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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妻上——by土豆苏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1-06

 文案:

 平行空间时代里的故事。 特种部队队长X安保局重案组组长 计宇和项军因为一次偶尔的意外滚了床单,然后留下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后遗症。 之后俩人桥归桥、路归路?当然,计宇求之不得,可惜老天不遂人愿…… 计宝贝:老爸,为什么我要叫计念军? 计宇:你在部队出生在部队断奶长大,值得纪念一下。 项军: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计宇:请不要脑补自恋外加草泥马!谢谢! 双性生子文,请注意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高干 搜索关键字:主角:计宇 ┃ 配角:其实我不想写 ┃ 其它:没有其他了 1、初始 项军与计宇之间本该是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只是当一些很小的意外发生后,这本该平行的两条线无意中产生了一点无伤大雅的交集。 计宇在没有遇到项军前,只是个众人眼中的乖乖牌。好学生,尖子生,优等生之类的词套在他的身上是最贴切的。 在遇到项军之后,老师们对他的这些评价依然不变。只是在学校的其他学生眼里,这位平日文静胆小的书呆子脸上,竟然也会出现除了“木讷”以外的表情。 事情发生的经过很简单,当失意与酗酒相遇,爱慕与失控相交的时候,八点档狗血剧的剧情就会出现在现实之中。 于是,喜欢着项军的计宇被吃抹干净外加心甘情愿。而某个毫无所知的造事者,一脸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直到…… 厚重的窗帘遮不住外头绝好的天气,阳光斑驳落影洒在一张五尺大床上。一双白净的脚踝突然从被子里露了出来,脚趾动了动,显示着主人即将转醒。不久后,被窝里的人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却因为浑身的酸疼最后没有得到畅快淋漓的感觉,而是从嘴里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你醒了。” 计宇因为这一声略显冷漠平淡的声音而回神。这才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怔愣之后抬头看向声源处。 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高大,赤裸着壮硕的上身,倚靠在窗台边。他背对着光,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难以看清。 计宇迷恋的看着这个有些模糊的身影,就是这个男人,让他走上不归路。虽然知道自己与他有着同样外在性别,可还是无法自拔的被他吸引,为他着迷。所以,昨晚当他在路上遇到独自一人大醉淋漓的他,自己忍不住将他送回了家,又忍不住拒绝他对自己做出的种种行为,变成了此刻现在的这幅情形。 “你是计宇。” “我是。”计宇心头忍不住狂跳。这是他第一次从项军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虽然项军并不是第一次与自己交谈,可他从来也没叫过自己。 他与项军的每一次见面都是直接的,切入主题的。而这一次,却不一样。 “昨天发生的事,你想怎么办?” 上一秒的还犹如置身天堂,下一刻却让计宇觉得全然不对劲。总觉得,项军接下去的话,或许并不会如自己的意。 “你想让我负责?还是想因为这一次的意外从我这得到点什么?”项军依旧保持着倚靠的姿势,只是说话的口气变得更为冰冷。“我差点忘了,他们说你经常喜欢暗暗偷窥我。那么这一次是有计划的行动?这样吧,说说你为了今天到底费了多少的劲?” “够了!” 果然,这个世界没那么美好的事。自己不早就知道了吗?这个现实世界的残酷。 情啊爱啊的,果然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事了。 计宇仰起下颚,忍住眼底泛起的酸涩。他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穿上所有的衣服。最后,站定在项军面前,将他一直模糊不清的脸看了个仔细。 一如既往的冷硬线条,此刻因为某些原因而蹙着眉头的男人。 计宇笑了。 “项军,被插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没有任何的损失。这年头,男人之间解决需要不是什么大事。昨天的事,既然你记不清了,那么全当我想尝个鲜。不过是被爆了菊花而已,没那么让你难以接受吧?” “计宇……” “行了!” 计宇猛地抬头两只手阻止对方说下去。 他的心脏还没那么强劲,他的坚持也不过能再持续几分钟而已。 但有那么几分钟,就足够了。 “项军,别像是我欠了你千百万似的。我不要你任何的东西,还有,再见。” 转过身,挺直背脊走出这间房间。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的坚强。 而在计宇走出房间后,项军默默地转身看向窗外。片刻后,一道瘦弱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眼前,又渐渐地,渐渐地远去。 2、这就是我们的头儿 东二十四区是个特别的地方,帝都派来的官僚们在这个地方都只是个挂牌,那些真正管事的主是在东二十四土生土长的那些家伙。不过,其中总有那么几个例外。 “自治区里头,说话能有那么些分量的也就那几位大佬。我说头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齐超是葛佬的私生子,你确定要动他?”陈梁是东二十四区安保局调查组的一员,隶属重案科。而他嘴里说的头儿,正是眼前他的顶头上司,军衔少尉,年方二十八,有着一张清秀脸蛋,姓计名宇的男人。 “继续说。”计宇姿势不变。双手环胸靠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部下意图尝试大胆挑战性地替他“洗脑”。 陈梁觉得全身一冷,刚到嘴边的话因为计宇简短的三个字瞬间就全哽在了喉咙里。他跟着头儿少说也有两三年,回想当年血气方刚冲动行事的自己,如今的他可是深刻体会过眼前人虚有其表的真谛。 老虎的胡须,可不是好捏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该闭嘴时就必须闭嘴! 这几句话,是他这两三年来总结的宝贵经验。 “怎么?你他妈不说了?” 陈梁尴尬的缩了缩脖子,心里默默倒数着三、二、一。 “你他妈不说,那换我来说。这里是哪里?东二十四区。我们在哪里?国保局分部。我们为谁工作?是东二十四区那些混帐二佬还是国家?!你靠什么是吃饭?是国家还是那群只懂调戏男人菊花的变态佬们?!” 面对项宇的出口成脏,陈梁庆幸自己刚刚适时地闭嘴。虽然逃不掉被训诫一顿,但是总好过顶最后更可怕的身体惩罚。 陈梁怎么也忘不了。两年前他第一次踏入安保局重案科,见到这么个一脸畜生无害笑容的上司时的情景。 当年他是帝都警察总署工作,因为冲动得罪了某位高官家眷,结果美其名升调入安保局,实则外放到这么个偏远混乱的东二十四区来,心中愤怒不平是自然的。结果,调派到这里也就算了,还给他编入了这么个变态娘炮手下做事,他当场不淡定了。 还记得当时的他对计宇说的第一句话就正中了对方的雷区。左一句娘们右一句无能,换来的是五秒后自己莫名其妙的躺平在地上,又三秒后在他眼中放大的笑容和紧接着自己杀猪般的惨叫。 一直到今天,每每想到当年的情形,陈梁总忍不住偷偷的将手移向自己身前的宝贝前。差一点啊,他的命根子就毁在了眼前人的手里。 快、准、狠。 这是自己那些马后炮的同僚们之后才告诉他的,他们家头儿的三绝本事。 自此以后,他再也不敢跟计宇发生口舌之争。而跟着计宇的这两年,办理了一件又一件案子后。他更学会的相信计宇、尊重计宇、崇拜计宇。 头儿说的话,总有他的道理;头儿做的决定,总有他的考量;头儿说怎么做,他们就该怎么做。 这也是重案科所有组员的共识。 所以,当计宇决定要办齐超的时候。陈梁只是不小心好意地稍微提醒了下关于的那小子的身份。他可绝没有半分怀疑头儿的决定,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他死也不会承认! “……所以说你他妈的到底听明白了没有?你说到底要不要办那货?你给我说来听听。” 这头计宇又是一连串的夹杂着粗话的训诫结束,那头的陈梁立刻立正了身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一切听从长官安排!” “行了。明白了就好。去让兔崽子们准备准备,要干活了。”计宇听了,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只是这么可爱的笑容,在明眼人看来,绝不是那么回事就对了。 陈梁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家的这只老虎,就要发威了。那个姓齐的小子,谁让你搞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同胞,最近还变本加厉地玩死了个,分尸弃骸。 阿门,请节哀。 陈梁走出办公室后,计宇打开电脑邮件箱,利用出击前的最后一些时间,将今天手头的事做完。 这个地方很特殊,天高皇帝远的道理在这里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只可惜,皇帝再远还是皇帝,对东二十四区,上头不是不管,而是聪明的用了其他的方式。 就如同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地方安保局,隶属国家机关。 你有听过在地方设安保局的?你有听过在安保局设立什么重案科的?又不是警察局。 可惜了,东二十四区要处理的那档子事靠不了警察局,能办的,能真正办得成案子的,只有他们安保局而已。 帝都的安保总局里都是些挂着军衔悠哉度日的国家“精英”,而他们这群,军衔比不过人家,能力不能输人家,关键还有——命要硬过人家。 好吧,基于以上种种。以至于计宇在看到标题名为:帝都直属下查寻访的某封邮件时,直接将他当作了垃圾邮件处理。 谁有那狗屁的时间去关心这玩意儿,办了案子他还想回家陪儿子呢! 陈梁很快按照计宇的要求召集了组员。除了正在外头办事的二个,组内包括计宇在内,一共十个人。 计宇到会议室的时候,陈梁已经将大致的情况跟其他兄弟们说了。这也倒是让计宇省了不少心。 “头儿,你终于准备办他了。那不是人的家伙,早该做了他!”说话的人外号“二郎”,这是兄弟们给他的戏称。 一夜十女唤二郎,多情种子无情娘。 世界上最可怕的还是女人。拜这些女人所赐,重案科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排行老二的吕畅那大家族中的那十个姨娘姑表对他的非凡意义。 “二郎,你对这次的事很积极嘛。平日里也没见你那么用心。”陈梁忍不住调侃。 “那畜生做的事那么禽兽,谁不用心谁他妈是龟儿子!”玩女人杀女人还分尸,这玩意儿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吗? “畜生做的事能不禽兽吗?他做了那事才是正常。”计宇边说边示意陈梁打开激光投影仪。“不过最近这几天,那畜生倒是不正常了。” “头儿的意思是他没动静?” 计宇点头:“不玩女人是不可能的,但他近两天都很听话的待在郊区别墅,据说没踏出来一步。不过江山难改本性难以,你们说,他能坚持多久?” “靠!头儿这可不妙啊!这禽兽的行径可不好控制。万一他失控变本加厉,成了禽兽不如怎么办?” “我靠!都已经先奸后杀再分尸了,还想怎么着?” “我靠你妹啊!这还怎么玩?死了分了还能玩的?” “看来你们几个很想与兽为伍啊?”计宇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果断让那几厮闭嘴。 抬手指了指幻灯片投放出的图片,“这几个地方,是他常去招妓的地方,自从那几个被害者失踪了以后,这几家店的老板都不太敢做齐超的生意。不过……” 陈梁主动将自家头儿的话接下去。 “不过齐超毕竟有背景,知道他身份的人也不在少数。他平日里也一直用那个身份在狐假虎威。所以那些店虽然不想也不敢做他生意,但还是不能当面拒绝。最后的一名死者是三天前发现在虎鲨滩石堆中被碎尸的女孩,只有十四岁。” “我操!连孩子也不放过了!” “头儿,坚决搞死搞残他啊!” “搞死搞残一禽兽?感情你还真喜欢与兽为伍?”计宇撇嘴哼笑:“小黑,你如果脑退化,我这可不收留啊。” 外号小黑的家伙一脸苦逼样,可惜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回嘴,而其他人则是低头憋笑地瞥向他。 原本因为那一张张图片带来的压抑感随着计宇的调侃打岔而被驱散不少。计宇几不可见地挑了下唇角,随后正色地看向自己那几个组员。 “好了,这次的行动不是开玩笑的。你们都知道齐超的背景,陈梁该说的都说了。现在退出的,我绝对不阻拦。但是一旦决定跟着我行动的,那么就要做好应付之后那些麻烦的准备。听明白了吗?” “是的,长官!” 计宇看着组里的这些人,跟着他都有些日子了,最长的小黑已经三年半。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小黑还是单身,现在却都已经是做爸爸的人了。 在这东二十四区办事,很多时候,办比不办的危险更大。可他们是吃国家饭的,是为国家办事的。他不能看着那些枉死的无辜就这么被时间默默掩埋,该讨回的公道,他必须代替那些死者们讨回来! 即便,他要得罪一些明知不该去得罪的人。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他计宇从八年前开始就奉为真理的话。此时此刻,依然如此。 只是自己是这么想,可有些人他却不希望他们跟自己一样。 陈梁看了看四周的弟兄,最后代表大伙发言。 “头儿,这些年跟着你办的事还不多吗?这边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没了你,这东二十四区的老百姓还能安心住吗?咱们跟着你!” 计宇点了点头,巡视了一圈在场的其他七个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小黑身上。 “小黑,这次你就别去了,我另外有件事要你办。” “我?”小黑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头儿,为什么是我?” 计宇露出标准的笑容,两颗可爱的虎牙白亮亮的。 “因为这儿的所有人里,只有你会做饭。” 3、被儿子威胁的老子 重案组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计宇头儿家里有个宝贝,那宝贝是头儿的命根子,谁要是让那宝贝不开心了,那可是比捏了虎须拔了龙鳞更可怕的事。 那宝贝是谁? 那宝贝姓计名念军,是计宇计少尉的亲生儿子。 小黑哭丧着脸,一脸哀求地看向陈梁。可惜对方根本鸟都不鸟他,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直到最后,小黑还是不能上诉成功。于是,这次的行动中,他被派到了个更可怕的地方——计宇的家中。 计宇已经好久没有出过这样的大任务了,这任务一去可能就是好几天回不了家,放任计念军一个人在家总让人不放心。 虽然以前也有过让那小子一个人在家的情况,但自从有一次计宇因为任务两天没回家,结果回家发现发烧了两天倒在客厅里的计念军后,计宇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连续两天以上不回家的情况下还放任计念军一个人在家了。 之前偶尔也会把他带到小黑家里,让他老婆一并照看。不过按着计宇这次的说法,那孩子最近在备考头脑风暴国家赛,所以不能到处跑免得分心。 才八岁的孩子,却着实是个天才。 这也是重案组里众所周知的事。 陈梁与计宇是最后走出会议室的,陈梁瞥了身旁的头儿一眼,忍不住问出从刚才起就一直想问的话:“头儿,你是故意的?” “嗯?” “小黑的事。” “我家宝贝一个人在家,我能放心吗?怎么,你想跟我玩猜猜看的游戏?”计宇给了陈梁一个我不介意陪你玩的眼神。结果当然是让陈梁陪着笑无言地快步离开。 其实就算不说,大伙儿心里也都是明白的。 小黑跟他们不同,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这次的任务,是真的不适合他。 只是头儿不说,陈梁他们几个,也就选择将它放在了心里。 计宇将晚上的行动订在七点整,在这之前还有四个小时,需要安排的事情可不轻松。组里头被分配到任务的人很快就各自到岗办事去了。计宇有他自己的想法,在开始彻底埋头进入今天的捉捕行动前,他给自己家里头打了个电话。 电话声音响了两三下就被人接了起来,对方那头接起了电话。随后,一个带着点稚嫩却口吻十足老练的声音响起:“计后爸,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你老实交代,今天是不是不准备回来吃饭了?” 不错,这个随口把计宇喊成后爸的家伙,正是计宇家中的那小霸王,计念军。 “亲儿子,你爸我这不是坦白从宽吗?”计宇一点都不在意儿子的称呼,他对儿子是愧疚的,由于他的工作性质使然,让儿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独立,老练得完全不像个八岁的孩子。 “说吧,你又要去出什么任务?要几天回来?” “三天,三天就好。儿子,我让小黑叔来陪你,他会给你做饭的。” “得了吧。”计念军在那头拿着电话朝天翻了个白眼,就他爸身边那群二逼屌丝愤青们,办案子还能凭着一股冲劲,要说生活自理,哪个不是三流加下等?“你想把人放我这留守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拿我当挡箭牌。” “儿子聪明,儿子威武。我家计宝贝最最棒!” “别给戴高帽子。”计念军就是不喜欢计宇在这种时候还对自己说着风凉话,让小黑叔留下来是为哪般,自己胡乱也能猜到七八分。哼哼,这次的任务,肯定不好搞。“三天,就你说的三天。如果你敢给我爽约,哼哼,你自己看怎么办吧!” “行行行,我保证!三天,就三天回来。”计宇笑眯眯地应承着,“儿子啊,那么老爸去忙了。你自己乖乖照顾好你自己。” “等等。臭老爸,忘了跟你说了。今天郑姨那边来电话了,让我后天去做检查。” 计念军口中的郑姨名叫郑青岚,本来在帝都军部中区医院混了个响当当的副教授头衔,之后由于某些原因,被调派到了与东二十四区相邻的市里头任职。严格说起来,也算是军方对他们东二十四区的特别优待与照顾。毕竟,这里的医院条件可不怎么好,真要遇上了大问题,还待上临市就医。 “什么?!”这该死的三无女,偏偏挑在这时候。这不是逼得他非要在两天内搞定所有事吗?要知道,他可绝对绝对不会放心让小黑带着自家的娃儿上临市去找那女人! “行了,爸知道了。乖儿子,两天,两天老爸一定回来。然后咱们一起去。” “嗯~~”计念军觉得,自家老爸刚才那句话,是今天这通电话里最中听的一句了。“那么老爸拜拜,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自己小心注意点儿。” “嘎啦”一声,电话被计念军挂断了。 计宇看着自己的手机停顿了两三秒,随后无声地默默叹了口气。他又被儿子摆了一道,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放任着他跟小黑一起去看病,所以才故意对自己说了刚才的那些话吧? 他那儿子,就是那么便扭不诚实。想要自己平安无事地早点回去,明说也是可以的吧。 不过,儿子的这点,还真是戳中了计宇的软肋,屡试屡中啊。 “陈梁!”扯开喉咙吼一嗓子,计宇微蹙着眉头大步超外头走:“五点前把所有情报都给我整齐了!” 时间从七点变成了五点,提前了两小时,却要把所有齐超之前去过的地方都摸索清楚。对一般办案的警察来说或许是强人所难,根本办不到的任务。不过在计宇所带领的安保局重案科里,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们的头儿经常凭借心情下命令,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头儿阴晴不定的变化。 “头儿呢?” 五点还差十分钟的时候,吕畅从外头回到局里头。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其他几个也都回来了,看来事情办的还算顺利。 “没联系上,还十分钟,再等等。”陈梁坐在椅子上吃着雪糕,外头天气凉飕飕,他却刚跑出了几身汗,着实需要降降温。“你们查的结果怎么样?” “那几个被害者的家属都有收到过恐吓信,而且由于被害者死得太惨,他们都不太愿意回忆,更别说详细跟我们说些细节。”吕畅是负责前往被害者家里头进行调查的,这里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一些市民宁愿息事宁人,也不愿意配合他们工作。 “靠!都是自家亲生的,怎么就舍得!” “不舍得能怎么样?斗得过那些人?还是保命要紧吧。” “那么二郎是没任何结果了?”陈梁吃完最后一口,呼出一口冰凉的气,将冰棍棒子咬在嘴里。 吕畅双手一摊:“也不算完全没消息。我刚说到的那个恐吓信,被我强行带了封回来。” 陈梁微微皱眉:“这信不可能是手写的吧?没字迹也不能做证物。”齐超做事不会那蠢。 吕畅听了倒是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陈梁的肩,啧啧了两声:“这回你错了,虽然不是手写,但是那心里头却有个奇怪的标志。”他将那信拿出来,摊开展示在几个弟兄面前。 众人一看,其中一名组员突然“啊”了一声。 “这个我见过!我记得之前法医送过来的解刨报告里头附有死者的照片,有个女孩大腿内侧有这样的纹身图案。” “卧槽!这么恶心,果然是变态恶趣味。”吕畅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忍不住浑身一抖。 “阿大,去将之前所有死者的验尸报告都找出来再翻一遍,给我一张张照片看仔细了,有相同情况的都要记录下来。花猫,你跟二郎再去拜访一次所有死者家属,争取将那些恐吓信都收集回来。剩下的人把刚才我让你们调查结果全数汇报给我。” 计宇刚回来,便正好听见了最关键的那段子话。 阿大脸色发青地看向自家头儿,三秒后一边发出“呕”地声音,一边捂着自己的嘴往资料室走去。 众人同时向他投去感激同情的眼神。 到底是齐超变态,还是他们的头儿更变态?这个问题,谁也不想回答。 从组员们收集回来的情报来看,齐超去得最多的夜店名叫“不夜”。那里的老板有点背景,是与葛佬交好的另一名大佬所开的店。而唯独只有这家店里头被召出去的女人,没有一个遇害的,直到几天前发现那具女孩尸体。 那女孩是店里某个服务生的亲属,那天正好到店里等人。后来被齐超强行带走,最后失踪了几天下落不明。 奇怪的是,之前失踪者的家属多多少少都会报警或者来地方警局询问。可是那个女孩的家属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找寻女孩的行动。 问题就出在这里。 按照陈梁的调查,也就是在女孩失踪后的第三天,齐超回到了郊区的别墅,而且再也没有踏出过别墅一步。而吕畅前往拜访女孩家属的时候,对方父母十分激动,嘴里一直骂着一个人的名字——贺万生。 贺万生就是那个在“不夜”打工的服务生,也是女孩的亲舅子。女孩失踪后的第二个星期,他也从“不夜”辞职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能想办法找到姓贺的人吗?” “兄弟们在想办法查。” 计宇食指敲着桌面,整理着线索。为什么齐超之前只是喜欢玩女人,却突然之间转了性,非要杀人呢?虽然有他老爸撑腰,可杀人与QJ完全是两码子事。更何况他之前也不怎么玩QJ,都是你情我愿,哪怕偶尔喜欢玩着刺激的,总也不至于把人玩死。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心里扭曲,心中变态? “你说到底是为什么?”计宇抬头问陈梁,后者被问得一头雾水。 “头儿,什么为什么?” 计宇对他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你那么蠢。” 陈梁囧。 他什么时候又得罪这位流氓爷了? “头儿,有进展!”开门进来的是花猫,而跟他一起出去的吕畅则不见身影。“二郎还在继续调查,我这边有新突破。” “说来听听。”计宇瞬间来了精神,一扫刚才想不通的郁闷。 花猫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男人,一个男人露出了侧面,正是刚才还提到的男人贺万生。而另一个背影,也让人熟悉的很。关键不在于这两个男人,而是这张照片,这两个男人身后的背景。 “宾馆?!”难道是自己熬夜两天产生了幻觉?陈梁用了揉了下眼睛,结果证实他并没有看错。“我擦!真的是宾馆!” 这下,陈梁不淡定了:“头儿!这不科学,两个男人上宾馆啊!” “达芬奇是个GAY就能是恋爱自由,两男人上宾馆就成不科学了?”计宇拿过照片,仔细地研究起来。 “这不一样啊头儿!” “哪里不一样?是菊花不能给你快感,还是你只钟爱撸管?兄弟,没有女人的时候,两者都是一样的。”计宇放下照片,自动屏蔽身边花猫暗暗偷笑的声音。“不过,有一点你倒是感叹对了。两个男人上宾馆。” 如果是其他男人,那没什么大惊小怪。同性恋,世上多了去。只不过,那两个男人里如果出现了一个名叫齐超的,那可就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4、查或不查是个难题 这个案子复杂性由于花猫拿回的新消息而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本来,的确该是这样的。 “头儿,你确定?” “头儿,怎么不查了?” 计宇叹了口气,难得有心情解释:“不是不查,而是要换方向。要抓人总有机会,找到了确实的证据,还怕抓不到人吗?只是缓个几天,急什么。” “头儿,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吕畅底气不怎么足地说出这么句话。 “哦?那什么才是我的作风?” 听到这么个反问式地开头,大伙知道,他们的头儿又要开始了。 “二郎,你好像很了解我啊?”计宇说出这第二句话的时候,分明看到了吕畅死命摇头否认的表情。“既然你那么了解我,那就接着你刚才的话说说,对这事怎么处理才算是我的作风?直接拿着枪跑去别墅把人抓回来再说?还是把那几封强征来作证物的信和着那些女孩尸体的照片一起上门找他算账?你们有什么十足的把握能证明即使抓了人,他也会认罪?还是说你们完全忘了他的背景,也不怕他家老头子报复,想学着外头那些下三滥警局里的渣查来个严刑逼供?你们如果能做到,那我现在就举双手赞成你们给我滚去抓人。” 陈梁怨恨地瞄向站在他身边的吕畅,以眼神示意:都怪你,瞧你惹出的事!快去灭火! 吕畅尴尬地动了动嘴角,回了陈梁个眼神:你是他副官,要灭火也该是你去! 陈梁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叹,然后又恶狠狠的瞪回去:凭什么你惹出的麻烦我替你擦屁股 吕畅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兄弟,就靠你了。 “要私定终身就给我滚回去领了证再来。” 计宇一嗓子让陈梁和吕畅同时回过神,两人回味了下刚才头儿说的那句话,然后很不客气的同时朝着对方“呸”了一声。 跟他领证?这玩笑开大发了。 “头儿,明天我们分头再去查查,那家宾馆还有贺万生的消息。” 终于,最后还是要靠陈梁出马。 计宇一拍桌面,从椅子里站起来:“都回去休息吧,今天就到这儿了。” “头儿你不走?”陈梁总是最后再走的,看见坐会原位又开始埋头苦干的计宇,想到在他家里的小黑和他儿子,忍不住关心一句。 计宇摇了摇头,也懒得说话。头没抬,冲着陈梁又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人了。 陈梁走出办公室,又回头看了计宇一眼,最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打开了电脑。反正他在东区没什么牵挂,没老婆没孩子也没亲人。所以有什么任务,他总是第一个去跑的,而计宇也总是有事第一个先交代自己。 今天的事,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头儿无意中问的为什么,让他觉得头儿该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想不明白。 这个案子没办的时候,他还挺犹豫的。但真插手去办了,就没有不办到底的道理。陈梁的这个倔强性子,倒是跟计宇学了十之八九。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办公室里头有了动静。计宇脸上有了倦容,自从决定办理这个案子开始,其实他已经三天没休息了。 在外头跑的任何,每个人都是有份的。计宇绝对不是个会优待自己的人,分派给组员每人一个任务,那自己就要承担其余剩下的所有任务。而剩下的那些,绝对超过了分派的半数以上。 所以,这也是白天组员们没有因为计宇临时将任务压缩时间而发出任何怨言的原因。 看到趴在办公桌上的陈梁时,计宇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走向陈梁的方向。 敲了敲他的桌面,计宇在陈梁迷糊转醒之间恢复一惯的流氓调儿。 “去楼顶抽一根,顺便清醒清醒。” “头儿,你还没吃饭了吧?我去给你买饭。” “不用了,抽完一根咱俩一起去。” 陈梁跟着计宇来到安保局的楼顶,那里有个小门可以同天台。不忙的时候,兄弟们也是经常凑合着来这里聊天打混的。 “头儿,老实说,这案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吞云吐雾间,陈梁冷不丁冒出一句。 计宇没感到意外,会让陈梁做他副手肯定有他的道理。而这些,平日里细微的地方才最能体现。就比如现在,他跟陈梁在这里抽烟的时候,有些只能对他说的话,就有了机会开口。 “梁子,这次的案子我不想兄弟们继续办了。” “为什么?”陈梁没有表现出激动,可心里那不好的预感倒是更严重了。 计宇不是会随随便便放弃的人,他刚才说的,也是不想让兄弟们办,并没有说不办。 “你想自己一个人办?” 这次,计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说了另外一句颇为意外的结论:“齐超是个GAY。”举起手中夹着的烟,凑到嘴边狠狠地抽了一口,享受地缓缓吐出来。 他在家里不能抽烟,所以在局子里就抽得更为狠。特别是遇上烦心事的时候。 “下午我给刘书记和吴扬那头打了个电话。” 计宇提到的这两个人陈梁都知道。一个是自治区的总书记,另一个则是东二十四安保局和警察总局里头唯一的高级法医。一个欠了他们家头儿不少人情,而另一个跟他们家头儿臭味相投。 “怎么说?” 陈梁等着计宇后续的话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葛佬在三个月前发现自家儿子的性取向,差点把亲生儿子给做了。” “闹那么凶?” “恩。” 计宇将烟头用手掐灭,然后仍在地上。这个举动看得陈梁嘴角发抽,每次头儿心情恶劣的时候,就会搞这些自虐的小动作。 “吴扬那里问来的情况,那些被分尸的被害者,由于尸体破损严重,所以发现的时候内脏器官都是不全的。” 这回,陈梁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对上计宇的眼神,被对方严肃的表情搞得心里头发堵。 “玩女人,杀人,分尸,同性恋,器官不全。”这几个词连在一起,就是计宇想要说出的假设性结论:“齐超是个同性恋,他喜欢的不是女人。玩女人只是他的掩饰,真正要想做的是器官买卖。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想在葛佬面前挽回地位。” 器官买卖向来是黑市里最红火的交易之一。这个世界上需要器官去救人的人太多了,那些人出得起钱,却未必找的到货。而靠着器官买卖获得的收入,有时比贩一票毒更赚。 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那些受害者中会出现最后那名年仅十四岁的女孩。 器官买卖,要让客人来买货就必须让客人找到合适的货。 不过,齐超就算拿得到货,却未必能找到途径去销货。要查下去,这里头的水恐怕更深。 计宇本来也没想过让组员们真的去得罪葛佬,办齐超的案子他早想好了,最后动手去捉人的只会是自己一个人。但现在情况有变,他不得不考虑彻底让组员们撤手。 “哪里有难得住头儿的事?其他人我管不着,头儿如果连我都不让跟着开开眼界,那可就太不上道了。” 陈梁在此时笑呵呵地朝计宇递出一根烟,随后狗腿地将打上火的火机凑到计宇跟前。 计宇不客气地凑头点上烟,一手环过陈梁的肩膀与他勾肩搭背。梁子心底那些花花肠子,自己是知道的,不过也幸亏身边有这么个家伙,有时让计宇自己觉得真挺好的。 “走,头儿我请你吃南街头的凉拌粉去。” “我靠,又是那家。头儿,你该不会是暗恋那家老爷子吧?”南街头的凉粉摊,风雨无阻天天摆摊。摊主是位上了年纪的瘸腿老爷子,据说子女都没了。他就靠着卖夜宵过日子。而每逢加班,他家头儿必定会去光顾。 “是啊,我暗恋郭爷不是一两天了。”计宇大方地接口,“瞧那又粗又滑又有嚼劲的口感,嘶——回味无穷啊!” 陈梁忍不住一个哆嗦,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真不愧是他的头儿,这话说得——够重口! “瞧你今天辛苦的,别说我小气,多加个烤青竹鱼要不要?” “得了,隔壁王叔家好吃的是烤梭子。”那青竹鱼分明是头儿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是他们大伙公认最不好吃的东西。谁让那青竹鱼刺多呢?他们这群男人,十个有八个被梗过。 “真不懂品味。” “行,头儿这饭是你请,你爱怎么就怎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也就晃荡到了楼下。离安保局不远的隔壁条街就是排挡区。两人在郭爷的粉面摊坐下,又点了邻摊王叔的几样小菜。喊上几瓶啤酒,也就舒坦的开吃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陈梁的手机响了。他不需要避嫌,直接拿起手机“喂”了一声。 计宇本来是完全没在意陈梁的,直到觉得陈梁这电话接得反应奇怪。不是“嗯”就是“是”,这哪里是像在跟朋友聊天? 这头计宇边喝着啤酒边看着陈梁,结果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陈梁竟然露出了一副快哭的表情。这倒是让计宇觉得有意思了。 “怎么?船翻了?” 陈梁刚挂了电话,就听计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对他问话。“头儿,我……” “早告诉你不要乱搞男女关系,小心跟某人一样走上不归路。” “我去!头儿你想什么呐!”陈梁算是反应过来刚才计宇那句翻船是什么意思了,“是矮局来的电话,你看看你手机吧。” 安保局局长夏康正,计宇的顶头上司,身高一六零,人称“矮局”。 计宇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未接电话二十三个。瞬间让他黑了脸。他查案习惯没人打扰,手机一般都是静音或者关机状态。偏偏,矮局这时候找他,看来明天是逃不掉一顿严肃性教育了。 “有什么事能让他夺命连环call我啊?”他记得,齐超这个案子是有向上头报备过的,否则真动手完全没后援是不靠谱的。矮局既然知道他的性子,除非是有什么很紧急的事了。 “头儿,下午的邮件没看?” “什么东西?”计宇还在琢磨呢,一口青竹鱼送入嘴里,细细抿着刺。 “帝都直属下查寻访啊!”看样子,头儿肯定又直接拉黑了。 “恩?”果然还是青竹鱼好吃,肉鲜味美有吃头。 陈梁耐着性子解释:“矮局说了,这次上面派来的人不简单,可能之后会被转派过来这里,在东二十四区建立新机构。” “唔……这好啊。”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脑袋还想着陈梁话里的事。“看来上头是决定要拔除毒瘤了,也该好好管管这地方了。” “问题不在这啊!头儿,矮局说了。这次的人务必要好好接待。明天局里所有的人都必须到场。咱们的案子先放一放,就半天,等视察结束再继续办案子。” 瞬间,绝好的心情被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践踏。“我草!矮胖子脑袋进水了吧!哪个重要都分不清了?”计宇火气一上来就开始口无遮拦的,嗓门还特大。结果陈梁出于无奈,大胆以下犯上,直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行了头儿,你就忍忍。矮局说了,这次的事可能会直接影响我们以后的工作啊!你也想让帝都那派点后援来吧,否则咱们办事也总有顾忌麻烦啊。” 计宇拉下陈梁的手,一声不吭地将手猛地搁在木桌子上,发出巨大声响。嘴里倒是不再说那些粗口了。他是明白人,这点不用陈梁说,他心里也是明白的。他只是……气不过发泄一下。 “明天来的谁,局长有说吗?” “说了。” “怎么样?” “来头的确是挺大的,听说这几年在中军部混得很好,帝都的几位老将军都很喜欢他。” “什么名字?”点了根烟狠狠大抽了几口,计宇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项军。” 烟灰掉了一截,烫在计宇的手臂上。 陈梁看着计宇二楞的模样,兴奋得直接在心里大声咆哮,恨不得当场拿手机出来拍了照片艾特一下重兄弟们啊。 百年难得千年难遇的奇景啊!他们的头儿,英明神武,流氓至上的头儿,竟然也会有露出低端土气二货专属的表情。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那个叫项军的与他们头儿之间,散发着浓浓的暧昧味道。看来除了办案,明天以后,兄弟们就有其他事可以做了。 当然,陈梁心里打的主意,是绝对不能让计宇知道的。 ****** 基友:土豆,你这文主角终于要登场了呢 土豆:神马?看了三四章了我家计宝贝不早就登场了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张冠李戴= =! 5、是男人就该买个醉 项军,是那个项军吗?计宇想起那段还在高校的日子,曾经有听人提起过项军的家庭背景,似乎有亲人在部队工作。那么八九不离十,陈梁口中的那个项军就是自己所想的那个项军了?! 计宇烦躁的抓着头皮,向来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他这时候也淡定不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有些微醺。谈及明天视察的那个话题后,计宇又喊了几瓶酒,只不过统统换成了白的。 直到站在家门口,嘴巴嗓子一路到肚子还都火辣辣的烧着。 没按门铃而是打了小黑的手机,不一会小黑就把门给开了。计宇还是有五分清醒的,在门口跟小黑说了几句后,让小黑回家去了。 之前是因为不得不麻烦小黑在自家过夜,现在自己既然回来了,让小黑回去总比不回去的好,即使都那么晚了。 反正小黑开他的车,回家的路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进屋的时候没有开大灯,怕影响到儿子睡觉。一路借着走廊灯小声走到儿子的房门前,悄悄打开房门,看到一屋子黑的房间里头,儿子正闭眼安静的躺在床上休息。 屋子里安静得只有计宇微微的呼吸声,他就这么看着计念军,一时间鼻子里头冲上股酸意。要不是当初有了计念军的出现,他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 计宇觉得自己对儿子亏欠的太多。除了小时候因为军中训练而几乎没陪在他身边外,还因为带给了他同样异于常人的身体——IS病症。 (IS患者,即使从出生起便性别不明,即男性与女性特征共同存在的孩子。) 虽然在刚出生三个月的时候,计宇就在军部秘密医院让儿子做了割除卵巢的手术,也非常成功。但是那之后每过段日子的必要体检与治疗却是不得不做,一直要持续到儿子十八岁左右。 不让儿子步上自己后尘,这就是当初计宇早早作出决定的理由。当然,从恢复性及院方专家们的指导来看,他也有这么做的充分理由。 或许是酒精发作的关系,计宇看着儿子想着儿子,慢慢又转到了自己身上。想到自己小时候父母经历的那些苦,原本小康的家庭因为自己身体庞大的医疗费用最后导致母亲劳累过度提前过世,父亲也是终日操劳伤心度日,在自己进入高校后第二年就离世。 这样也好,免得爸妈看到现在他闹心。 计宇一脸苦笑,轻轻地将儿子的房门关上。他想回头去浴室冲把澡,结果让才走上几步,胃部就一阵翻搅似有东西在狂轰滥炸。 “呕——”用力捂住嘴,计宇冲进厕所,趴在马桶边上一阵吐,吐得整个人虚脱地坐在地上。 “笨蛋宇,明明不能喝那么多还非要把自己往死里头灌。” 口气老成声音青涩,一听就是个孩子。 计宇吐得无力,不过脑袋虽然沉,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他还分辨得出。刚想开口说话,胃部又涌上一股吐意,让他话还一个字没出口,人就又趴在马桶边大吐特吐了。吐的难受的时候,背后一双手有序地顺着他的背脊,然后一杯水被递到他身侧。刚接过水漱了漱口,接着毛巾又递了上来,空水杯随即被收走。 这服务,还真是周到。只不过…… “儿子,你怎么还没睡?”这话说得有气无力,能说出这么句话,此时此刻对计宇而言可是件了不得的事了。 计念军穿着卡通睡衣裤,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还在持续顺着计宇的后背。计宇的话让他忍不住翻眼望向天花板。他可决不承认自己是担心他才没睡着,也决不承认刚才计宇开门的时候,他是在装睡。 “你吐那么大声,我又不是死猪,能听不见吗。” “那——咳咳咳——” “行了,别说话了,我再替你倒点水。” 脚步声“嗵嗵嗵”地跑远了,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计宇一边吐又一杯漱口又一边吐,反反复复了四五次,终于是再也吐不出来了。喝下儿子递给自己的第三杯水,随后摊坐在地上,傻了。 “瞧你这模样,还英明威武的计长官呢。”计念军说归说,还是慢慢用自己的小身板扶起了地上脱力的老子。 计宇坐了一会儿也缓过神来了,儿子这一扶,站起来走回房间里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儿子对不住啊。”计宇嘀哩咕噜的,吐完反而有些神志不清:“老爸没把你照顾好还老给你添麻烦。” “你知道就好。”这么晚了还喝那么多,该是多难办的案子才让他折腾成这样?看来,明天要找个人好好问问了。 “唉,儿子你别管我,去睡,去睡。” 计念军受不了地赏了自佳老爸一记白眼,一声不吭将人扶到房里,然后任由醉意上来犯迷糊的男人滚到床上。 敲他眉头打了两三个结的模样计念军就能猜到七八分,他老爸胃又开始疼着了。“所以就说不能喝还喝那么多,成天爱自找罪受。”小小的身子便说边熟练的跑到客厅,打开摆放医药箱的柜子,拿出平日计宇常吃的胃药。 “老爸,吃了药再睡。”计念军回到计宇房间,拉了拉床上已经半睡状态的计宇:“不吃胃药明天你有得受了。” “……嗯……儿子……儿子对不起……” “别说话了,吃药。”计念军听着小脸崩得死紧,眼眶却红红的。 “我不吃……儿子不要怪我……” “谁怪你了!你快给我吃药!” “我不……儿子……” “老爸!你快给我吃药,不然你儿子就要被你折腾死了!” 这句话威慑力十足,计宇仿佛回光返照般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然后乖乖吃药喝水。 “行了,现在你可以躺了。”计念军满意地接过空杯子,他这话才刚出口呢,对方就已经倒身不起了。计念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替老爸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又将房间的空调调到恒温,接着拿出老爸的手机,将他每天的起床铃音关闭。 退出房间的计念军看了看客厅挂断壁钟,三点了。很好,如果计宇明天上午去得了单位,自己就不叫计念军! 再天大的案子也比不过他老爸的命重要,更何况这次的案子,他从小黑叔嘴里都套出了七八分了。这件案子表面看是个凶手靠家庭背景而胡作非为的简单杀人碎尸案,实际疑点太多,根本不像是那么回事。 总之,计念军有种感觉,短时间内,那凶手不会那么嚣张的再次在风口浪尖上犯案。而从懂事以来,他的预感从来都不会出错。 所以明天早上,计念军很大方的自动替计宇请了半天假。 第二天早上八点,东二十四区安保局里头热闹的很。虽然安保局平日就部门多人也不少,但统一都在八点整到达各自岗位的次数,那真是少见到罕见。 夏康正到局里头的时候正好在楼下遇到了陈梁,基于某个令自己又爱又恨的家伙,他对陈梁也是十分熟悉了。 “夏局长,早。” “嗯,早。” 两个人一先一后进了电梯,自然夏康正先进,陈梁才敢跟着进。电梯里还有其他部门的一些同事,各自意思意思地打了招呼后,一时间狭隘的空间一片寂静。 陈梁双眼直盯着地面,想要瞥一眼夏康正,却又没那个胆。人家虽然个子矮体态胖,但肩膀上随便一颗星一根杠就能把自己给压死。更何况今天的陈梁还做贼心虚,头顶上就是电梯出风口,他却是短短时间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 “小梁啊。” “是!”陈梁这头还在心里头纠结。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而且那个人还是夏康正,心里一个紧张,嘴里那应和声也格外响亮。 周围同事都对他抛去古怪的眼神,陈梁也觉得自己有些一惊一乍。平日里局长找他们谈话也挺平常的,他穷紧张个什么劲。 “局长,您请说?” “哦,也没什么。看你平日里跟小宇两个人总是同进同出的,今天怎么没一起来呀?”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陈梁想到早上六点不到就被计家宝贝某条惊悚短信吓得睡意全无,此刻一张脸直想犯哭。可问题是,他还不能让人看出来,脸色还不能有一点儿的不自然。 虽然他很想坦白从宽告诉局长:他们家头儿,那位计少尉,今天上午请假了。 “局长,昨天我回去的早,走的时候头儿还在加班呢。今天早上起早了,也就早点过来。”这样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头儿啊头儿,这回他陈梁可是尽心尽力了啊。希望之后矮局看在你昨晚上加班的份上少发点脾气。 “哦,是这样吗?” “诶是!是这样。” “瞧这点也差不多是正点上班的时候,你说计宇大概啥时候会来?” “诶……局长,这……”他哪里能猜到啊,他可不是神棍啊!陈梁这头急得直发噱,电梯正好停了下来,他们到了。 “好了,你先去准备准备吧,估计人就快到了。”夏康正先走出电梯,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在他身后的陈梁如蒙大赦,这才赶抬手擦擦额角隐约渗出的汗。 而刚到办公室的夏康正,正巧接起了响个不停的座机电话。 “夏局长吗?我们的人到了,就在楼下。” 6、尿急准你撒裤子上 东二十四区安保局门口今天停了几辆甲开头的红牌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今天这里是有上头的领导前来视察了。 车停那儿不多久,夏康正便领着局里的干部们从里头迎了出来。 车子里的原本还在聊天的几个看见人出来了,这才一个个整了整衣装,下了车。 安保局是属于中央军部的,自然是按照军衔划分。局长夏康正肩膀上的是两杠两星,在这边远的东二十四区里头也算得上是大人物了。而局里头剩下的人,有些是按着部队分的士官,有些则是按着警备总署划分的警官,但同样的都来自中央直派,不属于地方上的任何机构编制。当然,计宇在这群人中是个例外,他的军衔在安保局里也少有比他高的。更关键的是,他是当初中央特殊关照过派来这里设立重案组的。 因此,夏康正虽然因为计宇又一次无组织无纪律地放他鸽子而恼火,但另一方面倒还有些担心那号称一病不起的某人。 “夏局长,你好。” “你好。” 两方人马站在最前头的,自然是最关键的人物。夏康正看着眼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面容挺和善,一点儿也没有传说中“铁面冷脸”的模样。“项队长?” 还没见到人之前专门了解了一番项军在中央军区里的情况。因为至今为止还活跃于特殊部队,并且手下带了一群了不得的家伙。所以撇开军衔不谈,大家都管他喊项队。 “不。咱队长临时去出任务了,没来。” 年轻人露出白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夏康正瞥了眼他肩膀上的两杠三星,脸上尴尬的表情瞬间就收住了。 还不是本尊军衔就比自己高,这就是地方和中央的区别。 “我是罗少白,中军特殊二队副队长。夏局长,劳烦你这次专程过来一趟了。” “哪里的话,罗上尉远来是客,我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夏局长太客气了,叫我少白就行了。”来这里之前上头专门有让罗少白了解过这里的情况,夏康正虽然军衔没自己高,但是在这东二四十区里头,可不能套用中央那套。何况,他这次来还不是正主。上头本来是让自己陪着项队来的,没想到出发前一晚项队接到可控内线消息,跑越南出任务去了。搞得先走他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还待瞒着上头不让知道。 当然了,这事瞒不了多久。但如果项队那头事情办成了,估计上头也不会怎么责怪。 “好。那么少白,我们进去说话。” 夏康正引着罗少白进局里头,他们周围还跟着一些双方的陪同人员。期间,夏康正带着落少白视察了安保局各个工作岗位,一路上两人谈笑投机,当然免不了一连串彼此的客套。 罗少白所属的特殊部队二分队就来了他一个,他平日除了在队里头担任副手,其实还有挂名一个文职。所以一般不得不需要项军出面的那些个场合,他都会陪着参加。而想到自家队长的那性子模样,罗少白很庆幸他们队长没来这种场合。 结束了全程的巡视,两个主角屏退了那些陪同人员,把最后要谈的正事在办公室里头摊了出来。 基本上中央派人来也只是给个方案,决定权这种事早就已经被定死。所以说,要在东二十四区开展整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听说这里有个重案组。”罗少白对这个安保局里的重案组还挺有兴趣的。 “呵呵,你也知道这里的情况。只是个应对方式,也是上头下的命令。” “跟我们特别部队有些像啊。” “那是没法比的。”夏康正看出了罗少白的兴趣,“刚才你也见过了,就那几个。” 罗少白顺着夏康正的眼神看过去,这间会议室的百叶窗正好正对着重案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一目了然。 夏康正谈到重案组,立刻发出感慨:“别看他们吊儿郎当,做起事倒是不马虎。这阵子在查个大案子,应该是有了突破了。” “大案子?” 夏康正说到这里,似乎突然想到了:“对了,这件事正好也可以放在上头的计划里。待会我让人递份报告给你带回去。”如果是上头审批后派人过来背后支援,那么计宇那小子的压力也可以不用那么大了。毕竟,夏康正也知道那个葛佬不好弄。 “行啊。”罗少白大方地答应,反正早晚是要来这里收拾干净的。早些让队长多知道些这里的情况,想必会省去不少麻烦。 夏康正和罗少白的话还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夏康正看向外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挂不住。 “少白,你在这里等等。” 夏康正说完这话,起身几步就走到外头,期间,甩门的声音还特大。 这“砰”地一声,外头也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头儿,大大地不妙啊。”陈梁看到脸色铁青的夏康正出现在视野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都怪他太兴奋,忘了局长今天跟上头派来的人是在他们这层会议室里谈话呢。 计宇刚来局里头,他早就把今天上头来人这事给忘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儿子体贴地给他准备了早餐还洗了昨晚的衣服,让他顿时受宠若惊。结果在儿子坦白从宽的告诉他替他请了假时,他有再大的火气也是发不出来。 紧接着,计宇又接到了吴扬那头来的电话。昨儿个最后拜托他查的事有了进展,齐超那案子的进度一下子有了质的飞跃。相比之下,什么狗屁视察早就被他放一边去了。 这回看到矮局出现,还铁青着一张脸,再想到刚才陈梁在耳朵边小声的嘀咕。计宇才反应过来有这么回事,才想起来似乎还有某个地雷就埋在这局子里头。 视线直接越过矮局迅速扫向四周。不对,没啥不对劲的气场。中央派来的人呢?那个人呢? 面不改色地转回视线看向夏康正,随后赔着笑开口打招呼:“HI,局长。” “计、宇!”夏康正这两个字可是喊得咬牙切齿啊。 “是!局长!” “限你在一个小时之内给我交两份详细报告出来,案子的和你自己的!否则,你从明天开始就给我在家休长假吧。” “啊?休长假?”计宇苦着脸挠头:“那扣不扣薪水啊?要休多久?” 还真想给他休长假?夏康正脸色从青转为黑:“没薪水!休到我要你来为止!” 计宇僵硬地站在原地,三秒后大声回答:“局长,计宇一定在一小时内完成您所交代的任务!”即便,写报告向来是让他生不如死的事情。 “来的人叫罗少白?那是谁?”刚吃完午饭的计宇一边剔着牙,一边看小黑在电脑前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嘿嘿,头儿,果然你跟那项军有猫腻哦……啊!”吕畅这话才出口,大腿就被身边的陈梁狠狠地拧了下。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时口误,把某些不该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计宇那头倒是没有多大动静,相较于昨天晚上刚听见这个名字时的反应,今天却是平静得可怕。 昨天晚上的反应是不对劲,但是现在的反应——似乎更不对劲啊! 几个人彼此互相看了眼,最后都没从对方眼神里得到什么消息。可是只有一点倒是大家感觉一样的,此刻计宇笑得……好可怕。 “头儿……” “想知道项军跟我的关系?”计宇斜眼看着自己那群下属,随后扔了手中的牙签,随地“呸”了一声。 陈梁几个心里一抖,不妙啊不妙。 “告诉你们也行啊,我就怕你们接受不了。”计宇露出那对虎牙,随手逮住想要乘机走开的吕畅。 “头……头儿,我尿急啊!” “放心,就憋个几十秒,不会让你肾亏的。”陈梁也一把拉住吕畅,恶狠狠地瞪向他。要死大家一起死,别想独逃! “项军跟我的关系嘛……”计宇故意停了停,“喂,小黑!别停,还有二十分钟你写得完嘛你。” 小黑心碎一地,好歹也是在替他写报告,不安慰几句也就算了,还说得那么不当回事。 “头儿,你太伤我心了!” “你不给我按时写完,那我就让你伤身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可惜,小黑还就吃这一套。他可不想连续一个星期被头儿晚上留下来练习搏击术,那会死的! 看见小黑又埋头苦干起来,陈梁与吕畅不约而同地抛给他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小黑,你这M体质! “刚说到哪儿了?项军是吧。” “头儿,二郎跟我都尿急啊!” “真那么急?”计宇一挑眉,倏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行啊,那我们边走边说也可以嘛。” “……” “又不急了?”计宇“哼”了一声,双手环胸往后一靠重新坐会椅子里头,架起二郎腿。“我儿子叫什么名字?” “计念军啊。”吕畅反射性的回答。 “不错。那你们该知道了,项军跟我的关系。”计宇这话可没任何一句在骗人,所以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怎么想了。 古怪的安静持续了二十分钟,直到小黑将报告交给计宇,直到计宇离开重案组,去了局长办公室。 “不会吧!”吕畅第一个受不了地感叹:“你们说头儿那句话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难道那项军就是这辈子生儿子没屁眼儿的可恶老三?”陈梁摸着下巴揣测。他们曾经一致公认,破坏了自家头儿家庭,抢了头儿老婆的那个老三,这辈子生儿子没屁眼! “我看就是!”小黑做完了手头的活儿,又是一自由人了,立马加入讨论:“诶,你们想想啊。当初计宝贝是怎么跟咱说的来着?他是在部队出生的,才取了个这么样的名字。不过我看啊,还有另一层意思。” “什么意思?” 陈梁刚问,吕畅一捶手,立马接口:“让计宝贝记着老三,以后报复!” “对!这就叫一箭双雕!”小黑两眼发光地看着吕畅:“不愧是二郎,这方面的事猜得真准!” “过奖过奖。”吕畅洋洋得意,还顺手拍了拍陈梁的肩:“就是这么回事,这才像头儿的作风。” 陈梁继续摸着下巴,心中道: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 这头三个人终于为项军跟计宇之间的关系下了结论,而在局长办公室的计宇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哪个狗崽子在老子背后乱嘀咕呢。”用手擦了擦鼻子,他继续等局长看完报告。当然,身边那道视线,已经自动被他屏蔽了。 7、乱咬的狗很凶 夏康正“啪”地一声放下报告,交握的双手搁在报告上,抬头看向计宇的时候顺便发出了警告的咳嗽声:这头还有外人在呢,还给我一副流氓样! 计宇眨了眨眼睛,冲夏康正笑了笑:头儿,我眼中可只有你。你才是我的顶头上司啊。 夏康正又用力咳嗽了两声:这兔崽子,说这鬼话还理直气壮呢。 “夏局长嗓子不舒服?”罗少白在一旁可是细细观察着的,这上司部下两个人之间可有趣的紧。 “局长,喝茶。”计宇立刻狗腿地替夏康正递去之前就摆在桌子一边的水。 “嗯。”夏康正佯装喝了几口,然后放下杯子,颇有点语重心长的口吻:“我说小宇啊,今天上午是怎么回事?” “报告局长,最近的案子很棘手,所以昨晚特意联系了一下吴医师和刘书记,然后跟可靠的线人碰了个头,凌晨回家有点不舒服……不过局长,我已经深刻的反省过!” “嗯,这报告写的很清楚。行,我知道了。”然后夏康正又看向罗少白:“罗校尉,你不会责怪吧?” “不会,夏局长这安保局里有这么敬业爱岗的属下,很值得大家学习。” “呵呵。计宇在我这的这些年头,可破了不少案子。”夏康正拿起桌上另一份报告,递给罗少白:“这是最近在办的一起大案子,罗校尉不妨带回去看看。” 罗少白知道,这就是刚才夏康正对自己提起的那个案子了。 计宇刚才还处在跟夏康正演戏的状态,看到夏康正将自己这件案子的报告给了罗少白,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他有些严肃地看向夏康正,“局长,这怎么回事?” “昨天你中途不是说不办了吗?” “我是说了,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觉得我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计宇一旦遇上工作的事,有什么话就不吐不快了。 “局长如果打算把这事交给上头,我不会反对,但是必须还是有我们的人协助来办。”上头的人过来什么都不熟悉,计宇不能保证他们的判断都是正确的。 夏康正了解计宇的性子,也不怪他说话冲,倒是反过来安抚:“我知道你想办这个案子的决心。不过你也明白,现在这件案子已经不是普通的杀人案了。况且葛佬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要动齐超,就一定会跟葛佬杠上。”就算是不成器的儿子那还是有些血缘关系的人,谁也说不准办了齐超以后葛佬到底会怎么做。 “局长,我没有其他要求。保证我组里弟兄们的安全,让我们这头的人协助。那么我们也会积极配合上头的一切决定,并且不会擅自行动。” 这意思是,如果不同意他开出的条件,那他还准备搅局了? 罗少白这时候已经看完那份报告了,对于计宇这人,他倒是颇有几分想法:有能力、有个性、有主见。但是估计也正因为太有这些本事了,才被分配到这鸟地方来。 当然了,上头的决定总是带着最大化利益的。看看这些年计宇为东二十四区做出的贡献,那绝对称得上绝无仅有。 所以让计宇来这里就职的决定,可见上头做的有多么精准。 “夏局长,计少尉的考虑也很有道理。东二十四区这块儿的情况比较特殊,还是要有熟人带着,我们做事才能顺利。” 罗少白说这句话的时候,计宇才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军衔比自己大的“空少”。在他心里,那些上头派下来只会动嘴皮子的空少,是被他列为三大远离对象的之一的家伙。 不过这个罗少白看起来,倒是有那么些本事,说的话也提挺让计宇中意的。看在这两点的份上,他大方地给了对方一个标准计宇式笑容。 “既然罗校尉也这么说,我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夏康正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可是舒坦的很,罗少白那么懂做人,让他省了不少事。 那么接下来,就是制定一系列案子里细节的行动布置了。既然双方达成共识,那么这次的行动,就俨然成为了中军在东区设立新部门的处女战。 为了让罗少白在临走前将案件情况彻底摸清,夏康正特意让计宇对罗少白进行了直面的口述报告。两人在会议室里讨论了许久,彼此的看法很多都不谋而合。 “喂,新部门叫什么名字?”正谈论得兴起的计宇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顺便问了问身旁的人。 罗少白也不在意计宇对自己的称呼,他知道,计宇这类人如果不是熟人,还不会这么称呼你。于是,他也将本该保密的机密信息告诉了计宇:“狼牙。” “啊?”这怎么听都不像个部门的名字。 罗少白也不多解释,只是一笑带过。狼牙的确不是一个部门,至于他是什么,其他人或许不太会知道得清楚,但是计宇以后一定会非常清楚。 这样的一个人才,不进“狼牙”实在太可惜了! 计宇对罗少白的反应没多大在意,两人讨论持续到下午,最后在夏康正的提醒下,罗少白不得不回部队宾馆处理其他的事情。 由于这次计划有了重大变更,加上昨天晚上起对这件案子的新认知。计宇把重案组里的所有组员都留下来加班开了个会。 “所以头儿这次是打算万达发了?”抓个齐超已经是不得了的事儿了,但听头儿话里的意思,葛佬那头也要动了? “你们不想参与我倒也没意见,随时可以退出。”计宇摊了摊手,表现得一脸无所谓。 陈梁第一个发声音:“开什么玩笑!这种事能少了咱们重案组?让那群只懂调戏男人菊花的变态佬们下台可是我们日思夜想的事啊!兄弟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吕畅立马应和:“我光是想想就兴奋,燃烧起来了啊!” “烧你妹!光有蛮劲有个屁用,没听头儿说我们是协助吗?”小黑心里当然也是兴奋的,不过他的想法一向别其他人多一点,考虑的也更细一点。“头儿,说实话,这事如果配合的好,那不难办。就怕上头那群人不把咱们当回事。”毕竟他们只是地方安保局里的小小士官,上头派来的人没权没势也不敢管这档子事。那要配合,也要彼此入得了彼此的眼吧。 计宇点了点头:“这个放心,罗少白那头我已经都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己也不会让那群上头来的家伙闹出任何问题。 “那就行,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是没想到啊,原来不是普通杀人,而是器官买卖。”吕畅想到那些受害者,不由蹙眉,“可怜最后的那个姑娘才十四岁。”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抓住人让她们安息才是我们该做的。”陈梁拍了拍吕畅的肩膀,安慰这位对女性同胞特别有感情的男人。 “还有个问题。”小黑举手示意:“头儿,这头的两根线都找齐了。但是之后呢?”器官买卖,绝对是供求双方的事,但是一般来说要查买方无疑大海捞针。毕竟,当中的中间人可不是只有一两个那么简单的。 “不查。”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一味盲目毫无意义的追下去毫无意义。 “明白了。”到此为止,看来大家应该都明白这件案子的该从哪里办,该办到什么程度为止了。 具体的行动时间定在两天后,在这两天里,为了避免再有遇害者,当然对齐超的全面监视是绝对的。 计宇算了算时间,这样明天就可以陪儿子去看复诊了。正想着儿子,自己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一看是儿子打来的,计宇立马接起来。 “儿子。” “爸,隔壁王老伯家的狗又发疯了,正在乱叫,不知道会不会咬人。刚才听外头声音不对劲,这天气估摸着要下雨,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伞,要小心哦。啊还有,别让小黑叔他们过来做饭了,这天不好,咱们还是两个人叫外卖吧。” 计宇听儿子说完,然后挂了电话。一旁的小黑伸出脖子看了看他的手机界面,计宇却收得那个快。 “嘿头儿,是计宝贝打来的呀。问你晚上回不回去还是让你别忘了吃饭?” 计宇一挑眉:“你猜?”随后他起身拍了拍手:“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不过也不要太过放松了。给大家个建议,酒吧K歌什么的,还是别去了,免得精尽人亡死不体面。” “哈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嬉笑,开玩笑,那些个地方等这案子结束后再去也不迟吧。 “好了,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你们随意。” 计宇走后,众人还在办公室话唠了一会儿,这才三三两两各自回家。 刚出安保局大楼的计宇,手里拿着的烟壳被他一捏彻底变了形。嘴里的烟不是叼着而是被狠狠咬在牙齿根里。 兔崽子孰犊子,敢把歪脑筋动他宝贝儿子头上,不要命了! 隔壁王老伯家的狗只有看到楼里来了陌生人才会乱叫,以前是条退伍下来的警犬。小时候儿子经常拿伞跟他玩官兵强盗的游戏,用伞来当枪使。儿子要他小心,肯定是那些我人已经到门外头了,估计人不多,所以才要他一个人回去。 既然儿子那么信任他,他又怎么好让儿子失望呢! “狗娘养的!”飙车一路回家,在距离自家开外的一条马路,慢慢减速,随后以匀速正常地驶入小区,停在固定的停车位。 抬头看了看自家阳台和窗户,晚上六点,却没有一点儿灯光。这不是正常的现象,包括自家此刻的所作所为,屋子里一定有人在监视。 计宇拿出车里之前准备好的马夹袋,里头是一些零食饮料。他顺手从袋子里拿出皮夹,边往楼里边走,边伸手将皮夹插入自家的口袋,顺便摸了摸自己的挂在衣服内侧的枪袋。 吹着口哨上了楼,在自家门前站定的时候,他故意还喊了声“儿子”,没人回答这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钥匙插进了门缝里,门锁还没转动,门却自己开了。 作为重案组组长,现役军人的计宇第一时间发现的异常,他反射性的想要掏出枪,却感觉异物猛烈的砸上了他的头,眼前一黑,让他失去了所有知觉。 8、山外有山的事儿 醒来的时候,前额那里还剧烈的疼痛着。计宇动了动,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体被整个固定在一个四角椅里,基本是动弹不得。 腰里空空荡荡的,外套也没有了,幸好裤子还在。看来那变态佬对自己还算手下留情,没把他给扒得精光。至于那些藏在身上的家伙,计宇压根没指望谁会那么二把它们留在自己身上。 神智彻底清醒的时候,计宇才慢慢抬头,这才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醒了?” 说话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抽着雪茄,身后还左右各站了个人。而客厅里一共五个人,还有两个就站在计宇身侧,负责盯梢。 计宇约莫着来的人还不止这几个,就怕儿子那头还有人看着。怎么把儿子那头的人搞出来,是成败的关键。 “这样到别人家来作客的,还真稀罕。”计宇冷冷笑了笑,挑衅地眼神看向沙发上的齐超。 不错,这个人是齐超,重案组里没有一个人会把他认错。 “看来咱们的计少尉跟传言里一样啊,脾气真不怎么叫人喜欢。啧啧啧。” “既然知道老子是带着军衔还敢对老子动手,你胆子也够大的。”计宇不屑的冷哼,但随即就被身边的人狠狠揍了一拳头,脸颊上瞬间肿了一块。 齐超放下手势,把雪茄扔在地板上踩灭。起身,他走到计宇跟前:“计宇,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忘了你现在是个阶下囚,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我模样怎么?我挺好的,能说能笑还能这样。”计宇咧开嘴一笑,随后冲着齐超吐了口口水,直接吐到对方身上。 “妈的!给老子打!”齐超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更何况他虽然只是个私生子,但从小到大也算是被人奉承巴结的主,哪里受得了计宇这么侮辱。 守在计宇身侧的两个大汉立刻就开始动手,不过计宇哪里能不抵抗,猛地一个抬头先是撞上齐超的下颚,接着将绑在自己身上的凳子死命左右敲向齐超的两个手下。 “唔……”齐超看着计宇的眼神越发的红,捂住下巴一会,看见计宇被困在凳子上还能东躲西藏,心里火气一下子往上窜。 “阿宽!出来!”他拉开嗓门喊了声,就见一间房里又跑出个大汉。齐超又发狠地扫落桌子上的茶具,冲着身后的两个人说:“全部给我上!都他妈的看戏啊!” 一个对五个,加上自己被绑着。计宇知道自己肯定没胜算,所以他稍稍停了几秒钟,就卸了浑身的力气,趴地上懒得动了。 身体上受到攻击的地方当然是痛的,只不过还没到难以忍受或者神志不清的地步。 “停!”齐超走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计宇面前,一脚狠狠踩上计宇的背脊:“有军衔是个少尉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踩在脚下?” 计宇觉得头上又有液体留流下来,就跟之前在门口被敲破头一样,不过这次似乎更多了点,有点影响到自己的视线。 他低着头用了眨了两下,随后动了动身体。只是轻轻一动,立刻觉得背上人踩得更用力。 操他妹的! 计宇心里咒骂着,飞快瞥了眼身侧四十五度角的某个房间,随后突然用力咳嗽起来。 “老大,他好像不行了。” 齐超在手下的提醒下松了脚,随后示意手下的人将计宇的椅子重新放平。计宇垂着头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计宇,别倔了。你儿子还在我们手里头,你就算不管你自己死活,他的命你总还要吧?”齐超知道计宇的软肋就是他的儿子,他早派人调查过,计宇平日里脾气火爆,但是在自己儿子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可以硬气,但是自己手里可也是有王牌的。 “你!”计宇猛地抬头,狠狠看着齐超,“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恩,暂时还让他在房间里头休息。但之后还要看你是不是配合了。”果然,计宇的态度开始有点软化了,齐超心里打的主意:那儿子看着挺健康的,该是地方能卖个好价钱。 “你到底想做什么?” “计长官平日里该管的不该管的都管太多了。不觉得有些太累了吗?”齐超又抽出一根雪茄,身边的手下立刻为他点上。“呼——”他悠闲地抽了一口,故意不说话,看着计宇青白交错的脸色。看了半天看够了,这才继续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想过段日子跟我朋友安安心心去国外度个假,希望计长官能帮帮忙。” “齐超!”计宇恨不得起来揍死眼前这烂货,只可惜人和椅子才一起起身动了一步,就被人又一次押回原地。“齐超,你这个杀人犯!” “杀人犯?哈哈哈哈,我就是杀人犯,那又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他们跟你根本没有恩怨!” 计宇脸色涨得通红,眼前的人是个残杀无辜生命的杀人变态杀人魔,他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在齐超看来,计宇心里估计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开怀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说计长官,他们的确跟我没恩怨。不过,我也让她们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哦。那些女人在我床上,可是享受的很啊!所以,我该问他们收取点回报不是吗?” “那么那个十四岁的孩子怎么说?难道他也能享受什么狗屎的快感吗?” “别说那么难听。那个孩子嘛……只能怪她运气好遇上了符合的买家,所以她那颗小心脏才能值上不少钱。” “他是无辜的,器官买卖是绝对非法的!” “恩?我就是做这买卖了不行吗?长官可能不知道,那可比倒卖面粉更赚钱啊。”齐超说着,狂笑不止起来。 终于,这家伙承认了吗?私下器官买卖,是可以被判枪毙的。何况,他手上已经死了那么多条人命。 苦于抓人后没法拿出有力证据的问题,眼下也总算是解决了。 计宇动了动嘴角,心里嘶了一下,还真他妈疼。 “计宇,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早让你明白现在的处境了。怎么做,你自己决定。”齐超对刚才那名叫阿宽的人命令:“把他儿子带出来。” “慢着!”计宇出言阻断对方的行动,抬起头看向齐超,脸上有着一股想通后的释然:“别对我儿子动手,我知道该怎么做。” 齐超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计长官是聪明人。” “能来跟烟吗?”计宇冲齐超说。 齐超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两个人一人拿了跟烟,另外一个人点了火给计宇燃上。 时间不过就是那么的瞬间。 “啊!”一声惨叫,第一个回过神的是右边的大汉,而此时左边的大汉已经捂着左眼,倒在地上打滚。地上是一根点燃到一半的香烟。 与此同时“啪啦”一声,计宇一个猛烈的后仰,椅子被四分五裂的同时,捆绑在他手脚上的绳子也生生被扯断。 军队里的训练,绝对不会练出一个废人。可惜这点,齐超他们显然一辈子不会明白。 恢复自由的计宇跟刚才被困住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三四下把人搁到不算,还能保证那个人短时间之内无法再有任何威胁性的举动。 “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计宇放倒了四个人,还剩下齐超和那个手下阿宽。他听到齐超的声音后挑了下眉,随后才慢慢站直的身体,转向齐超。 “计宇,我倒是小看了你!可惜你的身手再好,也好不过我手上这把枪。” 计宇真想吐槽:拜托,这把枪是我的好不好! 不过计宇倒是没想明白,为什么齐超这群人不用自己的枪,反而要用他的呢? “阿宽,把里头的家伙给我带出来。” 阿宽接到命令,快速走到门前。他握住门把转了下,发现转不开。又用力转了几下,还是打不开! “阿宽!你在做什么!” 齐超心里有些发急,他现在觉得眼前的计宇很不好对付,可又不到最后关头,他又不想把人给真杀了。这样,他和小贺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计宇是他们最好的机会,躲避他的老爸和这些案子的追查。 “老大,打不开啊!” “那就对了!”计宇在说话的同时俯下身,枪声响起的时候,计宇顺势就地一滚,顺便将手里的椅腿掷向阿宽的方向。 “啊!!!”齐超疯了,他连续的开枪,但对于一个失去冷静的人来说,能射准计宇那是不可能的。 五发子弹很快就打光,其中还有一发流弹射穿了阿宽的肺部,让人当场倒地不起。 “你还有一发子弹,你确定你射中我?”这是个赌注,计宇虽然不喜欢玩没把握的事,但是有时候赌一把才能赢得更大。 “是你把我逼到这份上的!别怪我!” “有本事你开枪,不过前提是你待快过我。”计宇不知何时抬起手,手上是一把小型左轮。只是这把手枪湿哒哒的,能不能用是个问题。 齐超看见计宇手上拿的枪,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计宇,有本事你开枪啊!你看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齐超和他的手下来的时候都是带枪的,哪知道进门劈头盖脸一盆水,把枪都淋湿了。所以,他们刚才才那么被动。 “砰——” 枪响。 “这可是你说的。”计宇喃喃自语,左手一松,落下三发子弹。这把枪里一共五发,一发在刚才的混乱中被他试枪射出,而另外一发,现在正深嵌在齐超的眉心之间。 儿子房门那儿起了声响。计宇出声阻止:“儿子,出门闭上眼。” 计念军这次十分听话的照着做,手里拿了支录音笔,闭着眼安静的等着计宇。 走到齐超身边,看着躺在地上的齐超,计宇淡淡地感慨了一句:“我早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随后转身走到儿子身边,拉起儿子的手,捂住儿子的双眼,带着他离开这个有些弥漫血腥味的地方。 十五分钟后,警察局和安保局重案组同时出动了人马前来收拾善后。齐超被判定当场死亡,其余五人有一人生命垂危,另外的三个重伤一个昏迷。 9、人外有人的那位 齐超的案件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任谁一开始都想不到。计宇接到儿子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直到进门之前他才最终决定走一步险棋。假意被捉,故意套话,期间还要存在着一部分侥幸心理。 计念军从小就跟着自己在部队里带过,平日里跟在自己身边也听过不少案件。计宇和儿子之间有种特殊的羁绊,似乎总能猜到对方会做什么,怎么做。 就是这种超乎常理的非科学第六感,让计宇决定我冒险试一试。而事实证明,自己的儿子果然跟自己心有灵犀,搭配得天衣无缝。 齐超的手下阿宽被喊出的去的时候,计念军其实已经挣脱那简单的绳结很久了。他在等老爸给他创造的机会,阿宽出去后,机会终于来了。 反锁上门是为了之后不给老爸惹麻烦,录音笔是自己早就藏好在床底下的东西。接着就是一边听戏一边录音,一边将不要命的老爸在心底骂了个翻来覆去。 齐超被老爸一枪毙了的时候,他心里的害怕和担心才最终放下。他家那个后爸,真的是做什么都让自己不安心,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 计念军觉得,他待感谢齐超跑来自己家找上了自己。否则,他老爸在外头也这样胡来的话,自己想帮也帮不了。 “儿子,待会老爸送你去小黑叔家住一晚。”计宇发现儿子从上车后起就一声不吭,儿子的脾气自己十分清楚,绝不会是因为被刚才那些事给吓着了。 计念军一个人生着闷气。虽然知道计宇的工作就是这样的危险,但是真体会到这点的时候,他反而不知该怎么表现自己的情绪。他说不出让老爸辞职之类的话,那些话是幼稚的孩子说的,不是他会说的。他知道计宇老爸为了自己才那么拼命,努力赚钱。所以,他只能用一个冷哼来代替一切。 计宇摸了摸儿子的头,讨好地说:“儿子,说好明天一起去检查的,我不会爽约的。晚上交代点事,明天一定陪你去。” “疲劳驾驶是违法行为。”言下之意,如果计宇今天晚上打算通宵,那明天就别跟自己去检查了。 “不会的,交代完事我就去休息。小黑叔叔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住不下那么多人,老爸我随便在局子附近开个房也就过了。”小黑家是三代同堂,自己儿子人小,过去凑合凑合也就住了,自己过去,那就真不合适了。 “哼。”计念军扭过头不看计宇,小手却摸索着伸向身边计宇那头,找到了计宇的手掌,然后握了上去。 小手有些颤抖。 计宇看着儿子的眼神,格外地温柔。 他的儿子,真是好样的! 结案报告是计宇自己完成的,没有费很多力,只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件案子的最后阶段,没人比自己更清楚发生的情形。将报告和证据整理完交给陈梁的时候,时间是凌晨两点。 计宇揉了揉眉心,难得流露出疲态。 “头儿,明天的假我替你请,休息一下吧。”陈梁说没意见是假,头儿分明是知道情况了还单刀赴会。不过,要说把这事告诉他们让他们一起行动吧,陈梁觉得这事情指不定还不如现在那么顺利。 总而言之,计宇又一次立了大功破了答案,他无话可说,只剩下佩服。 “恩。”计宇本来就打算请假,陈梁既然自己先提了,他也就顺着对方的意思没多做解释。“报告和证据明天你替我交给矮局,有了证据我们也不怕葛佬发难,况且还有罗少白那头撑着。案子虽然解决了,后续的安抚工作和那五个共犯的审讯工作还是要进行。明天你先把死者的安抚工作落实了,对外媒体的结案报告反正轮不到我们管。至于共犯的审讯工作,等我后天回来安排也来得及。” “是。” 计宇安排好工作后,在安保局附近的小酒店开了间房。摸了摸口袋发现没烟了,于是去了隔壁的超市买烟和火机。刚结了帐出来,就听见有人喊他。 “计宇。” 计宇抬头的时候嘴里正叼着烟,看清是谁喊他的时候,嘴里的烟同时就被抽走了。 “少抽几根会死吗?瞧你这颓废模样,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计宇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确是有些吃惊。“郑青岚,你怎么在这?” 不能怪计宇吃惊,这位应该在临市S市工作的三无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看看你最近有没有保养你的菊花不行吗?”郑青岚挑眉看向计宇,等着看计宇的反应。 计宇本来就累得脸色发青,这下是完全黑了。果然是三无女:无三观无节操无下限。跟她比,自己平日里的那些粗口和黄色笑话,简直不能看。“你就不能不在大马路上说这些引起人误会的话?” “那行,咱们回宾馆再说。”郑青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计宇。 “……谁跟你去宾馆!”计宇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转过身在前头带路。“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在这?”本来明天是要带儿子去找她的,可她人都在这了,那明天的检查还怎么做? “我家儿子给我打电话诉苦,说他那个不负责任的臭后爸最近在忙个大案子,可能不能按时陪他去复查。于是就拜托我这做妈的亲自来一趟,免得他那后爸太累。”郑青岚提到这事就话里发酸,她喜欢计念军以前在部队就是出了名的,否则也不会硬把人骗来当干儿子了。 “别说得你是他亲妈一样。”计宇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不过指望郑青岚说话正常,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怎么,吃醋了?”郑青岚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两个人一路你一句我一句,到了房间里头,计宇让郑青岚先洗澡,然后自己再去。 他跟郑青岚的关系很微妙,虽然见面十有八九是在吵嘴。不过郑青岚更像是自己的姐姐,在部队的那段日子,有了儿子的那段日子,还有生下他的那段日子。没有郑青岚,很可能自己已经死在手术台上,或者更早。 郑青岚带来了一些必备的检查用具,也跟地方的医院联络好了。明天计宇和计念军就可以就近检查,不必跑S市一趟。她在东区这里没住房,一般过来看计念军都是住计宇家,现在计宇家里的情形她当然不会去住了晦气,所以计宇住哪儿,她就跟着暂时住哪儿。反正也就是一晚上,没啥太大问题。 两个人各自躺在床上的时候还隔着双人房的走廊闲聊,不时蹦出些低调粗俗的词汇句子,反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文艺青年,也都明白装逼可耻。 聊着一会儿,计宇就先睡着了。郑青岚这时候起床,从行李里拿出笔记本靠回床上。白天忙着赶路,开车从S市来到东区走国道也需要个大半天。有些没来得及做的项目报告,只有跟着她跑了。 第二天计宇起床的时候,郑青岚的行李还在,人已经去楼下吃早饭了。等计宇下去的时候,发现小宾馆的食堂里还有两个熟悉的人影。 “头儿!这边坐!” 计宇看见陈梁跟吕畅和郑青岚坐在一桌,似乎聊得很投机。他坐下的时候向郑青岚递去个疑问的眼神。 “头儿,听说你和郑医生很早就认识了?”早上顺道来看看休假的计宇,没想到会看到从计宇房间里出来的郑青岚,又一个大八卦! “管你屁事!”计宇要了份稀饭和酱菜,听吕畅犯八卦,恶狠狠顶了回去。 “宇子,怎么这样说话呢。”郑青岚教训地说了计宇一句,随后和善地对吕畅的问题进行解释:“我们在部队就认识了。” 计宇不说话,秉持沉默是金的道理。反正这女人每次叫他“宇子”准没好话,这一次倒是口下留情了。“ “哦。”有这一句就够了,吕畅是聪明人,当然懂得见好就收。再问下去,就怕这位大姐走后,他的日子就难过了。 “还有其他问题尽管问,我和宇子都是七八年的老交情了。”郑青岚这一句话,让喝着稀饭的计宇当场抢到。 “咳咳咳……”他收回刚才那句话。这女人!是真想整死他呢! 于是这顿早餐之后,安保局计组长有个军部医院女友的八卦就悄悄的在各个部门间传开了。以至于罗少白二度访问安保局的时候,也听闻了这个刚出炉的新鲜八卦。 没想到计宇真的很有本事,才一个晚上而已,就算事出突然,但他凭借一个人的能力破结了这个案子却是如铁的事实。 能力方面已经完全没有问题,那么剩下的就是完成考验了。 罗少白拨通了一个电话,接通电话的是一个又冷又沉的声音:“说。” “项队,人我选好了。稍后把相关的人事报告给你传过去。” “现在没空看。你如果那头的事忙完了就快点过来汇合帮忙。” 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冷静,但是罗少白此刻却皱紧了眉头。能让项军说出这么句话来,估计那头的事情是非常严重并且困难的了。 “项队,最晚明天就能结束。明天就能赶过来跟你汇合。”项军先在在越南,而这里离越南边境不远。通知特殊部队的军用直升机来接送的话,一个小时就能抵达汇合点。 “顺便给我带个懂柬埔寨语的。”说完这句话,电话被主动挂断了。 10、欢迎加入“狼牙” 计宇带着儿子在医院等报告,郑青岚这个女人看来在医界还挺有名。东区这么个小小的地方,还能有不少认识她的人。看医院里头那些跟她打招呼的人崇拜的模样,回想平日里这女人的作风,计宇不由地有点发寒。 会演戏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计宇,差不多了。”郑青岚拿着报告走向爷俩,路过计宇身边的时候,将报告往他身上一塞,自己则笑眯眯地蹲下身拉起计念军的手。“念军,待会想去吃点什么?” “郑姨那么辛苦,想吃什么念军都听你的。”嫩嫩可爱的声音从计念军嘴里发出来,符合标准八岁孩子的口调。 但他是计念军啊,自己那个人小鬼大的儿子。 计宇无奈地看着俩人在背后摇头,儿子只有对谁都会撒娇,唯独不会对自己撒娇。他知道这是因为儿子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但有时候,眼前这样的情景还真让计宇觉得有些吃味。 刚想开口把儿子叫过来,手机在这时候震动起来。 “我是计宇。”对方的来电显示了陌生号码,计宇按着平常的习惯还是接了起来。 “我是罗少白。” “罗长官,有什么事吗?”计宇虽然这么问,但心里早就认定了对方有事找自己,而且肯定是急事。否则,他也不会费心问来自己的手机号码,还在自己休假的当天给他打电话。 “是有件急事。能马上回安保局吗?我在夏局长办公室等你。” 计宇听闻,皱起眉头;“罗长官,我今天休假。” “我知道,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我现在以部队命令官身份对你下达归队命令,一小时之内务必出现在我面前。” 这么严肃?是什么样的大问题值得搁下这么重的话? 罗少白不像是个喜欢耍官威的人,虽然计宇跟他只接触了那么一次,但是计宇识人向来很准。看来这次的确是有重要事件发生。 “要去局里?” 这头计宇的电话才挂断,郑青岚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干计宇这行的就是这样,三天两头被喊回去是家常便饭了。但这一次,计宇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是啊。”计宇有些抱歉地看向儿子,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他在儿子面前,已经成了个十足的大骗子。幸亏儿子懂事,不然自己这个做老爸的早成为了吹牛大王。“儿子,老爸要回去局里办点事。” “什么时候能回来?”计念军关心的不是老爸去不去,而是他的安全。每一次计宇去任务,他都睡不好吃不好,可他不会让他老爸知道。 所以每一次面对这样的情景,他都只会问这么一句话。 只要他老爸答应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他相信着。 “恩,不好说。还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只有这方面,计宇从不骗儿子。他看向郑青岚,表情有些严肃,“能带几天吗?等我回来会去S市接。”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待几天。回头我给院里打个电话,就说请几天事假。”郑青岚大咧地一拍计宇的肩膀:“别让儿子等太久。快去局里吧,确认了事情的情况后给我来个电话。” “行。”计宇应了声,将手里的报告给到郑青岚。他蹲下身亲了亲儿子的脸颊,随后起身离开。 回到局里的时候,计宇被直接叫进了夏康正的办公室。里头的情况和昨天下午的时候一样,加上他一共三个人。 夏康正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计宇,计宇一眼就看到了文件上醒目的“机密”两字。 把这玩意儿拿给他看,到底是想闹哪样? “局长,这似乎不太合适。” “这是上头的命令,没什么不合适的。你看吧。” 计宇知道这回是躲不掉了,只能做了个深呼吸,打开文件。迅速的扫过一遍后,他既有些吃惊,更多是压抑在心里头的不满。 “局长,这没跟我开玩笑?” 夏康正看向计宇,又看向一旁的罗少白。计宇顺势看过去,随后就和罗少白的眼神就自然对上了。 “计少尉,你在部队的情况我们已经做过一番了解了。你是名很有能力的军人,也是符合我们需求的人才。我们的队长不在这里,请由我代表我们队长和整个特殊二队在这里欢迎你的加入‘狼牙’。” 中央军方特殊部队,也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特种部队”。特殊二队,代号“狼牙”。 “我只是名小小的少尉,而且我现在是隶属于安保局的重案组。”计宇还在挣扎,这个队伍或许是所有当兵的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可对他来说却不是。 “计少尉如果是在担心你的军衔不足以进入特殊部队,那么还请放心。在我们里头,要升军衔别哪里都快。” 罗少白说的是实话,他们队伍里没有一个低于校尉军衔的。只要能够顺利的完成一次任务,就足以抵过其他军人在部队里努力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成果。有了这样的军功,还怕不能升军衔吗? “我!”计宇一时无话可说,他本来就隶属部队。如果真的是军方上级下达的调动命令,自己还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授命的。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子,他实在有些拿不准主意。“长官,我家庭状况特殊。我还有儿子要照顾。” 罗少白一挑眉,他就等着计宇自己说出来呢。早就了解过他背景了,自然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计少尉,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对你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吗?” “那当然。”计宇想到过去受过的那些严苛训练,以至于他如今能独当一面成为这里带领十几个兄弟的头儿,说没一点骄傲那是骗人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到底是怎么挺过那段在部队的日子。 “那么也请你相信我,相信我们特殊部队中最出色的狼牙二队。我们会达成中央下达的每一个任务,克服一切阻碍与困难。”罗少白这几句话说得格外严肃:“计少尉,这次的任务需要你的帮助。在此之后,我们再来谈论如何在东区建立起一个像样的新部门,如何落实地做好东区整治的新变革。” 这一番话,计宇算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次任务因为很紧急,所以他必须参加。但是任务以后,他还是能回到东区,调动的事也不一定是自己所想的坏方向。 行。冲着这句话,他答应了。 “是,长官!” 计宇对罗少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罗少白满意地点头,“十分钟后出发,我先到楼下交代点事。”他把空间留给夏康正和计宇,相信这次的行动,夏局长会有些话想对计宇说。 “局长,组里的事情可以交给陈梁和小黑,他们俩办事可以信得过。” “这个不用你提醒。”夏康正对表面看这对他们这群手下很少约束,但实际上局里发生的事情,他都心里清楚。“小宇啊。”夏康正拍拍计宇的膀子,他看着计宇在这里奋斗了三个多年头,办理不少大案子。可惜这里是偏远的东自治区,升调的机会实在太少了。“这次是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局长……”计宇心里明白,夏康正平日里对自己的放任。以前对这样个其貌不扬的局长也没多大的敬意,最多是看在工作饭碗儿的面子上应和着他。不过现在这场面,倒是让计宇觉得有些便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了,你小子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别以为我不知道。”夏康正一句话点破对方:“做事小心点,你这性子,脾气还待学着忍忍。”计宇当兵的时间也算长了,跟自己这样文职官员转军籍不一样,按着时间军功来看,也早该爬几档了。关键,还是这臭脾气惹的事。 “谢谢局长。”好坏计宇还是明白的,夏康正对自己的关心。 “行了,去吧。你组里那边,我会去说明情况的。” “是,局长!” 这一系列发生的事太过匆忙,计宇还来不及了解任务的具体内容。直到坐在飞往越南下龙湾的直升飞机上。 听着罗少白跟自己讲述的任务内容,计宇只觉得自己被狠狠摆了一道。 狼牙队长对罗少白的要求是,找个懂柬埔寨语的去跟他汇合。从下达命令的那刻起,所给出的汇合时间就处于12小时倒计时状态。而从他们东区到下龙湾,最快的方式就是一直线,直接用军方的直升飞机。 下龙湾停机场被告知正在维修状态,那么需要找的人又多了一项必备的条件:会跳伞。 “这个任务只有你最适合,受过东南亚特别语言训练,并且军衔隶属空军的计少尉。” 就因为罗少白的这句话,计宇才明白,之前那么多中听的话,其本质也就是这么回事。 “中央出逃的那名核电科学家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中,但是有人暗中帮助,所以他已经进入了两国交界地。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他手中的那份核武计划书,一定要赶在他和那些柬越恐怖分子接头前把人拦截了送回去。另外,据可靠消息,该明科学家的接头方正是一伙柬越合伙的恐怖分子。这次的行动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瓦解这几年来在我国和柬越三国间行为猖狂的那群不法分子。”杀人贩毒,那群人做的坏事已经让边境人民起骚动了。 罗少白说到这里,把一些常用的武器装备递给计宇,而他自己也早就换下了之前的正装,穿上了有着特殊二队标记的迷彩。 计宇点头表示明白,看来这次的行动也是一石二鸟的任务。听起来没有太大感觉,但他明白,这里头每一个点都是可以把命玩掉的,绝对不能轻易对待。 “具体的任务内容等汇合后队长会跟我们讲述,现在就先休息一下吧。” “队长?”对了,他一直以来忽略了这个问题。 计宇想到从之前开始就从罗少白嘴里听到的这名“队长”,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 这也不能怪计宇,巡视那天他上午请假,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变故。而之后又因为案子的事,根本没空去管那些。 所以到目前为止,罗少白口中的那个队长,对他来说还是个陌生人。 “啊,对了。还没给你介绍我们二队的一些情况。”罗少白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我们这队伍的人不多。加上在这里的你跟我,一共也才六个。我们的队长,我们都叫他项队。” “项队?”不好,很不妙的感觉。 “对。他姓项,叫项军。” 11、他只是我的炮友 这世上非要有那么泡沫剧般的巧合发生在他计宇身上吗?自从罗少白嘴里听到“项军”这个名字后,计宇的脸就清一色的定格在严肃这个词上。就连最后跳伞的时候,罗少白想让他放松说笑几句,他都是硬邦邦地回答:“长官,我不紧张。请放心。”让罗少白碰了一鼻子灰。 计宇在面对任务的时候是很专心的,这也是他能成为一名出色军人的重要因素。所以面对心理的各种纠结,他很好克制住了。 当安稳地再次踏上地面时,他呼出一口气,略微紧张的心情这才稍稍放松。看了看周围的情形,他们降落的地点是在一片丛林中。 下龙湾地区除了水域多,就是热带丛林了。在这里驻扎十分隐蔽并且可以提前埋伏,很好利用的地理环境。 计宇脱下伞包后没有发现罗少白,这片区域是之前圈划出应该属于安全区的地方。于是他找了个方向,决定自己先往前探一探。没想到才一动,就听见右侧树丛那头发出的唦唦声。 计宇心里猛地一绷,整个弓起身子,左手迅速按在自己大腿外侧的枪柄上,右手摸出一把军刀。他的双眼精准地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待阴影明显出现在自己眼底的那一瞬间,飞快的将右手中的军刀飞射而出。 “啪”地一声轻响,几米外一条六十公分长的黑蛇被钉在刀下,身体还在拼命扭动。没有定在蛇七寸,这条蛇还没死透。 计宇松了口气,打算走进几步将补上一刀给它个痛快。没想到这时候背后袭来一阵劲风。他反射性往左一偏躲过,出手又快又狠地往来者腰侧踢去。这一脚用足了劲,可惜没踢着,反被人巧妙地架了个空,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地下倒。 该死的!对方的身手比自己还快了许多,明显是经过特殊专业训练的。 计宇知道,这回看来是大大的不妙。倒地的那刻也顾不得对方与自己是不是误会,直接就想要拔枪。 哪知道左手又被快一步按住,随后右手一痛被反手拧到背后,整个人朝着地面动躺在那动弹不得。 “我操你妈的!”计宇心里一横,死活也要看个明白,到底是那个家伙把自己给送下去的。这一看,也同时让对方看清了他。 “你是……”男人背对着阳光,一张脸被阴影盖住了一些,可依然还能看见分明的棱角,严肃的表情。此刻他看着计宇这张脸,一双鹰般的眼睛不由地微微眯起。 “项军!”计宇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直想把他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你是计宇。”项军想起来了,八年前在高校里的那个男孩,印象中该是沉默寡言,带着温柔笑容的男孩。 怎么看,与眼前这个一身迷彩,糙着粗口的男人也不该是同一个。但叫出他名字的声音太过熟悉,眼前的这张脸也几乎与八年前没有什么变化。横看竖看,眼前的人只能是那个叫“计宇”的男人。 “那蛇有剧毒。”项军早就知道对方是自己人,看那身衣着就能明白。只是初看着这个背影觉得不像是自己熟悉的队里那几个。见他要靠近那带剧毒的蛇,本来想现身提醒。但又想到可能是罗少白要带来的新人,这才起了试一试对方的念头。 结果对方的反应让自己很满意,反应快,动作敏捷,关键是被自己制住后还能有胆子对自己吼,说明对方心里素质十分高。 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是计宇。 计宇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持续静默了几秒,这才反射性的用力挣扎。不过刚动了两下,人还没挣脱又停了下来。 不对,他为什么要变现出这幅见了鬼的模样?刚才从罗少白嘴里不就知道会跟项军见面了吗?自己想好对策呢?应该是怎么样来着的? “我说项队长,你的兴趣爱好很特殊啊。”计宇的眼神扫了扫自己被压制的身体,然后又嬉皮笑脸的看向项军,最后还吹了声口哨:“喜欢玩这样的?” 项军蹙了蹙眉,然后松开手顺便将计宇拉起来。他一声不吭地走向刚才那条黑蛇的位置,将蛇七寸斩断后,取回计宇的军刀折了回来。 “队长。” “项队,什么情况?” 树丛里的声音伴随着人影出现在计宇与项军面前。 计宇就觉得背后一阵发麻,那道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他努力放缓呼吸,调整心情:计宇啊计宇,你可不能第一场就输了。 于是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冲几个人玩笑般地举起双手:“一点小误会。” “他是少白提到那个新人。”项军走到计宇身边,将军刀递给他。眼神看向刚出现的两个队友,随后对计宇介绍:“刘毅,何平。” “我是计宇。”计宇大方地给了新队友一个友善的笑容,然后对着项军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东二十四区安保局重案组组长计宇前来报到。” 项军点了点头,心里知道有些话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跟我们走吧,先回基地。” “是!”计宇应声,随后看着项军先一步走在前头。而刘毅跟何平这时候早没了刚才的紧张,跑来跟在他身边一左一右搭着他的肩膀。 部队里待过的人都很好混熟,三言两语也就成了弟兄。 “小宇,老实说,刚才咱们俩没来前你和项队发生了什么?”别想骗他,他耳朵可灵得很。何平的好奇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的项队八卦太少了。如果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事,那可能在部队里头说上好一阵子。 “是啊,快给我们说说。”刘毅虽然平时不好八卦,但事关项军,他可也来劲的很。 不过他们俩人虽然好奇,但同时都压低了嗓音。他们可不想被前头的项队长知道,那会被操得很惨。 计宇从见了项军后,其实心里就一直在思索着自己的事。刚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倒还好,这被问到了关键的点子上,脑筋瞬间有点短路。于是,嘴巴的话没经过大脑就那么反射性的脱口而出了。 “没什么,只是炮友见面格外眼红罢了。” “噗——”刘毅瞬间把嘴里喝到一半的水给喷了,连续呛着咳嗽了好多声才呼吸顺畅。而何平也好不到哪儿去,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就摔个狗吃屎。 不行了,这个回答未免也太惊悚太劲爆了吧! “计宇!” 项军停下脚步,他简直不敢置信刚才从背后传来的那句话。那么平稳有力,脸不红心不跳说出的话。 这会是计宇嘴里说出来的? 可惜,这就是! 项军转过身看向背后三个人,刘毅和何平立马站直了一脸严肃。唯独计宇,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脸上还给他带着一副你想怎样的表情。 “你们俩个,现在起给我速行回基地。在我回来前把所有人都给召齐了。” “是!” 刘毅和何平应得极快。开玩笑,留在这里才是真可怕,相比之下在这片原始丛里速行回营地,虽然免不了被一些灌木丛划上割伤,顺带着出身汗,倒也算是家常便饭。 “还有,以后少给我勾肩搭背的。” 项军早就想开口了,从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俩个家伙对计宇动手动脚开始,只是苦于没有借口。这不,现在他可说得名正言顺了。 但这也就是项军自己觉得罢了,听在刘毅跟何平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平日里他们除了项队,哪个不是习惯了勾肩搭背的?项队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佛祖庇佑,平日里运气好到不行,妖魔鬼怪退避三尺啊。所以现在的项队可不是中了邪才说出的这番话。有奸情,计宇和他们项队绝绝对对的有奸情。 刘毅和何平走后,现场又只剩下了计宇跟项军两个人。计宇见项军半天没发声音,自动自发地晃荡到他跟前,“队长,怎么不走了?” “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不是问句,还用上了责怪的语气。 可惜,现在的计宇今非昔比,脸皮厚的程度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人话啊,队长听不懂吗?” “什么叫炮友。” 项军习惯了命令式的口气,虽然知道这话应该用反问的语气更适合,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平稳的陈述句。内幕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他才忍不住把人给留下来。 他需要跟计宇单独谈谈,虽然现在不适合深入探讨,但是简单说上几句的时候还是有的。 计宇看着项军的眼神十分古怪,看了半天直到项军有些变了脸色,这才慢悠悠开口:“我记得部队没有那么闭塞啊,奇怪了,项队竟然连‘炮友’是什么都不知道。”计宇随即一笑,“我给队长解释解释啊,炮友的意思呢就是……” “够了!”这分明是想把他活活气死,“行啊。八年不见,计宇你倒是长本事了。” “可惜还是比不过项队长,瞧你刚才的伸手,我还差一截呢。”计宇一副思考的模样摸着下巴:“不过也是,项队长军衔比我高了那么多,能力不及我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是吧。” “计宇,你跟我非要一见面就这么针锋相对吗?”项军有点无奈地看着他,是他没有调整好心态,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他。 八年了,人都是会变的。就像自己,就像他。这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计宇的变化比任何人都来得大来得彻底,所以自己才会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现在,他只想先让对方放下浑身的刺,他们俩个都需要冷静对待彼此之间的事。 “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情绪影响到这次的行动,这次的行动很重要。”这不仅是因为上头很看重这次的行动,更因为这次玩命的任务中,出现了计宇这个人。 他会带着计宇回去,平安无事的回去! “放心,公私分明这点我向来做得很好。”这个男人八年前就喜欢严肃地教训人,八年后还是这样。不过计宇也知道,任务中最忌讳带有私人情绪,所以从得知要与项军见面起,他就不停在调整自己。不过从刚才的对话看来,虽然是他小胜一筹,但公私分明这方面倒是不如对方。 计宇撇了下嘴角。看来项军天生就适合当名军人,这点他自叹不如。 项军冲到嘴边的话硬是给他吞了回去,他看了计宇一会,最后才说了句总结性的话:“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 谁跟你他妈的有共识。 计宇心里嘶喊着,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不要跟眼前的人过多接触,能结束话题的时候,结对要立马结束。这才是上上策。 这就是计宇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被计宇称为:应对项渣少对策第一条。 12、原来军官都好这一口 项军接到罗少白的通知后是算准了时间地点前去接应的,他第一个遇上的人就是罗少白。当罗少白向他报告,可能另一名队员降落偏差在别处的时候,他对罗少白下达的命令是先回基地待命,换他自己去找人。 所以计宇在问起罗少白情况的时候,项军如实地回答了。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又怎么着惹着人呢?瞧计宇对他现在这幅虚伪假笑的模样,项军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索性,他眼不见为净,把人甩在身后。 计宇跟在项军后头,越看身前这人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自己当年在空军训练的时候,各方面都得到上级的绝对认可。他承认或许这几年他在地方工作,的确是生疏了某些技能。不过项军用得着在他面前这么强调吗。瞧项军那高高在上的模样,还真不回头看一眼了。 两个人到基地的时候,在基地待命的几个队员正围拢在一起说着关于俩个人的话题。 “喂,快别说了。”眼尖刘毅先看见这两个人的身影出现,连忙随手一挥捂住罗少白的嘴。 身边的罗少白莫名其妙吃了一嘴巴,还要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吞回肚子里去,实在有够憋屈。他拉下刘毅的手,顺带着给了刘毅一个白眼。 项军站停在几个人面前,对身后的计宇抬了下手。很快,计宇就站到了对面那群人中间,一行五人列队整齐。 “下面说说我们接下去的任务。”项军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他知道罗少白在路上已经将大致的情况对计宇说了,刚才的试探中他也已经了解过计宇的身手。为队伍中的每个人分配最合适的任务,这就是他目前首要做的事。 “刘毅、何平,你们负责盯住阮黄武那边,不要打草惊蛇,我只需要他们的行动情报。少白,你跟我先去一趟越南边军部基地。计宇,你跟志达去拦截柯国才的那条路上守着。行动从今天下午三点开始,随时保持联系。现在,计宇你先跟我来一趟,我需要你跟我去见个人。” 分配任务以后,计宇跟着项军来到基地的另一头。这次的行动,柬埔寨和越南放也派了当地的部队来,就怕以阮黄武为首的那群柬越恐怖分子最后发了疯,让项军他们难以应付。不过在项军看来,行动的人越是多,这次的任务就越是难办。 “任务的关键还是在柯国才身上,他身上携带的那东西决不能让柬埔寨和越南政府发现。”项军对计宇做简单解释。 计宇是聪明人,当然一说就明白了其中的严重性:“所以说解决那群恐怖分子其实也带有一些幌子的成分。那么一开始为什么要惊动两国的军方?” “阮黄武也不笨,他想利用柬越军方对我们反施加压力,牵制我们的行动。” “所以你是要我说服那群军大佬们,让他们不要破坏我们的计划?” “不,说法我已经想好了,你只需要替我翻译下就行。”他能说缅甸语,能说越南话,但唯独不懂柬埔寨语。之前跟那群人家伙说不到三句,他就直接火气大的想走动手揍人。最后还是刘毅把自己拉住了,所以现在双方是闹得十分不愉快。 “我明白了。”计宇心里偷笑,竟然还有难住项军的地方。 项军看了计宇一眼,后者收住脸上的笑容,正经地眼看前方目不斜视。项军在心里叹了口气,故意等计宇走到与他并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微微勾起嘴角:“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待会让他们好好明白明白。” 计宇停下脚步,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 靠!刚才是那人在笑?是万年僵尸脸的那个项军在对自己笑! “见鬼的。” 除了这句话,计宇真没有其他话来表达此刻内心的想法。 因为这次是三国的联合行动,相较于柬埔寨与越南军方派来的那几十名精英,项军他们简简单单的六人倒是显得寒酸了。 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小看这次的任务,相反的,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他们心里个个清楚明白的很。只不过看在那群柬越军部的精英眼里头,那就有些不对劲了。 “分明是小看了我们!” 基地后方柬方部队成员的驻扎点里头传出一句略带怒火的柬埔寨语。 “那群中国老算什么?派六个矮骡子来就想把阮黄武那群人一网打尽?” 这句话传出声的时候,计宇和项军刚到柬军驻扎点门口。计宇听闻一挑眉,看向项军的时候正好对上项军看来的眼神。 很好,看来这次项军难得和自己达成了共识。 项军一个手势,计宇点头的同时趴伏下身体。两个人一左一右默契的迅速朝两边贴近木屋,避开了所有可以探查到屋外情况的视角点。计宇在一处窗户下停住,眼角的余光一扫,发现项军也已经停下了动作。 项军停留的位子是在另一边靠近门的地方,计宇看见他左手握拳在地上轻轻碰了碰,然后比了个三的数字。 计宇退后一步,将耳朵靠木质的墙上,听了大约十几秒。三个人,这边也有三个人。他看向项军,也对着他比了个三的手势。 屋子一共六个人,刚才为止左三右三,两个在走动,其他几个应该没有在屋子里移动。项军那便估计也已经掌握了里头的情况,等计宇摸出腰间军刀的时候,项军对着他摇了摇头。约莫过了五秒后,项军突然动作起来。计宇只看见他身影一闪,下一秒门被破开。门口没有任何人影,屋子里头却一片糙着柬埔寨语的咒骂声。 “这中国佬发疯了嘛!给我拿家伙!” 计宇听到这么句的时候,眼神一变,起身直接用手肘敲破侧窗玻璃。“统统给老子站着别动!”标准的柬埔寨语,让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也难怪,两把枪准确对准着他们带队头领的眉心和心脏,谁他妈还敢动一下的?更何况人家还很好心的用了他们本国的语言警告了他们。 计宇左右手两把枪拿的稳稳的,一动不动对着屋子里唯一一个坐在靠背椅上的男人。他双眼迅速扫视了一下屋里的情况,忍不住冒出个“操”了一声。 项军他妈不是人。地上趴着五个,除了那带队的哪还有人能对他抄家伙的?顿时,计宇觉得自己那句标准的警告简直就是他妈一句废话。 不过,计宇举枪的动作还是没移动,而地上那些个趴着的人这时候在项军主动的搀扶下也全部一个个狼狈的站了起来。 “队长,能收家伙了不?” “等等。”项军拉起最后一个,然后走到那个带队的柬埔寨军官面前。他双眼微眯,坐在椅子上的那名军官反射性的微微一抖。“计宇你告诉他们,谁才是矮骡子,我们是不是疯了。” 计宇这回倒是很乐意接这活,他看着那名军官冲他笑起来,还露出了虎牙。但嘴巴里说出的话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们队长说了,六个对一个趴地上跪爷爷的才是矮骡子兔崽子。以此类推,剩下一个坐着发抖的,那就是以上两个都不如了。下次嘴巴再不干净,小心你们的菊花。” 项军眉毛微微一动,怎么听着计宇这话,似乎说得有些长?算了,看那些柬埔寨人铁青的脸色,估计是说中了他们的痛处,不错。 “告诉他们,这次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行动,别插手干涉我们的行动,更别把我们的计划搞砸了。否则,这次侮辱我国军人的事,就不会这么好解决了。” 其实国家与国家部队里发生口角是很正常不过的,上头也基本不会管,但这回任务情况特殊,相信真搞砸了,上头是一定会管到底的。这群人估计就全待成了柬军上头人推出来的炮灰。 “让你们听听这玩意儿。”计宇收起一把枪,拿出习惯携带的录音笔,播放出了方才那段话。看着眼前几个人脸色发黑,他心里可高兴得很:“我们队长说了,有本事谁能爆了他菊花,不然统统干哪边凉快哪边去,谁敢误了我们行动的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这话,似乎又不太对? 项军总觉得,计宇那一脸的笑容下,准没好事。 “最后告诉他们,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大伙都是为了抓阮黄武那群人,能顺利办了那群人,大伙回去都好交差。这点上头,我们行动的最终目的与利益都是一致的。” 只有这句话,计宇完完全全一字不差的翻译了一遍。最后,那名柬埔寨军官叹了声起,对着计宇举了下手,希望他先把枪收起来。 计宇是按着项军眼色办事的,项军同意了,他自然也就收了枪,顺带进了屋。 “项队长,刚才的事十分抱歉。我代表他们几个向你们中国军人表示歉意。” 计宇将这话翻译给项军听,项军伸手握住对方伸来的那只手。他最初的目的就是要给这群人一个下马威,顺便让他们知道,自己所带的狼牙二队的实力。这样才能堵住这群人的嘴巴,让他们的行动不受到搅局。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必要再拿乔或者是为刚才无意义的那些口角之争闹出些其他的事。 “不过没想到,项队长的爱好那么特殊。”柬埔寨军官看着项军的看神里,竟然带了点兴奋的味道。 计宇瞬间觉得不对劲,这柬埔寨佬,不会是那个吧…… “项队长,这次行动结束后,咱们是不是还能私下见个面?” 计宇要吐血了,他真他妈要吐血了! “计宇,这家伙在对我说什么?还有,你让他立刻给我松手。”该死的,他握着自己的手已经够久了,关键是他还边握边捏,捏他个屁啊! 计宇看项军万年僵尸脸都快崩坏了,再看对方还在自作多情,虽然他很想继续看戏,但考虑到最终结果可能适得其反让自己倒霉受累,所以决定还是帮他一把。 “我们队长说希望合作愉快,至于刚才你提的事,等任务结束后再考虑也不迟。” 柬方军官一听,瞬间开心地松开了握住项军的手,顺道对项军送上了一句柬埔寨人的祝福语,意思是希望他凯旋归来。 计宇和项军离开柬埔寨驻扎点的时候,正巧遇到他们那群出勤的士兵回来。项军回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刚才那位长官的语气有问题。他想要开口问问计宇,却发现计宇一脸正经地在看手中的地图,那是行动任务的分布地图。于是,想要问出口的话只好收了回去。 他个人事情,不应该影响到任务上。 直到回到狼牙二队的落脚点,计宇迫不及待的收起地图,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向罗少白他们走去。 开玩笑,一路上憋死他了。不拿地图作掩饰,那太对不起自己。 13、蛋疼的诱惑来袭 “计宇回来了?” 说话的是待会儿要跟计宇一块儿行动的徐志达,刚才队长他们几个去接应计宇的时候,他被留在基地完成最后与总部的沟通工作。平日里,他在二队中还担任技术人员,一些情报发送及电脑方面都是靠他操作。所以一般情况,他都是被留在后方的。 这次来的新人,从其他几个弟兄们口中已经了解了不少。接下来和计宇搭档,他可是被分派了不少观察任务的。 “我还没正式跟你打过招呼,我是徐志达,除了队长以外,其他人都叫我‘铁锁’。”这个外号来源于他出色的电脑技能,黑得了别人但却绝对不被别人黑,他们二队的电脑系统号称万年铁锁。 “我没什么外号,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计宇搭上对方的肩膀,瞬间就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对了,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你说。” “是这样……” 项军刚和罗少白说完话,他下意识地在四周寻找计宇的影子,随即就看到计宇跟铁锁两个人在那头勾肩搭背说得十分高兴。瞧计宇那脸上的笑容,真够叫人刺眼的。 项军心里是说不出的不舒服,他能对别人这么笑,为什么对自己就一副彻头彻脑地虚伪模样? “我说队长,这么看着好吗?不用上去打个招呼?”罗少白是二队里跟项军最早的,也是部队里就跟他一批的,关系当然不一般。他能看得出,项军跟计宇之间一定有什么,不止从项军这头的反应,还有从飞机上对计宇提起项军之后计宇的反应。 “打什么招呼。”项军移开视线,忍住再看那两个人的冲动。 罗少白看着项军那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本来另两个小子说的他还觉得有夸大的成分,现在看来倒是有那么点意思。难道这些年来他们项队“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对象是个男人? 罗少白这就忍不住打探打探了:“阿军,私下问一句,你跟那计宇到底是啥关系?”私底下的交情,他换个称呼倒是就能问出口了。 项军淡淡的瞥了罗少白一眼,随后还是忍不住把眼神看向计宇跟铁锁。这回,那两个人似乎是说完话了,计宇拍着铁锁的肩,显得十分满意的样子。 “他们没跟你说?” 项军说这话的时候,口气还是一尘不变地平板。 “说什么?”罗少白奇怪了,那几个小子该说什么吗?想了半天,突然就想到了。“不……不会是那个吧?”这话,罗少白问得很犹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玩笑是玩笑,一旦成真了,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炮灰,计宇跟项军? “嗯。”项军脸色有点沉,这一声发出来后,人就从罗少白身边走开了。 “卧槽!”罗少白当下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世界上最惊悚的事莫过于此,他的声音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不过他的眼神却只看向一个人——八卦男主角二号,姓计名宇的男人。 都说上帝是公平的,这句话一点儿不错。项军这个从小到大就没什么不顺的事。要说唯一的例外,那就是计宇。 他跟计宇之间,从认识的时候起就不知是怎么回事。阴错阳差了那么一遭后,他心里发堵了很久。久到他看女人都没味,谈女朋友那就更别提了。 朋友们老是以为他要求高,这倒也是。别人眼里,项军的家庭背景不找个好的还真配不上。于是成天这家那家找些白富美来给他介绍,闹得他心里就更烦了。 幸好之后他进了部队当了兵,周围也没那些闹心的事。渐渐地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训练上,之后又转移到了任务里。 直到今天之前,他的想法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退伍之前不谈感情。至于退伍这事,还指不准什么时候呢。至少,他爷爷那头是希望他到了年纪也留在部队继续工作的。 所以就说上帝是公平的,项军这人,天生适合当命领导者。但是对于感情方面的智商,实在有些低的可怜。 不过还在这几年下来,再次见到计宇让他开了点鞘。他知道了自己心里到底是为什么会发堵,知道了才能对症下药。 “计宇,你过来。”项军主动找上计宇,说话的时候一手顺势搭上他的肩膀,把人半搂半拉地带离铁锁身边。 铁锁简直看直了眼,这是他们的项队?是那个说一是一,从不动手动脚的项队? “怎么了?”计宇被勾得极度不自在,他动了动肩膀发现对方搭的还挺牢实,根本不甩不掉。 计宇虽然知道项军向来做事严谨,但却不知道他在部队里从来不与人勾肩搭背。就算当初是名新兵的时候,也很少会跟人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次为了计宇,他可是把形象毁得彻底,整个豁出去了。可想而知,他怎么会轻易就被计宇甩开去呢。 “就准他们跟你勾肩搭背,我不行。” “哈?”计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没听错吧?刚才那句话怎么听着似乎有点吃醋的味道?项军吃自己的醋?天要下红雨了吧。不不不,不可能,肯定是自己幻觉了。 “我说。就准……” “行行行,别说了。”计宇打算项军的话。这人,说什么话感觉都不对,只会一个音调说话的人,听着话能舒服吗?“项队长,项长官,你爱怎么勾怎么勾。” 计宇突然心生一计,想故意整整项军。于是整个人一软,故意一半身体靠在项军身上,跟他贴的死死的。“我说项长官——”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左手一横摸上项军的胸口,右手一抄,直接勾住项军的腰。 “做什么。”项军停下走路的动作,看比计宇高出大半个头,此时要微微低斜才能看得清计宇的表情。 计宇刚才那一声,直接喊得他心脏发麻,心跳加速。这不正常,很不正常。甚至于,当计宇两只手那么一动作的时候,他身体下方某个部分已经开始提醒他身边这个男人对自己致命的威胁。 项军毕竟是名优秀的军人,抑制力惊人也是必须具备的素质。所以计宇在他身边,除了能感觉到他身体略微的僵硬外,倒也没发现其他的情况。这让他有点失望。 是不是该加把劲? 计宇思索着,然后故意把头凑近项军脖子旁。他以为项军会阻止或者立刻把他推开,又或者作出更夸张的反应。可惜,直到他嘴唇彻底吻上项军脖子的时候,对方还是纹丝不动的。 这不科学!这太没逻辑了! 事情不该发展成这样! 然后,计宇傻了。 “如果你想在这里继续下去,我不反对。但是我只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你跟我都有个重要的任务。” 这!这是那个姓项名军的万年老古板说出的话? 计宇松了手用了捏了下自己的胳膊,“嘶——”是疼的,他还活着,一切都是真实的。 “干什么自虐,要知道是不是真的,掐我也可以。” 一条粗壮的手臂被伸到计宇眼前,害得计宇忍不住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回神后,给了身边的男人一个大白眼:看来,他对项军的看法要彻底改变一下了。还有,等这次的任务结束后,他必须要跟这个男人好好谈谈,如果自己以后还必须跟他共事的话。 “待会的任务,还有些必须让你了解的情况。”项军把计宇喊道一旁的木屋,这里是他们在基地与上头回报情况的情报室。将一叠资料放在计宇面前,项军解释:“看一下这些,里面的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这次的关键人物。特别柬越恐怖组织的头号人物,黄狼阮维武。还有他的三名得利手下。另外,这个是他的情妇珂薇洛儿,据说是柬埔寨反军方头目的女儿。” 计宇看着照片上身材火辣穿着大胆的女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巨乳妹子,那阮黄武挺重口的嘛。”当然,他心里很清楚,能在男人堆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女人,绝对不简单。 面对计宇的流氓模样,项军只是微微抽了下嘴角,倒也没有太多其他的反应。他适应性向来挺快的,既然已经知道计宇与八年前已经截然不同了。那么自己首先就要习惯现在的他行为处事的作风。 “不错,这个女人不好惹。之前越柬双方都派出不少卧底潜入他们的组织,但那些人最终都死得很惨。尸体还全被通过各种方式送回了两国军方。而找出卧底的就是这个女人。” “那看来她很聪明也很有头脑。要骗过她,看来不容易。”计宇看向项军:“希望我怎么做,你说吧。” 项军欣赏地看着计宇,也不绕弯子:“我们这几个人的情报很可能已经被对方了解,唯独你是新来的,他们不可能知道你的情报。” “所以我这张脸还能用?” “你和志达的任务一是守着柯国才出现,第二,我要你混入前去和柯国才接头的那群人里,探出他们的另一个秘密基地。”项军不想让计宇冒险,但是既然入了狼牙,就不可能不接触危险。让计宇早点成长,也是保护他的另一种方式。“你只要知道基地的位置,然后把情报传回,找个最安全的地方等待支援就行。” 要一网打尽,必须掌控对方全部的行动力。这点,计宇也很明白。那个隐藏基地内的情况,是这次行动成败的另一个关键。 “行了,这事我会看着办。” 潜入地方的任务他不陌生,之前他也干过。只不过换了群比普通黑社会更会发疯恐怖分子而已,道理和步骤倒是一样的。怎么取信对方就是关键。 计宇默默地迅速将项军给的资料看完,前后不到两分钟。然后,他在项军挑眉的表情下把东西还给了对方:“怎么,需不需要考考我?” “不用了。我相信你。” 项军这话倒是让计宇有点儿耳根发烫,他难得没跟项军较真顶嘴。撸了把前头滑下的刘海,他有些生硬的问项军:“这次的任务你觉得难吗?” “不。”比起这次的任务,有几次他都是报着必死的准备去的。可他现在还在这里,还活着。 “你们狼牙做过很多这样的任务。” “恩。” 计宇一时沉默。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眼前的男人已经与死亡擦肩而过不知多少次。顿时让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沉重。“要不要抽一根?” 计宇拿出两根烟,递给项军一根。他把烟点燃了,然后将打火机递给对方。 项军摇了摇头,将烟叼上嘴。计宇还有点发愣,就看见项军放大的脸部特写还有喷洒在自己脸上的火热呼吸。 项军微微的勾起唇角:“用你的就够了。” 14、热血沸腾的任务 铁锁觉得身边的这位哥们有点不对劲,似乎被项队叫到屋子里一趟后,人就有点呆滞。就像现在吧,两个人出任务,一路上要不是他提醒,计宇都不知走错多少回。 “计宇,你有什么心事?” “啊?”计宇似乎被一惊,然后摇了下头:“没什么,咱们快走,不要耽误时间。” 铁锁尴尬地看着计宇走到前头的身影,这时间到底是谁耽误的。 计宇拍了拍自己脸颊,让自己清醒点。要不是现在任务在身,他恨不得坐下来抽个几根再走。 想到抽烟,他就不由联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个画面。该死的诡异,更该死的……诱人。那个家伙的笑容,实在太有杀伤力了! “兄弟,真没事?”铁锁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这可快抵达目的地了,任务当中可容不得半点马虎。计宇是第一次出任务,紧张也是难免的。铁锁以为他是说不出口,所以还好心地主动安抚了他几句:“放心吧,有我在,别太紧张。” 计宇也不多解释,对方这么想也好,免得自己还要找借口搪塞。对了下时间,计宇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记忆中地图标注的蹲点处就在这里附近。他换了个心情,正色起来。 任务是任务,私事是私事。决不能因为那货砸了自己的招牌。 两人又前行了一段,在最初计划好的地点进行伏击。计宇负责观察情况变化,铁锁则负责与另外两组人保持联系。 “项队,你们那情况怎么样?” 计宇听到身后的铁锁提到项军,耳朵瞬间竖起来。 “好,我们这边也没问题。和平和毅子呢?” 何平的外号跟名字谐音,而刘毅则习惯被叫成毅子。 “我明白了。” 计宇等铁锁结束通话,这才询问他另外两队的情况。铁锁的声音有点紧绷,项军告诉他的消息并不怎么乐观:“这回那软蛋是干大发了,能带的干部级人物似乎都带来了。队长在跟越南军方的人商议怎么从旁协助我们的行动。他说柬方的人马你们之前已经说服了我。” 计宇点了点头:“如果情况有变,还需要他们帮忙。”毕竟自己这边只有六个人,能办的事有限。 “所以队长的意思,他那头会带人搞定阮黄武的老巢,但是还有个秘密基地,必须牵制住行动才行。” 铁锁看着计宇的眼神有点严峻,计宇知道,这个担子就被压在自己身上了。 “这些我之前就跟队长谈过了。”计宇反倒显得没那么紧张,还能冲铁锁露出笑脸:“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铁锁这回倒是被个新人反过来安慰了,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他拍拍计宇的肩膀,眼底闪烁着欣赏的目光,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计宇他们等的人终于出现了。但是眼前的情况,与计宇他们之前计划好的又不怎么一样。 “去他娘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铁锁忍不住爆粗口,看着与柯国才同时出现在小道上的那行人,顿时感觉蛋疼到不行。 “估计是刚跟情妇大战完毕,瞧他神清气爽的模样。”计宇应和着铁锁,口气倒没有太多起伏。越是突发状况,他明白越需要冷静。既然阮黄武会出现在这里,那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他与柯国才有特殊的联络方式,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第二,有人透露了柯国才的行踪,并且那人足以让阮黄武信任。不过就计宇的感觉来看,第一种可能性太小。 他对那些搞科研的人有些研究,不到逼不得已,他们把自己的研究成果看得比什么都重。找上恐怖分子交易,绝对是下下策。主动联系,那几乎更不可能了。 有人从中牵线,那么就有可能泄露风声。 “铁锁,替我拨个号给队长,我有话跟他说。” 铁锁看了计宇一眼,然后默默地替他拨通信号,将耳麦交给他。 “队长吗,我是计宇。”计宇双眼观察着小道上的一举一动,看见柯国才惊恐地死命抱着胸前的皮箱,而阮黄武一行六个人倒也不急着拿东西。他们是明智的,拿了也看不懂,总也要等弄明白了才能拿。 “有情况。” “恩。试试越南佬的反应,这事八成坏在他们手上。” “给我三分钟。那边的情况能稳住。” “行。” 三分钟而已,计宇相信柯国才那样带点偏执的家伙,跟那些家伙绕个三分钟弯子还不算难。三分钟后,铁锁手头上的通讯器传来震动。计宇这头接起信号,先听到的是一句越南语的求饶声,计宇知道,项军这家伙估计是脾气上来了。 “问出来了?” 项军那头“嗯”了声,然后是罗少白插嘴的声音:“计宇,劝劝他,现在那群越南人还有用。” 计宇挑眉,如果他在,估计也不会让那群人好过多少。不过罗少白说得不错,现在这情况还真算是个机会。“队长,我这边发现了不少大老鼠。姓阮的和他情妇,还有两个副手都在呢。” 计宇这话说完,那头又是一声可怜的惨叫声。让人听着都觉得疼。 “你别冲动,别让他们发现。在原地待命。” “队长,你不相信我?”计宇声音有些微扬。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等我们的支援。” “其实现在最好的行动方案是什么你跟我都清楚,让我跟铁锁等待支援绝对不是上策。”计宇提醒项军的判断失误。 “计宇!不要拿你自己的命跟我开玩笑!”第一次,项军在外人面前失去了冷静。即使是电话里,计宇都能感觉到他的怒火与口气里隐藏的浓重担心。 计宇突然就有些被触动,心里头火热热的。他拿着电话沉默了好几秒,随后用十分严肃的声音回答对方:“队长,请相信我的能力。我和铁锁都会顺利完成任务。也希望队长能把握这个机会,现在对敌方老巢发动总攻是最好的时机。” “你……” 计宇不等项军说话,直接把耳机交给铁锁。他看着铁锁,半威胁半警告的眼神,铁锁突然发现,计宇这人那固执脾气跟他们家队长还真是不相伯仲。 算了,谁让他这回的搭档是计宇呢。既然搭档都决定要干一场,他这个老兵还能退缩不成? 于是,铁锁同样对电话那头的项军说出了跟计宇一样的那些话。 “你让计宇听。”项军这头已经冷静下来,他当然知道计宇的判断是对的,可是同样的他也知道计宇要冒的险有多大。 铁锁不顾计宇狂摇的头和手,还是一把将那个听筒塞进计宇耳朵里。 “计宇,我只有一个命令,给我活着。” 计宇听到这么一句,瞬间把喉咙里的那些话都吞了回去。最后,硬是挤出三个字:“是,长官。” 这句承诺可不轻,但既然他说了,他就会尽最大努力做到。 将秒表开启倒计时的模式,十五分钟,撑过这段时间不管对方怎么样,就是计宇和铁锁的胜利。 既然情妇在这里,那么隐藏基地也等于是空置。只要知道位置,不管是柬越哪一方派人都能围剿。而刚才项军那头的动静已经证实了计宇的猜测。越南军方有人故意透露风声,看来那里也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行动的另一层目的,想要探个究竟。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围剿阮黄武那批恐怖分子,所以只要不影响到全局,对他们来说透露点风声也没什么关系。 “这群越南佬还真他妈自私。”铁锁知道这事后,心里也把那群家伙翻来覆去骂了个十来遍。 柯国才身上的东西,是首要拿到的东西。这点是任务的核心,始终没有变过。计宇想着怎么从那人身上拿到东西,却看到小道上头的动静有些变化。 “看来那群人好说不出,准备动粗先把人带走了。”铁锁一手盲打着电报发送,一边盯着下头的情况。 “带去哪儿都不怎么好。”计宇给出了结论与决定。“周围树林带就属这片地方最隐蔽,基本很难被发现。我去引人,你千万别动。” 铁锁吓得慌,一把拉住计宇:“开玩笑,你说真的?”一个人陪六个人玩,找死也不带这样的。 计宇按了按铁锁的手:“我可没打算自杀,他们在道上,人再多也是他们在明我在暗。我看过了,那群人手上没带长距离射程枪械。”一般机械手枪射程都在五十米,对上移动目标和一定的距离,不跟着移动那是不可能的。“等我把人引开,你想办法把柯国才手上的东西拿到手。至于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原来不是让他在一边看戏的。铁锁用大拇指按了几下太阳穴,冲计宇比了个手势。 计宇躬身迅速向下移动,向小道的方向潜行。 铁锁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他这个地方清楚的看见计宇移动到距离小道六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小道上,阮黄武用枪柄给了柯国才一凿子,把人的额头都敲出了血,还补上一脚将人踹翻。当他用枪口对着柯国才出言威胁的那瞬间,计宇动了。 枪声响起在计宇隐身的方向,一枪,阮黄武身边的一个手下直接躺倒。铁锁视线极好,外加他带了远程镜,清楚的看见计宇那一枪是正中对方眉心的。 射程五十米是他们都知道的基准射程。但计宇手中的那把“沙鹰”可不是。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击即中,还是让铁锁眼睛猛地一亮。 这小子,枪法够准的啊!比起毅子绝对不输! 铁锁身体里的好战因子,因着计宇这神准的一枪而沸腾了。 15、谁比谁射得快 计宇在动手的时候就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只能用这次机会直接干掉一个。 在枪声响起后的瞬间,他就已经开始往树林的更深处移动。至于自己射出那枪的结果,他没空去确认。 十五分钟,换在平时可以眨眼就消遣完,但在这个时候,对他来说就像在玩一场残酷的生存游戏。他没真正接触过这群恐怖分子的行动力,不过高估总比低估要强。所以从一开始,计宇就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去对付。 身后响起越南语的叫喊声,计宇隐蔽在一处矮丘下方。这里的地形在他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印象,他将后背紧紧贴着土石岩,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声音。 心中默默数着数字,刚才剩下的五个人里,应该有三个朝他这个方向追来了。眼下他没空去管铁锁那边的情况,因为脚步声已经轻轻的靠近了。 带着点血腥的气味,那个是刚才对柯国才动粗的人之一。不会是阮黄武,也不会是他的情妇。因为那两个人一个并没有沾染上太多血渍,另一个刚才根本没有动手。 计宇放缓了呼吸,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滑落。他的手中不知不觉多出了一把军刀,而原先的手枪已经被收了回去。 脚步声越是靠近小丘的方向,越发的变轻,手持枪支的敌方显然也知道,这个位置很容易隐藏敌人。 当计宇完全听不见脚步声的时候,他的呼吸也近乎停止了。然后快得只有两秒的时间,小丘上方隐约出现的阴影也为那名越南人带来了死亡。计宇的感觉与行动力在那一刻爆发,跃起动作伴随着左右手同时的出击。一手猛力地扣住对方的喉咙,将人迅速从小丘上头拖下,另一手准确持刀插入对方持枪的手。 这是计宇第一次用刀杀人,却并没有任何的阻碍与陌生,这是因为,他不能有。 将这名恐怖分子手部的筋脉一刀切断。然后在对方惊恐又痛苦的表情下,将军刀迅速贴上他颈部的大动脉。 再见。 计宇动了动嘴,无声地用对方本国的语言向对方最后道别。 锋利的军刀有力且迅速地插入对方颈侧,鲜血瞬间喷洒而出,溅了计宇一身。插入的力量还在持续增加,直到按在地上的那具身体失去最后一丝颤抖。 拔刀,快速扒下自己的外套,将对方的衣服也一起扒下。他穿上敌方统一的服装,将自己的队服盖上死者的脸。随后把对方武器里的子弹都卸了。 走出小丘后,他向北前行了大约二十米。然后发现了第二个目标。 “发现了!”他压着嗓音低声用越南语喊了一句,顺利前方的人引了过来。不能用枪声告诉对方自己的位置。在还没有将敌人的数量控制到对等的状态下,这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计宇选择用刀。 近身搏击的本事,除了项军外,他至今没有输过人。这一次也不例外,靠近他的那位很快死在同一把军刀下。同样的快准狠,一刀断喉。 还剩三个,也是最难对付的三个。计宇看了下时间,五分钟,还有五分钟,铁锁那头只要把东西拿到手,撑过这五分钟就算是成功了。 计宇没有忘记像刚才一样从地上的尸体上摸出所有武器,将枪里的子弹都卸了。起身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枪声。 是铁锁? 计宇飞快向着枪声的方向移动,他没有急进,他相信项军带出来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出事。靠近枪声的方向很快有了动静。他在一棵巨树旁停下,注意到了脚下不对劲的粘稠感。 是血。 “我以为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能耐。” 计宇听到背后传来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转身,也没有动。他已经看到了,地上那大滩的血迹还有不远处那具柯国才的尸体。 可惜了,没把人带回去。更可惜,自己在最后关头中了这么个套。阮黄武和他情妇都很聪明,比起那几个手下,聪明太多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人不多。”如果人多,怎么会没有被他们发现任何动静? 计宇看见说话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接着一个乌黑的枪口跟着进入视线。前有狼后有虎,这回他似乎不能做出任何反抗了? “你是打算自己说出同伴的下落,还是打算我们问了再说?” 计宇听着身后男人的问话,冲着眼前的女人挑了下眉。不错啊铁锁,看来是把任务顺利完成了。加上这里的两个,那么铁锁也干掉了一个家伙。不过没把人带回去,估计也得让项军想想报告该怎么写了。 “瞧你的样子是中国军人。”珂薇洛儿用不是很流利的中文对计宇说:“瞧你长得挺好看,我可不希望对你下狠手。你还是快点说出来吧。” “你在对他说什么?”显然阮黄武不懂中文。 “让他快点说出同伙的下落。” 计宇明白这女人的心思了,“你对多少男人用过这招?”他这话一问,就看到珂薇洛儿脸色微微一变。“可惜我不萌巨乳娘,特别这胸前两团东西可能还是假货。” “臭小子,真想撕烂你的嘴!” “想跟我上床,那要看看我身后的那位同不同意了。当然,我很高兴你能肯定我的勇猛。”计宇这话,用的可是标准越南语,就怕那阮黄武听不懂。 很自然,身后传来一连串的咒骂声。是男人的,就该这样,而且还不止是该这样。 接着,计宇期待的近身攻击果然出现了。他被一肘子砸趴在地上,然后就是不能还手的踢打。 “黄武,够了。别上了他的当!” “女人你最好给我闭嘴,我等会再来收拾你!” “你宁愿相信他的鬼话也不信我?” “你别以为我瞎了,刚才你看他的眼神真他妈该让你照照镜子!” 很好,吵得好! 时间还剩下三十秒。再吵几句就结束了。不过对方显然也很理智,很快就停止了内讧,看来这事还待靠他自己自立根生。 计宇猛一握拳,在地上狠命一个针扎。阮黄武很快发现他的动作,举枪就给了计宇一发子弹。计宇躲得快,但很快还是让自己的身上出现了新鲜血液的腥味。 而这个时候,手上他秒表倒计时正好倒数为零。 同一时刻,一秒不差的,阮黄武和珂薇洛儿身上的通讯设备同时响起。只要这两秒的插曲就够了,在他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两秒,足够计宇和铁锁动作。 “啊——” “砰——” 倒下的是阮黄武,而惨叫的是手腕被两把刀射穿的珂薇洛儿。 “卧槽,谁比我还快。”计宇手上的刀是射出去了,但是有人比他更快。他一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中途就被人一把拉过手臂架着慢慢扶了起来。 再看看周围,也不知什么时候,怎么周围就出现了这么多熟面孔。狼牙二队的人全都到齐了。地上躺尸的是阮黄武,还有个没死成的情妇珂薇洛儿,正被刘毅看守着。 “谁他妈比我还快射的刀?”浪费他那么多演戏的感情,必须找人补偿。 “我。”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计宇立马没了声音。架着他的人,不正是刚才电话那头对自己下达命令的某人吗。速度还真快,分秒不差的出现。 计宇这话出口,众人松了口气。看来刚才那一枪并没什么问题。于是,铁锁就凑上来了。 “宇子,你行!”铁锁算是重新认识了一回计宇,顺带的给了他在二队里的正式名分。宇子这个称呼,是对他完全的认可。“你怎么知道我肯定会出现?” “那枪是让软蛋白开的吗?这都不能确定我的位置,那我真怀疑你们项队怎么教的。” “嘿嘿。”铁锁小心翼翼地瞥了项军一眼,“别说,看来我的真命搭档就是你了。”以前他基本在后方协助,也是因为狼牙二队里只有五个人。现在有了计宇多好,男男搭档,干活顺畅。 “瞧把你乐的。”和平忍不住对他使了个眼色,“小心那边。” 铁锁一看项军的表情,下一刻觉得比刚才计宇行动前更紧张,整个背脊都觉得凉飕飕。 “那头结束了?”计宇轻描淡写的问了句,那头,当然是指基地的围剿。 “恩。”项军扶着计宇慢慢向前走。 计宇这回意外地没有拒绝,“那么另外那个隐藏的呢?” “不管。” 不管?计宇嘴角一动,忍住没问下去。 “让柬越军那群家伙头疼去吧。项队刚才是这么说的。”罗少白好心地解释。至于其中的缘由,大伙儿心里都着实明白。 是这样。 那么也就是说,这次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事情,不用他在场,也可以轻松解决了。 “计宇!”项军在计宇失去意识的第一时间把人搂住,迅速察看了一下,发现他右腹部的衣服黏腻腻的,已经被染成一片深色。 该死的!他还是中枪了! 接着是一连串的手忙脚乱。狼牙二队的那群人,又一次看见了与以往绝壁不同的项队长。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拜新人计宇所赐。 现在如果有人跑去告诉他们,项军和计宇之间没什么,那是绝壁没有人会相信的。而如果有人问他们项军和计宇是什么关系? 你说还能是什么关系?都打横抱着百米冲刺跑上几里了,这不是真爱还能是什么! 于是,在计宇不知道的时候,狼牙二队里头又多了个暗地里的称号:项夫人。 16、项长官的牛脾气 “他情况怎么样?”看到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项军立刻从长廊的座椅上站起来迎上去。 “放心,死不了。”凌晨还在睡梦里被一个电话突然喊起来,又一路飞机赶来这落后的鸟不拉屎地方。吴扬想要口气好,可惜怎么都好不起来。这地方是没人了还是怎么的,非要从国内搬个本土的医生过来动手术? 项军虽然对眼前人的口气不怎么满意,但他忍住了脾气。现在需要治疗的是伤者,而救人方面最专业的是医生。 眼前的人是夏局长极力推荐的人,把他喊来并不是因为这里没有应急措施。事实上,该做的紧急治疗在此之前都已经做了。但他就是不放心这里的人操刀,非要喊个靠谱的过来才安心。 “他什么时候会醒?” “随便他什么时候醒,他爱躺一辈子也不管我的事。” 如果计宇这时候在,他肯定会选择保持沉默。吴扬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起床气特别大。这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的事,而不了解的人,就只能自认倒霉。 眼前,就有这么个。 “你怎么说话的?我告诉你,他如果躺一辈子,我就让你跟他一样。”项军恼了,语气还是打死不该的平淡,就那话说出来却是冷飕飕的。不用狠,但绝对有威慑力。 吴扬环着胸斜眼看向他,这男人跟计宇什么关系?自己怎么半点印象没有?队友?我看情人都没那么殷勤了。 “行啊,你如果有那能耐,现在就能让我躺平。不过别忘记了,你跟我不归一路管。”吴扬拉了拉白大褂,露出里头的制服标记:“我躺平了,你自己也该跟着平了。” 项军自然看了见,三级警督的标志,的确跟自己不归一路管。要说起来,头衔也不比自己低。 不过那又怎么样?让里头那小子有危险,就是不行! “我躺平前,怎么也会让你先躺平,这个你放心。” “哈!”这人,就躺平的事是打算跟自己杠上了?无聊。“你有这个时间在这里跟我瞎参合,不会去里头看看那真正躺平的人?” 吴扬一场手术下来,其实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加上跟项军斗几句嘴,眼下也算是睡意全无,脾气自然就缓和了下来。“你别太小看计宇了,那家伙可宝贝他的命了。那枪是算准的,不多不少就差那么一寸。”在取子弹手术前他就发现了。情况不如想象中的紧急,吴扬心里才稍稍放下心的。否则哪里有心情跟这二愣子开玩笑。而且他相信,项军应该也不会一点不知道,紧急的措施是在当地医院里做的,按着他对计宇那猴急样,绝对会向当地医疗人员问个明白。 项军听吴扬这么说,没显得放松,反而皱起眉头。吴扬见了,倒是越发感兴趣。这人跟计宇,还真有什么关系不成?瞧他那样子,八成计宇醒来要遭人唠叨。 得,他回头找人打听打听去,看看这段日子都发生了啥。 “我待去吃点东西休息下,你自己进去里头待着吧。人醒了,派人来叫我就行。”吴扬双手往白大褂里一插,将项军抛在了脑后。 项军看了看手表,从计宇失血昏迷的时候算起到现在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其他人都被他派去处理善后,该咋地咋地。本来他也该第一时间去跟上头汇报情况的,但计宇这头他实在不放心,所以就让少白先顶着了。 现在既然人没事,那么柬越军部那头在三方散伙前他还待出面跑一趟,汇报的事情还待自己亲自再做一遍。事情很多,他在这里待不了很久。 进病房看了计宇一眼,那小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不说话的时候倒是和八年前的他一模一样,看着斯斯文文,就不像个当兵的。 看着看着,项军就笑了。然后他抹了把脸,把累劲统统压了回去,轻轻地离开了病房。 计宇快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守着的是铁锁。他一见计宇有转醒的趋势,立马就去把吴扬叫来了。 “你去通知你们队长吧,这里有我在就行了。”吴扬不是故意把人赶走,瞧对方那心急的模样,这才好心地让他离开。 铁锁自然是放心让吴扬留在病房里的,项队特意从国内一通急电借来的人,怎么都有几把刷子,办事肯定得牢靠。 “醒了就别给我装死。”吴扬替计宇测了下血压心跳,都已经恢复稳定了。 “在你吴大医师面前我哪里敢装。”计宇低声笑了几下,接着微微有些小喘:“何况,就算不是装的,有你我也死不了。” “别把我托高了。” 吴扬拖了把椅子坐到计宇床边上,他仔仔细细盯着计宇看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把计宇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喂,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瞒你什么了?”计宇有点莫名其妙。 “那个项军是什么人?” 计宇碍于还是个病人,所以只能送给吴扬一声轻叹,附带的白眼就免了。“你会不知道?难道不是他把你喊来的?” “是他把我喊来的,我也知道他是你长官。”吴扬一挑眉,他要的可不是这个答案。 吴扬跟计宇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在东区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一起酒肉吃喝出来的铁哥们。对彼此的性子一点儿没摸着那就不配称得上“铁哥们”三个字了。 “行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计宇觉得有时候身边有个吴扬这样的朋友还真可怕:“你觉得他跟我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吧。” “过去的炮友,如今的战友。” “……咳咳咳。”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形容吴扬恰到好处!“你能再恨我一点吗?”恨不得让他自己丢脸的呛死自己。 吴扬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状:“嗯,看来我是说对了。”这可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事情。 计宇的脸有些涨红,三分是因为吴扬刚才的话,还有七分绝对是因为自己咳嗽咳的。“吴大医师,少说几句不会死的。” “哈,我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计宝贝的名字似乎……” “停!”计宇不等吴扬说完,一下插嘴阻止。唯独这个话题,他不想继续下去。“吴扬,有些事情别说出来,我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句话,他说得很认真。 吴扬也明白计宇的心思,他不点破,从计宇的反应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不过看刚才项军那头的模样,似乎对计宇并不普通。 “宇子,你想过以后跟他怎么相处吗?” 计宇知道,吴扬说的是项军。“就这个样,都是年少轻狂那会儿的事了,现在拿来说有什么意思。” “你不想?” “呵,我该想什么?我不会想,他也不会。” 吴扬听着笑了,“我看这回你这精明脑袋倒是糊涂了。” 计宇不说话,用眼神询问地看向吴扬。刚才说得有点多,他感着有些累。吴扬站起身扶着计宇靠坐起来,让他舒服些。“手术结束以后,他跟我争了几句。” “被人半夜叫起来,心里不爽了。” 吴扬笑了笑:“他跟我较真呢,非要我确保你没事。” “他是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能耐。”东区能算得上号的医生,在之前是南华大区军部医院的主治,虽然现在的他只是以解剖为主职的东区法医。“他都说什么了?”说不好奇不可能,计宇想到项军的脾气,怎么也联想不到争执时候他的那张脸。 “他拿军衔压我呢。” 什么?那个铁面无私的二楞,会那军衔来压人?计宇心里那个后悔劲啊,这么好的戏就让他给躺没了。不过想归想,他计宇还是很讲朋友道义的,要他选人站队,那肯定是吴扬这头。人家怎么说都是他救命恩人不是。 “他军衔再大,你跟他也不归一路管啊。”何况真比起来,吴扬的头衔可不比那家伙低吧。 “嗯,不愧是我哥们。”也不枉他浪费睡觉的时候跑来这落后的鸟不拉屎医院救人。 “那是。扬扬,咱们的关系谁和谁啊。”计宇的态度瞬间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顿时让吴扬有些扛不住。这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冒了出来,不过他同时也注意到了,门外走廊外头传来的脚步声。 要演戏,这个他吴扬也在行。 “宇子,乖,多躺会。”吴扬替计宇塞好被子,还故意将自己的脸贴近计宇,两个人的姿势从门外看去,吴扬大半个身体都把计宇给遮没了。 “吴医生。”项军被铁锁的一通电话急召而来,跟他来的还有刘毅。 吴扬听见这个声音一点都没有惊吓的反应,反而大大方方捏了下计宇的脸颊,大有秀恩爱的迹象。 恩爱?吴扬和计宇? 项军有些儿不淡定了。他板着脸走进病房,直接走到两个人中间那个位置,硬是把吴扬给挤离床边。 “他才刚醒来,吴医生不该打扰他休息。” 吴扬心里都快笑疯了,脸上还装作波澜不惊:“放心。我就是替宇子考虑到了,才多在点滴里加了些有助睡眠的药,让他晚点醒。否则,他早该麻药退了就醒的。现在他醒过来,精神方面不会有问题。更何况跟我说话,他哪里会觉得累。” 真他妈会放斯文屁! 项军直直盯着吴扬看,越看越觉得戴眼镜的吴扬就是个斯文败类,专骗感情那种。 17、菊花与黄瓜 计宇算是亲眼得见了项军对吴扬的敌意,他本来对吴扬刚才的话还半信半疑,现在都亲眼瞧见了还能有假吗?心底说不得瑟是假,能在项军面前扳回一城的事还真少见。 “咳咳。”计宇清清嗓子,想要引起周围几个人的注意。可惜,项军跟吴扬似乎是杠上了,谁都没有搭理他一眼,还是刘毅机灵,接获他的眼神后有了行动。 只可惜计宇不知道,刘毅一伙人可是私下为他定下“夫人”称号的,在还没看见他与项军擦出更热烈的火花前,怎么会帮着自家队长以外的人说话呢? 于是,刘毅很积极殷勤地替自己的长官开路。 “吴医师,我们和这头医院还有些交接的手续要办,必须你到场才行。你看现在能跟我走一趟吗?” 吴扬动了动眉毛,瞥向那个冲着他笑的年轻男人。“行,你带路。”别误会,他可不是说就这么跟项军算了,只是来日方长,相信到了东区他和项军对着干的事还很多。这个是乐趣,而难得寻觅来项军这么个乐趣,无论如何都该珍惜。 吴扬越过项军,又是那副吊儿郎当双手插着白大褂的模样对计宇说:“宇子,我去办点事,回头再说说宝贝和你的事。” 吴扬口中的宝贝,自然是计念军。 项军直到吴扬走出病房关上门,那打结的眉头还没有松开的迹象。躺在床上计宇有些受不了呆愣在那的木头。瞧他默默盯着门看的模样,“喂,对扬扬一见钟情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个玩笑半点都不好笑。项军在计宇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自然地就伸手替计宇塞了塞被角。 “我看你一直盯着人家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是!”项军冲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有些幼稚无聊。总之,他见不得别人对计宇好,至少不能比自己对计宇好。 他和计宇相隔了八年再见,他也知道八年前两个人就是不欢而散,至少计宇并不希望再看到自己。这八年里,计宇可能认识了很多人,也早就淡忘了自己。可是他不是。 总而言之一句话,项军觉得不公平。他忘不了计宇,可计宇对他却根本无所谓。这样的想法一出现,项军就会觉得特别烦躁。 “那是什么?怎么不说下去?”计宇是故意的,怎么说感情方面的事他比项军聪明些。这一回,显然是他在项军面前占了上风。 虽然相隔了八年,计宇却还是记得项军的一切。本来就没打算忘,再见面当然一下子就能把那些陈年往事从脑袋里给捣鼓出来。所以他认定了,这回自己把项军顶在杠上,他也绝对只能自己憋屈死自己而已。 “总之,我对他没兴趣。”项军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如了计宇的意。看眼前病床上的家伙那副要笑不笑的脸,噌地一下,脑袋里的某根弦就断了。 撑着病床床沿,优秀军人的反应总是异乎常人的快,哪怕是某些需要格调气氛的场合做某些应该浪漫的事,这一下子也参合了“快准狠”的味道。 一吻即中。 计宇还在那头憋笑呢,项军这头的嘴唇已经结结实实给贴了上来,而且还不留一丝缝隙。 两双眼对视着,一双眨也不眨,另一双却随着手部的动作,慢慢享受地闭了起来。项军这是本能的动作,他倒没什么看感情片戏剧片三级片的经验,就是觉得手该放哪儿就这么贴上去了,嘴巴里该怎么动也就直接这么做了。 这家伙的舌头到底是想闹哪样!还有他的手是在做什么!挤牛奶呢! 计宇呻吟了一声,下一刻右手聚了力气冲着项军的左脸一推,硬是是把那个闭眼享受的二货推开了半寸。 “项军,尼玛的吻猪呢!”计宇是被气疯了,有点神经错乱。 “做什么把自己比成猪?你还是比猪聪明的。”项军很好心地提醒他话中的语病。 草!计宇要疯了:“猪的吻技都比你强!” “是哪知猪敢吻我的人?我去宰了它喂狗。” 项军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事,计宇觉得这辈子自己压根没看透过这个男人。 这货不是人,而是魔,绝对是万恶之魔! 计宇觉得自己应该反驳项军刚才的那句话。谁是他的人了?谁他妈是他的人了!不过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按着项军目前非常人可以揣测的思维来看,他该做的唯有沉默是金。 “怎么回事?咱们出去一会儿的时候,似乎发生啥大事了啊?”刘毅回头的时候带来的不是吴扬,而是罗少白和另外几名二队的组员。 何平的眼儿最尖,手肘子戳了戳一旁的铁锁,暗地里使着眼色。于是一行四个人很快发现了床上计宇的异样,这小嘴儿挺红润啊,真是让人无限遐想。 “事情都办完了?”项军站起挡在床前,很自然,但看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 “办完了。”罗少白递给项军一封信:“这是柬方那位指挥官给你的信。” 项军接过打开看,是封中文信。看来是怕自己看不懂,还特意找了翻译的。信不长,但项军看信时候的眉头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已经打上了三四个结。 计宇是背对着项军的,自然看不见。但其他四个正对着的,心中大叫不妙。 一把将信给捏成了球,项军闷不吭声地突然走出病房。他反手关了房门,没隔多久,计宇几个就听见外头传来项军的声音。 “替我转告你们指挥长,让他洗干净屁股等着。一个月后的交流模拟战,老子让他菊花夹黄瓜,看看谁让谁开花!” “噗——” “哈哈哈哈哈——” “我去!我嘞个去啊——哈哈哈——” “不行了,谁来救救我——哈哈哈——” 笑疯了,真心笑疯了。 计宇到还好,能在床上折腾。反观罗少白那几个,东倒西歪笑趴捶墙的,哪个都站得困难得很。 然而门一开,笑声刹然而止。 谁敢笑?谁他妈开国际玩笑的敢看着项魔王的万年冰块脸笑? 谁都没笑,但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怎么?一个个都面瘫抽筋还是憋屎憋尿忍着屁了?我还没到不准你们排泄的地步。”项军淡定着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病房里每个人的胸口都是很疼的。 他们忍得内伤了,被自己深深自虐成伤了。 于是,计宇又明了一个道理:跟项军斗智斗勇,绝对是件道阻且长需要奋斗志坚的事。魔王之所以被称为魔王,总有他的道理。 这件事发生后的严重性,将在计宇回到东二四十区后被完整的体现出来。 一天之后,计宇就在吴扬的认可下被军方专用的医疗直升机送回了本土。而另一头,项军带着队伍里的另外四个需要直接回到中央,对上头进行例行的直面报告。 计宇回到二十四区后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郑青岚带去了邻区。这倒省了计宇不少心,自己受伤的事,毕竟还是不想让儿子知道,免得他担心。 给郑青岚拨了通电话,不料吴扬那厮早就出卖了自己,接过计家少爷还是知道了自家老爸出任务时期发生的那些事。 “计宇,下次再这样,我绝对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儿子这话计宇听得心里窝心,还是他家儿子最关心自己。“宝贝,下次一定不会这样。” “那个让你出任务的头目是谁?” 头目?果然这小子是跟自己学坏了吗?“儿子,不是头目,是长官。” “哼,报名字。” 电话那头的计宇突然就不吭声了。想想,这名字能报吗?就印象当中,计宇就不止成百上千次提及某负心汉的故事。虽然故事的主人公从来不曾明确过,但是自家儿子的聪明,计宇可是知道的。他就怕有个万一,而这个万一是计宇绝对不想发生的。 “儿子,过几天我接你回来再说。这会儿吴叔叔要给你爸做检查呢。”对不起了宝贝儿子,老爸不是故意想要瞒你。 计念军没追着问,计宇这才能顺利挂上电话。 吴扬坐在那头自己玩着电脑,计宇这头挂上了电话,立马就冲他来了句:“这么骗宝贝好吗?” 计宇苦笑:“那你让我怎么说?告诉他,八九十他能猜到。” 吴扬看见电脑屏幕跳出了一个大大的“WIN”字,转过转椅看向计宇。“说真的,这事我觉得不能瞒着一辈子。”上头已经下过指示,在这个区建立新部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连带着军警还要协作开展,这事那么大,怎么也是不会说黄了就黄了的。 这就是计宇头疼的地方,他也知道就是吴扬说的那么回事。 吴扬看着他死皱着眉,无奈地为他叹了口气:“我看你抽个空跟宝贝好好谈谈吧,他如果不配合,那项军那头可是绝对瞒不住的。” “这我知道。”看来,只能找个时间先把宝贝接回来再说了。 计念军那头,郑青岚看到一挂完电话就默默坐会电脑前的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他,好奇地跑上去看看这小鬼在玩什么。 “嗯?买花,买花送谁啊?” 计念军头也不回,对这郑青岚软软地说:“干妈,过几天我们给老爸一个惊喜好不好?我想老爸一定会开心的。” 原来是给计宇买花?这孩子,还真有心。郑青岚疼爱地摸了摸计念军的头,她是最清楚的,计宇出任务的这几天,这孩子可没一天好好睡着的。“行,你选你喜欢的,干妈替你买单。” 计念军暗暗地勾起唇角。 想骗他,没那么容易。他早就从小黑叔叔那得到风声了,那个姓项的万恶男人的出现。哼,给了他老爸坦白的机会,竟然还打算瞒着他。那么他也只好自己行动,展开他的计划了。 18、陈年老醋坛开启 项军比计宇想象中出现的还要早,在计宇回到东区后的第三天,吴扬批准了他正式出院回家继续疗养。而当计宇刚刚走到医院底楼大厅的时候,某个人就出现了。 项军看见计宇从那头电梯里出来,自己也跟着站起来。他到医院有半个多小时了,吴扬那头也联系过了。知道计宇今天出院,他索性就在这里等他。 “身体觉得怎么样?”计宇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项军只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个简单的拎包。 “还让你特意跑一趟,我面子可没那么大。”计宇倒是没有阻止项军替自己拎东西,他有些意外项军出现,另外心里还冒出些高兴。 项军微微皱了皱眉:“你在休养,我在休假。咱们说话用不着扯上公事。”他挺怕计宇下一句又生出刺来,用一些自己不喜欢的称呼。 休假? 计宇不可思议地挑眉,总不见得是为了来接自己出院特意这么做的吧。 “跑了趟中央才两天功夫,事情都做完了?”怎么想,似乎不该那么快。走个流程也需要好几个日子了。 “二队的报告向来是少白在做,我不怎么管。回去也就是给上头露个面,少白总说我不会说话,这活还是留给他。” “那铁锁几个呢?” “操练。” 项军简单两个字概括了一切,包括当初那些在柬埔寨嗤笑后产生的恶果。而相对于那些正在操练的二队队员,计宇无疑是幸福的。 “一个月后有模拟战?”在下龙湾的病房有听项军在电话那头提及。他和项军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非要谈这些事,但是一来两个人都是军人,二来不谈这些还能谈什么呢?关于计宇自己的私事,他还真不想跟眼前的人多聊。 项军瞥了眼计宇,转身绕过他将手提包放到后车座。然后示意计宇坐上副驾驶。 “我不能坐后头?” “不能。” 计宇嘴角一抽,看来他是毫无选择了。 “模拟战跟你们关系不大,我们狼牙不会轻易为了一场模拟演戏暴露给对方太多的自身价值和讯息。” “那你呢?” “上头让我作为督战指导去,是早就定好的事。” 也就是说跟平日里的身份不一样,干的事情也不一样。计宇“哦”了一声,就没再往下问了。隐约觉得,项军应该已经知道了当初自己在翻译时候搞的小动作。不过既然他都没吭声了,自己当然没必要提起。 “那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我先说说一个星期后的事。”这事是迟早要说的,先让计宇知道也没什么不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再说,计宇明显是不想跟他谈别的,自己只是不点破而已。 “什么?” “CRA交流周。” 那是什么鬼东西?计宇一脸不明白看向项军,项军在开车,眼神没转向计宇,但也知道替计宇解释:“就是中俄美三方特种交流演习。” “哈?”还有这种交流。看来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 “这次是我们二队和五队抽中代表整个特殊部队出席参加,你可要好好养好身体,下周起有为期一周的训练。” “那新部门整合的事呢?”不是说要建立新部门吗?难道又要搁下延后了? “那事不会耽搁的,具体负责的不是我,是夏局长。” 好啊!矮局终于也迎来春天了啊! 项军这话无疑就是在说,上头给矮局升职已经是铁定的事了,而且这职位还不止升那么一丁点儿。否则,要把新部门交给个职位不及自己的人管,下头哪个部门都不会服了。 “看来你跟夏局长关系不错。” 项军这话不是随口说的,自从知道计宇是安保局里出来的之后,他就找人特意带了份基本的情况报告给他。当然,也了解了不少计宇在东二十四区做出的辉煌成绩。包括在被带到自己面前来的前两天还破了件大案子。 “还有你哪些个手下,关系也不错。” 奇怪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便扭。 “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计宇说这话纯粹是信口开河说说的,可项军那头半点没吭声的反应倒是让心里便扭起来。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自从这次再见面之后,显然项军这家伙的古怪反应比自己多得多了。 “喂……” 计宇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正在开车的项军打断:“如果我是,怎么样。” 如果他是? 计宇的思路有一瞬间的卡壳,然后等他终于连接上的时候,反应是这样的:抬手,扯了下自己的脸皮。 “我说过了,你不用每次都虐待你自己来确认。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再多说几次。” 这回,项老大是有备而来,也是做足了准备功课的。过去没追人的经验,也没人可追。如果冒出了个自己想追的人,学习方面还是需要的。 有人说,要追人就要会说话。换在项军的身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行动的。 “我是吃醋了。你计宇一点没听错。我就是吃醋了。吃你跟你那些局子里下属的醋。所以,多少次我都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就是……” “吃醋了!” 计宇大声接话,项军最后那三个字活生生被扼杀在喉咙里,这回是不吐不快死憋在胸口的难受。 “项军,你玩什么不好?跟人学这种把戏,这些年都活回去了吧?” “我玩什么了?” “玩我!” 项军这头一脚刹车,计宇差点脑袋撞上玻璃。嘴里一连串的咒骂还没全骂完呢,肩膀一把就被人给扳过去了。 “我不是在玩你!” 项军放大的冰块脸出现在跟前,计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看着项军那副眉毛打了死结的模样,心跳立马就加快了。 “八年前的那事,其实我……” 本来还被刚才那突如其来一幕震撼的某人,因为“八年前”这三个敏感的词而炸毛了。 “停!”计宇伸手一巴掌捂上对方的嘴:“这事到此为止。不管你是真玩我还是假玩我,总之我对现在的你,项军,完全没有兴趣。” 计宇挣开对方,自顾自坐正了:“现在,麻烦你认真开车,我可不希望我的宝贝小命断送在你手里。” 气死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谁要戳到他痛处,他就跟谁急! 项军沉默地看着计宇几秒,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我不会放弃的。” 计宇摸了摸胳膊,觉得一阵哆嗦:这人,到底是从哪部泡沫剧里学来的台词。 后来的一路上,计宇和项军都没怎么说话,偶尔说几的几句又绕回了公事上。直到车在计宇小区门口停下。 计宇先下的车,项军则去找停车位。本来,计宇以为项军把人送到了,那么也应该自觉走人吧。谁知道这家伙现在还学会了皮厚, 非要在他家吃顿晚饭再走。计宇想想,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上司,而且今天还特意来接自己。反正家里没吃的,给他碗泡面吃了打发也行。于是,就由着他了。 经过楼下的时候,遇上了在小花园散步聊天几位邻居阿姨。她们一看就计宇,就像看见自家儿子一样围了上来。 “哟,小宇回来了呀。这次出差很久嘛,自己可要注意身体啊。”阿姨A边说,边拍了拍计宇的背。 计宇腼腆地笑了笑:“谢谢王阿姨,我会注意的。” “听说前阵子你又破了大案,家里没事吧?”阿姨B接着开口。 “没事,张阿姨您放心。” 这时候,项军停完车向计宇走来。 “哟,这英俊的小伙子是谁啊?”阿姨C先注意到了项军的出现。于是,一群人全部注意力重心一下子就转移了过去。 “小宇,你朋友啊?” “他是我上司。” 计宇刚说完这话,就看见了再次绽放神迹。姓项的某人,竟然对那群老阿姨们露出了笑容,还是迷死人不偿命的那种。操蛋的,原来他好这口啊! “各位阿姨好,我叫项军。计宇平日受你们照顾了。” 卧槽!这是什么话!他把自己摆什么位子上了?又把他摆什么位子上了? 计宇不淡定了,心中奔腾著名为草泥马的生物。至于之后,眼前这个笑得像要刺瞎他眼的男人说了什么,计宇已经不想听了。等胸口的起伏缓缓趋于平稳,他果断转身往自己住的大楼走。 “计宇,等等我。”项军看计宇离开,自己当然是要立马跟上的。 他会跟那群年过半百的人聊上也是因为看得出计宇跟他们平日都有往来,他不了解计宇的生活,所以他身边任何人提供的消息自己都不想错过。 当然,尊老爱幼这个道理,他也没忘就是了。 计宇当然不会因为项军的话而停下脚步。但是某个阿姨的一句话倒是让他立刻就停了下来。 “小宇啊,忘了告诉你了。你家宝贝回来了呢。” 何为晴、天、霹、雳? 这就是! 然后还有更劲爆的,接着上。 “爹哋~~~~!” “儿子???!” 底楼大门被推开,就见一个小小的身板手里捧着一大束花,冲着计宇所在的位置犹如火箭般迅速而来。 再然后,准确无误地投入计宇的怀抱,连人带花,三位合体! 哪个的眼睛都不会看错,谁都不可能去怀疑。眼前那一大一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太明确不过了。 他叫他:爹哋~ 他回他:儿子! 于是,项军崩了。 19、儿子与老子 这只是个开始,这绝不是个结束。 项军看着那一大一小抱在一起身影,定格、再定格。好吧,那些夕阳下无限温情感人的画面完全不符合他现在的想法。谁他妈能看着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人蹦出个儿子还能稳如泰山的谁他妈就不是男人。 项军咬了咬牙,视线还没从计宇的背影上移走呢。那双牢牢抱着计宇的小手突然松了一只,半胖的小手抬起了一半,五指先是握拳,又缓缓伸出了拇指。 伸出拇指,果断向下。 “……” 项军没有看错,绝对没看错! 这小子多大了?够行啊!这是在对他示威呢?让项军更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小子初次见面,甚至于连招呼都没正式打过就将自己拉入了黑名单。 他惹过这小子?这似乎太过天方夜谭。还是计宇把自己跟他的事对个孩子说了?就项军认识的计宇来看,这也不可能。 没道理,但是——有意思! 项军刚才心里冒出的火突然就灭了下去,他大方走到计宇身边,低头看了看埋在计宇胸前的小个子:“宇子,这是你孩子?” “啊?”计宇没想到,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景画面。完全不给他一点准备措施,让他觉得糟糕透了。所以一时之间,他连回答项军的问题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是领养的?”这孩子看着该有五六岁了。计宇从军那段日子他也特意去了解过了,没听说结婚的事。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没儿子自己去生个呗,这事可是羡慕不来的,懂不?这位不懂礼貌的怪叔叔。” 怪叔叔? 计宇被这个称呼逗笑了,他摸了摸儿子的头,佯装咳嗽来掩饰自己的笑意。 计念军骄傲地抬着下巴看向项军,见他并没有因为刚才自己的话而改变脸色,反而一副兴趣浓浓的样子打量着自己,心里顿时不爽起来。 怎么能让这家伙那么淡定?好戏还在后头呢,他保证,项军得意不了多久的。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计宇觉得宝贝儿子一个人回来的可能性真心不大,而还有一个可能性,他绝壁不希望发生。 “嗯,有人带我回来的啊。”计念军笑得那个甜啊,他不就是在等这么句话吗?还好,老爸没让自己太过失望。“爹哋,你看这花漂亮吗?” 计宇顺应地点头。 “爹哋喜欢吗?” “喜欢。” “这是妈咪买的哦,还是特意挑选的呢。妈咪说我是乖孩子,爹哋看到花一定很开心,所以就让我拿来啦。”计念军一边粘着计宇不放,一边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然后,他突然一个松开一条手臂,指向大楼底门的方向:“爹哋,妈咪来啦!” 计宇算是完全明白了自家这小子打的主意了。他虽然从来不给儿子脸色看,但这次这小子玩的似乎有点太过了。无言地皱着眉头看了儿子一眼,眼神里的不满是显然易见的。 计念军可不管这些个,项军跟计宇的关系,他不用计宇说也弄明白了个大概。不给项军点教训,自己心里怎么也不好交代。 “喂,你小子带儿子傻站在这里看飞机呢?” 出现了,郑青岚式的标准用语。 郑青岚双手插着口袋,吊儿郎当的走到计宇和计念军跟前。她一把拉过计念军往怀里头抱,目光却是穿过计宇看向他身后的项军:“这货是谁?” 不认识的男人,看来今天干儿子的反常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叫项军。”项军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还不至于因为计念军嘴里那声“妈咪”就被打败。就冲着刚才这小子跟自己较劲的劲儿,项军觉得里面的猫腻可不是那么一丁点儿。想框他,没那么容易。他可是调查过的,计宇压根没娶媳妇儿。 不管那小子为什么这么敌视自己,反正项军是打定注意了,今儿个绝对不会打退堂鼓。 “哦。”郑青岚挠了挠脑袋,“我是郑青岚。”她这么一句也算是客气的了,看在是计宇熟人的面子上。 郑青岚将计念军的手从计宇身上扒下来,她看着计宇皱了皱眉头:“血色不太好,受伤了?” 计宇吃瘪,差点忘了这女人火眼金睛,特别涉及到她工作领域的部分。不想让儿子担心,所以他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一点小伤。怎么你带宝贝回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 郑青岚给了计宇一个大白眼:“等你?哼。你都把儿子忘我这了吧。虽然我是不介意你把儿子就留我那,但儿子那么想你,我这做妈的也不好让他伤心难过。”所以说,她带计宝贝回来,完全是属于被动行为。其实,她也不想的。 “那你也可以通知我一下。” “为什么?我带他给你个惊喜不好吗?” “不是……” “那么是你不喜欢宝贝给你的惊喜?” “当然不是!” “那么是你不希望看到我?” 开玩笑,这是死也不能承认的事!他和儿子以后的身体调理还待靠着这女魔头呢!计宇立马的就回答:“你别多想,我没这个意思。”言辞之间还带了点焦急的意思。 这回,项军听不下去了。 他可以忍受计念军的故意捣蛋,也本该相信郑青岚和计宇之间绝对没有什么。可如果某些话、某些口气从计宇嘴里说出来,那这层意思可就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项军觉得,他必须思考一个问题:郑青岚和计宇到底是什么关系。 “计宇,我觉得有些话必须跟你谈谈。”项军沉下声音打断计宇和郑青岚之间想要继续下去的对话。他的身形本来就高大,走了几步往那两个人之间一站,立马就让两边的人都闭上嘴。 “你……”郑青岚刚想开口,嘴里才蹦出一个字,被项军一个眼神扫来给狠狠打住。 倒不是她被项军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住,项军也只是淡淡一瞥而已。不过就是这一个眼神,让郑青岚自觉的就吞下了自己肚子里的话。 她看懂了,项军眼神里那丝带了恳求意味的神色。他也懂了,计宇为什么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特别的不一样。 医学有时候是要结合心理科学的,计宇跟项军在一起的时候,郑青岚觉得他就是个纯受! “能请你把你儿子先带回屋吗?我们等等就来。” 项军这话虽说是用了“请”字,但可没给人选择的余地。他的手已经主动扣上计宇的手腕了,就等着郑青岚把人带走。 计念军看着眼前这情况,脸色一冷,猛地一下就把郑青岚的手甩开了。郑青岚从没被计念军这么对待过,心里一愣也还在发怔,计念军就忽然冲到项军跟计宇面前,两只小手死命用力狠狠想把两个人分开。 他试了几下,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可项军的手跟铜墙铁壁似的,纹丝不动。而计宇回神的时候,也同样挣不开项军的桎梏。 没等老爸先发飙,儿子已经火山爆发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凭什么抓着我爸不放?快给我放手!” “……”项军看着计念军,看着他涨红小脸动怒的模样,看着那些个脸上生动的五官,总觉得很眼熟。他刚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小子除了脸颊子长得像计宇,其他可不怎么像啊。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项军我告诉你,之前对我爸不闻不问了那么多年,现在想吃回头草,你休想!” “轰隆”一声,项军觉得脑袋被雷直接给劈了,因为计念军的这句话。 “你说什么。” 他口气冰冷冰冷的,面无表情的直盯着计念军。计念军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倨傲地抬高了下巴,还顺带给对方一个冷笑,能戳中对方的痛脚,他很满意。 “你耳背吗?听不清我说什么。你想多听几次都可以,我告诉你,现在想来挽回,太晚了!我爸不可能接受你,你这个大变态!现在就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项军松手了,他胸口剧烈的起伏,他知道不该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可是计念军的话还是给了他沉痛的一击。 是的,八年前是他自己将计宇推开的。八年后,他不该再次破坏计宇的生活…… “够了!”计宇一声厉喝,阻止儿子跟项军继续说下去。“项长官,抱歉。教子无方是我这个当爸的过失。今天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 “爸,我有什么错!我根本没说错!是他……” “行了!”计宇狠狠瞪向儿子,还是不舍得对儿子动手。但是只是这样的一个眼神也足够让计念军闭嘴了。 计宇从来没对计念军凶过,哪怕一次都没有过。而今天,在项军面前他破例了。 “我很累,今天恐怕不能招待项长官了。” 计宇谁也没看一眼,越过计念军,与郑青岚擦肩而过,往自家的楼门走。他身后,计念军扳着个小脸,停顿了几秒立刻追了上去。 “今天辛苦你了。”郑青岚走到项军面前,安慰似地拍了拍项军的肩,随后哼笑一声:“不过自作孽不可活,出来混总要还的。这两句话送给你,真他妈的是精确啊。” 项军这才明白,这女人哪里是安慰,完全是在落井下石。 直到这几个主角都跑了很久,站在原地的项军才有了下一步动作。他没有折回去,反而是跟着进了计宇所住的那栋楼。 他说过,我没那么容易折回去。何况,他还有句一直想对计宇说的话,没有对他说。从再次见面后就打算说的话。 其实,项军早就有了计宇的住址。在他回中央的那段日子,就差没把计宇祖宗十八大都拿来了解透彻了。凡是在档案里记上号,能通关系看得到的部分,他都看了。 上了楼来到计宇家房门口,刚想按门铃,却发现门并没有关紧。项军知道不该不请自来推门而入,手才刚想叩上门板,就听到里头传来郑青岚的声音。 “宝贝也是为你打抱不平,你那么辛苦才生下他,而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等你和宝贝都生活安定了才跑回来,算个什么事?难道,你真的打算接受他?” 项军举在半空的手僵硬在原地,然后随着里头响起计宇的声音,那只手动了。 20、被欺凌的梁子 郑青岚觉得,父子俩之间的矛盾还是得交给他们两个自行沟通解决,这样才不会留下心结,免得日后麻烦的人还是她自己。 也没来得及替计宇和干儿子做上什么饭,她就接到了医院来的紧急电话。出门下楼的时候,她遇上了个意料之中的人。 “如果方便的话,能送我一程?” 她主动提议,当然也相信对方绝对不会拒绝。 郑青岚走后,计念军给计宇吃了回闭门羹。两个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说上话,郑青岚完全低估了这两个姓计的那股子倔脾气。 第二天计念军起来的时候,客厅外头传来哐啷啷的响声。拉开房间门一看,就看见计宇围着围兜站在厨房里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他家这位万年懒虫竟然一大早就起来了? 计宇这头刚把手里的东西忙活完,左右手各托了一个碟子转身,正巧看见站在客厅入口的计宝贝。 “儿子,你起来啦?” 计念军眯了下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老爸标准的“三陪”式笑脸。看来,他是有意想跟自己讲和了。 父子本来就没什么隔夜仇。说起来,计念军一晚上其实也想了很多,对于项军这个人,他得出的结论是需要进一步深入观察。所以目前来看,先给自己家里这个洗洗脑子倒是关键。 “来,吃早饭了。”计宇故意不提昨天发生的事,他可不希望老是看着儿子一张臭脸。 计念军看了桌子上看着让人毫无食欲的三明治和煎蛋,表面不说,心里头早就叹起气来。“我去刷牙。”他待让自己有点心理准备,今天这顿饭,怎么着他也是要吃下去的。 “时隔一年零五天的早饭。”回到座位上的计念军边说边拿起桌子上的面包:“如果这次的手艺还不如上一次,你自己看着办。” 计宇嘴角一抽,忍不住拿着手中的报纸轻轻撩了下计念军的头:“臭小子,难得我给你做饭,竟然还东挑西拣。” 计念军吃下一口面包又喝了口牛奶,给我他老爸一个大白眼,意思很明确:还真是难得,这话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行了宝贝,吃完了你还有正事呢。” “恩?”计念军有些惊讶地看着计宇,当然不是他忘了自己今天要去做什么,而是计宇能够记得这事,让他打从心里头高兴。 “去头脑风暴的比赛,我陪你。”这日子也算是碰巧,自己正好有个假期的空档。否则,还不知待要托谁替他送儿子去。 计念军轻“哼”一声,继续埋头苦干吃他的早饭。计宇看了,一把打乱了儿子的头发,揉着他的头:“还害羞了,高兴老爸带你去就老实说出来啊。” “靠,臭老爸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快放手。” “抱歉抱歉,哈哈哈,儿子你吃、你吃。” “你的手放哪儿呢。” “老爸这不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吗?” “那也不需要摸我屁股!你这个大变态。” “……” 吃过早饭,计宇开车送计念军到去比赛场地。中途接了个电话,结果两个人的行程多出了个拖油瓶。 计念军本来坐在副驾驶的位子,现在因为某人的出现该坐到了后排。这样也好,本来他还要替老爸分担看着路况,现在有人代替了他,他就可以好好在后头抱着笔记本研究自己的事了。 “我说头儿啊,你不用看着我像见了仇人一样吧?”陈梁看着自家正在开车的老大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心里就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他了?“老大,笑一个嘛。” “笑你妹。要赔笑你自己去,记得赚来钱统统上缴孝敬我。”计宇能不郁闷么,难得跟儿子二人世界培养父子感情,结果杀出个陈咬金。现在好了,两人世界变三角关系了,感受瞬间烦乱差。 “咳咳……”陈梁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是他松散了。这才一个多星期没见了,他不该忘了自家头儿的脾气。“头儿,别这样嘛。我这不是……没地方可去吗。” 说起来他才可怜,好不容易有了个假,结果家里被外省来的亲戚霸占,他受不得那些个人过多的关注和热情,无奈只能找上计宇这顶头上司兼哥们。 “早上游戏房晚上KTV,你不是经常这么干么?再不济去夜总会包个外场妞,明儿个我替你跟矮局请假。” “——”陈梁默。“头儿,宝贝还在后头坐着呢。” “梁子叔没关系哦,这些少儿不宜的话题,我会自动屏蔽的。不该听的,不听。” 嫩嫩的声音从后排座位传进陈梁耳朵里,陈梁只能无语望天,“虎父无犬子”。才多大的孩子,就能这么个“深思熟虑”了。 “哈哈哈,不愧是我计宇的儿子,说得好。”计宇的心情因为宝贝儿子一句话突然就转好了。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伸到一旁拍了拍陈梁的肩膀:“梁子啊,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吧。虽然我不能陪你,但是我可以精神上支持你。” “得了。”陈梁拿来计宇的手:“头儿。第一,拜托你小心点儿开车;第二,梁子我胆子小,头儿的那些个提议咱玩不起;第三,请你们父子俩别再消遣我,算我认输,今天的中饭晚饭全我包了。成不?” “行!”计宇和计念军突然就异口同声。 计宇顺带冲着陈梁,给了他个爽快的笑容:“兄弟,就等你这句话呢。” 陈梁一声长叹,每次的每次到最后都是这样,看来他这辈子在他们父子俩面前是翻不了身了。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比赛场地,有了陈梁在,计宇将两人都放在赛场门口,关照陈梁先带计念军进去,自己则去找地方停车。停完车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计宇看到来电不是个陌生号码,他站在原地一脸犹豫地看着手机。他不接,对方似乎也很有毅力,一直没有挂断的意思。最后,计宇还是忍不住按下了通话键。 “怎么这么久接电话。” 计宇一听这口气这话,瞬间就来了气:“奇怪了,为什么我非要立马接电话?项军,现在是我在休假的时期,我就算不接你电话又怎么样?” 计宇这话是一连串说出去的,但是一说出去他又有点后悔。怎么搞得自己很在乎他似的?自己根本没必要对他进行解释。而且从见面到现在,直接喊他名字的次数很少,这么电话里顺其自然喊出来的感觉,又跟当面的不一样,让计宇后知后觉的感着便扭。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在哪儿” 计宇皱起了眉头,他似乎产生了错听?刚才电话那头说话之前,似乎还伴随着一声轻叹? “我在哪儿干你什么事?你在调查户口呢?” “呵呵呵……” 低沉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吓得计宇将手机听筒拿开,放在面前瞪着看了好久。再放回耳朵边的时候,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听见里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喂?喂?计宇?” “干什么?”计宇接上了项军的话。 “能告诉我吗?在哪儿?” “不能。”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好吧。” 计宇又不知所措了。对方竟然不再追着问了?这似乎也不符合项军的作风。不过话说回来,到底什么才是项军的作风,这个问题他也从没弄明白过,现在只是加了个“更”字。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计宇果断想要挂电话,但却被项军接下来的一句话阻止。 “等一下。”项军说了这句话,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我明天会跟上头提出,撤除你在狼牙二队的职务。前阵子南十六省总军区的空军部有个教官退伍了,你考虑考虑看看。” 这算什么?天上掉馅饼下来了? 南十六省总军区里头的职务啊,那可是堪比在直系中央当职的肥缺,更是终身养老的好地方啊。部队里哪个当兵的不想去哪里混,哪个当官的不想混去那里啊?怎么这种肥缺会落到自己这无名小卒身上? “项军,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你考虑考虑我说的。军功方面,你这次在柬埔寨的行动上头已经看过报告,非常认可你的能力。其他没什么事了,你忙,我也去做事了。” 这回,项军先挂了计宇的电话。 计宇看着手机老半天,这才往计念军参赛会场的方向走。脑袋里还在琢磨着刚才项军说的话,虽然自己这次跟随狼牙二队的行动成功完成了任务,但是计宇知道,一旦进入特殊部队再要退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这一次的军功怎么也比不过那些官二代军二代上头辈的一句话,要通关系,自己是一点儿也没有。 所以,项军要把自己调到南十六省里头占着那个肥缺,肯定是要花一番大功夫。可是真要能去,儿子的未来就顺坦多了,而自己跟儿子的生活也可以更稳定…… “头儿,计宝贝都进赛场了,你怎么那么久。” 陈梁没注意到计宇的心不在焉,看见人出现立刻跑上去汇报情况。计宇这时候站在栏杆旁,这里是体育场篮球馆的二楼,篮球场中央是正是儿子这次比赛的赛场。而现在这时候,站在他周围的都是一些来参观的各校师生和陪同家长。 计宇很快在赛场中找到了自家宝贝的影子,他暂时收起心里的那些事,开始专心观看儿子的这场比赛。 21、天才计宝贝 儿子的比赛很顺利,顺利到连最后啥时候结束的计宇都不知道。换句陈梁的话说就是,这一趟灵魂出窍的时间未免有点忒久了。 幸好,计宝贝登上领奖台的时候,他这个老子终于回魂并且一步做三步地来到了儿子身边,接受众人的夸奖和称赞。 当然不用那些人说,在计宇心里头,计念军本来就是最棒的。只不过好话人人爱听,他也不会例外。 替儿子拿了奖杯,计宇一手搀着儿子的手,一边商量着中午去哪里敲陈梁一顿竹杠。而计念军一边低着头单手玩着计宇的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 突然一阵“咔嚓”声,计宇和计念军一起抬头,面前有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正拿着相机冲他们俩人笑。 “您好计先生,我是少儿杂志社的记者。看了您儿子今天的比赛,想拍几张照在少儿报上写个报道。” 原来是记者。虽然儿子出名他这老子也风光,但是这还得看看儿子的意思。 计宇和计念军之间向来默契,看到儿子的眼神,就明白儿子对这件事不感兴趣,而且也似乎不怎么喜欢。 “该拍的也拍了,今天有些事还要去办,不好意思。”计宇婉转的拒绝,正巧看到陈梁开了车已经进入自己的视线。而这个时候,计宇的手机正好响起来。 计宇和计念军越过刚才的那名记者,接电话的时候瞥见来电的人是陈梁。 “车都过来了,还打我电话……” “老大!” 电话里头,计宇和陈梁的口气完全是天壤之别。计宇的话被陈梁一口打断的时候,握着计念军的手下意识地使了点力气。 “老大,听我说。你车上被装了感应炸药,现在你的车不能停,停了就会引爆。我打算将车开到最空旷的位置再想办法。另外,是我疏忽了,车启动才发现了留在仪表隔层上的纸条。还记得那个贺万生吗?咱们没抓到人,人家可是想着替情郎来报仇了。”最初的紧张过后,陈梁反倒是冷静下来。其实他心里头也明白,这个时候越紧张越容易出错,他还有大把的事没有错,要他死在这乌龙事上,他可不愿意干。 “梁子,保持现在的一档速度,往东。” “什么?”陈梁还没听个明白呢,电话就被挂了。他下意识的将方向盘往左转,往东的方向?一直往东那不就是新北街那头的断头路吗?头儿这是要让自己找死呢! 按着现在这车速,最多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陈梁心里想是这么想,但动作还是按着计宇的命令办事。 计宇将手机塞给儿子,刚想松手的时候被儿子反手拉住:“老爸,刚才那个记者有问题。”计念军主动松开计宇的手,冲计宇手中拿走手机,放下背包,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数据线两头一插,直接手机与平板电脑连上线。 “刚才那个记者我压根没印象,比赛的时候不出现,结束了跑出来算什么记者哦。”说话的同时,一双小手在屏幕上点点点地猛动,话说完的时候,手也跟着停了。“老爸,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计宇眼神一转看向儿子的平板电脑,眉头一紧:“儿子,给小黑叔打电话,去人多的地方呆着。” 计念军关键时刻可不会拖后腿,况且梁叔叔还在车子里头呢,这危险原本可是他们父子俩扛的,总不能让自个儿父子俩欠人家梁叔叔一辈子。 将计宇的手机还给他,小脑袋用力一点,冲着一群刚从会场出来的人群跑去。 计宇看了看手机,刚才儿子替他用电脑软件还原的图像。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孩,也不知道啥时候偷拍了对方的照片,也幸好靠着这张照片,才能让他明白刚从那个家伙的真面目。 该死的贺万生! 计宇来到会场播音室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突然闯入的男人那一脸狰狞的模样吓到了。 “安保局重案组办事,不相关的统统给我靠边!”一巴掌派上控制室的桌面,整个广场连带着会场响起一阵嘈杂的“兹”声。 “现在,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计念军给小黑打完电话的同时,正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视野里走过。他按下计宇的电话通话键,将手机放在口袋里,小跑地向那个人影靠近。 “贺万生!” 前头那个带着眼镜鸭舌帽的男人反射性的停下脚步,随后又不回头地继续往前走。 “别装了贺万生,敢在车上放炸弹就不敢承认的乌龟王八蛋!” 这回,男人猛地收住脚随即转身。他视线一扫,最后停留在一个小男孩身上。男孩不陌生,也正是他想找的人。男人突然就露出了阴测测地笑容。 “计宇的儿子,你胆子真大。天堂有路你不走……” “我呸!”计念军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人以为自己的拍大戏呢。“小爷我就找上你,怎么着。” “你不怕死?” “车上坐着的人又不是我,我干嘛要怕。” 贺万生嘴角微微一抽,这孩子如果不是胆子太大那就绝对是脑子有病:“你知道我和计宇之间的恩怨还敢跑来找我?” “你脑子有病吧?我不知道你跟我老爸之间的事,我怎么喊得出你的名字,还知道你长啥鬼样子。” “小子,说狂话也就这点儿时间了。”贺万生不急着拉近俩人之间的距离,他知道对方找上自己的目的,车上坐的人虽然不是计宇跟眼前这小子,但是跟他们一起来的男人自己也是知道的,是计宇的好友兼部下。他就不信计宇会袖手旁观,果然,他还是有所行动的。“你想救车上那个人?” “关我屁事。”这的确是不关他的事,救人是他老爸的事嘛。 “你小子挺有意思,那你冒险找上我做什么?”贺万生其实也很好奇,计念军不怕自己吗? “找你确认我的推断对不对,要个答案呗。”猜到但没经过证实那就不放心,现在证实自己刚才给老爸的信息是正确的,这就是找上眼前这家伙的理由。 “那么现在证实了以后?” “你想走或者留下都可以。不过我猜,你本来就没打算走。” 贺万生挑眉:“你还猜到了什么?” “我猜你希望看到事情的结局,我还猜,其实你更希望自己被我老爸抓住,然后被送进局子里蹲大牢。” 原本闲散的表情顿时因为计念军的话而变得僵硬,贺万生瞪着眼前才一丁点儿大的孩子,然后又笑了。 “你这人很奇怪。”计念军能从那个笑容中看到那么点悲哀的感觉,还有那么点伤感。他能猜到很多事,但也有很多事,他猜不到。刚才那些唬人的话,当然是胡言乱语。但是有一点,他倒是做到了。希望老爸可以用这些拖延来的时间,把该办的事都办妥了。 “凶手叔叔,能不能把东西交出来。” 贺万生真是没想到,最后的最后竟然是被一个孩子看穿的,不管刚才那些话是不是眼前孩子嘴里的胡言乱语。 不错,他的确是故意在计宇车上装炸弹,也没想着计宇会中招。他是在确认陈梁先一步出来后才启动了引爆装置。 眼前的小男孩都猜对了,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又是怎么猜对的,贺万生都由衷的想为对方竖起大拇指,尽管,他们现在的立场是敌人。 “计宇的儿子,你是好样的。不过很可惜,有一点你猜错了,那个引爆装置并不在我身上。”贺万生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抛向计念军:“这个给你。” 计念军圆圆的眼睛微眯,小小的虎牙因为嘴角向上抽动的角度而暴露出来。他瞥了眼被扔在地上的小册子,停顿了几秒钟,这才小心地捡起来拿在手里。 而这个时候,在两人一来一往间,周围已然悄悄发生了变化。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都消失了,当整片广场都空空荡荡的时候,那么即使是计念军和贺万生所在的偏僻小角落,站着两个人都会显得突兀。 “贺万生,你已经被包围,劝你不要做任何抵抗。”广播里响起计念军熟悉的声音,计念军的嘴里这才默默呼出一口气。 刚才的事不紧张?那是绝壁不可能的。小黑叔和老爸他们的速度,果然够快的。 计念军的眼睛始终盯着贺万生,这时候,就看见对方坦然地举起双手,眼神还跟自己对视着呢,脸上还带着笑。 一般被捕的人会这么笑吗? 答案计念军当然是知道的,那么是为什么? 计念军还在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有人从旁窜出,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头。计念军抬头看看,也是自己熟悉的人。 “花猫叔叔。” “HI计宝贝,好久不见。”不过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花猫很快带着计念军离开眼前的危险人物。 他接到头儿的命令,直接来将人带走送到车上安全的地方,指挥现场连带着贺万生都已经交给小黑去控制,头儿正冲着梁子那头去。 “花猫叔叔,引爆装置不在那人身上。”计念军提醒身边的人,虽然开始不信,但是现在他相信刚才贺万生说的话的确是真的。而想通的同时也让他自己觉得震惊,因为自己乱说一通的那些猜测,从现在看来倒像是真的了。至于贺万生为什么这么做,计念军就真不明白了。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通话依然保持接通的状态,计念军拿起电话冲着那头的人喂了一声,很快那头的计宇就给了回应。 “老爸,该听的都听到了多少?” “不多不少,正好够用。”计宇在开车,耳朵里塞着蓝牙。 “你在追梁叔叔?” “恩。”计宇应了声,随即是短暂的沉默。“儿子,看看那本小册子。” “看了,引爆装置是死的,拿不掉。” “然后呢?”真拿不掉,儿子不会那么冷静,肯定有办法。 “拿不掉,但可以让它停。”计念军坐在花猫的车里头,拿出纸和笔,开始在刚才本子上涂涂写写。 贺万生给的册子里是引爆装置的图纸,装在车上的那个引爆装置看来是他自己设计的。把册子交给计念军,是算准了他会把东西交给大人,再让人研究出破解的方法。但那是一个赌注,拿陈梁的命在赌,看是找来破解的人快还是车上倒计时的装置快。 只不过,他绝对没想到,破解他设计的人会是个才半大不小的孩子。 计宇这头经过了漫长的两分钟等待,距离陈梁上车已经过了十几分钟。按着陈梁的车速一路向东早就炸死了。不过刚才几通电话,一来让局长跟交通部沟通了一下,将这个时间段本来就比较人少的新南街那里尽快都疏通一下,二来告诉陈梁,断头前方的那个十字路口直接向南走,这样一来,陈梁之后行进的那段线路就可以保证不会受到任何干扰。新南街后头就是直通陆海港的半小时大宽路,所以目前来看,陈梁那小子的命还可以挺一段时间。 两分钟后,计念军那头给了计宇想要的答案。而后,这通电话的使命终于要结束了。 “老爸,告诉梁子叔,晚上的那顿饭他跑不了。” 计宇这头的手刚摸上耳机,听见这话的时候不由停了停。“放心宝贝,晚上等着老爸把人带回来,一起去吃大餐。” 22、半吊子事歪了边 计宇追上陈梁其实不需要花太久,一路上有定位系统跟踪告诉他陈梁的位置,加上之前交代陈梁保持车速前行。只不过当中拖了一段时间,计宇追上人的时候,陈梁也已经从新南街拐入通海路。 这一路上行车少人也少,两辆车一前一后在宽直的大路上就显得特别醒目。计宇跟着前头的车速减档,最终保持与陈梁的车平行前进。这头计宇的车头刚平肩,陈梁那头的车窗就降了下来。 “头儿,你怎么跑来了。” “那你以为来的是谁?”计宇将车速定位前行,双手放开方向盘,解开安全带。陈梁看着,眼睛直往大里睁。“梁子,不归你管的屁事就别管了,专心看着点前头。你停了,咱们俩一起玩完。”计宇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这个距离如果引爆了车里的炸弹,那他们俩就该一起飞了。 陈梁虽然不知道计宇想怎么做,不过鉴于长久以来的信任,这一次他还是按部就班的听着指示办事。另一方面,计宇说得也没错,这时候出点岔子,那可就不是一条命而是玩双飞了。 他虽然崇拜自家的头儿,可还没到一起山盟海誓共赴黄泉的地步。 陈梁分神看路想事的那么一小点时间,再回头的时候,身边原本计宇开的那车已成了无人驾驶状态开始偏离道路,幸亏这路上没人,否则引发交通事故也不知该算谁。 现在问题还管不到这些个。 陈梁心里一慌,四下眼神一转寻找计宇的人影。很快,他就知道了计宇的确切位置。 车底有异物击打的声响,发出古怪的“咯噔”声。 陈梁开的这部车算是家用SUV,地盘本来相较一般的汽车来得高。一般来说,就算不抬高车身,一个人往底下躺那也勉强算作可以。可问题在于,这车还动着呢,这速度还摆在那呢。 “头儿,你可跟我玩大发了。”陈梁一脸比哭还难看,比起刚才的得知车上有炸弹的时候,此时此刻他更为紧张。 陈梁的担心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很快,他感觉到了车窗外缓慢移动的景色里,多了一道勾在车门上的身影。他不敢停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吓出了一手的汗。 “卧槽,还不给我开门,真想玩死我呢。” 陈梁的车速本来就慢,其实计宇如果站稳了,那跟着跑也是没问题,问题就出在刚从车底下靠着轴板滑出来的计宇怎么也不可能站着。所以,计宇才会有这么一嗓子吼。 直到计宇吼完这一句,车门的锁才被陈梁打开。计宇进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陈梁脑门给了他一刮子:“要你发呆呢,乐得折腾我是吧。” “头儿!”陈梁算是回魂了,立刻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为你还做了回玩命修车工,你这回的大餐是逃不掉了。”计宇拍了拍头发上沾的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用力一握,止住几不可见的微颤。不紧张,开玩笑了,玩命的事怎么会不紧张。只不过一来他相信他家宝贝,二来,他不可能不救陈梁。赌命的事他玩的还少吗,不差这一次了。 不过老天依然对他计宇不错,这一次,他又赌赢了。 将手里头的两根刚从车底下剪切下来的红黄保险丝甩在一旁陈梁的身上,计宇将抽过一口的烟直接塞进陈梁嘴里:“加速啊!笨蛋!” 警报解除,终于,这场闹剧该收尾了。白色的车猛地掉头打了个方向,冲着刚才来时的路,用着不一样的速度急速前行。 这时候,计宇和陈梁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左右手各拿一只手机看了一眼,最后选择挂断了自己的手机,接起了陈梁的。 “看来问题是解决了?” 电话那头是夏康正的声音,计宇并不意外:“局长,事情解决了。我和梁子这就回来。” “计宇,直接去吴扬那儿吧。” “怎么?”计宇心里冒出不妙的感觉,果然,夏康正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挂了电话后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直到陈梁喊了他好几声。 “头儿,到底怎么说?” “梁子,不去局里了,直接去警察总署吧。” “啊?”陈梁愣了愣,这不会是又发生了什么大案子吧?不过就算发生什么大案子,通常也是警局的人来他们局子里串门子,很少他们主动上门。“这回是什么麻烦事?” “麻烦?哼,或许吧。”计宇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眉头的皱褶有多深,“贺万生死了,在回局子的路上。” “死了?!”陈梁控制不住自己语调的上扬,“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吗?”不说花猫和黑子他们,警局那头还来了人,不该那么容易发生这种事。 “被人一枪爆了头,具体的情况等到了吴扬那儿才能知道。”计宇说完这话,转头看向窗外,没打算跟陈梁继续说下去。 计宇心里其实憋了股气,他本来想回到局子里好好跟那个贺万生“谈一把”,结果话还没问上人倒是给他先死了。一枪爆头,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点还不被人逮着跑路的家伙,估计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要贺万生命的理由他可以想上一大堆,但得不到证实的理由,想来也没有什么用。 俩人一路到了警察总署,在门口遇上了小黑。打过招呼后,小黑将刚才发生的情况对计宇完整地说了一遍。 “所以人是在被带上车前被人射杀的?” 小黑点头,“对了头儿,计宝贝我让人先带回去了。这东西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计宇接过笔记本,斜眼看了小黑一眼。 “头儿,我可没看啊!”小黑连忙撇清关系。 计宇不搭话,转身一边往警局里走,一边看儿子给自己的那本笔记本。看完儿子写的和那贺万生死前留下的那些信息后,计宇猛地一下重重合上笔记本。 本就没地发撒气,只能可怜这手头已经没了用的册子了。 儿子跟贺万生对峙时候的对话,自己都听去了大半。计宇是知道的,贺万生故意想要被捕。而通常一个正常人想要这么做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他想找个给自己蹲局子的理由。 贺万生到底在躲谁?又或者他想对自己透露些什么信息需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接近自己? 其实如果贺万生不在今天出现,计宇几乎忘了之前那件案子里还有这么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而要说他是为了替情人报仇故意找上门来犯案,说实话也颇为牵强。 为了一个已经变成死人,还是在生前强迫自己跟他在一起的男人而赔上自己的命,对于一个好不容易从束缚中解脱出来的人来说,这完全不可能。而恰巧,之前计宇派人调查的结果,贺万生跟齐超之前的关系,就属于这一类。 这件事情的结果令人意外,也不怎么太让人难以接受。如果贺万生是感觉到自己生命受到威胁,又或者是受到逼迫才不得不做出今天的事,那么一切的原因就显得很好解释了。 跟在计宇身边的陈梁和小黑对视一眼,眼见计宇松开皱紧的眉峰,小黑冲陈梁使了个眼色。 “头儿,想到什么了吗?” 计宇“嗯”了一声,并没有急着往下说。一行人与负责命案的警察署人员接了头,计宇还没跟对方的队长说上两句,就被吴扬叫到了另外的办公室。 “宇子,这事情我看你们那头不要插手了。” “吴扬,你有什么内部消息,告诉我。” 计宇知道,吴扬不会不明不白的说出这些个话来。吴扬是知道自己脾气的,不给自己一个解释,要自己不追查下去绝对不可能。 吴扬本来就没打算瞒着计宇,不过这事的确是个麻烦。“你们局长刚来了电话跟我们局长沟通了下这次的事,现在这事已经正式移交到们警察局了。”所以计宇要问的这个问题,最终的答案不是自己这头能给的。 “你意思我非要个答案,还得回去跟我们局长好好沟通沟通了?” 吴扬看着计宇,眼底就是这个意思。 “他妈的!”计宇发泄地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踹翻,踹了不够泄恨,还狠狠地超四处踢了几脚,也不怕他自己脚疼。 吴扬看在眼里头,嘴上没说话,心里倒也明白计宇心里的堵。这案子本来就是从他那头开始查起来的,即便上件案子结了,但明显这次的事还是冲着上次那事遗留下来的问题继续发展下去的,要计宇这么半儿郎当就放手,心里发闷是正常的。 “发发脾气也就算了,你难不成还想跟上头对着干?”吴扬理解归理解,该劝的地方还是要劝:“你来我这要报告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坦白说这就是很简单的阻击射杀,摆明了不留活口。这些事你刚才听你下头那几个的报告就应该知道了。至于之后要怎么查,那我可帮不上忙。况且现在你上头不准你查下去,你就更没必要去折腾了。” “这算哪门子的事!狗娘养的,就让人那么白白死了,屁都来不及问一个。” “那你能怎么办?” 计宇重重吐出口气,他没回吴扬的话,心里也清楚命令是死的,矮局一句话就能把他给压成个屎,啥也不是。但是至少他该争取下不是?否则也太对不起自己这股子没处撒的气了。“吴扬,我先回去一趟,报告我替你先带回去了。”虽然不让管,但带报告回去这事可是刚才电话里头矮局亲自交代的,这总没错。 “成,有情况咱们再联系。” 23、真相帝梁子 项军跟计宇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联系了,倒也不是他不关心计宇。一来是上次郑青岚跟自己说的那些事太让他震惊,以至于他故意不去见计宇想要理理自己的思路。二来,计宇那头也总是不接他电话,让项军觉得是不是自己把人给盯得太紧,反而让对方更反感了。 总之,基于多方的考虑,项军在为计宇未来的稳定生活做打算的同时,也并没有催着抢着要去见人。给计宇打过电话,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对方后,也该给人一个考虑答复的时间。 其实项军心里头是矛盾的,把人送去南十六省总军区里头吧,倒是可以让计宇有个安稳的日子过,但是以后想经常看见人,那就不怎么容易了。毕竟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而中央里那上头几个也没打算让自己在近些年就退下来的意思。可把人留在狼牙,那危险就太多,变故也太多,他能保证一次,却不能承诺每一次的任务都是有惊无险,能让计宇安然无恙。 而看到计宇受伤,是项军最不愿发生的事。偏偏这第一次,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项队。”敲门进来的是狼牙二队的那几个家伙。和平、铁锁、刘毅几个都在,当然,罗少白也在。他们几个刚刚结束项军派给他们的非人训练,昨天晚上才从中央飞到这头,这一次可真是叫人“刻骨铭心”,够狠的。 “项队,你怎么还在这里墨迹?”罗少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从见了计宇后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的自家队长,这一次怎么变成闷炮了? “我不在这,那我该在哪儿?” “你不知道计宇那发生的事吗?听说他们局长跟他正闹得僵,这次是很不愉快。”罗少白终于明白了,不是他们的项队不管,而是他压根就闭塞的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这也奇怪,计宇那头的事发生都一天了,这一整天,他们的项队都干嘛去了?游魂? “你说计宇?发生什么事情?” 项军当然不是在游魂,他只是因为替计宇安排调动的事而费尽心思劳心劳肺罢了。几通电话哪一通不是需要靠关系卖面子讲话还待注意着的,对方不挂自己还挂不得,几个电话下来,他就被折腾得比出任务还累。 罗少白自己知道的事对项军从头说了一遍,而铁锁他们几个之前也跟罗少白一样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听罗少白说的时候谁也没插嘴。 项军听完后马上就坐不住了,交代了几句,就拿了外套出了门。 罗少白他们的调动任命书还没正式下来,在这东二十四区除了项军家老爷子留给他的这套别墅外,其余几个老百姓出身的子弟兵可没地方住。自掏腰包不是不可以,可那多浪费,于是在项军的授意下,一群人暂时都窝在项军家这套三层几百平的别墅里。 “队长,记得带夫人回来吃饭啊。” “休假时日不多,队长加油努力啊!” 刘毅跟何平刚说完,就被罗少白一人一刮子打上脑袋。开玩笑,之前受得训还不够吗?幸好项队走得匆忙,估计也是没听到这俩货的碎言碎语了。 项军一路到安保局,他倒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任务结束后他从中央第一个先到东二十四区,来这里后第一个见的不是计宇,而是夏康正。 所以这回他进安保局也算是知道方向,顺利地就搭上了电梯。电梯在重案科那层停靠,项军才出电梯口,就感觉这层的气氛有那么点压抑。 “你他妈怎么给我办事的!条子干不好你也干不好,还在这混什么混?干脆回家继续啃你爸妈吃软饭好了!” 咆哮声,还真的是大嗓门的咆哮声。 项军的眉头瞬间皱起三层,他只在原地停留了一秒,就冲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重案科的科室门敞开着,怪不得声音传的走廊尽头电梯口都听到了。而刚才那个把这国家公务机关组织说得跟黑社会似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项军要找的人——计宇。 计宇在科室里站着,背对着项军。除了他意外,其他人都一个个或低头或假装办手头的事,没人敢看他一眼。 项军在门口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靠着,并没有打算马上进去喊人。这期间,计宇又继续开骂,将那个受训的年轻人说得脸色发白。十分钟过去了,计宇没有一点想停的意思,这回,项军站不住了。 “所以我说你……” “好了。” 计宇不禁是话被打断咔在喉咙里,连带着手也被人拉过去,身体整个跟着往后带。他是一时不注意给项军得了手,反应过来想动手的时候,被身后人轻轻的一句警告又唬住了。 “别动,如果你想让我在这里继续上次在医院的事。” 靠! 计宇在肚子里把“他”亲爹亲妈都问候了几遍。不带这么威胁人的,而且,这算哪门子的手段,项军这货是啥时候怎么学会的! “项军,你来干什么!”计宇反应也慢也知道找上门的是谁了,拜项军刚才那句话所赐。 “我说来看计组长怎么威风凛凛的教训手下组员,你信吗?” “呸!放你的狗头大屁。”计宇顺带附送一个大白眼。 “你这张嘴,我真该给你好好洗洗。” 计宇尴尬地抬手捂了下嘴,想想又觉得不对劲,松手的时候脸色尴尬地有瞬间发红。他撇开头,不拿正眼看项军:“别浪费时间,没瞧见我有事吗?你有什么废话快说,找我?” 项军沉默了三秒,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刚才那年轻人做错了什么让你那么骂人家。” 计宇本来心里头这几天就不顺畅,现在项军跑来不明不白地倒是还管教起自己来了,听他这口气似乎是想替那新转来的小子打抱不平了? 计宇冷笑起来:“项大队长,不要搞错了。这里是安保局重案科,不是该你管的闲事,你还是别管的好。” “如果我偏要管呢?” 这人,是存心跑来跟自己作对的? 计宇咬牙切齿地瞪着对方。 “你他妈能不能不要那么鸡婆?这是我组里的事,管你他娘的什么个事了!” “计宇,你这脾气要改。你要训人,总要给人一个道理,不能……” “放你妈的狗臭屁!”计宇猛地打开对方伸来的手,顺带反手推搡了对方的肩头一把:“项军,我告诉你,我他妈在这里办案的时候,你都不知在哪儿。别以为你在外头风光无限,肩上多我几星几杠就了不起,我计宇不吃你这一套。”计宇转身看向刚才被自己训骂的新人,冷冷地抬起下颚指向他。“这家伙,没多大点本事呢就想跟着别人去闯入老巢。葛佬是什么人?他在这二十四区闯荡的时候,你他妈还没带把投胎呢!你知不知道梁子和花猫把你带出来的时候,外头窝了多少他的人?你以为他们个个都是拿着家伙闹着玩的?一人一枪都能把你崩成马蜂窝!你知不知道!” 草泥马的,计宇越说越火大,最后索性自己一个人冲到墙边对着墙,平复自己的怒火。 项军默默看向被计宇教训的那个新人,看他脸上露出的震惊还有那些懊悔,这神色比起刚才紧皱的眉头和满脸压抑的不满要顺眼多了。 “头儿~我回来了哦~给你带了双拼叉烧饭外加咖啡。” 低迷的气氛被陈梁欢快的声音打散,陈梁拎着大包小包的便当走进科室,一时间还没发现气氛不对劲。直到看见大家都不说话,而科室里还多了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头儿,他是谁啊?”陈梁指着项军。 难不成大家不说话是因为他?还有,头儿怎么在面壁思过?难道也是因为他? 陈梁什么都好,就是偶尔“脱线”这个毛病,怎么都好不了。就不如此时此刻。 “头儿,你可别因为这陌生货面壁思过啊,这有损你往日雄风,玷污你一世英名啊!” “梁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最终,计宇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项军见气氛有所好转,立马抓紧时间改变气氛。他冲着新人使了个眼色,而对方也算聪明,明白了他的意思。 “头儿,这次的事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新人外号“大刚”,是跟梁子从一个地方转来的。所以从他来的第一天起,梁子就特别照顾他。这次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梁子盯着他,发现他自己一个人竟然闯了葛佬的场子想去抓卖粉的,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听他这么一说,陈梁也反应过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本来就比较帮着大刚,听他一说,自然也跟着为他说好话。“头儿,大刚跟我当初是不是有点像?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加冲动是常有的事。” 计宇看了俩人一眼,不说话。 陈梁笑了笑,继续说:“头儿,你不是最擅长TJ了嘛,放心,多来几次他一定能明白懂事的。” “陈梁!” 有时候计宇觉得,陈梁这货绝壁是不该存在于地球上的生物! 24、亲或不亲的问题 项军终于赶在计宇再一次爆发之前将人带走,顺带的还从陈梁手里拿了两份打包盒饭和咖啡。他问了计宇午休吃饭的休息地点,计宇本来不想理他,最后碍于这个么大型移动目标一直如影随形跟着自己太过惹人注目,无奈下只能把人带到自己常去的屋顶平台。 “你喜欢来这里吃饭休息?” 项军放下手里的食品袋,学着计宇随意地往地板上一坐。计宇虽然在安保局工作,但是一般没有正式场合对装着倒也没有什么要求,所以他平日里都是穿一些便服。恰好项军也算是在待命休假中,所以今天出来的时候一身普通衬衫便裤也就出来了。 此时两个人肩挨着肩坐在地上,倒也显得随和。 “刚才的事情,谢谢了。” 吹吹风,计宇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知道自己的脾气,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明知道有些时候拐个弯说话能更好地解决问题,偏偏他就是做不得。 今天也是,如果不是项军跑出来从中推了自己一把,他百分之百又把新人给得罪,让对方记恨上自己。虽然他并不在乎对方是不是真记恨自己,但因此影响整个团队的气氛,那就不是他想要的了。 “看来你还没完全犯浑。” “我呸,给你三分颜色,还给老子开起染房了。” “呵呵呵呵……”项军低低地笑,把食品袋里的饭盒拿出来。两份都还热着,他打开盖子,将那份双拼叉烧饭递给计宇。“你喜欢吃叉烧?” “恩。”计宇原本倒没有觉得多饿,这时候闻到饭香,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 “以后带你去家很好吃的叉烧店。” 计宇动筷子的手一停,不屑地斜眼看向项军。 这是谁的地盘这人没搞懂吗?他才来多久啊,还敢在自己面前吹什么好吃的叉烧店。不是计宇他自夸,东二十四区这块儿好吃的地方,他可几乎都去过了,何况是自己最爱吃的叉烧,他不可能错过。 项军挑眉:“不信?那敢不敢跟我打赌?” “先等等。”计宇吞下一口叉烧:“话要先说清楚,你说的叉烧店是在这里还是在你们那儿?”万一项军说的地方不是在这里,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放心,就在这儿。” 项军打开咖啡,并没有给计宇,而计宇来不及阻止,对方就已经喝上了。 “我去!连咖啡都不放过。” “什么?” “你喝了我、的、咖、啡。”非要他一字一句强调吗? 项军当然知道,自己喝了计宇的咖啡,刚才陈梁不都说了是给计宇的么。当然,他明明知道还是喝了,那明摆了就是故意的。他还有点印象,计宇那时在学校里经常会犯胃疼。而他每次陪搏击社学弟去医务室的时候,总能见到他。 吃饭喝咖啡,并不是个好习惯。 “需要我对此作出解释还是补偿?如果你不介意我喝过的话,我现在可以把它给你。” 尼玛他还能更不要脸一些吗? 计宇心中奔腾咆哮着十万个好可恶,但最终他还是选择放弃他的咖啡。要他再吃项军的口水?还是省省吧。 “看来你是不要了,那算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把剩下的咖啡替你喝掉吧。” “你……” “我?” 计宇咬牙,最后选择用保持沉默,他不承认他是想用冷暴力解决事情,但现在看来,他只有这个办法可以用。原来项军还可以这么无下限,比起上次他又刷新了在自己心目中的下限记录。 项军看着低头猛吃双拼饭的计宇,笑着打开自己的那份,随后把自己饭盒里的叉烧都夹给了计宇。 计宇动筷的动作一愣,随后继续默默的吃。之后的俩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计宇吃完,项军在他需要的时候正巧递来了餐巾纸。 计宇接过纸巾擦了擦,他心里头不说,但脑袋里可是想了一大串。其实他挺弄不明白的,原本自己盲目喜欢他的时候,最终他给了自己个狠更头把自己摔个半死。现在俩个人可以说没什么关系了,他却反而再次出现后对自己就像变了个人。 想到项军昨天在电话里头冲自己说的那件转调岗位的事,计宇心里不说出来总觉得不舒服。 “你为什么想到把我调走?” “你说昨天让你考虑的事?”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计宇话是这么说这么问了,不过并没等着项军回答就立马说出了他考虑过后的回答:“我不会去的。”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答案。不是他不想要那么个肥缺,也不是他不想欠项军人情。说到根本的原因,他其实觉得自己还挺窝囊没出息的。 不想让自己的安安稳稳的地方,冷眼旁观某个人出生入死随时掉小命地过日子。 这人才重新在自己面前 出现多久呀,他计宇就冒出这么个想法了。但见鬼的是,这么个想法还死活占着他脑袋里不肯走了,他被闹得心烦,最终还是决定拒绝项军让自己考虑的那件事。 当然了,另外方面,割舍不下对东二十四区的感情也有一部分因素在里头,只是占了多少,那就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比如现在在项军面前。 “为什么?” “没为什么。”计宇耸肩,“我在这里奋斗了这么些日子,眼看着这里就要有大转变,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那群兔崽子。” 项军听完沉默了很久,最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算了。” 他不想勉强计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私心作祟。把人留在身边,项军打心里头也是很想这么做的。 “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的人情,我就不欠了。”计宇难得跟项军开起玩笑,没想到却被项军一脸突来的严肃给唬住。项军看着计宇,半天不说话,计宇被看得头皮发麻,只能自己主动开口:“干嘛这样看着我?有什么话就说啊。” “欠我人情有什么不好的?” 哈?敢情就是为了这事?“欠你人情有什么好的?欠人情总要还的,还只能多还不能少还。” “你做事情一向如此?” “有什么不对吗?” 项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拉着计宇的胳膊缩短俩人之间的距离。而计宇,每次一看到项军突然放大的脸,总会一时间不知所措。 “没什么不对,非常好。”项军边说,边继续靠近计宇,结果就变成了把脸凑在他脖子边的那种暧昧姿势:“只不过,这习惯只能用在别人身上,对我不能用。” 计宇想说,凭什么不能用。可这话得跟着自己的推开人的动作才行,偏偏固定着自己的那条手臂力气大得很,计宇这一下子还推不动半分。 这家伙,还跟自己玩真的了? 计宇心里不是滋味,他以为项军只是捉弄着自己玩玩的,没想到他还真打算拉着自己不放了。倔强脾气一冒上来,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猛地往项军身上推出力气。结果,项军这头早有防备,又一次没让计宇成功。 好呀,上次在柬埔寨发生的事他还历历在目呢。这项军真当他特了不起是不? 计宇一咬牙,俩人瞬间又从吃饭变成了动手,结果拉扯间俩个粗人都不懂得分寸,只听“嘶拉”一声响,是哪位的衣服首先阵亡了。 “该死的你懂不懂分寸!” 项军很无辜地看着计宇:“是你先动手的,我只是奉陪而已。” 计宇气的又要爆粗口,结果项军看准时机一个前扑,直接把人摁在地上压了上去。至此位置,项军成了居高临下而计宇则是无奈被压的模样。 “头儿!” 然后,这一幕无巧不巧的被突然闯入的第三者全部看入了眼里。 陈梁觉得极其无辜,每一次毁三观的倒霉事总让自己碰上。他早就知道吧,这传说中的项军跟计宇之间是有过节的。这过节其实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这群跟着计宇有些年头的人也知道其中的恩怨。 当然了,没人来指点他们所谓的推理揣测是否正确,他们当然就以为他们是正确的。 注意,是直到今天为止。 陈梁原来是在知道项军的身份后跑来看看他们家头儿有没有被欺负,事实上,他们家头儿是真的被欺负了。可这“欺负”到底是让陈梁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家头儿和传说中的某无良男原来有此癖好?这个世界太疯狂。 陈梁在那头石化的时候,计宇跟项军已经分开了。显然,计宇的模样比项军狼狈多了,前者衣衫还被扯破了一大块,后者最多也就是出点汗头发乱了点。 陈梁因为两个人分开的动作而回过神,他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从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遍,最终落在计宇那件破烂衣服上。 “头儿,你……你还好吧?” “……” 计宇不想说话,这时候说什么话都不顶用,他冷冷地瞥了项军一眼,然后冲陈梁走过去,在陈梁身边停下脚步。陈梁还闹不明白情况的时候,计宇突然一把搂住陈梁的脖子把人勾到了他身边。手一压,直接将陈梁的头压倒自己脸颊边,转头对着那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之后,陈梁傻了,项军闷了。但幸好,谁都没在那时候说话,除了计宇。 “项长官,强迫人也要对方愿不愿意。我现在明白清楚的告诉你,对你,我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所以,陈梁是他想亲的,他就可以亲。但项军是他想保持距离的,所以希望对方能脑袋想明白,别再莫名其妙来招惹自己。 他过去自作多情,已经被眼前的人甩过一次,绝不想再来第二次。 25、项军的告白 刚才绝对是一场梦,绝对是! 在距离天台事件发生已经时隔一整个下午,陈梁始终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而保持间歇性地呆滞或走神状态。 下班的时候,陈梁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在科室门口遇上了开了一整个下午的会才刚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的计宇。 “梁子,正好。今天晚上宝贝被小黑接去他家玩了,我要加班,你有空吗?陪我先吃个饭你再回去。” 其实计宇是故意想请陈梁吃饭,作为今天中午那件事的补偿。陈梁的生活圈子很简单,就是冲着他这点计宇才会这么说话,顺带的,测试下陈梁的反应。 毕竟中午那件事,他还怕给陈梁带来太多“想法。” “行啊头儿,走吧。”陈梁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其他反应,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显然跟计宇并肩走路的时候,时不时地他就会用眼神瞟上身边的人几眼。 这些小动作计宇都知道,不过他没提出来也没闹脾气。这都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显然不能怪陈梁,是自己今天中午反常了。想来想去,俩人一路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滋味,干脆心一狠,计宇站定了拉住正又偷偷瞟自己的陈梁。 “头儿!你做什么?” 被计宇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陈梁一动不敢动地僵硬着身体与计宇对视。计宇不吭声,随后上前一把抱住陈梁,明显感觉到陈梁浑身一抖。 “梁子,咱们是兄弟吧?” 陈梁被唬闷了,听见计宇的问题一时间没回答,慢了大半拍才反应过来。“是……当然是。” “那么梁子,帮我个忙好不?” “什……什么忙?” 计宇想了想,然后靠近梁子的耳朵边,跟着咬起耳朵。 项军本来是不想找上计宇的,他还没从中午的事情里头缓过神。明知道计宇是故意折腾着气自己,也知道自己会像今天这样四处碰壁都是当年自己埋下的恶果,不过人的想法就是那么奇怪,越是明白的事情就越发纠结。 碰巧在这个时候,中央的命令总算是到了。让他在这里等了好几天,关于这次CRA交流的具体情况以及安排。 项军给计宇打了电话过去,对方没有人接听,坐不住脚的他这才跑了一趟对方家里头,没想到按了半天的门铃也是没有人接。 看了看手表,这都晚上十点了。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大案子,计宇加班需要那么晚吗?而且,家里连孩子也不在。 等了两个多小时,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项军等不下去了。刚从计宇楼上下来,正巧看到计宇和陈梁。 计宇和陈梁还没发现,本来今天只有他自己为了一份报告要加班,结果陈梁陪着自己吃了饭后又折回办公室跟着处理另一份文件,所以就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加班。 加了班,计宇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又请陈梁吃了夜宵,陈梁陪着计宇又喝多了几杯。这一来一回的,最后就成了陈梁陪着计宇回家的场面。 项军在五米开外就看见了这俩人,黑夜里眯起眼,把两个人看得更清楚些。不为别的,就冲着陈梁和计宇勾肩搭背的模样让他不顺眼,项军就没道理忍着不吭声。 “计宇。” 他这一声喊得不响也不轻,正好够让人听清楚。 计宇反射性地一抬头,一时间还看不清项军的脸色。不过他不会把项军的声音听错了,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拉着陈梁,小声地叮嘱:“别忘了之前我跟你说的话,现在到你表现的时候了梁子。” 陈梁没想到,是万万的没想到,这二逼的事情那么快就要开工了。“头儿,真要这么干?” 计宇不说话,但陈梁从他的眼神中就看到了结果。 死就死吧!不管对方官比自己大多少,头儿喊帮忙,他硬着头皮也要帮啊! 于是,陈梁手一伸,很亲密地就把人给搂住了。只是这个动作没有持续多久,当项军整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当陈梁与项军对上眼儿的时候,他那只帕金森手就自然而然地弹开了计宇的身体,整个人都僵硬了。 奶奶的熊啊!头儿到底是哪里招惹来的这么可怕的家伙。瞧他那双眼睛,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似的。他敢保证,如果不是自己快一步放手,现在自己的手估计就要被折了。 “梁子?” “头儿,对不住啊。”比起头儿的麻烦,自己的老命似乎更重要些。 “你这没出息的家伙!”刚才那顿饭白请了,那些话也白说了!计宇气得不轻,但显然责怪陈梁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也难怪了,被项军那么扫了一眼,鼓足的气也漏了一半了。更何况,在计宇心里,总有那么点心虚的成分在里头。对陈梁瞎掰的那些话,说项军是故意找茬的那些话……总之,似乎是有点过份了。 “头儿,我……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啊。”陈梁本来还想加上句“明天见”,结果又被那可怕的眼神冷冷瞥了一眼,吓得他转身就走。回头?那就更不可能了。 “喂!喂!梁子你给我记住!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计宇愤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他是在发泄怒气,也是不想转身单独面对项军。 只不过,该来的总要来,逃不过的躲也没用。 “计宇,打算多久才朝我这边看?” “我偏不看你不行吗?”计宇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下意识地转向项军那头,外加用眼神瞪着对方。 项军笑而不语,计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气得磨牙。 “这么晚,加班?” “加什么班,跟男人鬼混呢,没看见吗?刚才那个是我男朋友。”虽然陈梁跑了,但是计宇可没那么容易妥协。 当然了,项军也不是傻瓜。 “哦?他是你男朋友?所以,你对男人其实是有兴趣的?” “我从没说过对男人没兴趣……”计宇这话脱口而出以后就后悔了,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过,他没法在项军面前表现出来:“这关你什么事了?” “当然关我的事。”项军笑眯眯的,一反刚才冷面煞星的模样。“别忘了,你都被我亲过了。” 计宇被说得一阵脸红,这货,有时候脸皮比自己还厚:“那……那是意外。” “意外?那你要不要再试试,看看是不是意外?” “不……不必了。”计宇倒退一步,与项军之间保持距离。他戒备地看着项军,就怕项军真的再次让那个“意外”发生。 “计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可以接受过去我的错误所带来的后果,但那不能超过我的度。”很显然,今天晚上计宇对自己开的这个玩笑,加上白天中午的那一次,已经快让他无法接受了。 项军自认不是个喜欢用强的人,但是手段是人使出来的,有没有必要,还要审时度势去做。 “你来找我什么事?”计宇想岔开话题,他看得出项军是真的要发脾气了。他知道,中午的事情他闹得有点大,故意在项军面前表现得跟别人很亲密,虽然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项军变脸,心里也暗爽了一把。但是,事情做过头也就没必要了。 本来想让陈梁冒充自己的男友,一来可以看看项军之后的反应,二来也可以避免与项军之间的尴尬,第三,更能知道项军对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条显然行不通。就算项军吃醋,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对自己真心,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项军沉默了一阵,他走到计宇面前,不急着回答,反而替计宇整理了一下衣襟。闻到计宇身上的酒味,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头。 “去喝酒了?” 没等计宇说话,又接着边说边直接拉了计宇的手。 “抽烟、喝酒。果然你不是以前那个计宇了。” “以前的我?”计宇哼笑了一声,显得有点轻蔑:“如果是以前的我在这里,你觉得能活多久?”以前的他这种话,他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听人提起,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你对以前的我又了解多少?”这个男人,过去根本从不会关注自己一眼,甚至在那件事发生后对自己冷漠残忍,从他嘴里听见提及以前的自己这种事,就像听见有人说“猪在天生飞”一样。 可笑。 “不多不少,但绝对是你没想到的。” 这个回答,倒是让计宇错愣了。 项军把人送到大楼地下,给了计宇一个轻柔的拥抱。 “计宇,我是认真的。” 他没有解释刚才自己说出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打算告诉计宇,当年那件事发生后,自己是如何地去了解计宇这个人,又是怎样的懊悔,曾一度找了他很久。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最终他还是被父亲的家族送入部队,被迫放弃寻找计宇。没有任何改变的过去,解释都是空的。 “你可要不相信我,我没有要求你现在就信。但是记住,不要再把其他任何人扯进你跟我之间,我不保证,我不会真的误会。”更不保证,不会对那些个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早点上去休息吧。CRA的内容下来了,你这次也被安排在了参赛训练名单里。” CRA? 计宇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中俄美交流周。 看来,自己还真是忙不消停。 26、被偷摸的计副队 在计宇参加那见鬼的CRA合宿训练之前,有些搁在心里头的让自己闹心的问题他必须先问个明白。 就比如为什么局长会在他调动回来后,非但主动安排之后新部门成立及二十四区彻底扫荡的相关计划,反而在自己被威胁了一把而嫌疑人惨遭灭口要求自己放弃查案。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交给警局办的案子也从没说不让安保局来管的。虽然两个体系不属同一块儿,但这东二四十区里头,安保局长跟警察署总长的兄弟关系,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的。 “我就知道,憋了你两天你肯定还是忍不住会找上门。” 局长办公室里头,夏康正笑眯眯地看着计宇,一点儿没有被计宇的臭脸色给影响到。当然了,敢对着上司摆脸色的,这安保局里头计宇称第二,那就没人敢做第一了。 “看来局长你是早有防备了。那么是不是该给我个理由?”别以为打哈哈就能蒙混过去,跟着矮局有段日子了,他还不知道对方的脾气吗。要发火的话,绝对不是这个表情。他计宇不怕得罪人,就怕自己心里头藏着搁着闹心的事儿,日子过不舒坦。 “宇子啊,理由很简单,你不应该想不明白啊。”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蠢还不行吗?”计宇“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局长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夏康正也早就习惯了计宇这幅狂妄的模样,他不会自找苦吃往心里头去。“就说你这性子该改改,平时你还给我倔得嘴硬。你要去CRA那头,这事谁接收你能放心的?” 嗯? 计宇一愣,“局长,你早知道我要去?”他以为,项军跟自己说的是第一手情报,怎么局长的消息比自己的还快?难道是项军说的?不,不可能,按着项军的脾气绝对不会这么做。 “这次CRA中方最高负责人可不是项军,是陆军总将。”夏康正这可是给足了提醒了,如果计宇还闹不明白,那可不怪他。“我这头的消息,是他直接给的。” 陆军总将?他是有听过名字,可是记得不很清楚了。 计宇一时间记不起来,也没硬要想起来。不过夏康正给的答案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还没给足呢。而计宇要的,是一个准确的回答。 “局长,你意思等我回来,这案子如果那头没侦破的,我可以接着办?” “不是接着办,而是一锅端。” 夏康正说这话的时候,微胖的脸也跟着肃然起来,那双小眼睛闪过了历练的精光,跟往常挂笑的模样截然不同。 “说过要整治的事不是没动,而是暂时按兵不动。葛佬这头要牵出的线太多,水也太深。真要动了,还待看咱们后台够不够撑着。这么些年他们在这东二四十区呼风唤雨,人脉能不广?树倒猢狲散,猢狲怎么也不会让树倒你说对不对宇子?” 这话局长说得太沉了,计宇心里瞬间往下跌了好几层。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想得再多,也没矮局想的多。 “局长,这情报你哪儿来的。”其实计宇还想问,这里头还牵扯到那些人,有没有上头的?或者是更难动的?但是这话计宇也知道不该轻易问出来。 “宇子,情报肯定是真的。你不在这头,我根本不放心把事情交给其他人跟进着做。你们这群人都太耿直了,这点比不过警署里那群泥鳅。打混帐,他们比你们这群军人更适合。”夏康正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我说过这事不会这么算就肯定不会。上头是有计划在办事,可能会慢一些会拖沓一些,但这些积聚都是必须的。你跟着项军挺好,至少跟着他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 计宇开口想说什么,但却被夏康正阻止。 “行了,该给的答案我都给你。你去准备准备,喊上陈梁一起尽快去集合点吧。” “梁子?他去干嘛?” “恩?怎么你还不知道?这次说是原定人数里有人突然不能去,要找凑数的,所以从我们这区还调派了几个人去。陈梁就是一个。” 的确,陈梁在这里的平日表现也是出类拔萃的。要比枪法,他不比自己差,甚至还胜过自己。要比搏击,局子里也没什么人是他对手。要说洞察力,跟着自己办案的这几个年头,计宇很清楚陈梁的能耐。 综合看来,陈梁的确是可以算是精英了。 “行。那么局长,这事就等我回来再说了。”要到了一个答案,计宇这下能放心去了。 夏康正看着计宇出了办公室,这才把外线电话接起来:“将军吗?是……是的。已经安排了,您放心。这小子已经过去了,还要麻烦您那头多多照顾他了……好,我明白了。” 陈梁接到前往合宿训练通知其实也不比计宇早多少,计宇来喊人的时候,陈梁已经准备好东西可以出发了,所以计宇跟陈梁抵达合宿集合地点的时候,时间恰恰好不早不晚。 “宇子。” 计宇和陈梁才到,又遇上个熟人。 “吴扬?你怎么也在这?”吴扬平日在局子里也常混着便服,今儿个倒是穿起正装了,这倒是让计宇有些纳闷了。“我如果没记错,这次的事跟你们那圈儿没挂钩吧?” 吴扬一撇嘴,显然计宇这回是猜得特错了。 “我也是今儿个早上被总长叫来的,听说你们这次本来该跟你们一块儿的那个军医没空来,所以临时派我顶上。” 真搞不懂,这部队医院是该多缺人?非要自己这么个专业与尸体为伍副业与活人作伴的家伙跑来顶替? “嘿,那你穿得还挺正式。”计宇手一甩,拍了吴扬一胳臂,遭来吴扬大白眼。 “别说我不提醒你,今天你可别太出风头。听说上头有派个大人物来参加第一天的开讲。” “我管他狗屁大人物,跟我什么关系。反正这种场面过去也有,在下头打混一会儿也就过了。”计宇倒是没半分紧张。 “放屁吧,你们这才来了多少个人。站上头的能看不清楚?”加上后勤的部队也就是二三十个,那是总数了。 计宇刚还想对吴扬反驳说什么,一声口哨声响起来,很快他们几个就跟着另外的陌生面孔一起列队站齐了。 集合的人里头没分队,所以不管是训练的组员还是负责后勤的人员都站在了一起。计宇横扫了一眼,里头也有跟吴扬一扬,穿警服的。看来这次,上头是想搞大杂烩了。 计宇他们三个站在倒数第二排,前头有几个高头大马的正好遮住了他的视线。计宇本来就没打算认真听什么开讲,所以能混则混的位置对他来说反而更好。 上头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次是为国家争光去的,所以挑选了各界的精英,希望军方与警部合作,能反馈给中央一个令人满意的成绩。 这些场面话几乎千篇一律,计宇听着觉得耳朵的茧子又开始发痒了。他正想让自己进入放空状态,上头突然一个名字把他给打个正着。 “计少尉,计宇少尉在吗?” 身边的陈梁和吴扬同时左右开工一人给了计宇一肘子,顶在在他腰里还得着对称。他咧开嘴“嘶”了一小声,随后提起气回答:“有!”按着标准的步伐直线进步走到前头,冲着刚才喊自己名字的某位陌生长官行了个军礼。 “计少尉,作为这次CRA的副队长,请给大家说几句吧。” 副队长? 计宇眉毛微微动了下,随后大方地接过话筒。 副队长这事怎么谁都没跟他提起过?到底是项军那头给自己吃药呢还是局长给自己摆刀子?把自己往杠头上顶,行啊,这一道他计宇记下了。 幸好,对于这种场面计宇不是第一次应付。说些场面话的事,还不至于让计宇真出洋相。 前头稀稀拉拉说了好一段体面话,最后以一句为党为国地的体面话结束发言。 “计少尉,我期待你的表现。” 计宇这头话筒刚交出去,眼前就伸过来一只手。计宇顺着手看上去,还没看到对方的脸,就先被对方制服肩堪上那三颗金灿灿的星星给震晕了。 这脸,不看也行了,直接握手吧! 这最后的几个动作,计宇觉得自己都快成机器人了。机械地握手,机械地敬礼,机械地说话,机械地走下前台归队。 这原本一切都该正常地收尾,然后大人物立场,小人物恢复正常。只可惜中间出了那么点岔子,这个岔子,出现在计宇下台经过列队第一排的时候。 “他妈的!谁摸老子屁股!” 有人在这个时候让计宇千辛万苦顶着装逼的痛苦表现出来的形象完全给毁于一旦,而那个罪魁祸首,正被计宇恶狠狠地瞪着。 项军!老子这辈子跟你没完! 27、项军的心思 这次CRA交流的合宿地点并不是在东二四十区,只是因为项军算已经被派到了这头,所以集合的地点也顺带着放在了这块儿。 动员会上讲话的发言人,计宇之后才知道是陆军上将。至于名字,别人没说,他也就没跟着问。不过计宇好歹是在大区里待过的,某些有头有脸的人那些个名字,他还算有点印象,只是一时之间回忆不起来罢了。 比起这些个,计宇更在意自己在会场上出糗的那个段子。他明明亲眼瞧见了项小人嘴角那抹阴险的笑,偏偏当事人不承认就算了,他周围的家伙也一个帮一个的不承认。 怎么着,难不成他的屁股还是被鬼摸了不成? 好吧,其实不算是摸屁股,只是那么轻轻的碰了一下又恰巧碰到的位置不太对劲。也怪计宇当时太过紧张,憋在心里的紧张一旦因为外界突如其来的变化而爆发出来,那就造成了计宇之前在大会上的那一幕。 “宇子,别钻牛角尖,其实没什么。不就是被人摸了下屁股嘛。” “是啊头儿,摸屁股这种事,摸回来就是了。” “咱们宇子又不是女人,根本不会在意大伙儿说是不是?” 计宇扫了眼说话的那几个。不错啊,陈梁和吴扬这才跟铁锁他们说上几句话呢,就瞬间勾搭上了,他们倒是合群。 硬是半声没吭,一句话也不搭理。 这时候,大巴一路从东区边境开往这次的的合宿地点,靠近缅甸附近的那一片红字区。会选在这样一块地方训练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地貌复杂,不管是模拟那种攻守战都比较有实际价值,另外一方面,这块边境地区来的人很少,一般会来这里的都不会是“正常人”了。这样的环境更适合他们这群特殊部队的人提高自身应变的能力。 换句话说,不怕他不出点岔子,就怕他一直不出岔子。 上头的人,果然是彪悍且变态着。 车停下的时候,计宇觉得自己终于在沉默成被淘汰。至少那群人围绕着他的话题,总算是止住了。 CRA的队长也是这次所有三国训练的总负责,这人选自然是项军。而计宇这个突然被上头冠上高帽子的副队长,才刚下车就被项军喊了过去。 “我想说的很简单,公私……” “停!”计宇这回没等项军说完,就把话给打断了。“你这老套路就别提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该做的我会做,不该做的你不做我也不会做。项队你看这样成不?”计宇现在学乖了,项军的为人可不是自己当初想的那么回事了,吃了几次亏,还能不学明白着点么。 项军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就是……” “我说项队,你有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你有让我说的机会?”项军不恼,挑着眉反问上一句。 “我这不是让你说吗?”计宇双手环着胸跟项军对面对站着,算是杠上了。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项军挥了挥手,先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我看用不着我说了,你自己直接看结果吧。” 什么东西?计宇被项军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项军的眼神望过去。就在刚才他们那几辆车经过的基地门口,这时候又多了部私家车。这车看着就是好车,还是那种擦得黑亮黑亮的加长车。 什么玩意儿,他是想告诉自己来个人有头有脸要需要伺候好的人吗? “丑话说在前头,要伺候你自己上,别让我上。你知道我脾气的。” 这时候承认自己知道他脾气了?前一刻还硬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呢。 项军瞥了计宇一眼,没让对方发现,也没有点破。他嘴角微微的动了动,没有吭声。 车子很快在计宇在计宇和项军两人面前停下,车门才开,一个身影就从里头迫不及待的窜了出来。 “老爸!” 计宇还没回神呢,怀里头就扑腾进一个人影。再一回神,这怀里头不是他家计宝贝还能有谁! “宝贝!你怎么会来这儿?”计宇震惊过后往回头看了眼,项军的模样倒是很淡定。看来这事,项军早就知道了? “恩,我和项爷爷吃了饭,然后他让人送我来这儿的。”计念军虽然对他家老爸又抛弃儿子的行为极为愤怒,不过发脾气还要看场合这点他自认比他老爸来得强。 项爷爷? 计宇心里一咯噔,胸口顿时就觉得有点沉。他张了张嘴想回头问项军,但最终在项军的眼神下没问出口。他知道项军的意思,这事回头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 “那请你吃饭的那位爷爷呢?” “他让司机送我来这就走了。老爸,你不希望我在这吗?我来这陪你不好吗?” “你还要上学。”计宇很头疼,他不是不想陪儿子,而是这地方不适合他个孩子来。 “可是老师都说我都可以自学,而且现在还没正式开学。” “老爸在这里是有训练,没空陪你。” “老爸你真笨,我说了是我来陪你,哪里要你陪我呀。而且,项爷爷说这里需要我帮忙,我也可以在这里的通信班里自己玩。” 这老爷子,到底是想做什么?虽说为国培养人才该从小做起,但计宇可没打算让他孩子跟自己一样以后去当兵啊。况且,那项老爷子怎么会知道自己家这宝贝在电脑方面有特长? 这里头的猫腻,他是怎么也要问个清楚明白的。 “计宇,让孩子先去休息休息,你跟我还有事要做。”项军这时候终于站出来说了句话。一反常态的,这回小家伙对他倒没有第一次见面那么针锋相对了。 其中的道理,计宇不知,但项军与计念军这一大一小对视的眼神里可是映得非常明白。 计宝贝:我不会承认你的。 项大长官:不需要你承认,来日方长。 计宝贝:哼,这次看在你让我来这儿的份上,我就不跟你闹。 项大长官:那我还待谢谢你了。 计宝贝:切。 “咳,计宇。咱们差不多了吧?回头你再跟孩子聊,我让人先带他把东西放放吧。” “……走吧。”计宇最终除了妥协别无他法,谁让人都已经带到他跟前了,这里又是项军最大。连项军都默认许可的事,他还折腾个什么劲。 “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刚跟项军回到安排的住宿点,计宇这一路上可都顶着张请勿招惹的冷脸。 加上之前在动员大会发言后的那股子火气,这会儿计宇是打算一次性爆发了。 只可惜项军不吃他那一套,该怎么回答还是怎么着。项队长惯常的调调依然保持不变。 “就是你看见的那么回事,人不是我带来的,你怪我也没用。” “动员会上那老头,你敢说你不知道?”计宇恨不得把项军给瞪直了。这混人,分明是睁着眼睛给他说瞎话呢。项军如果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他计宇就给他倒着爬! “这是中央里的安排,我又不能阻止。” “那你就不跟我说一声?” “我跟你说?我怎么跟你说?你现在可是横得厉害,我给你打的电话你会接?晚上那么个点才回家,你还会关心组织里的事儿?计宇同志,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你不给我机会。” 计宇被项军一大串话给顶了回去,他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关键是项军说得这段儿话他还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地方。 “我不跟你说这个,反正你让孩子来这里就是不对。”而且还跟那个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姓项的接触,这分明是要他心里头发堵。 项军哪里会猜不到计宇的心思,只是他现在还不打算跟计宇摊牌,他在等,等计宇接受他,自己把这事儿告诉他。 不过目前看起来,这个过程还挺坎坷挺长的。 “计宇,把孩子带来这里,安全方面你可以放心,会有人看着。前几天你在二十四区发生的事情我这边都知道了。把孩子留在那里,你心里头真的不担心有问题?如果那个葛佬真的那么难搞,孩子留在那里你也不会安心,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至少你能天天看着对不?”项军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安抚计宇:“何况,上次那情形我还记得,看得出那小子也一样很挂记你。这次你来CRA的事没跟他说吧?你就不怕回头他给你脸色看?” “别搞得你很懂他一样!”计宇听着就烦,特别烦项军自以为是的那些看法,却他妈的准。 “我不该懂他吗?” 项军不轻不重叠一句反问,让计宇原本还想出口的话乍然而止。他看着项军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意思?” “项军,你够了!”计宇正考虑着是不是要摊牌,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就豁出去问了算了?“你……” 项军拍了拍计宇的肩膀,让计宇刚冲到嘴边的话停在喉咙里。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把孩子带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罢了。” 28、训练首日的意外 项军与计宇的谈话到此为止,铁锁跑来喊人,把计宇叫走了。项军回想计宇临走前那送了口气的表情,知道自己刚才的选择做对了。急着摊牌对他来说或许是最直接有效让计宇回来的方式,但那是按着计宇以前的性子。 再次见到计宇之后,对方给自己带来太多的意外,项军觉得面对如今的计宇,保守行事才是最好的。 虽然他现在上有压力下有重力,但他怎么也该顶着,这是他欠计宇的。 手机传来震动,项军瞥了眼号码接起电话。 这才想到他的压力呢,立马就给找上门来了。 项军接起电话,喊了声“爷爷。” “阿军,孩子安全到了吗?” “到了,爷爷你放心。”项军这话回得毕恭毕敬的,项军本来就是个严谨的人,何况对方不仅仅是自己的爷爷,在军中也算是自己的上司。 “这孩子跟你小时候长得很像,不过比起你来懂事多了。”电话那头的项国武想起刚才吃饭时俩人的相处的情形,向来严肃的老脸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只可惜电话这头的项军完全看不到。“最近的事情办完以后,记得带人回来吃个饭,也该让家里其他人见见了。” 项军听着皱眉,“爷爷,这事情回头再说吧。” 他和计宇之间的事都没个着落呢,这就直接把人带回去?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按着计宇的性子,还不知道该怎么闹腾呢。 “怎么?你还没跟宇子说过这事?”项国武这话一问,项军那头直接沉默着没搭话。项国武心理顿时就明白了,看来自家孙子还没把人给哄回来。 计小子行啊,他家这孙子向来办事顺遂,仕途也够平坦的。偶尔让他碰碰钉子,搓搓他的锐气也是件不错的事。 项国武在电话那头笑了,“咳咳,既然这样的话,那回家的事就暂时缓缓吧。不过阿军啊,今儿个爷爷在会上见的计小子跟你说给我听到,似乎有点出入啊。”他知道自家孙子这回事栽在计宇身上了,他不是顽固不化的人,有时候人还是待跟着时代变化,与之俱进才对。只不过吧,好久没看见自家孙子着急的模样,心理有点怀念了。 “爷爷,计宇今天在会上的事是个意外。”项军心理顿时有些紧张。自从他爸去世,家里头就是爷爷待他最好,也是爷爷拉拔他长大。如果是项国武不喜欢计宇,自己还真难做人。 “是吗?” “绝对是,他的性子……” “行了,他的性子怎么样,爷爷以后会自己看。你只管做好你自己那头的事。孩子和计小子在你那,安全方面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听出孙子声音里头的着急,这就够了。项国武对于自己测试的结果很满意。他其实早就派人去查过计宇,甚至比项军遇上计宇要早得多。这些年来他忍着,是觉得安排他们俩见面的时机还没来。没想到上回一个任务,倒是把俩人再次拉一块儿了。 “爷爷放心,该训练的事我不会落下,该顾着的人我也不会忘了。” “那就行了。你去忙吧,我这头也要挂了。” 爷孙俩人挂电话倒是利索,没什么体面话,说挂也就挂了。项军这边也有的要忙,今天带来的人里可不都是部队的,要训练,要配合,要在几天后的模拟实战中获胜,还要看这几天的成果。 下午做的都是简单的训练,项军并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计宇也不知道项军跑哪儿去,只从通讯兵那头拿到一分说是项军给的训练计划书。 计划书的内容很简单,都是些基本的训练项目,耐力跑、俯卧撑、引体向上,各种基本的打靶训练。 能在这里相聚的这些个大老爷们哪个不是从底层训练做起来的?但是随着各自身上功绩的上升,一些人早就忘了枯燥基本训练的滋味。 这来回才折腾了两个小时,就有些人忍不住操爹骂娘了。当然这里头指名道姓,也没人敢真的指名道姓,但心里头的不满是实实在在的。 面对队员的不满,计宇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行动来平息。从训练的最初开始,他就跟着大家一起完成这里头项军安排的所有项目。他既不会对别人放水,当然也不会对自己松懈。宇狼牙二队一起经历过不久前的那次行动,计宇明白自己还不够强大,还远远不够。项军这个人,别的方面他不置可否,但对于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必然存在的理由。 三个小时后,全体组员做完第三十组体能训练。计宇一声原地休息的口令,众人瞬间就横七竖八地躺的躺趴地趴,总之没人说站着的。 计宇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喘息,全身酸到不行,好久没有做过这样强度地体能训练,隐隐地腹部还有些感觉绞痛。 他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计宇心里很明白。可惜现在还在训练,身边也没带着药。选在这个时候出问题,他的身体还真不争气。 “副队,你没事吧?” 离计宇最近的一个士官先发现他异样,计宇这时候的嘴唇白得可怕,脸色因为训练的关系还红着,但也带着不自然。 “没事。” 到这里以后,所有的人都暂时卸去了原来的职务,统一称为士官,连他和项军也是。只不过他们俩多了个象征性的头衔。 副队是队伍里其他人给他的统一称呼。而计宇如果没记错,这位关心他的青年来自狼牙一队,刚才的训练里,唯几个没吭声的家伙之一。 “抓紧时间休息,待会还有两组训练。” 项军不在,队伍里的人显然已经对他安排的训练不满意。说句实在话,这样的强度有些过分了,但是并不是不能坚持。 计宇皱了下眉,深吸了一口气,挺起了身体。 下午五点,在夕阳还没有完全沉落的时候,一群赤裸着上身的汉子们终于在“解散”的口令下发出了困兽般的嘶吼,不不,或许称之为野兽的咆哮更适合。 计宇发完口令,拿着训练的册子准备站在原地。不是他不想从这落日余晖下遁走,而是如果现在他踏出一步,他不保证自己不会立马腿软出洋相。 一手拿着册子放在腹部前,另一只手暗暗地藏在册子后,用力摁着腹部的位置。计宇做着深呼吸,缓缓调节身体的负担与疼痛。 “头儿,不走?”陈梁是这群人里唯一一时间改不了口的,对于计宇的称呼,他早就习惯了。他一边走向计宇一边小声抱怨:“头儿,你够狠啊,将那暴君的精神传达得够透彻啊。” “梁子,屁话别多,过来扶我一把。” “哈?”陈梁承认,他是没有自家头儿那么拼命,但好歹他也没偷懒。他家头儿的脾气本事他也知道,现在是怎么的?要他扶?这其中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陈梁狐疑地看了计宇一眼,又谨慎地左右周围都瞧了瞧,确认那个可怕的暴君不在,这才大跨一步来到计宇身边。“头儿,你怎么了?” “毛病犯了。”计宇只说了四个字,就疼得再也没力气说话了。 陈梁扶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计宇的胳膊是在颤抖的。想到计宇常犯的胃疼,陈梁皱了皱眉,“头儿,你不会从刚才就开始疼了吧?”看头儿这疼的程度绝不是那么一点儿,这还撑着完成魔鬼体能训练?这是在自虐吗? 计宇不想答话,也没力气跟陈梁搅和。陈梁摸了摸鼻子,还是乖乖扶着人把人带到吴扬那块儿。计宇一个人进了医务室,陈梁不放心就在外头等着。中途有些口渴跑去倒水,结果就这空档被在回医务室的路口遇上了某人。 “你怎么在这里?没去吃饭?” 陈梁听这声音就知道自己遇上的是哪尊了,“待……待会儿就去。” “你受伤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 作为对下属的关心,项军觉得这一句问的很自然也很应该,自己也没有凶神恶煞,但对方给他表现的模样就是不对劲。他抬头冲医务室的走廊看了眼,再看了看眼神偷偷往里头瞥的陈梁,眉毛动了动。“你家头儿在哪?” “食堂,吃饭呢。” 项军看着陈梁手指的方向,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转身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项队?!” “陈梁是吧?”项军停下身半侧过脸斜了身后的陈梁一眼:“我刚从食堂回来。现在,你可以去吃饭了。” 陈梁楞在原地,硬是看着项军消失在眼前才猛地一拍自己脑门。 真他妈倒霉!希望头儿千万别把这仇算到自己身上! 再看了眼没人的医务室走廊,陈梁咬了咬牙,最后转身走人。 好吧,他承认他胆子并没那么大,特别是在隐约明白了头儿和项队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后。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这外人最好还是别参合进去了。 这一回,陈梁总算是做对了一次选择。 29、项队长的醋意 一个下午的训练没让计宇倒下,到了吴扬的医务室那儿倒是被人一把按着就躺平了。对此,计宇表示很无奈,也有些力不从心。这一回他没半句反驳的话能说,这事的确完全就是自己自找的。 “计宇啊计宇,你脑袋卡着子弹呢?” 计宇抿着嘴不说话,吴扬这头的难听话已经说了十分钟了,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杀伤力绝对够上等的。 “现在不是让你为国争光,你跟谁去比划去呢?现在也没有外国佬在跟你比拼,你这股子冲劲是劳什子的为啥?你瞧瞧哪有副队当成你这幅德行的?真他妈丢脸。” 计宇索性闭上眼,不去看吴扬在自己上方晃荡的脑袋表情。这老兄的脾气跟郑青岚那女人有的拼,该天倒是可以让他们见个面,指不定就撮合了一段姻缘。 吴扬虽然嘴巴上不饶人,但看病这回事儿却是一点也不马虎。再说了,躺在这儿的人不是别人,是计宇。“去跟姓项的说,明天休息请假。” 计宇突然睁开眼,盯着吴扬看了好几秒,脸色有些古怪:“你什么时候那么不行了?” “什么和什么?我不行?”他不行,计宇现在能那么舒舒服服不痛不痒的躺在这儿?在吴扬面前能这么说话的,计宇绝对是第一个。 “要我跟他去请假,三个字:不可能。” “就这会儿你还跟我倔呢?你今天是怎么来的?”差点就被人横着送进来了,“就你这身体还敢开玩笑?” “我身体很好。”只是偶尔会有些不能与旁人说的隐痛症状。 “放你的狗屁吧,就会在这嘴硬呢。不疼了是吧?又敢跟我横了,你看下次我再帮你!”这计宇,简直气死个人。 “哎。”计宇叹了口气,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过这么些年下来,你不也说了我就是这么倔么?本性难移,我很难改了。”更何况是要他在项军面前示弱,绝对不可能。 吴扬泄气地坐会转椅上,瞪了计宇好半天,最后一挥手背过身去,“随便你爱怎么样,我都懒得管你。” 翻了翻抽屉,找到了计宇最常吃的那几个药,头也不肯回地往后头反手抛过去:“拿着东西可以滚蛋了。”反正都不疼了,留在这碍他眼。 计宇知道吴扬就这幅德行,嘴硬心软。接着他抛过来的药,笑嘻嘻地冲着对方背着他的身体扑腾过去。 “扬扬,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吴扬被背后突如其来的重量惊了一惊,还有那两条绕着自己脖子的手,“浑蛋宇,快给我放手,否则爆你菊花。” 计宇存心要折腾吴扬,吴扬是个直,但他还是每次都忍不住捉弄。因为要看吴大医师脸红绝不是件容易事啊。 “扬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故意把嘴凑得吴扬耳朵边,就差没调情似地舔一舔了。 “你够了啊计宇!”吴扬脖子都红了,随着他转身的同时,还有医务室的门被人踹开的巨大杂音。 计宇和吴扬还保持着如胶似漆的模样,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突然与门框“尸首分家”的门板,还有那个黑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的男人。 吴扬比计宇先回过神,这回换他幸灾乐祸了。看了计宇一眼,默默地把那两条还环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拽了下来。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果断赶人:“我这里不适合处理私事,你们俩个,有什么事出去解决,别在我这块儿。”末尾还不忘对门口黑了脸的项军挑眉使了个颜色:还不把人带走,真准备留在这玩三行人? 先说明,他可没兴趣。 项军危险地眯起眼,看了计宇一眼。他不动,也不准备说话。然而被他这么一看的计宇却瞬间跟被人下了药似的,闷不吭声地走到项军面前,低头、不说话。 项军倒是挺满意计宇的表现,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拉起人的手对里头的吴扬说:“门我会让人来修好,谢谢你照顾计宇。” 吴扬挑眉,这人比起第一次见面,休养倒是好了不少?他冲项军点了点头:“这事你看着办就好,计宇跟我是老交情了,也不用特别道谢。” 男人之间的事很微妙,前一刻是敌人后一刻成盟友。只要看顺眼了,这也没什么。项军与吴扬就是这么回事。 吴扬通过这段时间对项军的观察,也算是初步认同了项军这么个人。既然大家都是为了计宇好,那就免得一再误会下了。 可怜的计宇,在与项军“对战”的道路上就又这么少了一个盟友。 计宇被项军拉到走廊外头,这才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气氛极为不对劲。他这么怕项军做什么?但转而想了想,前一天晚上项军对自己那态度那放出来的话,计宇又觉得有时候自己是不是对项军做过火了。 这一来一去思索考虑的时候,项军早就不知把他给到哪儿去了。等计宇想甩开对方手的时候,周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子,这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项军倒是能找着? “喂,把我带这里来干嘛?”计宇警惕地看着项军,那眼神,跟看“万恶银魔”似的。 还别说,说项军心里头没点鬼,那倒也是骗人。只不过他还没打算因为刚才那点儿小事就对计宇用强的。 再说了,当初他都没用强的,八年后自己就越活越回去了?对个喜欢的人还待用强的才行了?那太有损他项军的尊严了。 “收起你那眼神。”项军扳着脸,可没什么好脸色。他还在气头上,为了刚才的事,还有计宇不管不顾的性子。“我下午安排的训练都让他们做完了?” “怎么?信不过我?”计宇扬眉,他有点儿心里头发虚,所以也就没了底气。他知道,刚才项军那一脚踢飞的门板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了事的。 “这不是重点,你也跟着训练了?” “我从来不搞特殊化,跟着训练有什么问题吗?” “很好。” 项军这么回答,计宇倒是愣了愣。不过这的确是项军会说的话,公私分明,第一次见面对方这老兄不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吗? 计宇身体还有些疲软,于是环着胸靠着身后某不知名的大树,等着看项大队长接下来还想说点什么。 结果,等了半天,等来个闷炮。对方跟他干瞪眼,一点不吊他。 “喂,我肚子饿呢。你有什么话倒是快说。” 别人训练完都吃过饭了,他还一身汗臭饿着肚子。这不,还待陪着长官玩眼力,他可没那么好心情。 “行。” 比起说,项军更喜欢身体力行的做。既然对方让他快些完事,那他就快些。 于是项军一个箭步来到计宇面前,单手一扣把对方那胸前两条胳膊给束紧了,接着另一只空着的手开始拉扯计宇制服。 “卧槽!项军你干什么!给老子放开!” 这家伙还敢装纯情?还敢让他收起刚才的眼神?分明是想霸王硬上弓! 计宇无法淡定,一脚撩起来就想把对方抡开,结果这刚抬起的脚就被项军给扣着脚踝拉开了。 本来吧,两个人这站靠的姿势就不怎么稳妥,结果一踢一拉的,人就往下给倒了。 项军怕把人给摔着,最后一个翻身,让计宇趴在自己身上头。但他两手两脚都没空着,计宇的双手依然被扣的死死的,现在两条腿都被对方左右一开,双腿压制。 这撇开的八字型上下合叠的模样,要多骚包就有多骚包。让人看见,他计宇绝对拉着项军一起死! 第二次了,他对上项军,在同样的阴沟里翻了两次船!与项军在任务里的那初次交锋,他可还没忘呢。 计宇涨红了脸,喘息里头有一半是被自己给气出来的。关键,他还气得没力气说上话了。项军再继续拉扯他制服的动作,他也没法管了。 于是,制服被拉开了,皮带扣接着被松开了,纯情的包内裤边被暴露在外了。 再然后,一只手撩起了制服下摆,摸上了结实的腰线,游移到了精壮的腹部。 计宇心跳得厉害,气息更不稳了。他万万没想到,八年后的自己竟然即将在这么个完全没有美感又带着脏乱差的荒郊野外,要被某个这辈子跟自己有仇似的某人给强了? 行!如果今天这事真这么成了,那么他计宇用他的下辈子发誓,绝壁不会再对任何一个看似严谨的男人怀有半分侥幸的心情,因为那都是装的! “项军!”计宇最后孤注一掷,决定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不过这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因着项军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不是上次行动受的伤?那你今天是哪儿不对劲需要上吴扬那头?” 什么叫吞了咸鸭蛋?计宇现在这感觉就是了。 原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人家项长官根本没动歪歪心思,完全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这……这到底让他情何以堪! “长官!我有个请求。”计宇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想带上哭腔,“下次您能不能有话直说有屁快放,脱裤子这事,我自己来就行啊!” 30、坑爹的演习(一) 结果,项军在计宇真假参半的“坦白从宽”说辞下,松手放了人。计宇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弯,这人动手还真够绝的,不给他留一点儿反手机会了。揉到一半,另一只手加入了他的行列。 “这么揉才行了。”项军替半蹲在计宇身前,矮着身子给计宇揉膝盖和小腿,放松刚才被压制的紧绷肌肉。“既然有胃病就该准时吃饭,以后这烟酒能戒就戒了吧。” “为什么?” 项军抬眼看了计宇一眼,这眼神倒没多凶残,但也够让计宇觉得背后一凉的。 “没为什么,为了你的胃。”项军说完这话心里头又过了一遍,考虑到如今计宇的性子,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是限制你,你可以慢慢试着去做。” “这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计宇瘪嘴,他是有一句说一句:“让你戒,你行么。”别老是说说简单,项军这完全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喝酒,如果你戒烟,我可以陪你。” 哈?真的假的? “你没骗我?”计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部队里烟瘾大的占多数,还是士官的时候不能抽,有上头管。真到了退役还不退继续留在部队里工作的,那哪个不是大烟枪的?要不抽烟,比要他们命还难。 项军没有犹豫地点头,“你想从今天开始也行。” “不。”看项军这神色,可不像是闹着玩的,“过几天吧,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来着。” 既然计宇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项军也不是那么追着人不放的。“成,只要你开始戒了,我随时都可以陪你。” “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部队里出来的。” “你说呢?” 计宇朝项军打量了一眼,不用他说,项军如果不是部队里出来的,那还管不住他们这群人。 “走吧,去吃饭。” “终于想到这事了,我还以为项长官准备体罚我今天不准吃饭呢。” 这回项军没说话,不过在站起身挨着计宇的时候,从口袋里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包海苔脆饼。虽然那海苔脆饼在刚才的“缠斗”中已经被分尸成了好几块儿。“先吃点儿吧,从这到食堂还要走一会儿。” 他最喜欢的海苔脆饼。计宇可不会想到,这是项军在了解了他的口味喜欢后才特意给他带来的点心。但事实上,这的确是。 晚饭后,项军跟计宇分道扬镳。计宇回到自己房间,还没打开门,就听见里头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 这时候,谁还在他房间里?计宇打开门,答案也就随之出现了。 很好,狼牙二队的家伙几乎都到齐了,还加上个陈梁。而房间里头,那唯一一台被宝贝儿子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前围了一群铜墙铁壁的粗壮汉子,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的表情兴奋地盯着屏幕看。 这是怎么着,聚众赌博还是围观小黄片?计宇不吭声,一二三步往前走。这群人,不知道是真没发现他人进来还是压根不打算搭理他。结果走近了,还是看不见半点儿屏幕。就听见那群人一会儿“好样的”,一会儿“来一发”,一会儿“上上上”“干了他!”…… 计宇这头不想歪也跟待跟着被带弯了。拍了拍陈梁的肩:“让我看看。” “诶呀!”陈梁不耐烦地抖了下肩,想把搭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抖开,结果那只手非但没有识相地挪开,反而还变本加厉的用力按着他了。陈梁一个不耐烦,回头想看一眼是哪个王八羔子不识相的,结果这一看,可把他给吓得。 “头儿!” 狼牙二队的那几个跟陈梁在这窝了两三个小时早就窝出感情了,对于陈梁嘴巴里喊的“头儿”,自然知道是何方神圣。于是,纷纷跟着转过身,跟着打招呼。 “哟,宇子。” “呵呵,是副队啊。” “副队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是我房间。”计宇首先强调主客之间的位置,再来是看了眼唯一没跟他打招呼还一双眼盯着电脑脸色紧张的罗少白,然后把目光投向另一方表情淡定漫不经心的宝贝儿子身上,最后才是那台刚才被众人围观的笔记本电脑上。 “行,不错啊。大家的娱乐活动都靠它了?”计宇终于知道刚才那些个词汇是来源于何方?“玩拳皇?敢不带上我?” 计宇的话刚说完,计念军使用的角色八神庵一招必杀技,把罗少白的草薙京直接放倒空血。今晚的第三十八场胜利,计念军放下操作手柄,对着罗少白露出那对虎牙。随后笑着迎接他老爸去了。 “老爸!” “儿子!”计宇抱住扑来的计宝贝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对着周围那几个汉子挑衅地扬眉:“你们几个,敢不敢来组队战的?” 于是,一群勇于挑战的肌肉汉子们开始又一次轮与被轮的战斗。 计宇平时闲在家的时候,经常喜欢打游戏。相反的,计宝贝才是计宇的陪客,陪着热衷于游戏的老爸抄爆机。结果,不知不觉间计宝贝就成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个中好手,在计宇忙碌工作没空回家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也能联网打格斗,战遍各大服务器几乎无敌手。就这俩个父子黄金搭档,要赢这几个刚上手的菜鸟,实在是胜之不武。 所以到后来,计宇和计宝贝各自带队,一边三个人,均衡了下两组的实力,这才玩得兴起。 外头拉起集合警报的时候,计宇房间里还正打得热火朝天。结果关键时候被突来的插曲打断,输了比赛的罗少白整个脸都狰狞地皱一块儿了。 “别记挂你的败局了,来日方长,咱们改日再战啊!”赢了罗少白的陈梁自然是得意的,临出门前还不忘安慰地拍拍对方的背。 “扯皮。”计宇哼笑着看了得瑟的陈梁一眼,大力地一拍罗少白的肩:“走了,别让你家队长又抓着把柄了。” 计宇出门前看了下时间,都已经快11点了,这个点把人全集合起来,也不知道是为哪般。跑到操场集合的时候才发现,除了窝在他房里那几个发泄澎湃激情的骚年们,其余的穿着都显得有些狼狈。 看来有些似乎正在洗澡,有些应该已经滚床上去了。部队里的规定,集合警报内三分钟必须到场,否则……你就等着瞧吧。当然了,不同的教官不同的带队方式,但就今天众人被项军那套体能训练整得半死的经验,看来大家都很有了很高的觉悟。 “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把你们集合起来?”项军一身军装跟白天一样穿在身上,挺直的背脊没有半点松散的模样。他走过列队的第一排,随手指了几个人。然而是第二排,第三排,最后一排。 “刚才被我指到的,绕场三十圈,去吧。” 计宇站在队伍的第一排,项军的话他听得十分清楚。三十圈?这大半夜的?会不会太过分了?忍不住往项军那便瞥了一眼,但对方压根没有瞧自己一眼。 “操,大半夜的整人。” 后头低低的传来这么一句,不轻不响,却足够让整个队伍都听得清楚。计宇下意识地又看向项军,他的脸色依旧很平静。 “刚才说话的,给我出列。”其实项军不叫人出列也知道是哪个人说了这么句话,他走到出列的人跟前眼神上下一瞧。“不怪你,部队跟警局不一样。你不懂纪律,我可以教你,但你不遵守我定的规则,那就请你现在就离开。” “……”被点名的年轻人没说话。来这里可不是他自愿的,但署长在他来这前就做过动员了,能在这儿混一遭,回去指不定就平步青云了。这么个名额,在他们可是挣破了头皮的,既然好不容易来了,被踢回去那他这辈子都别在署里翻身了。 项军的眼神从年轻人身上移开,转而扫了队伍里所有人一眼。 “我想你们大家都知道,这次CRA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能来这里参加训练的,都是各界的精英。我不管你们平日里在你们的岗位上有多么出色,我只知道不懂服从的军人,不是我项军需要的战友。如果你们不想在这里,你们可以立刻离开。如果你们想继续在这里,那么我也想说一句,我项军绝对不想让那些个外国佬看遍,要让他们看看我们中国军人的实力。” 项军这些话并没有说得澎湃起伏,他不是想给这些个年轻人扇风点火或是煽动气氛。他说这些话,就是他心里头想说的话。 “刚才被我点名的那几个,如果现在是在模拟战,如果是夜袭,你们这种模样能看吗?想想敌人潜入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洗澡?擦背?还是裤子脱了一半准备滚床单?不管哪一种,敌人送给你的都只有一个字:死。” 连基本保持警惕都不懂,让他们跑三十圈,真的已经是项军的底线。如果是过去带领的狼牙二队犯这样的错误,那绝不是跑三十圈能够了事的。 “现在,还有人有疑义的,尽管提。” “没有了,长官!”刚才那个年轻人响亮地回答,“长官,我能开始跑了吗?” 项军点了下头,“刚才点名的,都可以开始了。” 除去跑步的那些个,剩下的十个人被分成了两队。项军为他们准备的夜间训练,绝对不比刚才那些个人轻松。换项队长的一句话就是:既然你们比他们优秀,那就该往更优秀靠近。 了解项军的人都觉得,项魔鬼会说这样的话,真的是太正常不过了。至于不了解项军的人……计宇他们相信,很快他们也会明白其中的真谛。 五对五攻防战,这是项军为他们十个人准备的训练项目。 计宇、陈梁、铁锁和另外两个外号叫小白、小胖的组了一队。演习的地点选择在营地外一公里处。计宇一组抽到的是攻击方,而罗少白带领的另外一组是防守。规则很简单,十分钟的时间,攻方全灭守方或者救出守方屋子里的人质就算胜利。反之就是失败。 “哪里来的人质?” 出发前,计宇低声的嘀咕声被陈梁听了去。结果,换来陈梁一副鄙视的表情。 “梁子,找死呢你!”计宇二话不多说,直接一脚踹直了过去。这大半夜的,他怀疑一下不行吗? “宇子,你真不知道还是装傻?”隔壁头铁锁也怀疑地看着计宇。 碍于对方好歹是狼牙二队的一员,计宇就不动手动脚的了,“我装逼也不装傻。”这傻有什么好装的。“胖子,小白你们知道吗?” 胖子和小白同时点头。 “谁给我的答案?” “哎,你说咱们这里除了那位,谁还没事做呀?” 计宇一愣,随后算是明白了。 “不会吧!”人质?项军?!怎么看,那家伙也不像是个人质啊! “行了宇子,咱们快开始吧。”这次的演习铁锁光是想想,心里头就那个兴奋到不行。 项夫人的逆袭!这个话题,事后绝对够大伙炒作! 31、坑爹的演习(二) 计宇被推选为这次行动的负责,由他来安排行动的方向和每个人的分工。对于铁锁和陈梁,计宇基本上已经对他们的特长有所了解,而胖子和小白其实也不用多花费什么心思,让他们跟着自己一组就是很好的选择。 “没时间去研究那头的地形和情况了,咱们只有边行动边做调整。”这次的任务行动是有时间限制的,换句话说,就是考验他们临场的应变能力。在面临各种突发状况时,做出最有利于自己一方的选择。计宇抬手按下陈梁的脖子,跟着自己低下头,“铁锁是个不错的搭档,你跟他一组,我带胖子和小白,前头岔路咱们分两路。” “头儿是准备在目标前集合?”陈梁想了想,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这样的分开行动虽然能避免同时被发现所可能产生的全军覆没,但是也一定几率提高了遇敌后的危险性。如果是各自潜入那还好说,目标前集合,那不是存心找机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吗? 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间,行动的时候在一个地方逗留,除非是有十足把握以及调查过地形,否则那就增加危急性的行为。 “笨蛋,哪可能。”铁锁没等计宇开口,就已经明白了计宇的意思:“通讯设备不适合用,我们2个你们3个,谁那漏了人,就自己看着办吧。” “是打算玩全歼?”胖子也算明白了计宇的目的。 计宇点了点头:“这个是最保险也是直接的方法,要么那头全死,要么……”计宇比了比自己的脖子,“大家都爽快,对不对?” “哈哈哈,这个好,我喜欢!”小白那斯斯文文的脸色瞬间有些扭曲,被周围昏黄的灯光照着,直觉有些慎人。 陈梁摸了摸胳膊,背脊一凉:这都是什么人呐! “最后,这个给你们。”计宇掏出四支颜色各异的手炮,“谁挂了,记得射一发。” “这不算作弊?”铁锁代表另外三个发出疑问。 计宇笑着露出虎牙,“谁他妈规定的?老子从来没听到过。还是,你们听见过项队说不能这么做?” 众人摇头,还像似乎的确是没有说过。 “放心,你们死了,还有我。我不会替你们报仇的。”任务的结果是全灭敌人或者救出人质,如果他的队友都死了,那他当然是孤注一掷也要试一把救出人质了!谁他妈蠢到找上门送死。 “呸你奶奶的,宇子,你这黑心鬼!” “头儿,你不厚道!” 小白和胖子没说话,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在眼底发现了相似的神色。 行动开始的信号是项军那头发出的,夜空里很清晰的一道红色火焰,宣告双方的演习正式开始。 计宇带着胖子和小白往左路走,一路上周围黑漆漆的,没路自然也压根就没灯。唯一能照亮前头的,除了那满天星子和高挂的月亮,就只有计宇手中那微型手电筒。 在这黑夜里头,任何一点人造光亮都会引来敌人。计宇在前行了一段距离后,关上手电筒,让他们三人前进的方向陷入更深的黑暗。 “组长,我夜视能力还算可以,要不要让我走前头?” 计宇身后传来胖子的声音,计宇倒是没想到胖子还会主动请缨,有人自告奋勇是好事,他二话不说就让人走前头去了。 “不知道铁锁和陈梁那头怎么样了。”小白跟在最后,他总觉得不对劲,按道理他们已经进入了敌方的侦测范围,可是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前方不远就快抵达囚困人质的小屋,这片区域唯一有灯光的地方也就是那四周围了。 “没有信号就说明一切还顺利。”计宇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同样开始觉得不对劲。没有信号,可同样的也没有地方的任何动静。 罗少白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会用什么方法对付自己这边的人? 计宇这一路反复在思考,不过似乎没有能得出确切的答案。 “组长,前头有情况!” 随着胖子的一句话,计宇和小白立刻趴伏下身体。几个人曲伏小步前进,然后在一处石头后面靠着停下。 胖子用肘子顶了顶计宇和小白,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计宇眯起眼定神望过去,这才发现视野所及的范围已经可以看见人质被困的木屋。可不对劲,这回是真的不对劲! “组长,不是另一组人的面孔?!”是小白压低了声音说的话,显然,他也发现了这里头最大的不对劲。罗少白、刘毅呢?还有其他几个人呢? “怎么回事?”胖子皱眉看向身侧的计宇,同样也是闹不明白。 计宇不吭声,他仔细地盯着那几个类似巡逻的人,他们走来走去,似乎没有离开屋子附近的打算。 这荒郊野外的木屋,除了他们这些个为了训练跑来折腾自己的人,还会有谁要来这里? 计宇刚想到这里,那头又有了情况。又出现了三个大汉,当中一个提着手提箱,另外两个跟在他身后。这三人被之前巡逻的人拦下,然后双方交谈起来。 “胖子,给我望远镜。” 计宇拿起胖子递来具有夜视功能的红外线望远镜,再次看向那几个人。随后,那两只拿着望远镜的手突然收紧。 胖子和小白一开始还没发现计宇的异样,直到计宇拿下望远镜回头,那一脸僵硬的表情才被月光照映出来。 “是白粉。” “操他妈的!” “见鬼了!” 胖子和小白都没忍住,这时候跟他们说注意完全就没个屁用。演戏训练能遇上这档子事?明天就该人手一张彩票,包中大奖! “他们玩真的?”胖子抱着侥幸的心里,多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小白横了胖子一眼:“真的假的咱们都不能走。”折回去不是不可以,不过他们不会那么做。 “不回去,你们俩没有疑义吧?”计宇相信这只是一句征求大家意见的体面话。事实上在没有确认同伴是否都安然无恙的现在,他相信他们谁都不会想折回去。 如果罗少白包括项军他们真遇上了麻烦,那么就他们这一来一回搬救兵的时间,估计原本没死的都有可能死上好几回了。 “能有办法先找到铁锁和陈梁吗?”胖子希望那两个人没什么问题才好。 “这个估计有点困难。”知道了这里的情况,那就更不能轻举妄动大肆去找人了。被发现,那可不是演习,而是真心在玩命。 “胖子,你去找人。小白,你留守,我靠近去探一下情况。” “不行,这太危险,咱们应该一起行动。” “小白说的对,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计宇左右一胳膊一人勾住了小白和胖子的脖子,然后将两人的头压得和自己一样低:“我们需要的是信任,我相信你们,你们也要相信我。狼牙二队出来的军人,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计宇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里头可还是在乱跳的。毕竟他才参与了特殊部队一次的行动,就这么大摇大摆打着旗号忽悠人,似乎不怎么好。 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为了让小白和胖子乖乖听话,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这一招果然有点用,小白和胖子在一阵沉默的挣扎后,最终还是向计宇妥协了。等他们两个分头行动后,计宇回忆刚才用望远镜看到那屋子四周的情况,开始悄悄往前靠近。 一路顺利,他在距离瓦屋百米外的地方找到了适合隐藏自己的角落。现在这个演戏已经完全没有十分钟的时间限制了。但同样的,计宇依然需要尽可能的争分夺秒。他必须尽快确认同伴的安危,他也同样在自己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从瓦屋西侧潜入是计宇观察了三十秒后最后定下的行动方向,那是距离他所隐匿地点最短的一处距离,并且途中都是死角位置,不容易被巡逻的人发现。那两个巡逻的人每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可以绕着瓦屋走完一圈,一左一右,两个人是彼此逆时钟进行活动。 计宇先靠近瓦屋,随后与其中一个人的方向保持一致,在第二处拐弯处停下。他将整个人贴着瓦屋的墙壁,然后闭眼做了两次深呼吸。 脚步声从左侧隐隐传来,计宇手中除了装了颜料的彩弹枪,连一把称手的武器都没有。 那就只有徒手了! 屏住呼吸,将整个人尽量掩藏在阴影中。在对方的经过转角的那一瞬间,计宇动手了。左手勾住对方脖子,右手的手刀准确地劈中对方的后颈。 计宇干净利落地放倒人之后,立刻继续半蹲着身体沿着瓦屋的边墙顺时针前行。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追上另一个巡逻的人,不能让他发现同伴已经被自己放倒,也不能被屋子里透出的光线照到暴露他本身。 “……”另一名巡逻的人还来不及吃惊开口,就被计宇又一记手刀放倒。直到目前为止,一切的计划都按着计宇所想的走,计宇沉下心,调整了下呼吸,然后慢慢靠近屋门。 屋子里没有动静,敌人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在外头的动作,而窗户就在自己的正上方。 姓项的,还有少白,千万别给他出什么问题才好! 计宇心里一边叨念着,一边缓缓抬起了身体。 再然后? 再然后,计宇举起了双手。 一把黝黑的枪口直直地抵在计宇的前额上。陌生的丑陋汉子露出一嘴龅牙,对计宇打了招呼:“晚上好,爱玩捉迷藏的客人。” 草蛋的越南佬! 这是计宇此时此刻的心声。 32、生与死的选择 计宇发现最近有点背,不合常理超出逻辑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好像不止这么一回了。半夜在基地附近不远的地方演戏,结果被一群正在走私贩毒越南人逮个正着,最后变成了屋子里的人肉种子之一。 是的,之一。 计宇在被绑的中途有一段时间被对方打晕了。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被困的屋子就是原来那破瓦屋。周围地上有几滩血迹,身边还有几个人影。计宇眯了眼一看,不是项军也没有罗少白,倒是在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陈梁、胖子和小白。 幸好项军和罗少白不在这里,那么就是说会遇上这事完全是自己狗运太好地走错了方向?还有铁锁,他的行踪只有把陈梁叫醒才能得出结果了。 “梁子,梁子!”计宇低声地叫了陈梁好几声,他跟陈梁靠得近,脚伸直了还能够得着,顺带着补了几下踹过去。 “……头儿?”陈梁转醒的时候,胖子和小白也差不多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计宇不废话,直接挑了重点问。眼下的情况如果一个处理不好,他们就全要交代在这了。 “头儿!”陈梁这回完全醒了,他一个声音没控制好,爆了。 计宇心里一沉,眉头跟着皱得死紧。他对陈梁的这种反应有很不好的预感,他太了解陈梁了,所以即便这个时候他这一声会召来屋子外头的人,计宇也还是没吭声。陈梁这回刺激是受大了。 “醒了?” 屋子的门被人用力的推开,本就不亮的屋子一下子挤进三四个人高马大的人,顿时觉得比之前更暗了。 “我糙你奶奶的!”陈梁一见这几个人里最高壮的那个,一下子不顾自己跟种子似的就窜起来了。 计宇来不及拦住他,就看见陈梁一个铁头功朝那人撞去,结果撞是撞到了,但人也跟着被狠狠一脚踹回来。 “梁子!”计宇叫了陈梁一声,对方这一脚很重,陈梁撞上身后的墙壁,嘴角都流出了血。 “头儿!是他!他们杀了铁锁!”陈梁啐了一口嘴里的血,双眼发红地看向那几个人。 计宇浑身一震。铁锁死了?那个狼牙二队的精英,跟他一起执行过任务,喊自己“宇子”的铁锁,死了? 再看向陈梁刚才攻击的那个男人,一脸的麻子,古怪的锅盖头,眯着眼睛的样子十分令人恶心,还有笑的时候那张咧开的嘴,露出满口龅牙。 就是这么个看着下三滥的人渣,真正的人渣!计宇记住了,这张脸。 “你们是在说刚才为了救你被一枪毙了的那小矮子?”龅牙男人开口了,说的是中文。显然是看出了他们的来历,故意挑个能说的出来做代表。“你们几个今天运气不好,我们这块红区经常有这事,但被你们这样碰上的倒是很少。” 计宇明白他嘴巴里的这事就是指今天走私白粉的事。计宇心里也清楚他说的没错,不过这块区域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与当地政府军队都确认过,是确保了CRA交流训练期间的安全才会驻扎在这里的。 今天碰上这样的事,他是不是该怪那群越南军又开始给他们耍阴的了?如果今天回得去,他绝对让这些家伙好看!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不用我说了吧?另一个,跟着我们干,我们这回来的时候人没带多,正巧需要几个帮手。”龅牙眯起眼打量人的时候,还真有那么几分让人哆嗦的感觉,“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龅牙的意思是,要么跟他们合作,要么就是死在这里。总之,走私白粉这事本来就是在阎王手里头打滚的事。一个不好到哪儿都是死,但真成事了,那要金要银也不过就是瞬间的事。 所以有些人才宁愿不要命,也要走私白粉赚大钱。 “中国人有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几个……” 龅牙这头劝说的话还没说完,陈梁就立刻“呸”了好响一声。 “滚你妈的蛋去吧!想要爷爷我跟你们这群人渣混一道,爷爷都嫌恶心!还中国人,我们这样的才叫中国人!你那样的狗配说中国话吗!你他妈懂什么中国人!” 计宇在心里头为陈梁竖起大拇指,这就是陈梁的脾气。耿直豪爽,绝对认定了就会做到底。他的倔脾气,就跟自己一模一样。可这些年来,计宇发现自己的变了,因为外界的变化被磨去了一些棱角,说得好听是学会了“变通。”为了宝贝,他不得不变。所以他对陈梁照顾,希望有自己这么个上司,他能保持住这份难得的真性情。 不过有时候,有这份性情也并不是件好事。 “他妈给你脸不要脸!”龅牙被陈梁说得气极,一肘子打上陈梁的脑袋,随后掏出腰里的枪。 “等等!”计宇看见被打得发昏的陈梁,脑袋上都是血,他怕陈梁再惹怒对方,那么对方的枪绝不是拿着好看的。“我是他们的带队,这件事也要让我们商量下。” 这头,陈梁已经晕乎完一阵清醒过来。听见计宇这话,想到刚才铁锁为自己挨了那么几枪,脑袋一热眼眶里也滚烫滚烫的。 “头儿,铁锁死的时候他们没给留一点机会。现在这算什么?算什么!”陈梁只看了计宇一看,随后挣扎着站起起来。哪怕他被双手反绑着,还是摇摇晃晃的把人给站直了。周围那几个家伙因为陈梁的举动纷纷掏出了家伙,还好有龅牙的手势暂时没有开枪。 “梁子,你给我冷静点!”计宇心里大叫不妙,陈梁失去思维的能力了。他压根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的确,现在的陈梁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你们这些个人渣蛀虫,要我跟你们干?我他妈宁愿下辈子做畜生也不会跟你们干!你们听明白了吗!滚你妈的蛋!有种就开枪!有种杀了老子啊!” 他的想法很简单,铁锁为他挡枪,他绝对不会跟敌人示弱。他是军人,到底也还是!军人就该做军人该做的事,死也要死得像个军人! “你他妈以为我不敢开枪?” “梁子——!” “砰砰——”两枪,计宇来不及行动,就看见陈梁胸口中了两枪,眼睛还瞪着龅牙,人却慢慢地倒下去。 计宇闭上眼,呼吸有急促,眼睛里头很涩很痛。 ——头儿,你还没吃饭了吧?我去给你买饭。 ——走,头儿我请你吃南街头的凉拌粉去。 ——头儿,笑一个嘛。 以后听不见了,再也听不见了。 可是,计宇却笑了,他笑得大声,笑得肆意狂妄。 “你在笑什么?不许笑!”龅牙恼怒地一脚踹上计宇身下的凳子,用得力很大,计宇从凳子上摔下来,却依然发出笑声。 “好,梁子你做得好,比我好啊。” 陈梁的性子到最后还是没变,这样很好,比他之前所想的都要好。计宇转而看了眼胖子和小白,本来是想的赌一把至少让他们逃走的,可是现在看起来,从头到尾都是计宇太自以为是了。胖子和小白的眼神都很坚定,那是毅然决然的眼神,做好了牺牲觉悟的眼神。 是跟梁子一样,死也不愿意向对方低头吗? 计宇回想起了项军曾经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活着才有可能去做之后的事,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不是。有时候,咱们必须做好面对牺牲队友的觉悟。 死了,的确就什么都不是了! “说了不准笑,再笑老子接下来毙的人就是你!” “我笑刚才那人的不识抬举也不行?想要我跟你们合作,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我?我怎么确认你们不会做完事就把我也处理了?你们的诚意在哪里?”计宇停止笑容,冷眼看着龅牙。 “我们的诚意可以给你看,但你的呢?你拿什么来说服我们你真的愿意跟我们干?”龅牙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倒是想看看,计宇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很简单,你们要的人,一个就够了吧?”计宇从地上站起来,“给我松绑,给我把枪,我很快就能证明。” 龅牙对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他身边这么多个人,不怕计宇一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里都是我的人,里里外外。你的枪里只有两发子弹,你想怎么证明就看你自己了。” 计宇揉了下被松绑的手腕,他瞥了眼递枪的人,就是之前在屋内发现自己并用枪指着自己头的那个越南人。 默不作声地接过枪,计宇走到胖子与小白面前,对准他们缓缓举起枪。 “胖子、小白,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 小白冷眼看着计宇,从头到尾他都没吭声,现在还是一样。他对这位副队的了解不深,但就之前的训练及行动的安排来看,他承认计宇是个十分出色并且有能力的队长。 可是,能力与人格不是同一回事,一切就是那么简单。 胖子没有小白那么能忍,但他也尽量不让自己说出太过难听的话。 “如果你没觉得对不起你的队友,如果你真那么怕死,那你可以开枪。我们死,至少你能活。” “你们真他妈以为你们是救世主?我计宇想怎么做还用不着你们来教!”计宇听了有些恼羞成怒,胖子说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痛处。 “不就是那么回事,卖辱求荣也就你这模样了,还装什么。”小白冷笑着看向计宇,说出被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操你大爷的!”计宇冲到小白前头,对着小白就是一脚,接着一手摁着被自己踩在地上的小白,握着枪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死命揍着地上的人。“叫你他娘的嘴贱!” “计宇你他娘的浑蛋!”胖子看不下去了,一个铁头功将计宇撞得倒退了好几步,随后挡在地上痛到痉挛发抖的小白身前:“别他娘被说中了事心里发虚,有本事你就做了我们!” “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本来就打算动手,我可没觉得你不敢。”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计宇,依旧维持着双手反绑在后挡在小白身前面对计宇的姿势。 “想他娘给你多活几分钟还嫌命长了!” “废话少说……”小白挣扎着起身,“要杀就快,老子下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妈的!” 计宇冲上前,对着两个人举起了枪。 33、差点玩坏的项队 小白和胖子并没有计宇那么藏得深,计宇拿着枪冲他们走过来时,他们是真没想到计宇这样的性子,会就这么看着跟了他那么久的部下被白白打死还打算对敌人投降的。但人在生死关头做出的事,谁又能猜得准呢?就比如陈梁那小子的脾气,他们同样没想着到最后都会那么烈。 他们在部队里训练的,从来没真正遇上过这档子的事。所以在生死关头,他们没有计宇和陈梁的那些个反应,那么快,那么激烈。然而不管是胖子还是小白,他们作为军人都有自认的尊严和底线。要他们投诚,这跟让他们做个逃兵没有什么区别。骨子里的倔强这个时候就冒出来了,死在那群人渣手里,还不如死在计宇手上。胖子和小白心里头是这么觉得。 不过在计宇对他们施暴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俩也都是睁眼瞎,有些时候看到的未必就是认定的。 落在小白身上的拳头是真的,力气可一点儿也不小,胖子挡在小白身前也是出于反射性的反应,而这个选择也正是计宇想要的。 计宇举着枪走到两人面前,上了保险栓的动作都没有一点犹豫。他是真的要开枪,但这一枪并不是冲着胖子和小白去的。 “胖子!”计宇喊人的同时,反身错开了角度。胖子和小白在刚才的那场戏里,手上的麻绳都已经松了。贴身的飞刀精准的冲着后排的四个人射去,一人对付两个,成败都是一次说了算的事。而于此同时,计宇的枪也对着龅牙的心脏位置连射了两枪。 再然后,本该立马倒下的人没倒下,而本该见血的场面,一点儿血都没有。 “哈哈哈哈,就猜到你们有这一手。咱们都穿了特殊的加厚防弹衣。”龅牙拉开胸口的外套,里头是镶了两发子弹的内色特制防弹衣。 而小白和胖子的飞刀并非不快,只不过有两个人比他们的动作更快,躲了过去。而还有两刀,则插在胸口的位置,却伤不了对方半分。 计宇闭了下眼,他明白,错过了这个唯一的机会,再也不可能有下一次了。 “我跟你们拼了!”胖子拿着地上的凳子飞掷过去,人也跟着冲了上去,“啊——!” “计队,快走!”凭计宇的本事,在混乱中逃走不是一丝希望也没有的事。小白看着小胖冲上去,立刻也跟着冲上去。 这是不要命的往前冲,也就是憋足了一股子起,上去找死的。对方人人都有枪,随便几下子,胖子和小白就能躺平了。可是,龅牙并没有那么做,他挥了下手,硬是让他几个手下与小白和胖子搏击了起来。那几个人是好手,没几下胖子和小白本来就挂彩身体就伤痕累累几乎站不住。 血模糊了他们的眼,身体在摇晃,但他们依然站着,不想也不能倒下。 “够了!”计宇扔下手中的枪,大喊了一声。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如果要死,他不会让对方好过。 他这一声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但让龅牙他们真正听话的并不是计宇的这一声,而是计宇手里头拿的东西。 改良过的手雷。 这屋子不大也就五六平的样子,计宇手中的手雷,足够让屋子里所有人一起完蛋了。 “胖子,小白,对不起了。看来,我也没那么大本事把你们救出去。” “计队,说什么呢。有这好东西该早点拿出来啊。” 胖子还能说话,小白已经伤得没法说话,但他的眼神,计宇看得懂。计宇苦笑了一下,把这种玩意儿随身带的人该说正常吗?可这是他在东区养成的习惯,曾经每一天都在身死边上徘徊养成的习惯。他一直用这个防身,没想到真有一天会用这个玩自爆的。 “计宇!你冷静点!” 计宇一愣,这龅牙的声音,怎么变味了?还有,陈梁、胖子和小白都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对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他看向龅牙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 “我就说这游戏一点儿不好玩,兄弟,你看你玩大发了吧?” 那个越南人也开始说起了中文? “计宇,这次演习到此结束……”龅牙试图开头说些什么,可情况突然发生异变。 “计队,别上了他们的当!”胖子吼了一嗓子,然后冲到计宇面前,拉掉了保险栓。 “卧槽!” “你妹的啊!” 周围那群人一个个发出不满的声音,都他妈有点儿耳熟,再看刚才躺在地上的陈梁,怎么手脚抽搐了一下? 计宇知道这回是真有问题! 手雷的引爆时间是十秒,这一来一去也就差不多了。计宇最后关头夺过胖子手里头的手雷,把他直接朝龅牙扔去。 如果龅牙真的是自己想的那个人,那么他就一定能处理这个情况。 龅牙接着手雷只是一秒都没有停顿,直接将他转手发狠地扔出窗外:“趴下!” 所有人都因这一声口令趴倒在地,然后就听“轰隆”一声,夜空闪亮了一大片。 “胖子是吧,从明天开始,你的训练项目多加三项!” 龅牙不再是龅牙了,拿掉了牙套和头假发,摸了一把脸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胖子一脸委屈地看向计宇,可惜这张脸肿得太厉害,计宇完全的无视了。 “项队,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计宇可没那么好说话,这生死抉择的游戏,似乎有点让他气炸天的味道。能这么快恢复理智和冷静,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跑到那头踢了踢地上的陈梁,这货给他装死也该装够了吧? 陈梁这时候的麻醉弹药效刚过,迷迷糊糊的被人用力踹了好几脚,忍不住大叫:“他娘做鬼还被人欺负,哪个那么大胆敢欺负爷爷我!”结果睁了眼迷糊一看,却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头儿!头儿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了啊!头儿对不住啊,我那时没能帮上你忙,是我冲动……” “陈梁!”计宇哭笑不得的看着陈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自己,也知道这回的事里头没有陈梁的份。不过也是,这货演戏没天分,带上了他项军还想骗过自己么? 用力地拧了一下陈梁的大腿,对方“哇哇”地叫了两声。 “疼不疼?” “头儿,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是废话,你小子行。自己滚一边去吧。”计宇不跟伤员计较,让他自己去一边清醒清醒吧。 陈梁这头回神,往周围看了一眼,有些个茫然,最后蹦跶起来:“卧槽你个铁锁!耍人耍老子头上来了!”这不,再闹不明白看到那站在项军旁边冲他笑着挥手的人,也该闹明白了。 “行了,收拾收拾,跑步回营。”项军拍下拍手,下达命令。 计宇朝他瞥了一眼,默不吭声地朝外头走。 结果回营地之后,他们这群人立马被其他训练完的队友包围了。这个那个都问了很多问题。 这演戏好不好玩?演戏的结果怎么样?到底是谁赢了谁之类的。 最后在项大队长的一个眼神下,所有的人都识相地闭嘴回去休息。 “想知道好不好玩,明天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计宇听了项军这话,露出演习第一个笑容,虽然很淡,几乎是一瞬间。但他的心情的确因此变好了不少。 项军这时候来到计宇身边,“我送你回去。” 计宇没拒绝,他算摸出点项军的性子了。这人说的话,就不是让人选择的,也由不得你拒绝。送就送呗,他正好倒是有话要问。 “这损人的演习你想的?” “嗯。”项军明白计宇心里不舒服,他在安排演习的时候并没有找他商量,但今天演的这出戏里,倒是有狼牙二队的人在。“别胡思乱想,我看没有不信任你。如果让你知道,就没有演习的效果了。” “那罗少白他们呢?” “他们早玩过了,再玩没啥效果。” 项军这话让计宇吃瘪。的确,这事如果仔细点,就会发现里头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如果他再多质疑一点,没被梁子的急躁性子搅局,没受影响的话,或许他能发现不对劲。 “明天要不要也来扮一回黑脸?”项军侧脸看了计宇一眼,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问。 计宇被突如其来靠近闹的不自然,歪了歪脖子,轻轻“嗯”了一声。虽然是很损人的演习,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兴趣满满。 “这群兵里真正有实战经验的不多,体能素质上去了,临场反应能力也必须跟着上去。最关键的是,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过生死的抉择。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必须明白,为了完成任务每个人都要有承受住牺牲同伴或者自己的觉悟。” 项军说这话的时候,计宇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看着项军的侧脸有些发愣。回神掩饰自己的尴尬,计宇又“嗯”了一声。 “今天你表现不错。同归于尽也算是完成任务,不过这是最下下策的方法。”项军的脚步停了,两个人现在停在了宿舍楼走廊的一处死角。 计宇周围一看,还来不及开口,对方就先有了行动。 “宇子,手雷的事我就不问了。不过,不要再有下次。”项军至今还在后怕,当计宇拿出手雷时候的那股恐惧。他不想去多问计宇为什么会带那玩意儿,因为就算他不问也能猜得出个大概。以后,他绝不会让计宇再这样下去,绝对不会。 固定着对方的下颚的手微微一松,随即覆上的是自己火热的唇。 34、做与不做的问题 项军这人本来就没什么恋爱经历,八年前发生了计宇那事后,就更没什么心思了。所以他吻人的技巧,老实说真不怎么样。可做什么事情都是熟能生巧的,现在有了计宇这对象,项军要推敲技巧练熟悉了也不是那么难。 这一吻本来也没什么,项军早就习惯了计宇被吻后的木讷反应。问题就出在,项军一回生两回熟三四回下来现在已经直逼老手调情的吻技。这不,把计宇的情欲也给勾上来了。计宇这头一回应,项军这下半身还能不热火朝天的? 顺应着身体的本能反应,项军一路探进计宇身上的迷彩服里头,结束了嘴上的深吻改为进攻计宇的脖子。 “喂……喂喂……你不打算停?”计宇喘息还不稳,他推搡项军的力气小的几乎没让对方有所感觉。 “你想停?”项军故意凑在计宇耳朵边说话,随即不等计宇回答顺势咬了口他的耳骨,“我可不想。” “你……你可别后悔。”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这个点估计也没什么人会经过这里,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可是说不准的。 “看到了又怎么样?”他和计宇不就是这么回事?项军决定继续,一手推高了计宇的衣服,一手往下裤子里头探。 再然后呢? 没有再然后了。 计宇的手搭在额头上微微仰着脖子,之前项军给他带来的刺激太大,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身体发麻酥软的感觉。但是对方的动作刚继续了一半就停了,心里那种既期待又觉得自己根本不该期待的感觉让计宇有些恼怒项军此时的停下状态。这货,难不成又是故意整自己玩的不成? 计宇拿开遮在眼睛上的手臂,看向项军。 项军不是想停,而是不得不停。他皱着眉看这眼前的计宇,八年前他跟计宇上床的事,他几乎都不记得过程了。现在真要做,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 但是这一点,他绝壁不会告诉计宇。看来这次任务结束以后,他必须回去尽快学习一下,必须尽快! “宇子,有点晚了,回去洗洗睡吧。” “项军,你他妈是人?”计宇怒了,撩腿就是一脚,这回可没留情,而项军没个防备,大腿内侧就这么被狠狠踢个正着。他闷哼一声腿一软,差点摔着。幸好手比眼快,扶着身边的墙。 “告诉你,老子不是你想玩就玩的,没有下次,绝对没有!”计宇说这话的狠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 “计宇!”项军知道,计宇是误会自己了。他一把拉住要走的人,把人给拽了回来,“计宇你别误会。” “我他娘误会什么了?”这事都是项军先开的头,事情到一半说结束就结束的也是他。自己可不真是个玩三陪的,没那么好耍! “你就是他妈的误会了!”项军也急了,粗口就这么顺势爆了出来。这一嗓子吼得急,根本也没控制住音量,他就想着不能让计宇继续误会,不能让他好不容易改变一些的态度再回到从前。“你想继续,行!你教我怎么做,你教我我立马就能继续!” “……你说什么?”计宇真想掏掏耳朵再听一遍,项军刚才那话,是那个意思吗?是吗! “我不会再说一遍。”项军脸上有很不自然的暗红,计宇离得很近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无疑是不打自招,也让计宇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没错。项军这人刚才不是不想继续,而是压根不知道怎么继续做下去? 计宇想到这里,脸色也开始发红。项军见了,明白计宇是懂自己意思了,故意调整气氛咳了咳,“宇子,我先送你回去吧。” “恩。”计宇这回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想笑,但想到刚才那段子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事笑着似乎就有点奇怪。哪有人自己笑话自己的? 项军和计宇才转身走进楼道走廊呢,楼梯上那些个张头晃脑的家伙就各个缩回了脖子,一脸无事样。 他们可都是被刚才那俩位队长的大小声给传唤来的,结果看了这么出没头有尾的戏,有些懂了有些个可是一点儿都闹不明白,完全是凑个热闹。 看懂的人自然是狼牙二队的那几个,还有现在已经正式跟着他们混的陈梁。至于没懂的,相信有铁锁他们在,用不了多久也都会明白了。 总结来说,这就是夫妻间家常便饭的斗嘴,最后老婆被丈夫哄完了,感情更上一层楼的故事。 “你们几个,今天还没训练够是吧?”项军自然是看见了,自己那些熟悉的部下脸上的表情。这些个家伙,就会见缝插针,还嫌闹腾的不够。 “项队,咱们哥几个结伴上厕所呢,这都不行拉?”罗少白冲陈梁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默契地搭上罗少白的肩,两个人哥俩好地勾搭在一起,带着嬉笑的表情。 计宇瞥了陈梁一眼,冷哼了一声:“看来刚才的演习还不到位,活蹦乱跳就是还能再深入练习。明天咱们俩看看能不能开发下他们的极限,你说呢?” 这可是头一遭啊,计宇和项军站在同一边上。 “恩,这个提议不错。咱们回去商量商量。”项军也瞥了眼陈梁,接着又一一扫过另外几个带头的家伙。“宇子,走了。” 罗少白等计宇和项军走后,才“我操”了一声。 他是不是错了,撮合项队和计宇这件事,指不定就是他们狼牙二队的末日!一个魔鬼项队就已经够他们受的了,还加个计宇…… “梁子,明儿个快去抱你家头儿的大腿,跪求宽恕啊!” “尼玛,为嘛就我一个人!你们这群不讲义气的家伙!”陈梁哭笑不得,这事,可不是他先带的头啊。 项军把计宇送到房间门口,这一路上没有了刚才看热闹的家伙,两个人之间谁也没说话。说起来这段路其实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但两个人才发生刚才那件颇为尴尬的事,所以这段路走得心里头都觉得有些长。 把人送到门口的时候,项军心里头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刚才一猴急,计宇肯定是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作为个男人来说,这事儿真心觉得丢脸,但对象如果是计宇的话,项军认了就也认了。比起让计宇误会,现在这心里头发堵的情绪,不过是小事。 “宇子。”项军想了想,还是把人给叫住。 计宇脚下步子一停,他表面上装模作样的,心里头可捣鼓的不比项军少。突然被项军叫住,有些心虚地看向对方。也怪刚才自己昏了头,怎么就想着让项军继续下去?这事,完全就是个叉,他就不该做。不说自己这身体有问题吧,如果因为这事让项军对宝贝产生点怀疑,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有什么事儿?” “关于明天训练的事儿,刚才你说的……是真的?”这纯属没话找话,项军也觉得这话说得别扭,根本不符合他的性子。但现在面对计宇能说的,也就这些个了。 “这事不能明天再谈?”计宇长叹了一口气,“今天真有点累,你还嫌折腾的我不够?”训练、演戏,能撑到现在,他还不禁佩服起自己来了。 “那我……咳,能不能进去坐一会儿?”项军瞥了眼房间里头,这回计宇才开了条门缝,其实啥也看不清楚,但他只是借此用眼神来示意。 计宇皱了下眉头,“这个点,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这句话是婉转的拒绝,但同样的也是真心话。项军不是会让自己偷懒轻松的人,如果今天的训练他没有出现,那就只能表示他有比亲自到场训练更重要的事情去办去忙。这点上,计宇对项军的认知还是到位的。 “那头肯定还在闹腾,我还是晚点回去,你说呢?” 计宇被项军这话一点才想起来,项军的房间似乎是跟罗少白他们挨着的。犹豫了一下,最后开让出了进门的位置。 这个举动让项军露出了笑容,虽然这笑容有点僵硬,但对项军来说,挺不容易的了。毕竟刚才那事对他的打击,真心不小。 计宇的屋子比一般人的大,考虑到计念军跟计宇住在一起的关系,特意安排了这么一间房间。而且比起别人房间简陋的设施,计宇房间里头也多了不少东西。 项军跟计宇进屋的时候,计宝贝已经累的趴在电脑前睡着了。计宇见了,心疼儿子这样子趴着睡,本来儿子身体底子就别其他同龄的差了些,不小心就容易着凉。走过去想把人抱起来的时候,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我来吧。”项军以前可没做过这类的事,抱孩子什么的,他压根没想过。不过眼前的计念军可不一样,他不仅是计宇的孩子,也同样流着自己的血。撇开初次见面,这小鬼留给他鬼灵精怪又强势的印象,这一次借着他安静睡着的模样细细打量,项军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就是计宇跟自己结合的翻版。 把人轻轻地抱着放到床上,项军毕竟是个生手,放完人随手扯了条被子盖上,这就是全部了。 计宇看了直摇头,“就你这样的,还是我来吧。” 项军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计宇替孩子脱了外套裤子,袜子鞋子,然后给他垫上枕头,最后才是盖上被子还不忘塞好被角。 和计宇重逢的时候,项军只是知道了自己的感情,给自己定下了方向。 但是现在。 现在项军真觉得后悔,后悔错过了计宇和孩子生活的这八年。而这段错过的时光,或许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弥补挽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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