周围,这个手中有过两条人命的奴隶,被楚朝辉买来杀鸡儆猴,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 处理了魁梧奴隶,楚朝辉指挥奴隶们把购买的物资扛进厨房储藏室,厨房储藏室放不下,便放到霍思中和耗子的半间宿舍里。购置的陶碗陶盆被拿出来清洗,奴隶们以后使用的餐具都将是本土产品,前时空的碗盆已经放到纸箱存搬到了别墅阁楼,厨房里太显眼的用品也被收藏起来,别墅里的用具尽可能用这时空的物品代替。 奴隶们扛回山谷的物资大半是吃的粮食,有粟米,小麦和黄豆,这时空的人们还没有发明磨盘,除了粟米可以用石头碾碎,小麦和黄豆或是直接煮了吃,或是和粟米一样碾碎做成饼,路上给奴隶吃的麦饼就是面和麸皮混在一起做成的。 别墅阁楼上郑钰铭爷爷留下的一副小磨盘被搬到井边擦拭干净,几个奴隶在郑钰铭的指导下,把一袋小麦磨成了粉,粉末用筛子筛了一遍,便得到了面粉,当天奴隶们的晚饭,就是粟米粥加和了盐的面疙瘩。 三间工人房子的地上铺了晒干的枯草,枯草上铺了最廉价的粗麻布,这就是奴隶们的临时床铺。二十一个奴隶分成三组,每间房子住七个奴隶。 “爹!咱们碰到好主人了。”少年奴隶和衣躺在草铺上,虽然没有棉被,可身上的夹衣让他觉得非常暖和,这样睡觉非常舒服。 “是啊,神灵保佑,我们有好运了。大壮,你明天干活一定要好好干。”瘸腿中年人,也就是大壮的老爹,摸着暖暖的胃,眼角淌出了泪。他本来以为自己年老有残疾,卖不出去后将被淹死在长河,心里已经做好等死的准备,唯一的希望是儿子能被一个好主家买去,可儿子不知死活的请求,竟然让主家出手买下了他这个废物,大壮老爹觉得一定是传说中的神灵显灵保佑了他,是神灵派了两位仁慈的外乡人来解救他们。 “你们是哪里的?我是唐国逃难来的,大家都叫我二子。”靠近这对父子的奴隶把头凑了过来。 “我们是楚国的,就靠近达城。” 大壮小声回答,这个房间的其他几个奴隶也在窃窃私语。 “你们楚国不是很富裕吗?”二子逃难途中,只听说北方诸侯国大面积饥荒,南方的吴和楚情况要好得多,楚离唐太远,唐国的饥民大部分选择逃到吴国求生。 “我们那是山地,缺水,去年干旱,地主贵族老爷不肯减租,我们那个村子饿死好多人,我的妹妹和弟弟都饿死了,我和我爹不得不逃出家乡,到达城来找条活路。” 大壮的母亲早几年就病死,他的父亲给四周村子上的农户打造铁具为生,家里种的地就比别人家少好多,碰上荒年,家里粮食被地主贵族收走,平民百姓家家吃不饱饭,谁也没有余钱到大壮老爹这里打造铁器,大壮老爹没有了收入,等家中两个瘦弱的孩子饿死却还欠着主家地租,家中唯一可以出粮的土地被主家收回分配给了别的农户。大壮老爹不想坐以待毙,便带着大儿子出来寻找生路,不想在逃难途中摔瘸了腿。 “咱们主人真大方,竟然给我们咸面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细腻的面食,太好吃了,我希望以后天天吃面食。”二子躺在草铺上惬意地遐想。 “做梦吧!主人天天给我们吃面食要吃穷的!”躺在二子身边的奴隶觉得同伴是异想天开,刚开始给他们吃好点的食物,是主家想招揽人心,据他所知,自己村中最富的村民连天天粟米粥都吃不起,主家天天给他们这样好待遇,还不得给他们吃穷?这个奴隶喜欢自己容貌出众的主人,喜欢身上的麻衣,喜欢不漏风的房子,不希望自己的主人被他们吃穷而破产,他不希望把主人吃穷给转卖。这种粟米粥加细腻面疙瘩,一个月吃上几次他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朝辉打开别墅门,耗子和霍思中照例站在门外台阶上。 “大人早!” “早!水缸都满了吗?” “满了,粟米也放在大锅了熬了。”耗子总是在霍思中前面干净利落地回答。 “面疙瘩也放了。”霍思中虽然速度慢,但也受耗子邀功的刺激,被逼着抢说话。“黄豆已经洗干净浸泡在厨房了。” “干得不错。”楚朝辉对两个男孩表现很满意。 “大人!能不能帮耗子取个名字?”耗子十分羡慕霍思中有名有姓,郑楚两人这次买奴隶,让耗子看到那些奴隶都被烙了印,而他们三个孩子是没被烙印的,当那些奴隶对他们三个孩子毕恭毕敬,把他们当成别墅主人时,郑楚也没有开口矫正,耗子心底希望当上两位大人义子的愿望更加强烈,霍氏兄妹都被取了姓名,耗子希望自己能有同样待遇。 “取名字,好啊!你姓什么?”楚朝辉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身子。 “大人,耗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耗子只知道自己是卫国人,他小时候最初的记忆,是父母病死被一个乞丐收留,那乞丐也不知道耗子父母姓什么。 “你是卫国人,就以卫为姓吧,名么,就以青为名。”楚朝辉对家奴出生的汉名将卫青很有好感。 “谢谢大人赐名!”耗子嘴巴里重复着卫青这名字,觉得非常好听,比霍思中都好听。 “你们去把奴隶们叫起床。”楚朝辉把工人房间钥匙扔给了两个男孩。 “楚朝辉,你想做汉武帝吗?”楚朝辉给耗子起名时,郑钰铭下楼正好听到。听到耗子的名字竟然是卫青,等两个孩子走远,不由调侃起楚朝辉。 “那个太异想天开,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带着奴隶开荒种地,不要饿死才好。”楚朝辉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郑钰铭,今天郑钰铭穿的是吴大妻子帮他们做的青色深衣,郑钰铭穿上古代服饰,比穿现代服装多了份儒雅。 “今天你一人在谷里能行吗?”郑钰铭今天要去南埠村,他要到南埠村找人制造纺纱机和织布机。 “不过是二十一个瘦弱奴隶,我能应付得来,倒是你,一个人去村子要多注意安全,把耗子带在身边做跑腿吧。”耗子,也就是卫青很机灵,有什么情况,郑钰铭能多个帮手。 “不用,南埠有吴大哥在,我在那里不会有事,我把霍思中带去,看能不能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助手。”小孩比大人好培养,两人最缺的就是帮手。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南埠和山谷相比要安全得多。吴大已经和他们结拜,利益命运都交缠在一起,现在的吴大,对他们的忠心是毋庸置疑,郑钰铭在南埠,吴大会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结拜弟弟。而山谷里有刚买来的二十一个奴隶,这些奴隶虽然已经被楚朝辉的杀鸡儆猴震慑,但来山谷时日太短,忠心这东西还没有培养出来,武力值比郑钰铭高的楚朝辉,留在山谷里其实比去南埠的郑钰铭危险大。卫青比霍思中聪明,在山谷更能帮到楚朝辉。 奴隶们被卫青和霍思中从工人房里叫出,一个个洗过脸后,又吃上了梦寐以求的食物。吃饱肚子,这些奴隶被分发工具,跟着楚朝辉到传送过来的土地和森林交界处挖沟建房,以泥土和森林的树木为建筑材料,他们要在这里建造十几间泥房,这些泥房将是他们和后续奴隶的临时住处。 郑钰铭吃完早饭,和霍思中带着图纸、工具出谷前往南埠。 郑钰铭和霍思中急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南埠,吴大早已带着村人在村口迎接。南埠村原住民名册上只有两百零八户,全村共有1600多口人。有些家庭的孩子长大成家后,虽然分家另造房屋居住,但他们的户头依然和父母兄弟在一个名册上。除了原住民,还有十几家外来户,他们全部是来投靠南埠亲友,在南埠村边缘搭了茅屋以出卖苦力为生,村中有几家是手艺人,在南埠开小作坊为生,有制作木器的,有打造铁具的,有编织竹器用具的,还有一家是烧制陶具的。南埠村在住的实际人口将近1800。 郑钰铭看过羊皮名册,听完吴大对村中人的介绍后,发现开酒坊的余奎是南埠村最另类的村民。余奎是在六年前来到南埠村的,他和别的外来户不同,别的外来户都是在南埠有亲人可以投靠,依靠亲戚关系才能在南埠居住下来,而这个余奎和南埠人无亲无故,却能让南埠村民收留,郑钰铭对余奎起了格外关注的想法。 南埠是由各地移民合居形成的村落,形成村落后,村民自发联合成一个宗族来管理村中事物。村子里没有人口太多的大姓,最多的吴姓人口也只有一百多人,所以南埠的宗族虽然是以吴姓为首,但宗族讨论事情并不是吴姓做主,宗族中议事比较民主。如今郑楚二人成为南埠地主,吴大又和这两人结拜成异性弟兄,村中吴姓村民心中欣喜,感觉吴姓以后将成为村中真正的掌权人。 郑钰铭站在一块大石上俯视自己的村民,南埠村民的生活条件在达城地区已经算得上是中等,可在郑钰铭眼里,也只比非洲难民好上一点。村民的虽然不像逃难到达城的难民那样皮包骨头,但脸上大部分都是一脸菜色。村民们对于自己的异乡新主人,脸上表情不一,有期望的,有惧怕的,更多是麻木的。 郑钰铭没有和村民废话,直接先把有手艺的十几人从村民里提溜出来,宣布这些人以后将成为他的雇工。会手艺的村民一听郑钰铭的宣布,一个个脸色开始发白,按照这个时空的规矩,郑钰铭是直接把自由民变成自己家中的农奴,虽然不是奴隶待遇,可是以后只能为主家做事,一切盈利归为主家,而自己却只能从主家手里得到糊口的粮食。南埠的手艺人收入在村民里算得上中上等,他们并不愿意成为家奴。 就在手艺人脸色惨淡时,郑钰铭接下来宣布给与他们的待遇,又让手艺人欣喜若狂。村民们听到会手艺的大师傅每月的报酬是15金钱帛后,村民们不淡定了,全部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以至于郑钰铭接下去对村民的安排计划都没法继续。 “郑贤弟!给大师傅的报酬是不是太多了?”吴大非常吃惊郑钰铭的大手笔,一个打铁或者做木器的匠人,一个月整个作坊最多赚到十金,而郑钰铭给与大师傅一个月就有十五金的报酬,那些跟着大师傅的徒弟和学徒还一样能得到酬劳。 “吴大哥,你放心,这些匠人给我们的回报绝对会翻百倍。”郑钰铭心里有底。 南埠村的族长,也是吴大的房门叔叔,走到郑钰铭身边期期亚亚说道:“村里还有几个人会打铁和做木器活的,他们可不可以也到大人门下做匠人?”这几个村民其实是半调子手艺人,在郑钰铭的高薪诱惑下,一个个想农转匠。 “可以,只要会手艺的都要,等考核后再定每天报酬。”郑钰铭只恨工匠太少。 南埠村的手艺人一个个兴奋得脸色发红,村民除了羡慕,只怪自己没学手艺,无法为主家效力,不过郑钰铭接下来对村中事物的安排,让整个村子陷入狂喜。 这个时空的季节是初春,是农历三月,到农历五月,就是麦子成熟的时候,郑钰铭宣布,到那时不会收取村民的赋税,不但不收取赋税,他还会帮村民打造水车车水,开凿灌溉水井,组织开挖灌溉水渠,虽然这些措施都是对村民们有利,但所有村民干这些活时,每天可以领到两顿食物。 为了自己的土地干活还能得到两顿吃食,村民们一个个喜得合不上嘴巴。对于郑钰铭提出的全村村民必须听从指挥的要求,一个个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郑钰铭看着村民个个一副捡到天下掉了的馅饼模样,不由重重呼出了一口气,这时空的人们要求真低,无偿供应两顿食物,就一个个争先恐后成为了他的廉价劳动力,让村民做这些水利工程,看起来是只对村民有好处,村民以后不用费劲挑水灌溉田地。郑钰铭的真正目的是要把村民从土地上解脱出来,他需要劳动力,有了劳动力,他和楚朝辉的工业致富的计划才能施行下去。 第25章 郑钰铭带着霍思中天黑了才赶回别墅,楚朝辉也才刚领着奴隶们收工。卫青带着霍思华在厨房已经做好晚饭,烧好热水。 当天晚上,奴隶们吃上了很少能吃到的粟米饭,还喝上了从没有喝过的青菜豆腐汤,这种很好看的青白两色汤,里面还有两小块肉。奴隶们身量都不高,但食量都很大,分到的两碗粟米饭和一碗汤,全部吃得干干净净,也舔得干干净净。 楚朝辉白天和奴隶们一样干活,那是缺少劳力没有办法。干活会和奴隶一起干,吃晚饭却不会和奴隶们一起吃,奴隶们吃的粟米饭,楚朝辉和郑钰铭都吃不惯粟米,他们现在还有四百斤大米储备,即使有三个孩子帮着消耗,和面食搭配着吃,总是可以混到水稻成熟。楚郑两人和三个孩子在厨房餐桌上吃着小灶,奴隶们则在厨房门口领到食物后在院中用饭。 奴隶们吃饭都是蹲在院子里,汤碗都是放在水泥地上,如果不是楚郑两人不允许他们坐到地上,这些奴隶真想以水泥地为椅子。这个时空还没有后世的家具,很多平民在家中都是以蒲席为座椅,别墅院子里的水泥地,在奴隶们的眼里就是整块的大石头,大石头上又被几个孩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奴隶们觉得,水泥地完全可以当蒲席用。 吃完晚饭,这些奴隶就被赶回工人房间睡觉,不过这次奴隶没被要求大小便后关进房间锁门,而是在工人房外放了木桶,夜里大小便可以随意,当然,如果像魁梧奴隶那样想逃跑,只要翻过围墙就可以,四周森林是无条件向他们敞开。 奴隶们一天呆下来,知道自己造的是自己以后住的房子,一个个本来就干得很起劲,一天的劳动强度虽大,但都在他们承受范围,吃的比原来村中地主的吃食都好,睡得又很暖和,主家白天监工鞭子都没有带一根,还跟他们一起出力,这样的好主家在整个大秦都是寻找不到的,现在不要说逃跑,就是赶他们走,奴隶们都觉得是对他们的惩罚。 楚朝辉今晚心情不错,从别墅酒柜拎了瓶五粮液出来,倒在陶碗和郑钰民对饮,别墅里的现代化用具都尽可能收藏到了阁楼,他们两人现在尽可能地适应使用这时空的器具。 楚朝辉和郑钰铭对坐在一张桌子上饮酒,三个小孩坐在另张桌子,这三个孩子已经吃完晚饭,正就着插在厨房墙壁上的松明火把识字。 这个时空的人们,晚上照明使用的都是这种涂了油脂的火把,像蜡烛只有国王和大贵族这些少数权贵才用得起,现在的蜡烛也不是二十一世纪那样用石蜡制成,那种石蜡是从石油里提炼出来的,这个时空没有石蜡,只有白蜡,白腊是白蜡虫的分泌物,人们从野外采摘白蜡虫的粪便得到白蜡制成蜡烛。人们人工养殖白蜡制作蜡烛的历史,在前时空有记载的文献是在唐朝。 楚朝辉跟郑钰铭问起南埠情况:“南埠的的工匠有多少?” 本来去南埠见村民应该两人一起去,但楚朝辉得留守山谷看管奴隶脱不开身,开发南埠的事情又刻不容缓,郑楚两人只得分头行动。 “木匠大师傅只有一个,大木匠有三个徒弟,其中两个是他儿子,另外村中还有两个会干木匠活,三个会编织竹器的,这九个人全被我编入了木匠组。铁匠只有一个,连着他三个儿子,铁匠组只有四人。烧制陶器的有两家,加起来也只有九个人。”郑钰铭已经把南埠村民筛选过几遍,只要会点皮毛的都让他拎扒出来了。 “铁匠少了点,明天你把那个奴隶铁匠带去南埠。”奴隶铁匠就是瘸腿奴隶,也就是大壮的老爹。楚朝辉把大壮留在山谷,不怕瘸腿奴隶在外有二心。 “铁匠冶铁水平不行,铁炉温度太低。”郑钰铭已经大致了解工匠们的工艺水平。 “可以建高炉,咱们有图纸。”高炉得慢慢建,现在急也急不起来。 “纸得准备造了吧?” “山谷周围只有南山处有竹林,中午我已经带奴隶们去砍了一些竹子浸泡在池塘里。”没有现代工艺,使用原始手艺造纸,得先把竹子在水中浸泡百日。 三个孩子在学着奇奇怪怪像蝌蚪似的字母,每天郑钰铭或是楚朝辉都会让他们学上几个,这些蝌蚪有个名词叫汉语字母。三个孩子虽然不明白大人要他们学这个有什么用,但只要郑楚两人让他们学,他们就很努力的学习,特别听说学会后可以听懂两位大人的奇怪语言,这种奇怪语言是两位大人的家乡语言,三个孩子学起来更加认真,特别是耗子,现在的卫青,越发肯定两位大人对他们是与众不同。 霍思中帮着郑钰铭在南埠跑腿,卫青在山谷帮着楚朝辉看管奴隶兼作厨师。九岁的霍思华也没有吃白饭,每天打扫卫生、淘米洗菜、看护木头。三个孩子竟然也起到了成人的作用,这让本来是无奈收养他们的郑楚两人很意外,感慨三个孩子早熟的同时,也对这三个孩子慢慢产生了感情,想把三个孩子培养成心腹的意思更加明确。 郑钰铭不放心楚朝辉一人在山谷看护奴隶,每天在南埠忙得再晚也会赶回山谷,如果是天黑后才回来,楚朝辉总会带上一两个奴隶在缝隙口接应,从缝隙口到别墅这段虽然已经走出一条小路,可小路两边都是原始森林,郑钰铭担心楚朝辉一人看管奴隶会有危险,楚朝辉也在担心郑钰铭行走夜路遇到野兽会有意外,两人在这个时空,很有点相依为命的味道,谁也不希望对方有什么闪失。 忙碌了十天后,南埠村的九个木匠和成功造出了珍妮机和织布机,珍妮机被安置在南埠村的南面,也就是南山流向大河的一段河流上,这条河汇集了山上的泉水,河流一年到头水流很急,适合水力驱动珍妮机纺纱。村里的妇女被吴大的妻子组织起来成为纺织和纺纱工,纺织工厂就设在河流旁新盖的十几间泥墙茅草屋里,这些新鲜出炉的纺织女工,在摸索了一个星期后,终于成功织出了第一匹白棉布。 郑钰铭造出纺织机器的时候,楚朝辉带着奴隶已经建好泥房,等泥房干透,奴隶们就将搬进新居,每两个奴隶合用一间房子,其中一间最大的房间,除了做食堂用处外,以后还将成为奴隶学习文化的地方,郑楚二人并不想让奴隶成为只知道干活的苦力,他们需要奴隶有文化,需要奴隶有知识,不然光靠两个人去发展文明,那样的结果除了失败就是累死。 楚朝辉解决了奴隶们的住所,开始带着奴隶砍伐周围树木,砍伐下来的树木都堆放到一起,上面搭起草棚,让这些木材阴干,阴干后的木材将有大用处。 自达城买回奴隶后,老天吝惜地下了几场小雨,这些小雨勉勉强强能把地面打湿,今年的气候看样子还将少雨,田地有干旱的危险。春雨下得不多,气温却已经开升高,柳树已经开始发芽,这年的春天终于还是姗姗来临了。 来南埠码头经商的人们,发觉这个村子显出了和往年不一样的情景,等候在码头搬运的本村苦力竟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后坡的一些年轻人,原来外村人想来码头干搬运,总是会被南埠村民赶走,而现在,南埠村民对这些外乡苦力视而不见,一个个都行色匆匆,非常忙碌的样子。 南埠村的村民现在相当忙碌,在郑钰铭的指导下,村民在河边架起两座水车往田地车水,在离水源远的地方开凿了水井,使用辘轳车井水灌溉,一些抛荒的田地被重新开垦种上了大豆。村东一座小土山旁,开始建造一座小型砖窑,郑钰铭不懂砖窑,为了砖窑能造好,楚朝辉还和郑钰铭轮换了一下,专到南埠指导了村民两天。 月底,吴牧如期来到南埠,看到南埠纺织厂交出的五十多匹麻布,四十多匹棉布,眼睛不由闪着光芒,这一百匹布帛虽然都是白色,可是棉麻布结构较紧密,布面平整丰满,达城布与之相比就显得粗糙许多。 这个时空的木船都不是很大,吴牧雇了两条木船才把布匹全部装上,郑钰铭和楚朝辉目送载着布匹的木船远去,两人都是心事重重。 郑钰铭和楚朝辉心事重重是有原因的,两人上次去达城购买了奴隶后剩下的370金,在南埠一通建设,现在已经所剩无几,购买的粮食也只能维持半个月,而月初再到达城购买奴隶的计划不能进行,等吴牧卖空布帛回来,怎么也得过个十几天,吴牧只要在外多耽搁几天,郑钰铭和楚朝辉手上就得断粮断钱,不但承诺给村民的报酬不能兑现,一切需要钱财维继的活动都得停止,两人的威信将受到责疑。 “明天我去趟达城。”郑钰铭准备去拜见达城城主,一是必须和达城城主拉近关系,二是想从达城城主那里得到点支持,当然,郑钰铭不会空手前去。 “把卫青和思中都带去。”两人不能同时离开山谷和南埠,这里是他们的根本,是他们的发展基地,这么重要的地方,一定得有一个人看守。 “嗯,好的!”这次郑钰铭没有推脱,两个孩子做不成保镖,但做个跑腿送信的事情还是可以胜任,他在达城发生什么事情,两个孩子可以想法逃脱返回山谷报信。 就在郑钰铭准备动身前往达城去拜见蔚山君公子光时,蔚山君的舍人,公子光最亲信的魏慎,正愁眉苦脸,对天长叹。 一位身穿深衣的姬女掩面跪坐在魏慎面前,魏慎听完姬女的哭诉,面无表情,只冷冷地挥手让姬女退下。 “舍人,这姬女已经是达城最美丽的女子了。”魏慎身边的侍者满脸无奈。 “算了,以后不要再去寻找美姬。”魏慎长叹了口气。 “属下遵命!”侍者躬身领命,心里同时舒了口气。 “公子起床没有?”魏慎转脸询问另一个侍者。 “公子已经起床片刻,正在用早膳。”魏慎所问的侍者答完话,又犹豫了一会,还是如实对魏慎汇报:“属下来见舍人时,公子正让人去传召艺人昕。” “又找那个艺人。”魏慎皱眉。 魏慎从坐席上起身,带着一个哑巴侍者朝蔚山君的居所走去。魏舍人进出蔚山君的居所从不需要通报,守在居所大院门口的两位士兵见到魏舍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抱住兵器向魏舍人行礼,行完礼便站回原位。 蔚山君的院落有三进,公子光的卧室在最后一进,会见亲近属下一般是在卧室旁的书房。守在第二进的哑奴见到魏舍人,连忙跪下比划了几下,魏舍人对哑语非常熟悉,这哑奴是告诉魏舍人,公子光正和艺人昕在书房下棋。 魏舍人把贴身哑奴留在二进门,独自一人走进最后一进,蔚山君所在的院落怕有人从高处窥视,院落四周都没有高大树木,而院落里也同样不栽种树木,三进房的院子里只种满各种花草,现在气温渐渐升高,院子里开始布满春色。 “昕,你的棋艺渐长了,比原来进步很多。”从书房传来公子光清脆的声音。 “是昕跟公子学到良多。”艺人昕的回答很恭顺。 魏舍人在院中听到两人说话,连忙加重脚步。 “是魏舍人吗?”公子光听到脚步声便知是魏慎,因为除了魏慎,别人来他这里都需要通报才能进来,而院落服侍的哑奴,走路都是无声无息的,走路发出脚步声的只有魏慎。 “参见公子!”魏舍人进了书房便对盘腿坐在榻上的蔚山君行礼。 “魏舍人不必多礼,来陪光下一盘。”公子光见到魏慎显得很高兴。 “昕见过舍人!”陪在公子光对面的艺人昕从蒲席上爬起,对着魏舍人弯身长揖。 魏慎看着昕酷似女人的脸,眉头微皱,挥手摆了一下。 “昕你下去吧。”公子光知道魏慎不喜欢艺人,便让昕先行退下。 “公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一,子嗣之事得多加考虑了。”魏舍人等昕的脚步声远去,才低低劝说公子光。 “魏父,光见到那些女子厌恶!”书房没有别人,公子光和魏慎说话开始无所顾忌。 “光!你不喜女子的话,不如把昕收入帐中。”魏慎试探。 “不,魏父,光不喜做龌蹉之事。”公子光一脸的厌恶。 魏慎长叹一口气,他从公子光出生就在旁守候,看着自己守护的孩子慢慢长成俊秀温雅,心中非常自豪,可是他的公子光什么都好,什么都让他满意,却有一样怪癖,那就是不近色。 公子光的不近色其实是一种禁欲,他认为情欲是一种罪,是一种肮脏。在公子光年纪小时,魏慎还有些欣喜,感觉自家公子不同于其他公子的银乱,可当公子光成人后,依然抗拒女人的亲近,魏慎发急了,四处寻找美女,希望这些美女能入公子光的眼眸,哪怕公子光只和她们春风一度,只要能让这些女人孕育出一个继承人来就行。可是任魏慎使出许多花样,公子光对这些女人都不加辞色,昨天那位美姬脱光爬进公子光的被窝,依然被公子光命人连人带床褥扔到院落之外,而公子光的卧室被褥重新换了套新的。 艺人昕是两年前来达城表演箜篌时引起公子光的注意,公子光很欣赏眉清目秀地昕,对昕常有赏赐,也经常召昕来君府说话。魏慎觉得女人无法引起公子光的性欲,可能男子会引发公子光的欲望,只要公子光对性还有欲,那么就有办法让公子光跟女人生出继承者。可事实让魏慎很烦恼,他的公子光好似就是对性无追求。 就在魏慎愁苦时,一个哑奴进来趴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朝着魏慎咿咿呀呀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前院守卫有事要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魏慎挥了下手。公子光明显对守卫通报没有兴趣,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到眼前的围棋之上,艺人昕所执的白色棋子已经落了败相,公子光便把自己放到白棋一方,设想如何破解黑子的围堵。 “见过公子!见过舍人!南埠知事郑钰铭求见。他要敬献东西给公子”卫士进房单腿下跪。 “南埠知事?”魏慎猛一听南埠知事这个名称很陌生,再一听郑钰铭这个名字,方才明白原来是一个多月前献药救治了公子的那位海外人士。 “不是有两位知事吗?今天就来了一人?”魏慎对楚朝辉的印象比较深刻,楚朝辉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位勇士,当时如果不是担心蔚山君的病情,魏慎很想把楚朝辉招揽到身边。 “是那位献药的百慕人吗?快请他进来!”公子光听到郑钰铭的名字也抬起头,郑楚二人自称自己海外故国在一个叫百慕的地方,公子光绝处逢生,对两位海外人士充满好感。 “南埠知事郑钰铭参见公子、舍人!”郑钰铭进了书房便朝着上首的蔚山君行礼,一边行礼一边庆幸这个时空的磕头跪拜大礼只在祭天祭祖时使用,官员和平民百姓参见上位者只要行揖礼。 “知事免礼,请坐!”公子光仔细打量郑钰铭,更觉得郑钰铭眉如墨画,肤色如玉,身材修长,气质温润优雅。 公子光嘴里说的请坐其实是跪坐,因为这个时空还没有椅子,坐就是跪坐在蒲席上,上次公子光在卧室召见他们,让他们坐的也不是椅子,而是两个小木凳。 “郑知事!对南埠可还满意?”公子光对郑钰铭越看越喜爱,只觉得一尘不染的人就必须长得是郑钰铭这样的模样。 “南埠非常不错,村民淳朴勤劳,多谢公子的赏赐。”郑钰铭站起又拜谢一次。 郑钰铭的恭敬态度让魏慎很受用,他摸了摸美须对郑钰铭点了点头:“郑知事,有什么困难尽可和君府开口。” “南埠一切安好,没有什么困难。”郑钰铭嘴里客气,心里却在嘀咕,他缺钱缺人,你魏舍人肯帮么? “郑知事来君府要献何事物?”魏慎人心底猜测郑钰铭敬献的东西是疟疾药。 “是水车!” “水车?”魏慎皱眉,这个水车可以做什么用? “郑知事,光只知道有牛车,有马车、骡车,从来没听说过水车,这水车也是载人的吗?”公子光有了兴趣。 “禀公子,这水车不是载人载物的,它是从河里往田地车水用的!”郑钰铭从袖中掏出一张羊皮献给公子光。 “你是说水车可以把水从河里车到田地?”魏慎眼睛睁得老大,如今田地干旱,到处都犯愁田地灌溉问题。 “这就是你所说的水车?”公子光打开羊皮纸,看着水车图形发问。 “是的,属下还带了实物过来,实物就在前院当中。”郑钰铭这次来见蔚山君所带礼物就是水车。 “魏父,我们快去看看!”公子光一高兴便忘记顾忌,喊出了私下对魏慎的称呼。 “好,我们到前院去看看。”魏慎眼睛瞟了下郑钰铭,发现郑钰铭神色自如,没有注意到公子光嘴里称呼的改变,他心底一思量,感觉郑钰铭是个外乡人,大概不了解公子光称呼的不同含义,不懂也好,省得他找人灭口,毕竟他和公子光关系再亲密,公子光也不能称呼他为父,这事如果传到吴王宫,被吴王知道要不喜公子光的,如今那妖姬在王宫越发得宠,连大公子都要礼让那妖姬三分,公子光在大公子登上王位前不能有错柄给妖姬抓住。其实郑钰铭注意到蔚山君称呼的改变,他对这时空的称呼用词不敏感,没觉得公子光这么喊魏慎是不妥。 前院并没有羊皮纸上的水车,只有一堆木材在那。霍思中和卫青正守候在旁。 “水车在哪里?”公子光左右环顾。 “公子,水车就是地上这些零件组装起来的。”郑钰铭在南村制造水车时,规定好了尺寸,水车打造出来后,后续的水车全部采用统一标准,采用后世的流水线生产法,每个木匠专门制造几种零件,所有零件制造好再拼装,这样木匠的工作效益大大提高。 “组装?”公子光好奇地看着地上的水车零件,他听不懂郑钰铭嘴里所说的现代名词意思。 “把这些零件拼装好后,水车就出来了。”郑钰铭只得尽可能地用这个时空的语言解释。 “这东西拼出来就可以从河里抽水?”公子光低头察看木器零件,这些零件不全部是木制,有些地方用了铁。 “公子不信,可以让钰铭到河边把水车架起。”郑钰铭对自己的产品非常有把握。 “那就去城外寻找一处地方拼装水车。” 公子光急不可耐要看水车车水,魏慎一不想扫公子光的兴致,二来他自己也想见识水车威力,如果如郑钰铭所说,有了水车,达城就不怕天旱。 魏慎点了三十几名卫士,十几名侍者和哑奴,一行五十多人驾着马车浩浩荡荡往城外驶去,达城老百姓看到蔚山君的车驾出城,一个一个都跟在马车后面看热闹,卫士们司空见惯达城百姓的好奇心,也不驱逐,只是在百姓太过接近车驾时才大声喝止。 到了城外,选定一处河址,郑钰铭让霍思中和卫青指挥侍者在河边组装水车,霍思中对组装水车非常在行,不到一个时辰,一座四五米高的水车就架好了。 这处河流水流平缓,风向也不对,不能驱动水力和风力自动车水,霍思中便指导侍者用人力车水,当河水车进了干裂的麦田时,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响起一片欢呼。 ****** 霍思华的年龄原来设定为六岁,现在修改成九岁。 白蜡虫的分泌物——白蜡是古代主要的制蜡原料。我国用蜡历史悠久,距今已有三千多年历史。晋陶弘景《名医别录》中有虫白蜡的利用记载。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志》载邠州、郡州、谅州、唐林州贡赋中有白蜡,说明唐代就有人工养殖白蜡虫。但文献中最早记载是南宋末年的周密《癸辛杂识》,其载:“江浙之地,旧无白蜡。十余年间,有道人自淮间带来求售。状如小芡实,价以升计。其法以盆桎(桎字未详),树叶类茱萸叶,生水旁,可扦而活,三年成大树。每以芒种前,以黄布作小曩,贮虫十余枚,遍挂之树间。至五月则每一子出虫数百,遗白粪于枝梗间,此即白蜡,则不复见矣。至八月中始剥而取之,用沸汤煎之,即成蜡矣(其法与煎黄蜡同)。有遗子于树枝间,初甚细,至来春则渐大,收其子如前法散育之。或闻细叶冬青亦克用。其利甚溥,与育蚕之利相上下。白蜡之价比黄蜡高数倍也。” 第26章 蔚山君府摆了丰盛地午宴,达城中的贵族和官吏全被传召来君府,公子光举办了隆重的宴席将郑钰铭介绍给达城的上流阶层。 达城的最有份量的大贵族有三家,一是公子光的母族吕氏,郭虎贲所在的郭氏,还有一家是在达城世代盘踞的陈氏。 公子光有两个舅舅,这两个舅舅是达城武装力量的最高首脑,郭氏是新兴贵族,郭氏族长很得魏慎信任,而陈氏家族在达城有几百年历史,其他家族随着达城城主地不断变换,起起落落,大都消失在时光里,只有陈氏,如长青树般屹立在达城巍然不动。今天公子光的两个母舅有事缺席,三大家族只来了两大。 郑钰铭在达城城外架起水车的事,已经传遍整个达城,贵族中只要有点头脑的人士都知道水车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达城农民更能抗旱,意味着他们今年的收入将大大增加。因为知道水车的巨大作用,贵族们对公子光礼遇郑钰铭并没有觉得过分,等在君府见到郑钰铭后,对郑钰铭更增好感,因为这个异乡人长得过于出色,只有他们这样高贵的阶层才会孕育出如此俊秀。 陈氏族长陈蒙端了酒杯离座向公子光和郑钰铭敬酒,郑钰铭和魏慎分别坐在公子光两侧。 “陈氏的大半土地远离河流,这水车无法使用,不知郑知事可否帮陈氏解决这种难题?” “可以挖沟开渠。”郑钰铭欠身回敬陈蒙。 “哎,这工程太大,要把一座山坡劈开才能连通到河流。”陈蒙满怀希望寻求郑钰铭的帮助,没想到郑钰铭并没有给出特别好的建议。 “可以开凿灌溉水井。”水井早在4000年前就出现,夏的时候人们已经开凿水井灌溉。 “水井已经开凿,只是太费力气。”陈蒙听了郑钰铭的回答有些气馁,他对农事非常看重,学着北方贵族在田地专门开凿了水井,但从水井里取水是很费劲地事。 “用辘轳车水可以节省力气。”郑钰铭拿眼多看了陈蒙一下,南埠的村民就没想到在离水源远的地方挖井,这个陈蒙好像对农事很上心,也很了解。 “什么是辘轳?”公子光又听到个新事物,不由又起浓厚兴趣。 “就是用手动绞车,牵引水桶自井中汲水的提水。” 文史记载辘轳是周代初期的史官发明的,到春秋时期,辘轳就已经流行,在这个时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吴地人们还没有使用辘轳。 “郑卿多才!”公子光抚掌称赞。 贵族们都能从郑钰铭身上得到好处,现在既然公子光开口称赞,他们也不吝啬奉上赞美之词,一时间,宴席中气氛热闹非凡。 “郑知事初到南埠,可有什么难处?如有难处不妨讲来,陈氏定会鼎立帮忙。”陈蒙眼见公子光对郑钰铭亲热有加,再联想到公子光两年来一直宠信那位清秀艺人昕,如今这位外乡人俊美几倍于艺人昕,又有大才,以后肯定会最得公子光的宠爱,陈氏在达城巍峨不动几百年,靠的就是家族决策人的投资眼光。 “郑卿可有难事?有的话快快讲来。”公子光鼓励郑钰铭别和他客气。 “多谢公子和陈理事,铭钰没什么难事,就是缺人,缺匠人。”劳动力可以从奴隶市场得到,可会手艺的匠人就都掌握在贵族手中。 “这个陈氏可以帮上些小忙,陈氏可以匀出几家送到南埠。”陈蒙一听郑钰铭的难题,一点都没觉得是难题。 陈蒙的官职是理事,比知事高一级,蔚山君手下官吏品级不多,最高的官职就是文邑宰和武邑宰,这两个官职一般由城主的家臣担任,达城的文武邑宰分别由魏慎和公子光的母舅担任。 “魏邑宰,君府也拨些匠人给郑卿。”蔚山君对魏慎有三种称呼,办公事时称呼官职,在府中私下称呼舍人,两人独处时称呼魏慎为父。 “君府匠人不多,不过也可以匀出一些。”魏慎向来精打细算,君府并没有多养匠人。 “公子!发配到吴地罪匠可不可以让郑钰铭使用?”郑钰铭很高兴从陈氏和君府得到工匠,不过他最喜欢的是获罪发配到吴地的工匠,这些工匠并不是本身犯罪,其中有些是得罪主家,或是做的事物让主家不满意才给发配,不过绝大部分是因主家被贬而受累,达城是吴国最南端,这地方因为气候湿热,经常瘟疫肆掠,一向被吴国统治阶级当成发配之地。这些工匠被发配来后都是转卖为奴隶,别墅所在的山谷,在没有发展壮大前,郑钰铭和楚朝辉只想使用没有人身自由的奴隶。 “这个可以,大牢里好像有十几个刚发配来的家奴,郑知事回南埠可以一并带走。”魏慎答应得很爽快,这些因主家获罪的家奴,放到奴隶市场拍卖超不过百金,用区区百金就可以打赏郑裕铭,魏慎觉得太合算。 “以后有罪匠就都送于南埠!”公子光可比魏慎大方多了。 “遵命!”魏慎从不反对公子光的决定,当然,公子光在大事上从不擅做主张,只在小事上有些武断,比如对于艺人昕的赏赐和对郑钰铭的奖赏。 “多谢公子!多谢魏邑宰!”郑钰铭大喜,这次站起来致谢真诚多了。 中午的午宴持续时间很久,歌姬、舞姬、艺人纷纷上来献艺,一直热闹到傍晚才告结束,宴席上品饮的都是高档青酒,青酒酒精度数虽然不高,但有后劲,宴会结束时,参加宴席的人基本都酒醉醺醺,公子光离席之时紧拽着郑钰铭的手,郑钰铭当时也只有两分神智,两人勾肩搭背一起离席,进了公子光的卧室,两人便滚到卧榻上睡死过去。 霍思中和卫青被安排在下人处吃喝,使者瞧见郑钰铭很得公子光亲睐,对郑钰铭的小随从不敢怠慢,上的食物很丰富。霍思中和卫青在谷中吃得不错,但谷中鸡鸭挺少,侍者端上来的整鸡和整鸭让这两个少年大饱口福,吃饱喝足,看着太阳渐渐西沉,霍思中心里开始焦急了。 “耗子!大人怎么还没有从酒席上出来?”郑钰铭来达城本来准备当天回去。 “烂榆木!叫我卫青!”卫青抹了抹嘴巴,看了看太阳,再听了听大堂传来的乐器声,显然宴会还没有结束,看样子今天要住在达城回不去了。 “你看,艺人们离开了!”霍思中站在门内勾着头往外观察,发现歌姬舞姬在陆续退场。 “嗯,看来大人也要出来了。”卫青也挨着霍思中朝外察看,他们两人都不能走到门外,这是侍者再三关照的,乱跑的下人奴隶被发现后果很严重。 两个少年看着贵族们一个个被家仆扶走,就是不见郑钰铭从里面出来,眼见天色将黑,卫青急了,拉住一位经过的使者打听消息。 被卫青拉住的侍者并不知道郑钰铭的去向,不过捏了下袖中卫青塞来的二十个吴币,当即答应帮他们打听一下。 等使者走开后,霍思中才小声求教:“卫青,你怎么知道塞钱给侍者的?” “哼,烂榆木,你就是个呆木头,不知道不会学吗?一路上逃难什么事情看不到?你要睁开眼睛看外面!”卫青鼻子抬得老高,贿赂是在逃难途中学到的,睁眼看外面是楚朝辉教导的,其实楚朝辉说的是睁眼看世界,卫青对世界这个名词意思很模糊,他就用外面代替。 “睁眼看外面。”霍思中默念这句话,卫青的聪明对他是一种压力,霍思中隐隐知道郑钰铭要栽培他,他不希望自己真的笨如榆木,他希望自己能聪明一点,多学东西,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侍者得到好处,不久就把卫青和霍思中想知道的事情打听清楚了。今天他们两人将在下人处住上一宿,因为郑钰铭已经醉卧在了公子光的住处,他们三人今天是无法返回南埠。 公子光睁开眼,发觉身侧躺着一位青衣男子,定睛一看,原来是郑钰铭,看着郑钰铭安静的睡容,公子光发了好一会呆,只觉得郑钰铭的故国百慕一定是个人间仙境,只有人间仙境,才会孕育出如此超凡脱俗的俊才。 公子光对郑钰铭是越看越喜爱,心里觉得这样养眼的人要能天天见到才好,就在公子光大饱眼福之时,哑奴蹑手蹑脚进来朝着公子比划。 公子光一看哑奴比划就知道是魏慎找他商量要事,只得起床去见魏慎。公子光看郑钰铭睡得很香甜,不想把他惊醒,想悄悄离开,但当他起身时,却发现自己袖口被郑钰铭压在身底。 公子光轻扯了下袖口,发觉无法在不惊动睡着之人的情况下扯出。眼角瞥到墙上挂着的利剑,便用手指示哑奴把利剑给他拿来。 郑钰铭醒来已经快到巳时,睁眼一见身处陌生之地,郑钰铭慌忙爬起,爬起时发现身底有一块黑色锦布,郑钰铭拿起看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随手放到旁边。 郑钰铭在床上弄出动静时,一个哑奴就走了进来,对着郑钰铭比划半天,郑钰铭不懂哑语,和哑奴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直到一位侍者进来,郑钰铭才知晓自己所在地竟然是公子光的寝室,原来献药时来过,寝室里用具一换,郑钰铭没有看出来。 哑奴侍候郑钰铭梳洗完,侍者便带着郑钰铭到旁边侧房吃早饭。公子光和魏慎有要事相商,临走交待了侍者听候郑钰铭使唤。 郑钰铭急着出府有事,便让侍者给他带道去跟公子光告辞,走到蔚山君办公处,却发现办公处士兵环绕,公子光和文武邑宰都在里面。公子光留给郑钰铭的侍者是自己的亲信,这位亲信面子很大,士兵没有阻扰放他进入内室去通报,郑钰铭却被士兵挡在了门外。 片刻,侍者从内室出来,公子光现在有要事无法让郑钰铭面见告辞,不过公子光让侍者带话给他,以后来达城一定得到君府拜见。 郑钰铭从周围气氛也知道公子光肯定是遇到大事才没有功夫搭理他,对着内室揖了两下,便到下人处寻了霍思中和卫青,出了君府直奔徐医者的医所。 郑钰铭一身轻松地从君府出来,他没有想到的是,昨晚酒醉跟蔚山君同卧一宿,在以后的史书上留下了一段佳话。 史书曰:蔚山君见钰铭,悦其仪貌,喜其才气。设宴欢庆,酒醉同卧,至晨起,钰铭未觉,君不欲动,乃断袖而起,其喜爱至此。 第27章 徐医者的医馆其实就是自家居所,居所前排是医馆,后排是住房,两侧是制药处,徐医者的两个药徒在侧方熬着中药,一股中药味道弥漫在房子四周。郑钰铭带着霍思中和卫青循着药味准确找到了医馆。 徐医者正在医馆为病人看病,看见郑钰铭从门外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参见郑知事!” “郑医者不要多礼。”郑钰铭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张羊皮纸,羊皮纸上是一些治疗伤风感冒和发热的中药配方。 “多谢知事上次赠药!” 徐医者心底非常感激郑钰铭和楚朝辉,如果不是他们用奎宁西药治愈蔚山君,徐医者和其他许多医者都得给蔚山君陪葬,后来从郑钰铭手里买到奎宁西药,虽然是花了大价钱的,但救活了自己最大主顾,自己的名气也变得越大,如今他的医馆生意比原来要红火许多。 “救人性命是积德之事。”郑钰铭捏捏鼻子,他本来想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佛教还没有出现,说了没人会懂。 “郑知事,听吴东家说起故国,贵地医术发达,生病之人都可以治愈,小孩死亡率极低,偶家实在向往。”徐医者听吴大说起郑楚两人故乡小孩的成活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多,犹如听到天方夜谭。 “钰铭家乡医术是很发达,可惜钰铭和兄长都没有学医,不然”郑钰铭长叹。 “唉!可惜。”徐医者眼里光芒渐熄。 “钰铭和兄长虽然不会医,不过手中有一些治疗伤风感冒、发热的配方。”郑钰铭终于把话题引到口袋羊皮纸所写配方上。 “治疗伤风感冒和退热的配方?”徐医者眼睛立刻发出亮光,这个时空,医和巫是不分家的,但徐医者的祖先却是纯粹的医,不是巫,徐家几辈人致力于药物治病,徐医者更是对这方面用了全心,这也是徐医者被征召到蔚山君府前,听闻吴牧儿子高温退热会一直放在心里琢磨。 “是的,是钰铭家乡医者几千年来的经验和总结。” “那,郑知事,能否与偶家一顾?”徐医者说着这话脸就红了,因为医术向来是家族代代血脉相传。徐医者自家秘方从不外传,现在却跟郑钰铭讨看配方,心底实在惭愧。 郑钰铭看着徐医者不说话,心说你脸红什么,拿钱出来买啊,今天就是专来找你做生意的。 “偶家也不想看全部,只想明白是什么药能退热,偶家家里还有金六百多,全部奉于知事。”徐医者见郑钰铭一声不响,突然想起当初交易奎宁药时,郑钰铭曾说过缺钱。 “哎!钰铭本来是想把配方奉送于医者,好让医者多救人性命,可钰铭刚到此地,需要钱帛,既然徐医者如此好医,钰铭便把配方全部奉送。” 郑钰铭来之前只打算从徐医者这里交换到三四百金,有这几百金,就够维持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后吴牧只要不出意外肯定已经返回南埠,到那时就不愁钱财。 “知事善人!”徐医生满脸动容,难怪达城中百姓交口称颂南埠知事,南埠两位知事真是心系百姓,不但帮达城百姓解决灌溉,还大方奉献医药良方,造福达城百姓。 当徐医者拿到羊皮纸后,有点傻眼。因为羊皮纸上有好多别字,这还是郑钰铭对照吴大家的祖传羊皮书抄写的,郑钰铭要是全用简体字写配方,徐医者出了六百金拿到手的配方只能是看不懂的天书,现在羊皮纸上的配方虽然有百分之七、八的简化字,但对照文字旁的药草形状,徐医者还是能琢磨明白。 徐医者有了郑钰铭卖给他的这些配方,医术得到火箭般的跃升,名气在达城很快首屈一指。 郑钰铭从徐医者那里得到六百金后,先让卫青去客栈办事,自己带着霍思中去了达城大牢,大牢里有蔚山君送与南埠的十几个工匠。郑钰铭得把这些匠人领回南埠,陈蒙和君府所送的几家匠人要过几天送去南埠。 大牢管事看过郑钰铭的手令,袖口里装了郑钰铭递给他的钱帛,连忙殷勤地带他到大牢提取犯人。蔚山君虽然仁慈,在百姓口中是圣君,可达城大牢依旧是最恐怖的地方,里面黑暗潮湿,到处是哀求声和痛苦声,发出声音的还是境遇较好的,因为他们还活着,郑钰铭眼睛适应大牢黑暗后,发现有好些囚犯躺在大牢潮湿的草堆上一动不动,那些囚犯不是处在弥留之时,就是已经断气。 “大人!这十五个犯人都是工匠。”管事让狱役把匠人从犯人中提拎出来。 郑钰铭打量这些获罪的工匠,这些工匠神色麻木,脸上烙着大大的罪字。 “这些匠人的家属呢?”这些匠人以后要在山谷安家的,不能让他们对外有牵挂。 “匠人的家属都是些废物,知事大人您还要带走吗?”管事袖口里有郑钰铭塞给他的五金,蔚山君手令上写明犯人任郑钰铭提拿,管事觉得那些家属都是妇女和孩子,不是劳动力,郑钰铭不会需要,便只把匠人集中起来。 “只要是匠人的家属,全部带走。” 郑钰铭的话音一落,匠人们脸上不再麻木,一个个眼里有了光彩,就是变为奴隶,也是一家大小在一起当奴隶才好。 匠人的家属也只有二十几个,分别是九个妇人,十几个八到十五岁的孩子,两个四十出头的老人,这些家属只有流放前数目的一半,另一半都已经在路上死亡,幼儿老人最先死亡,这仅存的两个老人其实也是匠人,因为身体健康才能熬到达城。 牢房里提溜出去四十几个人后,大牢顿时一空,郑钰铭指着一位三十几岁矮个汉子问管事:“那位是何人?” 管事伸头看了看大牢角落,那个矮个汉子正给一位躺在地上的犯人把脉。 “那是位巫医,把姜大夫的媵姬治死获罪流放到此的。” “那就是个医者了?”矮个子给人把脉的动作引起了郑钰铭的注意。 “是个庸医!”管事满脸不屑。 “那个巫医我也要了。”郑钰铭却不觉得巫医会是庸医,如果是庸医,也轮不到他去给卿大夫的媵姬看病,定是没能治好姜大夫的宠姬,被那位姓姜的卿大夫迁怒流放。 管事心里很奇怪郑钰铭不但要妇孺,连庸医都要,那巫医是只身一人,没有家属,被管事喊出大牢后赶进了匠人队伍。 “大人!小人也有才,请大人收留!”旁边一间牢笼一个囚犯扑到栏栅对着郑钰铭请求,这囚犯从郑钰铭进来就一直注意,发现这位气质容貌出众地贵人,只要有技艺的都会带走,连忙扑过来自我介绍。 “你有什么才?”郑钰铭打量这个瘦骨嶙峋的囚犯,自我推荐的囚犯二十多岁,眼睛很大,身材单薄,看身子骨不像干力气活的匠人或者农民。 “小人会口技。”这囚犯眼里充满渴望,即使要变成奴隶,也希望自己能个有好点的奴隶主。 “口技?”郑钰铭听了皱眉,他要个会口技的做什么,山谷不需要。 “大人!小人识字!”囚犯眼见郑钰铭举步要离开,不由急了,他说是识字,其实就识一百多个字,还是自学认识的。 “哦,你识字?”郑钰铭有兴趣了,这时空识字的都是贵族,连吴大也是祖辈曾是贵族才识了点字。 “对,大人,小人姓范名津,范津两字我可以写给大人看。” “范进?”郑钰铭一听就笑起来,范进可是名人,是中举的举子,不过此范进不是彼范进。“好吧,把他提出来。” 见到范津自荐被郑钰铭收用后,牢房的其他犯人都起了心思,纷纷冲到栏栅前嚷嚷,郑钰铭耐心听了几位犯人的自荐理由,发现这些人没有一点技艺特长,叹着气扔下一片哀求,带着选妥的犯人迅速离开了大牢。 从大牢里领出的犯人一共有四十一位,这些犯人在卸去刑具后,挨个互相搀扶着跟在郑钰铭的身后蹒跚行走,队伍的末尾只有霍思中押后,即使这样,这群犯人也分外乖觉,没有一个举止有异动。 这个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犯人们被郑钰铭带到了客栈,卫青在客栈已经让人煮好粟米粥,犯人们稍微清洗之后,每人分到一大碗粟米粥,吃完粥这些犯人有了力气,一个个被赶到雇来的五辆骡车上,郑钰铭和卫青、霍思中没有和犯人坐一起,三人单独乘坐一辆骡车走在最后面。 骡车上次被郑楚二人雇佣过,第二次去南埠熟门熟路,骡车一路快行,两个多小时就到了缝隙口的山坡旁。 骡车刚在山坡下停住,旁边树林里就涌出一群光头年轻人,最前面的一位稍有短发,身材高大,明目朗星,行动矫健。 “楚朝辉!”郑钰铭脸上有喜意,有种见到自己人的开心。 “怎么买奴隶了?”楚朝辉嘴里问着犯人,眼睛却只盯着郑钰铭打量,昨天郑钰铭没有回谷,楚朝辉在樟木树旁等到月亮升起才回谷,今天带着奴隶干活干到三点多,就停工带着奴隶们出缝隙口在山坡上等候。 “不是奴隶,是匠人和匠人家属。” “哦,是匠人?”楚朝辉转向这群犯人,看这群犯人的眼光好似在看宝贝。 楚朝辉身后从山谷带出的奴隶们,全部一脸怜悯地看着从骡车上下来的四十一人,这四十一个人就跟他们一个月前一样,穿得破破烂烂,脸色焦黄,瘦得嘴巴包不过牙齿。 山谷中的奴隶打量犯人,犯人们也在偷看他们,犯人们心里在琢磨光头们的身份,你说他们是奴隶,可一个个气色不错,穿着整洁,看起来比平民都体面,你要说他们不是奴隶,一个个眉心都烙着记印,那是奴隶标志。犯人中的巫医心里最惊疑,因为他知道梅花印大都是给哪类奴隶烙印的,看这些奴隶也不是当宠奴的料啊,难道主家有特殊癖好? 送走雇佣的骡车,山谷奴隶在二子和大壮的指挥下带领犯人们进谷,唐国来的二子,和楚国来的大壮,现在已经是奴隶中的小组长,每人手下分管着九个人。 犯人们见到谷中别墅照样惊奇了一番,等到二子和大壮拿着剔头发的推子来给他们剔发时,犯人们才知道谷中奴隶光头的由来。当初奴隶们进谷剃发还骚动了一下,这群犯人被剔头发时,却一动没动。因为这群犯人的身份不如奴隶市场买来的奴隶,那些奴隶是平民出身,而他们却是获罪被贬的,在奴隶中等级最低贱。 二子和大壮这批先到的奴隶,被楚朝辉分配任务,要看管好匠人和匠人家属,二子和大壮看到犯人们有种心理上的优越,因为他们已经脱离了苦难,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见到这些犯人,奴隶们马上想起以前的痛苦生活,对这些晚他们进谷的人们同情之时,又庆幸自己早一步脱离苦海。 犯人们头发被剃光,衣服被扒光,妇女和孩子在温室里把自己洗刷干净,男人在奴隶厨房里清洗,一直忙碌到天黑才结束。 犯人们穿上了南埠村妇缝制的粗麻衣服,每人分到一大碗粟米粥,碗里还有一大块咸面疙瘩。吃完晚饭,犯人们被先到的奴隶领进泥房。妇女和儿童分了三间,其他匠人被平均分到奴隶们的房中,这里只是临时住所,明天起,这些匠人必须自己搭建房子居住。 “这位兄弟,你们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范津被分到二子的房间。这房间地上铺了木板,木板上铺了干草,干草上铺了粗麻布。 “一个月前。”二子躺在草铺上,一只腿架在另条腿上晃动。 “主家对你们不错,竟然给你们干饭吃。”范津舌头舔了舔,晚上奴隶们吃得和他们不一样,奴隶们吃的是粟米饭,还有菜,他的鼻子还闻到肉的香味,远远闻着都觉得是美味。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待遇。 “哈哈!主家仁慈,你们以后也会有得吃的。”二子一听范津羡慕的语气,就想起自己当初觉得面疙瘩是美味的馋样。 “真的?我们以后也能吃干饭?”范津满脸惊喜。 “当然,我们当初进谷也和你们一样吃的稀饭,大人说那是养肠胃,肠胃这东西要养,现在给你们吃好的,会把你们肠胃吃坏,放心吧,你们过两天就可以吃好的了。”二子真诚地向范津解释。 “以后就能吃好的!”范津砸巴着嘴,口腔内口水直咽,心中万分庆幸向郑钰铭做了自我推荐,也庆幸自己表演口技之时,虚心向周围艺人学字,靠着自学到的百字,成功脱离了苦境。 第28章 奴隶们的泥屋是建在被传送过来的二十一世纪泥土和森林的交界处,也就是沿着足球场大的传送面积边缘建造房子,等建好的泥房把别墅围拢,再在别墅周围移栽一些高树,以后进谷的人们就看不到别墅,这样就少引起人注意。山谷并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除了缝隙通道可以进入,还有猎人可以从周围山顶上看到谷中面貌,西边木船可以从那上岸。山谷发展到一定程度一定会和外界有交流,与众不同的别墅只能选择隐藏。 先到山谷的二十一个奴隶中,除了大壮老爹被留在南埠帮助村里的铁匠提高炼铁工艺(楚国的冶炼技术比吴国高超),其他二十个奴隶在谷里生活了一个月后,一个个都非常珍惜眼前的生活,这次被楚朝辉指派去看管和帮助匠人和匠人家属,每个奴隶都显得尽职、认真。 楚朝辉带着卫青站在院门一直在观察,等他们吃完晚饭自觉回泥屋休息后,才放心回院中的工人厨房吃晚饭,从这以后,别墅中五人和奴隶们的生活区域划分开了。 霍家兄妹和卫青来谷中一个多月,脸色养红润了许多,个子也抽高了一点。如今霍思华不但会单独煮饭,还学会了炒菜,霍思华的年纪虽然有九岁,可个子不高,看起来只有二十一世纪六、七岁孩子的身高,霍思华在灶台炒菜,要站在小板凳上才够到高度,郑钰铭到厨房看到小女孩像模像样在为他们做晚饭,鼻子微微发酸,不由用手摸摸了女孩的头顶,霍思华的头发刚长到盖住头皮。 “大人!”霍思华抬头朝着郑钰铭腼腆一笑。 “思华很能干!”郑钰铭虽然心酸,但也没办法不使用童工,山谷里缺人手,犯人中的儿童以后都得在山谷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思华能做很多事的。”霍思华得到夸奖很高兴。 今天晚饭煮的是白米饭,铁锅里是野猪骨头和豆腐汤,霍思华在拌的是兔肉炒大蒜,这个菜炒完还有个炒青菜。如今山谷中天天磨豆腐,做的豆腐当菜,剩下的豆腐渣做饼,和面饼轮换着给奴隶们当早饭。 霍思华毕竟是个九岁孩子,做菜的味道比郑钰铭差了好大一节,不过吃晚饭的人都无所谓,再不好吃也比谷外味道要好,现在别墅里调料比外界要多好多,谷外的人们可是连植物油还不会提取的。 郑钰铭从达城带回一群犯人时,曾被魁梧奴隶踢了一脚元气大伤的小奶狗木头,养好伤疤忘了疼,依然没有记取教训,院门一开,便勇敢地冲到犯人面前行使自己职责,吓得负责照顾木头的霍思华把木头从地上抱到怀里送回厨房关了起来。 木头在一个月前被魁梧奴隶踢了一脚后,精神气恹恹了几天才缓过来,郑钰铭白天要到南埠有事,木头见不到主人,等郑钰铭晚上回谷后,木头就特别依恋,基本是跟在郑钰铭脚边一步不离。 晚上吃完了饭,木头便趴在郑钰铭脚背上睡觉,木头这样做是为了能随时跟住主人。 郑楚两人吃完晚饭没有上楼,各泡了杯绿茶坐着说事,三个孩子在一边学两人教他们的十个阿拉伯数字。为了孩子们的眼睛,厨房点了两把松明火把,这火把也是很贵的,平民百姓没有多少人家舍得使用,他们基本是天黑便上床,天亮就起床。 “那个陈蒙是个人物!”楚朝辉一边喝着茶一边吸着烟。 “嗯,这个陈蒙很务实。” “这个人以后得多加结交。” “蔚山君蛮大方的嘛,对你挺客气。”楚朝辉说起达城城主,嘴角微微下撇。 “蔚山君人不错,很爱民。”郑钰铭对公子光印象很不错。 “再不错也是个大奴隶主,本质改不了!”楚朝辉挑了挑眉。 “那也没办法,这是时代的局限。”郑钰铭摊手。 楚朝辉吐了口烟,从烟雾中眯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听了郑钰铭在达城这两天的经历,他心底有股说不出的别扭,那个蔚山君对郑钰铭太过注意。而最让楚朝辉在意的,是上次去蔚山君府,他在君府中看不到什么女人,蔚山君贴身使唤的全部是男性哑奴。 第二天天刚有亮光,山谷里的人们就起床了,吃完早饭,匠人和匠人的家属手上都被分配到工具为自己建房,有家小的建两间泥屋,没有家小的两人一组,一组合住一间。 楚朝辉从犯人人中选了一位建过房子的公孙工匠做头目,这个公孙工匠曾参加过王宫宫殿建造,楚朝辉的住宅规划跟他一提便能明白,一个星期后,十几间泥屋就在别墅周围竖立起来,配备了公共厨房,公共浴室,公共厕所,厕所后挖了化粪池,泥屋前开挖了下水沟,打了两口水井。 泥屋建好,匠人和家属有了登身之处,楚朝辉又让他们去缝隙通道挖宽了一些,让缝隙的最窄处可以通过一辆骡车,在通道进山谷处安装了木门,在木门旁修了间哨所,以后的晚上,这里会派信任的人值守。 有木门阻挡,也就不怕谷外的人从缝隙通道进入山谷。做完这些,楚朝辉带着他们继续砍伐森林,妇女在这里也是主要劳动力,跟着男人们刨土开荒,孩子们也被利用起来,上午由范津教导识字,下午得到刚开出的田地中拾捡石块,到森林边缘捡些柴木。被郑钰铭委任为师的范津只有半天老师身份,下半天也得拿着锄头去干活,所有人当中,只有巫医不需要做任何农事,这位叫姜圭的巫医被指派每天去山上采摘草药。 楚朝辉在山谷忙得热火朝天之时,郑钰铭也在南埠忙得不可开交。陈蒙和蔚山君府送来的五家匠人已经在南埠安顿下来。南埠村的砖窑已经造好开始烧制砖块,这个时空的人们已经知道如何烧制砖瓦,但烧制出来的砖瓦都是供贵族阶层使用,平民百姓建房很少用地上这些材料。南埠村砖窑的砖瓦烧制出来后,第一批砖瓦就被郑钰铭用来建造了铁匠作坊,说是铁匠作坊,其实是铁厂,等高炉建好后,就是钢铁厂,现在这个钢铁厂只能叫作坊,因为现在的铁匠只能生产出一些农具。 半个月后,吴牧回来了,带着两船满满的棉麻原料和两千金回来了,两千金是纺织厂的货款,船上的原材料是吴牧的赚头。吴牧这次是去楚国推销布匹,南埠纺织厂出品的布匹质量实在太好,即使是原胚白布,楚国的一位大商人见到后马上一口吃下,并和吴牧预订了下批。吴牧那时候拿了货款返回的话,可以早回来五天,但这吴牧是个天生商人,他在得知楚地棉麻原料比达城价格便宜后,果断收购了两船押回,到了南埠再以达城价格卖给南埠纺织厂。 郑钰铭在知道吴牧从他这里赚取差价后,不怒反喜,让吴牧以后多多注意南埠需要的东西,只要价格相当,他都会购买。 吴牧把二千金交给郑钰铭,卸光货物后,又把木船装满布匹,连家都不回一趟,便要再去楚国做生意,郑钰铭看着这个要钱不要家的商人,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不管在什么时空,什么朝代,商人逐利的本性都是一样。赶在吴牧开船前,郑钰铭连忙拉住,拜托吴牧到楚的青庄两船废酒糟回来,郑钰铭准备用酒糟制醋。 有了卖布的二千金,郑钰铭和楚朝辉手头松动了许多,两人做事稍微可以放开手脚,楚朝辉单独跑了几次达城,从达城又购买了一些奴隶回来。郑钰铭指导铁匠制造出了曲辕犁,让南埠村民犁垦了几亩秧田,准备撒播稻种,南埠周围的土地以后不再全部种豆,而是以种稻为主。 四月开初连下了几场春雨,气温直线升高,人们脱掉了夹衣,穿上了单衣,树木在几天之内全部变绿,达城的人们,在一个星期里就从冬天过渡到了春天。 达城各处春意盎然,蔚山君府中却是愁云密布,吴国王宫中接连传递到达城的消息,让蔚山君和魏慎忧心忡忡。 第29章 五月雨后的达城有点闷热,蔚山君府后院传来一阵阵柔美清澈的乐曲,从君府围墙外经过的人们不由驻足聆听。 “公子!昕要再奏一遍否?”艺人昕这曲箜篌已经重复演奏两遍了,公子光斜躺在靠枕上依然在出神。 “哦,不用了。”公子光听到艺人昕的问询,抬头看了看沙漏,发觉自己太走神了,不知不觉,艺人昕已经弹奏了将近一个时辰。 “是昕演奏吸引不了公子了吗?”昕眼帘低垂,柔和的声音里有着抹委屈,蔚山君府里到处在传说着公子光对南埠知事郑钰铭的宠爱,侍者们看他得眼光里有着种怜悯。 “昕,你想多了,昕的演奏犹如天外仙音,光是百听不腻,光最近精神不佳,恍惚了。”公子光心底有着抹歉意,昕弹奏一个时辰的箜篌会很累,看着昕满脸的落寞,公子光不由柔声安慰。 艺人昕的演奏技巧高超,他演奏的箜篌乐曲,时而发出浑厚深沉的低音,犹如古琴的鸣响,时而发出明亮清脆的高音,好像古筝在“歌唱”,有时又能发出流水淙淙的竖琴音响,是非常美妙动人的音乐,当初公子光第一次欣赏艺人昕表演,听得如痴如醉,自那后,三天听不到昕的箜篌表演,公子光就有点茶饭不思。 “公子有何忧?昕可解忧否?”昕演奏时是跪坐姿势,这时上半身直起对公子光抱拳作揖,脸上满是关心。 公子光脾见昕满脸的真诚,嘴里一些话便脱口想说,但看到昕身边的乐器,公子光不由自嘲一笑,自己方寸太乱,竟然想对着一位艺人诉说愁闷。 “光近日睡眠不好,精神不振,医者说是季节变换的缘故,过段时间就会好转,昕不必担忧。” “公子无事便好。”昕低垂着头,声音中有着放心,好似听到公子光无事后发自内心的轻松。 一位哑奴轻轻走进,对着公子光咿咿呀呀比划,旁边的艺人昕经常接触哑奴,对哑奴的一些肢体语言能大致明白,现在一看哑奴的比划,艺人昕就知道是魏慎要来了。 果然,哑奴才比划完,魏慎的脚步就在房子外响起。 “昕参见魏舍人!”艺人昕在魏慎进门后连忙爬起,毕恭毕敬对着魏慎行礼。 “公子!”魏慎先向公子光行了下礼,然后直起身淡淡和艺人昕打了招呼:“艺人不必多理。” “公子!昕告退。”艺人昕一看魏慎皱眉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得告辞了。昕在公子光身边两年,对这位达城实际的掌权人脾气很了解,魏慎不和公子光谈正务,那么自己在公子光身边就无妨,如果是有要事相商,魏慎看自己的目光就会非常不耐烦。 “嗯!”公子光对着艺人昕点了点头,便朝门外侍者招了下手:“赏艺人昕五十金。” “多谢公子!”艺人昕弯身道谢,他对公子光的赏赐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刚开始时的惊喜。 听到艺人昕的脚步远去后,魏慎跪坐到公子光的卧榻一侧。 “公子,不要太过忧心,大王不会不守祖规。” “魏父,父王如今偏宠漪姬,竟然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公子光脸上愤愤,和魏慎相处,公子光的情绪终于不再压抑。 “整个大秦诸侯国国位都是传长,大王心里非常明白,他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废长立幼。”魏慎安慰公子光,从吴都城传来最新消息,吴国的骠骑大将军已经公开表明支持吴国太子昭。 “父王如今昏庸了,母妃在时,也是宠爱有加,可对魏族却没有网开一面。”公子光声音里有怨。吴王那时以吴国利益为上,现在老了怎么就只顾私心了。 “大王那时雄心壮志。”魏慎听公子光说起魏氏,脸上肌肉抽动,那是整个魏族的痛。 魏慎其实是王族之后,他和公子光的母亲魏姬都是魏国王族,魏国是楚和吴之间的一个小国,是吴的附庸国,二十几年前,吴王借口魏对吴朝贡糊弄,发兵伐魏,城破之时,魏王和太子在宫中自焚,魏王族和魏贵族全部被俘,魏王的几个小儿子在战火中失踪(其实是被吴王摔杀),魏慎和魏姬是堂兄妹,都是王族旁支,公子光的母亲生得美貌,被吴王一眼看中收入后宫,因着魏姬受宠,魏慎和公子光的两个母舅被吴王带回吴国,而其他魏王族和贵族都被发配到达城,九年前,魏慎护着公子光到封邑,却发现当初被流放到达城的贵族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魏慎想在达城寻找帮手的愿望落空。 “那漪姬,不过是个村妇,父王为了她竟然叱喝太子。” 魏慎听着公子光的怒怨,抬头看了了看自己从小捧到大孩子,长叹一口气。 吴国的太子昭和公子光并不是一个母亲,太子昭比公子光大三岁。太子昭的母亲身份比魏姬尊贵,是老赵王的小女儿,如今赵王的亲妹妹,是吴国的王后,生下太子昭后血崩死亡。 魏姬进宫时,太子昭才二岁。魏姬在世对太子昭照顾有加,那时太子昭对魏姬比较亲近,等魏姬去世,公子光到了封邑,太子昭和公子光逐渐生疏。不过生疏归生疏,太子昭对公子光无恶意,以后太子昭继位,会看在魏姬照顾她的情面上,容忍公子光偏居南蛮。 如果公子昭不能顺利继位,让漪姬的算盘打响,那么公子光在达城就很危险了,公子光的母亲和王弟之死,漪姬是最大嫌疑。魏姬临死之前,想法求得吴王同意,让魏慎和自己两个兄长把公子光送到了封邑,公子光刚到封邑,从吴王宫就送来丧信,魏姬在儿子离开吴都城七天后,香消玉损。 漪姬是吴王的大臣姜大夫从乡间收罗而来的美女,养在家里长到十六献给了吴王,漪姬是在公子光五岁时入的宫,那时魏姬第二个儿子明刚出生。漪姬入宫后很守本分,在魏姬面前从来恭敬有礼。和魏姬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亲密有加,却也相安无事。五年后,漪姬的儿子雍出生,漪姬对魏姬态度越发尊重,在吴王面前也更加得宠。 公子光记得很清楚,九年前他去寻找魏慎,要魏慎为他解惑史书,回魏姬宫殿晚膳时间晚了点,一进殿内,只见自己六岁的弟弟正在地上打滚,魏姬在旁苍白着脸连声大叫医者,而漪姬正抱着她的宠物小猪在旁惊恐。 王宫医者来到后束手无策,公子光的弟弟明在他怀里断了气。魏姬受不住打击当场晕了过去。吴王闻讯赶到,逼问医者三儿子明的死因,医者看着漪姬,犹豫片刻才说出是食物中毒,是用了晚膳才中的毒。 漪姬一听说是食物中毒,当场就跪下大哭并大呼冤枉,原来晚膳的几盆时令菜是漪姬所送,漪姬本人也是食用了的,如今医者说公子明是食物中毒死亡,那她就是最大疑犯。 面对吴王怀疑的目光,漪姬辩解自己也吃食时令菜,她所送的时令菜如果有毒,那她自己也会中毒,为了向吴王证明自己的清白,漪姬让手中小猪去吃剩菜,结果小猪把剩菜吃光,依然是活蹦乱跳。吴王一见此景,勃然大怒,当场下令将医者处死,吴王认为,医者没本事救治王子,为了推卸责任,竟然陷害他的宠姬,太过可恶了。 魏姬醒来悲伤过度,开始恶心、呕吐、腹泻,自知自己可能一病不起,看着眼睛哭的红肿的大儿子,魏姬强忍身体不适,拖住吴王袖子请求,说是希望能早日看到儿子得到封邑,吴王从医者那得知魏姬时日不久,看着魏姬虽然憔悴却依然美丽的容颜,念起往日情谊,破例提早分封了二儿子的封邑,按照大秦诸侯国旧规,王子要到十五岁才会被授封地,公子光因为母亲的请求,提早三年得到封邑,也提早三年离开了吴王宫。 诸侯国的王子被封授土地后,得马上离开都城去自己的封邑,以后只有奉国王诏书才可以回都城朝拜。 漪姬在魏姬死后,嚎啕大哭,显得姊妹深情,王宫中人无不落泪,漪姬和魏姬、公子明同食,已经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何况漪姬还让心爱的宠物小猪为她做了证,那小猪是漪姬最心爱的,自养了那小猪后,漪姬对小猪比对儿子都关心,以至于吴王曾笑称漪姬是彘投胎。漪姬在魏姬下葬时,在吴王面前掩面痛哭,说心中悲恸,恨不能随魏姬共赴黄泉,但此身要留着伺候大王,只能让心爱的小猪代替自己陪伴魏姬,恳求吴王让她把小猪放到魏姬陵墓里陪葬。 吴王听后感动不已,连称贤妃,魏姬下葬之后,漪姬被封为妃,在诸侯后宫中,品级仅次于王后,漪姬以民女之身,破了吴国民女不能封妃之规,漪姬从此之后,独宠于吴王。 今年春节过后,吴王感染风寒,漪姬衣不解带,日夜不离地侍候,而太子昭,从吴王生病后,却不见他去吴王跟前问候探望,吴王派人去征召,使者却闻太子府中古乐四起,使者一打听,原来太子昭竟然是在纳姬。使者听后大惊,也不去太子府传召了,当即返回王宫向吴王汇报。 吴王在病床上听了,气得一下就晕了过去,醒来后连下三道呵斥,细数太子昭的不孝,言下大有废位之意。 这些事情发生在二月份,等公子光得到王宫人脉送出的消息,已经是三月底,也就是郑钰铭献水车的第二天。 魏慎得到消息,立即派人上都城活动,太子昭不能被废,如果太子被废了,漪姬下个眼中钉就是公子光了,因为吴王再宠漪姬,也不能改变王位传长的规矩,漪姬把太子拉下马后,只要再干掉公子光,她的儿子雍就能名正言顺地上位。 第30章 蔚山君和魏慎之间弥漫着一股沉闷,两人一时之间沉默无语。院子里传来一阵轻轻脚步声,一位侍者在院内朗声禀报,南埠知事郑钰铭和楚朝辉求见蔚山君。 “有请两位知事。”公子光直起身子坐正。 南埠村田地里的小麦已经收割完毕,麦地已经用铁犁开垦,再过几天就会用水车车水到田地中,麦地变成水田后,南埠村就会和山谷一样插上秧苗,不再种豆和粟,而是种植水稻。 传送过来的稻子有千斤,雨天不能在外干活,郑钰铭便让奴隶们在泥屋捡挑稻谷,捡出瘪颗粒和杂物,有一袋稻子中还捡出了糯稻,糯稻和梗稻外形稍有区别,糯稻颖果平滑,粒饱满,稍圆,粳稻籽粒阔而短,较厚,呈椭圆形或卵圆形,要仔细辩认才能区分,可这些细微区分却让霍思华发现了,这个细心的女孩托着两种稍有差别的稻谷跟郑钰铭反映时,郑钰铭喜得抱起霍思华朝空中抛了再接住。糯米在古代是种非常好的粘合剂。 稻谷经过一番筛选,郑钰铭指导奴隶用沼液浸泡稻谷。这种浸种方法是人们在综合利用沼气中创造出了的,沼液浸泡后的种子相比清水浸泡,种子肥力更足,秧苗抗寒、抗病、抗逆性能更强。 千斤稻谷筛选出了五百多斤稻谷做种子,五百多斤的稻种出苗可栽种三百多亩稻田。谷中开垦出五十几亩水田种植,多下的将全部种到南埠,南埠现有粮田千亩左右,现在够条件种植水稻的就有四百多亩。 稻种在山谷和南埠的秧田撒下后,到农历五月中旬就可以出苗栽种,郑钰铭在栽秧之前稍微清闲下来,这当口楚朝辉在谷中把纸捣鼓出来了。 虽然知道如何制造纸,但在缺少现代工艺制造出的纸不是白纸,而是泛着黄色,有点粗糙的纸张,郑钰铭接过楚朝辉手中的成品,笑着说不缺厕纸了。这纸在二十一世纪,是不够格当厕纸的。 第一次的纸外观不是太漂亮,在这个时空却是了不起的成就,前时空汉族在西汉就发明了它,而欧洲各国要到十二世纪以后才学会如何制造。纸张造出后,山谷中不识字的奴隶和工匠不知道其意义,那个只识百字的范津却惊奇大呼,这个时空使用锦帛书写太昂贵,竹片太笨重,纸的出现正好解决这两样问题,能更好的传播文化。范津如今已经不止认识百字,他现在晚上也加入到三个孩子的学习当中,是学得最优异的一位学生。有点文化的范津是谷中奴隶最早认识到纸张价值的人。 郑钰铭和楚朝辉这次来拜见蔚山君,就是来向蔚山君献纸的,两人的一切基业都要托蔚山君庇护,这个马屁不能不拍。 “这是何物?”蔚山君摸着案几上黄纸很惊讶,这事物摸起来似布非布,也比布薄了许多。 “咦。”魏慎手上拿着一张黄纸,他以为是一种布,不想稍微用力,这似布的东西竟然撕开。 “禀公子!这是纸,可以用来书写。”郑钰铭上前解释。 “纸?书写?”公子光眼睛发亮:“侍者,拿笔墨来。” 公子光显得很急切,魏慎也神色关注。 “墨迹片刻才会干透。”楚朝辉在公子光写完字后,阻止魏慎用手去摸。 “好物!有了这纸,何需锦和竹简。”公子光拿着写了字的纸细看,在纸上写跟在锦帛上写感觉是一样的。 “这纸难造否?”魏慎向楚朝辉了解纸的成本,纸要是如锦帛一样贵重,再好也无意义。 “不难造,只需用树木纤维质腐烂,或煮沸捣烂制成。” “两位知事的家乡真令人向往!好似无所不能。”公子光放下纸感慨。谁会想到树木腐烂后可以制成这种东西? “百慕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国的君主很英明吗?”魏慎捋着胡须发问,他对这个海外国家发生了浓厚兴趣。 “如今我家乡的君主不大管事。”郑钰铭和楚朝辉没有说二十一世纪的国家是以民主政权为主流,而是把英国的君主立宪拿来当虚构的百慕国家的行政政体。在奴隶贵族面前宣扬民主,那是找死的前奏。 “这样的君主好,可以和尧舜并肩。”公子光听到王室仅仅作为国家的代表,而没有实际的权力,却深受国民爱戴,眼里有着赞赏。 “贵家乡还有其他诸侯国吧?君王都如此吗?”魏慎摸着胡须沉思。 “也有君王独掌大权的。”像沙特,科威特,阿曼等都是君主掌握国家所有权利。 “郑卿和我说说百慕的英明君主。”公子光已经让侍者摆宴招待郑楚,他和魏慎坐在上首,郑钰铭和楚朝辉分坐两侧。 天朝历史上英明的君主很多,郑钰铭简略地说了汉武帝、唐太宗和唐玄宗的一些事。沉闷的事情说得很少,大都说了这些君王的一些趣事。 “这唐玄宗知人善任,赏罚分明,办事干练果断,必定创下万世基业。”郑钰铭郑说到唐玄宗用姚崇、宋璟、张九龄为相,开创开元盛世,公子光不由插口称赞。 “这……”郑钰铭住口,唐玄宗并没有创下万世基业,而是差一点亡了国。 “这帝王后来昏庸了吗?”魏慎听出郑钰铭语气中的停顿。 既然魏慎发问,而且问到了点子上,郑钰铭便把唐玄宗晚年宠爱杨贵妃,只顾享乐,不理朝政,到最后落得弃都逃亡,禁军哗变,爱妃被缢,自己无奈掸位。 “奸妃误国!” 公子光语气里满满是对杨贵妃的厌恶。楚朝辉闻言不由细看了公子光一眼。郑钰铭在述说唐玄宗和杨贵妃两人的爱情时,并没有说杨贵妃在进宫前是唐玄宗的儿媳,杨贵妃进宫后遵循封建的宫廷体制,不过问朝廷政治,不插手权力之争,以自已的妩媚温顺及过人的音乐才华,受到玄宗的百般宠爱,杨贵妃的悲剧在于有一帮骄奢银逸、狂妄自大的亲戚,有一个沉迷享乐,不思朝政的丈夫,古往今来,人们对于这个三十八岁被缢死在马嵬坡女人充满同情。可公子光听完却最恨这个可怜的女人,这里反常! “唐玄宗毕竟是英主,到最后还是以基业为重,向士兵交出了自己最宠爱的妃子。”楚朝辉一边说,一边紧盯公子光神色。 “对!国主本就应该以基业为重。”公子光很认同这句话。 “唐玄宗一方面是以基业为最重,另一方面也被臣下武力相逼而妥协。”郑钰铭抬眼看了下楚朝辉,他也发觉公子光有点反常。 “武力相逼?”魏慎垂目沉思,如今骠骑大将军已经表明态度,吴王还会不会执意孤行? “两位爱卿,如今有一国主宠爱一姬,欲废长立姬生幼子,朝中武将护长,这样情况太子能安然吗?”公子光朝郑楚两人询问,他觉得两人见多识广,对这种情况会有独到见解。 “武将有兵权吗?”楚朝辉一听,马上就推想这事跟公子光有关。 “无,兵符在国主手中。”公子光心底一沉。 “太子危险。”楚朝辉断言。 楚朝辉这话一说出,公子光和魏慎脸色开始发白。 “太子母族强大吗?”郑钰铭打破沉闷。 “太子母舅是一国国主,但和这个王国不交界,那国主和妹妹是同父异母,感情不深。”公子光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他的意思是太子母舅不会出力帮忙。 “帮助不需要感情。”楚朝辉微笑:“只要太子给母舅的好处够重,那国主就会相帮,何况废长立幼这事到哪都失礼,太子母舅都不需要借口就可以起兵为自己外甥讨回公道,一个国主心里只要还有祖宗基业,不想大动干戈,废长立幼之事就不会再提。” “让母舅国主讨伐自己国家?”公子光显然抗拒这个方法。 “不是真讨伐,只是做样子威胁。用最轻的代价得到最大利益。”楚朝辉其实不在乎这个太子对自己母舅割让多少利益,他已经猜测这事发生在吴国,如今山谷羽翼未成,他不希望达城有变动,山谷发展需要时间,只要能让吴国局面维持不动,吴太子把半个吴国送出做好处都和他无关。 “哈哈!两人不愧是百慕国精英。”魏慎长声大笑把话题转开,片刻后便借口解手,去寻了心腹,仔细交代心腹一番,便让心腹快马扬鞭赶去吴都。 一个月后,从吴都城传回了太子昭的感谢口信。公子光和魏慎也全面了解了这次危机的始末。 吴王生病后,漪姬把持宫闱,太子昭参见吴王总被侍者阻拦,好不容易打听到吴王有恙,想强闯宫殿去见吴王时,吴王派了亲信跟太子见面,要求太子昭想法为父冲喜,宫中巫医一致认为只有亲子为父冲喜,吴王才会病愈健康。来传召的侍者是父王最信任的,太子昭当下深信不疑,回行宫急忙纳姬。等到被吴王呵斥,太子昭才明白自己中了漪姬的奸计,漪姬在宫中已经一手遮天,假传诏书骗他入局。 魏慎心腹去面见太子昭时,正是太子昭最危险的时候,得到魏慎的主意,太子昭立刻派了快马赶去赵国活动。 吴王准备起草废立诏书时,赵王的国书送达吴王庭,赵国已经准备出兵伐吴,为自己外甥讨回公道。 吴王接到国书大惊,他这个舅子向来不管吴国国事,这次突然兴师动众,吴王不可置信,连忙派人去边境查探,探子传回的消息是,赵王已经带兵到了赵、卫边境,只要吴王下手废太子昭,他马上借道卫国进兵吴国。赵国和吴国中间隔着一个卫国。 吴王得到消息沉默片刻,不顾漪姬哭泣,下诏安抚太子昭,宣称太子昭将是吴国唯一合法继承人,如再有人议废,全部流放惩罚。 太子昭安全了,蔚山君也稳当了,赵国主也心满意足了,因为他只到边境小山狩猎一番,以后就会从外甥手中得到一座城池。漪姬也没有吃亏,吴王准备把东海之滨许给漪姬之子雍做封邑,东海之滨产盐,吴国国库钱帛收入有一半是东海卖盐上缴。 七月里,郑楚两人得到公子光的大量赏赐,有钱有人还有马,楚朝辉看着赏赐物册,长呼口气。“郑铭钰,以后农事工事都得你来管理,我得准备训练奴隶,发展我们自己的武装力量。”吴国太子废立危机,让楚朝辉等不到物质基础牢固时再发展自保能力。 第31章 虽然这个时空好似在小冰河时期,但到了夏天,达城的气温还是一如既往地炎热,白天最高气温在三十六摄氏度左右。郑钰铭从七月份以后,就忙得如陀螺,每天天不亮起床,起床后就要面对山谷管事的汇报,因为郑钰铭在山谷用过早餐后就得去南埠,白天在山谷中时间不多,管事们要找郑钰铭只能在早晚。山谷的另一个主人楚朝辉早在天亮前,就带着挑选出的五十个健壮奴隶去山谷西面训练。 “大人,小的今天准备到稻田喷洒醋液,醋液还是按上次比例兑水吗?” 大壮如今已经是山谷农管事,手下管着两百多个壮年劳动力,他的父亲两个月前从南埠回到山谷带着犯人铁匠打铁,山谷中的铁匠打的不是农具,不是生活用品,而是兵器和箭弩。 “对,还是按上个月的比例兑水。”郑钰铭一边吃早饭一边回答大壮,大壮安排农事很得当,楚朝辉挑选士兵时,大壮本来在选拔之列,是郑钰铭坚决反对才没有被挑走。楚朝辉挑选出的五十名奴隶,都是忠心强健的小伙子,山谷第一批购买的二十个奴隶中,有十三人入选,跟大壮合住一屋的二子就是其中之一。 大壮所说的酸液,是郑钰铭让人从酒坊购买的酒糟发酵制成,郑钰铭不是造酸醋食用,而是用醋液灭虫,这个年代没有农药,稻田灭虫除了靠青蛙、癞蛤蟆,人们就没有其他办法,这也是田地粮食亩产量不高的重要原因。酸液是非常不错的杀虫剂,环保没有污染。 大壮又和郑钰铭汇报了一些事情才告辞离开。大壮走后,大壮老爹来告急了,山谷中的铁矿石马上要告磬,再不进货,作坊就将停工,楚朝辉挑选的五十个士兵还没有全部装备上武器,大壮老爹肩上任务很重。 郑钰铭放下筷子,从衣兜拿出本小本子,小本子上记载一些琐碎,他管的事情太多,不用笔记下会忘记。“明天会有木船在西河上岸,到时让大壮安排人手帮你们装运过来。” 山谷现在有一条路横贯东西,东至缝隙口,西至长湖,长湖边有个临时码头方便木船停泊,码头处大致是浅摊,木船只能从一处深沟行使到码头,如果不熟悉这处水下地形,陌生船主贸然想停泊到山谷西岸,往往会搁浅不能动弹。楚朝辉带着奴隶就是在码头附近训练,晚上也会留下几个奴隶看守码头。 大壮老爹走后,山谷中的半调子教师范津拿着书本来求教,郑钰铭和楚朝辉有空时手抄了一些书本知识让范津自学,因为手抄中老是有这个时空没有的简体字出现,范津只能趁郑楚二人有空前来求教。 郑钰铭拿过手抄本看看了,他也想不起这个简体字要用什么繁体字代替,不过他有繁简字对照,这是他从蔚山君府拿来的羊皮书对照记录下的。 “大人,这对照书可不可以让津抄下一份?”范津勾着头看了郑钰铭的手抄对照,马上意识到有了对照以后自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经过两个多月的夜校培训,范津如今能掌握七八百字了,数学也学到了小学两年级的水平。 “嗯,拿去吧。”郑钰铭把手抄递给范津。“你以后下午不要再去田地干活,有时间多自学点东西,不懂尽管来问。” “是,大人!”范津满脸喜气,郑钰铭和楚朝辉给他定了个名称叫老师,所有跟范津学字的学生都必须称呼范津为老师,这让从未享受过尊重的范津觉得有了尊严。范津被流放的罪名很乌龙,因为他的口技太逼真,学虎啸时把一位观看表演的贵族吓病了,这个贵族生病后又传染了风寒,结果一命呜呼,贵族的家人迁怒范津,本来范津要被定死罪,在往日同伴四处奔走求情的情况下,范津才幸运被免死罪,改了流放达城。 “大人!如今学生日增,津忙不过来。”范津虽然很有荣誉感,要为郑楚二人鞠躬尽瘁,可他一个半调子无法去教山谷中全部学生。 现在山谷中已经有七、八百号人,农业部有两百多劳力,工业部有五十几位匠人,一百多学徒,一百多妇女和老人,九十几个小孩,这九十几个小孩中,有七十几个在学。 “让思华去教初入学的。”郑钰铭想了想,山谷实在提溜不出可以为人师表的人物,整个山谷,识字比较多的除了他和楚朝辉,就是范津、巫医姜和三个晚上补习的孩子,卫青是楚朝辉的得力干将,自己在南埠离不开霍思中,只有霍思华可以抽出时间。 “好吧。”范津苦着脸接受,虽然帮手只有九岁,却是三个上夜校的孩子中学得最好的一个,年纪小就小吧,总可以帮自己分担一部分。如今山谷中除了几个幼小的孩子,基本没有吃闲饭的,其他妇女和老人都在干活,妇女们干的活并不比劳动力少,年纪大的老人不多,只有六、七位,他们干不动重活,可以做煮饭打扫卫生看护孩子。 郑钰铭目送范津离开后,刚想端起早饭,忽然鼻子闻到一股药味,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把饭碗放下,等待巫医姜圭来和他汇报。 “大人,疟疾药已经大量熬制,是不是制得太多了。”姜圭手下有五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当学徒,这些学徒不需要去范津那里学习,姜圭会亲自教导。 “不会太多,你尽管熬制。”达城地区到了天热季节,瘟疫就会肆虐,现在有了青蒿,山谷中疟疾被预防,即使被蚊虫叮咬感染了疟疾,在青蒿药丸的医治下都能病愈。 “打虫的药丸也配制出来了,是否给孩子们使用?” “哦!配置出来了吗?”郑钰铭惊喜,这个时空的们人因为卫生条件太差,肚子中长有蛔虫,这些蛔虫严重影响人们的身体健康。“做过试验过没有?” “给呆瓜服用过,没不良反应。”呆瓜是个十五六岁少年,姜圭上山采药捡回来的,是个傻子,估计生病变傻后被家人遗弃到山中喂兽。姜圭捡回傻子后,就让傻子在药所打扫卫生,兼作白鼠。 “那就让山谷中的人分批吃药,以后药物试验还是使用白鼠。”郑钰铭听到姜圭用呆瓜代替白鼠验药,嘴里牙齿有点发酸,这个姜圭对医药很痴迷,如果没有傻子试药,姜圭可能会要求使用奴隶验药,实在没人,他会亲身上阵。郑钰铭有时琢磨,姜圭被流放的罪名可能不是冤枉,这个医狂可能把卿大夫的宠姬当白鼠对待了。 “嗯!好吧!”姜圭对自己的两位主人很满意,虽然他不认为白鼠试验会比用人试验效果好。 姜圭走远了,把浓郁的药味也带走了。郑钰铭低头看了看早饭,端起就朝自己嘴里猛灌。刚灌下最后一口白粥,公孙工匠的脚步声响起。 “大人!”公孙木匠进了厨房就朝郑钰铭行礼,他是山谷中行礼最标准的匠人,这跟他专为达官贵族建房有关,遇见贵人次数多,行礼也就多。“野营已经建好,下面是为匠人造屋吗?” 山谷中也建造了砖窑,砖窑制造出砖头和砖瓦,最先建造的是士兵呆的房子,当然郑楚两人没有说那是兵营,只说是野营,野营建在山谷西部,离山谷码头很近。 “嗯,给有家属的匠人先造屋,匠人房屋造好再给其他人造,以后谷中之人都要住上砖瓦房。”郑钰铭用毛巾抹了下嘴巴。 “是!大人!”公孙匠声音很响亮,他刚进山谷时,曾对着别墅研究半天,想知道别墅是什么材料建成,等砖瓦烧制出来,知道石头粉末可以制成水泥后,公孙匠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建材并不稀奇,他们自己就可以制造,特别是玻璃作坊烧制出半成品的玻璃后,公孙匠最后一点疑惑也没有了。公孙匠是有家属的匠人,又是大师傅级别,他是第二个可以得到砖瓦新居的人,第一个是大壮父子。 郑钰铭在太阳爬得老高时,终于可以动身去南埠了,霍思中早已经把两匹马牵出等候,这两匹马是蔚山君赏赐的四匹马中最温顺的,是郑钰铭和霍思中每天从山谷到南埠往返的交通工具。另外两匹烈性马被楚朝辉和卫青当了坐骑。 从别墅骑马到缝隙口只要十几分钟,缝隙通道已经挖宽,马匹可以从木门骑进通道,在通道里一样可以行使,山谷出口处的大樟木树已经被砍掉,下山的坡路也被修建得平缓,骑着马可以轻松上下山,马匹下山再跑十几分钟,南埠就可以到达了。有了马这样的交通工具,从别墅到南埠只需花费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郑钰铭一进村子,老远就看到他的结拜大哥吴妏,也就是吴大带着一脸笑意在迎接他。 “二弟,埠头来了位唐国商人,想购买提花布。”南埠的村妇在熟练织布后,又学会了提花,南埠的提花布面世后,虽然提花布的价格定位要微高于丝绸,还是引起商人的抢夺。南埠生产出的布匹一半是吴牧经销,吴牧本来是想垄断经营,可惜他分身乏术,忙不过来,只好眼睁睁看着别的商人来跟他争夺货源。郑钰铭大方地把南埠纺织厂生产出来的布匹分了一半给吴牧销售,但提花布出来后,郑钰铭只肯分配给吴牧三分之一的份额,其他的提花布都给别的商人经销。郑钰铭这样做是因为吴牧的销货渠道都在楚,不能销售到别的诸侯国,郑楚两人希望南埠的商品能销往整个大秦,也就是说,南埠不会只赚楚国的钱财,要赚大秦所有诸侯国的钱财。南埠所有商品如果都销往楚国,楚国不要一年就得经济崩溃。如今吴牧一个月销往楚国的货物可以为南埠赚回五万金。 说到底,南埠就是个吸血虫,它要吸食大秦诸侯国的血肉来壮大自己。 第32章 太阳西下时,楚朝辉骑着一匹棕色大马领着一群奴隶士兵缓缓返回生活区,生活区也就是以别墅为中心的地方。西区的野营才刚建造好,配备生活用具还得再过几天,有了生活设备,那座野营才可以使用。奴隶士兵们目前还得回生活区休息。 楚朝辉的棕马上搭着些用箭和弩捕猎到的野味,他身后的奴隶士兵用木棍抬着头野猪,这也是今天的狩猎收获。卫青在队伍最末压阵,他胯下骑着和楚朝辉一样颜色的战马,战马上一样挂满猎物。奴隶士兵训练的同时,还得去森林打猎,打猎来的猎物是山谷主要肉食,山谷中饲养的家禽还没有长到可以食用的时候。 对于山谷中的食肉野兽,郑楚两人准备赶尽杀绝,一方面这些野兽对山谷中的人类有生命威胁,另一方面对农田有很大破坏。 楚朝辉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看精神显得有点疲惫的士兵,不由郁闷地叹了口气,从奴隶中挑选出的五十名奴隶,都是身体最健壮,脑子比较聪明的,楚朝辉打算用心培养这些人,把这些人培养成精英,以后这些精英将成为武装队的军官,山谷未来武装力量的框架。可是几天的训练成果让楚朝辉哭笑不得,队形训练三天了,还有七八个奴隶士兵分不清东南西北、前后左右,报数字报不到五十。倒是让这些奴隶兵们野练时,比现代新兵肯吃苦也耐操,这大概跟生活环境有关,野练训练虽然辛苦,比起他们所受的疾苦跟本算不了什么,何况训练完还能吃好睡好,以后每个月还有月饷可拿。 楚朝辉挑选奴隶做士兵时,承诺当兵的奴隶每个月可以领到五金。消息一出,所有奴隶都跃跃欲试。 整个大秦的奴隶们都不能拥有私产,他们的人是主人的,老婆是主人的,以后生下的孩子也是主人的,劳动所得更是主人的。现在当兵可以有收入,这个数目还是一般平民都挣不到的,士兵吃喝穿住都由主人一手包圆,五金可是纯收入。 楚朝辉给予奴隶兵们月饷时,郑钰铭也准备给山谷中干活的奴隶以金钱刺激。匠人们的待遇从下个月会参照南埠村匠人月报酬付薪。 从事农业的奴隶现在还不能分到土地,但已经让大壮学着记分,每天干完分配的活计后,多干的活就开始记分,到年底按工分给他们发放报酬。 奴隶们有了报酬后,山谷中可以让他们消费的物品,当前只有房子,山谷为他们建的房子是要收费的,房子定的价格不高,一个匠人大师傅两年工资就能付清,这些房款全部采取分期付款,毕竟山谷中的奴隶全部是一无所有进来的,如果全额付房款,奴隶们最早也得两年后才能存够房款购买新房。房子建造好总不能空在那里等奴隶有能力才购买。 在稻田里拔草的奴隶看到带着猎物回来的士兵们,一个个嘴巴裂得老大,有了野味,代表明天中午和晚上有肉吃了。夏季天气太热,盐又很精贵,狩猎到的野味不能存久,当天宰杀清理收拾干净后,第二天会在食堂做给山谷的奴隶们享用。 “别再看了!快把这块地的草拔光回去吃晚饭,天黑了不准再拔草!”大壮本来也在咧着嘴巴,当他看到身边奴隶都直起身子盯着训练归来的队伍,连忙大声吆喝。 自从郑钰铭定下计工分制度后,干农活的奴隶们下了地就不肯收工,天黑了还想在地里摸黑干活多赚工分,这多干的活都可以折算成钱啊,谁不想自己能挣到很多钱,谁不希望自己以后能拥有一幢砖瓦房,那可是大奴隶贵族们才住得起的好房子。 奴隶们为了多存工分,每天天麻麻亮就下地,天黑了不肯回去,每次大壮收工都要在田地里转上一圈,把赖在田地里不肯走的奴隶赶回去,毕竟天黑了光线不好,草和稻不能看清,这时在稻田里拔出的草里总有几把是稻苗。 别墅附近的妇女和老人见到奴隶士兵们带了猎物回来,连忙小跑着上来接过猎物,下午干完活休息的孩子们也欢笑得围了上来,山谷中的孩子比二十一世纪的孩子苦逼透了,不但没有暑假,每天上午上完课,到了下午太阳光不强烈时还得到地里干活,给家禽割野草。不过这些孩子没有一个认为自己苦逼的,对于他们来说,有饭吃有衣穿就是幸福,饥饿贫穷对孩子们的影响太大。 楚朝辉下了马,等妇女和老人接走猎物后,开口命令奴隶士兵们集合了一次才解散。奴隶士兵们刚解散,匠人们从作坊下班,地里干农活的奴隶们陆续回来,山谷中传来人们一阵阵的谈笑声,几个食堂的烟囱开始冒烟做晚饭,从山顶俯视山谷的话,只觉得山谷中生命盎然。 楚朝辉和卫青两人的马被饲马的奴隶牵走,这两人奴隶原来为贵族伺候过马匹,如今山谷中的四匹马都归这两个奴隶负责。 “大人好!”霍思华瞥见楚朝辉和卫青进了院子,连忙上前问好。 “郑大人回来了吗?”楚朝辉和卫青在院子水井旁压水冲洗身子,一天流的汗太多,浑身都有股馊味。 “没有,大人还没有回来。”霍思华抱住木头,不让木头冲到水井旁玩水。 “天快黑了啊!”楚朝辉看了看西边的太阳,今天郑钰铭又要擦黑回来了。 “长官,我到山谷去接大人。”卫青自告奋勇,如今他称呼楚朝辉都用训练时的称呼。 “不用了,你和思华先去看一会书,我去山谷口看看,另外让苏妇烧锅热水备用。”楚朝辉边说边往身上套汗衫。 “好的,大人。”苏妇恭敬地回答。 苏妇是从奴隶市场买来的,是个三十岁寡妇,孤身一人,但精于厨艺。苏妇在别墅中专做家务,住也不跟奴隶们住一起,而是住在霍思中和卫青原来居住的那半间工人房里,三间工人房在奴隶们搬走后,给了霍氏兄妹和卫青三人一人一间当卧室。 别墅到缝隙通道开拓出一条宽土路,土路两边的木材被砍伐掉许多,走在土路上没有以前那么阴森。凶残的野兽大都是最聪明的动物,在感觉山谷变得不适合生存后,一个一个离开了山谷迁往蔚山北部,最近一段时间,楚朝辉带人狩猎时,已经看不到虎豹的新鲜粪便。山谷凶兽减少,晚上行走安全了许多,楚朝辉只带了把手枪便去缝隙口等候郑钰铭。 楚朝辉徒步到达缝隙口时,天已经黑下来了,缝隙口木门处的了望塔的火把已经点亮。 “谁?”了望塔上伸出个人头,对着楚朝辉大喝。 “我!”楚朝辉在了望塔下站定仰起脸,方便了望塔上的奴隶看清他的面孔。 山谷中,除了楚朝辉和郑钰铭两人,其他奴隶必须拿了特别证明才可以进出山谷,那个特别证明是红色的百元RMN。 别墅里有一百多张二十一世纪的天朝百元货币,那还是因为郑钰铭要回苏州过年,把现金都存进银行的缘故,如果是平时,别墅现钞最起码在十几万左右,那都是花木商到别墅买小笔花木时付的现款,大笔花木款是到银行转帐。 这些钞票没有货币价值,作凭证却非常好,因为无法假冒,守卫木门的奴隶只要拿着红色票子朝光线一看,就能辨别真假。其实凭着二十一世纪的印刷技术,并不需要看水印验证,但是守门奴隶只要看到有人拿凭证出谷,总要验证一番才会打开木门。 这纸钞实在太神奇,轮到值守的奴隶谁都想见识一下,由于获得出谷的奴隶很有限,几个月下来,也就大壮老爹和公孙匠用这个凭证出入过几次。 “原来是大人!”了望塔上一共有两个奴隶值班,被挑选出来的奴隶都是有家室的,有家人在山谷中,比光棍的奴隶多一份牵挂,更不会轻易背叛山谷,对山谷安全也更加注重。 楚朝辉爬着木梯上了了望塔,塔里的两位奴隶连忙行礼。 这两位奴隶是五月份来的山谷,到山谷中生活了一个月后,只觉自己一直在过着梦中的生活。在这里吃饭能吃干饭,三天两头有荤,每人每季配发两套衣服和一双鞋,有家眷的还可以分配到两间泥屋,以后还会拥有私产。值班的一个奴隶,每天早起先掐自己一下,掐过觉得疼了说一句‘这是真’,然后才会起床做事。 山谷挑选守卫时,两人积极报名,他们要守好通道,不让外人进入,主人们对他们太好不合乎外界的规矩,大秦贵族们不赞同让奴隶生活得好过平民,外面贵族如果知道山谷中的情况,两位大人肯定会受到达城贵族们的谴责,他们就会重新过回牲口般的生活。这些道理都是很有学问的范津老师告诉他们的。 了望塔里面积不大,只可以容纳五六个人站立,塔内焚着蚊草驱虫,值班的守卫六个时辰一轮换。现在值班的这两个奴隶才来一个时辰,到明天早上才会有别的奴隶来替换他们。 郑钰铭在木门处下下马,看到木门处一闪一闪的烟头后,马上明白楚朝辉等在那里。 “朝辉!”郑钰铭把马绳扔给霍思中,让霍思中先带着马回别墅。霍家兄妹和卫青在山谷中待了四月后,个子都长高许多,霍思中的身高是窜得最厉害的,已经快追到卫青的身高。 “要来支烟不?”楚朝辉嘴巴叼着香烟,从裤兜掏出烟盒递向郑钰铭。 “嗯,抽支解解乏。”郑裕铭抽出一支烟,接过楚朝辉嘴巴上的香烟过了火,让打火机节省了一次打火。别墅里目前还有十几个可以使用的打火机,都是郑钰铭去酒店消费,带回的赠送小礼品。打火机是一次性消费,用完就无用了,郑楚两人总是本着能节省就节省的原则使用现代用品。现在山谷中生火使用的都是火石。 “今天很忙吗?回来太晚了。”楚朝辉和郑钰铭并肩走在土路上,两人准备散步回去,一路上互相交流各自情况。 “唐国的商人上门来求货了,不但求棉麻布,还求提花布。” “唐国不是大旱吗?贵族们还享受得起?” “大旱归大旱,贵族们又不减赋税,他们收入可没有少,再说唐有盐。” 唐国和卫国都是旱灾严重的诸侯国,唐国和吴一样频临东海,产盐,可以用盐和别的诸侯国交换钱财,国内经济比卫国要好点。 “这两个国家的国王再不作为,早晚要乱。”楚朝辉摇了摇头。 “我们那时空的第一农民起义是在秦末,秦二世的时候。”郑钰铭皱眉。 “这里估计也快有了。”楚朝辉朝郑钰铭看了看,两人同时叹了口气,这个时空还没有发生过农民起义,两人分析了手中掌握的资料后,直觉这几年就是要发生这个第一。 “从南蛮多购买点铁进山谷。”楚朝辉把手上的烟屁股扔到脚底踩熄,这烟已经吸到过滤嘴。 “南蛮采矿不行啊。”郑钰铭很无奈。 南埠使用的铁是从蔚山铁矿购买,那个铁矿是蔚山君所有,郑钰铭声称要打造农具,从蔚山君的铁矿得到了优先购买权,蔚山铁矿的铁矿质量不行,是贫矿,打造农具凑合,打造兵器就差了好多。南蛮的铁矿石不错,制造出来的兵器很锋利,很牢固。山谷中打造兵器使用的就是南蛮铁矿。天朝大地的铁矿都是贫矿,南蛮会有优质铁矿,郑楚两人估计是天上陨石掉落到那里,陨石中含铁矿物丰富才形成的优质矿。 “卖设备给他们,教他们方法,提高铁矿收购价。”楚朝辉咬牙,他总有风雨欲来的感觉,没有自己武装力量,楚朝辉心中没有着落。 “好吧,我会尽一切努力。”郑钰铭看了看楚朝辉紧绷的脸,这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表情。 了望塔上的两个奴隶借着月光一直注目两位主人,等看不到身影了,一个奴隶才赞美道:“两位大人真是相配的一对啊。” “是啊,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们站在一起。”另一个奴隶也感慨。 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共居别墅楼上,作息总是同进同出,两人过了婚姻年龄都没有成家,加上两人仪表相配,谷中奴隶中流传着两人是一对郎,现在楚朝辉总是到缝隙口迎接郑钰铭的举动,更加印证了这个猜测。 第33章 郑钰铭和楚朝辉到达别墅附近时,奴隶们正在各自食堂享用晚饭。山谷中共有5个大食堂,每个大食堂有一百五十几人用餐,奴隶们的餐具是山谷分配的,每人有两套,食堂开饭时,奴隶们就拿着餐具排队打饭。打到饭的奴隶有的直接蹲在食堂外面开吃,有的会端回自己的泥屋去吃,端回泥屋的大部分是有家小的奴隶,山谷里面的人都相互认识,一个家庭只需一人排队就可以打回一家大小的份额。 如今正是炎夏,即使晚上太阳落山,温度还是没有降低多少,泥屋里很闷热,今天呆在屋外吃饭的奴隶特别多,他们把自己的简易凳子从屋内拿到房前的空地上,一群群围坐着边吃边聊。 简易凳子大都是木桩。树木砍伐掉留下的树根必须刨掉才可以变成耕地,奴隶们把刨出的树根加工一下就变成凳子,这样的凳子每间泥屋里会有一两个。 郑钰铭和楚朝辉回别墅时,有意避开正在吃晚饭的奴隶,奴隶们要看到他们从旁经过,会丢下手中碗筷向主人行礼。奴隶们吃晚饭时,是一天中心情最轻松愉快的时候,郑楚两人不想打扰到奴隶。 别墅的院子中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放着郑楚两人的饭菜,另一张桌子上放着三个孩子的晚饭。两张桌子上都点着一盏油灯,油灯使用的是植物油照明,三个孩子正拿着纸张在灯下识字。两张桌子旁的水泥地上点着蚊香,是一种蚊草制成的,蚊香外形制作借鉴二十一世纪的漩涡盘香形状。这种蚊香不但避蚊,连昆虫闻到味道都会避开。两张饭桌周围没有什么虫子,只有些飞蛾依然勇敢地扑向油灯,当然下场不是太好,油灯周围过几分钟就有飞蛾昏迷在那。 郑钰铭一进院子,木头就呜呜叫着扑了过来,这小家伙太想他的主人了。 郑钰铭把木头抱起,摸了摸它的狗毛,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从二十一世纪被传送到这里后,已经有五个月的时间,一只德牧从小狗到长大定型一般在九个月左右,从穿来时的狗龄算起,木头怎么也得有六个多月大,即使没有长成大狗模样,也得是只小大狗才对,可是如今的木头,仅长了二十一世纪一个月的生长程度,依然还是一只小狼狗。 木头的诡异生长速度,郑钰铭和楚朝辉来这个时空第二个月就发觉了,两人不但发现木头成长缓慢,他们自己的新陈代谢速度也减缓,指甲和头发生长速度只有原时空的一半快,而别墅周围一起传送来的植物生长情况却相反,植物到了这里生长更加蓬勃,生长速度加快。比如原产北美洲的糖槭树,本来要十五年才可以用树汁制糖,但以现在的糖槭树的生长情况看,有九年树龄的五棵糖槭树不要一年就可以熬制枫糖。院子里水井旁的葡萄架上的葡萄,本来要到八月份才会成熟,可是现在七月初就可以吃到成熟的葡萄。院后的其他果树和温室里的蔬菜情况也一样,有些随便移栽到森林处,被郑钰铭认为可有可无的名贵花木,现在也长势喜人,那些花木中,有些是经不住低温,在低温下必死的植物,在天气温度升高后,竟然起死回生,生长得逍遥自在。 郑楚两人找不到什么科学现象解释这个问题,也可能是太科学了,两人理解不了,不过两人一狗的身体都很健康,生长缓慢也就不算坏事,除了木头的雄心壮志受到打击,照这样的成长速度,它要想成为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还得耐心等上两三年。 郑钰铭到井边清洗了一番,便带着寸步不离的木头去吃晚饭。霍氏兄妹和卫青等到郑楚两人动筷才捧起自己的饭碗,他们桌上的饭菜和郑楚两人桌子上的一样,郑楚两人的饭桌上只比这三个孩子多了瓶青庄高级米酒。 奴隶们在享用晚饭时心情最舒心,郑钰铭和楚朝辉在星夜下对饮心情也最惬意,院子外不时传来的人声,三个孩子在饭桌上的细语声,远处森林里传来的夜莺鸣叫声,身上拂过的阵阵晚风,品味着抿进嘴里的香醇米酒,两人在这时感觉所有的忙碌都是值得的。 三个孩子吃饭速度很快,等他们吃完丢下饭碗,苏妇马上上前把这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腾出地方让三人继续学习。 “思中,把这盏灯也提过去。”郑钰铭不想孩子们以后成为近视眼,今天晚上月亮很圆,没有油灯也能看清饭桌上的酒菜。 “是,大人!”霍思中对郑钰铭的指示执行起来从不打滞。霍思中把灯放到桌子后,卫青都没发觉桌上多了盏灯,他正对着一道数学题抓耳挠腮。卫青是三个孩子中最聪明的,可是学起知识来却是学得最差的一个,卫青情愿加重训练,都不愿意安安静静坐着写字算数,可郑楚两人都非常关注他们的学习进展,卫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和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奋战。 院门被敲响了,苏妇把不锈钢门上的小门打开,范津提着一挂野味走了进来。这个时候来别墅的不是管事就是范津,管事是有事汇报,范津是来进修。 范津带来的是奴隶们清理好的野肉,让苏妇放到木桶里挂到井中,井中温度清凉,生肉放到明天做菜不会有异味。 “来喝一杯!”楚朝辉招呼范津,自范津从他这里明白了什么叫思想教育,马上在课堂对着孩子们实行,当然,那种思想是范津自己总结的思想。 “谢谢大人!”范津大喜,吃喝是小事,两位大人对他的这种举动,表明的是器重。 郑钰铭看着态度恭谨的范津有种别样喜感,这个只认识百字的口技艺人,两个多月功夫,就从一个流放犯人变成了山谷中的灵魂工程师,山谷中奴隶们,见到范津都会尊称一声‘老师’,他们没有文化却非常尊重授业解惑者。范津从被任命为老师那天起,就像打了鸡血般亢奋,自学起来非常拼命。 楚朝辉一边喝着酒,一边跟范津闲聊。范津到过很多吴国贵族家里表演技艺,他对吴国上层阶层的情况有点了解。郑楚两人想了解吴王庭的各势力情况,范津能提供许多有用消息。 “如今王庭分成两派,一方是以骠骑大将军为首,一方是以姜大夫为首,王都百姓不喜姜大夫。” “为什么百姓会不喜姜大夫?你觉得谁好谁坏?”郑钰铭有了兴趣。 “姜大夫靠献美人才有今天权势,是佞臣,骠骑大将军这派是忠臣。”范津撇嘴,他心里瞧不起姜姓卿大夫。人们总是看不起用宝物和女人博取君王宠信的大臣。 “我怎么觉得是老势力和新势力在斗争。”郑钰铭摇了摇头。 “都是利益之争。”楚朝辉听出了两派之争的实质,看来是姜姓卿大夫在王庭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已经影响到世家的利益,有利益冲突才会起纷争,如果骠骑大将军觉得姜大夫献美人就是佞臣,要除奸,早十年前干什么去了,那时的漪姬没有独宠,扳倒姜大夫不要太容易。十年前没有站到太子昭那边,十年后才站,必是姜大夫已经严重威胁到他们。 郑钰铭和楚朝辉这两句讨论说的都是普通话,范津听不明白,他眯眼观察自己的两位主人,只觉得眼前的两个人脸上表情相似,神态一致,范津有种融入不进的感觉。 山谷中到了晚上十点后,已经听不到一点人声,看不到一丝灯光,人们都已经回屋上床睡觉。郑钰铭和楚朝辉没有睡在在二楼卧室,而是在三层阁楼前的大阳台铺了张夏席,这里风最大,躺在这里睡觉不会出汗,在旁点上两盘蚊香也没有蚊虫叮咬,最近几天,郑钰铭和楚朝辉都是睡在这里。 “朝辉,我们可以把山谷建成真正的世外桃源吗?”郑裕铭是闭着眼睛说话的。 “什么样的世外桃源?”楚朝辉侧身在躺在郑裕铭身旁,贪婪地看着月光下的郑钰铭。十八、九岁的郑钰铭外貌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有着种特别魅力。 “没有饥饿,没有特权,民主、自由,我这样想是不是异想天开了?”郑钰铭轻声笑了下:“我原来准备写一篇YY小说,就是让主角穿到古代去建立一个梦想中的国家,没想到小说没写,自己却真来了。” 到了这里,郑钰铭才发觉,什么理想在生存面前都是空白,他和楚朝辉运气好,遇到的是公子光这样仁厚的贵族,有了公子光的庇护,才能让山谷快速发展,不然凭着偷偷摸摸做生意和买奴隶,山谷和南埠不会在四个多月里就初具规模。 “实力够大,我们管辖之下就能有你的世外桃源。钰铭,你的理想不一定不会实现。” 楚朝辉抓住郑钰铭的一只手轻轻握了一下。 郑钰铭睁开眼,只见楚朝辉眼睛低垂,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朝辉,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楚朝辉放开郑钰铭的手,抬眼看住,嘴角微扬:“我的理想就是理直气壮地活着。”说道这里楚朝辉停顿了一下。“和我所爱的人生活在你所说的世外桃源。” “哈哈!”郑钰铭开心得笑起来。 “你笑什么?”楚朝辉楞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要做汉武帝呢。”郑钰铭心里一直有种担心,他怕山谷发展到一定时候,楚朝辉会用山谷的力量去争霸天下,郑钰铭对君主制没好感,他骨子里是个民主主义者。 “不!我没那野心,刚来时只想好好活着,现在嘛……”楚朝辉咽下了后半句。 “现在想怎么样?”郑钰铭翻过身面向楚朝辉追问。 “现在么……”楚朝辉眼睛里有着亮光:“现在更想好好活下去!” “……”郑钰铭全神贯注等着楚朝辉的雄心壮志,没想到听到的是这句好没有远大志向的话。“你还不如我有理想!” “哈哈!我的理想从来是最实际!”楚朝辉看着撇嘴的郑钰铭,发出阵阵朗笑。 能过有自由尊严的生活,能拥有心爱的爱人,恰是很多人的梦想。 第34章 谈了理想后的郑钰铭晚上睡觉睡得很香甜,当东方天际有丝白光露出时,他还是马上醒来了。夏席上只有他一个人躺着,摸摸身边的竹席,上面还有点余温,楚朝辉才刚刚离开。 郑钰铭将蚊香掐灭,把竹席卷好放进阁楼,到二楼洗脸刷牙,换上一套南埠棉布做成的夏衣下楼。别墅卫生间排泄系统可以使用,只是没有自来水,洗刷使用的水是井水,郑钰铭和楚朝辉每天上楼都会带上一桶,一半用来冲马桶,一半用来清洗。 今天早上来找郑钰铭汇报工作的管事很少,在太阳还没有从地平线跳出时,郑钰铭和霍思中就骑马离开山谷去了南埠。到达南埠,郑钰铭口袋中的手表时针刚刚指向六点。夏天衣服穿得太少,郑钰铭的手表没有再戴在手腕上,而是放在衣兜里面,需要知道时间便拿出来看一下。习惯使然,郑钰铭还是喜欢用原时空的二十四小时计时,只不过和村人说起时辰时再换算一下。 南埠这个村子没有变成郑楚二人的属地前,村人就很勤劳,如今换了主人,村人更加勤劳。原来的勤劳是为了不饿死,如今的勤劳是为了日子过得更好。 五月份大小麦收割后,郑楚两人没有收取任何赋税,村人们收到的粮食已经够他们温饱。村子中开了纺织厂、砖窑厂、陶器厂,铁厂和木器厂,这许多厂都需要工人,报酬都很优厚,特别是到纺织厂工作的妇女,一个月的收入达到了五金,光凭这份工资就可以养活一家大小。一个家庭只要有一人到厂里打工赚工资,就可以购买以前不能奢望的物品。特别是砖窑厂烧制出砖瓦后,村人全希望能把自家住房改建成宽敞高大牢固的砖瓦房。 南埠村老人孩子全部算在里面,整个村子也没有2000千人,符合进厂的劳动力只有八百多人,这几个初具雏形的厂招收了四百多人,剩下的四百多劳动力料理二千多亩农田就显得很吃力,何况码头那里还需要大量的苦力,如今的南埠码头运输量比两个月前翻了三倍,外地来南埠的商人每月都在增加。南埠只是发展了三、四个月,就面临劳力缺口。 田虎田豹在三月初就来南埠打工,开始是修建水利,水利修建好后,参加了砖窑厂建设,南埠村给他们的报酬就是吃饱再带回一天口粮,田虎田豹一家靠着这份苦工捱过了春夏的青黄不接。 达城地区在四五月份下了好几场雨,缓减了当地的旱情,如果后坡的地主是郑楚这样看不上那点赋税的封主,地里的收成还是能让田虎田豹一家大小糊口。可是那地主去年无奈随着蔚山君减了赋税,自觉损失不小,今年因为收成不错,蔚山君没有减赋,这地主当然不肯主动牺牲自家利益,后坡村的赋税随即恢复到往年水准。后坡村的村民交完粮食后,只有五分之一的村民家中的余粮,可以捱到下半年粮食收获。 有着后顾之忧的田家兄弟继续在南埠打工挣粮,后坡许多青壮年也逐渐跟到南埠务劳。郑钰铭很乐见这种状况。春粮收获后,达城的奴隶市场货源剧减,各地流民只要有口饭吃,谁都不想离开故土卖身为奴,南埠和山谷将面临劳动力不足的问题,有周围村庄的青壮年涌入,正好补充了南埠发展中的劳力缺陷。 为了吸引后坡村村民来南埠打工,郑钰铭给他们制定了薪水标准,在码头做搬运工,一个月可以有3、4金的收入,在其他地方打工,每月收入不会低于2金。至于薪水最高的纺织厂,郑钰铭没有使用南埠村外的女工,一是纺织技术要保密,二是纺织厂规模还不是太大,南埠自己村中的妇女都没法全部安置进去,许多没有被纺织厂录用的妇女,三天两头跑到吴大家找吴大的妻子请求进厂。 吴大的妻子如今是纺织厂的主管。吴妻从郑钰铭那里得知两个月后纺织厂将会扩厂,到那时南埠村所有的妇女进厂都不能满足生产需要,当即对上门请求的妇女们打了包票,保证这些妇女两个月以后也能每月也挣上五金,成为家里只管上班,什么家务都可以不做的纺织工。纺织女工在厂里的时间长达十二小时,其中只有半个小时是吃饭休息时间,其余十一个半小时都必须扑在机器上。纺织女工回家很累,因为她们的高收入,这些女工下班后,家里人啥都不要她们动手,到家可以享受着饭来张口的待遇。 郑钰铭暂时把办公地点设在纺织厂内,纺织厂外围已经建起高墙阻隔,从村子去纺织厂,必须沿着码头堤岸往南走,郑钰铭和霍思中骑着两匹花白马路过码头时,码头已经有船只在卸货,田家堂兄弟正在那里扛着草袋。草袋里装着棉花和麻丝,是纺织厂需要的原料。 “大人早!”田虎看到郑钰铭的花白马骑了过来,马上把草袋放到地上后行礼。因为这两位善人,他的母亲没有送山,家里一家大小可以吃得饱饱,心存感激的田虎,只要见到郑钰铭,总要抢到面前行礼。 “早,田虎!”郑钰铭朝着这个后坡青年点头,后坡走到南埠要一个多小时,这个田虎和他的堂弟田豹,每天天不亮就往南埠码头赶,收工后顶着月亮回去,每天的中午饭是家中老母做的干粮。看着这样肯吃苦耐劳的年轻人,谁也想不到他们曾铤而走险去干抢劫。 “大人!”站在岸边监督苦力搬运的船主急忙走了过来。“大人请留步!” “齐东家,什么事?”郑钰铭勒住马缰绳,他认识这位船主。 这位船主是楚国人,是个棉布贩子,靠从达城购买青布回楚销售赚取差价为生,自从吴牧垄断了南埠对楚国的布帛生意后,他的青布贩卖生意就一落千丈,相对于同样价钱的优质南埠布,楚国人谁都会弃青布选择南埠布。这位小贩子的贩布生意就此到头。 “大人,楚地棉麻涨价了,再涨下去,小人就不能再为大人购买棉麻了。”齐姓船主满脸愁苦,贩布之路断绝后,他看到吴牧每次从楚回来都载着满满的棉麻原料,打听了两地的棉麻价格后,齐姓商人大喜,按楚和吴地的棉麻差价,回楚国收购棉麻卖给南埠比他贩卖青布利润都大,这消息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红红火火的棉麻原材料生意才做了两个月,楚地棉麻就在这半个月里涨了五分之一,这样的涨法,快把棉麻原材料的利润空间涨没了。 “最近棉麻涨得很凶吗?”有楚国的棉麻供应纺织厂生产后,郑钰铭便停止在达城收购,让达城的棉麻价格回复到原来位置。郑钰铭不想刺激达城农民去耕种棉花和亚麻。 “现在是很凶,等新棉麻上来,价格也不会跌落到原来位置。”楚地的棉花因为纺织技术原因,种植面积不多,倒是亚麻种植广泛一点。 “楚地这次涨的价由织厂承担,你以后还是为南埠收购棉麻原料,南埠不会让你吃亏。”郑钰铭沉思了一会,果断提高了收购价,楚国棉麻涨价不是坏事,看到种植棉麻收益很大,楚地就会扩大种植面积,这局面是郑钰铭乐于见到的。南埠布利润逆天,原材料翻两番都没事。 “谢谢大人!小的一定多为大人收购原料。”齐姓船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的利润又回来了。 坐落在南埠村子北部的纺织厂,是临河而建,这条小河源头是山谷的南山,小河水流湍急,从南向北流到南埠并入长河。纺织厂有五座大水车,有十几间泥厂房,泥厂房内摆满纺织机和提花机,女工们每天六点就来上工。到了冬季,女工们的工作时间会缩短两个小时。冬夏两季不同的工时,是这个时空没有廉价照明决定的。纺织厂开不了夜班。 泥厂房不远的空地,已经打了两排地基,那里将盖上高大的砖瓦房,以后的纺织车间挪到砖瓦房内。厂房外的围墙是用青砖砌造,郑钰铭码算到以后要扩建,围墙围圈的面积很大。 南埠村除了纺织厂的围墙是青砖砌造,其他用到砖瓦的只有铁厂和木厂,郑钰铭自己在纺织厂的办公处还是泥屋。纺织厂的办公地点只是临时,村子中央,吴大已经组织人手给郑楚两人建造府邸,估计到秋粮收割时,郑楚两人在南埠的知事府就可以落成。 听到马蹄声,吴大家的家仆彭夫从传达室跑出来给郑钰铭开大门。女工六点进了厂房后,纺织厂大门就会紧闭。 纺织厂是南埠最重要的发财工具,晚上村子里派了五个人在厂里值班巡逻,吴大更是把家仆彭氏夫妻派来把门。 “二弟,来喝口绿豆汤。”吴大的妻子笑眯眯的站在办公处朝着郑钰铭招手,她身边的吴沣从母亲身后探着脑袋朝着郑钰铭腼腆笑了一下,便走出来行礼:“叔叔!” “多谢大嫂!”郑钰铭接过吴妻手中的绿豆汤一饮而尽,顺手拍了拍吴沣,吴沣天天跟着母亲来纺织厂,郑钰铭有余暇时就指点下吴沣识字学算。“大哥呢?”郑钰铭把空碗递给彭妇。 “你大哥一大早便去砖窑厂盯着出砖了。”吴妻一边回答郑钰铭,一边给郑钰铭泡了碗麦茶。吴大对自己两个结拜弟兄的府邸建造很上心。 认识吴氏夫妻已经五个月了,到今天郑钰铭都不知道吴妻姓什么叫什么,这时空的许多人往往只有姓,没有名。如公孙匠,只有姓,因为行业是匠人,才有名字叫匠。而女人,大都在家里从父姓,到夫家从夫姓。 吴妻不识字,却懂数,记忆也超强,管理起纺织厂来井井有条。纺织厂工人人数最多的,管理却是几个厂中最好,吴妻对于郑钰铭来说,是意外的管理人材。 “大哥也不要太劳累,以后事情会越来越多,不要什么事都亲身亲为。”吴大和妻子比起来,就只能做商人,做不得企管,他太喜欢大事小事一起抓了。 “你哥哥如今觉得浑身有劲。”吴妻想起自己老公,不由抿嘴一笑。吴大每天睡觉前,都要和妻子嘀咕一下家里的收入。吴大在南埠几个厂里都占着股份,如今的纺织厂一个月利润有8、9万金,吴大可以分得百分之三,那就是每个月有二千多金收入。一个月就是吴大以前十年的收益。 “以后送到厂里的棉麻原料都提价五分之一。”徐船主马上会送货来厂,郑钰铭连忙告诉吴妻收购价已经提高。 “还是只收购吴国之外的原料吗?”吴妻看着郑钰铭欲言又止。 “是的,达城周围的棉麻原料一律不收。”郑钰铭点点头。 “二弟,为什么情愿高价收购外地的棉麻,不收达城的?”要照吴妻的想法,布帛如此赚钱,南埠村子就应该全部改种棉麻。 “如今总是有荒灾,我们得先顾着肚子。”纺织是很赚钱,但是刺激得达城都去种棉麻,不种粮食就不妙了,要有什么战争或者是周围产粮地区大荒,没有粮食的达城只会是第一个崩溃的地方。 “哦,这样啊!”吴妻低头沉思。她有点明白了,但更多的还是不明白。 第35章 奴隶兵们被楚朝辉带队强训了一上午,到中午时终于可以坐在山谷的防护林树荫下休息。这里所说的防护林其实就是原来的原始森林树木。 郑楚两人准备把山谷中的树木砍伐光,将森林变成田地和生活区,只在西部靠近长河的地方留了一排树木。 这些树木一是可固水土,二是可以阻挡长河中行使木船看向山谷的视线。不过为了山坡水土不流失,周围山坡上的树木不能砍伐,只准许在山坡上砍割树枝野草当柴火。 山谷中一些上千年的古树没有被锯掉,这些要十几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拢的大树,存活到现在相当不容易,留着当风景树最佳。至于上百年的树木,除了特别珍稀的,其他大树都被砍伐,山谷中有三分之一的大树是这样长的树龄,如果都保留下来,山谷根本就没法开发了。 防护林向东方向已经砍伐出好大一块空地,树根还没有被刨掉,空地上的石头还没有被清理,要到明年这里才会变成耕地。空地边缘,有两百多人在锯树倒树,这两百多人,有一百多人是大壮带领的农奴,另外三四十个是工匠处的木匠。 农事部的奴隶在农闲时,都要在木匠的带领下做伐木工人。水稻地里的杂草已经拔得差不多,大壮留了一些人在稻田喷洒醋液,其他奴隶都被带到西部伐木。 因为今天山谷码头会有装运铁矿石的木船停靠,大壮干一会活就会停下,透过通往码头的小路了望长河。南蛮部落的木船来了后,大壮要组织人手把铁矿石从船上卸到岸上再运回山谷。 大壮木船没有等到,却等到了训练结束的士兵,看着坐在树荫下休息的士兵,大壮挥手让奴隶和木匠也停下休息,看地上的影子,山谷中送午饭骡车快来了。 西部伐木工作地距离山谷别墅路程较远,徒步回去要一个小时,在这里工作的奴隶都不回山谷用午餐,他们的午餐会由妇女们驾着骡车送来,山谷中为了运输方便,买了十几辆骡车,又为了耕地,从周围国家购买了七八头黄牛,这些黄牛套上车辕,也可以运输货物。 达城的骡车好卖,黄牛却很紧缺,买黄牛要到南蛮和楚国购买。楚国的黄牛是家养,买回套上轭就可以犁地,南蛮的黄牛是野生,拉车和犁地只能买被部落人捕捉到的小黄牛,这些买回的小黄牛得训练段时间才可以上轭犁地、拉车。 奴隶们刚停下手中的活休息,横贯山谷的道路东面驶来了一队车辆,车辆上有木桶和木框,木桶装的饭和菜,木框里放的是木碗和筷子。厨房妇女们送饭来了。 远远看到车队驶来,伐木奴隶和士兵奴隶都从地上爬起,发出一阵阵欢呼。士兵这几天的饭菜一样是由山谷厨房送来,等到兵营可以使用,士兵奴隶们就不需要山谷厨房为他们送饭,他们会有专门的厨师。 车队在伐木奴隶身边停下,其中两辆骡车继续往防护林方向驶来,士兵和伐木工的午饭不一样,士兵训练体能消耗大,他们的饭菜比伐木工丰富。 不管是伐木的奴隶,还是当兵的奴隶,一个个领了餐具便到木桶处排队,负责分饭的妇女给他们打上粟饭和菜,打了饭菜的奴隶再到另个木桶处舀点汤。排队是奴隶刚进山谷的必修课。 打了饭的奴隶们在树荫下找个木桩坐下便甩膀大吃,今天不但菜里有好多肉,汤里也有,甚至还有许多肉骨头。这个时空的人们除了贵族,普遍都是两餐,到了山谷后,两餐改成了三餐。奴隶们现在即使每天可以多吃一餐,每餐的饭量依然没有减少一点。不过多吃的一餐好处很快在奴隶们身上体现,奴隶脸上不再有菜色,身体不再是脱光衣服只见肋条,而是开始长肌肉,每个人的抵抗力强了,生病少了,力气大了,有些不满二十的奴隶还长高了许多。 大壮端着饭走到士兵处寻找到二子。两人找了块有树荫的木桩坐下。 “二子,还是你好,当了护卫可以吃许多肉。”大壮看着二子碗里的大块野猪肉羡慕,他的碗里就只有几块小野鸡肉,不像二子碗里的肉有饭多。 “当兵比干活流的汗都多,你看看我的上衣。”二子的短上衣已经脱下搭在肩膀,布上衣上泛着白色的盐霜。二子边说边从自己碗里夹了块肥肉给大壮,没有油水的人们喜欢吃肥肉,二子是把碗里最好的肉夹给大壮。 “嗯,出的汗比我多。”大壮的短布衣上也有汗干透留下的痕迹,不过没有二子衣服上多,二子衣服上大量的盐霜明显是反复湿透再变干后留下的。 “吃完饭休息一会还得练习,长官说了,跟不上训练强度的会被退回山谷。”二子是奴隶士兵中的佼佼者,他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刷下去。 “退回山谷?不说每月五金没有,脸还要丢尽。”大壮摇了摇,然后把头凑到二子耳朵边悄悄说话。“在山谷外只有贵族老爷家的子弟才可以当兵,你说护卫以后会不会转成兵?” “转成兵?做虎贲?”二子嘴巴停止嚼动,眼睛里闪着光芒。这个时空的士兵都是贵族子弟,平民和奴隶只能做后勤,也就是辅兵。楚朝辉本意就是想把奴隶训练成兵,但口头上只说是训练成护卫,用来保护山谷。 “大壮,大人以后要是为吴王效力征伐,我们跟着上战场就有可能立功脱掉奴籍?”二子不敢幻想自己变成虎贲,但从奴隶变成家奴是可以的。 有许多奴隶跟着主人出征,在战场上救助了主人,或者是杀死了敌人,战争结束论功行赏,这些奴隶会脱去奴籍变成主人的家兵。家兵身份和平民差不多,日子比平民好过。 “可是我们现在好像比家奴过得都好,如果脱掉奴籍要到山谷外去怎么办?”二子激动过后,忽然想到这几月的山谷生活,是他做梦都想过的生活。 “对啊,变成家奴肯定会被赶出谷。”大壮老爹经常到南埠去有事,许多流浪到南埠的饥民如果不肯卖身,郑楚两人只允许他们在南埠当临时居民,以苦力换取粮食,南埠什么时候不需要苦力了,这些人就得离开南埠,只有奴隶才会被带到山谷,吃喝住由主人全包。 “我才不要出山谷,我以后要一直住在这里,以后成了家,子孙也要一直住这里。”二子坚定的发誓,他没见过比山谷过得舒服的平民,这里是他的理想之地。 楚朝辉和奴隶士兵一样训练,一起同甘共苦,不过吃饭穿衣睡觉没跟士兵一样,要什么都一样,他就不是奴隶主,不是有封地的小贵族。楚朝辉从来不认为人可以真正平等,二十一世纪再民主的国家,都存在事实上的不同等级。 这个时空没有什么蔬菜,那时人们常食用的蔬菜只有二十多种,味道苦而涩,口感不好,大部分到了现代,已经从蔬菜行列中退了出来,成为野草。先秦和秦汉的蔬菜到现代还被人食用的只有韭菜、萝卜、葱和蒜等几个品种。二十一世纪常见的茄子、黄瓜、菠菜、扁豆、刀豆等蔬菜都是在魏晋至唐宋时期陆续从国外引进来的。 托郑钰铭的堂嫂买的一大包菜籽种之福,茄子、黄瓜、菠菜、扁豆、刀豆,西红柿、蚕豆都在温室里栽种,这些菜除了留种外,多余的就进了郑楚两人的肚子,跟着沾光的只有三个孩子和苏妇。令人可惜的是别墅里没有花生和向日葵种子,这两种作物要到明朝才由美洲传入天朝。 今天苏妇为楚朝辉做的菜是黄瓜炒野鸡蛋,野猪肉炖刀豆,黄鳝筒子烧茄子,汤是西红柿野鸡蛋汤,饭是白米饭。别墅的粳米已经吃完,现在做饭的粳米是筛选稻种后淘汰下来的稻谷,用石臼和舂米杵捣鼓出来的。 楚朝辉的午饭放在木桩上红红绿绿的很好看,看看都让人食指大动,奴隶们伸头看着主人享用的饭菜,一个个口水直咽,听说到了明年,主人现在所吃的东西,山谷中的所有人都可以享受到。这个消息从别墅流传出来没到一天,奴隶便都知道了,他们好像对吃最追求。 就在人们饭吃得差不多时,长河中有一串木船朝西部码头驶来,那是南蛮部落掐着点来给山谷送铁矿石了。 南蛮部落和达城隔江相望,风平浪静时,木船从南蛮到山谷只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南蛮部落的人往往在前一天把矿石装上木船,第二天一大早出发,在上午八九点就可以到达山谷码头。一个月中,南蛮部落会往山谷运送三次,卸完便回。本来这样卸货的时间都可以固定下来,不想有一次风大耽搁,晚了两小时木船才抵达码头,当时,码头不远处的伐木奴隶正在吃午饭,负责人见到南蛮部落的人还饿着肚子,便把剩余的饭菜端给他们,伐木奴隶的一次热情,改变了南蛮部落以往的送货时间,他们把送货时间推迟了一个时辰,专门赶在山谷伐木工奴隶饭点来到。 楚朝辉叼着根烟站在林荫小道上,笑眯眯看着码头处一个皮肤黝黑矮个子年轻人从木船跳上来。 这个个子只有163厘米的年轻人,是南蛮牛部落的勇士拓素,是船队的负责人。 “楚大人!”拓素上岸看到站在小路上的楚朝辉,让族人先把木船停泊在码头旁,自己小跑到楚朝辉面前右手抱胸行礼,南蛮部落行礼和大秦很不相同,部落保留着远古礼节。 “拓素勇士,请你们的人先在山谷用过饭再卸货吧。”楚朝辉邀请。 “哈哈!尊敬的南埠知事大人,拓素和族人晚点从家里出发,就是想在山谷吃午饭的。”拓素是蛮部落的勇士,蛮部落人好像都不知道客气为何物,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拓素和族人偶然间吃过山谷的饭菜后,便对山谷饭菜念念不忘,不过拓素虽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嘴馋,但他们遵守等价交换和公平原则,每次到山谷噌饭总会带点南蛮的土特产。今天带的是一根人参,这棵人参比较粗,要在二十一世纪就是非常珍稀的名贵药材,但在这里,从四周的山上经常会挖到拇指粗的人参,拓素所带的人参也只比拇指稍粗。人参算不上珍贵和珍稀,不过交换顿饭吃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谢了。”楚朝辉接过人参扔给二子。 “这是什么?”拓素见楚朝辉收下人参,便理直气壮地朝骡车走去,准备到那里取饭。眼睛瞥见楚朝辉吃剩的几盆红红绿绿的菜,惊奇询问。他是第一次碰到山谷主人用餐,当然就是第一次见到二十一世纪的蔬菜。 “山谷中种植的蔬菜,拓素要不嫌弃楚某先用,可以在这里品尝。” “盛干饭来。”拓素脑海里都没有卫生这个概念,当然也就不会嫌弃楚朝辉的口水。米饭已经吃完,木桩上只有几盆菜。 骡车送饭菜不会多送,但干饭会多送。今天的菜已经被奴隶吃光,只剩下点粟米饭和菜汤,菜汤里有几根一丝肉都找不到的大骨头。 山谷中做菜方式已经逐步向二十一世纪靠拢,除了酱油和糖没有制作出来,其他能找到的调料都在菜中使用。烧肉放生姜和酒去腥味已经成为山谷惯例,做出来的肉香而没有腥味。 “楚大人,你们山谷中的饭菜就是好吃。”拓素和族人吃饭是用倒的,所以没要几分钟,拓素就倒饱了肚子。 “那就多送点矿石来,这样就可以常常来山谷吃饭。”楚朝辉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拓素:“抽一口,饭后抽支烟似神仙。” “烟?”拓素接过香烟,放到鼻子闻了一下。“好香啊!” 拓素说完便要把烟直接塞嘴巴吞下去。 “别!这不能直接吃下肚子,这是用鼻子吃的。”幸亏楚朝辉手脚快,赶在拓素吞烟前阻止住。 “鼻子吃?”拓素兴趣大增。 楚朝辉手把手教了拓素十几分钟,又亲自示范一回,拓素终于把烟点着,‘吃’上了烟。 “咳咳!不错,很呛人,很辣!”拓素开始以为香烟就是呛人,不过看到楚朝辉悠闲地吐着烟圈后,才知道‘吃’香烟的方式。 拓素在连续浪费三支香烟后,终于学会从鼻子往外喷烟。被拓素一下浪费四支香烟,楚朝辉没有一点心疼。 “哈哈,不错!你们山谷的东西很不错。”拓素领悟力还不错,可以从鼻子哼出烟圈了。 “我这里还有把长刀,送给你们鹰部落的勇士。”楚朝辉抽出一把锋利的长刀,双手捧到拓素面前。 “神刀!”拓素身子一下就从木桩上爬起,长刀刀面反射着日光,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楚朝辉说刀是送给鹰族的勇士,拓素是族里第一勇士,这刀当然是送给他了。 “这刀太宝贵了,我不能要。”拓素嘴巴和手在推脱,脸上却全是不舍。 “只要贵部落多挖点铁石来,这样的宝刀要几把都可以。” “可是部落已经没有人手来挖铁矿了。”拓素看着长刀恋恋不舍。 “鹰部落人手不够,可以请周围小部落的人来帮忙挖矿。”楚朝辉肚子里有千百种增加矿工的方式。 “请周围小部落的人来帮忙挖矿?”拓素觉得要请的话不会有太多人肯来,当他看到闪着亮光的长刀后,琢磨着可以用长刀去请他们,多了铁矿,部落就可以多粮食和布帛,现在还有长刀,以后部落就可以更加强大,就不会再怕南方的虎部落,至于用刀请来的小部落,可以给他们一点粮食做报酬。 楚朝辉满意地看着鹰部落的船队卸完货离开码头,送给拓素的长刀只是把没有完全钢化的铁刀,只比这时空的青铜刀锋利一点,在他眼里只能算是次品武器,以一把长刀触动拓素自主寻找劳力,是个不错的买卖。 楚朝辉在山谷用一把次品刀诱惑拓素到小部落拉丁时,郑钰铭正在南埠的泥房办公处忽悠着鹰族的族长,拓素的父亲拓雄。 第36章 拓雄所乘坐的小船上午十点左右来到了南埠码头,上岸后没先到纺织厂找郑钰铭结算货款,而是带着小女儿拓菁在码头边闲逛,拓菁每次看见父亲和哥哥外出都想跟随,拓雄从女儿长到十岁后,感觉女儿太野了,便把女儿关在部落寨子里,不准女儿到处乱跑,想把女儿教养得像北方达城城中女子那样温柔有教养。 南埠码头边停泊了许多货船,码头苦力们正在卸货,码头石阶上一些年老的妇女正在洗涤衣服,岸边有四五个货郎在卖各种生活小百货,每个货郎身边都围着些村人。买小百货的村人都是年纪比较大或者年纪比较小的。年轻力壮的村人全去干活了。 “阿爹!我要买这个。”拓菁在货郎的担架上翻到一根紫红木的发簪,紫红木被雕成锦鸟形状,雕工精致,锦鸟栩栩如生。 “东家,这木簪要多少吴币?”拓雄摸摸口袋,今天因为可以从郑钰铭这里结到矿石款,拓雄便没有带多少钱币在身上。 “这位大人,你家女郎眼光真好,这个木簪子是我货担中最好的东西,只要一金,100吴币。”货郎看拓雄穿着一身考究的提花印布夏衣(郑钰铭送给他的礼物),笑着报上价钱,这个时空的人们基本不讨价还价,卖东西的商家定价大都看市场需求。价位一般不会太离谱。 “100吴币!”拓雄听得货郎一声大人称呼,心里非常舒畅,他即使贵为一族之长,可到了吴国后,身份还没有吴国平民的地位高,长河北部的人们普遍看不起长河以南的部落人,认为他们是没有开化的野蛮人。 本来拓雄心情在愉快着,但当货郎报出价格后,拓雄尴尬了,他出门随手抓了一把吴币放到口袋,数目显然不到百数。 “阿爹,钱给货郎啊!”拓菁翻来覆去的瞧着木簪,越看越喜欢,这木簪不但雕工好,选取的质材也不错,拿在手里鼻子可以闻到一股股清香。 “阿菁,这木簪不好,没有金簪子好,阿爹以后给你买金簪子。”拓雄不好说口袋钱不够,只好嫌东西不贵重。 “金簪子?金簪子有这木簪子漂亮吗?”拓菁拿着锦鸟簪子不舍。 “金簪子当然比木簪子漂亮。” 货郎重新打量眼前的这对父女,感觉眼前这对父女看起来皮肤黝黑,长得如南蛮人,但穿得起印花布的绝对不可能是南蛮子,南蛮子的首领在他的印象里都穷得像个农夫。 印花布比丝绸的价都高,丝绸又比黄金贵重,这对穿着同样印花布料的父女绝对不是普通平民,定是达城哪个地方的贵族。“大人如果想要金簪子,偶家三天后可以为女郎带来。” “好啊!好啊!你三天后可一定要来,金簪子也一定要比木簪子漂亮!”拓菁把木簪子放进货框里,她长到十三岁虽然像个男孩一样好动,但女人天生爱美的本性没有因为好动而变没。 “咳咳!这个金簪子要多少金币?”拓雄可没有像女儿一样忘记问价钱,这时空的人们信诺,说定的事就如现代签了合同,不遵诺的人会受人鄙视,以后做什么事都会因为你曾经失诺而受质疑。现在说定要金簪子,三天后拓雄就一定要来这里交易。 “不贵,只要十金!”货郎把手掌伸到拓雄面前翻了一下,表示是两个五金。 “十金!” 货郎声音刚落,就把拓雄吓了一跳。他因为货郎一句尊称不想失掉这个‘大人’身份,不好意思让货郎知道‘大人’身上连一金都没有,只能推脱想买比木簪贵重的首饰,他以为货郎不会有那么贵重的东西,不想货郎这里没有家里有。早知道就反驳货郎称呼了,直接说自己是南蛮部落酋长,这样的话,货郎就没有兴趣跟他做生意了。 拓雄经常来南埠码头和人交易货物,在没有铁矿石卖给郑钰铭前,南埠码头的一些货郎都不怎么搭理这个南蛮酋长,鹰部落虽然是个大部落,却也是个出名的穷部落。今天来卖木簪的货郎是个新人,闻听南埠生意好做才到这里来做生意的。 “阿爹!十金很贵吗?”拓菁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她对货币的价值不太清楚。 “十金再贵也没有女郎身上的衣服贵,女郎你和你阿父的两身衣物最起码要百金的。”货郎到底是做生意的,很了解各种货物行情。 “百金?”拓雄本来觉得神上的提花薄夏装穿在身上很凉爽,现在被货郎这么一说,只觉得衣服像火一般烙他的身体,他的身上竟然穿了几条船的黑石头。一条木船的黑石头可以卖到十几金,整个部落的劳动力挖上一个月,不过能挖到二十几船,部落人就靠这二十几船黑石头卖来的钱换粮食换日用品生活。 “额,大人,三天后要偶家带金簪子来吗?”货郎看着拓雄变得扭曲的脸,不由再次确定这个订单。 “带!三天后你带来这里,拓雄一定会带十金来取。”拓雄一只手摩搓着衣服,一边咬着牙一字一字往外蹦承诺。 “好咧!偶家三天后一定会为女郎带一支最精致的金簪过来。”货郎确定订单,心里高兴,果然南埠这里有钱人多得很。 和货郎订好口头协议,拓雄不准女儿再逛货担了,拖着拓菁就往纺织厂方向走去。 “阿爹!跑这么快干什么?”拓菁不满,她今天就是来这里逛码头的。 “我们把身上衣服脱下来跟郑大人换金子,换来金子够你买十支金簪子了。”一想到几船的黑石头穿在身上,拓雄就喘不上气。 “不!阿爹!我不要换掉这身衣服,这衣服最好看了,我穿出去全寨子的人都说菁好看。”拓菁嘴翘鼻子高。郑钰铭只送了一匹提花薄布给拓雄,拓雄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家中最受宠的是拓菁,只够做两身衣服的提花布就只能给一家之主拓雄和最受宠的拓菁先做。 “换成青布一样好看。”拓雄原来连达城青布都穿不起。 “不……”拓菁被父亲拖着,一边走一边抗议着,她情愿不要金簪子也不想换衣服的,父亲大人可不可不要这样固执! “把衣服换成金?”郑钰铭张着嘴巴看着脸涨红的拓雄。 “这衣服值好几船黑石头的。”拓雄非常不好意思,他身上的衣服并非是用铁矿石换来,而是郑钰铭赠送,现在跟郑钰铭换金子,好像很无赖。“郑大人,这两身衣服我们只要五十金。衣服昨天刚做好的,我们今天才穿,洗洗就是新的。”拓雄说话越说越低。 “拓酋长,你不需要把衣服换成金,你们鹰部落以后会越来越有钱,只要你们努力,鹰部落以后人人可以穿上印花布。”郑钰铭满脸诚恳。 “郑大人,我们鹰部落怎么会以后越来越有钱?”拓雄长叹一口气。 鹰部落在十几年前并不住在南埠对面,南埠长河对岸是连绵的丘陵,没有多少平地,当然也就没有多少耕地,鹰部落本来的寨子在丘陵的南方,那里有一大块平原,土地肥沃,即使部落种植是刀耕火种方式,每年从土地里还是可以收获到保持温饱的粮食,加上鹰部落勇士还能打到猎物,寨子里就有些许余粮,可以和别处的人们交换日用品,鹰部落的人们自觉过得很幸福。 可是就因为有着一片肥沃的土地,引来了本性凶残的虎部落的垂涎,虎部落比鹰部落强大,部落人生性凶残,鹰部落全体勇士虽然竭力保卫家园,终因实力有悬殊,在让侵略者虎部落付出极大代价后,自己因损失惨重,不得不让出家园,迁移到平原北部的丘陵里居住。拓雄的父亲是老酋长,在那几次对抗虎部落的战争中受了伤,带领幸存下来的部属迁移出平原后,老酋长就因伤口发炎死去。 老酋长死后,部落的人们选举了拓雄继承父位,做了鹰部落的新酋长。鹰部落在丘陵中安居下来,人口只有原来的一半,夺取了平原的虎部落也减少了三分之一人口,两大部落因为争夺平原大伤元气,两边都没有力量再发动战争,隔着丘陵,在之后的十几年里,两部落各自修养生息,相安无事。拓雄的长子拓素,是在部落迁移到丘陵的第一年降生的,部落称呼原来的平原叫‘素’地(郑钰铭估计‘素’应该是‘谡’,鹰部落没有文字,南埠半调子文化人翻译过来就变成了素字),拓雄思念故土,用平原地名为大儿子取名。 丘陵地带生存环境不如谡平原,但靠着鹰部落人们的勤劳,在山坡平缓地栽种粮食,到丘陵里狩猎野物渡江跟南埠交换粮食(肉可以交换到更多粮食)。鹰部落的人们在南埠对岸顽强地存活下来,部落人口经过十几年休养生息,人数恢复到以前规模。 鹰部落人性格比较温和,南埠人对这样的南蛮子没有太大排斥。 “鹰部落没法挖出更多黑石头,部落中除了老人孩子,其他人都下洞去挖石头了。”拓雄也想多挖那个山洞中的石头,可是有黑石头的山洞在半山腰,在山洞里挖到黑石头,还要用箩筐背在肩上运送下山,很费人力,加上挖石头的工具很简陋,拓雄想增产也无余力。 “拓酋长,贵部落为南埠挖石头真是辛苦万分。”郑钰铭说话有点斟酌。 拓雄抬眼看着郑钰铭,心里很感动,这位南埠知事大人和鹰部落的交往中,一直给予了部落尊重。 鹰部落是在一年前发现山洞中有黑石头的,部落中没人懂矿,部落人在半年前到南埠铁作坊跟铁匠交换东西,无意中说出了自己部落有比铁匠使用的铁矿石颜色还要深的石头。南埠铁匠因为缺少铁矿石炼制,当即上了心,让鹰部落把那种黑石头带来给他鉴定,如果黑石头含铁,铁匠就用达城地区铁矿石的价格收购。 事实证明,鹰部落的铁矿石质量比达城好了许多,不过因为大秦统治阶级对铁矿石管制很严,不准私下交易,铁匠和鹰部落的铁矿石交易一直是偷偷摸摸,量也非常之小,部落每月只需派几个人进山洞挖矿就能完成交易量,直到郑钰铭接管南埠后,鹰部落挖矿量直线飙升。 就因为铁矿石交易量急剧增加,鹰部落这几个月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心,许多老人都说部落生活水准已经恢复到了在谡平原时的水平。 “既然贵部落挖矿太辛苦,以后黑石头收购价就提高三成吧。” 拓雄正感动着郑钰铭对鹰部落的体谅,下面却被郑钰铭的主动涨价涨得脑子发晕。 “提高三成?”拓雄在郑钰铭说完这话后,连忙用从衣兜拿出筹数计算每月可以增加多少收入。 “这次运来的黑石头就按这个价格计算。” “不!不!郑大人,这怎么行!要提高也得等下次,这次运来的黑石头是定好价的。”拓雄连连摆手,郑钰铭的善意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拓酋长不要和南埠客气,南埠以后要和鹰部落长期合作,这次提价就不要推脱,提了价的钱,贵部落可以购买最新的挖煤工具。” “鹰部落有挖煤用具了。”拓雄挖挖头,鹰部落挖煤的铁锹铁镐都是从南埠购买的,怎么现在又要他们购买新用具? “这次的挖煤铁器质量非常好,坚固而轻巧,可以使挖煤速度提快很多。”郑钰铭提供的新铁器就是山谷用鹰部落的铁矿石打造出来的。 “可以提快速度,好啊,那就多购买些。”拓雄搓手。多挖矿就是多挖金,看来女儿的金簪子真可以买好几根了。 “其实人手少可以用粮食换人来帮你们挖矿。”郑钰铭又提供新思路。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周围几个小部落都很穷,饭都吃不饱,给他们饭吃,他们肯定乐意来帮我们挖矿!”拓雄一拍大腿,醍醐灌顶。 拓雄带着多了三分之一货款的钱帛和新工具回了部落,回到部落和儿子一商量,当即召集了部落首领开了一次秘密会议,确定了N种提高黑石头产量的方案,参加会议的首领们怀着不久就要奔向小康的奋斗目标散了会,比谡平原幸福的生活就在他们眼前。 第37章 吴牧上了岸站到陆地上后,身子晃了好几分钟才适应脚踏实地的感觉。吴牧现在跑楚地跑得非常勤快,跑一次就有几千金的收入,面对如此丰厚回报,除了长河江面船只因风浪不能航行,吴牧一直在楚和南埠之间不停歇地奔波。掐指算来,从做上销售南埠布的生意起,吴牧这几个月呆在达城家中的日子没有两只手指数目多。 “崔夫,你把粟米和小麦卸到岸上送到五东家那去,我先到郑大人那里商量事情。”吴牧伸了伸腰,踢了踢腿,老呆在船上身子骨晃得都松动了。吴牧现在已经不从楚国带棉麻返回南埠,因为收购棉麻很费时间,吴牧盘算了一下,被耽搁的时间可以多跑一趟,多跑一趟的售布收入要抵得上运输几次棉麻差价。这样算下来,吴牧便停止在楚地收购棉麻,把南埠布卖完就回,南埠布在楚实在太畅销,吴牧的船到楚地,基本停泊一天就可以售空船仓。 因为购买粟米和小麦不需要等待,可以边卖布边装粮食,粮食一直是南埠敞开收购的物品,吴牧回程携带货物就改成粮食,粮食到了南埠,郑钰铭会在收购价上多给一成的价钱收下。有这一成利润,吴牧的运费回来。 “是!东家。”崔夫答应完主人后,马上跟旁边的码头苦力商议卸货事宜,他和码头苦力太熟识了,三言两语就敲定好搬运费。 吴牧舒展了下下身子就往纺织厂走去,走到纺织厂旁的木器厂(木器厂也是临水而建),吴牧停下了脚步。 “这些木材哪里来的?”木器厂门口,一些苦力正从水中往岸上捞大圆木,这些圆木是编成木排撑到这河岸边。 “禀东家!这是木器厂购买的陈木。”负责指挥苦力的是木器厂的一位木匠,这木匠认识吴牧。 “陈木?木器厂要造船?”吴牧眼睛一亮。 “是的!郑大人说要造二十吨的大船。”造木船必须采用大木,这种大木必须阴干三年左右才可以制造,用刚砍伐下的木头造船,不要十几个月就会散架,而采用阴干大木制成的木船,只要保养得当可以使用十到十五年以上。 “二十吨的大船?”吴牧脚步一跄,指着苦力抬着的大木说不出话。 古人受漂浮在水上的木头和树叶得到启发,动了在水上航行的念头。最早的原始人使用的船是独木舟,再发展为木排、竹排、木板船。在长期的实践中,人们发明了利用风力行使的帆船。在原来的时空,天朝在秦朝就能造出长达30米,宽6到8米,能载重60吨飘扬过海的海船。发展到明朝郑和下西洋时,郑和乘坐的宝船已长达140米,宽60米。据说,下西洋的船队中最大宝船的排水量有7500吨,接近现代航母标准。 郑钰铭和楚朝辉穿来的这个时空,要从远古算起,到现在应该是公元前后,相当于原时空东汉初年的样子。大概因为这个天朝大陆还没有过真正的大一统,没有形成一个专制的中央集权制度王国,这时空的大数生产力没有前时空同时期发达。长河流域的木船虽然已经使用帆布航行,但经商的木船载重量大都在五吨左右,只有楚国的战船勉强达到十吨的载量。 吴牧的两条船就是载重五吨的帆木船,是停泊在南埠码头吨位最大的商船,像鹰部落的船大都只有2、3吨的载重量。如今木器厂可以制造二十吨位的大船,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以后可以拥有载重多了四倍的木船,有上两条二十吨位的大船,吴牧跑一趟能抵上现在跑四趟,那他的年收入就不是七八万金,要三十几万金了。 想到三十几万金的收入,吴牧头眩晕了。 “郑大人,我要买那二十吨的大船!”吴牧冲进郑钰铭的纺织厂办公室,第一次没有行礼就急呼呼的请求。 “船还没有造出来啊!”郑钰铭一呆,他哪里有二十吨的木船卖,二十吨的木船还在图纸上呢。这准备开工的木船是木器厂的实验品。 “造出来就先卖给我,有了大船,销往楚国的布匹量可以翻几倍。”吴牧心里憧憬着生意繁盛的情景。 “吴东家,我有些事要和你说说。”郑钰铭微皱了下眉头,有些事现在必须有预防,必须先布好对策。 “郑大人请讲。”吴牧见郑钰铭脸色慎重,激动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现在楚地的纺织作坊生意如何?他们纺织出来的棉布还卖得动吗?”郑钰铭发问。 “楚地的纺织作坊生意一向不行,只能纺织些粗布供平民使用,他们的棉布一直卖不过达城青布,达城贵族原来穿青布,现在都穿南埠布。”吴牧脸有得色。 郑钰铭听完心中一定,看来南埠布对楚国棉布行业冲击还没有对达城大,但长此以往,随着南埠布产能扩张,早晚会冲击到楚国低端市场,不过这事要发生最起码要到两三年以后。 “楚地有没有反感南埠布的贵族?” “反感?有质优精致漂亮的南埠布供他们做衣物,怎么会反感呢?再说南埠还从楚地购买大量棉麻,让种植棉麻的贵族多了收入,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吴东家,虽然楚人现在欢迎南埠布,但我们还是得在楚寻求有权势的人做同盟,不然南埠赚楚国的钱帛多了,早晚会被人眼红,眼红的贵族要在楚王面前进了谗言,不准南埠布在楚地销售就糟了。” “那怎么办?怎么找同盟?”吴牧听完大急,是啊,原来他到楚地去一年只赚取几千金,现在翻了二十几倍,以后运输能力加强,利润还得翻几倍,到那时要没人眼红,那楚国贵族可就都是善人了。 “利益捆绑!只有和楚国贵族利益捆绑了,我们才能一直赚楚的钱财。”郑钰铭很无奈,二十一世纪商人都通晓的道理,到了这个时空,连吴牧这样做了二十年生意的人都不明白。 “利益捆绑,就是要好大家好,不然大家都有损失?”吴牧明白了一点。 “至于怎么利益捆绑,吴东家自己去想办法。”郑钰铭身边最缺人才,现在出言提点了吴牧,但用什么方法他不想去教,郑钰铭不想把所有事包办,助手都是实践中培养出来的。 吴牧在管家崔夫找来前,还没有想到最佳利益捆绑方法,坐着自家的骡车从南埠村中经过时,依然在车上苦思冥想。 “吴大东家!来余某这里喝杯青酒如何?”余奎站在酒坊前招揽客人,这两个月来,他的酒坊生意比原来好了几倍,原来不太敢进的青酒,如今是酒坊的必备酒。 “好啊!到余酒家这里喝几杯!”看见余奎,吴牧眼睛一亮,这余奎和吴大交情很好,吴大曾在他面前赞扬过余奎见识不凡,认为余奎身世大有来头,但是什么来头,吴大没有和吴牧细说。 “吴东家这趟回来很快啊?”余奎拿出酒店最好的一坛青酒。 “我卖完布没有停留就返回了,这次得在家休息两天,不然,我那小儿要生气了。”吴牧就着陶碗边喝边夸。“不错,这酒又香又醇,不亏为楚国敬献给秦主的贡酒!” “我看东家在骡车上脸有心思?”余奎给自己倒了杯青酒坐在吴牧对面对饮,余奎开酒坊赚取的钱帛都是换酒自己喝掉,他没有存钱的兴趣。 “余酒家,你知道什么是利益捆绑吗?如何能做好利益捆绑?”吴牧仔细端详了一下余奎,余奎是国字脸,一半的脸被络腮胡子遮盖,只留下两道粗眉和一双铜铃大眼被人看清。余奎这种长相,如果皮肤再黑些,在后世就是张飞的形象。余奎长相像张飞,性格可一点都不像。 “利益捆绑?”余奎一愣,这词新鲜。“和谁利益捆绑?” “呵呵,我就是想在楚做生意安稳点,有高人提点我用此方法。”吴牧斟酌着寻求意见。 “做生意安稳一点?”余奎沉思半晌,突然拍了一大腿。“妙!这主意妙!利益捆绑成功,吴东家在楚地销售布帛就无后顾之忧!” “是啊!这主意是妙,可如何做好利益捆绑呢?” “这个简单,东家对楚王庭多少了解一些吧?”余奎在半晌时间内相通事情关节,马上有了建议。 “在楚地做了二十多年生意,认识一些权贵,向他们献过礼。”吴牧在楚地并不是什么人脉都没有,认识一些小贵族。 “你可以想法结交楚国右大夫。” “只结交右大夫?”吴牧疑惑,楚王最亲信左大夫,为什么余奎不建议他结交左大夫呢?大秦是以左为尊,左大夫权利比右大夫大。 “左大夫家族不行,族中子弟少有出息,他能位居左首,全靠楚王宠信,楚王年龄快到六十大寿,左大夫的依靠还有几年?而右大夫是楚国名门,跟楚国所有大世家都有姻亲,这右大夫做事稳重,有不倒翁的称号,楚王和太子都倚重他。你和右大夫利益捆绑,他就能保你生意在楚畅通。” “余酒坊,请多加指教吴某。”吴牧听完余奎对楚王庭的一番分析,直起身站立,对着余奎恭恭敬敬行了个长揖礼。 “吴东家请起!”余奎面对吴牧的尊礼,并没有显得受宠若惊,只淡淡请吴牧不要客气。“这事并不难办,你只要让南埠布在楚的生意变成右大夫自己的生意,利益捆绑就成了。” “变成右大夫自己的生意!”吴牧想了想,片刻后展颜一笑,对着余奎又是慎重一揖。“多谢余酒家点醒,吴牧不会忘记余酒家解惑之恩。” 余奎看着吴牧的骡车远去,回到酒坊环顾自己住了六年的登身之处,把酒坛中的余酒一饮而尽,将空酒坛猛往地上一摔:“大丈夫岂能碌碌无为!苟且偷生到今天足矣!” 吴牧从余奎那里得了主意,兴冲冲地坐着骡车往达城赶,路上一直在构思着行动步骤,走到半路,吴牧忽然拍了下脑袋,他觉得自己猜到余奎身世了。 吴牧在楚做了二十年生意,对楚王庭的事情还是半清半楚,可这个余奎,说起楚王庭的事情头头是道,如数家珍,余奎就好象是楚朝中的要人一般。六年前楚国出过轰动诸侯的一件事情,有一世家贵族在那年获罪于楚王,满族被诛杀。民间传言世家贵族无辜,是被小人陷害,等楚王清醒后悔,世家贵族已经灭族。余奎是六年前来南埠,那被灭族的世家贵族族姓正是‘余’。 第38章 太阳西下的时候,郑钰铭和霍思中骑着两匹花白马缓缓返回山谷,今天回去时间比较早,郑钰铭骑马走得便不是太急。 蔚山君赏赐给郑楚两人的东西中,这四匹马最得郑楚两人青睐,不过青睐归青睐,两人看到马匹后还是有点失望。南方地区的马匹普通比北方马匹矮瘦,马身形比北方的草原马要矮半个头。也因为马比较矮,卫青和霍思中两个矮个子少年才能骑上。 草原马在南方有如马中劳斯莱斯,整个达城地区,只有蔚山君的车驾使用的是草原马,郑楚两人如果想骑上真正高大威武的骏马,一是身份不够格,二是有钱没处买。马是很娇贵的动物,要吃精饲料,不好养活,长途运输到南方更是不易,加上马的主要作用就是军事装备,产马的诸侯国对马匹出境有严格控制。 所以这个时候的马对于人们来说很珍贵,拥有一匹马就如二十一世纪拥有一部宝马车,有马的除了贵族阶级,其他小商人和平民都只能仰望。 南埠村虽然给外人有很大变化的印象,但整个村子在郑钰铭眼里,依然是贫穷落后。村中所谓的街道是因为码头连通达城土路自然形成,村街两边的村民房歪歪扭扭,参落不齐。 郑钰铭一边打量村居,一边默默琢磨着村子以后发展前景,视线瞄到余奎的酒坊时,他不由一愣。余奎在郑钰铭心中是非常敬业的一个酒老板,每天一大早就开门营业,郑钰铭每天回山谷时,从未见酒坊打烊,有客时余奎在酒坊招待,无客时余奎总是站在酒坊大门招揽客人。因为酒消费比较高,南埠村的奢侈消费者不是太多,郑钰铭每次经过有三分之二的次数看到余奎在大门口揽客。今天不但不见余奎在酒坊大门招揽客人,酒坊的大门竟然还铁将军把门,这真是一个奇怪现象。 出了村子到土路上,郑钰铭和霍思中便加快了马速快跑起来,十几分钟便到了缝隙通道山坡下。缝隙通道到山脚下地势已经修平缓,骑着马能慢慢爬上去。周围的许多村民已经知道这里有通道可以进山谷,因为山谷现在已经变成私人领地,村民不敢随意进入缝隙通道,加上缝隙通道已经加了木门,还有奴隶看守,有村人进入受到警告后,对山谷好奇的村民马上歇了好奇心,私闯贵族私人领地在大秦的处罚也很重。 虽然知道不会有好奇心的村人试图进入缝隙通道,郑钰铭还是习惯性的看了下周才甩马进入缝隙口。白花马在通道才跑了几步,郑钰铭便勒住了马缰绳。 “你是何人?” 缝隙通道不远处,一位身穿青色深衣,头戴高冠,腰佩宝剑,低头静静站在通道路中央。郑钰铭的手移到腰间,手指按住手枪柄,这把迷你手枪威力不如楚朝辉那把,但近距离撂倒一个人还是非常有把握。 青衣人抬起头,露出半张脸的络腮胡子,这人却是南埠村酒坊老板余奎。 “楚地余奎愿在两位知事鞍前效力。”余奎站正,对着郑钰铭长揖。 “余酒家?”郑钰铭愕然,余奎大热天穿着这么一身礼服在这里等待,就是为了追随他和楚朝辉?难道这就是穿越人士万能的王霸之气,让这时空的人们哭着喊着要做他们小弟? 郑钰铭脑子在打架,是收小弟还是直接拒绝这个胆敢进入缝隙通道的酒坊老板。不过这个酒坊老板一身贵族打扮,余奎是贵族? 郑钰铭对这时空的贵族有种天然防备,这个深受现代思想教育的穿越人士,潜意识里将贵族统治阶级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改造奴隶很简单,他们没有文化,思想简单,可是贵族就不一样了,有文化的贵族有自己的既定思想,余奎这副样子是打算进谷为他们效力,这样有思想的贵族可以让他进谷吗? “余酒家,为何要在此地守候,郑钰铭天天都在南埠。”郑钰铭并没有因为余奎要投奔的举动放松态度。 “余奎有大才,想成为两位知事的门人,当然得追随主家左右。”余奎的意思他要进入主家核心之处,要成为心腹。 “你有何大才可以让我相信?”郑钰铭神情淡淡,他可没有太多招揽到小弟的得意。 “余奎有一双厉害的眼睛,有一对灵敏的耳朵,有一个聪明的脑袋,有此三样,余奎判断事情十不离八、九。” “判断事情可以不离八、九?”郑钰铭觉得这个余奎貌似在吹牛。 “郑大人,容余奎猜一下通道后的山谷。”余奎胸有成竹。 “好!你说!”郑钰铭一凛,按住手枪柄的手指更加用力。 “两位大人在山谷中必有秘密。”余奎丢出一个炸弹。 “余酒家说笑了,山谷是钰铭和兄长的封地,我们兄弟二人不想让外人进入罢了,达城许多封主都是这么做的。”郑钰铭扯着嘴否认,这余奎是蒙的吧,看他们不把山谷对外开放。 “不错,山谷跟其他许多封地一样,不想让外人进入,看起来很正常。”余奎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可是两位大人,吴大是你们的结拜大哥,按道理应该亲如血亲,可他一次都没有被你们邀请进谷,余某观察良久,发现大人并不是不把吴大当血亲,所以余某大胆猜测,山谷中秘密很特别,不能让吴大知晓。另外一个引起余某猜测的是,大人只要奴隶不要家仆,显然是怕家仆会脱离主家,把主家的事情外传。”家仆是平民身份,可以从主家离开,不过平民成为贵族家仆不是很容易,家仆基本不肯自己离开主家。 听了余奎的分析,郑钰铭默不作声,一阵山风穿来,余奎身上的深衣被山风吹得啪啪作响,这响声把郑钰铭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这余奎不管收还是不收,都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缝隙通道。 “余酒家,请先随我进谷。”郑钰铭拿定主意要把余奎这个贵族扔给楚朝辉验证,楚朝辉比他心狠,要是感到余奎有危险,郑钰铭觉得,楚朝辉会毫不犹豫让余奎消失。 “诺!”余奎现在的回答已经是门人的姿态。 郑钰铭让余奎和霍思中合骑一匹马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压阵。霍思中在南埠受余奎照顾过,因此听到余奎要投效两位大人,心中欢喜,不由对余奎亲热了许多。 郑钰铭回别墅的途中,正好遇到从田地间收工回来的一些奴隶,奴隶见到主人的马匹,都站到路边为主人马匹让路,这些奴隶态度恭敬敬畏,没有畏惧,余奎看在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投效之心。 马匹行到别墅周围的生活区,正好碰上楚朝辉在做解散前的最后一次整队,几天的队形训练有了点成果,今天的整队速度很快也比较整齐。余奎看着集合的奴隶,脸露惊讶,他记得郑楚两人买奴隶是在三月份,仅仅四个多月时间,他很惊讶楚朝辉在这么短时间里把奴隶们训练得如贵族们的家兵一样行动有素。 余奎其实高估了楚朝辉的本事,现在的奴隶兵只会排队型,战斗技巧什么都不懂不明白,余奎看到的只是花架子。郑钰铭见余奎盯着奴隶士兵目不转睛,心底一叹,这个余奎已经见到谷中最大机密,不能取信于他们两人,楚朝辉是肯定不会让余奎活着离开山谷。 “余酒家,怎么有兴趣来山谷?” 楚朝辉转身瞥见站在郑钰铭身旁的余奎,眼睛立马眯了起来。 “余某来为两位效鞍马之劳。”余奎淡定自若地对着楚朝辉一揖。 “怎么回事?”楚朝辉用普通话和郑钰铭询问。 “他在缝隙通道中央等侯我,说是要投身到我们旄下,我不知道该不该收,这人有点本事。”郑钰铭把余奎在通道内的一番推测细说给楚朝辉听。 “不错,碰到个脑子比卫青聪明的。”楚朝辉脸上微有笑意。“我们进院子详谈。” 余奎虽然见多识广,可是看到别墅和院子还是震惊了一番,铺着整块大石头的院子和青砖红瓦的房子,在豪华的宫殿可以见到,可是房子用透明琉璃做窗户就太奢侈了,难怪郑楚两人不肯让外人进入山谷,这是在防人贪婪之心。 “余奎!你也见到山谷与众不同,想投效我们可以,但你有何可让我们放心重用的地方?”楚朝辉等卫青把院门关上,马上厉声朝着余奎喝问。 “余某有可以取信于两位大人的把握才大胆进谷。”余奎面对楚朝辉的厉声并不慌张,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敬献给楚朝辉。 “通缉令?” 羊皮纸上画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浓眉大眼,没有胡须。楚朝辉看完便递给郑钰铭,郑钰铭接过细看,这是张楚国王庭发出的追捕令,捉拿一位叫余谖的余孽。余奎的眼睛眉毛和画像上的人有些相似。 “余某家中是楚国邢地世袭贵族,家祖为人耿直,六年前不容于楚左大夫田忱,被这个奸诈小人陷害,全家遭楚王灭族,余谖因在封地山中打猎才幸免于难,千辛万苦逃到南埠苟且偷生,就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余奎,也就是余谖说起身世,脸色不再淡定,情绪开始激动,眼睛发红。 “你投靠我们就是想帮自家报仇?这怎么可能!我们的权势还不如蔚山君,你应该去投奔蔚山君才对。” 郑钰铭放下手中羊皮纸,余奎这张羊皮纸掏出来,等于是把自己性命交到他们手上,楚国左大夫还是田忱,这张通缉令依然有效。如果田忱知道余奎躲在达城南埠,只要照会下吴王,余奎马上会被递解回楚,楚国要比吴国强大,吴王不会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亡命贵族去得罪比自己强大的邻国。 “蔚山君只想着偏居一偶,没有雄心壮志,他的舍人有才却没有远见,即使蔚山君肯收容余某,余某也不会前去效力。”余奎说话很自负。 “哦?你看不上蔚山君,反倒看得上我们两个无权势的海外人士?”楚朝辉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把玩手中一把首匕,这是大壮老爹刚打造出来的,算是把完全钢化的武器,首匕很锋利。 “两位大人看起来无权无势,可却在短短四个月内,把享誉大秦的达城青布不声不响压了下去,抢占了达城布销售市场,甚至改变楚国作物种植,在余某看来,仿佛是打了场没有声音的战争。”余奎佩服的还有郑钰铭能轻易安抚住达城贵族,南埠布抢占了达城青布国外市场,竟然没有引起生产达成布贵族的抗议。 “可是你如何认为我们能帮你报仇?”楚朝辉不笑了,脸上严肃,看向余奎的视线带着惊疑,余奎应该是穿越人附体才对。 “楚地长此以往,将有大祸!”余奎没认为郑楚两人有实力去灭楚,但他认为两人完全有本事把楚掏空,余奎对楚王庭恨之入骨,他不管楚这块肥肉会入哪个诸侯之口,他都希望自己能在推翻楚王庭之事上出一把力,余奎没有单纯认为余家仅仅是被田忱陷害才灭族,昏庸的楚王才是罪魁祸首。 “好!余谖!你要投效到我们跟前也可以,你得发誓不叛主,也不得催促我们帮你报仇。”楚朝辉对余奎起了爱才之心,这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啊,有这人相帮,真是得一大助力。 “两位大人!请还是叫在下余奎,家仇不报,在下永不恢复原名。” 余奎对着郑楚两人行了门人礼,又郑重发了誓。郑楚两人有了第一个门人。 第39章 余奎为了显示慎重,特意穿上他从楚国带出的一套贵族衣冠,那衣服厚重,等郑楚两人决定收用他时,余奎的后背早已湿透,脸色也热得发红。等行过门人礼后,余奎马上换上了一套南埠薄布夏衣,这才避免因衣服厚重而中暑。余奎换好衣服,郑楚二人在院中摆酒招待余奎。 余奎既然投效到郑楚两人门下,他的吃穿用都将由主公全包,对于霍思中递过来的衣服一点没客气地穿到了身上,私低下对郑楚两人的称呼也改成了主公。酒席之间,余奎开始对郑楚两人细诉大秦诸侯国各国情况。 郑钰铭和楚朝辉对这时空的礼节所知甚少,和人交往的礼节都是由吴大提点。吴大自己只是个被流放的贵族后代,世代相传下来的一点东西早就残缺不全,教郑钰铭礼节也教得不伦不类。如果不是蔚山君喜爱郑楚两人,加上达城贵族都知晓他们是海外人士,不通大秦礼节,郑楚两人不规范的行礼早就要受到嗤笑。 现在有了货真价实的贵族指点,郑楚两人才知晓这时空的礼节是非常繁琐讲究,而大秦诸侯国之间还有因为国主失礼两国交恶发生战争的事情。 “鲁和齐两个诸侯国国君就为了个吃饭的座位打了十几年的仗?不可能这么简单!”郑钰铭惊愕,这吃饭的位置有多金贵啊,不惜发动十几年的战火。 “不会仅仅就因为座位的尊次吧,两国应该早有摩擦,所谓的失礼只会是借口。”楚朝辉对余奎所说的各国情况听得津津有味。 “两位主公明鉴!”余奎点头。“鲁齐两国本来相处和睦,可是在两国边境处发现一座金矿后,两国为了金矿的所属权开始了争夺。” 金矿位置在两国交界处,诸侯国之间的国境线并不精确,一般都有几里的误差,那座金矿位置要死不死,主矿脉正好在那几里的误差上。金矿一被发现,两国不约而同宣布了所有权,都想独占金矿,两国的关系越来越恶化,终于在五年一朝圣的朝贡大会上,当着大秦天子和天下诸侯国国君,两国君主正式反目,朝拜还没有结束,鲁齐两国国主便回去动员贵族,发动了长清之战,金矿就在长清这个地方。两国国力相当,打到今天还没有分出胜负。 “当年余某年方十五,祖父携带着跟随楚王去天子都朝拜。两国君交恶余奎亲见,回到使馆,祖父为余奎细细剖析后,某才知道事件真正起因。从那时起,余奎每遇事都会遵循祖父教诲,看事情不看表面。”余奎回忆起祖父的谆谆教导,眼睛发红。 “贵祖父贤才,楚王怎么昏庸至此,灭杀国家栋梁!”郑钰铭叹气。听余奎说起自己祖父,那是比他还聪明的能人,怎么就招惹了灭族之祸。 “楚王晚年昏庸,听不进明言,对祖父的直言相谏越来越恶,祖父耿直,置家族于社稷之下,终获罪灭族。楚王的骄泰奢侈,贪欲无艺,将使楚国强国位置不保。”大秦的六大诸侯国中,楚和赵是两个最强大的国家。 “这么说来,赵将成为唯一强国了?”楚朝辉皱眉,这个赵国会不会出个赵始皇统一天下? “赵国国主雄心勃勃,赵太子也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余奎很看好赵国。 “卿既然看好赵国,为什么没去投奔赵王或者赵太子?”郑钰铭发问,既然赵太子礼贤下士,余奎应该第一个前去投奔才对(卿是主公对门客的称呼)。 “赵楚两国订有友好盟约,楚国现在还没有衰弱,赵国国君和太子都很精明,不会为余某去得罪楚。”赵是余奎想去去不得的地方。“两位主公放心,余某既然投效到主公门下,只要主公不弃,余某便今生不离!”余奎怕郑楚两人对他的忠心有怀疑,又一次发誓。 “我们兄弟二人相信你!”楚朝辉连忙表态。“你已经说过六大诸侯国中的楚、赵、齐、鲁,另外两诸侯国吴、陈两国的国情如何?” “陈国国王庸碌,可因为国土夹在楚赵之间,反而是最平安的一个国家,不过平安归平安,陈国对两大临国都不敢得罪,施行左右逢源的国策,陈国是个苟且偷安的国家。吴国在十年前本来有希望成为一方霸主,可惜吴王取得一些成就开始骄横,现在更是只知享乐,让一个女人把持了宫闱,我感觉吴国是最先有祸乱的一个国家。” “漪姬这女人很厉害吗?”郑钰铭从公子光那听到的点滴消息中,深感这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很有手腕。 “再厉害也在宫闱之间,王庭上除了姜大夫这个新兴贵族,她没有任何依靠。”余奎摇头。 “姜大夫现在权势不是越来越重吗?也许再过几年,漪姬羽翼将丰满。”楚朝辉提出忧虑,就是因为感觉到吴王庭风雨欲来,他才加紧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等到不希望的事情发生时,即使没有蔚山君庇护,他也能用自己的力量自保。 “两位主公!余奎愿去吴王都做耳目!”余奎站起请命。 楚朝辉和郑钰铭两人对看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睛里都有着赞同。 他们对吴王都一无所知,所有消息不是从蔚山君府知道,就是从商人嘴中得些一言半语,这些消息就是真实的,到他们耳朵里早就成过时的消息。两人不是没想过在吴王都安排耳目,可就是没有合适人选可以选派,如今余奎主动请命,两人一致认为余奎是合适的。 “好!如此就有劳余卿!”楚朝辉点头。“不过余卿不要急着去吴王都,先在山谷小住一段时间。”楚朝辉想教余奎一些现代间谍手段。 “诺!”余奎应声。 “余卿用生意人身份去吴王都吧,在吴王都交际费用无需担心。”郑钰铭提供资金支持。 “诺!”余奎心头火热,他的眼光没错,两位主公对他非常信任,对有才的人能做到用人不疑,这样的魄力就是祖父口中所说的明主。 心头火热的余奎被安排在霍思中的房间休息,霍思中则跟卫青又挤到了一起。 “这余胡子原来是贵族,难怪狡诈!”卫青在南埠吃过余奎的亏,余奎是他在南埠绕着走的人。 “哼!不是余酒家,你就要把我们手中食物都抢走!”霍思中一想起南埠的乞讨生活,气就不打一处来。 “呸!烂榆木!我哪一回把你们食物都抢走的,抢夺多了还给你们送回去呢,不是我送回去,你们兄妹俩早就饿死了。”卫青才没有这么笨,把霍家兄妹食物抢光饿死他们,就等于间接饿死自己。 “这么说来,我和妹妹还得感激你?”霍思中气急,这个耗子脸皮太厚,就没看他哪回难为情过一次。 “感激就不用,以后对我好点,不要老朝着我翻白眼。”卫青真没客气。 “无赖!”霍思中嘴巴辩不过卫青,只气得翻身闭眼睡觉。 “烂榆木!烂榆木!什么时候大人才会开口正式收养我们呢?” 卫青念念不忘要当郑楚两人的义子,在他心里,只有父母才不会抛弃孩子,就如老乞丐告诉他的身世,卫青的父母宁可自己饿死,也要把最后一口粮食塞到儿子嘴里,老乞丐从身体僵硬的卫父卫母怀中抱出卫青时,幼小的卫青嘴里含着一小块豆饼在睡觉。 “呼噜!呼噜!”回答卫青的是霍思中的鼾声。 “真是个烂木头!”卫青既鄙视霍思中的简单思想,又羡慕霍思中的思想单纯。 “唉!我就是大人所说的聪明伶俐。”卫青很自豪楚朝辉对他的评价,他虽然是参加军训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却是做得最好的,卫青在努力让自己成为郑楚两人手下最得力的助手。 别墅安静下来,郑钰铭和楚朝辉躺在别墅阁楼阳台还在商讨事情。 “你安排一下,让大壮跟余奎一起去吴都城。”楚朝辉口口声声说相信余奎,但内心并不能做到十分相信,想派一个山谷中的奴隶跟随余奎。 “为什么要叫大壮,你从士兵里挑一个机灵点的跟去。”郑钰铭一听楚朝辉又要用大壮,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聪明伶俐的都被楚朝辉挑走,现在连自己强留下来的大壮还要被选走,难道种地的只能是智商不高的? “这也是没办法,大壮会对我们忠心,因为他是孝子,山谷中有他父亲做人质。除了大壮,我挑不到再好的人选。”楚朝辉训练的五十名士兵中,大多数是单身汉,其他有家室的到谷中时日太短,楚朝辉对他们还没有信任感。 “派卫青去怎么样?”郑钰铭实在不想少掉一个能干的助手。 “不行,卫青这小家伙现在不能离开我。”楚朝辉见郑钰铭有点不解,连忙做了解释:“卫青太过聪明,我要把这个孩子教定型后才会放他单飞。” “不错,卫青是机灵过头了。”郑钰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霍思华无意中透露的事告诉了楚朝辉:“思华说了,卫青念念不忘想做我们的义子。” “哦,你确定卫青是要做我们的义子?”楚朝辉这句话的‘我们’两字咬音过重了点。 “嗯,是说的要做我们的义子。”郑钰铭回忆霍思华鼓足勇气所说的话,霍思华是在卫青怂恿过几次才说了这些话的。 “你如果想收,我没意见。”楚朝辉的眼睛在黑夜里很亮。 “怎么是我想收!我可无所谓,原来我二十八岁还没有孩子,现在我的年龄才十七八岁,孩子的事情早呢。” 郑钰铭一想到结婚生孩子的事情,心里就一疼。如果不是因为厌恶相亲,他就不会早一天离开苏州,如果不是早一天离开苏州去花木基地,他就不会碰上莫名其妙的蓝光,就不会被传送到这个落后的地方,一天到晚为了生存去奋斗。不但不能再见亲人,还失去亿万家产。 “哈哈,郑钰铭!我们倒是一样想法,这是不是就是心有灵犀?”楚朝辉话里有着笑意。 “去!心有灵犀不是这样用的,你在你老家读高中到底有没有上语文课?”郑钰铭到这时真感觉楚朝辉是个老外,中文意思曲解得不伦不类。 “当然上过,我对古诗还记得很清楚,不信我背一首先秦诗歌你听。”楚朝辉清了清喉咙。 “哦,你还会背先秦诗歌?”郑钰铭惊奇,他从大学毕业后不到三年,那些诗和歌就都还回老师那里了。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郑钰铭还没等楚朝辉背完,就抱着肚子大笑,楚朝辉什么诗不去背,竟然背了首少女思念恋人的情诗,把183厘米高的大汉代入成娇小的少女,郑钰铭怎么能忍住不笑。 楚朝辉微笑着看着郑钰铭大笑,再没有出声,只是等郑钰铭睡着后,才轻轻念了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第40章 余奎在山谷呆了半个月后,便带着大壮去了吴国都城康。余奎对外身份是个陶瓷老板,所带的商品就是山谷中刚研制出的一批瓷器。 商代的时候,人们已经烧制出釉陶胎质薄,硬度高,胎釉结合紧密吸水率低的瓷器,这些瓷器因为烧制温度太低,烧制出来的瓷器显得很粗糙,这种瓷器称为‘原始瓷器’。这时候的人们使用的生活器具,除了青铜器皿就是这种原始瓷器。真正的瓷器是在唐朝中期出现,唐代富有盛名的唐三彩是二者之间的演变时期作品。 郑钰铭从电脑中打印出来的资料里翻到烧制瓷器的简单步骤,砌了保温窑炉,使用山谷北部富含的石英瓷土做胚(北部的石英石也是制作玻璃的原料),用鼓风增氧,将烧成温度增高到1200度,给瓷胚上釉,试验烧制出了白色和青色瓷器。 这个时空的人们还不知道使用煤炭做燃料,只知道用煤晶雕刻成工艺品,辽宁省新乐古文化遗址中,就发现有煤制工艺品 。 瓷器的烧制温度必须在1200度以上,郑钰铭在达城周围没有寻找到煤炭,山谷使用的燃料是优质木炭,烧制优质木炭很费木材和人力,所以烧制瓷器代价很大,山谷的瓷窑烧出的瓷器非常之少。 这些瓷器烧出后,郑钰铭没打算在达城周围出售,本来准备找个可靠的商人到远方诸侯国高价出售,现在余奎要去吴都城康,这批瓷器便交由他带去做经营物品,当然,为了不让外界人知道山谷产瓷,余奎带去的瓷器声称是从南方商人那里购得,南方商人又是从南方海外海岛购买得到。 余奎走后不久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在这个时空,八月十五不叫中秋节,而是叫月节。本来是古代帝王祭月的节期,起源于古代对月的崇拜、月下歌舞觅偶的习俗。发展到耕种社会后,因为再过一个月将是秋收,这个月节慢慢演变成对月祈盼丰收、幸福。 郑钰铭和楚朝辉每个月都会去达城拜见蔚山君,每次去必备礼物。月节是个很盛大的节日,隆重程度仅次于春节,这次两人去参加达城城主主办的月节,贡献的礼物很丰厚,花纹精美的黑色、青色、白色提花布各三匹,一骡车的白纸,防治瘟疫的青蒿丸,两筐红薯。其中的黑色提花布是专为蔚山君染制。 大秦以黑为贵,大秦刚建国时,只有天子可以用正黑颜色制衣冠,诸侯国的国君只能用浅黑色。随着大秦对诸侯国的控制越来越薄弱,诸侯国对天子的礼仪遵守越来越随便,不但诸侯国君使用正黑色的锦帛制衣,诸侯的儿孙也使用上了正黑色。所以在大秦,你要看到谁穿了黑色衣冠,那人不是诸侯国国君,便是诸侯国的王子王孙。 月节从八月十五的已时(北京时间09 时至11时)正式开始,要到亥时(北京时间21时至23时)才会结束,对这时空的人们来说,是名副其实的日夜狂欢。 这次跟随郑楚两人去达城的人数最多,有吴大夫妻、霍家兄妹、卫青和口技艺人兼教师范津、巫医姜圭。 带吴大夫妻去是想提高吴大夫妻的身份,带霍思华去是想让这个女孩见识下大场面,带范津去是需要范津在月节上献艺,巫医姜圭是自己主动要去的,他想去达城跟其他医者作医术交流。 山谷中赴节的人天不亮就起床,郑楚两人和霍思中、卫青骑着马匹,其他人坐在装货的三辆骡车上,在缝隙出口山坡下和吴大夫妻会骑后,一行人马车便浩浩荡荡朝达城驶去。一路上有许多平民百姓朝着达城步行,这些人穿着自己最好的衣物,年轻姑娘们把自己的所有饰品都戴在身上,头上还插着各色鲜花,其中又以菊花为主。菊花在古代象征着高洁的品质,是人们最喜爱的一种花卉。 南埠赴节的一行人走在路上非常显眼,除了所骑的马匹告诉人们,这队人群身份尊贵,郑钰铭和楚朝辉出众的仪表更引人注目,一路遇见的行人总是一边把手中鲜花野果投掷他们,一边嘴里大声吟唱着赞美诗词,让郑钰铭意外的是,年纪大的老夫和老妇也是如此举动。这时候的人们大胆直率,爱美不分年龄性别,汉民族的含蓄是以后才有。 “郑知事!” 车队走到离达城最近的丘庄,碰到了郭氏一族参加月节的车队,郭虎贲一马当先骑在前面,眼睛瞥见郑钰铭一行,连忙打马追了上来。 “郭虎贲!别来无恙!”郑钰铭在马上朝郭虎贲拱了拱手,脸上有点尴尬,这个郭虎贲不论在何地看到他,都会想尽办法凑过去搭话,如果是普通搭话,郑钰铭不介意,可郭虎贲盯住的目光太过灼热。 “郭虎贲!一月没见,更加英武了啊!”楚朝辉嘴角往下一拉,掉拨马头挤进两人中间。 “嘿嘿!楚知事!”郭虎贲一见插过来的楚朝辉,发觉自己刚才没有和这位知事打招呼,连忙补了礼节。郭虎贲很不喜欢呆在楚朝辉旁边,这个海外人长得太高大太魁梧,给他一种威胁的感觉。 “郭虎贲是带队到达城过月节的吗?”楚朝辉和郑钰铭的马匹都停住不动,带领郭氏家族去达城过节的只有可能是郭氏族长,楚朝辉有意这么问郭虎贲,暗指郭虎贲失礼,在本族族长还没有上前说话就抢先来闲聊。 郭虎贲还没来得及回答,后面马车上的郭氏族长已经开口询问:“前面可是南埠知事?” 郭族族长年纪已经五十出头,坐在两匹棕黄色马拉着马车上。 “南埠知事见过郭理事。”楚朝辉和郑钰铭下马朝着郭族长行礼,他们两人官位等级比郭族长低一级,在马上见礼是不礼貌的。郭族长本人很得魏慎信任,郭族是达城地区有实力的三大贵族之一。 “两位知事不要多礼,郭某在这里要感谢两位赠于郭氏的青蒿药丸,有此良药,郭氏封地今年没有人因为疟疾死亡。” 郭族长和魏慎一样留着长胡须,魏慎留的是一把美须,郭族留长的胡须是稀稀疏疏的山羊须。 郑钰铭让姜圭炼制了大量青蒿药丸,每月除了送出三分之一去魏慎那里当贡品,三分之一自用,其他三分之一分送了几大贵族。郭氏作为达城三大家族之一,当然在赠送之列。每年天气转热出现蚊虫的季节,多是疟疾集中感染的季节,达城地区每年因为疟疾要死掉好多人,今年出现了青蒿药,达城百姓死于疟疾的病人人数数量前所未有的减少。加上郑钰铭帮助贵族们建造了水利工具水车灌溉,郭氏族长对郑楚两人印象非常不错。 “郭族长不必把这小事放在心上,药丸用完尽管跟南埠开口。”郑钰铭做起好事不遗余力,骡车旁的姜圭听得脸上肌肉一抽一抽,他和自己的药徒,每天一半的时间都放在炼制药丸上了,就为了满足郑钰铭在达城挥霍善举。 “哈哈!两位知事爽快,郭某也就不客气了,以后药丸用完必定派人去南埠讨要!”郭族长捋着山羊胡须大笑。 “伯父,以后就派侄儿前去南埠。”郭虎贲在旁听了,连忙凑到郭族长面前请命,他想多些机会见到郑钰铭。 郭族长拿眼狠瞪了自己这个有点二的侄子,没有理睬他的请命,只是邀请南埠车队跟郭氏车队一起同行。 所有的贵族车队都在达城太庙集合等候。南埠车队和郭氏家族到时,贵族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郑楚两人和这帮贵族又是一通寒暄。 上午九点,蔚山君公子光身穿一身黑色宽袖深衣,头戴高冠,两侧有组缨下垂系于颌下,脚踏厚底布鞋,率领着达城官吏和太庙祭祀出现在众人面前。 “郑卿、楚卿,来光身边。”蔚山君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郑楚两人,当即亲热招手。 “参见城主!”郑钰铭和楚朝辉连忙走到蔚山君身边参礼。 “两位免礼!钰铭,你就跟在我旁边。”蔚山君摆手让两人免礼,拉住起身的郑钰铭左手,让郑钰铭走在他右侧,至于楚朝辉,只能落在蔚山君后面,蔚山君的左首是魏慎。 蔚山君在进太庙之前,一直和郑钰铭絮絮叨叨,走在他左首的魏慎垂目不语,跟在蔚山君后面的楚朝辉面无表情。 对于蔚山君的亲热态度,郑钰铭本来已经有点习惯,可是今天场面隆重,蔚山君对他举动依然和往常一样,这让郑钰铭很不自在,几千双眼睛都落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蔚山君举动自然不暧昧,郑钰铭有种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在太庙大门前,蔚山君放开郑钰铭的手,整了下衣冠,才跨过太庙高门槛进去,跟随在蔚山君身后的百官按品级依次进入,郑钰铭知趣地落后几步,和楚朝辉一起跟在郭族长和陈氏族长陈蒙后面进入。魏慎看在眼里,满意地微点了下头。 达城太庙里供奉着吴国国王的祖先,祭拜礼仪很繁复,在祭祀的唱礼下,贵族们在太庙里跟着蔚山君跪拜,平民百姓在庙外跪拜。祭拜时,除了祭祀的唱喊声,太庙内外除了衣服发出淅淅嗦嗦声,再无其他杂音,郑钰铭和楚朝辉都不信神灵,在这样庄严的环境中,不由自主态度跟着肃穆。 太庙祭拜完,便是向祖先燎祭。太庙里敬献的祭品是活蹦乱跳的牛、麋鹿、羊、猪、鸡,玉和锦帛。动物被放到架在太庙空地上的薪柴堆上燎烧,玉和锦帛也置在上面。蔚山君在燎烧的火堆前,带领全城百姓再次跪拜。跪拜完毕便静守在火堆旁,等火堆熄灭,祭祀上去察看发出‘大善’的卦语后,参加祭祀的百姓才齐声欢呼,熄灭的燎祭卦象显示了祖先对达城供奉的祭品很满意,预示了今年的秋收将有大丰收。 燎祭完后的程序是各地贵族向达城城主敬献贡品和礼物,敬献东西依然按照官位高低来进行。每个贵族都会敬献上自己封地最好的物产和宝贝,这个敬献活动是在全城百姓的目光下进行,所以贵族们准备敬献的东西都是精心准备的,谁都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颜面。贵族们每一次到蔚山君面前的敬献,都要引起人们的热烈议论。 南埠进献的东西贵在新颖,别致,南埠提花布就不说了,这已经是公认的精美。洁白的纸引起人们很大兴趣,两筐红薯引起了蔚山君的好奇,当知道红薯煮熟或者烘烤后味道香甜可口后,蔚山君当场下令要在今天晚上的狂欢宴上享用一筐。 第41章 太庙燎祭结束,蔚山君回首又把郑钰铭招到跟前,拉着他的手坐上了一部双辕轺车。 蔚山君的专用双辕轺车是由两匹高大骏马驾驶,轺车上有华丽的伞盖,四面敞露,可以端坐两人,蔚山君携着郑钰铭同坐,从太庙处缓缓朝蔚山君府驶去,达城贵族依次坐上各自乘具跟随在后面。 车队行走在达城主干道上,两旁站满的百姓对着蔚山君的华盖车欢呼,手中的鲜花纷纷投掷到车内,不到片刻,车中的公子光和郑钰铭身上就落满鲜花。 公子光和郑钰铭两人肤色都白腻,两人长相都俊美,在人们的眼里仿佛是对玉人,年轻的姑娘们不但投掷鲜花,还把身上的首饰包在布绢中投掷到车上。郑钰铭打开一个落到他怀中的绢包,他以为里面包的是花瓣,结果发现绢布包着的竟然是半副耳环,不由脸色一僵。 “郑卿,这耳环的主人向你求约了。”公子光觉得郑钰铭的脸色变化很有趣。 “求约?”郑钰铭把脸转向公子光寻解说。 “你只要带着这半副耳环站在达城护河边,耳环主人会持另外半副前去赴约。投掷的绢布内都是一对首饰的半副,是约会见面的凭证。”公子光解开身上的另一个绢包给郑钰铭看其中首饰,那个卷包中包的是一个镯子。 “赴约以后呢?”郑钰铭汗颜,这古代少女们求爱真直接。 “赴约相处满意,便是上门求婚,如果觉得不合适,就把半副信物物归原主,然后各奔东西。” “额……”郑钰铭更汗颜,既讲求效率,又洒脱爽快,他要是在现代遇到这样的相亲约会,单身问题早解决了。 “这块玉佩雕工不错。”郑钰铭又解了一个绢包,拿出一块玉佩仔细打量,这玉佩质材上乘,闪着柔和的光泽。 “郑卿喜欢玉吗?”公子光脸色一黑,从郑钰铭手中拿走玉佩,把它丢入脚边一个箩筐内,他和郑钰铭今晚都不会去赴约,这些绢包内的首饰到明天会放在君府门前招领,发出邀请的人手中只要持半副就可以领回投掷出去的邀约物品。郑钰铭刚才看的玉佩不是少女投掷,是男人饰品。 “也不是太喜欢。”郑钰铭想了下,他对玉、翡翠、钻石这些东西不是太喜欢,他最喜欢的是点天朝的红票子。郑钰铭这么一想,突然发觉自己真是个俗得要命的人。 “光有几对玉饰品质上价,等等赐予郑卿。”公子光拿眼把郑钰铭全身扫视了一下,发觉郑钰铭浑身竟然没有玉饰,玉一般的人怎么可以没有玉器相配! “公子赏赐太重,请收回成命!”郑钰铭一听公子光一开口就要赏赐几对玉,连忙开口推辞。 “郑卿不准和光客气!”公子光佯怒。 “钰铭谢公子赏赐。”郑钰铭一见公子光脸色,就知道赏赐推辞不掉,只得接受下来,心里却在琢磨着得从南埠给魏慎送上什么,才能让魏慎不心疼公子光对他的大手大脚。魏慎虽然从不阻止蔚山君对臣下的赏赐,但在赏赐过重时,眼角总不由自主要抽上几下。楚朝辉观察到两次这样的现象后,郑钰铭便想法送上南埠物产,填补蔚山君府库。从那以后,公子光再赏赐贵重物品给郑钰铭时,魏慎的眼角不抽抽了。 月节和春节这两天,达城城门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都敞开着,平民百姓进入城内不会被收取进城费。上午的太庙燎祭结束后,达城的百姓们有欢庆节目,太庙附近有民间各色艺人表演节目,参见完燎祭的城外百姓会在太庙附近一直逗留到城门关闭时离开,城中的百姓则在太庙附近点起篝火,跳舞唱歌到半夜才渐渐散去。每年的月节,达城都要在凌晨时分才能静默下去。 贵族们是不会和平民百姓挤在一起欢庆,他们由蔚山君在府邸内摆宴招待,酒席间会有精彩的歌舞和技艺表演。因为参加酒宴的人很多,宴席没有设在屋内,而是在蔚山府大院里铺了芦席,摆了矮几,贵族们盘腿坐在芦席上,享用着矮几上的美食和美酒。 在古代,都是以北为尊,所以宴会的主座设在北边,贵族们分坐两侧,跟随来的亲随坐在族长或者主家身后。 太庙拜祭需要严格品级次序,在蔚山君府的宴席座次就不是按照品级来定,而是按照达城城主的亲睐程度排位置。公子光的左侧上首是魏氏家族,坐的是魏慎和公子光的两个舅舅魏仁、魏慈。右侧上首是郑钰铭和楚朝辉一行。郑楚两人旁边是陈氏家族。 酒宴时间要从中午持续到晚上,宴席间的娱乐活动也非常长,开席不久,就由蔚山君府内圈养的歌姬上来献舞,歌姬歌舞完毕,艺人昕表演了一段箜篌,他的出色演奏让众人如痴如醉,艺人昕表演一结束,公子光马上重重赏赐了他。艺人昕接过赏赐失落地从宴席上下去,往常的表演赏赐没有今天贵重,不过公子光总会赐他坐在旁边,今天公子光加重了赏赐却没有要他相陪。 吴大一家跟霍氏兄妹、卫青、范津、姜圭坐在郑楚两人身后,他们这个位置视野不错,看表扬看得很清晰。 范津和姜圭都出入过高档场合,对大场合不会怯场,作为南埠知事的两位亲随,两人在主家背后最后位置有了一席之地,虽然不能和吴大他们一样享受矮几摆放美食美酒,两人面前的芦席上还是有一半美味佳肴,霍思华还从矮几上拿了壶青酒递给他们。平民成为奴隶后,待遇反倒比以前好多了。范津原来表演技艺,都是在宴席外等候,要等表演完才能到旁边领到食物。 吴大今天是大开眼界,原来只能远远眺望的太庙祭祀,今天有幸跟进去祭拜了,从来没有欣赏过的歌舞乐器表演,今天见识到了。特别是郑楚两人跟贵族们对他的介绍都是义兄称呼,这些原来看都不看吴大一眼的贵族们,这次不但掀开眼皮看了他,还对他点了头。今天所有的一切经历,让吴大觉得兴奋,青酒越喝越多,对节目表演的喝彩声也越来越大,好在酒席中的人都酒兴盎然,倒没人注意到吴大的大嗓门。 就在众人兴致高昂之际,几声悦耳的鸟鸣响起,慢慢的,鸟儿开始聚集,众鸟齐鸣,蔚山君府上空好似飞来了百鸟,众人抬头四望,却没有发现鸟儿停栖,就在众人寻找鸟迹时,一声虎啸传来,那虎仿佛就在不远处,酒席上的许多贵族吓得脸色大变,有几个站起身子,仓惶四顾。 公子光坐在最上首,刚开始他也在寻找鸟儿,发现没有鸟的踪影后,公子光疑惑地看向发出鸟声的地方,发现那地方是南埠的座席,猛然想到南埠献艺节目正是口技表演。 当酒宴上有人被虎啸吓得站起仓惶四顾时,公子光裂嘴笑了,南埠艺人的口技实在太逼真,连魏慎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神色。 吓跑了百鸟,猛虎的声音也渐渐远去,众人屏息细听,发觉虎声终于袅然消失,一个个放松了身子,有些人在擦着额头冒出的大汗。 “好!不错!南埠艺人上前领赏!”公子光抚掌大赞。 “谢蔚山君赏赐!”范津连忙从座位走到中央,趴俯领赏。 范津出来领赏,宴席上的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是南埠知事的奴隶上献的口技表演。 “南埠的献艺表演精彩,仿佛身临其境。”陈氏族长等公子光赏赐话音落地后,第一个站起赞扬。 “不错!不错!虎啸声把老夫吓出一声汗。”公子光的大舅魏仁也哈哈大笑,刚才听到虎啸声,魏仁差点要拔剑站到外甥面前去保护,看到远处守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魏仁才意识到是口技表演。 “下面我们再尝尝南埠送上的红薯。”公子光一挥手,侍者给每桌酒席上端去两盘煮好的红薯。 公子光看了看面前的红皮食物,朝郑钰铭招了招手。“郑卿!来教光如何吃食红薯。” “公子,这红薯只需剥去外皮就可以吃食。”郑钰铭到公子光酒席旁跪坐下来,把一只红薯剥了一半递给公子光。红薯的表皮一剥开,一股香味马上飘散开来。 “不错!非常香甜,嗯,有栗子的味道,比栗子还香。”公子光边吃边点头。 “这红薯也跟大栗一样长在树上吗?”陈蒙很奇怪有什么树可以结出半斤重的果实。 “这红薯不是长在树上,而是长在地下。此物在在水肥条件较好的地方种植,一般亩产可达四五十石。”红薯最多可以亩产6000斤。 “哦,可以亩产四、五十石。”陈蒙剥好红薯刚想往嘴里送,突然反应到这东西的逆天亩产。“什么,一亩可以得四五十石的红薯?”一百二十市斤为一石。 “不错,这红薯在我们故国,是避灾荒的最佳作物。此物适应性强,耐旱耐瘠,不太有病虫害。”楚朝辉掉转头为陈蒙详细解释。 陈蒙的惊呼让众人醒悟到自己手中东西是种神物,达城有此种神物,灾荒将远离他们。 “两位知事!不知二位有红薯种子否?”魏慎神情激动。 “手上红薯就是种子。”楚朝辉朝他手中煮熟的红薯指了指。 红薯是茎块种植,等茎块发苗后取苗,取苗不是一次性,取完苗的根茎还会继续发苗,过段时间可以继续取苗,取出的苗斜栽。 别墅有温室,早了一个多月发苗,取苗后继续栽种在温室里,等苗藤长长,再次取苗,等到温室外温度适宜栽种时,剪下的藤苗才种到山谷新开垦的田地里,传送过来的十几个红薯,育苗后竟然栽种了七八亩。靠着温室广泛育苗的红薯和梗稻一样,是最先可以推广种植的粮食作物。 红薯味道极佳,没一会,矮几上的红薯都不见了踪影。红薯吃下肚了,红薯的话题却没有消失,人们的话题围绕的都是它。宴席结束前,贵族们达成了统一意见,那就是明年全达城都将种植这种作物,要让红薯在达城土地上生根发芽,打造出一个没有饥饿的城都。 第42章 蔚山君举办的月节宴在晚上气氛达到高朝。艺姬舞姿曼妙,宾客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一直闹到亥时,宴席上的宾客们喝得东倒西歪,许多人醉后胡言乱语、手舞足蹈,有些轻浮的贵族更是拉住艺姬调笑,场面显得有点狼藉。 蔚山君作为宴会主人,一天的酒喝下来,早不胜酒力,歪倒在主座上酣然入梦。魏慎怕蔚山君露夜熟睡会受凉,连忙命令哑奴把蔚山君搀扶到后院休息。蔚山君一走,贵族们陆续跟魏慎告辞离席。 郑钰铭和楚朝辉是跟陈氏族长一起离开宴会的。参加宴席的贵族们不是家宅在达城,就是有别居在城内。郑楚两人是宴会中的例外,两人在达城既没有府邸,也没有别居,今天晚上的住处只能预订在达城客栈里。 陈氏族长陈蒙在蔚山君醉卧塌席后,立刻跑到了南埠座席上,跟郑钰铭和楚朝辉并了席,席间不停和郑楚两人寒暄,在听到南埠众人的住地是客栈后,马上盛情邀请南埠众人去陈氏在达城的别居住宿。 面对陈蒙的热情洋溢,郑楚两人欣然接受。陈蒙是想跟南埠加强联系,明年可以最先弄到红薯的种苗和种植技术。郑楚两人是想多跟当地贵族加强交流,更好的融入到这个社会当中去。 怀着目的的两方人士,一拍即合,言语相欢,仿佛是友好了几十年的世交,看得斜对面的郭虎贲忿忿不平。除了来达城的路上遇到时,郑钰铭和他打过一次招呼,在那之后,郑钰铭没有多看他一眼。 郭虎贲自从在城门看到郑钰铭后,马上惊为天人,从此后视其他俊秀为粪土,可惜美人对他无感,总是忽视他。今天的郑钰铭一身白色提花深衣,越发衬得肤如白玉。郭虎贲越看越爱,可碍于蔚山君在场,郭虎贲不敢跟主君争美人,只能在酒席上拿眼不住偷瞄郑钰铭,等蔚山君离场后,郭虎贲就搓着手想到南埠席位上跟美人套近乎。不想他这里还没有起身,那边陈蒙已经跟郑楚两人并了桌,直把郭虎贲气得鼻子冒烟,郭虎贲非常看不惯陈蒙。因为陈蒙貌丑,是个小鼻子小眼睛的中年人,在郭虎贲的眼里就是个猥琐小老头。 “四儿,你这是为何?”郭族长刚到魏慎那里敬完酒回来,还没有坐到座位上,便看到侄子拿着筷子在使劲捣鹿肉,郭虎贲在族里排行第四。 “陈蒙老儿在四处卖乖。”郭氏家族和陈氏家族关系有点竞争对手的性质,所以郭虎贲对陈蒙称呼不够尊重。 郭族长顺着侄子目光看去,发现陈蒙正和两位南埠知事相谈甚欢。郭氏是达城地区的新兴贵族,是依靠魏慎提携才勉强成为达城地区的三大贵族,权势跟盘踞在达城百年不倒的陈氏一族无法比拟。郭族长非常想自己家族能越过陈氏成为达城第二,可是陈蒙这人虽然貌不出众,却做事圆滑,陈氏在他的主持下,牢牢压了郭氏一头。 “这猾头看公子喜欢郑知事,便上赶着卖乖!”郭族长微微撇嘴,转眼看到侄子盯着郑钰铭痴迷的眼,不由怒喝:“四儿!收起你的那点小心事!” “伯父,四儿文武双全,难道不能配郑知事?”郭虎贲委屈。 “配得上也不能配!” “为什么?” “郑知事可是公子为之断袖的心爱,你以后给我避远点!”郭族长知道自己这个侄儿有点二,怕他纠缠郑钰铭引起公子光的厌恶。郭氏一族的荣耀可是全部来自于公子光的。 “什么断袖?那不是侍者瞎说的嘛。”郭虎贲不肯相信。 “哼!如果瞎说,魏舍人早动手处置侍者了。”郭族长捋了下山羊胡须,魏慎不但不追究侍者私下议论,还听任流言传开,这里面意味深远啊,对于魏慎,郭族长是非常了解的,也就因为了解魏慎,他才得到魏慎信任,家族才跃升为达城三大家族。 “伯父……”郭虎贲张了张嘴,心里一阵难受。 “就这么着,给我歇了心头那点心事,少痴心妄想,好好在武宰手下做事,争取以后当个副宰。” 南埠众人跟随陈蒙到了陈氏在达城的别居,陈蒙早在离席前就派家仆回别居,抢在众人到达前收拾出一个院落供他们休息。陈氏家族今天来达城参加月节的人很多,腾空房间比较困难,收拾出来的院落不是很大,做不到让南埠人每人一间,要两人一间才住得下。住房稍微挤了点,条件却比客栈好太多,南埠人一到院落,院落中的仆人便端上了热水茶汤供客人们使用。 从天不亮起床,一天下来,众人早就累得厉害,草草清洗后,便到各自房间休息。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住的是院落主卧,郑钰铭上了床便呼呼大睡,楚朝辉却对着月亮抽了两根香烟才上床休息。 达城人在月节这天睡得太晚,除了开城门的士兵,其他达城人普遍起晚。南埠人除了楚朝辉和卫青、霍思中还是按山谷的作息时间起了床,其他人都睡到上午八点才醒。众人起床清洗完吃过早饭,已经到了九点多钟。郑钰铭和楚朝辉到陈氏主屋去谢过陈蒙的盛情款待后,南埠众人准备架车返回。 马和骡车刚牵出陈氏别居大门,一位褐衣使者传来蔚山君的诏令,公子光要召郑钰铭去君府叙话。 接到诏令,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的脸色都不好。 “朝辉,你先回去,山谷不能没人在那镇守。我和思中明天回南埠。”郑钰铭不能拒绝公子光的传召,除了他和楚朝辉的基地在蔚山君管辖下,还因为以后的发展需要蔚山君保护。 楚朝辉绷着脸看了郑钰铭一会,方才默默牵过自己的棕马,翻身上了马,对着郑钰铭淡淡嘱咐:“我们先回去,你明天也早点回南埠。” “嗯,好的!”郑钰铭叹口气,他对公子光印象不错,但心底却接受不了这种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召见,这时空的人们认为这样的召见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青睐,是种荣耀,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心里,却是一种不平等,不尊重。 公子光早上一醒来,便让人去寻郑钰铭,他承诺送给郑钰铭的玉器还没有送呢。公子光不知道郑钰铭喜欢什么样的玉器,想叫他自己挑选。当郑钰铭赶到君府见到公子光,面对的是一室的玉器。 “郑卿,来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玉。”公子光显得很有兴致。 “额,我不懂什么玉。”郑钰铭环顾四周的玉器,他只懂花木、农田种植和机械,对玉器古玩接触很少,要买这些东西也只盯着价位买,叫他去鉴定什么的,他可以把真的当假的,假的当真的。 “郑卿家乡无玉吗?”公子光疑惑,在他眼里,郑钰铭和楚朝辉应该都出生大家,既然是大世家,玉这种东西是很平常的玩物。怎么那个百慕国家好似很稀少,郑钰铭竟然一副不识玉的模样。 “禀公子,钰铭家乡有玉,不过比较稀少。” “哦,这样啊,那我今天给你讲解一下玉石。”公子光释然,心底意外高兴起来,蔚山君府总算有一样东西拿得出手了,可以压过百慕国。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玉石在百慕应该是非常昂贵的东西。 公子光喜欢玉,也推崇玉,他认为玉石冬天拿在手里温温的,不凉,不会冻着手的;而夏天相对炎热的天气又并不感到暖手,真是再好不过,这样的玉温润,内敛,不张扬,不轻浮。玉石坚韧、温和、细腻、含蓄,由内向外慢慢透射出一种魅力无穷的美,这些特点与人性有着极大的一致性。公子光赋予玉的赞美,是他思想意识里一直追求和向往的境界。 公子光说玉说得很起劲,从玉的产地和玉的质地,说了半个时辰,郑钰铭似懂非懂,他只听明白了独山玉、荆又石和岫玉。等到公子光让他挑选玉器时,郑钰铭随便指了几样,其中一块雕成鲤鱼的黄玉让郑钰铭觉得喜欢,这鲤鱼玉佩看起来不大,也不是特别珍贵,郑钰铭便挑了那块玉。 “郑卿喜欢这鲤鱼佩?”公子光拿起那块玉,脸上有着伤感。 “是的,这鲤鱼雕得活灵活现,很可爱。”郑钰铭寻思,难道他挑的这块不起眼的玉反而是珍品,公子一脸伤感是不舍得送给他? “这是王弟明最喜欢的玉,光十二岁生辰,明把这玉送给了光。”公子光眼里有着泪光,他的弟弟在送玉不久后死去。 “钰铭鲁莽了。”郑钰铭懊恼,什么东西不好挑,偏挑了个死人的东西。 “不是郑卿鲁莽,是你和它有缘,应该是明也喜欢你,要把这玉佩送给你。”公子光摇头,他弟弟的东西被单独存放在别处,他记得这鲤鱼玉佩在那单独存放处,不在这间屋子的玉器中,现在鲤鱼玉佩不但意外出现,明明在一屋玉器中很不显眼,却还偏偏被郑钰铭挑中,公子光觉得是弟弟公子明的阴灵要把这当礼物送给郑钰铭。弟弟明从小和他心意相通,他喜欢的人,明向来也喜欢。 “这怎么可以。”郑钰铭连忙推辞,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玉佩竟然是公子光亡弟的心爱之物。 “明要活者,也有郑卿这样年纪了。”公子光痴痴看着郑钰铭:“明也是眉目如画,他如果长大,必定也和卿这样风采惊人。” 公子光说完,便把鲤鱼玉佩给郑钰铭系在腰间。 “谢公子!”郑钰铭看着低头认真给他佩玉的公子光,心底忽然涌起一种心疼,这个看着如玉的王子,必是经过腥风血雨才活到了今天,即使活到今天,还不能保证自己能安全活到老死,吴王都只要异变一下,这位王子的命运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公子光除了让郑钰铭挑玉,还让他陪着下了几盘棋,这么一拖,郑钰铭便不能当天赶回南埠。这时空的晚上没有照明,路上除了村庄,其他地方都人烟稀少,靠近山的地方还有野兽出没,所以一到天黑,人们从不赶夜路。楚朝辉在陈氏别居离开时就料到郑钰铭当天赶不回南埠,要到第二天才会返回。 郑钰铭被公子光留在住处住了一宿,第二天郑钰铭还没有从床上爬起,君府侍者就来敲他的房门,楚朝辉派人来找他,派的人是满脸烟灰,衣服脏乱的卫青。 第43章 卫青一进郑钰铭住处,踉跄扑到他的脚下,一把抱住大哭:“大人!南埠被烧了!” “南埠被烧了?火灾吗?”郑钰铭大惊,南埠是他的心血,是他废寝忘食努力了半年的地方,那地方才刚刚有点基础。 “不是火灾,是有人放火烧的。”卫青抹着眼睛,越抹越红。 “谁?谁放火烧的?”郑钰铭一呆,南埠竟然被人为放火,谁这么大胆? “是一众匪人,半夜来南埠抢劫财物,村人惊醒抵抗,匪人见抢劫不成,就放火烧毁房屋,然后趁乱逃离。”卫青述说经过口齿很伶俐。 “烧掉的房屋多吗?”郑钰铭晃了下身子,匪人要到南埠抢劫,肯定首选纺织厂,纺织厂中都是易燃原料,匪徒纵起火来轻而易举。 “烧毁的房屋有三十几间,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卫青低着头,显然心情难受。“楚大人得到南埠村人送来的急报,带着山谷中的奴隶前去救火,火救得差不多差我给大人报信。” “有没有村人伤亡?楚大人要不要紧?”郑钰铭边问,边套布靴。 “我来时还没有人伤亡,楚大人也没事。” “你去找思中,把马牵出来准备好,我去请辞后立即动身回南埠。”郑钰铭现在心如火焚,他要知道南埠到底损失多少。 郑钰铭问了侍候他的侍者,得知蔚山君还没有起床,便没去打扰,只到君府文宰的办事厅寻找魏慎。魏慎很尽职,每天一大早就会到办事处处理达城事务。 “南埠被匪人纵火了?匪人逮住没有?是哪里的歹人?”魏慎紧皱眉头,寻思要不要派士兵前去剿匪,达城地区的一切不安定因素都得坚决打击。 “具体情况不知,在下想马上回去,查知事情经过再禀报文宰大人。” “恩,你速速回去,了解情况后快马来报。”魏慎见郑钰铭一脸焦急,又安抚了几句,让郑钰铭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君府开口。 郑钰铭忍着心焦对魏慎表达感激之意,表达完正准备告辞,公子光的贴身侍者来传话,公子光已经得知南埠出事,现在正起床更衣,让郑钰铭稍候片刻,他准备亲自前去南埠视察灾情。 郑钰铭一听,再急也只得等候,他心底纳闷,是哪个无胆的侍者敢打扰蔚山君睡眠,把这个消息报给君主知晓。 蔚山君府马厩旁,卫青和霍思中两人正牵着三匹马在那等候,等了片刻,不见郑钰铭前来,反而是一群侍者给蔚山君的轺车套马。 “这位小哥,公子真的赏赐我了,还夸我禀报及时。”一位下巴尖尖的侍者悄悄靠近卫青。 “恭喜侍者,以后公子必另眼看你。”卫青笑嘻嘻的恭维,脸上没有紧张焦急的表情。 “这个给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寻我。”尖下巴侍者塞给卫青一个金币。因为卫青的提醒,尖下巴侍者冒着被处罚的风险喊醒了公子光,把南埠之事禀报上去。公子光知晓南埠遇匪后,不但没有计较侍者把他惊醒的罪责,还重赏了十金。 “谢谢侍者大哥,卫青靠大哥的福,也发了小财。”卫青一点也没客气地把金币揣到怀里。 尖下巴见卫青一脸贪婪,不由暗笑这少年贪财,为了区区一个金币,竟然怂恿他去跟蔚山君通报南埠凌晨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到蔚山君对南埠郑知事宠爱无比,他才不会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去打扰公子光,尖下巴侍者会受卫青怂恿,他是想借此引起公子光注意,以后受到公子重用。从侍者晋身为贴身侍者,改变的虽然只是贴身两字,其中的特权却是多了无数。 “耗子,你就这么贪财?连一金都削着脑袋去赚?”霍思中听到南埠被火烧的消息后,他就急得掉眼泪了,他对南埠感情深厚。因为南埠村民的帮助,他们兄妹才没有在去年的冬天死去,后来跟着郑钰铭天天在南埠处理事务,眼看着南埠在一点点改变,这些改变中有他的一份辛苦,现在知道这份辛苦被歹人破坏,霍思中如何会不心急。 “哼!烂榆木,你懂什么。”卫青翻了翻眼白。 “我一定要告诉郑大人!”霍思中愤恨。 “好,你要告诉等以后告诉,千万不要给君府人知道,家丑不好外扬,郑大人上个月才教了我们这句。”卫青毫不在乎霍思中的威胁。 “你……”霍思中气得说不上话,他觉得今天的耗子很异常,哪里异常他又说不出来。 蔚山君要亲去南埠视察灾情,因为南埠两位知事对达城贡献良多,魏慎便不好出口阻止,只得安排虎贲军保护。等蔚山君收拾妥当,到辰时才由一百多虎贲士兵护卫着前往南埠,大队人马赶到南埠时,已经到了巳时。 郑钰铭的马匹走在队伍最前面,过了缝隙口,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烟味。闻到了焦味,郑钰铭再也忍不住了,拍马疾驰向村子,他要看看南埠村损失到底有多重。 村子里面景象很凄惨,从村口到埠头两旁的房屋基本烧毁,现在明火已经扑灭,烧焦的木梁还冒着黑烟,村人正往上不停浇水,防止再次燃烧。 “大人!”吴氏族长正站在村口,一见郑钰铭回来,连忙上前行礼。 “楚大人呢?吴东家呢?他们在哪里?村里有人伤亡吗?匪人放火烧毁了哪些地方?”郑钰铭现在不去想财产损失了,只想知道村人有没有受伤害。 “歹人只烧了这两旁的房屋。楚大人去追匪还没有回来,吴东家正在安置房屋被烧毁的村人。这次匪人来袭,村人警觉,大家齐心赶走了匪徒,除了几人因为救火被炙伤,都没有受到伤害。”吴族长神色有点不自在。 “这样就好,没有人受大伤害就是万幸。”郑钰铭的焦急少去了大半,几个厂都不在这条路两旁。 郑钰铭和吴族长说话间,公子光的轺车驶了进来。郑钰铭连忙打马迎上。 “楚卿呢?”公子光看着南埠村的残垣断壁,眉头皱得厉害。公子光不太离开达城,对偏远的村落没有印象,南埠村中的房子本来就有点破烂,现在配上烧毁的残垣断壁,更显得凄惨无比。公子光真没想到南埠是这么贫穷的村落。 “楚知事去追赶歹人了。”郑钰铭上前禀报,他的话音未落,一队人马出现在村口,除了领先骑马的青衣人被放进村子,其他人都被虎贲栏在村口。 “南埠知事楚朝辉参见公子。”棕色马到了公子光车座前,青衣人翻身下马行礼。 “楚卿,事情经过到底如何,你细细讲来。” 楚朝辉现在有点狼狈,脸上有着烟灰,身上青衣也染了黑灰,脚上的鞋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 “今天凌晨,有一伙匪人摸进村子想抢劫财物,村里百姓听到狗吠,发觉有十几个匪人,村更夫连忙敲响更锣,叫醒全村人起来抵抗,匪人抵挡不住,见抢劫无望,便把火把丢到民居上,引起房屋着火。在下带着几个奴隶去追赶,追到东边树林就不见匪人踪影。” “知道匪人是何地人吗?”魏慎想知道匪人的身份。 “听口音是楚国人。” “又是楚匪!“魏慎恨恨。达城离楚国最近,楚国镜内的山匪每年总有一两次跋山涉水来达城作案。 “南埠竟然没有高墙保护?早知道南埠如此贫瘠,光就不把南埠赏赐给两位爱卿了。”公子光这句话是对魏慎说的,话语里责备魏慎没有提醒他,害他赏赐给两位救命恩人的封地是一个贫瘠村落。相比南埠对达城的回赠,公子光很羞愧。 “慎这就召集四周村民帮南埠砌墙。”魏慎怕公子光把别处肥沃的地方改赏给郑楚两人,连忙先提出补救方案,南埠村有了高墙保护,匪徒就不能轻易进入村子。 “文宰不可!”楚朝辉突然大声推辞,引得郑钰铭惊疑地看住他。 “楚卿为何推脱?”公子光不解,富裕点的村子都有围墙,南埠自己没能力砌围墙,楚朝辉为什么还拒绝帮助。 “马上就是收割季节,召集四周村民来建墙,会耽误他们农忙。”楚朝辉一脸诚恳地说出谢绝帮助的理由,这样的楚朝辉,更让郑钰铭张大了嘴巴。 “楚卿真是识大体。”公子光恍然,楚朝辉想得周到,四周村民被招来砌围墙,家中秋收肯定要被耽搁。 “在下认为,除了砌高墙保护村子的法子,还有另一法可以保护村子安全。” “是何方法,快快讲来。” “朝辉可以训练奴隶自卫,以后晚上轮流值夜,有歹人进犯,就直接打杀!” 郑钰铭在楚朝辉说出自卫方法后,眼睛开始重新打量村子中火灾现场。 “训练奴隶自卫?”魏慎眼睛一眯,眼中有着冷意。 “是的,就是村口几个奴隶,多加训练,总可以起到自保。”楚朝辉朝村口一指。 “把那些奴隶带过来。” 魏慎板着脸吩咐手下,不到片刻,十几个个子很矮很瘦弱的奴隶抖抖索索走过来。 “这些奴隶能训练成自卫吗?”公子光看了看这十几奴隶,又看了看自己的士兵,不由轻轻摇头。 “公子,他们虽然瘦弱,多加练习,两个总打得过一个匪人。”郑钰铭盯着奴隶,忽然有所悟,这些奴隶是山谷中最瘦弱的奴隶,里面一个奴隶兵都没有。 “哈哈,楚知事这个办法不错,一个奴隶打不过匪人,就训练两个奴隶去打,这样既可以自保,又可以不劳周围村民,大善!”魏慎看着瘦弱的奴隶很满意,这些奴隶训练得再好也不会成为士兵。 蔚山君不但同意了楚朝辉在南埠训练自卫队的计划,还吩咐魏慎从兵库拿些淘汰的武器给楚朝辉装备奴隶。 “楚朝辉,没有匪人,是不是?” 目送蔚山君的车队远去,郑钰铭朝着楚朝辉咬牙切齿,这楚朝辉连他都隐瞒,卫青去报信的模样可是像遭了大灾,结果回南埠一看,只烧掉三十几间草房子。这些草房子也烧得很奇怪,烧的是村中路两旁第一排。后面的房子就一点事都没有,这火放得太整齐了。 “有匪,不过匪人只有三个,是达城南边山中的山匪,听商人说起南埠有钱,又知道南埠没有高墙保护,就想到村中来发点小财,结果被村人捉获。”楚朝辉现在是眉开眼笑,郑钰铭一领悟到他的用意后,配合起来密不透风。 “捉获的匪人呢?” “杀了。”既然要骗公子光和魏慎相信匪人是从楚国流窜过来的,这三个山匪就不能留着,免得走漏风声。 达城东部的山匪不成气候,最多人数不超过二十人,不像楚国流窜到达城的匪徒,最多时有几百人,很具威胁。 郑钰铭看了楚朝辉一眼,没有出声。对于山匪,他虽然没有同情可怜,但也做不到想杀就杀。 “你不是说要把村中路两旁的房子重建成商铺吗?这次烧掉正好。” 楚朝辉见郑钰铭的脸还板着,连忙告诉他,放火是有目的放的,村中路两边早晚要搞拆迁,他现在不过是先动手。这些被烧的房子村民可是领到一大笔拆迁费的。 “一点口风都不露,我可被你吓死了。”郑钰铭长呼口气。 楚朝辉见机行事,利用村中遭匪取得了正大光明训练奴隶的权利,山谷中奴隶训练即使暴露,也有南埠训练自卫队背书。郑钰铭在楚朝辉反常拒绝魏慎帮助时,重新审视受灾现场,一审视才发觉房子烧得太整齐,一些房屋被烧毁的村民正在空地清点搬出的家产,脸上没有丝毫财产受损失的心疼。再看到村口的瘦弱奴隶后,更加肯定楚朝辉是设了局。 “你我心有灵犀,我不说你也会明白,瞧,现在不就是这样?”楚朝辉布满烟灰的脸上笑意灿烂。 “又不会好好用词了,心有灵犀不是这样用的!”郑钰铭横了这位乱用形容词的缅甸华人一眼,打马朝着山谷缝隙口疾驶。 “心有灵犀不能用,那心意相通总可以用的吧?” 楚朝辉哈哈一笑,纵马相随,南埠的一场火,让郑楚两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训练奴隶。 第44章 楚朝辉一把火放得很痛快,郑钰铭为了南埠的灾后重建又开始了早出晚归。这次郑钰铭回谷太晚的话,在缝隙通道再看不到楚朝辉高大修长的身影。 山谷中的兵营已经可以使用,楚朝辉带着卫青和五十个奴隶士兵常驻山谷西部开始训练,吃喝住都在兵营中,有事要和郑钰铭商量,只派卫青带信送到别墅。郑钰铭从卫青黑瘦疲惫的脸上看出,奴隶士兵们的训练强度非常之大。 房屋被烧毁的村民共有十五家,其他五六家是作坊和余奎已经关门息业的酒坊。楚朝辉在放火前申明,是宅居的住房补偿新的砖瓦房,另外补贴搬家费,是作坊的以后等商铺建好再分配给他们,停业之间的损失会一直有补偿。楚朝辉的补偿方案一出,村中路两旁的村民争先恐后把自家房中东西搬出,腾空房子让给山谷的奴隶点火。一些不在焚烧范围的村民望火兴叹,感慨自家房子位置落得太后,不然一把火后,泥草房就可以变成砖瓦房。 重建的新居没有建在原处,只在村子边缘重划地皮建造。为了在秋收前把房子造好,南埠的砖窑和山谷的砖窑日夜开工烧砖瓦,木厂暂停造船制作横梁和木横,知事府邸装修也暂停,所有木瓦匠都去先造民居。郑钰铭开了高价,把后坡和前庄的村民都吸引来南埠做小工。陈蒙和郭氏族长闻讯也送来关怀,送来会建房的奴隶帮助南埠盖房。就这样起早摸黑,终于让房屋被烧毁的村民,赶在收割之前搬进了新居。 别墅厨房的粳稻品种只能作单季晚稻种植,农历五月份栽苗,寒露之后,霜降之前收割,田地里同时收割的作物还有大豆。 当南埠和山谷中的稻田一片金黄时,除了纺织厂的女工没有停工,南埠和山谷中的所有厂和作坊都停了工,所有的能干活的都下地抢收作物,连学字的小孩都没有放过,年龄太小割不动稻子的就挽着篮子,在收割完的稻田捡遗留下的稻穗,务必要做到颗粒归仓。 这个时空没有机器收割脱粒,一切都要靠人工完成,好在后世的便捷农具都被郑钰铭想法制作出来,村人和奴隶有了辅助工具,收割粮食速度效率大大提高,半个月后,田地里都被抢收一空。 因为耕种农作物灌溉加强,管理技术提高,南埠的冬小麦产量就比往年高了三成,大豆也多収了两成,粳稻亩产没有后世的千斤以上,但普遍达到了六到七百多斤,有些耕种精细,土质特别肥沃的达到了8、9百斤。沉甸甸的稻谷,让南埠的村人和山谷的奴隶笑逐颜开,这样的高产量是前所未闻,特别当稻谷经过石臼脱皮成米,让他们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后,村人和奴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南埠村田地的作物只有粳稻和大豆,山谷中除了大豆,还有七八亩的红薯,一亩地的玉米,两亩多地的土豆,土豆可以一年两种,寒露后收获的土豆已经是第二次种植。只有两个南瓜的种籽,经过精心照顾后,收获了一百多个南瓜。到明年,除了粳稻、红薯,玉米、土豆和南瓜将可以在南埠和山谷大面积推广种植。 田地里作物收割完毕,留在土地里的根茬要收回来,因为那里面潜藏着许多越冬虫卵和病菌。田地根茬收拾干净,,用牛拉犁把地翻了一遍,将田地修整好,小麦种和油菜籽被洒到泥土里。 南埠和山谷明年上半年的主要作物是小麦和油菜。 这个时空的人们还不知道提炼素油,吃食的都是动物油。油菜和大豆、向日葵、花生,这世界四大油料作物,在当地只有大豆,油菜只有原始类型一白菜籽和芥菜籽。油菜的原始类型菜籽,没有后世的油菜出油率高,别墅的菜地上有几棵后世油菜,收获的菜籽种太少,就是明年再种植一季,到后年也不能推广种植。为了吃上植物油,郑钰铭在白菜籽和芥菜籽收获时,大量收购菜籽先行种植,等到油菜籽种籽足够再去替换。 秋收过后,村民们必须向主家交赋税,郑钰铭和楚朝辉这次没有大方,连着春季赋税都收了回来。因为稻谷的亩产实在太高,村民们在缴纳完三分之一的粮食后,家中谷仓粮食依然前所未有的增加。村民缴纳的粮食通通被运回山谷,山谷中还没来得及专门修建粮仓,粮食都暂时存放在兵营的仓库中,等到冬季修建好专门谷仓,这些粮食再搬移过去。为了防老鼠,谷仓一口气养了十几只捕鼠的花猫,专门派了个年纪较大的奴隶照顾饲养。 霜降过后,南埠村民度过紧张的农忙,终于可以停歇喘口气。村民们泡了大豆磨了豆腐,椿了稻谷,吃着山上的柿子和野栗,人们好好享受了一下劳动成果。 冬季田地里农活不多,但南埠村子中的活很多。村中路两旁要建商铺,村中的祠堂要改建,改建后除了过年过节祭祀用,其他时候将成为学堂。 为了提高南埠村人的学习兴致,除了六岁以上孩童被强制要求进学,其他村民如果晚上去上夜校习字的,学会一百字,家中赋税每年可以少交一斗,学会两百字少交两斗,以此类推。果然是物质推动文明,此条令一出,改建好的祠堂学校一到晚上,人满为患,南埠村两个只识几百字的老师大呼吃不消,上了半个月,就向郑楚两人求援。 因为识字的大都是贵族,要请到稍微有学问的人来南埠当老师是不可能的,没有贵族乐意放下架子到南埠为平民授课,郑钰民和楚朝辉为了影响,也不敢在南埠亲自教导村人,只能指派范津晚上到南埠为他们培训,山谷里成年奴隶晚上的文化课,由九岁的霍思华补上,郑钰铭有空也会去指导一二,至于楚朝辉,士兵的文修和武修都由他包办。 可怜的范津,白天必须在山谷中教导奴隶孩子,晚上要到南埠客串导师,有点空暇时间还得自修,真是忙得上个茅坑都得计算时间。不过范津忙得很开心,山谷给他的物质报酬也很高,今年春节前,范津将在山谷中拥有自己的砖瓦小楼,他是山谷中第三个拥有自己住所的奴隶。 立冬的时候,郑钰铭和楚朝辉在南埠的知事府落成了。说是府邸,郑钰铭其实是把它当办公处建造的。府邸落成之日,楚朝辉停止训练一天,跟郑钰铭一起在新府邸举办了庆贺新居宴席。 公子光闻讯亲自前来祝贺,达城的一众贵族,眼见城主大人都亲自前往了,连忙跟随而至,负责收贺礼的吴大差点把一支毛笔写断。 南埠知事府房子不多,但院子足够大,郑钰铭在得知公子光将亲临时,便命人在院子搭建芦棚,屋子里坐不下就安排到芦棚里。 南埠的新居宴不是达城最豪华的一次宴席,但绝对是令人记忆深刻的一次宴席。山谷奴隶厨师在苏妇的带领下,烹调食物是用了拌、炒、烧、煮、蒸、炸、爆、煎、熬、烩、拔丝、溜。相对于只吃过简单烹调食物的贵族们,被苏妇五花八门的烹调手段弄花了眼。苏妇的厨艺是郑钰铭边吃饭边教导出来的。 山谷温室里的一些蔬菜今天并没有上桌,郑钰铭怕反时节的菜会引起贵族们侧目,只上了些时令菜。像红薯做成了拔丝,南瓜做成了南瓜饼,大豆做成了豆腐和豆干,糯米做成了八宝饭,稻田捕捉到的螃蟹被清蒸。 “这红薯原来不但可以煮,还可以油煎拔丝,味道比煮好太多了。”陈蒙特别喜欢红薯,三天两头派人到南埠要红薯,郑钰铭怕种薯留得不够,警告陈蒙再这么吃下去,明年陈氏的红薯苗就要给他吃光。陈蒙一听连忙停止索要红薯行为。今天的宴席上,他可以大饱口福了。 “郑卿,这是何物?颜色真是美极。”公子光举着一块南瓜饼。 “这是南瓜,可以健脾,预防胃炎,防治夜盲症,护肝。”其实南瓜还可以使皮肤变得细嫩,并有中和致癌物质的作用。郑钰铭觉得对男人来说,美容很次要,至于中和致癌物质,说出来公子光也不懂。 “哦,竟是这样好物!”公子光咬了一口品尝后,对着魏慎说道:“魏舍人,你胃不好,多吃点这稀罕物。” “是!公子。”魏慎神色动容,公子光对他的身体非常关心,魏慎只要身体有点不适,公子光得知后会坐立不安。 “到明年此物就可以大大种植,到那时魏大人可以经常品用。” 魏慎尝了口南瓜饼,味道甜而不腻,一股松脆可口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不由连点了两下头,如果这个东西可以治他的胃病,真比草药好太多了,他乐意天天享用这种金灿灿的饼子。 “楚知事,奴隶训练得怎么样了,兵库送来的武器用得可趁手?”魏慎吃着南瓜饼,心情愉快,顺嘴问起楚朝辉训练自卫队的情况。 “武器不错,不过有一样不合适奴隶们使用。”楚朝辉站起恭恭敬敬回答魏慎。 “什么东西不合适?”送到南埠的兵器虽然是淘汰的,可也是很值钱的,这个时空,凡是和金属挂钩的东西都很贵重,贵重的东西竟然被楚朝辉说成不合适,魏慎听了脸色有点不豫。 “是十副盔甲。”楚朝辉仿佛没看见魏慎沉下的脸。 “盔甲怎么不合适?”魏慎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又隐隐有了寒光。这十副盔甲是兵库中送到南埠最好的东西,魏慎本心不想送,又怕被公子光知道不满意,才咬着牙送来。 “不是盔甲不好,是奴隶们不合适戴盔甲。”楚朝辉边说边低了头,坐在他旁边的郑钰铭也跟着鼻子朝下。 “奴隶不合适戴盔甲?”魏慎眼睛瞄向院子中负责警戒的奴隶,这些奴隶和士兵站在一起,不但个子普遍矮半个头,体重看上去也要轻十几二十斤。这些奴隶还是当初南埠火灾被他审视过的那群瘦弱鬼。 “奴隶们穿戴上盔甲,一个个承受不住。在下想用轻些的盔甲装备他们。” “可是这些盔甲已经是最轻的。”魏慎听了楚朝辉的解释,心中那点不豫马上散开,原来楚朝辉不是不识好歹,是奴隶们烂泥扶不上墙。 “奴隶们受不住重量,在下想用别的代替盔甲。” “哦,什么可以代替青铜做盔甲?”公子光的舅舅魏仁来了兴趣。 “用藤编成盔,这样的既可以防护,奴隶们也可以承受。” “哈哈!哈哈!用藤编成盔甲,楚知事真想得出。”魏仁从来没有听说藤草可以防护得了兵器砍杀,楚朝辉的话一说完,他便大声笑起来。 “郑卿,怎么可以把藤当成青铜防护。”公子光皱了下眉,觉得楚朝辉太不懂武装防护了。 “公子,奴隶们不过巡防村子,他们又不用上战场杀敌,有点保护就可以。”郑钰铭说这话仿佛不好意思。 “呵呵,不错,奴隶们只不过防卫匪人,是不需要如虎贲那样装备。”魏慎摸着胡须点头。“楚知事,你的奴隶就用藤甲装备吧。”魏慎对南埠奴隶卫队最后一点防备都没有了。 自那以后,南埠大肆收购山中老藤,达城的贵族们开始听说时,还很新鲜的当一件希奇事谈论,当南埠一直坚持从山民和猎户手中购买老藤,时间长了,南埠奴隶们的盔甲是藤做的这件事,再没有引起他们的兴趣。 庆贺新居宴席结束,郑钰铭和楚朝辉没有回谷,两人当晚住在了新府邸。 “楚朝辉,总是忽悠人的话,我怕到以后就成专业忽悠了。”郑钰铭忽悠别人没压力,只是忽悠公子光时,他心底觉得不自在。 “不忽悠的话,我能这么正大光明训练奴隶吗?我能制作藤甲吗?”楚朝辉脸色很冷:“公子光对你再好,也容不得你势大,看看魏慎对我们的防备,你就应该放下心软,谁强都不如我们自己强!” “我明白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就是异类。”郑钰铭脸色落寞。 “有两个异类,我们就不孤独,是不是?”楚朝辉声音很轻,一张硬朗的脸在松明火把照映下显得有点柔和。 郑钰铭抬头,看着楚朝辉被火把映得柔和脸,不由释然一笑,不错,他不是孤独,还有个同类可以依靠。这奇妙的命运,让一个绑匪和一个绑票在异时空成为了相互依靠,相依为命。 藤甲是野藤为原料,经能工巧匠加工制作藤甲,又以桐油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制成。此甲又轻又坚,善能防箭,刀砍枪刺不入,遇水不沉,除了怕火攻外,战场之上所向无敌。在三国时期,藤甲兵曾大败蜀兵,后被诸葛亮设计围困在山谷中,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楚朝辉选择藤甲做盔甲也是无奈之举,使用百年野藤制成的盔甲,防护功能堪比金属制成的盔甲,而且比金属盔甲轻便。楚朝辉跟魏慎说起时,故意说是藤草,藤草在人们心中不是多牢固的东西,他们不知道年数长久的野藤经过泡制后,会非常坚韧,除了能防护刀枪,对箭的防护最有效。这个世界没有诸葛亮,只要不把藤甲兵围堵到一处不得动弹后,使用火攻这种计策,山谷训练出来的藤甲兵就天下无敌。 穿戴了金属盔甲的奴隶兵会引起魏慎忌讳,而装备了藤甲的奴隶却不会引起魏慎注意。楚朝辉训练士兵不会一直在山谷中训练,他以后会把队伍拉出山谷,到有山匪的地方去实地战斗,只有真正经过浴血战斗的士兵,手上见血后,才会真正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士兵。 第45章 立冬过后,大壮从吴都城康回到南埠,带来余奎的一封亲笔密信。 密信上的字是用食用白醋书写的,干后无痕迹,楚朝辉用红萝卜皮浸出液喷雾,便见到信纸上的红色字迹。 信纸上只有廖廖几句,余奎在信上告诉郑楚两人,吴王庭两大势力中,他已经跟姜左大夫的门人称兄道弟,此门人答应年底把姜奎推荐给姜大夫。至于骠骑大将军那股世家势力,对门人身份地位要求很高,收用的这些门人大都出身不凡,对不是贵族出身的人很排斥,对商贾更加看轻,余奎无法光明正大使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因此到现在还无法接近骠骑大将军身边的亲信。对于吴太子昭,余奎只有一句评价,那就是太子昭还不如公子光。 余奎对公子光的评价不高,认为公子光不思进取,只想偏安一隅过他无忧无虑的小日子。不过余奎的一片负面评价中,还是赞了公子光一句,赞公子光有容人之量,他信任了魏慎,就对魏慎非常放心,从不相疑。魏慎眼界不开阔,但管理能力很强,公子光靠着魏慎辅助,在达城过了九年的安稳日子。达城也在魏慎的苦心经营下,势力得到稳固。余奎对太子昭的这句评价,让郑钰铭和楚朝辉了解到,太子昭气量狭隘。 从达城到吴都城的行程要三、四天时间,余奎因为带的是易碎的瓷器,路上行走都异常担心,走了六天才到。到了吴都城后,余奎没有先去兜售瓷器,而是四处打探消息,摸清姜大夫和骠骑大将军的亲信人物,用一对瓷瓶作礼物,和姜大夫的一位比较受重用的门客搭上了线,利用姜大夫的势力在都城站稳了脚,销售了瓷器。如今正和这位门客称兄到弟。余奎这次派大壮回来,一是报告活动情况,二是需要郑楚两人寻找一件宝物,作为晋见姜大夫的见面礼,姜大夫很贪财,要让姜大夫对余奎印象深刻,见面礼必须非常珍贵。 郑钰铭和楚朝辉细细问了余奎和大壮在都城的点滴,了解到两人现在已经把瓷器兜售一空,并在达城买了处居所住下,居所买得很豪华,费了大半瓷器货款。 “大人,余东家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大壮对余奎不把钱当钱看的行为非常不满,这次带去的瓷器,除去做了礼物的一对瓷瓶,卖出后共计有两万多金。余奎拿到钱后,马上买豪宅买仆人美姬,每天在豪宅用美酒佳肴歌舞设宴请客,花费把大壮看得心疼得发抖。因为出发前,楚朝辉让他一切听从余奎指挥,大壮只得暗地里劝余奎不要太挥霍,要为主家省钱。余奎听了只是一笑置之,依然如故。心里憋得难受的大壮,回到山谷便对主人打起小报告。 “这次出去两个多月,辛苦了!你下去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还要派你去康城。”郑钰铭只表扬安抚了大壮,没有对余奎的大手大脚发表言论,在大壮告辞前,又给了大壮一个甜枣。“山谷里我最信任你们父子,余奎在康城的活动很重要,只有派你去我才放心!”言下之意,派大壮去就是要大壮帮他们盯着余奎的。 “大壮一定会好好为大人办事。”大壮一听郑钰铭对他的信任,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只想着粉身碎骨报答主人。 “你和余奎在康城的事是机密,不能告诉任何人。”楚朝辉其实不担心大壮泄密给奴隶们知道,因为奴隶们没有泄密的渠道,不过为了培养大壮的保密意识,楚朝辉还是再三告诫。 “大壮知道!大壮不会告诉任何人。”大壮郑重发誓:“我爹爹那里也不会说!” “你父亲已经搬进新房子了,你快回家看看吧。”郑钰铭告诉大壮这个好消息。 “大人!大壮告辞了!”大壮满脸兴奋,他虽然早知道自家会是山谷中第一个有房子的奴隶,但等现在真正实现,他还是一阵激动。 大壮从别墅出来,便去山谷铁匠厂寻找自己的父亲。大壮老爹正在刚刚建成的高炉前指导学徒。铁匠厂有大师傅两名,大壮老爹是其中一名,另一名是被流放的罪匠。铁厂的负责人就是这两位大师傅,大壮老爹为正,罪匠为副。 这名罪匠并不是铁匠,而是制作首饰的珠宝匠,山谷中的铁厂除了生产一些必须工具,最主要是制作武器,珠宝匠手艺精巧,制作弓箭、箭弩和金属盔甲都需要珠宝匠工艺改进,制作出来的物品才更加合用。 这个时空的每个手工艺行业,都是采用家族传承方式传授技艺。郑钰铭为了让产业生产流水化,便想法改变这种传承,把山谷中大师傅的等级分了六级,每个等级的待遇都不相同,高一个等级,待遇报酬就翻倍。 范津曾为大师傅们算过帐,如果技艺等级达到六级,大师傅享受的报酬收入每年相当于南埠一个村子两年的土地赋税收入,这个计算结果一出来,山谷中的手艺人沸腾了,大师傅们抢着带徒,徒工们拼着命学艺。山谷中现在几个大师傅的等级都是一级,等级考核是用打分计算,一个徒弟出师成工匠,就会为他的师傅加上一个积分,积分数达到标准,一级大师傅就变成两级大师傅,而徒工成为工匠后,工作满一年,便可以收徒,工匠就可以向一级大师傅位置奋斗。大师傅等级考核,让工匠们有了明确奋斗目标。 大壮老爹一见儿子进来,脸上马上笑出了皱纹。不过因为正在教导徒弟,大壮老爹只是朝儿子挥了下手,示意儿子在旁等待一会,等他下了班一起回去。 高炉这里必须日夜有人,看守炉子的人施行三班倒,大壮老爹等换班的工匠来了后,便带着儿子回了自家的新瓦房。 新瓦房是两间两层楼房加两间副房,另外带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也是用砖砌成,院子里打了口水井。房子底下修了下水道,屋后建了化粪池,两间楼房的一楼地面铺了地砖,二楼地面铺的是木板。整个房子结构带着一种古怪,但你住进去后,又觉得非常舒适。 “大壮,围墙那可以搭棚子养鸡养鸭养猪,这边可以种点蔬菜。”大壮爹带着儿子爬到楼上走廊俯视自家院子,用手指点着院子里说着自己的规划。 “爹爹,你要到铁厂上班,我要到山谷外帮大人办事,谁来养鸡养鸭,谁来种菜啊?”大壮先是跟着老爹一通狂想,然后想到实际问题。 “葛木匠有个十五岁二妞,他想和我们家结亲,已经让范老师来跟我套过口风,我去看了下他家二妞,模样不错,现在就等你意见,你要觉得行,阿爹今年年底就请人去提亲,明年你们就完婚,等你成家后,家里就可以养鸡养鸭和种菜了。”大壮老爹心里有了规划,这规划就等儿子点头。 “范老师自己还没有成家,怎么倒做起煤来了?”听到自己父亲说起他的终身大事,大壮有点不好意思回答,便把话题引到范津身上,范津原来是艺人,漂泊不定,一直没有成家。 “范老师和葛木匠大女儿成了!冬至过后就完婚。” “葛木匠有几个女儿?”大壮一呆,他这是要和范津成连襟了? “一共五个女儿,流放路上死了两个,现在还有三个。”这葛木匠是千金专业户。 “那他的小女儿有没有找人家?是不是和公孙匠家结亲?”大壮深觉这个葛木匠脑子特灵光,抢先把女儿嫁给房产阶级,果然有了房子才好找老婆。他家和公孙匠,范津是最先有房的三家。 “他那小女儿太小,才八岁。”大壮老爹白了儿子一眼。“葛木匠的闺女都长得不错,你明天去看一下,满意就先定下来,家里有女人照料,咱们家才像一个家!” “妹妹和弟弟要活到今天该多好。”大壮看着房子里崭新的家具,眼睛湿润。 “大壮,好好为大人做事,我们的一切都是大人赐予的!”大壮老爹想起死去的儿女,眼睛通红,如今的生活,让大壮老爹时时在感激着自己的主人。 大壮在山谷只呆了三天,三天后,他便押运着一批瓷器,携带着别墅一个玻璃烟灰缸去了吴都。瓷器是给余奎变卖为活动资金的,玻璃烟灰缸是给余奎当礼物送给姜大夫的见面礼,当然,宝物名词不能叫烟灰缸,得叫白玉无瑕琉璃盘。 大壮走后,达城下了场大雪,气温降到了零度以下。大地除了白茫一片,少有人在室外走动。郑钰铭是长江三角洲长大,早就习惯阴冷的天气,楚朝辉却是长期生活在热带,对这种湿冷很不习惯。楚朝辉即使不习惯这种天气,他还是带着奴隶士兵在野外坚持训练,优秀的士兵,必须适应任何天气。 秋季买的棉花很多,山谷中的奴隶每人都做了一身棉衣,每人分配到一条棉被,这个提早来临的冬天,奴隶们没有受冻。 山谷中奴隶温饱有保证,南埠村的村民日子更加好过,他们除了家中粮食足够,手中还有打工得到的钱帛,原来是麻衣过冬,现在都购买了棉花做了棉衣,原来是舍不得买鱼肉,现在是一月会买上几次。因为南埠村民对生活品需求旺盛,周围村庄的猪肉鸡鸭都销往南埠,货郎冒着大雪到南埠码头赚取利润。长河没有因为寒冷结冰,到南埠的船只依然很多,南埠码头今年没有因为天冷而萧条,反而在冷冬中显示出一片繁忙。 可就是在这生机盎然的村庄,搭载商人木船来南埠的难民却逐渐增多,没过多久,余奎从王都送来重要消息,吴王庭漪姬,有大动作。 第46章 春季以后,这时空的大陆下了几场大雨,缓解了旱情,五、六月份,从南到北,田地里都有些收获。卫国和唐国的灾民暂时有了糊口的粮食,便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求生,更没人愿意卖身为奴。达城奴隶市场的交易,除了被流放到此的流民,平民卖身的就很少见,南埠村中也只有来出卖力气换取报酬的附近村民。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秋收以后,山谷中的奴隶来源也一直是从达城大牢里获得。等到霜降后,南埠码头零星再次出现衣衫褴褛的难民,这些难民从商人口中听说南埠这个地方可以出卖力气换取粮食和报酬,便想法乘坐经商的船只到了南埠。这些人来了后,先跟吴氏族长报备自己的情况,然后在南埠村边缘搭建茅棚住下,早出晚归在南埠干活挣钱。 因为南埠劳动力一向奇缺,郑钰铭一直乐见周围村民来南埠打工。秋收以后,南埠建房和水利建设掀起高峰,连带地,砖窑厂也忙得日夜不能停工。这几处地方最缺劳动力,吴氏族长在有熟识的商人为难民做保后,便把这些难民收留下来,让他们在砖窑厂或者在建筑工地上、水利工地上干活。这几种活最累最苦,是当地村人都不太情愿去干的活。 零星不多的难民前来投奔,吴族长没有打扰郑钰铭,自己处理妥当了。但当天气寒冷下来以后,乘船来南埠的难民逐渐增多,有时一条船上载了二十几个人,有个船家竟然专门运送起难民来了。 “不装货专门运人前来?”郑钰铭眉头一皱,一般来南埠的船主就是商人,商人不可能义务运载。 “这些难民都付船资于船主。”吴族长专门找难民了解过情况。 “那就是主动来南埠讨生活的了?都是哪里人?” “大部分是唐国人,说是在当地无法生活,听说南埠只要有力气就可以吃饱肚子,有的只身前来,有的举家搬迁。”吴族长说这些话时,心里很自豪,南埠是多么好的地方,让远方的人们都心生向往。 “不对啊,唐和卫两国旱灾缓减了的,他们怎么还会生活不下去?”郑钰铭注重打听各地情况,他经常到埠头跟到来的船商了解各地情势,知道楚、卫、唐这三个吴国的邻国,今年都没有闹灾荒。 “这些难民说是今年没有灾荒,但堪比灾荒。”吴族长说到这里,脸上有着同情,心底庆幸南埠有两位好主家。 “怎么说?”郑钰铭惊奇。 “他们的封地老爷要求他们补交去年的赋税,连着今年的赋税在收割后,被一次性收走,有些难民家中交完赋税后,竟然再无余粮。”这些难民没有了粮食,等于是在颗粒无收的荒年。 “原来不是天灾,是人祸。”郑钰铭摇了摇头,这封地贵族眼界到底是多狭隘,竟然做起这种不计后果,不留后路的事情。 “据说那些封主多收粮是为了换取提花布。”吴族长说这话时,脖子缩了一下,难民们不知道提花布只有南埠才可以生产。说起这提花布,大都咬牙切齿,深觉就是这种昂贵的东西,吸引得他们的封地老爷发了疯似的压榨他们,用粮食去换取这种精美绝伦的布帛做美裳。 “额……”郑钰铭抚额。“我知道了,有灾民来就收留吧,男女老少都收留。” 初春的时候,来南埠的难民,不肯卖身为奴的都成了南埠村的临时村民,他们没有土地,靠着打工在南埠生存下来,在村边缘搭建的草棚翻盖成了泥草房,大有落地生根的架势。因为在南埠生活还不错,这些人通过商人往自己家乡传了口信,告诉家乡亲友他们在南埠的生活情况,当唐国农民自觉在当地无法生存后,便想到了到南埠求生的亲友,知道在南埠只要肯出力气就饿不死,为了生存,一个个便想法搭船来南埠求生。 为了让船主肯让他们搭乘,这些农民变卖最后一点家产奉给船主做了路资,有个船家觉得运人利润比往南埠运原料利润多,便索性专门往返运人到南埠。 “人数来得太多的话,怕不好看管。”吴族长很烦恼,村子里已经有好多外地人落脚,这些人根底知道得不详细,吴族长怕他们作奸犯科。他另外还担心,劳动力来太多,打工人员会过剩。 “我会专门派人负责这事。”郑钰铭想了一下,对于外来难民管理事项,得从村中事务中提领出来,由专人来管理。 南埠村最让郑钰铭放心的当然是吴大,吴大现在在南埠是总管。说是总管,却没有具体事务要他管理。村中杂事有吴族长负责,祠堂学生由村中识字的两个村民教导,纺织厂有吴大妻子做负责人,砖窑和瓷窑有山谷奴隶大师傅看管,木器厂和铁厂是郑钰铭亲自负责。吴大在知事府完工后,手上便没有具体事务可做,显得有点无所事事。 郑钰铭刚开始跟吴大交代这个任务时,吴大还不以为然,不觉得这个事有多重要。郑钰铭知道吴大见识有限,连忙跟他说明其中关键,南埠发展离不开劳动力,周围的荒地需要人开垦,各个厂以后会越开越大,同样需要劳力。 “还让他们种地?”吴大觉得,收留难民打工就可以,让难民去开荒代表让他们成为南埠村民,吴大怕难民会跟村人争地。 “现在村人原有的土地已经种不过来,他们不会再去开荒,周围的土地都挺肥沃,浪费可惜了。难民开垦出来后,可以多收赋税。” “对哦,这样可以多得收入。”吴大一拍脑袋,暗怪自己只想着村人利益,忘记结拜兄弟做南埠知事的主要收入应该是收田地赋税。不过自己的两义弟大部分收入好似不是从田亩上得来的。 “新来的难民没有耕作工具,你设法提供给他们。跟他们说明,第一年免税。” “来开荒的提供工具?第一年不收赋税?”吴大嘴巴张得老大。 “工具不是免费提供,是先借给他们,粮种也借,等以后有收成了让他们逐年还上,第二年收一半赋税,第三年就跟村民一样。” “如果这样,那难民们还不抢着来这里!”吴大喃喃自语。 郑钰铭这里才安排好难民涌入的问题,大壮便一身灰尘从吴都城快马赶回,带回一封紧急信件。郑钰铭拿胡萝卜皮液喷雾显字看完后,连忙骑马去山谷兵营寻找楚朝辉。 “吴公子雍要向楚王姬女求婚?”楚朝辉看着余奎的密信,眉毛一挑:“这倒是个不错主意,看来这漪姬是个聪明女人。” “是啊,和楚联姻,就不怕赵的威胁,这漪姬对王位根本就没有死心。” “求婚侍者有没有出发去楚?” “没有,漪姬刚向吴王进言。”漪姬的儿子才十一岁,一般公子要到十六后才会议亲,吴王渐老,漪姬等不及了。 “其实这事也挺好办的。”楚朝辉想了一下,突然一笑。“可以从根本解决。”楚朝辉手指了下西方,那是楚国位置。 郑钰铭歪了下头,回忆了楚王的一些资料,也不由一笑:“是挺好办的,不过我得先去蔚山君府了解情况,要是魏慎他们想到对策,就不需要我们出手了。” “那你速度去看一下,时间紧迫,他们不能应对,我们暗地里做掉这事。”楚朝辉目光柔和,郑钰铭和他越来越有默契。 大壮把信送到山谷后,蔚山君府也从吴王都得到了这个消息。郑钰铭觐见时,魏慎正要和公子光、魏仁、魏慈、郭族长商量这事。郑钰铭和楚朝辉已经被魏慎划到心腹范围内,在魏慎心里,郑楚两人跟郭氏一样,是依靠蔚山君府才得以在南埠立足,他们的荣辱已经捆绑在一起,已经是息息相关。 “郑卿,来这里,坐光身边。”公子光招手让郑钰铭坐到他旁边。 “谢公子。”郑钰铭跪坐到公子光右侧,他的对面是魏慎。 魏慎等郑钰铭坐好,挥手让侍者全部下去,把房门关好后,才把吴王都的消息说给在座的知道。 “这贱妇野心不死!”魏慎刚说完,公子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王庭中大臣什么态度?骠骑大将军没有阻止吗?”魏仁着急,谁都知道漪姬跟楚联姻是带着什么目的的。漪姬这是要借势压住太子昭。 “目前还不知道,过两天才会传回消息。”魏慎派在王都的耳目一得知漪姬向吴王进言,就先派人送信,王都大臣们的态度还没有开始表明。 “我们应该派人到各大臣面前多加游说,不能让漪姬企图得逞。”郭氏族长神色焦虑。 “对,特别是骠骑大将军那里。”魏仁一直认为骠骑大将军是吴王都最有权势的大臣,骠骑大将军和大部分大臣反对,漪姬的联姻企图就不会成功。 “郑知事,你有什么建议?”魏慎一直在点头,眼睛瞥见郑钰铭默不作声,想起上次危机是郑钰铭和楚朝辉提供的思路,不由想知道郑钰铭对这事的看法。 “额,我不太懂这里面关系,没什么建议。”郑钰铭连连摇头,心底暗叹蔚山君的人只想着在吴王这方面想对策,怎么就不设法从楚王那里想办法。如果不是赵王大军压阵边界,太子昭已经被吴王废掉,现在只不过是帮小儿子到楚国求亲,大臣们再阻扰,吴王怎么会听从,这次赵国王没借口到边境威胁。吴国肯定会派使者去楚求亲。 魏慎看了郑钰铭一眼,觉得刚才问他真是问多余了,郑钰铭和楚朝辉到达城都没有一个年,他们怎么会了解吴王都情况,真是多问了。 郑钰铭从君府告辞出来,直接去了吴牧的家中。吴牧刚从楚销完货回来休息,郑钰铭来找他时,吴牧正在密室清点金币。听到管家在密室外通报,吴牧匆匆把装金币的樟木箱子合上,到客厅招待郑钰铭。 “吴东家,我们有祸了。”郑钰铭一见吴大,劈口就是这么一句。 “我们有祸了?什么祸?”吴牧一听,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心立刻提了上来。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吧。”郑钰铭看了下周围,屋外有家仆走来走去。 “好好好!,我们去密室说话。”吴牧掏出钥匙,带着郑钰铭进了密室,把密室关上,才擦了下头上的细汗。“郑大人,我们有什么祸事?” 郑钰铭把一个没关好的樟木箱子打开看了下,用力‘啪’地关上。声音把吴牧惊得浑身一颤。 “这些可能都要失去了。”郑钰铭叹了口气。 “啊!为什么?难道蔚山君怒了大人?”吴牧额头的汗继续在冒。 “不是,是吴王的三公子雍要跟楚联姻了。” “哦,公子雍要求娶楚姬啊。”吴牧一听,心放了下来,不过是吴楚联姻,怎么就是他们有祸呢? “唉!吴王宠漪姬,对吧?”郑钰铭就知晓这个小商人不关心政治。 “对!”吴牧点头,全吴国的人都知道。 “吴王欲废太子,你可知道?” “啊!有这事?这违反祖制,不妥啊。”吴牧连连摇头。 “是不妥,可吴王执意如此,这事就能成,幸好太子昭有个国君舅舅,赵国国王听说此事发兵边境为外甥撑腰,废立问题才没有成真。”郑钰铭耐心告诉吴牧吴王庭情况,他需要吴牧了解事情严重性,他需要吴牧去楚办件事。 “哦,偶家明白了!”吴牧额头又开始冒汗,这次冒的的汗珠大了点。“和楚联姻还是为了废太子!” “不错,雍有楚撑腰,就不怕赵国威胁。太子昭被废,公子光就危险了,等雍登位,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达城,到那时,我们都在劫难逃。”蔚山君和漪姬关系不好是公开的。 南埠已经贴上公子光亲信的标签,到时就是党羽。 “我们得想法阻止!”吴牧大声说道。这密室里的金币够他过上奢侈日子了,他不想失去自己的财富,没有了南埠,没有了公子光保护,这一切都将是别人的。 “魏舍人他们想法去游说大臣阻止派使者向楚求婚。” “如果阻止不了呢?”吴牧很担心。 “我们就从楚入手,只要楚不同意,联姻就不会成功。”郑钰铭兜了半天圈子,终于兜到点子上。 “对啊,可以从楚入手,我跟楚右大夫关系良好,可以从他这里下手!大人快快向公子建议!”吴牧急切提议。 郑钰铭似笑非笑看着吴牧。 吴牧先是一呆,细想片刻,对着郑钰铭一揖:“偶家真蠢!竟然不了解大人苦心,牧这就去楚都城游说右大夫。” 向公子光提这个建议的话,就会暴露南埠在楚国销售锦布的暴利,南埠布匹暴利要让人知道,即使公子光能容忍不动郑楚两人,魏慎可不会容忍,其他贵族也不会容忍。南埠只能暗地单独出手解决这事。 吴牧听从余奎建议,跟楚右大夫搞好了关系,借着右大夫的势力,在楚地开拓他的棉布市场。吴牧跟右大夫的利益已经捆绑在一起。 “不,你去楚不能找右大夫,得去寻左大夫!”郑钰铭很欣慰吴牧理解了为什么南埠只能单独偷偷出手。 “找左大夫?”吴牧又一呆,左大夫是楚王宠臣,在王庭却没有世家根基。 郑钰铭细细跟吴牧述说了计划,让吴牧了解楚宫闱现状。吴牧一边认真听解,一边连连点头。 一个时辰后,郑钰铭离开达城回了南埠。 吴牧坐在樟木箱上沉思良久,心里对郑钰铭佩服得五体投地。吴牧认为,蔚山君府的人比起郑钰铭来,智商真不在一个档次。 蔚山君府的人显然不太关心楚王庭的事情,而郑钰铭却对楚王庭了如指掌。比起吴王那里,楚王庭更好入手,只要你选对路子。 吴牧心里奇怪,郑钰铭和楚朝辉一个在山谷,一个在南埠,从不到国外周游,他们怎么会了解楚王庭情况呢?难道是余奎?余奎从那天帮他解决利益捆绑的难题后,就不见踪影,莫非余奎已经投效到山谷中去了?吴牧越想越是这个可能。 楚国的左大夫看着吴国商人献上的礼单,脸色有点动容。礼单很贵重,有两匹提花布,十匹南埠布,有一叠白纸,有一对瓷瓶。 “叫吴国商人进来!”左大夫看在礼单贵重的面子上,让家仆把吴牧领进来,这个吴国商人跟右大夫走得很近,左大夫心里不舒服。 “吴牧拜见左大夫!”吴牧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进来,先小心把盒子放到一边,然后才恭敬行礼。 “起身吧!”左大夫皱眉,这个商人捧着个盒子进来干什么,还这么小心翼翼。 “大人,请屏退左右,小人要向大人进一件稀世珍宝。”吴牧上前一步,想走到左大夫面前悄声说话,却被家仆拦住。 左大夫眼睛微眯。“什么稀世珍宝不能光明正大进献?” “大人,这东西是大秦最珍贵的。小人只想献大人,不想给别人知道。”吴牧退后几步,站在盒子旁不动。 左大夫打量了下吴牧,一个矮小瘦瘦的中年人,这样的人不会是个刺客。 “你们都下去,站在门外等候!” “是!” 家仆答应着,退出门外,站在屋檐下等候召唤。没过多长时间,只听得屋内一声惊呼,家仆一听,马上回身要冲进屋内,却被左大夫喝止。 “都不要进来!都站远点!”左大夫声音严厉,家仆只看到左大夫用衣袖护着什么东西,那位吴国商人则远远站在一边。 左大夫等家仆走开,依然用手护着案几上的盒子。“你跟我到里面说话!” 左大夫小心翼翼抱住盒子,把吴牧带进一间密室。(这时空的人怎么都喜欢建密室?) “这是从哪里寻来的宝物?”进了密室,左大夫才小心打开盒子,欣赏盒子中的东西,盒子里放的是球型水晶镇纸,是那种纯净无色,里面有朵玫瑰花型。 “是海外人到南埠变卖,在下花了全部家产才购得。” 这东西当然是山谷别墅提供,郑钰铭本来还想拿烟灰缸当礼物,被楚朝辉否决了,因为别墅只有两个烟灰缸,已经送掉一个,再把另外一个送掉,楚朝辉在别墅吸烟就没有烟灰缸可用。郑钰铭见楚朝辉嘀咕,便随手把楼上书房里的水晶镇纸拿了出来,吴牧第一眼看到后,头都眩晕了一下,这东西太贵重了,可以抵一座城池。 “你有何求?”左大夫的眼睛看得移不开视线,难怪这个商人要他屏退左右。 “大人!小人有祸!请大人相帮!”吴牧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你说是什么事情。”左大夫被水晶镇纸迷住,心中决定,只要不是谋逆,他就相帮。 “小人和吴姜大夫有隙。” “你和你国家的大夫有隙,我如何帮你?你是想移居到楚吗?如果是这样,太好办了,你尽管举家迁来,我保你一生富贵。” “不,小人产业在吴,不能离开。” “那我如何帮你?”左大夫皱眉了,总不要他怂恿楚王伐吴去灭一个士大夫吧。 “只要姜大夫拥立的公子雍以后不成为吴王,小人在吴就安全了。”吴牧怕左大夫不明白,连忙补充。“雍的母妃撮哄着吴王来楚为他儿子提亲,想求娶楚姬女。” “哦,你的意思是让公子雍求婚落空?”左大夫点头,吴国王想废嫡子,楚王庭有所闻。 “不错!请大人相帮!” “这不过小事一桩,你放心回去吧,有我在,吴国求不成亲的。”左大夫自信满满,他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却有游刃王庭的本事。 楚王的宠姬媺正坐在露台看着楚王逗她的儿子玩耍,媺姬是楚王晚年最宠的一个妾妃,她所生的六岁儿子最得楚王喜欢。楚王只要有空,便会陪着这个最幼小的儿子玩耍。 “夫人!左大夫求见!”侍女轻轻走到媺姬身边禀报。 “快请他进来!”媺姬和左大夫走得比较近。 “臣参见夫人!” “左大夫别客气,快快请坐,大王马上会过来。”媺姬对左大夫态度很客气。 左大夫行了礼,并没有坐到位置上,而是站在媺姬身边朝露台外观看。“大王真宠小公子。” “都说父母疼幺儿!”媺姬掩口一笑,眼中有着得意。 “上次大王又说要立小公子做太子。”左大夫状似在闲聊。 “不是有大臣反对么?”媺姬眼中有着落寞。 “大王执意如此,做臣子的只能听从。” 媺姬听罢,抬眼看了左大夫一眼,见左大夫满脸真诚。“左大夫,如若相帮,媺必不忘大夫恩情!” “在下一定肝脑涂地为楚王效力!”左大夫很狡猾,说的是楚王,媺姬听在耳里却以为是未来的楚王。 左大夫见媺姬脸有喜色,又上前一步,轻轻说道:“吴王遣使来楚,为公子雍求亲。” “吴要和楚结亲?”媺姬听完脸色一变,楚未婚的姬女只有一个,和嫡公子珥是一母同胞。 “是的,大王准备明天召见吴使者。” “知道了!谢谢左大夫!”媺姬朝着左大夫倾了下身,表示感谢。 就在这时,露台外忽然惊呼。媺姬朝外一看,只见楚王扑到在地,满嘴的鲜血,小公子手拿一根绳索呆呆站在前方。 “大王!大王!”媺姬冲到楚王面前,扶起楚王,转头就要责备儿子。 “不准骂幺儿!”楚王摆手阻止,说话漏着口风。“幺儿来,来父王这里,别怕!” 小公子和父亲玩耍时,突发奇想,想用绳索牵牛,楚王宠爱儿子,便口衔根绳子,让儿子牵引,不想小公子跌了一跤,把楚王的牙齿拉折了。 “父王!”小公子一下就扑到楚王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幺儿不哭!”楚王轻拍儿子后背,柔声安慰。 媺姬边帮楚王擦拭嘴边血迹,嘴角边不由自主翘起。 当天晚上,楚王留宿在媺姬住处,媺姬在楚王面前解衣上床时,楚王忽然眉头一皱。 “媺姬,你手臂处怎么青了一片?” “大王!”媺姬低头,垂目不语。 “怎么回事?”楚王声音高了起来。 “大王!求大王不要再宠幺儿!”媺姬忽然掩面落泪。 “嗯?怎么回事?我疼儿子难道还有人不许?”楚王声音严厉。 “大王啊!求大王为我母子着想,留我母子一条活路!”媺姬扑到楚王膝盖痛哭。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楚王额头冒着青筋。 “前日遇见珥公子,妾避让稍缓,就被珥公子手下推倒在一旁。珥公子从妾身边走过时,还冷笑两声。大王如今这么宠溺幺儿,等大王百年后,珥公子登上王位,到那时,哪里还有我母子活路?”媺姬哭得凄惨。 “哼!那逆子休想继承王位!楚王位我要留给幺儿!”楚王狠声。 “可是珥公子以后势大,妾害怕。”媺姬哭声渐止。 “珥如何会势大?”楚王疑惑,他一直对这个嫡子很冷谈,从不给他实权,媺姬怎么说他势大了? “吴国派使者来求亲了,珥公子的亲妹妹嫁给吴国公子,珥公子不就有依仗了吗?”媺姬边说,边拿眼睛偷瞄楚王面色。 “哼!只要我活一天,珥就别想有借势的一天!”楚王冷笑,还没见吴使者,就否决了吴国的求姻。 大臣反对又如何?他才是楚国最高的权威,楚国王位,以后只能是心爱的幺儿继承。 ****** “孺子牛”是《左传·哀公六年》中记载的一个典故:齐景公有个庶子名叫荼,齐景公非常疼爱他。有一次齐景公和荼在一起嬉戏,齐景公作为一国之君竟然口里衔根绳子,让荼牵着走。不料,儿子不小心跌倒,把齐景公的牙齿拉折了。齐景公临死前遗命立荼为国君。景公死后,陈僖子要立公子阳生。齐景公的大臣鲍牧对陈僖子说:“汝忘君之为孺子牛而折其齿乎?而背之也!” 所以,那时“孺子牛”的原意是表示父母对子女的过分疼爱。 第47章 转眼到了冬至,冬至这天,大秦天子和各国诸侯、城主要举行告慰天地百神和祖先的蜡祭。蜡祭祭祀规模是祭祀中最隆重的。这个祭祀既是祭百神,又是祭祖先。参加祭祀前,需要所有参与的人都进行净身、素食,象征洁净和虔诚。 冬至这天天还没有发亮,郑钰铭和楚朝辉带着卫青和霍思中,早早赶到了达城。蜡祭不同于月节,月节带着全民狂欢性质。蜡祭却只有贵族阶层才有资格参加,平民百姓只有观礼的份。 蔚山君公子光身上穿的是南埠提花黑衣,头上戴高冠,腰围玉带,腰际佩长剑、玉饰,脚下是双羊皮棉靴,满面春风,容光焕发。他透过祭案上的青烟看着自己祖先的牌位,长呼一口。多亏了祖先保佑,漪姬想和楚国联姻的阴谋破灭了。 吴国到楚国求婚的使者,面见楚王刚把来意说出,就被楚王笑着拒绝,因为楚国没有未婚的姬女。楚王最小的女儿半个月前才被他许给附属国巴国国主做续弦。吴使者在楚国无果而回,漪姬得到吴使者的禀报后,第二天就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 漪姬愿望落空的消息传到蔚山君府,公子光和府中官吏兴奋异常。因为吴王不听王庭大臣劝阻,执意派使者去楚求姻,蔚山君府一直笼罩的阴影一扫而光。公子光虔诚地拜着祖先,祈求着祖先再次保佑,让那漪姬重病不能康复,最好一命呜呼。 接下来的庆宴上,达城贵族们开怀畅饮,连一向节制的魏慎都喝得酩酊大醉。郑钰铭和楚朝辉在酒宴上,听着达城贵族对漪姬的嘲笑,对楚王明智的拒绝议论,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参加完蜡祭,郑钰铭和楚朝辉也难得地有了假期。再过几日就要过年,南埠和山谷中的几个厂和作坊都陆续放假。南埠的村人忙着过年,山谷中的奴隶也一样忙着过节。 种了粳稻的村人,收获的稻谷,除了自己吃食,多余的粮食都只准卖给知事府,郑楚两人会在达城地区推广高产作物,但不会把这些高产粮种推广到别的诸侯国去。他们现在只和蔚山君捆绑在一条船上,高产粮食作物如果流传出去,提高了别处的实力,郑钰铭和楚朝辉直觉不妥。大鱼吃小鱼的道理告诉他们,当南埠还是个小蝌蚪时,周围诸侯国最好不是大鱼。如果让邻国强大了,吴国就危险了,吴国一有危险,南埠就不安定了。南埠需要时间发展,楚朝辉的武装力量需要时间训练。山谷的高产粮食,越晚流传出去对南埠越有利。 知事府出的收购价很高,村人对粳稻不准卖给外人的规定没有反感,有些村人甚至觉得把粳稻全部卖给知事府,用卖粮的钱去买粟米和小麦很合算,粳稻的价格可是高出粟米和小麦一半。村人们卖光粳稻,再买回别的粮食当口粮,手中可以多到很多金币,这些金币够他们过个丰盛的春节。 南埠的所有厂和作坊的工人放年假前,都领到厂里和作坊发的年货。年货是吴大组织人手采购的,有肉和鱼,纺织厂的普通棉布也被当成年货发放,每个工人可以分到够做一身衣服的棉布。不在厂和作坊打工的村人,可以花一半价钱购买纺织厂的普通棉布,那些外地来的难民们,也可以享受购买半价棉布。 在南埠住下的难民大多数是从唐国而来,这些人被郑钰铭吩咐吴大打乱亲属关系,分开在村子周围建造临时住房。郑钰铭不希望南埠村出现一个大氏族,同姓同地的人太容易结帮抱团。郑钰铭和楚朝辉希望村人和难民以后心里只有‘我是南埠人’这个概念,不希望出现‘我是吴族、彭族、X族人’这样的氏族观念。 南埠被烧毁的地方,正在建造房子,房子全是砖瓦房,两层结构,墙体砖块是扁砌,以后经济发展起来,这些房子会加盖楼层,因此,下面的地基和墙体一定要坚固。 码头日益繁忙,原有的码头设施就变得简陋,秋收过后,郑钰铭把码头也修整了一下,修整后的码头,能停泊更多的船只,更方便上下货物。 木器厂造的二十料大船已经下水,在长河里已经试航过一次,试航成功后,船便被吴牧抢订过去。吴牧年底不准备外出,要等过了春节再去楚国经商,这所费了他一万金币购买的二十料大船,正静静停泊在码头,引得路过的人们驻足观看。 木器厂第一艘木船制造成功,郑钰铭准备从木器厂分离出一个船厂,专门制造大船,春节过后,这个新船厂将建造一艘五十料的大船,以后等五十料的大船造出后,再造一百料的大船,然后再两百料,不过阴干三年的木头不多,附近可以造船的木头都被南埠买得差不多了,要造几百料的大船,得等山谷中砍伐下来的木头阴干够三年。在这个悲催的时代,交通是以天然走出的土路为主,有条大船,南埠货物通过水路,能更便利销售到远方。 山谷中的奴隶人数已经达到一千两百多人。冬至过后,奴隶们都放了假准备过春节,做工的奴隶领到了工资,务农的奴隶领到了工分分红,每个奴隶都领到一身做新衣的棉布。奴隶们手中有了钱,却不能出谷购买东西,为了满足奴隶们的购买需要,山谷中开了一家平价商店,商店里都是生活日用品,供有需要的奴隶购买。 山谷中家养的猪羊鸡鸭被宰杀,山谷河里的鱼用鱼网打捞,吃不完的鱼处理好挂在屋檐下晒干。停止训练的奴隶士兵带着放假的其他奴隶到处捕猎,捕捉到的野味丰富了餐桌。 山谷中的食堂制度开始有了变化,跟天朝的定量供应有点相似,规定了每个奴隶每月的粮食数目,你可以在食堂吃饭,也可以从食堂拿米回自己住地开小灶。有些有家人的奴隶住的泥屋开始砌泥灶,只要有点条件,人们还是喜欢过自己的小日子。 吃饭问题对于单身奴隶来说,他们还是觉得食堂方便,毕竟到了吃饭时辰,夹上碗筷就可以吃到现成,山谷中的伙食比他们原来吃的要好太多,加上负责食堂的女奴隶做饭很认真,不是后世那样煮猪食,奴隶们对伙食没怨言,虽然有部分奴隶在自己的泥屋做饭,但大部分还是喜欢在食堂用餐。 冬至过后,山谷中办了第一场喜宴。尊敬的范津老师,在二十三岁这年,娶了葛木匠家的十七岁大女儿为妻。范津的结婚典礼,办得不伦不类。 这个时空的结婚制度沿用西周时的三大原则,即一夫一妻制、同姓不婚、父母之命。一妻指的是法定妻子只有一个,可以有妾婢。同姓不婚,既有血缘伦理方面的原因,也有生育遗传方面的原因,还有宗法政治方面的原因。统治阶级以宗法制度统治天下,是希望利用婚姻关系的纽带,达到联合异姓贵族增强统治力量的目的。在宗法制下,子女的婚姻大事必须由父母家长来决定,并通过媒人的中介来完成,否则即是非礼非法,称为“银奔”,必不为宗族和社会所承认。 婚姻关系的确立很繁琐,必须经过六礼的程序。婚姻关系的解除,妇有七去,三不去。这些限制性条件反映了古代礼制中具有人道精神的一面。 按照正常思维,范津的婚礼就应该按照当时风俗制度完成,但这个范津思维活跃了点,他去求见郑钰铭和楚朝辉,要求按照百慕国风俗完婚。范津的理由是,他的主人是百慕国的人,他也应该是百慕国的子民。 郑钰铭听完范津的请求,当成就惊住了。先不说没有百慕这个国家,即使有,范津这样的表态后面意味深远啊,范津是吴国人,但他不想做吴国人,要做百慕人,这表明他只认郑楚两人,上升到政治,就是明晃晃的叛国。这时候的人们的国家观念不强,可还是有的。 “你为什么要做百慕人?”楚朝辉摸着下巴,一脸笑意。 “禀大人,津觉得做百慕人更像人!”范津这是切身体会,原来的艺人生涯,不要说有尊严,更多是屈辱,而且生命都没有保障。来山谷后,郑楚两人只是制定规章制度,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办事,奴隶违法了,照规章处罚。两人从不以自己喜恶来对待他们,范津模糊觉得,郑楚两人的做法,可能就是百慕国对待子民的做法,生活在这样有章可循的制度下,范津觉得安全,自在。 “更像人?”郑钰铭重新打量这个半调子老师,范津说出这话,难道是在他们两人晚上授客时,潜移默化,提高范津思想觉悟了? “津从十二岁以后,就跟艺人师傅四处卖艺讨生活,刚开始学艺不精,生活困顿,技艺高超后,经常给贵族大人表演,赏赐多了,却没了生命保障。”范津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我一个踩高空的师弟,表演时失手从高梯上掉下来,宴会主人当场发怒,认为我那师弟丢了他的面子,命令家仆把我那师弟打得半死,可怜那师弟才十六岁,疼了一天一夜就断了气。” 郑钰铭和楚朝辉对看一眼,两人沉默不语。 “津被流放,也很无辜,那贵族本来就是染上风寒才死去的,贵族家人却硬说是津的罪过。”那时的范津,感觉自己就是只蚂蚁,是可以被贵族随便捏的。 “范津,我们是不可能回到百慕国去了,你要做百慕国人,也只能在心里做。”郑钰铭告诫范津,范津这话要被达城贵族知道,魏慎立刻会怀疑他们居心叵测。 “小人知道!”范津抹着眼睛,心中高兴自己被主家真正接受。“请两位大人为小人按照百慕国风俗举办婚礼。” “我们那的婚礼习俗和这里很不一样,你的丈人葛木匠有没有意见?” “没有,小人是和岳父大人商量过,才来请求的。” “等晚上我们把百慕国结婚步骤写出来,你要觉得合适,就按照这个步骤举办。”郑钰铭抓了抓头,这步骤是写西式还是写中式的? 郑钰铭和楚朝辉都没结过婚,当天晚上,两人商量了半天,二十一世纪西式和中式婚礼形式揉和了一下,一个舶来品婚礼形式在这个大陆诞生,这种婚礼方式在以后成为主流。多少年后,考古专家对大秦末年婚礼举办形式突然发生巨大改变疑惑不解,各种见解繁多,一直争论不休,这个论题养活了很大一批学者和专家。 第48章 范津婚礼的第二天,大壮从吴王都回了山谷,他是回来过春节的。余奎没有回来,只让大壮带回一封书信。 余奎的信上先对自己的两位主公表示了感谢,感谢郑钰铭和楚朝辉派人送给他的年货,信上表示,他会尽心尽责为主公在吴王都活动,现在已经成了姜大夫府中的座上客。 春节是个和吴王都各权贵搞好关系的好时机,这种时机不能放过,所以余奎表示不回南埠过年了,明年开春,他会想法回趟达城。另外信中还附了漪姬的最新消息,楚国拒婚这件事,只让漪姬在床上趟了三天,三天后,漪姬就满状态复活,今年的春节,宫闱中的一切过节事项还是由漪姬主持操办。 郑钰铭和楚朝辉比吴王宫更早知道吴国求姻被拒。他们的消息是直接从楚王庭得来,吴王庭是使者回国才知道,达城知道得更晚,是等吴王都的耳目送信回来才知道。 郑楚两人一知道确切消息,便决定要好好慰劳在王都康城卧底的大功臣。余奎这人不贪财,他只想有明主,只想有个舞台实施自己的才华,当然,最希望的是扳倒楚王庭,为他家满门不幸出口气。对于这样的贤才,郑钰铭和楚朝辉除了放手吴都城的一切,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持,另外还细微处送上关心。 冬至之前,余奎在都城康收到南埠送来的一骡车东西,骡车上没有金银珠宝,只有衣物日用品和年货。衣物是按照他身材缝制,看着不起眼,内里却有乾坤。最具代表是一件背心,布料奇特,拿在手上很轻,穿在身上却好似穿了火炉,背心里面是羽绒。 这个时空要制羽绒很费力,制出来的羽绒有股消除不了的味道。有了羽绒,没有做羽绒的布料,南埠还生产不出不跑毛的羽绒布料。所以明知道羽绒非常保暖,却制不出二十一世纪的羽绒服。 送给余奎的这件背心,是用郑钰铭一件羽绒服改制的。身体改成了背心,两只袖子改成了护膝,改制的护膝也被送了过来,康城比达城地区寒冷许多,有了这两样护寒的衣物,余奎不会冻坏。 火炉似的衣物让余奎感到主公浓浓的关心,送来的年货更让余奎心慰。年货里有几坛高级青酒,这是余奎最爱喝的酒。另外还有一坛深红色的酒,酸酸甜甜,非常好喝。这种酒是葡萄酒,是用别墅院子里的葡萄酿制的,总共只有三坛。一坛郑楚两人自用,一坛送给了蔚山君,最后一坛送给好酒的余奎。除了酒,还有粳米、团子和点心,糯米和粳米混合磨成的米粉做的团子,团子包了不同的馅。点心是南瓜和红薯饼。 郑钰铭在随车送去的密信上强调,骡车上的年货都是给余奎本人享用的,不准余奎把这些东西当拉拢礼物送给都城贵族。 余奎接到礼物,看完郑钰铭的亲笔密信,当场就热泪盈眶,失去亲人后,再没有人关心过他,郑钰铭和楚朝辉用心送来的东西,让余奎重温了亲人的温暖。 大壮回山谷后,大壮老爹连忙找媒人去葛木匠家中为儿子求亲,准备今年春节前定好亲,明年春收后就给儿子完婚。 大壮没有赶上范津的另类婚礼,他对老爹口中说的百慕婚礼很感兴趣,想着明年自己成亲也举行百慕式婚礼。自己老爹描述不够立体,大壮便直接找新郎官范津打听。 “求亲简单了点,不够慎重啊!”大壮抓了抓头,他的头发已经有点长,快可以扎小辫了。奴隶们进山谷被强制剃发,过后便对他们头发没有要求,留长留短随意。除非头发再长虱子,那就得再剃。 大秦贵族们的婚礼相当繁缛,大体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个主要步骤,不过平民百姓没那精力和财力折腾,简化了许多,但也没有百慕简单。 “我觉得这个好,这夫妻在成亲前都中意,以后日子才过得更好。” 范津显然很赞成这样的婚前简化程序,郑钰铭和楚朝辉所编的百慕婚礼,订婚很简单。就是姑娘小伙同意,双方父母不反对就成,对聘礼什么没要求,聘礼多少看各自家境情况而定。 范津的老婆葛大妞是在夜校跟范津识字认识,两人相处没多久就有点意思。当葛木匠想在山谷找个好女婿时,葛大妞连忙偷偷跟母亲吐露自己的意思。范津和葛大闺女算得上是自由恋爱。 “成亲那天除了拜高堂,还得回答主婚人问题?”大壮老爹告诉儿子,主婚问的问题很奇特。 “那不叫回答问题,那叫宣誓。”范津掏出那张结婚流程看了看,那上面写着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或顺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他(她),帮助他(她),关怀他(她),一心爱他(她);终身忠诚地与他(她)共建美满家庭,不离不弃,共度一生。 “对啊!夫妻就要这样!我明年也举行百慕婚礼!”大壮一拍大腿。 “你确定?”范津突然嘴角一歪。 “当然!” “那你以后富贵了就不能有妾了!”范津偷笑。 “啊?为什么?”大壮一呆,这个时空有妾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有些妻子还真心实意希望丈夫多滕妾,妾是归妻管理使唤。 “百慕国讲究一夫一妻,只许和离,不准纳妾。” “啊?”大壮奇怪百慕国贵族的想法。 “其实津觉得纳不纳妾无所谓,如果不是遇到主家,津都不知道何时能成家。”范津又在感概他以前的身世。 “对啊,不是幸运遇到主家,大壮哪里可能成家。”大壮觉得,如果卖身到别处,不但他们父子见不到面,自己的待遇只会比猪狗好一点,他家地主家的奴隶,晚上睡觉是和家畜睡一起,成亲的念头根本就是奢侈。“范老师,明年我成亲,就举行百慕婚礼!” 葛家二妞从姐姐那里得知,自己以后也会有跟胞姐一样的婚礼,不由眼笑眉飞。 “放心了吧,大壮以后也会跟你姐夫一样,不会有妾。”范津的老婆抿嘴微笑,成亲三天,她的脸上更加容光焕发,散发着一股心满意足。 “可是大壮以后有本事了,变心要纳妾怎么办?”葛二妞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那就和他和离!”葛大妞中气很足。“百慕国婚姻有规定,违约就是过错方,妻子可以提起和离,和离后家产还可以多分。” “百慕国真好!”葛二妞羡慕。 “有家主在,这里就是百慕。”葛大妞眼里有对两位家主的崇拜。 “是啊,我们的家主就如天上神人。”葛二妞活到十五,没见过比两位家主好看的人,更没见过比两位家主还仁厚有本事的贵族。 除夕之夜,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在别墅大厅供奉了祖先。对于自己的父母,郑钰铭不知道改怎么定位他们的生死。按照郑钰铭的想象,自己的父母应该是跟他一样活着,活在另一个平行空间。但在这个时空,父母只能算未来人。郑钰铭跟父母等于是阴阳相隔,可依然不能把他们定位为逝去。郑钰铭供奉的祖先牌位只能笼统地写着郑氏先祖。 郑楚两家的祖先牌位是并排呈放,祭奠仪式是同时进行,按照楚朝辉的意思,他们两人在这时空已经相依为命,不分你我,形同弟兄,这个供奉祖先也就不要分开祭奠了,反正追溯上去,都是炎黄子孙,是一个共同祖先繁衍下来的。 大秦是没有火药的,没有火药就没有爆竹,没有了爆竹,除夕夜显得有些冷清,郑钰铭和楚朝辉守岁到下半夜,便回各自房间休息。 大年初一,别墅的大门早早打开。郑钰铭和楚朝辉带着三个孩子,穿着深衣礼服在院内接受奴隶们的拜年。幸好压岁钱是汉代才出现,郑楚两人不用发放红包压岁,省了一笔小钱。 奴隶们拜年拜得差不多了,郑钰铭和楚朝辉便带着霍家兄妹和卫青去了南埠知事府,在那里,他们两人要接受村人的拜年,当天晚上,他们会住在南埠,第二天将到达城去给蔚山君拜年。 卫青过了年就是十四岁,霍思中十三,霍思华十岁。三个孩子进了山谷,生活条件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三个人都长胖了,个子都抽高了。卫青身高是长得最快的,如今个子比进山谷时高了一个头。霍思华身高速度没有卫青抽得快,但个子也有这个时空正常孩子的身高。霍思华则看起来有八、九岁的样子。 生活条件一好,脸上就养得红润好看起来,身上穿着漂亮的提花布做的深衣,脚上是皮制棉靴。三个孩子哪里还有流浪儿的模样,看起来就像贵家子弟。 村人比奴隶多,直到中午时分,来知事府拜年的村人才告一段落。郑楚两人在知事府开了酒宴,招待吴大一家、吴族长、祠堂教书的两位村人,各厂和作坊的总管,还有乘船过来拜年的鹰部落族长拓雄,他的儿子拓素和女儿拓箐。 鹰部落今年过了个丰盛年。拓雄父子,听从郑楚两人的教导,拓雄到周围小部落游说,用粮食换来许多廉价劳动力帮鹰部落挖矿。拓素带着部落中的勇士跟在父亲身后武力威慑,谁要不肯这种粮食换劳力交易方式,拓素就用手中武器让他们同意。 小部落大都难混饥饱,对这种能解决他们温饱问题的交易基本很欢迎,不欢迎的得掂量自己有没有跟鹰这个大部落一战的实力。 鹰部落多了人力,手上有了更好的挖矿工具,每月的铁矿产量翻了六、七倍。铁矿的售价又被郑钰铭提高。鹰部落用铁矿石在南埠换来了足够的粮食、日用品、南埠布。开春以后,鹰部落准备到南埠购买砖瓦回去建造部落祭祀庙,破破烂烂的祭祀处以后将是高大漂亮的砖瓦房。祭祀庙的房子格局,拓雄准备参照南埠商铺的房子样式,在他眼里,两层楼就代表高大。 因为是冬天,吃炒菜什么太冷,宴席就用了火锅形式,四、五个人使用一个火锅,知事府大厅一共摆了架了五个火锅炉子。郑楚两人合用一个,吴大和南埠村人合用一个,工厂和作坊主管合用一个,拓雄一家用一个,卫青、霍家兄妹和吴妻吴沣使用一个。 火锅使用的调料很多,在火锅汤里涮出来的菜味道不错,加上火锅热气腾腾,大厅中的人吃到一半,每个人就开始冒汗。 吴大一家在知事府已经享受过火锅,对这种新型吃法很推崇。南埠村中的其他人跟拓雄一家都是第一次见识。从最初的不敢动筷,到后来甩膀大吃。越吃越热,越吃越爽。特别是拓雄一家,在吃喝方面一向原始,这味道鲜美火锅一下子就让他们着了迷。 “两位知事大人!请赏鹰族一个火锅,以后鹰族人吃了这样的美食,挖矿会更有力的!”宴席结束,拓雄打着饱嗝,在告辞时提出了要求。 “恩!既然鹰部落的勇士喜欢火锅,就带两套火锅用具回去吧。”楚朝辉笑眯眯的,他喜欢鹰部落对生活的追求,有追求,才会拼命想法创造财富,也就是拼命挖矿。 “鹰部落想从南埠买那种很大的米,请两位知事允许。”拓素运矿去山谷,吃过山谷中的大米饭,那种饭又香又可口,比粟米口感好多了。鹰部落食用的粮食都是从南埠得到,想买那种大米却买不到,村人不卖,专门供应他们粮食的店铺没货。 “这种大米不多,以后可以特供一些给你们。”郑钰铭点头答应,南埠的粮店就是知事府开的,从周边国家收购来的粮食除了放在山谷贮备,其他都在那店铺出售,保证南埠地区粮食供应。不这样的话,光鹰部落不事农业,一个部落需要的粮食,南埠就供应不了,粮食一短缺,就会造成达城粮价上涨,引起各种不必要的麻烦。 一顿火锅吃的时间很长,送走客人,天色已黑,知事府的人准备休息。 郑钰铭在规划知事府图纸时,是以办公功用为主,卧室设得不多,只备了两间主卧和一间书房,今天晚上除了他和楚朝辉,还有卫青和霍家兄妹要住在这里。卫青和霍思中住了书房,书房是霍思中常住的地方,一间卧室给小女孩霍思华休息,郑钰铭和楚朝辉挤了一间。 天色刚黑,这个时辰对于两个穿越人士来说,睡觉太早。 “我们两个再喝点米酒。”楚朝辉捧了坛米酒进房,又命奴隶送了些下酒小菜到卧室,大有和郑钰铭雪夜品酒的架势。 “这个米酒好喝了吗?”知事府的米酒是用糯米做的,是楚朝辉贡献的酿酒秘方,楚朝辉父亲的家乡到了年底必酿的一种米酒。 “时间够了,这酒就要这种时候喝。”楚朝辉笑眯眯地拿了两只瓷碗,一人面前放一只。 “口味很好!”郑钰铭抿了一下,很甜很香醇,比青酒好下口。 “在我父亲的家乡,那里的祖辈办喜酒都是用这种酒。” “我爷爷也会酿米酒,不过他用白酒兑的,酒味口感比这个凶。”那种米酒给人酒的感觉,不像楚朝辉酿出来的,跟甜果汁差不多。 “口味好就多喝点。”楚朝辉眼睛眯得更细。 “喝这种酒要醉的话,得喝多少坛呢?”郑钰铭仰头喝下半碗,米酒进肚,有股暖意从小腹升起。 “试试看,看喝多少可以醉。”楚朝辉没有像郑钰铭那样大口额灌,而是细细品味。 “我看这酒就跟低度啤酒一样,灌不醉人,只会灌到你不停上厕所。”郑钰铭耸肩。 郑钰铭说了大话,这米酒不是低度啤酒,不是只让你不停上厕所,而是让你醉得如梦如幻,做上一场淋漓尽致的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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