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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by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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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类报道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毕竟楼逍的身份摆在那里,之前的战绩也摆在那里,加上临时接管日租界,更是让国人有扬眉吐气之感,这样污蔑他的言论,华夏的报纸上绝对是少之又少。李谨言也在北方商界有不错的口碑,很少有人会如此诋毁他。

国人重信,李谨言既然嫁进楼家,那他就是楼家的人。正经记入楼家的族谱,百年后要进楼家的祖坟。

不管他是男是女,这一点都不会改变,除非楼逍休妻另娶,当然,现在不叫休妻叫离婚。很多新派人士结婚也不再遵循古礼,而是选择在报纸上公告,穿西式礼服在教堂举办婚礼。

信封天主基督的家庭尚且罢了,那些家中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且不信教的,见到西式礼服非黑即白,尤其是新娘头上的白纱,险些气得背过气去,这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不拜长辈却让一个洋人做主婚人,这是哪门子道理?

更有甚者,“新派”人士互相“爱慕”,男不顾家中发妻幼子,女不要脸皮,堂而皇之抛妻弃子另办婚礼,言此举为打破封建婚姻陋俗。殊不知,那个被他们视为封建陋俗的女子有多么的无辜。

记者们全部一拥而上,李谨言被吓了一跳,以往在旁围观时倒不觉得,等自己成为主角才发现,被相机和记者包围,实在不是一件会让人感到轻松的事情

负责警戒的兵哥和警察想要上前,楼少帅却先一步握住李谨言的手腕,将他护在身侧,当有记者大声开始提问时,率先开口说道:“内子身体不适。”

言下之意,不接受采访,诸位哪凉快哪里歇着去!

“少帅,李少,就问一个问题……”

众人不愿放弃,楼少帅却视若无睹,护着李谨言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面无表情,一身杀伐之气,让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人心生寒意。

记者或许敢包围李谨言,却不敢包围楼逍。实在是楼少帅凶名太甚。

一个日本领事,一个日军大队长,几百日本侨民。

当真都是在自发的暴乱中丧生和失踪的?楼少帅的独立旅也真的是应桥本大队长的请求才进入租界的?开枪也是被迫自卫?

没人敢打包票。

但楼少帅这么说,法国人可以作证,连隔一条河的意大利人都站在他这一边,日本公使再跳脚又能怎么样?

狠,绝,下手毫不留情,不给任何人可以翻盘的机会!

这就是大部分人对楼逍的看法。尤其是接连被他坑过的俄国人和日本人,对此更有切身体会。

李谨言被楼少帅握着手腕,护着肩膀走出了车站。

三角巾已经拆了,但他胳膊上的枪伤的确没痊愈,楼少帅说他身体不适也不是胡诌。不过内子什么的……反正在宋武面前也说过,事实上也的确没什么好反驳的,李谨言磨磨牙,认了。明天京城报纸上会不会出现这句话?

李谨言决定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看报纸了。

大总统府的车辆早已在车站外等候,见楼逍和李谨言坐进车内,车门关上,一直跟出车站的记者不免有些失望和遗憾,能采访到楼少帅不容易,何况还有李三少。好在记者们都不是石头脑袋,楼少帅对李谨言的维护也足够他们大书特书,或许这样的新闻会让报纸的销量更好。

报纸销量好了,他们拿到的薪水才会多,社会喉舌也是要过日子的。

天津的日租界已经全部交由冀军第五师驻防管理,独立旅官兵撤出天津,第二十八团随专列进入京城,余下的兵哥们则继续北上,返回关北。

楼大总统的身份今非昔比,为避免引起日本人更加激烈的抗议和反弹,并没有出现在车站。楼夫人原本想去,却被展夫人劝住了,一来还有楼二少这个小尾巴,二来日本人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难免狗急跳墙。还是在大总统府安稳,也免得孩子担心。楼夫人不是不听劝的人,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天津的日租界被华夏军队临时接管之后,南方的几个日租界也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宋舟可不是个善人,他儿子宋武同样不是,发生在天津的事彻底暴露了日本人此时的虚弱,要是他们不趁机做点什么,就太亏了。

“少帅,那两辆摩托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李谨言拉了楼少帅的衣袖,不是他胡说,而是在前面开路的两辆摩托的确很像他从美国买来的,

“不是眼熟。”楼少帅反手握住李谨言的手,指腹滑过他的手背,“父亲开口要走的。”

李谨言一愣,下意识问道:“给钱没?”

楼少帅摇头。

李谨言:“……”他该庆幸挎斗摩托仍在研发改进中,没被大总统看到吗?

给楼少帅花钱他乐意,给大总统……好吧,不乐意也得乐意。

车子停在大总统府门前,等候在旁的管家见到从车上下来的楼少帅和李谨言,当即眉开眼笑道:“少帅,言少爷,你们可算是到了,夫人一直念叨。”

门旁的警卫同时持枪立正,右手平举胸前,“敬礼!”

楼少帅回礼,李谨言则朝他们颔首。

楼大总统和楼夫人都等在客厅里,十一个月大的楼二少明显更壮实了,手臂像是藕节,大眼睛滴溜溜黑葡萄似的。看到走进来的楼逍和李谨言,坐在地上的二少咧开小嘴,朝李谨言伸出了手:“抱。”

“弟弟会说话了?”李谨言问候过楼大总统和楼夫人,弯腰就想把楼二少抱起来,完全忘记了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好。

“哎呀,你身上有伤。”楼夫人忙道:“这小子现在沉得很。”

李谨言手伸到一半,另一双大手先他一步,撑住楼二少的腋下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楼少帅面无表情看着弟弟,楼二少脸上花朵一般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楼氏兄弟横眉冷对中。

楼大总统摸摸光头,他这小儿子,不只对他老爹看不上眼啊……

李谨言眨眨眼,“少帅?”又转头去看楼夫人,这样成吗?

“没事,让他们兄弟俩玩去。”楼夫人示意李谨言坐过来,仔细打量着他,“伤在哪条胳膊?给我看看。”

“娘,没事,都快好了。”

“那也不成,我得看看。”

无奈,李谨言只得撸起袖子,好在长衫的衣袖和里衣都很宽松,见到李谨言缠在胳膊上的纱布,楼夫人蹙紧了眉,“还说没事。”

“真没事,子弹就擦破点皮罢了。”

李谨言放下袖子,楼夫人接着问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南下,做生意再重要,也得先把伤养好。

“他后天和我回关北。”

“这么急?”楼夫人诧异道:“我原本还想多留你们几天。”

“事情多。”楼少帅坐到沙发上,楼二少坐在他腿上,兄弟俩貌似彼此看不顺眼,相处起来却意外的“融洽”。

楼大总统留在京城,北六省的军政要务全部由楼少帅一手掌控,他突然丢下工作带着部队开赴天津,积下的工作绝不会少。这次回去恐怕要忙上几天。楼夫人自然明白,也不好继续开口留他们,只说在京城这两天要给他们好好补补,尤其是李谨言,见楼夫人叫来管家吩咐厨房熬汤,嘴里顿时开始发苦。

补汤啊……他能不喝吗……

吃过了晚饭,楼少帅被楼大总统叫去书房议事,李谨言陪楼夫人说了一会话,又逗了一会楼二少,便被撵回房间休息。

大总统府是西式建筑,家具也多是外国货,细节处却带有明显的华夏特色。比起关北城大帅府传统的建筑格局和摆设,这里倒是给了李谨言一种新奇感。

或许这才是新旧交替时代的民国,古旧,现代,西化,传统……各种矛盾和思想互相掺杂,融合,很难确切定义是好还是不好,却足以给后人留下无数的遐想与怀念。

洗漱过后,李谨言趴在床上,下巴枕着手臂,头发还没全干,却懒得去擦,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拉着床头的台灯,灯罩忽明忽灭,灯座上长着翅膀的小天使也仿佛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变得鲜活。

渐渐的,李谨言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打了个哈欠,他的确是累了。

习惯了中式的拔步床,李谨言倒有些睡不惯西式的软床了。明明困得睁不开眼,却依旧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好像一直在做梦。迷迷糊糊中,床的另一侧塌陷下去,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他的腰际,沿着里衣的下摆探了进去。

“少帅?”

李谨言没睁眼,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

“恩。”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臂用力,将他整个人都捞了过去。背靠温热的胸膛,里衣被拉下了肩膀,灼热的唇在肩头厮摩,渐渐的,轻吻变成了啃咬。李谨言不得不睁开眼,单手推了推埋在他颈间的男人。

“少帅,我想睡觉。”

“你睡。”

“……”这种情况他怎么睡?能睡得着?!

没等他说话,楼少帅已经掀起被子罩住两人,嘴唇和大手开始在他身上作乱,肩颈和腰侧被啃咬得微疼,脊椎却蹿起了一阵酥麻。

突然,李谨言瞪大了眼睛,“少帅?!”

一只大手却扣住他的手腕,将他自己的手掩在了他的唇上。

“……”

李谨言只能尽力捂住自己的嘴,可压抑的呻吟还是从他的唇间不断流泻而出。

一瞬间,他的眼前仿佛闪过一道白光,四肢百骸的力气仿佛都要被抽空一般,架在楼逍肩膀的腿被用力扣紧,身体尚且无力,却不得不开始承受另一种猛烈而可怕的冲击……

一夜好眠成了泡影,当楼夫人看到独自出现在早餐桌旁的楼少帅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谨言身上还有伤,你就不能……”

“不能。”

楼夫人:“……”

这儿子是她生的?!

关北城

萧有德看着从大连旅顺发回的消息,脸色阴沉。

潘广兴突然失踪,负责和他接头的情报人员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给萧有德传来消息,潘广兴很可能是出事了。

“几处接头地点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应该没有暴露。”

对潘广兴这个人,萧有德算是了解,从他失去联系到现在至少过去了十几天,若抓他的人没有从他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甚至没找到接头地点,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死了。

“死了啊。”

事实上,从萧有德的角度来看,潘广兴并不适合做钉子,但当时的情况不容他有别的选择,日本人找上他,再加上家人拖累,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若能够确定他至死都没有张嘴,他的遗孀和两个孩子都会得到妥善安排,至少一生都会衣食无忧。这也是他求仁得仁吧。

还有一件事引起了萧有德的注意,那就是潘广兴的小舅子也几乎是和他同时失踪的。得到这个消息纯属偶然,潘广兴的妻子到警察局报案,说她弟弟失踪了,却没有同时说潘广兴也不见了。

她应该知道潘广兴在做什么,或许她以为潘广兴是因为需要才被迫躲起来?

萧有德摇摇头,他必须先确定潘广兴生前到底有没有说什么,之后再和他的家人联系。他的小舅子是否和他的失踪有关……两人同时失踪,也未免太凑巧了。

“来人。”

无论怎么样,旅顺的几个联系点都不能再用了,安排在大连的钉子也必须加倍小心,否则很可能会再被日本人发现蛛丝马迹。

做情报的没人是傻子,日本人也一样。若是因为之前连根拔起他们在北六省的情报势力就小看他们,恐怕会阴沟里翻船。

在萧有德着手重新安排在旅顺的情报工作时,山本等人正为从潘广兴妻弟嘴里问出的名字震惊不已。

根本没用大刑,只是把他带进刑讯室抽了一鞭子,他就高声嚎叫,说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山本等人认为他在嘴硬,又上了烙铁,他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河下。”

他说的其实是曾到潘宅拜访的一名日侨,和潘广兴交情不错,却被山本等人错认为关东都督府情报部部长河下井一郎!

这下子误会闹大了。

“山本君,这件事怎么办?”

“必须暂时保密!”

若河下部长同华夏情报人员有联系,那关东都督府内是否还会有同样的“叛徒”,大岛都督是否牵扯在内?毕竟,北六省军队攻打南满铁路时的战况他们这些情报人员都十分清楚,楼逍当时是完全有能力打到大连的,但他却突然停住了。

这其中是否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山本打了一个激灵,仿佛意识到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必须马上通知土肥原君!不,土肥原很受大岛都督的赏识,难免……山本握紧了拳头,心中有了决断。

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日本帝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津日租界被华夏军队临时接管,汉口,苏州,杭州,重庆四个日租界也人人自危。

即便报纸上写明天津日租界实乃日本侨民内乱,华夏军队只是临时接管,但当冀军一个团开进原日租界所在,清理火灾现场,推倒大量日本建筑并搭建军营时,已经有人意识到这个“临时接管”的期限恐怕会很长,长到日本人无法继续在天津立足。

相连的法租界对此没有提出意义,俄国人也没有动静,隔着一条河的意大利自然也不会做出头鸟,加上各自得了好处的英法美等国,华夏军队在原日租界所在地搭建军营,意图长期驻扎的行为,被彻底无视了、

报纸上没有相关报道,天津市民倒是三三两两的来看起了热闹。

租界里日本侨民,除死亡和失踪之外,全部被以各种罪名关押进监狱,在日本新派驻天津领事之前,他们只能继续呆在那里。

朝鲜侨民全部被赶走,在天津的财产全被收走,全身上下只有一套衣服,女人或许还有几件首饰,却往往在没出天津的时候就被同胞抢走。不是没人反抗,可冀军大兵不再如以往那么客气,见识过北六省大兵对待日侨和二鬼子的态度,他们全都觉得自己不是个爷们!

冀军爷们了,这些二鬼子就凄惨了。

认命的老实离开倒还罢了,反抗闹事的一律狠揍,就像他们以往仗着日本人的势力对华夏百姓做的一样!三姓家奴,给日本人做奴才在华夏耀武扬威这么多年,也该还还债了。

原本生活在日租界的华夏人都被仔细甄别,汉奸一律枪毙,当着所有天津百姓的面。开赌场妓院大烟馆的,财产一律罚没,甭管是在日租界里的还是日租界外的,一个铜子都不给留。至于那些在赌场妓院大烟馆里谋生的,却有些让人头疼。

尤其是那些妓女,她们大多是被拐骗或者是被家人给卖进来的。她们有穷苦人,也有家境不错的,甚至还有几个上过学的,一旦进了这里,不说联系家人,就算想要踏出租界一步都不可能。事到如今,她们有家也不愿意回,或者说回不去了。一旦被人知道她们做过这样的营生,有些人或许还能谋条生路,大不了再被家人卖一次,有些人却只有死路一条。尤其是那些被拐卖的学生和富家小姐,恐怕更是如此。

“团座,这怎么整?”

负责善后的一个营长苦着脸,这些女人有的泼辣,坐在地上连哭带骂,骂日本人不得好死,骂把她们卖进来的家人不是东西。有的则是一言不发的掉眼泪,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躲过之前那场暴乱的。都是华夏人,总不能像抓日本人一样抓起来,或是像朝鲜人一样用棍子赶走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团长眼睛一瞪,“要不这样,不是还有几栋房子没拆吗?先把她们安排到那里,我去请示师长,看这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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