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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by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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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政府大员,实际掌控北方各地的军阀督帅们却大多不便前来,尤其是山东的韩庵山和湖北的宋琦宁,当真是一步也走不开,韩庵山正和南六省的宋舟掰扯,隔三差五的开两炮,打几枪,宋琦宁守着的湖北自古以来就是四战之地,还有一家汉阳兵工厂,不说南方,就是临近的马庆祥,也看着湖北流口水。

不过宋琦宁人没到,礼却是到了,还恰好赶在了司马大总统之后。

“湖北宋督奉上礼金十万圆整!”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场众人,连司马大总统都忍不住有些诧异。要知道,现在的年月,一百银圆就差不多够一家五口生活一年了,这宋琦宁一出手就是十万,除了说明他手头富裕,还说明什么?他和楼盛丰,果然关系不一般!

楼大帅也没料到宋琦宁会出这么大手笔,紧接着,山东韩庵山,山西阎淮玉,青海马庆瑞的贺礼也陆续送到,这些统领各省的督帅出手皆是不凡,虽然不像宋琦宁一出手就是十万之数,最少的,也有三万。

到了陕甘的马庆祥,却闹了笑话,这马胡子没送钱,直接给楼大帅送了三百匹膘肥体壮的战马,除了之外,还送来了两头圆头圆脑,身上黑白两色的大熊猫。

“这是,猫熊?”

西起甘肃,主体位于陕西南部和四川北部交界线一带的秦岭山脉,是大熊猫的主要生存区域之一。秦岭大熊猫比起更像熊的四川大熊猫,向来被称为国宝中的美人。

现在大熊猫还没有成为国宝,只是比起其他动物,更加少见罢了。

“这马庆祥也有意思。”楼大帅看着笼子里那两头似熊非熊,长相挺讨人喜欢的动物,摸了摸光头:“他怎么会想起送这个来?”

比起楼大帅,楼夫人倒是对这两头大熊猫喜爱非常,其他的夫人小姐也是看得惊叹连连,这东西,看起来憨憨的,要不是隔着笼子,也不知道习性,或许就有人直接伸手去摸了。

“少帅迎亲回来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喧哗,马蹄声和唢呐声越来越近,大帅府里的众人,知道这是楼少帅把新娘子迎回来了,楼大帅和楼夫人顿时笑容满面,比起刚才,笑得可是真心实意得多了。

不过,当楼逍一行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现场足足静默了三分钟。

大帅府今儿个是迎亲,不是抢亲吧?

跟在少帅马队之后的那些人,是李家送嫁的家人吧?怎么会这么狼狈?还有那些吹唢呐和打腰鼓的,有几个已经双眼发白,就差口吐白沫了。

这是,办喜事吧?

楼夫人看到挣扎着想从大氅里出来的李谨言,就知道自己儿子肯定又胡闹了。

李谨言被楼逍从马上扶下来,脚刚落地,腿就有些软。他再也不说骑马是件好事了,没经过专门训练,骑在马背上跑了一路,当真是遭罪啊!

楼逍的手自始至终没从李谨言的身上离开过。楼夫人见这也不成个样子,难不成等下儿子要搂着儿媳妇一路拜堂进洞房?

楼大帅倒是不以为意,点点头,恩,这小子不错,有他老子当年的风采!

众人回过神来之后,也纷纷开口道贺,谁也不会没眼色的在这当口说什么不和规矩,新娘子怎么没盖头之类的话。

至于新娘子是个男人的事情,也没什么好稀奇。楼逍克妻的大名如雷贯耳,道士批命,说他只能娶个男妻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大都早有耳闻。

楼少帅虽然霸道,却也不会当真不管不顾的我行我素。

楼夫人眼神扫过来,他就放开了李谨言,李谨言顿时觉得呼吸一畅,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后腰,肯定青了。

李家送嫁的人被楼家的管家招待下去,接下来就是新人拜堂。楼大帅客气的将司马君让到正位,司马大总统连忙摆手:“这可不行,今天是你儿子成亲,我可不能坐这里!”

楼大帅也只是意思一下,见司马大总统推辞,便和楼夫人一起高坐首位,司马大总统和其他各国公使在一旁观礼,北方政府和北六省军政府的大小官员也没刻意去分座次,但到底谁和谁不对付,谁和谁是一派,还是一目了然。

各国公使中不乏天主教徒和基督徒,对楼少帅的妻子是个男人的事情,也没表现出多不自在。

果然,在政治和利益面前,宗教信仰也是会被丢到犄角旮旯去生尘的。

楼逍和李谨言走进正堂,跪在楼大帅和楼夫人面前叩首,礼官高声唱贺。

拜过了天地,自然就要开宴,大帅府今天把关北城里几大酒楼里的厨子全都请来了,开了几百桌,这还坐不下,干脆直接摆到了院子里,另开了席位。

楼逍身后跟着一溜的副官,全都负责为少帅挡酒,李谨言也没直接被送回新房,先是和楼逍一起敬酒,主要的几桌敬过之后,就被楼夫人拉着,七大姑八大姨,这个部长夫人那个局长夫人的认人。

李谨言脸上都快要笑僵了。

几个外国公使也没空手来,他们送给楼少帅和少帅夫人的新婚礼物,十分特别,全都是清一色的枪械。

李谨言看着楼家下人捧下去的盒子,额头滑下三道黑线,是他太村儿了吗?婚礼上送枪,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楼逍依旧是不苟言笑,只是在见到德意志公使时,难得表现出了一丝熟稔。楼少帅五年的帝国—军校不是白读的。冯施里芬元帅对一个东方人另眼相看的事情,在德国上流社会和军队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就连兴登堡元帅也对楼逍十分看好,德皇威廉二世还曾经想召见他,只是楼逍那时已经回国了。

哈克斯绍绅曾经在军队中服役,消息十分灵通,再加上之前从国内发回的电报,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十分自然的对楼逍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热情。

李谨言跟在楼逍身边,见楼少帅用流利的德语和德国公使交谈,尚且没觉得什么,后来听到他嘴里的英语,法语,甚至是意大利语,李谨言脸上的惊讶却是掩饰不住了。等到了俄国公使面前,楼少帅突然不开口了,很显然,楼大帅对老毛子的态度,也直接影响到了楼少帅。廓索维兹的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可比起本多熊太郎,他的待遇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楼少帅还是和他点了下头,至于那个身高还不到楼少帅肩膀的日本人,直接被少帅当做空气一般无视了。

李谨言忍不住想笑,楼逍低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想笑就笑。”

“啊?”

“的确好笑。”

“……”

李三少很明显还不能跟上楼少帅的思维速度。想明白之后,忍不住眉头一挑,这楼少帅,似乎和他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啊,怎么觉得,这人有点蔫坏蔫坏的?

在场的还是武人居多,酒酣耳热之际,也越来越肆无忌惮。楼夫人知道,楼逍能够应付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找了借口,就让楼逍带着李谨言下去休息。

“你爹那帮兄弟,闹起来是没个准的,别和他们一起胡闹。”楼夫人嘱咐了楼少帅两声,转头看向李谨言:“好孩子,今天累坏了吧?”

李谨言的脸有些红,他自认酒量还不错,但和这群军痞子还是没法比,又架不住人多,这个叔叔那个伯伯的,一轮下来,头就有些晕。

“夫人,我没事。”

楼夫人笑了,“还叫夫人?都是我家的人了,这口也该改了吧?”

李谨言张张嘴,到底还是叫了一声:“娘。”

“哎!”楼夫人笑得开心,因为高兴,刚刚也忍不住多喝了两杯,这阵子酒劲上来,也有些头晕,吩咐丫头送楼逍和李谨言下去休息,回头就听那群喝高了的军痞子吵嚷着要闹洞房,顿时眉毛一竖:“谁敢去闹我儿子洞房,我让大帅扣他那支部队一年的军饷!”

这话一出,闹得最欢实的几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一声不敢言语。

夫人,威武!

楼逍迈开大步,一路拽着李谨言的胳膊走进了新房。

大红的喜字贴在墙上,红色的床帐垂落,喜被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儿臂粗的龙凤红烛燃着,桌子上摆着十几盘坚果和糕点,李谨言目光移到床上,心下不由得想起电视剧里曾经看到过的,这床上,该不会还洒了桂花莲子红枣一类的东西吧?两个男人早生贵子?那可就是个笑话了。

等等!

李谨言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倏地抬头去看楼逍,楼少帅正面无表情的解开了军装上衣的两颗扣子,露出白色的衬衫领子和凸起的喉结。

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那双眸子,却黑得发亮。

李谨言的心里有点打鼓,忍不住后退一步,这事,貌似有点不妙啊……

第十八章

室内寂静,只有龙凤红烛的火光映在墙上,摇曳出暧昧的光影。桌上摆着一壶酒,青瓷的酒壶旁,是两只用红绳系在一起的酒杯。

李谨言张张嘴,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一清二楚,同样是男人,他太了解楼逍双眼中的光亮代表着什么。

楼逍一步一步走近,李谨言下意识的后退,后膝已经抵在了床沿,退无可退,一下坐到了床上。

“那个,少帅,咱们打个商量行吗?”李谨言艰难的开口,掌心按在绸面的喜被上,冰凉。

“恩?”楼逍的手已经解开了军服上衣的第三颗扣子。

“这事,能不能先缓缓?”

楼逍手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乌黑的眸子定定的看向李谨言,下一刻,李谨言的视线忽然颠倒,已然被按倒在了大红的喜被上,两只腕子被一只大手抓住,扣在了头顶,楼少帅就像是一只蛰伏了许久的兽,终于抓住了他觊觎已久的猎物,急着下腹。他单膝跪在床上,另一只手掐住了李谨言的下巴,低下头,暗色的双眼,在满目的红色中,益发的深邃。

“为什么?”

“那个,就是……”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李谨言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更不用提说话了。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却谈何容易。

楼逍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楼少帅能感受到掌心下的僵硬,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怕我?”

“……”李谨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吗?他怕自己“死”得更快。

“嫁了我,拜了堂,我睡你,天经地义。”

李谨言被噎了一下,他很想说,少帅,好歹您也是留过洋的高级知识分子,就不能含蓄点吗?

楼逍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似乎在说,含蓄,也是要睡的。

李谨言:“……”

楼少帅明显是铁了心,和他武力对抗根本不可能。若是谈条件……现在的他,压根就没有那个资本。

就像楼逍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成了亲,拜了堂,睡在一起,的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今天不成,那明天呢?后天呢?总是会有这么一天的。在这件事上坚持,当真是没什么意义。

李谨言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只凭他自己,却是难上加难,一朝穿越呼风唤雨那纯粹是扯淡。在这个世道,想要找到楼家这样的靠山并不容易。

李三少突然之间想通了,闭上了双眼,楼少帅能感到身下的人渐渐放松了下来,有些不解,侧过了头,手指擦过李谨言的下唇,“怎么?”

李谨言睁开眼,“少帅,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这样,不太舒服。”

楼逍沉默片刻,放开了李谨言,起身走到桌旁,执起青瓷的酒壶,回到床边,坐下,咬开了壶嘴,喝了一口。

李谨言正半靠在床边揉着手腕,下一刻,被楼逍扣住了后颈,唇,被堵住了。冰凉的酒水度进了他的口,沿着喉咙滑下,变得火热,仿佛连心都要烧起来了。

来不及吞咽的酒沿着唇角滑下,顺着颈项,滑进了长衫的衣领,被修长的手指抹去,领口被粗鲁的扯开,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李谨言仰起头,任由楼逍的唇舌在自己的下颌和颈项间游走,手臂紧紧搂住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抵在大腿上的热度,让他莫名的兴奋起来。

有些自嘲,却依旧难以抵挡从尾椎处蔓延开的快感。恍惚间,长衫的盘扣已经全被扯开,露出了白色的里衣和分明的锁骨。

楼逍撑起身体,额际已经沁出了汗水,李谨言也急促的喘息着,他必须承认,想开之后,他甚至是有些期待的。

就在楼逍的手搭上腰间皮带的时候,门外突然起了一阵喧哗,还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房门砰砰的响了起来,季副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帅!出事了!”

楼逍的动作猛然间一顿,李谨言也是神色一变。

门外的季副官满脸焦急,看到房门打开,立刻说道:“少帅,出大事了!钱师长他们对着那个老毛子拔枪了,大帅也和大总统吵起来了,外边都乱成了一团,夫人实在是应付不来,您快去看看吧!”

楼逍的神色一凛,单手耙梳过有些凌乱的发,抬腿就要离开,突然间脚步一顿,回头望向身后,李谨言也下了床,正在整理衣服,见楼逍看过来,抬头说道:“少帅,你快过去吧,我等等就到。”

楼逍点点头,并没说出这不关李谨言的事。李谨言提起的心放了回去,到底松了口气。

开喜宴的大厅里,已经乱作一团。俄国公使廓索维兹被几个师长围着,脾气最暴躁的钱师长,不是人拉着,已经要动手了。饶是如此,嘴里也骂骂咧咧的,没一句好话。

朱尔典和其他几国公使都被保护了起来,在场的北方政府官员们显得有些无措,北六省军政府的众人倒是显得同仇敌忾,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怒气。

楼夫人一边忙着安抚女眷,还要一边注意着楼大帅这边的动静,司马大总统的上衣已经沾上了酒渍,被几个随身的警卫护在身后,楼大帅站在他的对面,一手用力的捶着胸口,一边大声的问道:“大哥啊,大哥!我楼盛丰敢把心掏给你,你敢吗?啊?!”

司马大总统的脸色有些难堪。

“大哥,你糊涂啊!”楼大帅的虎目满是血丝,身边的人想要拉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他上前一步,不顾大总统警卫手里的枪,一把抓住了司马大总统的衣领:“你说,你真不知道老毛子是个什么东西?!那群王八羔子十年前做的孽你都忘了,是不是?!”

“我没有!”

“没有?你摸摸良心,你敢说你对得起这些当年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吗?!你对得起死在外东北的那些老弟兄吗?!”

“别说了!”

“别说了?”楼大帅的神情益发的愤怒,就像是一头终于被激怒的狮子,“我看你就是没忘,也压根不再当回事!”

“楼盛丰!你反了吗?!”几个北方政府的官员呵斥道:“你竟敢质问大总统?!”

“屁!”楼大帅一把扯开了身上的军装,露出了胸膛上狰狞的一道道疤痕:“老子当年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们还在娘们肚皮上拱窝呢!和老子掰扯,你们不够格!”

“你……”几个出声的官员都被楼大帅一席话气得脸色发白,他们的确满腹经纶,但和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军痞子打嘴架,当真只有挨骂的份。

司马大总统见闹得不成样子,只得开口道:“盛丰,今天是逍儿的好日子,别闹了。让你的人把公使阁下放了,咱们坐下好好谈谈。”

“原来,大哥你还知道今天是我儿子的好日子?”楼大帅憋了一肚子的怒气,不是一天两天了,借着酒劲,干脆在今天全都发了出来,“这些狗屁倒灶的屁事,就提都不该提!”

楼大帅不依不饶,司马大总统脾气也上来了,“盛丰,这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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