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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by仟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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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戒不掉的,便是爱! 秦柏以为自己和米诺只是玩玩儿 可是感情是玩儿不起的 不知不觉的 便戒不掉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高干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柏,米诺 ┃ 配角:程醉,杜苏,程醒 ┃ 其它: 第一章 杜苏啜着红酒用眼角瞟着秦柏说:“你?根本就是个无情无心的人,说你是花花公子都抬举了!” 秦柏哈的笑了一声,点燃一支烟,眯起眼睛看着烟雾飘渺:“花花公子?爷没兴趣当!不过是游戏人间罢了!” 秦柏的命好的让人嫉妒,一出生就同时顶着富二代官二代的头衔,不用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一样过那个高考的独木桥,一切都是爷爷和外公设计好的,只要沿着走就可以了。偏偏在国外待了几年,学了一身的花花公子范儿,回国后眠花宿柳,乃至于偷香窃玉,和几个不学好的世家子弟混在一起,比着谁的马子条顺盘儿亮,没个正行…… 虽然秦柏家的两位老爷子也不希望他如此,可是谁也不忍心下死心去管,两家本来人丁不旺,来来去去这一辈只有这一个男孩,都想着让他继承自己的事业,争夺的结果就是加倍的溺爱,秦柏也就加倍的浪荡,反正不管闯了什么祸都有人擦屁股! 回国后勉强在爷爷下属的一家影视公司做个少董,上到总监,下到清洁工都是齐齐备备,没有让他操心的份儿,不管什么事只要大笔一挥签个字就完了,上上下下的谁不知道这是个十足十的甩手大爷,还是个好色的甩手大爷。 茶水间是个说闲话的好地方,当然也是被闲话兜底的好地方,秦柏靠在茶水间门口听着一个男职员嘻嘻的笑着对一个还在上演艺培训班的小演员说:“哪用得着这么费劲儿,听说咱们少董每晚陪着的人排队呢,你去奉献一下,保管后天就上镜了,还培训什么啊!” “是吗?”小演员脸红扑扑的:“马哥你可别瞎说,少董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能看上我这样的!” “嘿!少董可是来者不拒,有名的花花公子……” 秦柏用细长的食指敲敲门:“说什么呢?高兴成这样?说出来听听啊!” 老马脸色难看,干笑一声:“少董,要喝咖啡啊?” 秦柏看看手中的杯子,笑的没心没肺:“可不是嘛!Vivian下去吃饭了,我连咖啡豆放在哪儿都找不到!” 一边的小演员小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知道,我来弄!” 老马趁机溜掉。 秦柏靠在窗边看着下面蚂蚁一样的汽车,嘴角一直挂着笑,直到小演员拿着一杯浓的发黑的咖啡递给他:“少董,咖啡!” 秦柏的眼睛溜过去上下打量小演员,长得还真有几分姿色,不由加了几缕笑容:“明儿去程醉那儿,让他给你安排个角色!” 小演员激动地瞪着眼睛,几乎热泪盈眶:“少董……” 秦柏端着咖啡笑眯眯的离开茶水间,拐弯路过洗手间把那杯味道怪怪的东西倒进洗手池,掺了其他味道的咖啡永远也喝不出香醇。 花花公子有花花公子的好处,比如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龌龊,那些为了一个角色陪着程醉不醉不休,喝的一塌糊涂的女演员,喝多了,脱光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关了灯一股浓郁的化妆品和香水味,分不清谁是谁,一觉醒来,提起裤子,人前依然是玉女,可是不知这玉女能当到什么时候。 也有长得清秀俊朗的男演员,想在这个表面绚丽风光,内里却龌龊狼藉的圈子里走得远,付出的不光是金钱那么简单。这也得益于有秦柏这种男女通吃的人,才给了他们机会。 秦柏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和杜苏,程醉他们在一起鬼混。他们一样是为人不齿的花花公子,杜苏刚刚从老爷子手里接了唱片公司,太太平平的,文武得当,虽然比不上秦柏有实力,却也是众歌手趋之若鹜的理想天国。程醉这个少见的富二代出来的鬼才导演更是只要一伸手,什么样的美男美女没有。一个一个的都带着纨绔气息的年轻人,仗着家世,无所不为,荒银不堪。 晚上一同在酒吧胡闹,杜苏看着秦柏身边的小演员,冷笑一声:“秦少爷倒是好艳福,一天一换,这个和你又是什么关系的?” 秦柏勾着小演员的脖子,吻得难分难舍,手早就伸进衣服里摸索,直到小演员气喘吁吁,软绵绵的靠在秦柏怀里,秦柏才用拇指擦擦嘴角:“这种关系不可言传!” 小演员窝在他怀里娇羞的微微垂头,不知是微醺还是情欲染红了娇颜,而秦柏微眯的眸子却冷漠如极地炫光,诱惑却不带半点欲望。 杜苏淡淡的笑,这人不知上了床是不是也是这副死表情,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做禽兽不如之事。 隔了几天,程醉打来电话:“你那个小演员我给安排了个角色!” 秦柏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拿着鼠标滚动,看着刚送上来的企划书,听了程醉的话,嗯了一声之后,说:“哪个小演员?” “就是那天在酒吧,你抱着的那个!”程醉见怪不怪,这人,哪儿有心啊,可怜那小演员还对这个禽兽念念不忘。 “哦!”秦柏漫不经心的应着。程醉知道他还是记不起来,也不点破,只是说:“我那新片发布会后有个宴会,你过来吗?” “当然!”秦柏回答的有了精神:“听说这次的新片有个新人是个模特?漂亮吗?” 程醉撇嘴:“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杜苏也过来呢!” “OK!”秦柏放下电话,笑了一声,他们三个还真是臭味相投,哪里有美女,就在哪里出现,当然,这也和他们三个的工作有关,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男的,女的,一代一代,红的也快,没落的更快。 程醉的《春暖花开》新闻发布会后的宴会定在皇廷酒店的顶层旋转餐厅,秦柏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去了卫生间,走到门口,里面压低声音的训斥让他停住了脚步。 “我推介你演电影是因为你合适,而不是为了这个!”声音温雅中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 秦柏不由停住脚步,听这个意思,里面应该是两个人,而且和程醉的电影有关。 “米总,我知道你人好,我是真的希望能报答你!”里面的女声柔柔的,带着哀求。 男卫生间里的女声?有故事啊!报恩也报的太急了,追到这里来,是为了给众人看笑话的吗?秦柏冷笑,说不定一会儿能听到里面的鸳鸯谐调!听墙角不是秦柏的爱好,不过这两个人总是占着卫生间这不是诚心逼着人听嘛! “我不需要你报答,别忘了你是从哪个公司出来的人就行了,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米总……” “出去!” 秦柏退后一步,刚想出去,又忽然想看看这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听来也是圈子里的人,他就不信还有人能在这个圈子里出污泥而不染。 卫生间门打开,先出来的是一个高挑妖艳的美女,一脸戚戚然,活像刚守了活寡。 随后出来的男子目不斜视,秦柏假装背对他们洗手,从镜子里失神的看着这个男人,白色绣暗色银纹的西装,挺鼻薄唇,许是感觉到有人看看他,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挑起看过来,和镜子里的秦柏对上视线,只是随意的一瞥,冷如寒冰,刺得秦柏背后寒毛都起来了,那人移开视线,越过前面的妖艳女子出去了。 秦柏低头轻笑一声,好一张艳如桃李的脸,好一双冷若冰霜的眼。 第二章 进入宴会厅,程醉正站在台子上讲话,一如既往的开场白:“非常欢迎各位在百忙之中参加《春暖花开》的新闻发布会!” 秦柏慢吞吞的走到站在最远的杜苏身边,压低声音说:“他这种开场白几十年如一日,当初一定背了很久!” 杜苏笑着看程醉:“他也就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有点儿帅!” 台上的演员一个接一个的讲话,秦柏看到女主演居然是那个从卫生间出来的妖艳女子,目光在四处张望,却完全没有刚才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影。 宴会开始,程醉溜到他们身边,脸上酒气已经泛开,他一边用手背给自己脸找点儿凉快,一边指着角落被一众人围着的地方说:“那样的绝色,你俩不去寻个开心?” 秦柏看了他一眼:“恐怕你已经尝过了?” 程醉笑了一声,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香槟:“不过如此!” 杜苏意味不明的眯了一下眼睛,冷笑一声,秦柏透过人影绰绰看看里面的绝色,忽然想起刚才在卫生间的事,就和他俩说起来,程醉斜靠着身后的栏杆,笑了,连杜苏也笑。 秦柏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时间可长了,却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啜了一口杯中琥珀色液体,问:“怎么?” 程醉说:“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那个人啊,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这么说你们认识?”秦柏感兴趣的勾起嘴角。 杜苏哼了一声:“应该是米诺!” “米诺?干什么的?”那么冷的人怎么有个这有可爱的名字,不搭! “他啊!可是咱们这一代里面的翘楚!”杜苏随口的说着,却也没说太多。 “他和那个女人……?”秦柏看看程醉。 程醉说:“梁颖是他们公司的Model,我这次选角的时候去过他公司,他推荐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梁颖!不过那个人才不屑和这些女人鬼混!” 秦柏的声音温和:“你怎么知道?” “也就是你这个大少爷不知道,他从小就不和我们一起混,从国外回来更是清高的不得了!”杜苏轻笑:“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 秦柏忽然笑了,少见的笑出声:“原来也是这个圈子里的,还真有这等白莲花一样的人?刚入圈吧?” 杜苏说:“他和我差不多时候接管公司吧,干的有声有色,当然,相比你秦大少爷的家底,九牛一毛啦!” 秦柏收起笑容,半眯着眼睛看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在餐厅的自动旋转下缓慢的改变着他的绚丽,秦柏的眼神好像看到好远好远,冷漠素淡的让杜苏和程醉看不清楚,只觉得秦大少爷的这个表情好像等待狩猎的猎豹,说不上是残忍还是渴望。 杜苏急忙找个话头扯开刚才的话题:“秦柏,杜若昨天还问起你!你是答应给她找个经纪人的工作?” 秦柏恍如没有听见,径直发呆,程醉与杜苏面面相觑,叹了口气,杜苏为自家妹子不值,怎么就偏对这个无心无爱的人不一般的好。 “你俩和他还有些交情吗?”秦柏忽然说。 杜苏沉吟一下说:“算是吧,小时候一起玩儿过,现在是点头之交!” 秦柏斜着眼看了两人一眼:“下次把他叫出来吧!既然都能去他公司挑人,就应该能叫得动吧!” “呃……”程醉看了杜苏一眼,杜苏皱眉,他们是惹不起秦柏的,虽然是多年的酒肉朋友,可是他们知道秦柏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纨绔子弟,不然也不会把名下一个小小的影视经纪公司搞得有声有色了,他家两位老爷子也真是看出他颇有才能,才一直纵容他花天酒地,只要不是太过分,两位老爷子也愿意为他擦屁股。如今秦柏说出这样的话,直接顶了实在是…… “这么护着他?”秦柏眼中精光一闪:“喜欢他?” 杜苏拦了有些恼怒的程醉一把,笑着说:“请他来了,你怎么谢我?” “你想要什么?我能力范围内的,自然给你!你知道我说话一向一言九鼎!”秦柏伸手摸摸戴在左手中指上的一枚黄玉戒指。 程醉低头微微皱眉,这是秦柏每每有了新玩意儿时的动作。 “没时间!”米诺的目光一直落在眼前电脑屏幕的策划书上,连让座的意思都没有,更没照顾到杜苏的颜面。 杜苏也没生气,只是靠着米诺的办公桌,伸手翻翻桌上的记事本:“你啊!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圈子里就是靠人际,随便吃吃饭,喝喝酒,多少难解决的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没什么难解决的!”米诺冷冷的端起桌上的咖啡,这是刚才杜苏带来的一包蓝山咖啡豆,不知他是从哪儿搜罗来的,倒亏了他还记得自己喜欢这个味道,香醇、苦中略带甘甜、柔润顺口而且稍微带有酸味。一年仅产一百包的东西,他倒是舍得送人! “就是个聚会,程醉和你那是什么关系啊,咱俩自然不用说了,我妹子说有时间也过来,对了,还有程醒,你还可以让米言也过来……”杜苏笑的脸部肌肉酸痛,心里已经把秦柏这个花花公子从头骂到尾,仗着自己惹不了他,非让自己来请这个榆木疙瘩,又骂程醉,假装肚子疼逃过一劫,最应该骂的就是他杜苏自己,贪图秦柏的那个“什么都给”的誓言!活该现在落得个里外不讨好的境地! 米诺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出神,杜苏当然了解,这就是米诺送客的表现,刚好办公室门敲了两声,米诺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句:“进来!” 秘书进来看了一眼杜苏,礼貌的一笑,急忙对米诺说:“米总,刚才梁颖过来请假说下个月不能去巴黎走秀,您看……” 米诺细长的眼睛闪出无奈:“留不住就不必留了!随她!让米言去!” “是!”秘书出去了。 米诺看着杜苏,明摆着就是“你怎么还不走”的意思。 杜苏眼珠子一转,脸色没有刚才的讨好,到带上几分公事公办:“米诺,去不去其实就是一句话,不过你不喜欢交际,也该为你公司这些人想想,模特本来就是吃青春饭的,过了这个年纪只能转行,你也不想你公司的模特过气后只能去酒吧走台跳舞或者去KTV陪唱吧!” 米诺看着杜苏,面无表情,只是捏着咖啡勺的手微微收紧。 杜苏懒洋洋的倚着桌子:“再说,我可听说米言回来一年都没什么事,她学的可是影视,你总不会要把她养在你这模特公司吧,你能不能给她最好的发展两说,她是不是愿意被你养着呢?” 米言是米诺的软肋,米言简直就是米诺的反面,叛逆热情,自信独立,却和她哥一样是个不屑于低头的人,既然米言不低头,那只有米诺低头了。 杜苏坐上自己的跑车给秦柏打电话:“成了!费我多少脑细胞!别忘了你说的话啊!” 秦柏少见的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好说!我几时赖过账?” 挂上电话,秦柏一手摸着黄玉戒指,眯眼看向窗外血红的夕阳,被云朵隔成一片一片的不同颜色,粉红,玫红,绛红……绚丽的眼花缭乱。 秦柏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甚美!甚妙!哈哈!” 第三章 秦柏心情好就会去医院看秦莫。 高级的疗养医院,游廊蜿蜒,绿树成荫,一座白色楼房,里面的设施也是最好的,可是再好,也是医院。 秦柏熟门熟路的上了十一楼,单独的一套公寓式病房,干净的就如没人居住,听到敲门声,护工过来开门,看到秦柏,笑着说:“小松陪着小莫去院子里散步了,没和你遇上吗?” 秦柏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护工,笑眯眯的说:“我下去找他们!” 绕过雨晴湖穿过半月门,果然看到前方的回廊上,妹妹秦松推着秦莫低声说笑着往前走。 “哥,身体好点儿了吗?”秦柏还未走进回廊便含笑问。 两人同时回头,秦松看到秦柏,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低声说:“哥,你怎么来了?” 秦柏笑:“我来看看大哥!” 秦松看看两人,说:“那你们两个聊吧,我上去和刘妈一起准备午饭!” 秦柏点头,看着秦松离开,便蹲在轮椅前仔细打量秦莫,清秀的脸上因为带着病容倒让这个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露出几分柔和,看到秦柏端详没完,秦莫渐渐加深笑意:“我最近好多了!” 秦柏这才站起来,推着秦莫到湖中心的凉亭,边走边和他说最近遇到的人和事。 秦莫虽然姓秦,却不是秦家的孩子,只是名义上的哥哥,当年秦柏爸妈结婚五年未孕,按照当地的习俗,要一个可以带来孩子的“引子”,于是去福利院领养了两岁的秦莫,果然当年就怀上了秦柏,一家人兴高采烈,对秦莫也非常好,谁知秦莫十七岁那年被人绑架,虽然送去了赎金,还是被注射了药物,抢救之后,再也不能走路了,于是秦家干脆把他送到疗养院长期治疗。也正是因为这个事,秦柏被送去国外很多年,连秦松也是去年才从国外回来的。秦莫虽然遭此变故,却一向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埋怨,更没有说过不合理的要求,秦家兄妹感情虽然不是很好,却意外的都和秦莫很好,时常过来陪着秦莫吃饭聊天。 两人坐在亭子里,秦柏笑着给秦莫讲起米诺的事,忍不住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哥,你说娱乐圈还有这么干净的人?我才不信呢!” 秦莫宠溺的看着秦柏:“你这人啊!从前爷爷带着我去米家,也见过这个孩子,的确不善交际,为人也清高一些!我知道你瞧不上这种人,总觉得人家是装的,可是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高兴去招惹他,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嘿!我倒是特想看看这只兔子怎么咬人!长着那么张招人的脸,还装出一本正经,这不诚心招人嘛!”秦柏习惯性的转着手指上的戒指,呵呵的笑。 秦莫无奈的摇头:“你这人啊……” 小小的聚会,嘈杂的KTV,米诺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杜苏正拿着麦唱着缠绵的情歌,看到米诺,满意的招招手,目光又落在屏幕上,米诺找了个角落坐下,四下看看,没有杜若,没有程醒这些女孩,倒是看见了丁宣,邓郁,和程醉,他认识,都是他们那圈子里的花花公子,此刻一人搂着一个女人笑的嚣张。 还没等米诺找出逃走的理由,包间门被推开,来人未语先笑:“今儿来的齐全啊!” 气氛开始活跃,大家开始半真半假的寒暄,身材修长健美不亚于米诺公司模特的黑衣男子目光看似随意的扫过,偏偏在米诺身上停留了一下,不足半秒,却让米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来没见过这样轻佻的目光。 黑衣男子坐在离米诺最远的地方,却和米诺坐个正对,紧接着进来两个陪唱的公主,倒是清爽可爱,一个依偎在黑衣男子身边,另一个软绵绵的靠在米诺身边,殷勤的替他倒酒,酥软的胸脯在他手臂上蹭啊蹭,米诺不由皱眉,微微偏头不去看身边嗲声嗲气的女孩,眼角却瞥见对面那个男人。 包间里吵闹异常,现在丁宣已经上去鬼哭狼嚎,完全没有乐感,不过也没人在意,和身边的女人调笑,米诺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虽然光线昏暗,米诺却感觉对面那个男人的目光一直肆无忌惮的扫视着他的全身,甚至感觉那目光已经穿透他薄薄的白色衬衫,将他脱得精光,明明是个男人,却让米诺明显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欲望。 米诺看了杜苏一眼,杜苏却心虚的躲开他的目光,米诺心中恼怒,原来他们打得这个主意,还说什么朋友。薄怒已经浮现在脸上,米诺狠狠的瞪着对面目光越来越放肆的男人和一眼都不看他的其他人。 不等米诺发作,包间门又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豹纹比基尼的美艳女人,身材好的没说,丁宣马上停下对众人乐感的摧残,点了一首劲爆歌曲,顺便切换了一个稍微明亮一点的灯光,五彩缤纷的光斑不时扫到对面人的脸上,那是一张俊朗温雅的脸,刚才落在米诺身上的目光似乎只是错觉。 美艳女人站在茶几上开始跳舞,细软的腰肢软若无骨,及腰的黑发有几缕贴在略有汗水的身上,俯下身子酥胸微颤,连中间的粉红也若隐若现,一群荷尔蒙分泌过盛的男人纷纷掏钱塞进舞女的胸衣和内裤,趁机摸两把,乐得嘻嘻哈哈,米诺看着对面的墙,目不斜视。 乐曲高朝,舞女站在对面人的眼前,摆动着柔软的身体,满满的诱惑,对面的男人站起来和舞女贴身摆动身体,灼热的手掌在舞女腰上寻找清凉,霜色的唇沿着舞女的纤颈滑落到酥胸,眼睛却一直看着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的人,普通的白衬衫衬托出那人极度的禁欲,却也极度的诱惑,不知道衣服下的皮肤是不是也能如此清凉,消除此刻心中的欲望。 舞女跳完舞倒是没走,直接坐在男人的另一边,左拥右抱,目光却淡淡的透着暗沉。 被挑起欲望的花花公子们开始谈论女人,哪个女演员叫的浪,哪个男演员腰线带劲儿,哪个表面上看的和贞洁烈女似的,床上那个欲求不满,哪个宁愿被雪藏也不肯做下面的那个…… 邓郁的手还在身边女人的衣服里捣鼓,转头问:“秦大少,今儿怎么这么矜持?” 丁宣呵呵的笑:“秦大少入眼的向来不是庸脂俗粉,介绍给大家让哥几个也长长见识!” 程醉一看要坏菜,急忙半起身拦在米诺眼前,直给杜苏使眼色,杜苏急忙给秦柏倒了一杯茶:“喝了那么多酒,喝杯茶清醒清醒!” 秦柏似笑非笑的看看杜苏:“我还没喝多呢!你怕什么?”然后无视杜苏死灰的脸和程醉几乎扑过来的表情,转着手指上的戒指:“看上的哪个,也不如对面那位兄弟漂亮!” 众人脸色具变,这里的人可是都认识米诺的,也都了解米诺脾气,一时包间里安静的只剩下音箱里的音乐声,米诺脸色难看,细长的眼睛一眯,手里的一个茶杯已经飞过去,秦柏偏头躲过,热水却溅了一身,身边的两个女人惊叫着站起来,秦柏只来得及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米诺已经两步走到眼前,茶几上冰桶全部扣在秦柏头上,头顶是冷冷的声音:“我看你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 丢下冰桶,米诺转身走出包间。 身边的女人急忙蹲下收拾狼狈的秦柏,秦柏伸出舌头舔舔溜到嘴角边的水渍,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呵呵的笑了:“我就喜欢这种,够烈!” 第四章 秘书进来说:“米总,有个人一定要见您!” 米诺问:“谁?什么时候预约的?”说着已经开始翻放在桌子上的记事本。 秘书说:“没有预约,可是那人执意要见您!” 米诺皱起眉,没有预约?难道又是那些不知深浅的小孩子跑来毛遂自荐,做服装模特,做平面模特,想赚钱,想出人头地,可怜却也可恨,以为这是一个什么好地方呢,跳进来就是一个大染缸,甚至万劫不复。 秘书看米诺脸色不好,急忙说:“不像是那种毛遂自荐的人,看起来倒是像……,嗯,和杜总他们有些像,哦对了,手指上带着一个很特别的黄色的玉戒指,很贵重的样子!” 米诺眉心一跳,半天才抬头说:“叫他进来!” 秦柏进门就看到米诺沉着脸,一对细长的眸子敌意昭昭,把玩着手里的咖啡杯,似乎随时准备扔过来。急忙扯起招牌的温和笑容:“那天我是喝多了,事后杜苏说我冲撞唐突了米总,虽然记不大清了,今天还是特地来道歉!” 说着将进门就提在手里的一个纸袋打开,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是一对咖啡杯,少见的白釉细胎,薄如蝉翼,景德镇的上好工艺。景德镇的上好瓷器大多以传统茶具,餐具,生活用具为主,这种西洋化的东西少见且价值不菲。更别说两个杯子上的彩画居然是一对光着屁股的天使,而咖啡勺把上也是圣经的经典语句,可见送礼的人是存了心的。 秦柏小心的把一对杯子放在桌上:“这是我前几年回国时朋友送的,可惜我这种庸俗之人,实在用不起这么精细的器具,听说米总对这些有研究,自然是送给识货之人,也省了我磨灭了这好东西!” 米诺看了一眼,随意的点点头,把东西放在一边,抬头看秦柏,秦柏只是敛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慢慢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 “你不走?”米诺忍不住问。 “刚来,我连杯茶还没讨到,莫非米总还没消气?” 米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有人敲门,秘书拿着一些文件夹进来,米诺也不想和秦柏大眼瞪小眼,低头开始看手里的东西,渐渐看进去了,经营一个公司的琐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各国的走秀,有合作意向的杂志,谁的合同到期了,谁违约了,谁要来挑演员的要求,最重要的还有各个部门的策划……虽然下面各部经理已经看过了,只是要米诺签字,可是米诺向来严谨,还是一份一份的看着,工作着就忘了时间。 修修改改,不时思考一会儿,不知不觉过去不少时间,渴了,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虽然还是平时的味道,偏偏不是冷的,温度刚好,也并不在意。 头也不抬的手伸向笔筒,已经有笔递过来,笔帽也取掉了,倒是省了他不少时间,心中想今天秘书倒是机灵。 一份一份的文件,看完所有的,倒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米诺扭头对着这边说:“先去吃饭……”一时愣住了,目光落在正在整理文件的手上,细长白皙的手指上,淡黄色温润的戒指很明显,抬头对上那张温和的脸和带笑的眼睛,米诺有些呆:“你怎么还在?” “米总的秘书出去接电话了!”秦柏一脸笑意:“怎么?米总对我的工作不满意?” “那倒不是!”米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诡异的对视半天,米诺才说:“不过是喝多了,我没在意!” “可是我在意了!”秦柏一语双关:“我就不打扰米总吃饭了,刚才我已经让Mary买饭去了,估计马上就上来了!我先走了!” 米诺没说话,看着秦柏笑眯眯的离开,扭头对着桌角装着咖啡杯的锦盒发呆。心情复杂的连自己也搞不清在想什么。 第二天早上,米诺走进公司大楼,秦柏已经等在那里:“米总!”恭敬的好像自己是这里的员工。然后跟着米诺进办公室,不用说就煮好咖啡倒进杯子里放在最顺手的地方,电脑打开了,打开窗户等清洁工进来打扫,等米诺吃饭早饭进来,房间里空气清新,温度适宜,一切都是现成的。 从那天开始,秦柏就像是MT模特公司的员工,做事井井有条,兢兢业业,米诺开始还说:“我并没在意,不必这样!” 可第二天秦柏还是来了,后来米诺干脆不说了,该工作工作,该开会开会,秦柏也很安分,只是每天待在米诺的办公室,很少出去惹人非议。米诺闲了的时候,秦柏也会说一些自己出国或回来以后遇到的糗事,怪事,闲事……米诺只是淡淡的听着,不评论,不说话,不看他,好像对着的是一团虚无的空气。 来的次数多了,虽然米诺不理不睬,不过从上到下的员工倒是欢喜的很,渐渐知道了这是最大的影视公司的少董,想着能混个脸熟不至于流落过气,能多讨个机会进影视圈,大家看见秦柏比看见米诺还高兴,米诺也视而不见,毕竟自己的下属艺人能多一条路,总比沦为过气的陪酒好得多。 秦柏来MT上班的时间比在自己公司的时间还长,就连Vivian都知道有事找秦柏时,直接跑去MT楼下等着。 秦柏很少回家,住在自己的公寓里,当然这也是为了方便自己鬼混,总不能领着各种女人回本家吧,还不把爷爷气死?可是今天爸爸打了电话来,让秦柏回一趟家,秦柏回家换了衣服,时间磨蹭到吃饭的最后一刻才施施然走进奢华的客厅。 爷爷和人在书房谈事情,只是让爸爸拿了一份股份转让书给他签字,秦柏一字一句的看着半个小时,抬头莫名其妙的问爸爸:“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手里的四分之一股份转让给我?” 爸爸干笑,和秦柏一样好看的眼睛却一点儿也不冷,而是存满了柴米油盐的温暖爱情:“听说你外公准备退休了!” 秦柏毫不意外的说:“他舍得放权了?” “所以啊……”爸爸笑的眯起眼睛的狡猾劲儿十足十的遗传给了秦柏。 “怕我被外公拉去啊?爷爷多虑了,那边还有我妈顶着呢!”秦柏大笔一挥在股份转让书上签了字:“不要白不要!” 爸爸坐在沙发上喝茶:“你最近忙什么呢?” 最近?秦柏想起米诺,不知不觉,最近这两个月可一直耽在米诺的公司,从自己的公寓出门,毫无意识的就把车开到MT公司的楼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米诺的办公室对着那张美艳却冰冷的脸发呆,从心里觉得米诺什么都好,长得好,人品好,声音好,做派好……自己不是一直顶烦这种假模假式,道貌岸然的人吗?什么时候为米诺开了例外?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秦柏随口应付:“不就是沾花惹草嘛!我还能玩儿出什么花儿?” 爸爸叹了口气:“有时间多去看看小莫!” 秦柏想起自己好久没看过秦莫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秦柏就和定了预设的机器人,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正站在米诺的咖啡机旁给他倒咖啡,忍不住嘲笑了自己一下。 第五章 晚上从米诺的公司出来,左转回家,半路上接到杜苏的电话:“这两个月秦大公子是改邪归正了?连个影儿都看不见,没你玩儿起来都不痛快啊!” 秦柏这才想到自己居然两个月没和这些狐朋狗友一起泡吧喝酒,甚至没找人陪宿,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陪着米诺四处跑来跑去,然后安安分分回家,第二天早起报到。禁欲两个月?诧异自己转性了! “有事儿?”秦柏心里警铃大作,这可不行!要坏菜! 杜苏当然不知道秦柏的心怎么想:“你现在在哪儿啊?我这会儿没事儿,去找你,听说米多这几天搞什么制服诱惑,丁宣他们说挺有意思的!” “今天有点儿累!明天吧!” “你干嘛去了?” “刚从米诺公司出来……” 杜苏沉默两秒,声音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你不会是真喜欢上米诺了吧?” 秦柏哼了一声:“别胡说!我还不知道喜欢这两个字怎么写呢!” “那你搞什么?我听邓郁说你每天去米诺公司报道,还陪着他出席宴会,谈判,甚至走秀现场也去……你这是在追他吧!” 秦柏“吱”的一声踩了刹车,愣了一下,忽然哈哈的笑了:“不是去看制服诱惑吗?我先去挑好的了,你去晚了可别和我抢!”右转,向着和家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你……”杜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夜纵欲,第二天早上说什么都是起不来的,之后的夜夜纵欲,有今朝没明天一样…… 秦柏没来!米诺对着空空的茶杯和紧闭的门窗呆了一下,自己打开了。 第二天也没来!Mary坐在外间的秘书桌前打游戏,屏幕忽然一黑,映出身后人艳丽的脸,吓得几乎跳起来。 “米……米总!什么事?” 米诺扔下手里的电源插头,冷冷的说:“午饭买了吗?” “平时不都是……”看着米总阴沉的脸,Mary识相的把“秦总订饭”的话咽了下去:“我马上就买!” 回到办公室,看着空空的杯子,忽然之间没了品咖啡的兴趣,勉强让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烦躁的大脑努力适应屏幕上的字,但是字就是字,哪怕念出来,还是不能把他连成一句话,伸手揉揉眉心,耳边却没有每次做这个习惯动作时,那人温和带笑的说:“头疼了吧!闭眼休息一会儿吧!” 外间Mary正在给外卖餐厅打电话,挂了电话,随口的一句:“奇怪,秦总好像两天没过来了!” 米诺忽然很想把桌上的文件扔到地上去。 有人敲门,米诺猛的抬头,门打开,米言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进来,把价值不菲的包随手扔在沙发上:“梁颖那样的货色你也拿得出手,她签下的这几场秀来来回回的累我!你是把我当傻子啊?我是你亲妹还是她是?明明程醉来是找我的!” 米诺看到米言进来,自己都没察觉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后听了妹妹的话,心里本来就烦躁,此刻更是火起:“那个圈子有什么好的?你以为做演员就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家里少你吃喝了还是少你穿戴了?上赶着去陪人睡觉……” 心烦,说出的话失了分寸。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太过了,有些后悔的倏然收口!米言和他酷似的细长眉眼已经眯起来,眸子里闪出受伤的怨恨:“你自己任家里摆布一辈子,少牵扯上我!我有自己的生活!你这人不光脸是冷的,连心和血都是冷的!你就这样吧,你身边的人迟早都要离开!”转身摔门而出。 米诺用手撑着额头闭眼,一句冷血让他全身的血液真的冰冷了,从小便知道自己要替妹妹撑起这个家,做妹妹的保护伞,一副任重道远,忧国忧民的冷脸,一部分是性格使然,另一部分是狂蜂浪蝶的遮蔽物,曾几何时和妹妹闹到这般不堪,她恨自己甚至超过了自小丢下他们的妈妈。身边的都要离开吗?是啊,自己的身边从来都留不住人,一个一个都会离开,自己……太冷了! 催眠一般……米诺低低的说:“我是冷血,不需要谁留在身边,小心冻伤了你们!” 拿着快餐盒的Mary静悄悄开门又静悄悄的退出来,叹了口气。 秦柏很忙,忙着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从前没注意到米诺时,形同陌路,如今这个人的名字总是是不是钻进耳朵里,大抵是那人如何如何的清高,谈到他名字的人口吻不一,有不屑有钦佩有感叹,东一句西一句的,秦柏竟然大体知道了米诺的身世,一个老套的狗血故事,从民国就开始经商,世代累积财富,到了米诺父亲这一辈,应了古人“富不过三代”的俗语,米诺父亲年轻时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败光了家产,母亲丢下年仅五岁的米诺和一岁多的米言毅然随一个潦倒画家私奔,从小没有母爱,米诺和米言在忙碌的父亲忽略的目光下,相依为命。适逢家变的父亲略有醒悟,努力保住了仅剩的这家规模还算很大的模特公司,在几个好朋友股东帮助下也算浪子回头,直到父亲在知天命之年爱上一个异国模特,把公司丢给米诺,迫不及待的寻找迟来的爱情去了。 秦柏淡淡的笑,同人不同命,一样的富二代,偏偏米诺的身世惨的像故事,怪不得是那副冷心冷情的样子。 抬头,杜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秦柏急忙低头喝酒,不知心虚什么。 程醉的手机响,他从身边小美人的怀里抬起头,拿出手机看了看,接起来,嗯了两声,倏然变色,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快步走出包间,秦柏急忙跟出去,只看到拉风的明黄色跑车甩着尾灯化作一道流星。再打电话,程醉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秦柏和杜苏面面相觑。 过了几天,什么消息都藏不住的圈子里才传出程家妹子出事的消息。秦柏在茶水间门外听着那些人用不明的语气说著名歌星程醒在新歌发布会上摔了一跤,差点儿流产,问题是程醒目前是单身,谁是孩子他爹,这才是重点。 这个圈子里向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程家也算名门望族,程醒又是坐在歌后宝座这高处不胜寒的地位上,这样众目睽睽下的丢人,怪不得程醉如此慌张,若他不及时赶去妹妹身边,哪怕是在病床上,也会被程家老爷子的拐杖打的头破血流! 虽然在老一辈眼里这是莫大的耻辱,可是在他们的眼里只能看到程醒的无助,所以米诺让Mary安排时间去探望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 米诺是坐在停车场看着杜苏杜若离开后,确定病房里没了别人,才推门而入的。宽敞空旷的病房,白的墙,白的床……程醒连嘴唇都是苍白,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清明的很,看到米诺露出一个恬淡的笑:“连米诺哥哥都来看我了!” 米诺把床头花瓶里的白百合拿出来丢到一边,将自己带来的狐尾百合插上,还特地撩了些许水,花朵娇艳欲滴。 “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些娇嫩的花!”程醒看着狐尾百合,目光柔和。 米诺一言不发,坐在床边看着程醒,半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额边的刘海随意的挽在耳后,本来就瘦削的脸庞此刻更是下巴尖尖,却不失美人风韵,半靠着软枕,双手安静的放在盖到胸前的被子上,十指尖尖,涂着嫩绿的指甲油,双手下的肚子,倒看不出异常。 程醒,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不同于米言的任性,不同于杜若的灵动,这个长得最美,嗓音轻灵,有些孤傲,清冷的像盛开在雪地上的一枝疏梅的女孩,这个时候才有了人间烟火气息。 米诺的目光落在程醒的肚子上:“是谁的?” 第六章 程醒低头,美好的娇颜露出幸福的笑:“他不是圈里的,我不能说……他是个很好的人,他不知道我的家庭,对我没有那种特别的攀附……”目光落在手指上淡淡的浅绿色上:“他会为我涂指甲,一个一个的吹干,傻死了,明明我要是开演唱会还是会刮掉,可是我不让化妆师刮掉,这是他给我的,就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给我的,我不会打掉的……大夫说了,如果打掉这个孩子,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生育了……” “我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他了!”说到这里,程醒眼中才有了一丝哀伤:“他肯定天天在家等我,以为我出差了,我还没告诉他,我们有孩子了,可是我的手机被爸爸拿走了……” 米诺拿出手机,没有信号。 程醒苦笑:“爸爸在病房外放了屏蔽器,室内也有监控,不然你以为你可以随时看到我?” 米诺抬头看看刚才就看到的那个摄像头,咬咬嘴唇:“我可以帮你给他打电话!” “不!”程醒的目光坚决:“我手机里没有他的号码,我知道我爸想知道他是谁,想教训他,我不能让他有一点儿危险!” 米诺叹了口气:“你直接和程叔说,他未必不同意!” 程醒抬头看他:“你我是订过婚的,你觉得他会为了我,放弃你这个金龟婿?” 米诺无言,订婚什么的,还是他爹追求真爱之前给他做的主,他只知道自己该娶这个女孩,可是爱吗?什么是爱呢? 程醒忽然伸出手:“米诺哥哥,你恨我吗?” 米诺摇头:“在我眼里,你和米言一样,是我最爱的妹妹!”伸手抓住程醒的手,手心是一张湿漉漉的纸条。 “米诺哥哥,谢谢你!”程醒的目光多了几分哀求。 米诺轻轻抽出手,点头:“我再来看你!” 程醒摇头:“爸爸马上就要把我送到国外,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嫌我丢人,我不知道爱一个有什么丢人的……” 米诺转身出门,程醒在身后幽幽的说:“爱上了才知道,心,是没办法控制的……” 出门,米诺抬头看着医院外的阳光,慢慢拿出捏在手心里的纸条,一个地址,一个电话号码。 最近程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秦柏所能做的就是和相熟的杂志社打招呼,不要刊登程家的消息,程醉连个人影都看不见,青梅出事,众人也没了一起胡闹的兴趣,秦柏无意识的在街上开车,停下抬头,竟开到MT公司楼下了,苦笑一声,这段时间米诺恐怕更忙吧,程醒出事后,他才知道,原来程醒竟然是米诺的未婚妻,真够糟心的。 发动车直接开到秦莫的医院,秦松不在,秦莫坐在沙发上翻看最近的杂志,看到秦柏,淡淡的笑:“来了?” 秦柏蹲在秦莫脚边,把头放在他的腿上:“哥……” “最近很忙吗?” 秦柏歪着头拿起压在自己头下的杂志,封面就是程醒的丑闻:“程醒是米诺的未婚妻!” 秦莫一愣,伸手摸摸膝上秦柏的头发:“很少从你嘴里听到一个名字两次以上!” “是吗?”秦柏起来,结果刘妈递过来的咖啡:“这回程叔可算发怒了,这就要把程醒送去国外!” “送走也是一种保护,至少国外可以安心待产!”秦莫淡淡的说。 秦柏一口将咖啡喝掉,把玩着咖啡杯不语。 秦莫拍拍他:“差不多就行了,玩儿什么都别玩儿感情,你玩儿不起,别人也伤不起!” 秦柏抬头,忽然觉得秦莫变得遥远起来。 程家为了保住颜面,为了程家几个子弟不受程醒的事情干扰,下了大工夫,上下打点,先是杜苏手里程醒的签约事宜,本来当初就说好了程醒走的是玉女路线,别说绯闻,连结婚都推到三十岁以后,公司简直下了最大的代价为程醒铺好路,谁知这才两三年的功夫,居然传出这样的丑闻,还是在众多媒体的眼皮子底下,经济效益不保不说,连程醒先后签的几个广告合约也将杜苏的唱片公司和程醒告上法庭。 程醉拿钱当纸片一样的哗哗流出门,只要能摆平这些人,别说多少钱,只要他家掏得起。 秦柏坐在办公室接待了程醉,他知道程醉该来找他了,杜苏的唱片约好说,可是那些广告商可不是好惹的,赔偿太过巨额,程醉自然会想别的方法。 “秦大公子,咱可是多年的好朋友了!那些广告商指名要你旗下的几个演员,你看……”程醉为了妹妹多少有些低声下气。 秦柏笑眯眯的摸着手上的戒指,慢吞吞的说:“好朋友算什么呢?米诺还是你妹夫呢!” 程醉脸色一僵,没想到秦柏在这儿等他呢!他承认当初没有阻止杜苏给秦柏和米诺牵线也是听说妹妹有了别人,想着如果秦柏能搞定米诺,自家也就有足够的理由和米诺退掉婚约,谁知米诺是个冷血的,自家妹子又出了这样的事儿,秦柏知道了这事,虽然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就是不好意思的很。 “呵呵!这事儿,那是娃娃亲了,老人们随便说的!”程醉含糊的说。 秦柏一点儿也不含糊:“哦?连婚都是随便订的啊?原来程叔也是很开放的!” 程醉哼了一声,抬头看秦柏:“你这是和我翻旧账来着?这事儿就算是我对不起米诺,又和你秦柏有什么关系?” 秦柏哈哈的笑,眼中却一点笑意也没有,说出的话也没什么温度:“没什么,不就是几个广告转约嘛,好说!也幸好我秦柏让程大导演看得起,不能太不识抬举了不是?” 虽然事情办成了,可是程醉憋了一肚子火,还没处可发,憋到内伤。 最后一个要去拜访的是米诺,之前几个公司的高层也讨论过程醉来该怎么做,怎么说,大家一致认为该给程大导演一个台阶,毕竟如果自己公司的模特可以经常在陈导演的片子里出演,该是多么好的广告和发展。米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在他们展望完公司的未来之后,才淡淡的说:“我头上的绿帽子居然对公司的发展有如此效应!”众人急忙低头。 此刻程醉坐在米诺办公室的沙发上,办公桌上摆放的是程醉拟定的合作优先协议书,米诺把这两页纸翻来覆去看了一个小时了,程醉皱眉,他写这份协议书都没用一个小时,就算把些字拆开再组装,都用不了一个小时吧。 “对条件不满意吗?”程醉问。 米诺抬头看他,即使是程家狼狈至此,程醉依然穿着一件黑色丝制衬衫,纽扣开到胸口,可以隐约看见胸口挂着一条金链子,米白的休闲裤包裹着长腿,半长的头发随意的,松松垮垮的扎了一把,和程醒八分相的脸却完全不是程醒的单纯清高,而是程家人特有世故圆滑。 第七章 米诺和程家兄妹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以至于最后结亲,但是玩伴不代表友好,结亲也不代表亲近,程醉看不上米诺处处显露出来的孤寂高傲,米诺更是不屑于和他们花天酒地。两个各自看不惯的人坐在一起自然谈不出什么。 米诺用手指弹弹那张纸,冷笑一声:“你就用这个换你妹子?” 程醉倒是没想到一向与世无争似的米诺会这样说,愣了一下,随即一撇嘴:“那你说条件!” 米诺拿起那张纸,在程醉不善的目光下一条条的撕碎,随手扔进纸篓:“我对这些没兴趣!” 程醉冷冷的说:“你还是多替米言想想!” 米诺冷哼一声:“她是不是那块料,我比你清楚!” 程醉看他软硬不吃,皱眉:“若是米言出事,你心如我心!” 米诺直直的看向他:“从今以后,若是米言出事,我自然去程家门上讨公道!” 程醉无奈:“你想怎样?” 米诺把玩着手边的一只景德镇彩釉咖啡杯,懒懒的说:“就让程醒自己做一次决定,又有何不可?只是你这大哥能做的了这个主?” 程醉怔怔的看着他,良久,才说:“阿醒说你这人无欲无求,我还不信,倒是我妹子了解你啊!你是个好哥哥,却绝对不是个好丈夫!” 米诺一言不发,直到程醉离开,他用手抚过杯子上胖乎乎的天使,喃喃的重复了一句:“……无欲无求……” 程醒被送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公子哥都来送行,程醒的肚子微微凸出,宽大的衣服已经遮不住了,可人瘦的有些过分了,脱俗清丽的脸就像刀刻一般,恋恋不舍的张望着入口,没等来最后的期望,却意外的在机场看到米诺,程醒用力的抱着他:“米诺哥哥,对不起!” 米诺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笑的冷清:“你追求自己的幸福,又对不起谁呢?” 程家人各个低头,不屑,倒是几个公子哥叹气,果然不是一般的胸襟,可惜修仙术失传,不然这人是第一个修成正果的。但是这些对于米诺来说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不远处有记者拍照,米诺转身挡住程醒的脸:“去吧,你能找到自己最好的幸福,能过得很好,因为你勇敢,敢于追求自己的未来!” 程醒踮着脚尖在米诺脸庞亲吻了一下:“哥,谢谢!” 看着飞机成了一个小点,众人三五成群的往停车场走,米诺一个人走在最后,秦柏忽然走过来:“晚上大家一起去酒吧,你也去吗?” 米诺一愣,摇摇头。 “我去公司接你!”秦柏笑了一声,转身追着前面的杜苏过去。 米诺的目光扫过那人挺直的背,一样的黑色衬衫,穿在他身上和穿在程醉身上,就是两种感觉。 目光又看向程醉,程醉也正好扭头看米诺,两人目光交错,齐齐叹了一口气。 米诺没告诉程醒,几天前他已经拿着程醒给他的地址去了那个半新不旧的小区。老旧的楼房只有六层,自然没有电梯,米诺慢吞吞的走进灰尘四起的楼道,忍不住皱眉,黑暗的楼道连个灯都没有,只能凭着楼道拐角一扇不足半平米的,连玻璃都没有的小窗透进来的几丝光亮勉强看着台阶拾步,楼道墙的上写满了办证,修暖气,通下水的广告,就算不写这些龙飞凤舞的字,米诺也看不出本来墙的颜色是白是黄还是灰。每层楼梯拐角都堆满了东西,纸箱,煤球,干葱,有两层还挂着酱菜干…… 米诺不知道程醒每次进入这个楼道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可是向来波澜不惊的他实在是为程醒曲得慌,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程醒洗去铅华,甘心布衣。米诺很难想象程醒是怎么用那双不染纤尘的玉指整理这些酱菜和干葱,怎样不施粉黛的用力清洗地板…… 门牌号是这栋楼的最高,一个老旧的防盗门,斑斑锈迹,米诺没找到门铃,只好伸手叩了叩门板,发出“笃笃”的声音,里面没有声音,米诺耐心的叩着门板,他要看到这个值得让程醒丧失一切的男人。 敲了很久,眼前的门没开,背后却有人猛的拉开门,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到他愣了一下,又看看他斯文的叩门,很粗鲁的问:“你找对门?” 米诺点头:“是没人在吗?” 男人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走上去用力的在防盗门上拍起来,粗着嗓门喊:“老五,有人找!” 米诺向后靠了靠,看到防盗门因为剧烈的敲击而震动下来的灰尘飘飘悠悠的落下来,甚至担心老旧的防盗门就这样被他敲破。 里面应声开门,却不是米诺想象的帅气清秀的男人,而是一个穿着一件遮不住什么的,几近透明睡裙的女人,看样子是刚睡醒,可脸上的妆还是浓的可怕。 “吼什么吼?那个死鬼昨天折腾了一宿,还没醒呢!谁找他?”女人的声音很不耐。 米诺的心沉下去,却又有些不甘心:“你好,我想找一下张兆!” 女人目光落在粗鲁男人身后的米诺身上,本来不满的眼神一亮,脸上的笑明显了很多,马上换了一个语气:“这位先生是死……张兆的朋友啊?” 米诺没否认,只是问:“你是张兆的女朋友?” 女人翻了个白眼:“谁是他女朋友!我们只是……”女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那个被晾在一边五大三粗的男人鄙视的看了女人一眼:“嫖客和鸡的关系!” 女人大怒,刚想破口大骂,看看米诺,又硬生生忍住,顺手打开一直隔着他们的防盗门:“我去叫那个……张兆,你先进来吧!” 米诺此刻无比后悔擅自过来找张兆,却又不好现在走,只能跟着女人进屋,屋里一股难闻的味道,米诺忍了半天才没用手捂住鼻子,抬眼打量,这是一套大约七十平米的房子,乍一看很乱,但是仔细看七十屋子里的东西摆放都很规矩,乱是因为到处扔了脏衣服,沙发背上还搭着脏袜子,地上扔着男人女人的内衣,外衣,可见昨晚屋子里的男人和女人多么急不可耐。 米诺站在房子中央比较干净的地方,看着女人跑进卧室叫:“死鬼,有人找你,快起来……” 里面的男人睡意朦胧的说了句什么,女人低声叫了一句,压低声音说:“人就在外头,我可先走了,丢了东西我管不着啊!” 米诺不再听里面的声音,目光落在另外一间屋子半掩的门缝,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推开,很明显,这是一间画室,屋子里挂满了各种油画,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间一幅足有两个平方的裸女画,画中的女人清丽雅致,斜靠在窗边,柔柔的目光带着幸福看向作画人。 “请问您是……?”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八章 米诺扭头,看到身后这个胡子拉碴,头发和鸡窝一样,长相要多普通有多普通的男人。 张兆被他打量的不自在起来,试探的问:“您是来买画的吗?” 米诺点点头:“是!” 张兆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您稍等,我收拾一下,您先在画室看看!” 米诺面无表情的点头,目光离开张兆,又落在那幅程醒的裸画上,看了一会儿,移开目光,四处看看,剩下都是一些风景和静物,再没有人物画。 不一会儿张兆走进来,如果不看身上T恤的褶子,穿的还算清爽,倒是流露出几分艺术家气质。 “先生贵姓?” “程!” 张兆愣了一下。 米诺假装没看见,接着说:“耳东陈!” “哦!”张兆急忙笑了一下:“陈先生,我们到客厅坐吧!” 米诺走出画室,散乱在客厅的衣服都不见了,还算干净,米诺坐在单独的一个小沙发上,张兆也坐下。 “陈先生想买成品还是定制?” “怎么讲?” “成品就是刚才您看到的,画室里那些已经画好的,定制就是您要求画某地或某人某物!” 米诺点了一下头,说:“就成品吧!” 张兆点头:“那您看中哪幅画了?” 米诺犹豫了一下说:“中间那副最大的!” 张兆没说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半天说:“能换一幅吗?” 米诺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那个……”张兆抿了一下唇:“那个是我女朋友的画像,我不想卖!” 米诺淡淡的说:“女朋友?似乎和刚才走的那位不太一样!” 张兆脸一红:“那个……不是……” 米诺看着他,张兆挠挠头:“反正那幅画是不能卖的!” 米诺平静的看着他:“你很爱你女朋友吗?” “当然!”张兆说。 米诺面无表情的说:“是感情上很爱?肉体上可以背叛的吗?” 张兆一愣,脸色难看,语气也生硬起来:“陈先生,我不喜欢谈生意的时候说这些,我的私事不用您过问!” “当然!”米诺点头表示赞同:“我只是想买那幅画!” “那幅画不卖!”张兆说。 米诺想了想说:“二十万!” 张兆一愣,他不是什么知名画家,二十万一幅画几乎不太可能,不过他还是犹豫:“确实不能卖,我女朋友知道会生气!” “三十万!”米诺轻轻地说。 “我……您为什么一定要买这幅画呢?”张兆为难。 “五十万!”米诺看着他:“你把画卖给我,我告诉你原因!” 张兆犹豫了,五十万,他可以开一个小型的画廊,那是他的梦想。 米诺慢慢站起来走到画室门口看着那幅画说:“我绝对不会让这幅画外流的!” 张兆咬咬牙:“七十万!” 米诺扭头看了他一眼:“成交!” 张兆目光复杂的落在那幅画上:“您保证不能让这幅画外流,还有……告诉我一定要这幅画的原因!” “当然!”米诺坐在沙发上看张兆写购买协议:“你的银行账号,我让秘书给你把钱打进去!”他一分钟都不能再把程醒扔在这里,哪怕只是肖像。 张兆诧异的写下账号,米诺给Mary打电话,等两人在购买协议上签上大名,张兆的手机响了,掏出,账户信息显示七十万已经到账。米诺慢条斯理的把协议叠好放进口袋,说:“可以帮我把画搬到楼下车上吗?” 张兆点点头:“您还没说原因!” “我像是会赖账的人吗?”米诺看他一眼。 张兆不说话了,走进画室,用白布小心的把画包起来。 米诺看着他,忽然问:“若是你女朋友回来问起这幅画,你怎么说?” 张兆手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开始包画:“她已经两个星期没回来了,连手机都关机,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张兆把画抱下楼,Mary已经开着房车过来,疑惑的看着老板把一个白布包好的东西放进车里。 “米总,这是……”Mary上下打量这个东西。 米诺摆摆手,转身对站在一边的张兆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这幅画?” 张兆点头。 米诺轻笑一声:“因为她是我未婚妻!” 张兆瞪大眼睛,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米诺声音不高,却声声砸进张兆心里:“你居然七十万就把她卖给我了,你知道她的身价吗?” 张兆下意识的摇头。 米诺笑了:“估计是这个画的两百倍左右吧!” 张兆脸色惨白。 米诺上车,Mary开着房车跟在后面,从后视镜看到张兆瘫坐在地上。 两辆车开回公司,米诺让Mary先回去,自己拿着房车的钥匙在楼下站着,路上他已经给程醉打电话了。 果然,还没有十几分钟,程醉拉风的黄色跑车停在他面前。 “没想到米总居然说要送我一份礼物,受宠若惊啊!”程醉靠在车门上点燃一支烟,斜着眼看米诺。 米诺打开房车,用手指指里面的东西。 程醉莫名其妙的走过去,疑惑的用手解开白布,脸色瞬间苍白:“这是哪儿来的?” “这个不重要!”米诺把房车钥匙扔给他:“只有这一幅,我花了七十万,我想,你也不想这幅画流传出去吧!” 程醉皱着眉看米诺:“我会把钱打到你账上!” 米诺从口袋掏出一个录音笔:“还有这个,算我附送的!挺有意思的!” 程醉意味深长的看着只是一派淡然的米诺,好半天叹了口气,轻轻说:“其实你不必做到这个份儿上,不过,真的谢谢你!” 即使是幼时的玩伴,即使以为自己对对方了解颇深,却因为成见,看不到彼此的改变。 冷心冷情的米诺也会为了心中的青梅尽一份心力,不是爱,却是情! 笑里藏刀的程醉也总有看到他人古道热肠的一天,感未露,谢不尽。 程醉最后有没有对程醒说那幅画,有没有把录音笔里的对话给程醒听,已经不重要了,米诺希望程醒能去更广阔的的天地,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 第九章 早上送完程醒,米诺在办公室忙了一天,连中午饭都只吃了两口,不知什么时候了,听到有人敲门,抬头,看到门前站着的修长人影。 Mary站在秦柏身后歉意的说:“米总,秦少说和您约好了,所以我才……” 米诺想了一下,才记起早上从机场出来好像秦柏说要接自己去酒吧聚会。摆摆手让Mary出去,秦柏顺手掩上门。 “午饭就吃这些?你身体受得了吗?”秦柏看到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餐盘,心尖上忽然疼了一下。 米诺看着他的眼睛,棕黑色的瞳孔,似乎是真的焦急,忍不住想起程醒,傻傻的,只抓着自己看得见的那一点点温暖,他没有嘲笑她的权利,他们缺的不就是温暖吗?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 “你……怎么了?最近怎么瘦成这样?”秦柏几步走到米诺身边,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神思恍惚的人,忽然有些焦急,天知道,早上看到程醒和米诺相拥,他的心就像被硫酸浸了一下。 “没事!”米诺目光垂下来,秦柏的目光太过灼热,几乎烫伤了他。 秦柏忽然弯腰拥住他:“为什么就是照顾不好自己呢?这身子只剩一把骨头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米诺颈窝上,米诺微微偏头,把额头靠在秦柏的肩上:“累了!”声音轻飘飘的。 两人保持着这样不是很舒服的姿势,谁也不动,Mary端着咖啡进来,手一抖,差点儿把价值不菲的杯子扔地上,这是他家冷冰冰的米总吗? 秦柏搂着米诺的腰,把他带到旁边宽大的沙发上,米诺很顺从的坐下,整个人都靠在秦柏的肩上,闭着眼睛。秦柏抬手,Mary木然的把手中的咖啡递上去,秦柏小心的喂米诺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用拇指擦擦嘴角的残渍。 Mary嘴角抽抽,僵着身体推出门,然后对着紧闭的门发呆,这是什么情况?他家老板转性了? 秦柏静静的看着米诺少见的露出这样疲惫的表情,他一直以为这个人是不懂累,不会累的,人间的一切欲望都和他无关似的。手指在米诺粉白的唇上摩挲,柔软的触感就像触电一样,扎的他心里痒痒的,于是慢慢低头,两个人的脸越靠越近……忽然米诺睁开眼,脸上的虚弱一扫而光,似乎刚才的示弱是另一个人一样,一对眼睛冷冷的看着秦柏,一如既往的毫不掩饰的敌意。 秦柏僵在那里,进退不得,抿抿唇,眼一闭亲下去,身边一冷,怀里的人已经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本来就很齐整的雪白衬衫。秦柏苦笑一下,很快又恢复到从前无所谓的温和笑容,拿起刚才米诺喝了一口的咖啡,一饮而尽,酸而苦涩!好难喝…… “这个时间了,我也饿了,一起吃饭吧!”秦柏看着笔挺的背影说。 没想到米诺应的十分爽快,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大楼,直奔附近酒店的西餐厅。满当当的点了一桌,两人不说话,只是优雅的消灭自己点的餐点。 “你应该多吃点儿,瘦的皮包骨头,哪有人是这样虐待自己的?”秦柏已经吃完眼前的东西,放下刀叉,轻笑着说,手指摩挲着温润的戒指,明明摸惯了,今天却觉得格外硬,不由想起刚才拇指触及的温软。目光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落在对面人一开一合不停咀嚼的唇上,留在唇边的汤汁被粉红的舌头一卷,没了踪影,秦柏忽然咽了口口水,真想尝尝那残留的汤汁是不是格外的美味。 米诺终于吃光了盘子里的东西,慢吞吞的漱口,抬头看到对面灼热的目光,眯起眼睛。 秦柏注意到米诺的目光,略不自在的撇开头:“还要点什么吗?” 米诺眯着细长的眼睛,轻飘飘的问:“你在想什么?” “你!”秦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上的便宜一定要占够。 米诺睁大眼睛,上下扫视秦柏,半晌,说:“好!” “什么?”秦柏的笑僵在嘴边,手指倏然收紧。 米诺伸手招来招待:“给我楼上开间房!” 秦柏做梦一般跟着米诺上楼,进了电梯,米诺站在门边,背对秦柏,秦柏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禁欲,诱惑,梦寐以求,马上就是自己的了吗? 一进门,秦柏从身后抱住米诺,米诺身体僵硬的绷紧,秦柏扳过他的脸,舌尖迫不及待的舔上去,果然是举世无双的美味,米诺的身体渐渐放松,柔软下来,青涩的回应,秦柏喜出望外,舌尖长驱直入,探入唇齿之间,满心的欢喜,银丝从两人绞缠的唇齿间滑落…… 雪白干净的身体,微闭的眼睛,眼神散乱而迷茫,好像看着眼前的秦柏,又好像看着一团虚无,撕裂的痛苦也只是哼了一声,然后便是咬着唇默默的承受。 两人唇齿间哪怕是恨不得将对方拆骨剥皮,床底间秦柏却极尽温柔,最深的水乳交融,恨不得时间永驻…… 秦柏在公寓没找到秦莫,便慢悠悠的沿着回廊去公园深处找他,深秋的公园别有一番风味,树叶枯黄,偶尔几处这个地区不常见的红色枫叶,地上是厚厚的一层红黄绿三色的树叶,踩上去发出愉悦的嚓嚓声。就像秦柏最近的心情。 那天他和米诺都没去酒吧和杜苏他们聚会,两个人不可思议的在那个房间里待了一天一夜,极尽欢愉。 透过略有些稀疏的树影,秦柏忽然停住脚步,收起嘴角的笑容,目光落在远处人的身影上,妹妹秦松弯腰一手搭在秦莫的肩上,另一只手抓着轮椅的扶手,低头和秦莫温柔的接吻,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配合很完美,俊男靓女,很唯美的画面,秦柏却惊出一身冷汗。 秦柏走近,落叶不会隐藏他的脚步声,秦松扭头看过来,目光只是有些不自然,倒是秦莫沉默的低下头。 兄妹两人只是点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秦松低头对秦莫说:“我先回去了,明天还会过来。” 秦莫点头。 秦松毫无压力的亲了秦莫脸颊一下,转身和秦柏擦肩而过。 秦柏扭头看她越走越远,最后看不到了,才转回头,和正在看着他的秦莫目光对在一起。 “最近似乎好很多了!”秦柏笑。 秦莫没笑,直直的看着他:“其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小松……” 秦柏走过去,弯腰抱住他的肩:“你们喜欢就好,不必在意我的想法,爸妈那边,有我呢!” 秦莫低头,似乎叹了口气,再抬头,依然清淡的笑:“谢谢你!今天看你喜上眉梢,是有什么好事?” 秦柏脸上的笑长都藏不住,如此这般的给他讲了自己怎么找了米诺,米诺的示弱,米诺的甜美,两个人云里雾里的两天,蜜里调油。 秦莫跟着他越笑越深,伸手摸摸蹲在膝前人的黑发:“你也算得偿所愿了,别辜负了他!” 秦柏一愣,没逃过秦莫的眼睛,脸上笑就挂不住了:“怎么?” 秦柏笑的没心没肺:“我还没想过那么多!” 秦莫浅笑渐变成嘲讽,收回放在秦柏头上的手,看着不远处一片鲜红的枫叶,淡淡的说:“秦家的人都是无情无心呢!” 秦柏并不在意,随口说:“人都说他米诺是冷心冷情呢!” 秦柏叹了口,眼底透出哀伤,呢喃:“冷,总有捂热的一天,无……却是……没有的!” 第十章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在十字路口却看到程醉晃眼的黄色跑车疾驰而过,秦柏不由诧异,这个时间程醉应该在片场才对,这是怎么了?慌成这样? 心里想着事儿,无意识的开车,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又到了MT公司的停车场,不由失笑,自从那天之后,秦柏便不断的纠缠,米诺虽然还是淡淡的,却由着他纠缠,白天在米诺的办公室,晚上便纠缠到酒店,米诺家是去不了的,米诺是和妹妹同住。 米诺到底有多兢兢业业,他算是领教了,每每坐在办公桌前,米诺认真细致的看着各种企划,秦柏自愧不如,他公司的东西都是交给Vivita去做,只有特别重要或者投资特大的企划案才能摆在他的案头,可是一个总公司的下属小公司,一年又能有几个特大企划呢? 从电梯下来,Mary跑过来:“秦总,今天开董事会,估计得一天,要不您晚饭时候再过来?” 秦柏刚要说话,听到电梯“叮”的一声,米诺从电梯走出来,看到秦柏愣了一下,却少见的浅笑:“我一会儿还要开会,晚饭后再过来!” Mary一脸“你看你看,没错吧”的表情。 秦柏笑笑:“行,不过晚饭得一起吃!” 米诺嗯了一声,刚转身,秦柏有凑过来:“甜点……” 米诺主动凑上去亲了他一口,也不管Mary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 秦柏笑的眉眼弯弯,手摸上米诺的腰,手背被狠狠拧了一把,却仍是呵呵的笑着下楼去了。 走到大厅,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本来并不在意,谁知那女人停下来回头看向他:“你是秦柏?” 秦柏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是谁了,因为眼前这张脸和楼上的米诺太像。 米言冷冷的看着他:“你来找我哥?” “他开会!”秦柏打量了一下她,个子很高,怪不得米诺把她留在公司做模特。 “你可别招惹我哥,你惹不起!”米言歪着头打量一眼秦柏,像是看待估价的猪肉。 秦柏心里冷笑,该吃也吃了,这会儿说这个,太晚了点儿!但脸上依然笑得温和:“当然!我有分寸!” 米多脸上一冷,哼了一声转头走进电梯。 无所事事了一天,秦柏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怎么看自己的办公桌都没有米诺的那张好看,自己的老板椅怎么都不如米诺的椅子舒服,来回换了几个姿势,觉得自己这样不行,自言自语的说:“怎么满脑子都是他呢?这可不成啊!” 十分钟以后,秦柏无奈的向后一倒,仰在老板椅上叨咕:“晚饭带米诺去哪儿吃呢?” 有些东西,有些人,入了心,就如罂粟,戒不掉的! 晚饭前走进米诺办公室,果然看到坐在电脑前一脸疲惫的人,脸庞被电脑屏幕的光照的半明半暗,一手握着鼠标滑动,一手撑着额头慢慢的揉着。 秦柏急忙走过去,双手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压:“头疼了?公司出什么事儿了吗?好端端开什么董事会?” 米诺偏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笑,却只是嘴角稍稍动了一下,目光又落在屏幕上:“最后一个了,很快!” 秦柏看了一眼他手边凉透了的咖啡,微微皱眉,待端了热的过来,米诺正在一边的书柜翻找东西,便坐在他的椅子上,说:“真不知道你雇佣外面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你自己做,累死了!” 米诺拿了一份文件走过来,被秦柏伸手搂住腰,卷过来让米诺坐在他两腿间:“我都心疼了!” 米诺拿着文件和屏幕上的东西对照,嘴里淡淡的说:“你以为谁都有你的好命!” 秦柏轻笑,嘴唇在米诺白皙的脖子上摩挲,米诺也随着他细碎的吻不时转头配合,太过专注于屏幕上的文字,让米诺看起来意外的乖顺。秦柏舔了几口,意犹未尽,伸手解开米诺衬衫上中规中矩的领扣,在锁骨上流连,米诺被他闹得心乱,用手肘顶着他的胸口:“等一会儿……” “你看你的,别管我……”秦柏在他耳边坏心眼的说。 米诺勉强看完这一段企划,不得不关了文档抬着头配合秦柏越来越放肆的动作,唇齿绞缠,舌尖被秦柏吸在嘴里,麻酥酥的,米诺微微闭着眼睛随他胡闹,白色的衬衫敞开,秦柏站起来把米诺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俯身在胸前的嫣红处吮吸,米诺呼吸有些急促,手指在秦柏浓密的黑发里穿行,秦柏的身体贴着米诺磨蹭,涨的脑子都有些发蒙,脸米诺微凉的手指摸到头皮都会引起遍及全身的电流。 两人气喘吁吁的抱在一起,秦柏伸手去解米诺的腰带,却被细长的手指按住:“这里不行……” 秦柏糊涂的大脑终于寻回一丝清明,这里的确不行,别说Mary还在外间,更何况这里连东西都没有齐备,硬来的话伤了米诺,有没有下次就说不定了。 两人光裸着上身厮磨了一会儿,才各自整理好衣服,秦柏仍抱着米诺坐在椅子上,手不知足的在米诺腰腹摸索:“我今儿见你妹妹了!” “嗯!”米诺打开文档接着工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秦柏刚下去的火又上来了,就是他要的感觉——禁欲! “她警告我了!让我别招惹你!”秦柏还是厮磨着。 “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米诺淡淡的说。 “这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秦柏装模作样的委屈。 米诺细长的眼睛瞟过来:“那你准备怎么着?” “和我去梵祭山好吧?” 米诺回头,目光中淡淡的落寞:“好啊!” 秦柏看着米诺的侧脸,忽然想起秦莫的话“秦家的人都是无情无心呢”,真是这样吗?这句话就像一个催眠,影响着世世代代的秦家人。 梵祭山不是什么名山大川,只是他们这里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连个景点都算不上,可是山山水水是真的好看,尤其到了秋天,因为本地枫树颇少,这梵祭山满山的黄栌一过秋分便也满树皆红,也是一道风景,本地好赏景摄影的闲人大多在这个时候成群结队的上山游玩。 其实可以观赏黄栌红叶的地方不是这一个,而人们选择这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山顶上有座“五仙宫”。 什么是“五仙”?便是老人常说的五种可以修炼成仙的动物“狐黄白柳灰”。据说这“五仙宫”就有这五种修炼成的大仙,所求之事无不灵验,香火极其鼎盛。 秦柏和米诺两人把车停在山脚下,沿着踩出来的小路上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大多说起两人都认识的,杜苏,杜若,程醉,丁宣,邓郁……唯独不谈起程醒,似乎是两个人的忌讳一般。 沿路火红的山坡倒是绚丽娇艳,别具风姿,虽没有大山大川的壮丽巍峨,却也生机勃勃,耳边听着鸟儿喳喳的叫着,小路前后不见人影,倒有几分“云深不知处”的梦幻感。 第十一章 这不是米诺第一次来梵祭山,确是他第一次进“五仙宫”,大殿里除了一位是凤冠霞帔的女仙,其他都是男仙,穿着官服,慈眉善目。 秦柏自然不是第一次来,秦家几代都特别迷信,不然也不会做出抱养秦莫“引子”的事儿了,他恭敬的上了香,扭头看到米诺只是站在大殿门边端详,便笑了跑过来:“快过来,我生下来就拜了白奶奶,让我干奶奶看看我媳妇儿!” 米诺脸红了一片,看到旁边的人好奇的看他俩,红色晕开,气恼的收回手。秦柏却旁若无人的使劲拉他:“你看,这里唯一的女仙就是我干奶奶白老太太,旁边是黄二太爷,还有胡三太爷……”米诺只知道躲开旁人的目光,连秦柏说了什么都不理。 从大殿出来,秦柏跑去找来两条红色缎带,附在他耳边说:“这个是姻缘带,你在上面写下谁的名字,以后就和谁是一辈子的姻缘!”说着塞给米诺一条,自己转身去后面找笔。 米诺低头看这条缎带,上面用黄色的字写着“五仙赐福,伏以通灵,交回仙界,修身炼性求与XXX姻缘。中华振土,心香一瓣,叩拜众仙。弟子XXX天运XX年X月X日文意上献百拜”。 等秦柏从后面拿了笔出来,正看到米诺站在几人合抱的许愿树下抬头观望,手中却没拿缎带。 “你的姻缘带呢?”秦柏前后找。 米诺淡淡的说:“挂上去了!” “啊?”秦柏抬头,成千上万的红布条在头顶晃荡,根本不知道米诺到底挂在什么地方:“你哪儿来的笔?” “旁人借的!”米诺也不看秦柏写了谁的名字,转身走出山门,站在门口看山下红绿交错,看得多了有些烦。 秦柏看了一眼米诺的背影,心头一跳,低头看着缎带,良久才写完,抬头看着成片的带子发愣。 一边的小情侣拿着缎带,写下彼此的名字,缔结一世情缘,被大片红色缎带映射下,脸上的幸福薄红竟艳如桃花! 一阵风吹过来,无数的缎带随风飘荡,红的让人眼晕,即使不甘心,也决计找不到想找的那条了!踩着高凳,将缎带挂在最高处,小情侣笑着抬头看,眉目含情,可见好事已近。 秦柏叹了口气,站在刚才米诺站立的地方抬头看,旁边的道士走过来说:“低的地方没有了,都在高处了,那雨棚下面的地方好,雨淋不到,可以保持好几年!” 秦柏踩着高凳子把布条挂好,出去看到米诺手里拈着一片红叶发愣,走的近了,听到米诺低声说:“……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心中一动,伸手搂住他的腰:“那草木便不摇不动,随你攀附!” 米诺之指间红叶落下,没回头说:“回去吧!西边阴下来了!” 秦柏抬头,不知几时太阳已经藏进暗黑的云层,西面的黑云翻滚着如墨浪奔涌,没等两人下到山脚,便有豆大的雨点掉下来,砸在两人身上冰冷的很,还没两分钟,两人从里到外湿的透彻。米诺脸色有些发白,跑的急了,胸口急促的起伏,雨水顺着额前的碎发流下来,滴到脸上和成一片,秦柏跑了几步,忽然回头,脱下自己的衬衫罩在米诺头上,然后一弯腰扛起米诺就跑,米诺一时没反应过来,已经趴在秦柏肩上,挣扎了两下:“放我下来!” 秦柏哪肯放下来,光着上身急速奔跑在雨中,还傻乎乎的笑:“别啊!好不容易着媳妇儿都抢来了!哪有放下的道理!回去给本大王做压寨夫人去吧!” 肩上米诺挣扎的更厉害了,秦柏只是不放手,伸手拍了米诺屁股两下:“别动,再动我就脱了你裤子打屁股了!哎呀,前面有辆面包车,可能是拉短途上山的……” 秦柏几步跑到车边,用力的拍车窗,里面的司机看到外面一个扛着另一个,都是全身湿漉漉的,连窗户都不开,只是摆手。 米诺回头看了一眼,伸手从裤兜掏出一把钱塞到秦柏手里,秦柏急忙拿钱在车窗前晃,那个司机这才拉开后面的门,两个人连滚带爬的窜上车。 因为米诺头上一直搭着秦柏的衬衫,司机根本没看清是个什么人,看到秦柏扛着米诺,自以为是一对小情侣,扔给他俩一块还算干净的毛巾,扭头说:“你俩还真幸运,我这是把人送上山车开到半路上遇到雨,怕不安全,在路边等会儿,不然啊,你们小夫妻可惨了!” 秦柏知道司机误会了,却不解释,拿起毛巾搭在米诺头上,把湿透的衬衫拿过来拧了拧,然后给米诺先擦头发,擦脸,米诺头发本来就半长,全湿了贴在脸上,被毛巾遮着上面的半个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冷的发白的嘴,听了司机的话,嘴角抽了一下,刚要说话,却被秦柏一把按在怀里:“冷坏了吧,快暖暖,别乱动了!” 司机笑着说:“你这小伙子对媳妇可真好,现在肯一心一意对自个儿媳妇的人可不多了,刚好的时候如胶似漆的,过了新鲜劲儿就腻烦,刚开始还哄着骗着,时间长了,连哄骗都没了意思,谎话也懒得说,就分了……” 司机叨叨咕咕的说话,秦柏只是抱着米诺,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动,米诺也不好当面揭穿他,再说若是让司机发现他们是两个男人这样搂抱,大下雨的,被赶下去就麻烦了,可是心里恼怒,在秦柏胸前狠狠的咬了一口,秦柏闷哼一声,低声说:“打是亲骂是爱,媳妇儿,你咬的多疼,就爱我多深……” 米诺干脆闭了眼睛,秦柏看他身上衣服湿的难受,干脆把自己的衬衫盖在他身上:“一会儿雨小了我们就回去!” 雨小一点儿的时候,司机拉着他俩到了下面停车场,秦柏下车,伸手抱过米诺,转身上了自己的车。两人坐在大越野的后座,各自拿着毛巾擦水,米诺脱了衬衫回头问秦柏:“车里有衣服吗?” 却见秦柏色眯眯的靠过来:“有倒是有,在后备箱,从里面拿麻烦,一会儿雨停了我给你拿!” 米诺冷哼一声,扭头不看他,自顾自的把靠垫被展开,包住自己,脱下裤子,扔在地上,然后整个人缩在后座角落打瞌睡。 秦柏看看裤子,笑嘻嘻的说:“我也冷,让我也盖点儿!” 米诺不理他,秦柏过去揪揪被角:“媳妇儿?” 米诺睁眼一脚踹过去,秦柏急忙抓住脚抱在怀里:“脚真凉,我给你暖暖!” 米诺挣了几下,秦柏说:“怎么又生气了?你不喜欢我叫你媳妇,那我叫你老公还不行吗?”说着腆着脸说:“老公,我冷,让我进被子吧!”手顺着米诺的腿向上摸。 车外的雨没等停就又是一阵大过一阵,秦柏伸手掐着米诺的下颌伸出舌头和他搅弄,米诺自己裹在薄被子里,懒懒的侧着头迎合着秦柏的轻薄。 两人热吻了一会儿,两唇分开,银丝暧昧的牵连不断,渐渐拉长,秦柏低头看到米诺眯着细长的眼睛,嘴角微微上翘,不知是本就一副笑唇,还是此刻倒看见这个冷面美人笑了。 手指伸进薄被子里,沿着细腻的肌肤细细品味,虽然两人不是第一次肌肤相亲,可是这样窄小的车厢里,压抑的空气把七分的暧昧生生升温成十足的欲望。 秦柏两指夹着米诺胸前的红樱搓揉,米诺闭着眼仰头露出细长的脖子,鼻息渐渐重起来。薄被滑落,半边肩头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秦柏的眸色幽暗,倾身过来在雪白的肩膀和半边胸膛上留下一个一个的红紫色痕迹。 “唔……”难得听到一声悠长的呻~吟,秦柏撑起身子俯视,米诺白皙的胸膛上布满红痕,那全是属于他的印记,平日明亮冰冷的眼眸中一片泱泱水色,红唇半张半闭,似是邀请。这样的米诺是诱惑的,没人能看到这样风情的冷情人,秦柏只觉得心里,满满的,说不出的满足,甚至脑中一闪而过的是一生一世,天长地久这样想都没想过的话。 第十二章 被子整个滑落在座椅上,染上红晕的肌肤全数暴露在空气之中,感觉秦柏的吻慢慢下滑,沿着颈项,锁骨,腰线,直到平滑的小I腹。米诺就是再不动声色,也不禁猛抽了一口气,层层而来的快!!!感几乎要把他淹没了,却还是咬住下唇,强忍住徘徊在嘴边的呻I吟,只是鼻音呜咽出声。 “告诉我,你那红绸上写了谁的名字?”秦柏的声音低沉,略有些沙哑,说不出的性I感。 米诺睫毛颤了一下,细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眸光潋滟,却很快又闭上眼,轻声说:“想知道的话,自己去看啊!” “你挂在哪儿了?”秦柏轻轻托起米诺的身体,手指沾了湿滑的膏体在I幽I穴I处打转,激的米诺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绷紧了。 秦柏把一根手指慢慢探入,舌头在米诺耳廓里打转,耍赖似的说:“你告诉我写了谁不就好了,省了我去找,那么多呢……” 米诺忽然伸手把胳膊搭在他脖子上,抬头送上香I舌,这样主动的米诺是秦柏不曾见过的,惊喜之余,只顾得上抱紧怀里滑I腻的身I体,把他整个儿抱在自己身上,感受着米诺青涩的亲吻,第一次他就发现,米诺在情I事I上完全没有经验,这让秦柏偷偷高兴了好久。 一吻结束,米诺微微喘着气,像只猫一样窝在秦柏怀里,秦柏的心中温情满溢,有种说不出的满足,伸手托高了米诺的身I子,强压自己疯狂的I欲I望,无比温柔的缓缓进入。两人同时发出了呻I吟I喘I息I之声,突如其来的刺I激让米诺不禁弓紧了I身I子,却把体内的欲I望I包裹的更加紧质。秦柏咬紧牙关,不能用力,还不是时候,这样会伤了米诺。捧住米诺的腰I部,轻声呢喃:“宝贝,放松,放松一点!”等米诺习惯了体I内的I硕I大,才开始缓缓律动! 呻I吟I缠I绵I之声传来,春光难掩。 痴痴缠缠,两人耗尽体力,抬眼看,车外的雨已经小了很多,停车场的车也走了大半,秦柏看着侧躺在身边的米诺,伸手描绘他的脸,已经睡熟的米诺似乎被搅扰了梦境,眉头微微蹙起。秦柏呆呆的看着米诺,心底忽然莫名的烦躁,眼前这个人明明已经和他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可是为什么还是有种抓不住的感觉,明明床上看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多情,提起裤子却一脸的冰冷清明,恨得秦柏忍不住想在他冷冷的细眸瞟过来时,不管周围有没有人,都把他狠狠压在I身I下,扒光他的衣服,看到他如春水一般的双眼泛起涟漪。 “到底写了谁的名字呢?”秦柏不知道自己居然对米诺写在红绸带上的名字如此执念。 而米诺,稍微翻了一下身,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米诺醒来,看到秦柏正在开车,因为阴天的关系,还不到七点,天就黑的只能看到路两边的树影,奇形怪状的对着他们张牙舞爪。 “走哪儿了?”米诺问,伸手点了一支烟顺手放到秦柏嘴边。 秦柏探头叼起烟,声音模糊的说:“快到了!饿了吧,后备箱还有水和面包,先垫补着,一会儿进了市里,咱们去吃火锅!” 米诺看看天,黑乌乌的一片,黑云和海浪一样,翻滚着,预示即将会有超大的雨降临! “还有多久能回去?”米诺把头靠在车窗,这是一条一面靠山崖的盘山路,这种天气来往车辆不多,副驾驶一侧的深谷有些可怕。 “用不了多久,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能进市里!”秦柏从后视镜里看着米诺不安的表情,安慰的对他笑了一下。 “轰隆隆……”深远的声音回荡在峡谷,不等两人反应,车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向悬崖方向,“哐”的一声撞在路侧的防护水泥栏杆上,米诺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车身不受控制的侧滑几米,猛然停住。腿疼的厉害,眼前被鲜红覆盖,世界都变红了。 “米诺,米诺!”秦柏的声音传过来,惊慌失措。 “嗯!”米诺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还活着。 “我们遇上山体崩滑,没事儿,你……”秦柏艰难的扭头,看到米诺满身的血:“你受伤了?哪儿?” “没事儿……”米诺用袖子擦擦脸上的血,强忍着疼看看他们所处的地方,这一看,半条命都吓掉了。他们的车后半部分在路上,前轮已经悬空,如果他们稍微动作大点儿,有可能会滑落。 秦柏不安的扭头,米诺说:“别乱动了,打电话等等救援!” “已经打了,你刚才……昏迷了?”秦柏觉得有些不妙,米诺现在的样子很不好,流这么多血,而且刚才昏迷,最少也是脑震荡,一会儿失血过多恐怕会出大问题! 米诺咬咬牙,决定不告诉秦柏自己的腿可能断了,而且卡在车门的一侧动不了,他怕秦柏乱动。 “我没事儿,你呢?哪儿受伤了?”米诺的手在抖,却努力让自己语调平静一些。 “我倒是没受伤,不过悬在半空中不敢动!”秦柏听说米诺没事,靠在驾驶座上,小幅度的用手拨着电话,米诺摸摸,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穿衣服,手机也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又不敢动来动去的找,只能靠在座椅上安静的等着,身上越来越冷,他知道自己失血过多,头上的小伤口已经开始凝固,只是不时渗出一些血,而真正不停流血的,是自己的腿,他现在庆幸自己还能感觉到右腿的疼痛,表示自己没伤到中枢神经,应该不会瘫痪。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米诺扭头,看到车后面围了两个人,不远处停着一辆大煤车,看样子是司机,心中一喜,他急忙比划着喊叫,可是隔着车窗实在是听不到外面的人说什么,不过应该看到他们了,只是犹犹豫豫的不动作。 米诺急忙对秦柏说:“能开车窗吗?开一点,后面有人,让他们先把车向后拉拉,这样安全点儿!” 车窗开了,米诺小心的伸出一只手,小幅度的挥舞,饶是这样,车身也前后摇摆了两下,米诺好秦柏脸都白了,还好其中一个人跑过来,隔着泥泞的土堆喊:“你们可别动,小心滑下去!” 另一个人看样子不想帮,拉了喊话的人一把,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都犹豫着。 米诺一看这样,扭头对秦柏说:“身上还有钱吗?拿出来,快点!” 秦柏把钱包小心的递给他,两人只是肢体再动,人几乎不敢晃,米诺看也不看的掏出来里面的钱,对着外面挥动了一下,光裸的白色手臂拿着钱格外显眼,果然,另一个人看了以后,犹豫了一下,踩着泥泞慢慢靠过来,大声说:“你们等着,我找绳子给你往后拉拉车!” 两人在车上坐着,几分钟好像过了几年,秦柏从后视镜看米诺越来越白的脸,他知道米诺被子里面可什么都没穿,只以为米诺冷的厉害,他都看出米诺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米诺,你冷吗?关上窗吧!” “别……没事儿!”米诺眼睛一直看着那边的大车。 “米诺……”秦柏忽然说:“如果你和我一起死在这儿,你后悔吗?” 米诺回头看了秦柏一眼,其实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看东西都发黑,但是他还是努力露出一个看不清楚的笑:“会吧!谁知道呢!不过我们不会死的!” 秦柏叹了口气。 那两个人跑过来,那很粗的绳子拴在后面,开始拉,秦柏发动车,挂了倒档,还好是四驱的车,虽然陷在泥里,不过后面有人拉,再使劲踩下油门,车子渐渐在埋着半个车胎的情况下居然后退了两步,车前胎卡在一条水泥柱子上,不能动了,但是已经不是半悬,安全多了。 第十三章 秦柏急忙跳下车,打开后门想把米诺带下来,可是看到后排满地的鲜血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看到米诺的右腿因为车门直接撞在水泥栏杆上的缘故,被卡在门里,甚至被门里撞出来的钢条正好插进小腿,血在他白皙的脚下形成一个血洼。 “米诺!”秦柏惊慌失措,心底有一片地方空了! 后面拉车的两个人也跑过来,看到这样,其中一个似乎比较冷静,沉声说:“我看这救援车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这样下去,他得失血过多,情况好的话,腿也废了!我们先把他弄出来吧!” 秦柏爬上车,慢慢挪动有些昏迷的米诺,米诺本来已经没动静了,可是一动,腿上的伤疼的把他生生疼醒,看到秦柏,无力的说:“你先走吧,一会儿说不定这儿还会有泥石流,别管我了!” “闭嘴!”秦柏脸色铁青,低头看看米诺的腿,看样子不是从骨头那里过来的,像是从腿肚子里穿了一下,他一咬牙:“你忍着!”用力一拔,就把那根钢条拔出,米诺疼的尖叫一声,没了声息。 “米诺,米诺!”秦柏拍拍他的脸,咬着牙把他抱出车,包着米诺的薄被子已经被不大的雨淋湿了,旁边那个人用自己的雨衣盖住米诺,说:“我的车也陷在泥里出不去,我看他情况不对,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了!” 秦柏用力抱紧米诺,没由来的怕的厉害,从来没这么害怕过,辨别了一下来路,他抱着米诺开始往下山的方向跑去,如果救护车过不来,应该是堵在来路的某个地方,这里离进市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不会太远了。 雨虽然不大,可是秦柏全身都湿透了,双手固执的抱着米诺,他甚至不敢掀开雨衣看看米诺的脸,他怕看到一张了无生气的苍白。明明不会太远的路,因为到处都是从山上倾泻下来的泥土和石头变得十分难走,秦柏路上遇到两辆和他们差不多被埋在泥土下的车,里面的人都没什么事儿,还好这里的山都是泥土,石头比较少,而且也做了铁网防护,所以没出什么大事,可是在秦柏这里,米诺已经是最大的事儿了。 好不容易踉踉跄跄的爬过最后一堆泥土,看到的却不是救护车,而是几辆毛驴车,秦柏扑过去抓住其中一个老头:“大爷,送我下山,他快不行了……” 那老大爷看看秦柏,又看看他怀里滴着血的人,直摇头:“不行不行,你这人万一死我车上可咋办?” 秦柏哀求了一会儿,没有一辆车肯拉他下山,秦柏只好摸摸身上,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了,他才记起,刚才把钱包扔给米诺,里面的钱已经给了那两个拉车的大车司机,秦柏咬咬牙,把米诺径直放在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老头车上,那老头跑过来赶人:“你这是干啥……” 秦柏摘下手上的黄玉戒指,递给老头:“大爷,这个特值钱,是黄玉的,求你了,帮我把人拉下山,山下应该有救护车,求你了大爷!” 老头看看那个小小的黄玉戒指,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行,这啥东西啊,快走开……” 旁边一个年纪在四五十岁的男人跑过来,看了一眼那个戒指,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把钱,看上去大约两千多,递给秦柏:“把那个戒指给我吧!” 秦柏看看他,也是车被堵到里面的人,心中虽然不甘,可是看到怀里的米诺和地上粉红的血水,一咬牙把戒指递给这人,数出五百递给老头:“走不走?” 老头犹豫了一下,一把接过钱,赶着毛驴调头,拉着秦柏和米诺下山了。路上已经堵满了车,还好老头技术好,毛驴车又不大,在车中间穿插着走,刚下山,就看到救护车,秦柏眼泪都快下来了,扑过去拍打车门:“救人,我打的电话,救人啊……” 米诺醒来,觉得耳朵里轰隆隆的响,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睁开眼睛,看到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终于明白自己这是在医院,心下一松,接着这点儿亮光,四下张望,身边有人探过头:“哥,你醒了?” 米诺皱着眉眯眼看看,张张嘴,嘶哑的说:“米言……” “哥……”米言哭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哥,你吓死我了……” 米诺看着从来都坚强的米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忍不住想笑:“我这不没事儿了,看你,还和个小孩子似的!” 米言摸摸脸,有些不好意思:“我接到电话过来时,还以为你……,大夫说你失血过多,再晚一会儿,人就没了……” 米诺点点头,轻声说:“有水吗?” “嗯!”米言倒水。 米诺的目光落在身边的点滴瓶子上,试着动动右腿,却没什么感觉,心中咯噔一下:“小言,我的腿怎么样了?” 米言说:“哥右腿腓骨断了,已经打了钢钉,大夫说半年就能取钢钉!” “哦!”米诺放下心来,喝了两口水,闭着眼想事情。 怎么受的伤,怎么出来的,米诺虽然昏昏沉沉,可不是完全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求人把自己拉下山,怎么把戒指卖了,他也听到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回来了,似乎一切都变不了,唯一的,就是自己似乎欠下他一条命…… 至米诺出院,都没见秦柏来过,杜若倒是来看过他,带来了秦柏的消息。米诺正坐在病床上翻看最近落下来的工作,杨若嘟着嘴坐在一边说话:“你是不知道,那人好看极了,我哥和秦哥,程哥那个争风吃醋啊,我就不明白了,男人还能有女人好看?至于吗?一个个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米诺抬头瞟了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拿起身边的清茶抿了一口,大夫说让他少喝咖啡,所以他戒了。米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别管多少年的东西,多深的情,说戒,就能戒了! “等米哥哥病好了,我带你去米多看看那个头牌,听说现在秦哥包着他,要见他还要预约,搞得和真的似的,切……”杜若是和米诺一起长大的,岁数比米言还小一点,爽朗阳光的就像长不大的孩子,一张小嘴说起话来噼里啪啦,赶得上相声演员了,把本来平淡的事,说的天花乱坠,生动的就像亲眼见了一样。 米诺终是出院了,虽然走路还有点跛,却不影响他每天工作到很晚,因为米言顶替梁颖的走秀异常成功,MT公司也跟着火了一把,下面的经济人都忙的脚不沾地,米诺这个董事长兼职的总监更是忙不过来。 自从米诺出院,杜若倒是经常过来坐坐,杜苏也来了几趟,笑嘻嘻的问米诺:“我家妹子怕是看上你了,你准备什么时候下聘礼啊?” 米诺眼皮都不抬的说:“明儿!要不要也先订个婚?” 杜苏嘿了一声:“有长进啊,居然会说笑了!” 米诺淡淡的喝茶:“你看我是说笑的人吗?” 杜苏笑声卡在喉咙里,半晌才说:“你……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米诺放下茶杯,手指在杯子把手上摩挲:“一会儿把我送到珠宝店,我去挑个戒指!” “啊?”杜苏嘴张的可以塞进鸡蛋:“戒,戒指?” “嗯!” “快不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杜若就是个小丫头,我妈还想多留她两年,你就别祸害她了!” 米诺冷笑一声。 第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米诺走进办公室,看到那个一脸坏笑的男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目光温和:“最近来的晚了啊!是忙着求婚吗?” “嗯!”米诺淡淡的招呼Mary泡茶进来。 秦柏走过来站在米诺对面,上下打量他:“更瘦了,真的剩一把骨头了!”米诺的眼睛看着他,无波无浪,一如两人初识。 秦柏心底颤了一下,伸手抱住他,压下嘴唇,寻找怀里人的柔软。 “腿好了吗?” 感觉到米诺的肌肉僵硬了一下,秦柏更加用力的抱住他,晚了,是有些晚了,因为不安,因为知道他能牵动自己的心,所以,不敢靠近。可是听说他要向杜若求婚,想都没想就来了…… 窗外,北风席卷着雪花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枯萎的枝条犹自瑟瑟发抖…… 缠绵时短。秦柏靠在米诺办公室的沙发上看那人一如既往的看着屏幕,面容如一潭湖水,波澜不兴,完全不能与刚才那个在他身下媚眼如丝的男人联系起来,心中莫名的不安,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手指,摸了个空,低头忍不住叹了一声。 米诺眼角瞟到他的小动作,微微低头,打开抽屉,那里放着一只木盒子,犹豫了一下,米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翠绿的玉髓扳指。 “这是……”秦柏看到米诺少见的开小差,不由过来看,却看到他盯着一枚戒指发呆,想到米诺想要向杜若求婚的事,皱起眉头。 米诺拿出戒指,对着窗看了一眼,随后放在桌上:“买大的,我带不上,你喜欢吗?喜欢就拿去吧!” 秦柏一愣,随即发现这的确是一枚男士扳指,心中一乐,拿起来戴在左手拇指上,的确很漂亮:“你送我的?” “只是买大了而已!”米诺给自己倒茶,目光瞟了他手指一眼,嘴角稍稍勾起一点。 日子过得飞快,一年的时间在他们的若即若离中飞逝而过。秦柏还是那个花花公子样,有时天天腻在米诺办公室里,甚至会几天几夜两人在酒店的房间里不问世事,而大多数时候却连着很久没人影儿,米诺也只是淡淡的,没有悲喜。 秦柏的花边新闻一如从前的多,米多的头牌换了,可包着头牌的人却还是秦大少爷。公司里的某个小演员一步登天,在程醉的最新电影中演了女二号,演技好吗?非也!谁让人家床上功夫好,伺候的秦大少爷舒舒服服的呢!可是谁也不长久,过不了多久,秦大少爷身边还是换人了,一样温和多情的笑容,怀中人却如走马灯一样轮轮换换…… 有哭诉的吗?怎么没有,可秦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好的时候千金换一笑,眉头都不皱一下,一旦怀里靠上另一个,这个啊……一边儿哭着吧!早没了往日怜香惜玉的劲儿! 秦柏不来的时候,米诺总是能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有意无意的谈到那人。 杜苏无所谓的说:“秦大少爷啊,从小不就那样,喜新厌旧的!他那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杜若苦笑一声说:“秦哥啊,还是孩子脾气,没得到的时候,哭啊闹啊如珠似宝的捧着,等得到了,就如蒙了尘,多一眼都懒得看呢!” 程醉叼着烟,淡淡的说:“秦柏?那就是个没心的人,什么都入不了他的心,他的眼!要是他有真心,天地得倒过来看!” 米诺也只是懒懒的,一如既往的顶着冷若冰霜的脸工作,还是工作!倒是秦柏来的时候,脸色比平时柔和许多,床上床下配合默契,不喊叫不多话,嘴角勾勾,睫毛抖抖,挠的秦柏心痒,却从来不说自己不来时做过什么,米诺也从未问过,下了床,出了门,依然一副置身事外的高傲样子。 每次秦柏看到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冷,只能使劲儿抱紧他,说:“米诺,我喜欢你!” 米诺低头看看秦柏手指上一枚冰种翡翠戒指,淡淡的笑着应答:“我知道!” 一如两个做戏的人,上了舞台,说不出自己心里的空虚! 秦柏还是经常去看秦莫,却不多见秦松,恐怕是那小妮子躲着他。秦莫不像是坠入情网的甜蜜,眉宇间反而有些郁结,看到秦柏才会温和的笑:“找到你的心了吗?” 秦柏呵呵的笑,手指摩挲着手指上的冰种:“心?可一直在我肚子里呢,不用找!” 秦莫抬头看着又是一年的新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秦家……我忘了,是没心的……” 秦柏目光飘忽,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莞尔一笑:“没心也挺好,至少不会痛!” 秦莫收回目光,抬头看着秦柏神游天外,冷笑一声,没心的人的确不知道痛!那是因为那人还没捏到你的痛脚! 手上的冰种戒指晶莹剔透,光华四射! 春天来了,秦柏忽然发现程醉很少和他们鬼混了,拍起电影废寝忘食的,似乎和他们疏远了不少,不明就里。打电话过去,程醉沉吟一会儿,说电影进度很紧,倒是下午可以在现场附近的“青葙苑”茶社一起聊两句。 秦柏比约定时间还来的早了十几分钟,仍然是花花公子的做派,怀里搂着丰乳翘臀,浓妆艳抹的少女。 看到程醉没有在包厢里,而是坐在一个一个用玻璃隔开的小隔间里,秦柏笑眯眯的走过去:“最近怎么开始附庸风雅,找了这么个窗明几净的小清新地方?” 程醉的目光落在秦柏身边的少女身上,轻蔑的笑了一下:“你还是老样子,香的臭的都要拉出来遛遛!” 秦柏似乎不介意他的讽刺,坐下之后,任由那女孩用丰满的胸部靠着胳膊,轻轻的捏着女孩的白软柔荑,对程醉笑:“你看她长得怎么样?看这对儿眼睛,好看吧?你那儿还有角色没?给她找一个!” 程醉哼了一声,低头慢慢喝了口茶,才说:“等着下一个戏吧!” 程醉推了少女一把:“去伺候程大导演,你的以后就靠他了!” 少女犹豫了一下,顺从的坐在程醉身边,程醉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女孩呆在那里不动,可怜兮兮的看着秦柏求救,秦柏却只是低头喝茶,看都没再看过来一眼。 程醉忽然说:“你还去见米诺吗?” “是啊,上个月还去和他去骆林河逛了一天,半夜才回来!”秦柏想起上个月两人的同游,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程醉微微皱眉,放下手里的茶杯说:“米家也是世家,虽然人丁稀少,也不影响他在这一行的影响,你这样缠着米诺,总是不应该,你也适可而止吧!” 秦柏面容一冷,投向程醉的目光犹如冰锥:“你什么意思?程大导演这么忙,还有闲心管这个?” 程醉目光中露出让秦柏看不懂的意味:“那你是来真的?” 秦柏沉默一会儿,抬头,脸上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都是男人,还用说吗?” 程醉眯起眼睛,打量了秦柏一眼:“你好自为之!米诺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儿!到时候……别悔不当初!” 秦柏摩挲着手指上的冰种戒指,笑眯眯的站起来,俯下身,靠近程醉的耳朵说:“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我的事,你不能管,也管不了!” 程醉直直的看着他,他也不在乎,站直对那被晾在一边的女孩说:“今天好好伺候程导,明儿不用找我了!”头也不回的下楼。 直到秦柏消失在楼梯口,程醉扭头对女孩说:“没你事儿了!你走吧!” 女孩不情不愿的离开,程醉的叹了口气,站起来,声音不高不低,清清楚楚的说:“你也听见了!趁早回头吧!他那人……”抿抿嘴唇,接着说:“画的人情,我还你了!”扭头下楼。 隔着一层玻璃,隔间里的男人小口的啜饮碧绿如洗的茶,眼底一派清明,嘴角带着淡淡的疏离的笑,艳若桃李。 第十五章 Mary笑眯眯的说:“正在开董事会呢!米总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秦柏微微皱眉:“这都几天了,总不能天天开董事会吧?是不是你们公司出什么事儿了?你可别糊弄我!” Mary表情未变:“真不是糊弄您!目前来说公司一切正常,至于为什么开董事会,这不是我该知道的!” “你不是米诺的助理吗?怎么就不知道?”秦柏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就是助理,也有不可触及的公司机密!您先回去吧,等米总得空,会给您打电话的!”Mary嘴上说的客气,人却一动不动的挡在面前。 秦柏看看紧闭的磨砂玻璃的会议室门,假装没注意Mary刻意的阻拦:“我去他办公室等吧!都这个点儿了,晚饭总要吃吧!”说着就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去。 Mary不动声色的挡住去路:“秦总,这几天米总办公室放着一些机密资料,总是上锁,没有米总的吩咐,连我也不能随便开门进去。前两天您来过的事儿,我已经和米总说了,他说得空儿会给您回电话的!” 秦柏有些气闷,看着Mary神色不善:“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坐走廊里等他?” Mary毫无胆怯,依然礼貌的露着八颗牙:“只怕走廊也不方便,一会儿董事们路过问起来,也不好说!” 秦柏觉得Mary一定是得了米诺的命令在这里挡着他,可是为什么呢?不得解!只好换上平时的温和笑容:“Mary,这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和我说说,说不准我还能帮得上你们米总!” Mary客气的说:“那我先替米总谢谢您了!您的话我一定带到!不过以您和米总的关系,如果真有什么事儿,米总一定会给您打电话的!您就别多心了,许是董事会有其他的事,等忙完了这一阵您再过来,省的在这儿等着也是耽误时间!” “哦……”秦柏眯起眼睛,挡住眼底的算计:“这忙起来饭也不吃吗?晚饭定在哪儿了?吃完直接回家吗?” “饭都是定好送进里面的,米总没时间出去吃饭,吃完饭还要在办公室忙到半夜……”Mary倏然收口。 秦柏已经笑开了,摸着手上的戒指慢悠悠的往外走:“行!我回头再来!” Mary咬咬嘴唇,追上去说:“您就别为难我们下面办事的了!” “知道!我可没打算为难你呢!”秦柏边走边笑的狡猾。 窗外弦月高悬,窗内灯火通明,几个董事疲惫的陆续走出会议室,米诺站起来送他们离开,这些董事都是他叔叔辈的,理应以礼相待。 一名胖董事拍拍米诺的肩:“老董事长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许是不得已,我们尽快做好准备,你放心,我们几个人手里的股权是绝对不会转让的!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联系到你爸!” 米诺点头,脸上挂着飘忽的笑:“谢谢马叔叔,我会尽快联系到我爸!” 回到办公室,Mary送来一碗粥:“米总,晚饭又没动,喝点儿粥吧,不然身体扛不住!” 米诺点点头,用手按着眉心:“你先走吧,我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Mary出门,叹了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 桌子上摆着一摞文件夹,米诺靠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目光毫无焦点,茫茫然的盯着墙,又似乎穿过墙看到更远的虚无之中,满脑子的事儿,快把头涨爆了,止疼药已经入家常便饭,哪天不喝几片,好几天没回家了,还好米言去国外走秀,不然一定追到办公室,指着鼻子叫:“你这是作死啊?饭不吃觉不睡!挣钱比身体重要是怎么着?我还没见过过劳死的董事长呢,你这是要开先河啊?” 摸摸旁边没了水的杯子,有些后悔打发走Mary,看来还要自己倒水喝,偏偏懒得动,只想闭着眼睛微微休息一会儿。 忽然一个黑影挡住闭目也能感觉到的光线,米诺睁开眼,看到秦柏的脸离自己鼻尖不足两寸,笑眯眯的看着他。 “怎么就忙成这样?晚饭都没吃吗?”秦柏的眼中透出宛然柔情,怜惜的摸摸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腕:“更瘦了,真的剩一把骨头了!” 米诺身体向后挪挪,和秦柏拉开一点距离,淡淡的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你白天不是没空吗?晚上不回去了吗?电梯都停了,我可是从楼梯爬上来的!”秦柏的手用力抱着米诺的腰,向自己这边用力一紧,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米诺这才感觉到他体温似乎比平时高,额角有汗意,有些诧异:“十七层,你居然走上来的?” “为了见你一面,我容易吗?你要补偿我……”秦柏低头吻上米诺的唇,心底漾出满意和安心。 米诺向后躲,却被秦柏用手掐着下颌扳正,声音模模糊糊:“别躲!我想死你了!” 米诺一怔,便不再躲闪,由着他耳鬓厮磨,委婉温存,嘴上轻声说:“明早还要早起开会,别闹了!” 秦柏细长的手指在米诺脸上流连,拇指抚过眼底的两片青黑,叹了口气,即使胯I下已经涨得发疼,可是他还是不忍心对着如此疲累的米诺做那事。 米诺似乎真的累了,头靠在他的肩头,一动不动,呼吸轻浅,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最亲密的姿势,心,却不知是不是能靠近一点。 秦柏低头看看靠在自己怀里安静的睡着的米诺,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里间的小床上,自己坐在一边看他,睡着的米诺不仅没有白天的冷冽,反而有种莫名的脆弱,把手放在霜色薄唇上,指尖柔软,心底更是柔似此唇。 眼睁睁看着窗外天光越来越亮,秦柏叹了口气,明明知道这样要不得,这样要被牵着鼻子,要被套牢,要坏菜,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他,无论怀里抱着谁,无论多久不来看他,他的脸还是那样清晰的映在脑海里,这样下去了不行啊,真的不行! 接下来几天,秦柏每天还是会在米诺开完会以后,躲开众人视线来到米诺的办公室,一如往常的厮磨柔情,却感觉米诺一日赛过一日的冷清,一天比过一天的顺从,即使将他按在偌大的办公桌上亲热,他也并不反抗,甚至有时会主动渡过小舌,秦柏的手指在米诺的嘴里搅弄,整个人压在米诺身上,米诺雪白的腿被他架在肩上,身体前后运动,米诺的身体在办公桌上上下下推动,没办法闭上的嘴里不时溢出零落的呻11吟,细长的眼睛却不像往常一样紧闭,直直的,带着明显的情11欲看着秦柏,秦柏每次目光掠过那对和平时不一样的氤氲媚眼,下11腹就更紧,俯身亲吻米诺眼角,米诺整个人似乎都要被他折断,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句,秦柏放下他的腿,手托着他的屁11 股,忘情的与他接吻,米诺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秦柏对于米诺第一次的这么主动受宠若惊,米诺吊着他的脖子,欠起上身和他缠吻,很久,很久,久到秦柏忍受不了,低吼一声用力顶进米诺身体最深处,米诺喉咙里“咕噜”一声,扬着头直着脖子释放了自己。 两人连接的部位长时间震颤,秦柏觉得自己灵魂都要出窍,从未有过的美好,然后软软伏在米诺身上,喘着气说:“我快被你吸干了!” 米诺的手依然抱着秦柏光裸的背,眼睛却无神的看着屋顶璀璨的水晶灯…… 收拾好,秦柏将越来越顺从的米诺抱在膝头,嘴唇还在他柔嫩的脖子和耳后蹭啊蹭。 米诺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不时抬头看一眼越来越白的窗外,直到听见外面汽车声越来越大,米诺轻飘飘的说:“今晚别来了!” 第十六章 秦柏动作一僵,急忙转头看向米诺的眼睛,却只看到细密的睫毛,心中一紧:“怎么了?” “我要出国一趟!” 秦柏松了口气:“什么事儿这么急?我早就想问了,公司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米诺站起来整整揉皱的白衬衫,淡淡的说:“我去找我爸,他可能有些处理不了的事儿!” “……”秦柏无语,早就听杜苏他们说过,他们是惹了祸家里给擦屁11股,而米诺向来是那个不成器的爹惹了祸,他去擦屁11股。 看米诺一本正经的坐在办公桌前,面容疲累,秦柏心中有些不忍,早知道他要出差,昨晚就不会纠缠他一晚了,轻轻的叹了一声,问:“去多久?” “最少也要一个月左右!”米诺声音淡淡的。 秦柏走过去勾起米诺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有了什么办不了的事儿,就给我电话,别逞强!” 米诺打开他的手:“知道了!” 出门前,秦柏回头看了一眼米诺,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昨晚的米诺太过主动,让他害怕,一种抓不住的,虚无的害怕。 一个月对于秦柏来说就是一瞬间的醉生梦死,不知道每天早上会在谁的床上醒来,也不知道今晚是谁和他睡在一个床上,酥胸美人,清秀孩子,似乎都填不满胸中空荡的沟壑,该做什么,该怎么办,秦柏不敢想,不愿想。 再次来到米诺公司,仍然是忙碌的人群,经纪人领着各种帅哥美女进进出出赶通告,径直上了十七楼,Mary看到他,对他笑:“米总在顶楼的平面摄影棚!” “哦?今天是谁在拍照?用得着他亲自上去?”秦柏带着疑惑上了顶楼,却意外的看到拍照片的就是米诺。 依然是冷冷的面容,由于化了妆,眼线细长妩媚,解开两个扣子的宝蓝衬衫上挂着一条银色窄领带,诱惑! 看到秦柏进来,米诺对摄影师摆摆手:“今天就到这里吧,让Anger选片吧!” 秦柏跟着米诺往外走:“怎么你亲自上阵了?” 米诺很快走进一旁的休息室,坐在椅子上似乎很累,化妆师给他卸妆,秦柏就坐在一边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米诺淡淡的说。 “也没给我打电话,事情都办妥了吗?找到你家老爷子了?”秦柏看看这个化妆室,看得出这其实是一间女化妆室,墙壁上还挂着照片,仔细看,应该是米言专用的。 卸了妆的米诺意外的憔悴,眯着眼睛说:“有事吗?” “嗯?”秦柏收回视线看米诺:“什么?” “有事找我吗?没有的话,我一会儿还要出去签个合约!”米诺声音略有沙哑。 “……”秦柏听着米诺生疏的语调,忽然觉得,自己的手空了。 Mary沉默的开车,不时从后视镜看看闭目养神的米诺,这个人越来越瘦了,身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作为米诺最得力的助手,她当然知道米诺和秦柏之间的事,其实米诺一周前就回来了,这一周,她知道,他在等,整晚都坐在办公室里,如果秦柏有心,就早该知道米诺回来了,可是直到一周后,那人才来,一周,足够米诺做太多的决断。 秦柏在被杜苏拖到酒吧,遇到了不常在一起的单杭。 面对秦柏皱着眉头的冷脸,杜苏尴尬的笑,靠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他非要请你吃饭,我就是做个中间人!” 秦柏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别的不说,出卖朋友是长项,无关大局,也就顺水推舟的人情! 单杭又是请酒,又是请饭,还带了自己公司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一派清纯。 借着上厕所,杜苏笑嘻嘻的对秦柏说:“这单杭可是留了心的,我就随便说了一句你最近喜欢清纯白净的,他就真的带了两个学生似的妹子,要是男的恐怕更和你胃口吧!” 秦柏皱着眉说:“他这是想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杜苏语气中带着嘲弄:“过几天自然知道了!这几天你就安心的等礼物,他一定大出血本啊!” 秦柏冷笑。 说起来单杭也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可单杭家世和他们不一样,他爹是律师出身,还是专办破产案的律师,多少单位都是被他捣鼓破产的,工人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他却捞的盆满钵溢,年过半百,用这些不义之财进了娱乐这一行,即使秦柏他们都不是好鸟,却也看不上发百姓财的单家。平日根本不来往,这样平白献殷勤,一定有猫腻。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单杭搬家似的往秦柏的公寓送东西,金的银的,玉器宝石,古董木器,帅哥美女,只有想不到没有送不到的。 杜苏笑着窝在秦柏公寓的沙发上:“现在啊,就算你让单杭自己脱了裤子躺床上等你临幸,他也会乐颠儿颠儿的跑来!” 秦柏嫌恶的皱眉:“我要他做什么?”目光在堆了半地的东西上来回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追求我呢!” 杜苏笑的打跌:“他追求你?他追求的啊,是你手里那四分之一的股权!” “哦?我就知道你哄我呢!来龙去脉你知道的吧?”秦柏眯起眼睛。 杜苏说:“从过了年开始就有人恶意收购各个小公司的股权,我和米诺还有单杭的公司都被牵连在内了,我发现得早,损失是有的,不过不大,单杭就不行了,他的公司被收购了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权,他要是不想想办法,恐怕董事会要换人了!” 秦柏垂下眼睛,哼了一声:“他胃口够大的,我那可是总公司的股权,就凭着送些东西就想让我注资?哪有那么简单,若是我将股权放到他的公司,他那里有什么过失,连总公司也要受牵连!若是你的话,凭你的本事和你我的关系,我自然没二话,单杭……”秦柏冷笑一声。 “我当然知道!他恐怕也知道,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不过,若是米诺开口,你当如何?” 秦柏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却马上咧嘴一笑:“我的,他的,哪用得着分这么清楚?” 杜苏叹了口气:“我这也是白说,他怎么会开口求你呢!” 秦柏指着那堆东西:“你一会儿给我还回去,谁让你牵的线!我不缺这些乱七八糟的!”说着秦柏伸手从一堆玉器里拿起一个翠玉扳指:“这个……好眼熟……”忽然想起,米诺曾给过他一枚扳指,一样的款式,不过那个是玉髓的:“我留下这个了,当他的占地费!” “呵,送东西还有占地费?单杭得哭死!”杜苏笑起来。 秦柏摸着那个扳指,说:“这个大小,刚好送给米诺!” 杜苏收住笑,哼了一声:“他要那个做什么,他要的,你给不起!” 第十七章 东西是Mary送进来的,米诺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冷笑一声,问:“人呢?” Mary微笑:“是杜总路过送来的,说秦总特意嘱咐,要你一定亲自打开!” 米诺抬抬下颌:“放桌子上吧!” Mary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程醉,放下东西转身出去。 “好东西啊!看来秦大少爷对你可挺上心的!”程醉走过来把玩着那没通体翠绿的扳指。 米诺哼了一声:“你找我就是来说这些的?” “不然呢?我可是真没地儿说了!”程醉自嘲的笑笑。 米诺看着程醉沉静下来的脸,无声的感叹,凡人逃不过一个情字,程醉这么一个高傲多才的人,却也到了这个地步。 “我忙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边出了事儿,没时间和你蘑菇,会议室里一大堆老人家还等着呢!”米诺扭过头,不想看到程醉落寞的脸,和自己脸上的表情太像了。 “我当然知道!米言也太任性了,说走就走,丢个烂摊子给你!” “她有自己的路!” 程醉切了一声:“早知道她迟早也要拍电影,当初不如给我做御用女主角,肥水不流外人田!” 米诺看看程醉手里的扳指,淡淡的说:“你喜欢就拿去玩儿吧,我去开会了!”站起来走出办公室,丢下程醉一个人。 程醉嘻嘻笑:“不要白不要!”把扳指顺手塞进口袋里。 米诺坐在家里等到了米言回来收拾东西。 “哥……”米言看着日渐消瘦的哥哥,心中不忍,微微低头。 米诺淡淡的笑了一下,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米言坐在哥哥身边:“哥,对不起!可是你知道,这是我喜欢的路……” 米诺伸手揉揉米言短短的头发:“我是你哥,是你最亲的人,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长大了,哥总有保护不了你的时候,你自己闯出路子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米言抬头看看哥哥,明明还是从小看大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眸子里却满满的悲伤,不光是唯一的妹妹即将离开,还有更多,更深的东西。 送米言离开,米诺坐在空荡荡没有人气的客厅,心静如水。身边的人都会离开,所以,最爱的妹妹也离开了他,不再需要他的保护,或许,他的人生永远都不会是彩色的,只能是冷冷的黑白色。 一年一度的娱乐圈盛事便是那让人趋之若鹜又避之若浼的淳华奖颁奖晚会。 各家公司各显神通,不光是各个演员,导演,歌手的实力比拼,更是各个公司的实力比拼。不少的奖项早已内定,大家都穿的花枝招展,乐不乐意都装出一副高兴样子,得奖的自然不消说,没得奖的也是一脸从容,至于回家后会不会发疯就不是组委会的考虑范围内了。 颁奖没看见人,倒是之后的宴会秦柏他们都来了,秦柏一身黑色礼服,潇洒优雅,往人群里一站,成群的女演员簇拥着,谁不想扒上这个可以让自己少奋斗三十年的人呢! 秦柏表情温和的和周围的莺莺燕燕说话,眼睛却一直满场打量,心中略显焦急。 杜苏走过来把秦柏从女人堆里救出来,两人站在角落里说话,各自等着自己要等的人,却一无所获。 眼看宴会过半,杜苏叹了口气说:“说起来我们这些人有日子没一起找乐子了!知道的说大家都忙,不知道的以为你秦大少爷不屑与我们这小门小户来往了!” 秦柏心绪不佳,瞟了他一眼说:“就你闲话多!我打了多少次电话给程醉,他倒是真转性了,把大好年华都奉献给片场了!” 杜苏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和米诺还好吧?” 秦柏摇摇头:“他总是忙,连个人影都快见不到了。本来以为今晚他会来,谁知又扑了个空!” “我就说你平时不热衷于参加什么颁奖晚会和宴会,今天倒是来的够早,原来是想在这里堵人……对了……”杜苏从口袋里抽出两张大红的请柬:“你和米诺的,其他人的都发过了!” 秦柏莫名其妙:“这是……”看看上面的名字,顿时瞪大双眼:“你要结婚?” 杜苏轻笑一声:“我结婚至于这么惊讶吗?” 秦柏抬头看看杜苏,面容渐渐严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程醉的事儿,你结婚了,程醉怎么办?” 杜苏冷笑:“这话谁都能问我,只是你秦大少爷没资格问!你伤过多少人的心还用我说吗?” 秦柏面色一冷:“怪不得程醉最近一直躲在片场不回来,你这事儿做的过了!” “过了?”杜苏斜眼瞟了秦柏一眼:“那你和米诺呢?你能不结婚和米诺一辈子厮混?你以为我想结婚?还不是我家老爷子强逼的,说什么三十岁之前不结婚就取消我的公司管理权,真够狠的!” “程醉怎么办?”秦柏问。 “我怎么知道!”杜苏烦躁的把领带扯松一些:“他这回是真的恨死我了!我想找他谈谈,他什么都不说,却连个正眼都不给我!” 秦柏叹了口气,他们都不小了,过不了多久,他们都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从宴会出来,秦柏开着车直奔MT公司,在楼下就看到米诺的办公室隐隐透出光亮,忍不住皱眉,这人还真以为自己是铁打铜铸的,这都住在办公室了,一个小小的公司怎么就那么多事儿呢? 自从他上次步行上了十七楼,米诺就嘱咐只要他在,公司的电梯就不关闭,每每想到此事,秦柏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甜甜的,又暖暖的。 今天的时间刚刚好,秦柏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米诺刚刚关了电脑准备到里间的小床上躺会儿,看到他进来,也不惊讶,淡淡的问:“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秦柏在沙发上坐下,把手伸进裤兜,里面的红色纸片似乎烫了他一下,犹犹豫豫的,却没把请柬掏出来。 “出什么事了吗?”米诺看他今天不像平时的嬉皮笑脸,反而少有的沉静,有些不习惯的开口。 秦柏眉毛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请柬:“杜苏的!” 米诺走过去翻开看了一下,目光落在请柬背面的男女照片上,狭长的请柬下面写着百年好合之类的喜庆话,米诺看了好半天,秦柏盯着他的表情。 忽然米诺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是啊,都到了等不得的时候了!” 秦柏拳头倏然攥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莫非你也有了……结婚的念头?” 米诺这才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看不出想法:“还没有!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我爸倒是打电话回来问过几次!” “莫非你还在等程醒?”秦柏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后悔,却十分想知道他的想法。 米诺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一下请柬,晦暗不明的笑了一声:“我是不会去等谁的!” 虽然是自己想听的答案,却让秦柏气闷了半天,许久才看着请柬上的字说:“那单姗就是单杭的妹子吧!” 米诺点了一下头,并不说话。 第十八章 “对了,前段时间不停的开董事会,是不是因为有人恶意收购散户股份的事儿?你公司受了多少冲击?情况好些了吗?若是不成,我手里还有总公司的四分之一股份,我可以全部注资到你公司……”秦柏顿了一下,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的就是你的,你也别拿我当外人!” 米诺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却不等秦柏看清其中的含义,便垂下眼帘,轻轻的点点头:“知道!我并不会把你当做……外人!” 总是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秦柏总是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却凭空抓不住这种感觉从哪儿来的,所以坐在秦莫身边也有些心不在焉。 “你这是怎么了?公司里的事不顺心吗?”秦莫第三次说完话发现秦柏没有回应,忍不住问了一句。 秦柏眉头一皱:“没有,公司能有什么事儿!” “那就是感情是有了什么烦心事?这倒是奇了,你这人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秦莫有些吃惊。 秦柏摇摇头,手指下意识的去摸手上的冰种戒指:“哪有为情所困,不过是有些事想不清楚罢了!” 秦莫看他不愿说,也就不问了,懒懒的靠在轮椅上看着天。 秦柏抬头看到的就是秦莫清淡的目光,那种目光是真正的无欲无求,让秦柏心中空的慌。 “哥,小松最近常来吗?” “嗯,经常过来!” “哥……”秦柏犹豫了一下,问:“你爱小松吗?” 秦莫终于收回目光,看向秦柏,半晌轻轻一笑:“我不知道,或许是爱着的吧!” 秦柏眉头皱起:“小松应该很爱你的!” 秦莫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些悲伤:“小柏,我不知道自己对小松是不是爱,但是,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活着的人……” “活着的人……?”秦柏喃喃的重复这句话,有什么似乎就要破茧而出。 很久未见,秦柏和程醉是在酒吧偶遇的。 因为米诺要去国外,所以百般无聊的秦柏一个人去酒吧溜达,却看到程醉也是一个人在酒吧买醉,而且秦柏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喝的七七八八了。 “程醉,哎,别喝了!”秦柏还真没见过程醉这幅模样,说起来,程家兄妹可是他们这一代中的佼佼者,程醉所导的电影几乎部部卖座,地位直逼国际导演行列,而程醒凭着一副空灵清雅的歌喉,年纪轻轻就是歌后,但是程家都是多情之人,若不是多情,程醒不会在事业巅峰出国生子,若不是多情,程醉又怎么会在这里买醉?朋友之间的事,秦柏不喜欢多嘴,不代表他不知道,事到如今,他还真没办法对程醉的痛苦视而不见,或许是也预见到自己迟早会遇到同样的痛苦吧! 程醉眯起眼睛看看秦柏,冷哼一声,整个人跌进沙发里,手里酒杯里的就洒出不少在高级西裤上,嘴上却嘀嘀咕咕的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秦大少爷,你怎么有空来管我了?” 秦柏拿过他手里的酒杯,坐在他旁边,让一边伺候这的小姐拿热毛巾过来,嘴上冷冷的说:“你这是作死呢?不就是杜苏结婚,至于让你成这样?” “哈!”程醉恍惚的笑:“是啊,杜苏要结婚就结婚嘛,我这是替他高兴呢,人生四大得意呢……什么来着……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呵呵,我该替他高兴啊!来,秦柏,咱们干一杯……” 秦柏看他晃悠悠的起来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酒,手晃来晃去,大部分的酒都被倒在茶几上,忍不住抢过瓶子扔在角落里:“程醉,别闹了,被记者拍到又是麻烦!” “麻烦?我现在还不够麻烦吗?我怕什么?”程醉胡天胡地的喊:“我连好哥们儿的床都上了,还怕什么麻烦……” 秦柏急忙捂住他的嘴,招来酒保要了一个包间,恶狠狠的把程醉丢到沙发上:“你疯了?那帮记者正闲着没事干找空子呢,现在传出这个,你的电影不想拍了?” “电影?”程醉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安静了不少,眼泪却一下流出来:“是啊,这些年我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啊?我以为自己有了足够的资本,他就会死心塌地的和我在一起,我以为我做的足够好,他就能看到,可是到头来,他还是选择了个女人,还骗我,说什么逢场作戏……”程醉用手抓着头发,脸埋在膝盖上,声音糊里糊涂的:“你见过逢场作戏到结婚的吗?你知道吗?一个月前他还说他爱我,他还说他只爱我呢……我是傻子啊……” 程醉的呜咽声让秦柏的心揪了一下,他知道程醉和杜苏早在四五年前就在一起了,虽然平时两人在朋友面前装的一本正经,甚至每次和朋友在一起都各自找个女人,可是一转眼俩人就滚到一起去了,没想到程醉竟然真的爱上了杜苏,而杜苏却要结婚了,明知是必然,却还是心疼程醉。 “程醉,你知道这是必然,你家和他家都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这样也好,过几年你们都有了孩子,如果还是想在一起,可以继续来往,家里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 “你就是这个打算?”程醉抬头定定的看他,眼珠子通红:“你就打算这样对米诺?” “……”秦柏一时接不上话,微微偏头,躲开他刺人的目光。 “呵呵……”看他不答,程醉一把推开他,冷冷的笑:“还是米诺最清楚,动什么都别动感情啊!也难怪米诺宁愿靠身体去挽救公司,也不肯求你,呵呵,还是他明白……” “什么?”秦柏顿时脸色苍白,一把抓住程醉的衣服,嘴脸狰狞:“你说什么?” 程醉嘲笑的看着他:“你以为米诺这次去哪儿了?他是去RTT公司了!米诺公司因为散户股权被恶意收购,而关键时刻,他那个不成器的老爸把自己手里仅存的股权卖给了RTT公司的朱晨,所以米诺时找他去了……” “你是说……米诺的公司被恶意收购了?”秦柏不可置信的瞪着眼:“不可能,他说已经没事了……他说……” “他说什么?”程醉哼了一声,整个人窝在那里,嘻嘻的笑,声音变得模糊:“朱晨看上他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说米诺才是我们中间的大英雄,多值钱,陪那个人睡几天就能拿回半个公司的股份,真是厉害……” 秦柏脸色铁青犹如恶鬼,咬着牙不再听程醉说什么,转身向外跑,他要去找米诺,他想起来那天米诺说“我不会等谁!”“我并不把你当外人!”是复杂无助的眼神,米诺,米诺,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宁愿承欢他人,也不肯求我一次吗? 第十九章 飞机隆隆降落,秦柏绷着脸坐在分公司派来接他的车上,分公司胖胖的经理擦着额头上的汗,恭敬的说:“已经按照少董的意思,晚上约了朱晨吃饭,并且一并约了米总。” 秦柏脸色又白了几分:“米诺……你们在哪儿见到米诺的?” “我去拜会朱晨时,米总正好在那里谈事情!” 秦柏心如刀绞,狠狠的咬着牙,疼,钻心的疼。秦莫不是说秦家人是无心无情的吗?怎么会这么痛呢? 天渐渐晚了,秦柏独自坐在空旷豪华的包间里,心焦如焚。 “少董,朱董和米总来了!” 门开了,秦柏眼里只看到那个爱之深恨之切的人,看着他眸子平静如湖,恨得牙根痒痒。 “秦少董刚到就宴请朱某,不胜荣幸啊!”朱晨有意无意的挡在两人实现中间。 秦柏看着眼前儒雅老成的男人,恨不得撕碎了他,面上却只能勉强笑道:“久闻朱董事长大名,后辈特来拜会!” “哦?”朱晨微微一笑,目光转向米诺,不等侍者动手,已经亲自拉开身边的椅子:“诺,坐吧!” 米诺微微点头,顺从的坐下,目光淡淡的。 秦柏狠狠的咬着牙,连勉强撑起的笑容都挂不住了,目光毫无顾忌的看着米诺:“我是来找你回去的!” 米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错愕,没有感动,淡如烟柳:“有事吗?” 秦柏看看朱晨似乎浑不在意的笑着,恨恨的说:“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米诺看着他,秦柏惊觉不同:从梵祭山回来之后,米诺看他的目光就像平静湖水中投入的一粒石子,而如今,却再次归于平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到底是为什么? “米诺,我就那么不可信任?”秦柏面容一片惨淡。 米诺摇摇头:“无关信任,我们……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秦柏像是被击中心脏,整个人都僵硬起来,目光看向朱晨。米诺和自己是逢场作戏,那和这个人呢?难道自己想错了方向?自己才是那个夺人所爱的第三者? 朱晨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很感兴趣,微微勾着嘴角看着两人。 秦柏一下站起来,椅子不合礼仪的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却完全顾不上,双目赤红:“你……一直在骗我?你敢说你对我从来没动过感情吗?” 米诺看着他,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氤氲雾气:“你还记得青葙苑吗?” 秦柏稍微回忆了一下:“茶社?” 米诺看着他,目光中水汽渐渐散去,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淡淡的开口:“那天我就在隔壁……” “你……”秦柏愣住,想起那天自己和程醉之间的对话,感觉后背冷汗渗出。 “秦柏,若是要真心,便要真心来换!若是无心……”米诺站起来看着他:“那就不要招惹我了!”说完转身就走。 “米诺……”秦柏大声叫。 米诺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留下秦柏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的说:“太迟了吗?我……我找到我的真心了……太迟了吗?” 朱晨饶有兴趣的看看秦柏,站起来笑着说:“谢谢秦少董款待,先走一步了!”转身追着米诺出去了,仿佛他来了只是为了看这场有他没他一样的戏,戏落幕了,他也离开了。 出了门,那个人果然站在华灯下等着,扭头看到他,一脸淡然。 朱晨嘿嘿笑:“他就是你看上的那个?不怎么样啊!再说,我看你和他没机会了呀!” 米诺怔怔的看了一会儿一闪而过的车灯,忽然问:“他说什么了?” “我干嘛告诉你?我巴不得你别记得他!”朱晨说的半真半假。 米诺轻声说:“谢谢!” 朱晨想了一会儿,又笑起来:“不过你这么狠的人,我还是无福消受!你还真赌得起!万一他不追来,你打算怎么办?” 米诺嘴角微微扬起:“那我就从了你!” 朱晨一愣,看到米诺慢悠悠的沿着街道走过去,露出一丝苦笑,被你爱着,和爱着你,都一样苦。 —— —— —— —— —— 灯红酒绿,十里歌舞场,秦柏一如既往的坐在包间沙发上,不同的是,今天只有他和杜苏两个人,哥俩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 “杜苏,你还真说对了,他米诺是我惹不起的!”秦柏灌下一杯酒,把酒杯重重放在茶几上,狠狠的说。 看秦柏这架势是要不醉不归,杜苏还真不敢多喝。 “惹不起,咱躲得起!”拍拍肩。 秦柏苦笑:“我1他1妈1连躲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躲了!他每天就在我眼前晃,晃得我发昏!” 杜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说:“早说了,动感情那是要命的事儿!” 秦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行,我去找他,我知道他回来了!” 米诺早就回来了,可是却不见他,无论他怎么说,Mary都直摇头,就是不放他进去,连前台的小姑娘也一脸公事公办的说:“秦总,米总最近很忙,如果要见米总,要预约!” 预约?预约了有个屁用,从来没见到过这个人,有时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凭空消失了,就像遇到他之前的二十几年,没了交集。 拗不过秦柏,杜苏开车把他送到MT公司楼下,秦柏下车晃了好半天才站稳,抬头呆呆的看着黑洞洞的大楼。 杜苏说:“这都没人了,你要找他白天再过来吧!” 秦柏喃喃的说:“他以前总是在办公室等我,他的办公室总是亮着一盏灯,我什么时候来了,他才会关了它……这灯,什么时候熄灭了?” 杜苏抬头看看大楼,也有些发愣,想起那个人家里总为自己亮起的那盏灯,那么温暖。一瞬间,杜苏觉得自己能理解秦柏心中的痛。那个人丢下一切走了,最近他们都找疯了,自己下个星期就要举行婚礼,可是那个人却失踪了,想是不想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结婚吧!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划过,杜苏摇摇头,程醒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不会的! 低头看看秦柏还在大呼小叫,泪流满面,早失了贵公子的体面,按压着心头的不安,扶起他:“行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儿我可不陪着你了!” 秦柏站在一院子的红色绸布条下,阳光透过树荫和布条露出零星的小小光束,映照的秦柏最近消瘦不少的脸庞犹如回光返照一般喜气洋洋。 “师父,两年前的布条还能看到字迹吗?”秦柏目光扫过着不计其数的布条。 “如果是背阴背雨的地方还是能看到的。”老道看看秦柏:“你不会真的想要把这些布条全拆下来吧?” “有何不可?”秦柏跳上一边的高凳子:“我就从这里开始!”这里是当日米诺站立的地方。 一根绳子上就是几万条,字迹不清楚的先放到一边,以后慢慢辨认,看得清的,不是自己要找的,再穿到另一根绳子上……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没日没夜的坐在红布条堆里,累了就靠在墙上睡一会儿,渴了饿了随便吃喝两口,接着找。不知道过了几天,手机早就没电了,胡子拉碴的脸还哪有曾经的俊朗? 第二十章 老道路过偏殿,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世上最磨人的,无端是个情字!偏偏任谁都逃不过这一关。 直到第三天,老道忍不住说:“你这样找,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若是觉得他对你有意,那写下的条子必然放在太阳晒不到,雨水淋不到,可以多保存一段时日的地方,不然你去那棚子底下找找?” 秦柏想了想,看看手上为数不多的布条,点头:“那我找完这一堆,再去解棚子下面的。” 老道叹着气出去了。 秦柏整完这一堆,连夜解下棚子底下的一堆,开始整理,这山庙中,一个六十瓦的小灯泡昏黄黯淡,秦柏一张一张的细看,有人虔诚细致的写下对方和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宛如礼佛。有人只是随意一写,甚至还有写错了名字,划掉重写的,是忽然之间变了心,还是当真写错字了,不可而知。 待听到山林中晨鸟轻啼,风过叶摇,窗棂渐渐透进白光,秦柏的目光堪堪落在一条红布上,那上边的字端正雅致,字如其人。 秦柏看着这条红布,忍不住哈哈的笑起来,看,终是让我找到了,我看你米诺怎么赖,你也为我动过心,你早在我还没动心的时候,便一头扎进来了…… 像救命稻草一样捏着这条红布,上面端正的写着“秦柏,米诺”。第一次看到两个名字如此靠近在一起,秦柏笑的就如白痴,脸上早已爬满泪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算印证了米诺爱过自己又当如何?自己早伤了他,他也有了不会让他伤心的人,还哪有脸去见他。 可是就这样放弃,秦柏绝对受不了。他拿起手机按了几下,早就没了反应。不行,要去找他,要挽回……猛的站起来,双腿酸软,秦柏直接趴在一堆红布条上,太久没动,全身都僵硬了。 勉强能站起来的时候,秦柏抓着布条飞一般冲出庙门,他要找米诺,哪怕只有一点机会,他都要问清楚。 夏日,山景绚烂,绿树成荫,山涧潺潺,而这些美景在秦柏眼中如无一物,景再美,无人同赏,也无趣。 驾车飞驰到米诺公司楼下,不顾前台小姑娘的大呼小叫,直奔上楼,打开办公室却空无一人,Mary无奈的说:“秦总,我都说了,我们米总不在!” “他去哪儿了?是不是去找朱晨了?”秦柏一脸阴郁,用力的抓着Mary的胳膊。 Mary倒吸一口冷气,急忙说:“您不知道吗?最近出大事儿了,您家找您都快把整个城市翻过去了,而且程醉导演失踪了,大家都以为和您在一起,难道不是吗?我们米总去程家了……” 秦柏刚跑到车边,就看到杜苏的车一个甩尾停在他面前,下车后,秦柏看到杜苏比他看起来还憔悴:“你这是去哪儿了?刚才路过看到你的车,我还以为看错了,你快点儿回家,你家出大事了,秦松……” 秦柏用力捏捏手里的红布条,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恐怕是秦莫和秦松的事让家里知道了。 “程醉呢?”秦柏上车前问。 杜苏目光一暗:“前天彻底和所有人没了联系,程醒打电话来说收到他的一张明信片,只写了一句话……” “什么?”秦柏的心沉下去。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需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他不会是……” 秦柏看到杜苏的身体抖了一下,说:“或许是出家了……” 两人无语对望,他们都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程醉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出家的。 “如果程醉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秦柏咬着牙说。 杜苏凄惨的一笑:“你以为我还能放的过我自己吗?” 回到家里,意外的发现不是秦莫和秦松的事被发现了,而是秦松在自己房间里割腕自杀被发现了,刚抢救回来。 “这是为什么?”秦柏看着面色惨白的妹妹问。 秦松把脸扭过去,悄悄的留下两行泪。 秦柏火速驱车赶往秦莫的疗养院,在花红柳绿间找到了正在仰头看天的秦莫。 “小松为什么自杀?”秦柏站在那里看着秦莫,他知道秦莫绝对脱不了关系。 秦莫看了他一眼,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云淡风轻,而是满满的痛苦:“她……抢救过来了吗?” “是!”秦柏走近,蹲在秦莫眼前:“哥,告诉我,小松为什么自杀,你一定知道!” 秦莫闭了一下眼睛,仿佛这样可以把所有的痛苦隐藏,嘴唇颤抖了几下,说:“因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秦柏一愣:“你们……不是一直在恋爱吗?” 秦莫摇摇头,闭上眼睛,面容有些抽搐:“是我对不起小松……” 再也问不出什么,秦柏无奈离去,走到门口回头,看到秦莫仰头看天,顺着秦莫的目光看,一队鸽子在蓝蓝的天上盘旋…… 隔天便是杜苏的婚期,秦柏捏着兜里的红布条走进礼堂,就看到熙熙攘攘人群中的米诺,脸色不怎么好,勉强挂着笑,身边……秦柏脸色一变,那不就是一年多未见的程醒吗?依然容貌秀丽,体态婀娜,若不是怀中抱着孩子,仿佛时光永远停驻一般。 感觉到有人看过来,米诺抬头,与秦柏的目光对视,一瞬间,米诺收回目光,泰然若素的坐在程醒身边,两人低声说着什么,举止亲密。心中一痛,秦柏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左胸,全身都有些颤抖。直到浑浑噩噩的听到婚礼进行曲回荡,扭头看到一身白色礼服的新娘在单杭的牵引下走进来,抬头看看杜苏,虽然有些木然,却依然举止有礼,难道真的有人能忘记自己的爱人?自己倒是要多讨教讨教了! 一切都像事先彩排过的一样,婚礼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秦柏的目光一直落在角落里雪白的背影身上,记得第一次见他,他就穿着一件白色礼服,目光冷的像冰。 忽然程醒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整个人僵直,手机“啪嗒”掉在地上,正是新郎新娘结婚誓言的档口,这个声音格外引人注目,所有人都看过来,米诺捡起手机,听了几句,脸色也很难看,看向程醒。 程醒猛的站起来,米诺也要跟着走,程醒把孩子递给米诺,嘱咐了几声,转身向外跑去,秦柏一把拉住她:“怎么了?” “我哥……发现我哥了……”程醒挣脱秦柏跑出教堂,秦柏抬头看了一眼杜苏,转身跟了出去,丁宣几个也跟着跑出去了。 单杭脸色不好,不过还是示意牧师接着进行婚礼。 “我用最真诚的喜乐,与你共赴新的生命。将我的生命及全部的爱给你,信赖你,只求你……一世安好!”杜苏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匆匆离去的秦柏,丁宣等人身上,喃喃说着结婚誓词。 白纱遮脸的单姗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满心悲哀,这就是哥哥替他选的人,她这一世,都得不到这个人的心,有的,只是利益上的共进退。 米诺穿着一套雪白的礼服坐在角落,面色惨白的看着教堂大门开关,回头看向杜苏,原来,只有这个人才是最无情的,而这个最无情的,却遇到了最多情的那个,虽然电话里说的含含糊糊,他想,他已经知道了,恐怕那个多情的,名如其人的醉人男子,凶多吉少! 果然,等单姗说完誓词,两人准备交换戒指的时候,米诺的手机响了,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确切消息,米诺还是一下站起来,看着台子上的杜苏,喃喃的说:“程醉……死了!” 第二十一章 杜苏双腿一软,丢下戒指扑过来一把拉住米诺:“你说什么?” 米诺咬着牙说:“程醉在酒店割腕自杀,发现时,人都硬了!” 杜苏转身向教堂外跑去,米诺紧随其后,单杭一把拉住杜苏:“婚礼……” “滚!”杜苏一拳打翻单杭,飞奔出去。 教堂里的人眼看着两人飞奔而去,顿时喧哗一片。 单姗独自站在礼台上,看着远去的杜苏,手中的戒指“叮当”落地,她就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杜苏爱着的,永远都不是她,他的爱给了那个才华横溢的人,所有的感情都给了那段不能见光的纠葛,谁也分不出一丝一毫。 场面宏大又有什么用,自己终在他心中占不到一个阴暗的角落,结婚,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酒店楼下遇到程家人,把孩子递给老管家,到底孩子不适合去这种地方,米诺交代完几句话,转身上楼,走进酒店房间,顿时也愣了。 杜苏就像疯了一样,死命的抱着程醉,没有哭出声,眼泪却流了满脸,顺着下颌滴到程醉苍白的脸上,犹如程醉也在哭一般。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哭出血泪又能如何?众人站在门口看着杜苏低声哭着,犹如受伤的幼兽。 低头看,程醉的脸苍白如透明,早已失了血色,面容安详,一头及腰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地上,杜苏慢慢伸手给他把头发捋顺,轻柔的拢在一起,扎成程醉平日最喜欢的松松的一把,手指轻轻的擦干自己落在他脸上的泪水,程醉最不喜欢哭了,自己从小就没见过他哭,现在,你弃我而去,走之前有没有为我流几滴泪? 程醒跌坐在地毯上,呆呆的看着杜苏抱着哥哥的尸体,目光呆滞,哥哥走了,没想到哥哥走的那么匆忙,才华横溢又怎样?还不是逃不过感情这一关?程家人世世代代都为这多情恼,本来以为只有自己这样的想不开,没想到哥哥…… 之后的葬礼秦柏,丁宣,米诺,甚至杜若都来了,而杜苏更是一直都跪在程醉旁边,拉着他的手,没有再哭,却细致的看着程醉的脸,似乎想要把他刻在心里一样。 秦柏看着米诺,手用力抓着这段时间随身携带的红布条,他知道,现在不是拿出来的时候,实在是不合时宜,等着吧,等着机会。 葬礼结束,程醉最终成为一坯灰,秦柏他们又怕杜苏出事,拉着他回家,杜苏却目光发直:“秦柏,陪我去喝酒吧!” 众人也没办法,只能带他到相熟的酒吧喝酒,眼看烈酒就和水似的被杜苏倒进肚子里,秦柏只能抓住他说:“别喝了,还是回家吧!” 杜苏嘿嘿的笑:“我哪儿还有家啊,没有人再会为我留着灯,留着门了……程醉……傻瓜!我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去死,你真是个傻子,你怎么就忍得下心……”憋了这些天的眼泪倾盆而下,众人不敢劝阻,怕他郁在心中更麻烦,只能默默的听他一个人哀嚎:“程醉,你回来好不好,我不结婚了,真的不结婚了,我只想和你结婚,我想和你过一辈子的,我是白痴,我是傻瓜,我对不起你啊……” 秦柏忽然想起米诺办公室的灯,觉得一刻也等不了了,把杜苏交代给丁宣,开车直奔米诺公司大楼,站在楼下,看到那盏孤单单的昏黄亮光,心中忽然透亮,自己要找的,不就是这个肯开着灯等自己的人吗?自己想要的,不就是一个受伤了可以回归的地方吗?只要爱着,那个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不是吗? 举步就要往里走,手机忽然响了,秦柏接起电话,脸色苍白到比程醒过世更甚,手机里是妈妈的哭腔:“小柏,快来,你妹她……她把你哥杀了……” 秦柏这一辈子都没有最近这段时间过得怎么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秦莫的疗养院的,到处都是警察,好不容易进来,看到的是坐在轮椅上垂着头的秦莫,如果不是心脏部位插在一把裁纸刀,绽开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花朵,秦柏会以为哥哥不过是睡着了。 “小柏……”妈妈早就哭软了,爸爸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花白,更别说爷爷和外公早就被送进医院了,上下早乱成一团。 “小松呢?”秦柏抓着妈妈问。 “被……被警察带走了!”妈妈哭着说。 秦柏让刘妈扶着妈妈,扭头找警察了解情况。 报警的是秦莫的主治医生,当时说听保姆说秦莫和秦松一下午都待在卧室没出来。警察赶到时秦莫已经死了,秦松就坐在秦莫腿边,没有逃跑,也没有拒捕,好像一直等着警察来一样。而那个主治医生跟着警察冲进卧室时却情绪失控,抓着秦莫哭的没完没了,甚至企图攻击秦松,警察只好让其他医生给他打了镇静剂,现在正在隔壁睡觉。 “我能见见我妹妹吗?”秦柏问,他不相信小松会杀了秦莫。 警察摇头:“暂时不可能,能见面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 “那我能见见那位主治医生吗?”秦柏直觉那位医生不光是哥哥的主治医生那么简单。 “应该可以,他在隔壁,醒来你就可以见他了!” 了解完情况,秦柏开始打电话四处找律师,找关系保小松,至少他需要和小松谈谈。 警察带走了秦莫的尸体,爸妈也被秦柏打发回家照顾爷爷和外公,秦柏终于见到了那位主治大夫。 乍一见这位大夫,秦柏愣了,忍不住开口:“以前的马大夫呢?” 杨一涵瞪着血红的眼睛冷笑:“你还敢说你们关心他?我早在三个月前就代替马大夫做了他的主治大夫,你却不知道。” 秦柏有些愧疚,不过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问:“真是不好意思,请问您贵姓?” “杨一涵。” “我想知道您当时看到的事情,您能重复吗?” 杨一涵顿时浑身颤抖起来,一把揪住秦柏的衣服:“他……他死了吗?” 秦柏低头,不过还是对杨一涵的剧烈反应有些奇怪:“杨大夫,您别激动!” 杨一涵却好像听不到什么了,目光呆滞,喃喃的说:“是我害了他,是我……,如果我不对他说,如果我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他就不会死了,至少他还活着……” 秦柏看实在问不出什么,而且看杨一涵的样子,也明白了几分,剩下的只能问秦松了。不过秦柏还是眯起眼睛看杨一涵,一字一句的问:“我哥他爱你吗?” 杨一涵看向秦柏,脸上露出虚幻的笑容:“当然,他爱我,不然也不会和秦松分手了,我以为我能守着他一辈子的……每天看看花草,谈谈生活,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美……” 秦柏看他实在不太妙,急忙出去找大夫进来,他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接下来就是更头疼的事了。秦柏把手伸进口袋,拿出那条红布,看着上面端端正正的“秦柏,米诺”两个名字,忽然觉得很累。 小心翼翼的把红布条叠好,秦柏垂下头,算了,太累了,感情居然能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程醉死了,秦莫死了,小松杀了最爱的人,就是不判死刑,心也死了,杜苏悔恨的每天借酒浇愁,而杨一涵看样子快疯了……米诺,米诺,真心真的很美,可是也很残酷,我一个人亮出真心又能怎么样,这回,让我休息休息,你来找找我,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还存着写下我名字时的那份真心。 第二十二章 连着好几个月的忙碌,找了最好的律师,钱就像白纸一样的散出去,最终秦松判了死缓,家里人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开庭时家人都没去,只有秦柏一个人坐在后面,他没有和爸妈说,如果不是小松一口咬定她是专门买了刀去杀秦莫,甚至还想杀杨一涵,量刑还会更轻。小松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啊。 他问过小松,你后悔吗? 小松看着哥哥的眼神冷冷的,我不悔,这样虽然失去了他,他却也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了!我和你不一样,我爱着的人,一生一世都爱着,永不回头。 秦柏在小松黑白分明的眸子下落荒而逃。 将车停在米诺公司的大楼下,那个窗户没有亮灯,整个大楼黑乎乎的,整个城市都黑乎乎的,秦柏不知何去何从。 家逢巨变,安安分分的接替家族公司,开始了他忙碌的工作,分身乏术,而每天晚上,秦柏都会来到米诺公司楼下,看着那个又是黑暗有时亮灯的办公室发呆,思绪飘的好远好远,两个人,隔着层层楼板,也没有多远,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那盏灯成了支撑秦柏的唯一支柱。 一年了,忙里偷闲和昔日朋友一起喝酒,什么都没变,又有什么似乎变了,人还是那些人,杜苏沉静的让秦柏忧心,丁宣邓郁他们也匆匆喝了两杯酒,边说怕老婆骂,急忙跑掉了。 只剩下两个人,秦柏看着慢慢喝酒的杜苏,忍不住说:“你也早点回去吧,毕竟是结过婚的人了!” 杜苏头也没抬:“谁说我结过婚了?我这一辈子只想和一个人结婚,可惜,他已经……不在了!谁也代替不了他的位置……” 秦柏几乎没话说了,情伤最痛,一年,时间真的不够长。都是凡夫俗子,连自己都放不下,谁又能真的放下呢? “秦总,米言这次主演的《风神》我们也要匿名投资吗?”Vivian从分公司跟着秦柏倒了总公司,是对这段感情最清楚的人。眼看着潇洒花心的秦柏一点点的散出自己的真心,又伤透了那个人的心,现在天各一方,实在没办法说出劝慰的话,只能按着秦柏的意思对在影视圈发展的米言默默的关照。谁让米言是米诺最疼爱的妹妹。 杜苏不喝酒的时候依然是从前那副精明样子,翘着腿坐在秦柏办公室的沙发上,眯着眼睛笑:“既然动了心,干嘛不去找他?这一年他可是和程醒来往密切,到时候悔不死你!” 秦柏摸着手上那枚玉髓戒指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若是不让我去见他,我便等着,他……不会辜负我的,毕竟我对米言的帮助,他也没拒绝……”手下感觉温润,还好还好,回家找到了这个,还好没有顺手扔掉或者弄坏了,若是连他唯一送给他的东西都弄没了,就真的没脸见他了。 “怕了你了,我说,杜若结婚,你来吗?” “当然!”秦柏抬头笑了:“我要送一份大礼,让咱妹子高兴高兴。” “到时候你早点儿来!”杜苏摇摇摆摆的起身。 “晚上一起去喝酒吧!” 杜苏摇头,开门的手停了一下说:“最近心里空的慌,我……我去陪陪他……” 秦柏看着杜苏离去,叹息,杜苏只要心里有事,就一定会去程醉的墓前陪着他。他们这些人从小被惯坏了的,只有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最值得珍惜。秦柏用嘴唇轻轻摩挲那枚戒指,还好,你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还和我呼吸着一个世界的空气…… 杜若的婚礼很热闹。杜若是他们中间最想得开的,找了个普普通通的白领,被呵护着,感情好的蜜里调油。 秦柏和门口迎接客人的杜苏说了几句话,杜苏说:“小若在休息室,你过去和她说说话!” 秦柏知道他忙着呢,点点头,转身向里走,走到休息室门口,却听见杜若清脆的声音:“姐,日子定了吗?” “嗯,下周五!米言,你陪你哥过来吧!”清冷的声音,很有特色,这是程醒。 知道了米言在里面,秦柏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却听到米言笑嘻嘻的声音:“当然,我哥穿礼服可是很漂亮的。可惜我哥有个重要的合同去香港了,不能来参加小若的婚礼……,不过我哥说下周五之前一定回来,姐,我让我哥去接你,然后和摄影师们直接去青漯河公园见面!” 秦柏竖起耳朵,米诺周五要去青漯河公园,还有摄影师,这是要拍什么? 杜若的一句话却直接把秦柏打进十八层地狱,好半天秦柏脑子里都在转着杜若喜气洋洋的话:“程醒姐姐穿婚纱的样子一定特别漂亮……” 后面她们说了什么,秦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浑浑噩噩的走出酒店,站在阳光下却全身发冷,礼服,婚纱,摄影师,青漯河公园……这些东西串在一起,那就是,下周五程醒要和米言在青漯河公园照婚纱照! 婚纱照……难道他们,好事将近?秦柏把脸埋在手心,怎么办?怎么办?要去找米诺吗?找到了怎么办?问他吗?难道能问他为什么不等自己,为什么结婚?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他? 一个晚上,秦柏坐在车里抬头看着米诺办公室的窗户,他知道米诺不在,大楼黑洞洞的,秦柏觉得自己心里也黑洞洞的,可是这黑暗中,却又一丝光亮越来越大,秦柏猛的拍了方向盘一把,他知道,自己不能让米诺结婚,绝对不能,他爱米诺,他要他。 周五的青漯河公园自然是风景如画,米诺被米言,Mary,和几个摄像师围在中间摆造型,程醒站在一边穿着雪白的婚纱,后摆铺出一片纯白。 米诺搂着程醒的腰,两人对望凝视,男的温柔,女的柔媚,宛如画中人,周围不时有围观的过来感叹一番这金童玉女。 忽然一个男人大步走进拍摄镜头,看着拍照中的男女说:“你若是要拍结婚照,只能和我!”霸道嚣张。 围观的不明就里的群众激动了,这是抢婚戏码啊?这后来的男人穿着一套黑色燕尾服,袖口是银色丝线钩绣的花纹,容貌俊雅,眉眼盛辉,直勾勾看着还抱在一起的男女,不是秦柏又是谁? 米诺看到秦柏露出一丝惊讶,程醒却露出一丝玩味,周围的摄像师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Mary张张嘴欲言又止,米言却直接走过去面对秦柏:“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柏看都不看米言一眼,手一指:“他,是我的!” 离的有些远,众人看不清他指的是谁,不过米诺脸色一白,动动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米言脸色一变,一把打开他的手:“你别胡闹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以后?什么时候?他俩结婚以后?”秦柏看着米诺说:“米诺,你告诉我,你爱的到底是谁?” 米诺脸色难看:“秦柏,这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秦柏慢慢走近。 程醒目光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抓着米诺的手更用力了,秦柏过去一把拉住程醒的手腕,一扬手,将她推开,自己面对面站在米诺面前:“你只要告诉我,你真正爱的是谁,我就死心!你告诉我,你爱的是她吗?”手指指着差点儿摔倒,被米言扶住的程醒。 米诺咬着牙看他:“秦柏,你到底想怎样?” “你说不出来吗?是不是?”秦柏一把抓住米诺的胳膊,忽然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红绸抖开:“这是不是你写的?你告诉我,你爱的是谁?” 米诺的目光落在那红绸上的“秦柏”两个字上,脸色已经苍白:“你……” 秦柏眼圈都红了,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而是带上一些软弱:“你不能和她结婚,你求的姻缘是我,是我!这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米诺,对不起……”伸手抱住眼前想了一年多的人,用力的像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 围观的人直接掉了下巴,这是什么神展开?原来不是抢新娘,是抢新郎的啊? 一边的Mary终于反应过来,跑过来说:“那个……秦总,您能不能先让让,让我们先把工作完成?” “工作?什么工作?”秦柏此刻美人在怀,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对上米诺的脸,却是少见的看到一丝红晕,米诺推了他一把:“我们给婚纱影楼代言的广告!” “啊?”秦柏呆了。 程醒扭头,捂着嘴笑起来,最后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一点淑女样子都没有了:“秦柏……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你们……不是要结婚?” 米言也忍不住扭头去笑,边笑边解释:“程醒姐姐的老公是开婚纱影楼的,他们只是帮着拍些广告照片。” 最后连米诺也忍不住扭过头,手握拳放在唇边遮着扬起的下唇:“还是换个地方吧!” 秦柏眨眨眼,原来一切都怎么简单,自己竟然白耗了一年多,爱情,就是怎么简单的事情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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