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在阴间，医生绝对是个稀缺的职业，新上任的灵医姚风祁对自己既当医生又当法医，偶尔还要充当侦探的角色相当不满，直到在一次出差阳间的任务中，认识了个人类刑警队长！ 是姻缘天注定还是孽缘水中花？睿智的姚风祁也不得要领！ 在阴间的灵医与阳间的刑警队长联手破获一件件匪夷所思的案件的同时，命运的齿轮已经悄悄运转，结果如何，无人知晓！！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姚风祁，申峰 ┃ 配角：阎王，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 其它：破案，灵异，穿梭阴阳 第1章 传说，人死之后，会在阴间重生。人若想还阳，必须在阴间经历一世，是喜是悲，多由阳间因果所定。而阴间一世之因果，又会决定人重回阳间之后，会有怎样的际遇…… 冥界酆都城内，身为最高领导长官的阎王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座下最得力的一票干将，痛心疾首地问：“还是没找到？” 以判官为首的一众小弟唯唯诺诺地点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唉，天要亡我啊！”看着阎王那副哭天抢地的架势，众小弟闷着头想笑又不敢笑，生怕这个时候撞到阎王的枪口上。不过话说回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堂堂阎王爷也有如此窘迫的一面呢！ 要不是怕被抓包灭口，下面那帮小鬼可能早就把这劲爆的一幕给拍下来了。 “头儿，我从阳间带了点药回来，要不您老先将就着用？”好不容易把笑意憋回肚子里，上身白衬衫下面红色西装裤的崔判官上前两步，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几包药剂以及两贴膏药。 阎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老崔，你也是咱酆都的老人了，不会不知道这阳间的药剂对咱阴间的生灵不起作用吧？如果什么病都能用阳间的药物解决，咱还费劲巴拉地找灵医干嘛啊！” “头儿，反正现在也没有灵医的消息，您不如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崔判官的话还没说完，阎王的眼珠子就瞪圆了。阎王的眼睛本来就比其他人大一圈，现在这一瞪起来就更具惊悚效果了：“你说谁是死马？你才是死马，你们全家都死了！” “……算我没说！”崔判官眉梢抽了抽，他只是想安慰下这位无处就医的阎王而已，没想到反而惹火烧身，不但把自己赔进去还连累了全家老小。 他招谁惹谁了？！ 犹如被点燃炸药包般的阎王不顾身后的疼痛，疾步在大殿里走来走去，最后实在气愤不过，竟然一屁股坐在了他那金灿灿的宝座上—— “哎呦！”阎王屁股才一沾到宝座，就立刻向被针扎了似的弹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宝座上有钉子呢。 座下一群不明真相的小弟正想围上来嘘寒问暖以彰显自己的忠心，却被黑白无常给拦了下来。 “有说废话的工夫，还不如再去找找，如果你们能找到灵医，害怕拍不上阎王的马屁吗？”白无常一句话就把那群既想献媚又想探究阎王到底得了什么并的小鬼们打发走。当大殿只剩下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以及崔判官这几个知晓内情的手下之后，脸色煞白的阎王才长出口气——要是让小鬼们知道他堂堂阎王竟然得了痔疮，他以后还怎么混啊！ “头儿，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您就拉下面子去求求圣医局吧。别说是您了，咱酆都城内的居民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只能硬挺着。要是再找不到灵医，咱阴间就要天下大乱了！”一向心直口快的牛头气急败坏地哼哼两声，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 前些日子他偶感风寒，嗓子疼得跟里面装了块碎玻璃似的，要是灵医在，一碗就能痊愈。现在倒好，他愣是疼了足足一个月，直到现在还有轻微咳嗽的症状呢，也不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啊？还不是那位高高在上，如今却被痔疮折磨得要死不活的阎王爷吗！ “你以为我没去求吗？我都去了六趟了！”听了牛头充满怨气的抱怨，阎王不但没发火，反而有些垂头丧气，“可圣医局那边说了，上一任灵医卸任之后第二年，他们就安排了新任灵医来咱们阴间报到。可如今都过了十年了，咱也没见到灵医的影子。我本来想请圣医局再多派个灵医过来，哪怕等咱找到那位灵医之后再把这位还回去也行啊！可人家非说灵医只有一位，没有富裕，找不到就只能硬挺着！” “那……要不您再挺挺？我们这就加派人手去寻找灵医。只要他来了咱阴间，就一定会找到他的蛛丝马迹！”崔判官将捏在手里的阳间药物随手放到宝座的扶手上，带着留守大殿的几个知情人迅速撤离。 将目光从几个心腹的背影上收了回来，阎王盯着扶手上的阳间药物发呆：虽说阳间药物对阴间生灵没有既定的药效，但治不好应该也治不坏吧？！ 抱着侥幸的心理，阎王默默地取过一贴膏药，贴在了自己的肚脐处…… “都怪头儿，要不是他当年非说什么咱阴间就算没有灵医也不打紧，灵医能负气不肯来报到吗！”走出大殿的牛头继续气愤地抱怨着，他身边的同僚们也都默默无语，心里头想得倒是和牛头一模一样。 随着时代的进步，阴间的配置也慢慢向阳间看齐，如果非说有什么比不上阳间的话，那就是医疗技术了。 阳间生灵身死之后转世成为阴间的合法居民，身体的形态不变，但身体的组成物质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就导致原本十分有效的阳间药物在他们身上失去了应有的效用。 阴间生灵虽然极少生病，但一旦生病就只能通过特效药才能痊愈，而这种特效药，只有历代灵医才有。当然，如果生病之后非要硬扛着也不是不行，但其中的痛苦就可想而知了。 灵医的人选向来由既不归阴间也不归阳间的圣医局，从阳间流向阴间的灵魂中甄选，通过千年的培训与实践才能正式上岗。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阴间就只能有一位灵医，每任灵医的任期为一千年，任期结束之后就可以飞升成仙。而下一任灵医则会及时上任，以免出现阴间生灵生病却得不到治疗的情况发生。 这一回之所以会发生灵医缺任十年的状况，完全是阎王一手导致的。 灵医在阴间虽然没有任何职务，但因为稀缺且救人无数所以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再加上许多案件也需要灵医给出些专业的建议，因而灵医总有机会参与到案件的调查与审判之中。 上一任灵医曾在几起阎王一口咬定凶手的案件中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并且通过一系列的证据证明阎王最开始的判断是错误的，这使得一向爱面子的阎王很丢脸。 恰逢上一任灵医任期到头，阎王特意跑了趟圣医局，拐弯抹角地希望圣医局能让下一任灵医晚些上任。圣医局并不知道阎王是出于私心才这么做的，因而承诺阎王会让新灵医晚些到任。 许是新任灵医听说了阎王借故给自己穿小鞋的事而闹情绪，许是中间出了什么状况，总之直到现在，阴间的新任灵医依旧没到位。更让阎王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刻，自己竟然得了这么难以启齿又相当受罪的病。先不说灵医的下落还毫无音讯，就算真的找到灵医，人家会心甘情愿地给他医治吗？ 此时此刻，历任灵医就职的白色高楼里，出现了一个头发半长不短的飘逸男子。扫了眼落满灰尘的办公室，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可他清冷的目光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推开久未敞开的窗子，男子看着窗外那和凡间及其相似的街景，心思有些飘忽。阴间没有日升月落，但也分白天黑天，只是这里的白天略显阴暗，而黑天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自打阎王将发电设备引入阴间之后，阴间的生灵总算能够在灯光的照射下，享受点点不太繁华的夜生活了。 一阵微风吹过，守在楼下正在打盹的小鬼没能撑稳自己的头，脑袋猛地一摇，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揉着迷蒙的双眼，小鬼下意识抬头向灵医工作室看去。这一看可不打紧，小鬼惊讶地嘴巴都闭不上了——他的眼睛没花吧？灵医工作室的窗子竟然打开了？窗口还站着个冰山美男？！ “你、你、你是、是、新任的、灵灵灵灵医吗？”不知是太过惊讶惊喜，还是惊艳于男子的美貌，小鬼竟然磕巴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口齿不利索也是需要治疗的！”男人右侧的嘴角往上勾了个魅惑众生的曲线，于是小鬼又多了个流口水的症状。 懒得继续看小鬼发傻，男人关上窗子，转身去了里间的休息室。离开圣医局的这九年，因没有阳间通行证，他只能游荡在阴间的各个角落，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这么做既是对阎王的不满，更体现了他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反正生病需要治疗的永远不会是他，至于别人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不等灵医姚风祁进入梦乡，楼下就响起了小鬼惊天动地的叫喊声：“灵医，灵医找到了，灵医回来了！” 声音渐渐远去，姚风祁好看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也许他根本来不及好好休息就要开始长达一千年的劳碌命了！ 第2章 这头，姚风祁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换好工作时穿的白大褂，那头，听说灵医现世的劳苦大众就来排队就医了，排在第一号的就是阎王的首席代表崔判官。 崔判官还是一身现代感超强的白衬衫配红西裤，为了映衬自己的时代感，崔判官愣是把用了几千年的判官笔给变成了钢笔，别在胸口的口袋里。崔判官这种装叉叉的行为倒是让判官笔郁闷了好久——它怎么就没觉得钢笔比毛笔的形态帅气呢？再说自己变身为钢笔之后，隔壁的宣纸都不理它了好吗！ 甭管判官笔如何腹诽，崔判官依旧我行我素，一意孤行的结果就是他被灵医姚风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崔判官高耸的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一时间没搞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他明明是替得了痔疮的阎王来请灵医的，怎么绕来绕去变成判官笔和灵医对自己的讨伐大会了呢？ “姚先生，阎王请您去给他看病，他可等了您好些日子了！”压下心头的纳闷，崔判官满脸堆笑地继续说好话。没找到灵医也就算了，如今灵医就站在自己眼前，要是今天没法把这位大神给请过去，崔判官都能想象自己被贬职去看停车场的悲惨窘境了。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姚风祁不耐烦地白了崔判官一眼，他为人清冷，和上任灵医更是没什么交情，所以当阎王将上任的小鞋穿到他脚上的时候，姚风祁就自动自发地将阴间所有有职务的人员都归类于“拒绝来往户”。他刚才已经拒绝的那么明显了，眼前这个穿得一丝不苟长得文质彬彬的大叔是耳聋还是脑子缺根弦？ “……姚先生，阎王是真的生了很重的病，医者父母心，您就发发善心吧！”总算听明白的崔判官满头是汗，他没想到新任灵医的脾气这么冲。这要是和阎王面对面，还不天天上演火星撞地球啊！ “医者父母心？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姚风祁冷笑两声，脸上的不屑更甚：“你们阴间居民没有十亿也有八亿了吧？一千年……哼，我还没兴趣给成千上万亿的人当爹，尤其不想给某个刚愎自用滥用职权的家伙当爹，丢！人！” “呃……”足足一分钟，崔判官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作为阴间的二把手，崔判官不止一次出入阳间，有意无意地接触过许多阳间的医护人员，而阴间也接收了无数医者的亡魂，不管是这些凡人大夫，还是历任灵医，都心怀仁慈，将治病救人放在首位。像眼前这位这么冷漠，不把人当人的还真少见。 不过话说回来，崔判官真心觉得灵医姚风祁最后那句话道出了他埋藏在心底，一直不敢表现出来的真心话——他的头儿就是个又倔又不讲理脾气还相当暴躁的混球！ 正趴在软床上龇牙咧嘴的阎王突然打了两个喷嚏，结果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身后的痛源，一时间，整个大殿都荡漾着阎王那鬼哭狼嚎的惨叫。 “姚先生，我知道先前那事是我们做的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您来上任，就该把个人恩怨先放放，只要您能医好阎王，我相信阎王会真心向您道歉的。”崔判官继续点头哈腰，不管他对阎王的性子有多少意见，但总不能任由阴间最大的领导一直趴在床上整天“哎呦哎呦”吧！ “恰恰相反，我才是那个小人，因为我的心眼实在小的可怜。如果我真那么大度，就不会迟到这么多年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会来报到不是因为我不生气了，而是我突然想到我越是晚来，就越晚成仙。说到底，我这次来上任，完全是为了我自己！”姚风祁冷冷一笑，好看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五官愣是将这样一个讥讽的表情做得魅惑万千。 见多识广的崔判官下意识捏住了鼻子，生怕有些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他身后那些排队看病的病患更是夸张地晕倒一大片。 据说打那天起，阴间有一半的人害了相思病，更有甚者天天装病往灵医工作室这儿跑。可惜这些人都忘了新任美人灵医是个小心眼的家伙，于是这些本来没病却非要来捣乱加重灵医工作量的讨厌鬼全都趴下了。 “回去告诉阎王，只要他没断气，就不要来找我。如果他断气了，我倒不介意拿他的神仙之体做实验！”耐心用尽的姚风祁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立刻涌上来一群排队的病号，将正想着措辞的崔判官给扔了出去。 “惨了惨了！”揉了揉摔得生疼的屁股，崔判官垂头丧气地返回大殿，如实地向阎王反馈灵医的态度。 原本满心欢喜的阎王一听就傻眼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会碰上个这么难搞的灵医。要是单纯的头疼脑热，他宁可忍着难受也不会去低声下气地求人，可偏偏他得这病不是静养就能好的。 “也罢！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崔啊，给我准备个软床，我亲自去会会这个灵医！”阎王大手一挥，崔判官如蒙大赦，急忙安排手下抬着行动不便的阎王赶奔灵医的工作室。 再次返回灵医工作室，崔判官和阎王都傻眼了——难不成整个酆都城的人都生病了？怎么排了这么长的队伍啊？！ 站在工作室门口向后望，崔判官都看不见队伍的尾巴在哪里，他怎么记得刚才被扔出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多人呢？ “头儿，要不我进去跟灵医说一声？让他先给您瞧瞧？”一想起那位又冷又小心眼的灵医，崔判官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说实在的，看美人确实赏心悦目，可是当这位美人动不动就释放零下一百度的冷气时，崔判官就觉得这份眼福他无福消受了。 “算了，他本来就对咱们没好印象，要是再走后门，怕是又要被人扔出来了。”阎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去乖乖排队。谁让他现在有求于人呢，要是总做些灵医看不顺眼的勾当，他这辈子都别指望痊愈了。 阎王这一少有的正派决定直接导致他们这票人在队伍末端等了十个小时，直到华灯初上，阎王才有幸看到灵医工作室的大门。 “明天请早吧，我下班了！”就在阎王费劲巴拉地从软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姚风祁一句话就把他敲得又软了下去。看着姚风祁绝尘而去的背影，阎王恨得咬牙切齿——臭小子，你最好别犯在老子手里，不然有你好受的！ “头儿，人都走了，要不我们也先回去吧？”发觉工作室外面就只剩下他们这一队人之后，崔判官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管是赶巧了还是人家故意而为，总之今天是指定看不了病了。 “我不，他不是让我明天请早吗？老子今晚就在这里排第一号，我看他明天给不给我看！”阎王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也不管睡大街合不合适的问题，当即往软床上一趴，眼睛一闭开始睡觉。 他有软床倒是睡得舒服，可苦了跟他来的这票小弟了。崔判官捶了捶已经麻木的双腿，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席地而坐，其余人也纷纷寻找落脚的地方，准备就地休息一晚。 唉，摊上这么个老大，就要有当炮灰的觉悟！ 次日天明，姚风祁溜溜达达来到工作室门口，一眼就看到睡得东倒西歪的一众小鬼和口水都快流出来的阎王。无声地冷笑三声，姚风祁大踏步上前开门，当他那只穿着皮鞋的脚踩到阎王伸到软床外的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成了阴间的早起闹钟。 “啊！”阎王看着手背上大大的皮鞋印，眼泪都快下来了。想他堂堂阴间老大，竟然也有在自己的地盘上混得如此凄惨的一天！下次回天庭作报告的时候，说不上要被人如何奚落呢！ “姚先生，您看我们都在这儿等了一晚了，够诚意了吧？您就发发善心吧！”被吵醒的崔判官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凑到姚风祁面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生怕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他们先前一天一夜的等待就白费了。 “我倒觉得，需要治疗的是你！”姚风祁皱着眉头打量着崔判官的头，人有忘性不奇怪，可眼前这位大叔的忘性是不是大了点？他昨天才说过的话，现在就被忘光了？ “姚先生是吧？”吭哧了半天才在小鬼的搀扶下站起来的阎王用非常诡异的姿势走到姚风祁跟前，还算客气地拱了拱手：“我就是阴间最高领导者，我承认当年那事是我干得不够漂亮，不过咱一码归一码。我诚心来求医问药，你身为灵医却不管不顾，就不怕损了修为，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一码归一码？哼！”姚风祁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做出个有些类似嗜血变态的表情：“如果真是一码归一码，你就不会把对上一任灵医的怨气撒在我身上，耽误了我上任的时间。如果真是一码归一码，就该你一个人来求诊，而不是让这么多人陪着你睡大街！” “……”阎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得不说姚风祁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饶是嘴皮子厉害的阎王也找不到任何反驳之词。 少顷，阎王咬着牙开口：“那是不是我一个人在外面排队，你就给我看病？” 姚风祁斜着眼睛看了阎王一眼，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好！老崔，你现在就带着他们回去，老子一个人在这等！”阎王赌气地走了两步，这才发现工作室外面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估算着这样的长度，排到自己的时候又该关门大吉了，阎王索性拖着软床做到工作室的墙角处——不就是多睡一天大街吗！他就不信排不到明天的第一号！ 第3章 许是睡了一夜大街，外加被姚风祁生理心理虐一圈的缘故，阎王往角落里一蹲，愣是没有人认出这位就是英明神武、长官阴间所有大小事务的阎罗王！ 光是没人认出来也就算了，偏偏有那心肠太好的患者在路过阎王的时候，往他的软床上丢了几个硬币……如果只是一两个人丢，阎王还可能以为他们是不小心掉的，或者是哪个爱捣乱的小子恶作剧。可当每一个患者进入工作室前都给他块八毛的之后，阎王终于意识到一个很残酷的问题——他现在的造型很像乞讨的吗！！ 气急败坏又备受侮辱的阎罗王真有种拍拍屁股转身就走，顺便狠狠教训下这帮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们的冲动。可一来他的病实在太严重，拍拍屁股的结果可能很惨烈，二来他要是真敢对这帮患者咆哮，估计姚风祁就不只是用皮鞋踩他手那么简单地对付他了。 火冒三丈的阎王费了好半天的阎王好半天才把冲到头顶的火气压下去，为了防止自己被众患者那同情的眼神激怒，阎王索性往墙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在屏蔽了外界的干扰之后，阎王突然觉得一天似乎过得也蛮快的！ 周而复始，新的一天到来之时，又睡了一夜大街的阎罗王扶着墙壁吭哧着站了起来，随着姚风祁的脚步踏进灵医工作室。 “姚先生，我依言独自睡了一夜大街，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为我看病了？”阎王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如果是一般的阴间居民见了阎王这副表情，可能早就吓得两腿发软，阎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可偏偏站在阎王面前的是心眼特效又“不畏强权”的灵医姚风祁，所以吃瘪的注定是有求于人的阎王。 “我对你，有过承诺吗？”姚风祁单手撑着下巴，笑得那叫个妖孽，可他那眼神却冷得快要结冰了。 “你！你耍老子玩！”阎王气得七窍生烟，贵为阴间老大，这两天他又是睡大街又是被踩手，昨天还体验了一天乞丐的生活，到头来不但没求到一剂良方，还要被人奚落！忍无可忍的阎王抬手就把身边的桌子给掀了，上面摆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姚风祁的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颤栗的愤怒。冷冷看了阎王足有十分钟，直到阎王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姚风祁才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我再说最后一遍：如果你死了，我很乐意用你的神仙之体做实验，只要你还活着，就别指望我给你治病！” 阎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人家已经当着他的面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他继续赖在这里就只会让自己更加丢脸让外人看笑话。可要是就这么转身走吧，不光某部位的病症折磨得他精神崩溃，而且身为权力者的面子也不允许他就这么缩回去。 等了片刻也不见脸色阴沉的阎王走人或发飙，这倒是姚风祁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以他对阎王所做所为的了解，阎王在被他如此对待之后绝对会恼羞成怒，搞不好还会去圣医局告状。可事实证明，这位顶头上司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给你五分钟，如果你能在我开门做生意前把你制造的垃圾轻易干净，也许我会考虑给你治病，听清楚，是‘考虑’。”姚风祁指了指先前被阎王弄撒一地的破烂儿，转身去里屋换工作时专属的白大褂。 看着姚风祁高挑的背影，阎王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刚才还死活不肯为他看病的姚风祁，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改口了？！该不会又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手段要折磨他，让他下不来台吧？！ “如果你不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因为我连考虑都懒得考虑。”姚风祁那冷冰冰又略带慵懒的声音从里屋传来，阎王眨巴着眼睛，下意识去打量周围的环境——这位行事怪异的灵医该不会在工作室里安了摄像头一类的东西吧？！ “还有三分钟！”姚风祁的倒计时倒是让阎王想起对方只给了自己五分钟的时间，当下也不敢再磨蹭，急忙拿过打扫卫生的工具，手脚不太利索地将工作室打扫干净。当姚风祁穿着白大褂从里面晃晃悠悠走出来的时候，阎王已经满头大汗了。 “哟，才干这么点活儿就累成这样？啧啧，果然是当惯了大老爷，不食人间烟火喽！”姚风祁嘲讽的语气噎的阎王眼冒红光，天知道他根本不是累的好吗！任谁长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痔疮，扫完地之后都会疼痛难忍吧！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没有理会姚风祁那半冷不热的态度，阎王慢慢走到工作室门口将门关上，他在7姚风祁一个人面前丢人也就算了，他可不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既不被灵医待见，还得了那种难以启齿的毛病。 “看在你表现良好又足够诚心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看病！”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的姚风祁两手交叉垫在下巴上，用眼神示意阎王趴到旁边的病床上。 阎王没想到姚风祁真的松口，可人家既然愿意给他治病，他也不能不配合啊！于是阎王乖乖地趴在病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姚风祁拿着把手术刀向自己走来。 “你，你要干嘛？”阎王的心肝猛地跳了几下，这位灵医不会心理扭曲太严重，以至于打算亲手将他这个上司给砍了做医学研究标本吧？！ “放心，我说了给你治病，就一定会给你治好的！”姚风祁龇牙一笑，可白花花的牙齿在阎王的眼里比狰狞的厉鬼还要恐怖—— “啊！” “哟，里头这是什么动静啊？”早早来排队却被拒之门外的患者被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吓得一哆嗦，想要趴门缝上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偏偏又不敢——谁不知道新任灵医是个连阎王判官都不给面子的小心眼，不能得罪啊！ “谁知道呢！”后面的患者议论纷纷，讨论半天也没个结果。 工作室的惨叫还在继续，而且一声比一声惨烈，很快地，外面排队这群人受不了了。尤其是队伍中间有了类似癫痫的病症的病人，更是被吓得脸无血色，身体抖如筛糠，眼瞅着就要犯病了。 “行了，手术都做完了，你能不能歇会儿别叫了？”处理完“案发现场”的姚风祁抱着肩膀笑睨着抱着脑袋哭叫不止的阎王，直到此刻，姚风祁才觉得阎王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生了病一样会痛。难怪被自己如此刁难还不肯放弃，原来那痔疮已经长到那么大了呀！ “你根本就是诚心报复我！哪有做手术不打麻药的，你怎么不直接给我来一刀痛快的啊！”阎王哭得那叫个悲悲惨惨凄凄，他倒宁愿姚风祁方才是想杀人灭口，至少一刀之苦总比某人刻意不用麻药的多刀切割要少受些苦。 “这就算诚心报复？”至此，姚风祁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个零度以上的笑容，要是让门外那些排队等候的患者见了，保准又要迷晕一大票。 见阎王还是没有爬起来的意思，姚风祁倒也没急着撵人，慢悠悠地走回办公桌，姚风祁拿起钢笔刷刷点点地写了个药方，然后拿着药方去隔壁那间只有灵医才能进得去的药方配药。 待姚风祁把所需药物全部抓好，阎王才磨磨唧唧地从床上爬下来，区别是手术前还能勉强走几步的阎王，此时已经连站直都是奢望了。 “姚先生，你确定这是给我抓的药？”不经意间扫到药方的阎王满脸黑线地看着保持笑吟吟状态的姚风祁，他虽然不懂药理，但至少也知道药方里不该有一味名为“红辣椒”的药材吧？！ 阴间和阳间药物截然不同，但食材倒大体一致，傻子都知道得痔疮的人不能吃太辣的东西，就算现在已经手术切除了多出来的肉球，也不代表他可以喝加了红辣椒的药物吧？ “你不是说我在报复你吗？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我要是不照做，岂不是驳了你的面子！”笑得人畜无害的姚风祁无辜地耸了耸肩，好像在说：我就是整你，有本事你咬我啊！ “……”再次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脚的阎王无语望天，他就知道姚风祁这人比他所认知的更加恶劣。动手术不用麻药，开药非得在里面加辣椒，下一步是不是打算直接给他下点毒药，然后就可以成为绝无仅有的仙体标本了？ “好了，手术也给你做了，药也给你开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姚风祁指了指大门，做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 阎王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一步三颤抖地离开灵医工作室。 面对忽然涌入工作室的众多患者，姚风祁又变回了冷冰冰的状态，面无表情的给有需要的患者看病拿药。 离开工作室之后，阎王给崔判官打了个电话，让老崔以最快的速度来接他。崔判官也没多问，撂下电话就带着一帮小鬼来接人。 崔判官本以为阎王被姚风祁整得要放弃了呢，所以来接人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让崔判官没想到的是，再见阎王，虽然脸色白的渗人，但神色却平静得很。得知姚风祁给阎王动了手术还开了用于恢复的药之后，崔判官惊得下巴都砸到地上了。 “老崔啊，我这些日子身体不太舒服，如果你遇到什么难题，例如验尸啊，伤势鉴定啊什么的，千万别客气，直接来找姚风祁。他对我这么好，我要是不好好‘回报’他，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返回大殿休息的阎王用一种听上去云淡风轻，实则波涛汹涌的语气对崔判官下达命令。 站在下手的崔判官抖了抖——他怎么觉得头儿和姚风祁之间的战役，才刚刚打响呢？！看来未来的一千年，他们这帮充当小弟的炮灰，没好日子过喽！ 第4章 在阎王卧床养病的一个月里，崔判官以每天一趟的频率光顾姚风祁的工作室，目的只有一个：认真贯彻执行阎王的命令与决策！ “姚先生，今儿个城东出了个凶杀案，需要您过去帮着验验尸！”崔判官眼观鼻鼻观口，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姚风祁射来的目光有多冰冷。打从第一次来给姚风祁“找麻烦”起，崔判官就体验到了眼神杀人的真谛。幸好姚风祁修炼得还差点火候，不然仅被他看一眼就断了气那才叫个冤呢！ “我最后说一遍，我是灵医，主要责任是给阴间的居民看病治伤。至于验尸，那是你们自己的工作，不要再用你们的无能来打扰我的正常作息！”坐在沙发椅上喝咖啡的姚风祁连看都懒得多看崔判官一眼，忙了一天累得都要吐血了，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付这位记性明显有问题的大叔。 “……”崔判官的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说，姚风祁说得都是事实。在阴间，除了中毒一类的凶案之外，其他的和灵医都没什么关系。上一任灵医好奇心比较重，才会时不时地往凶案现场跑，和鬼差们探讨案情的同时也给出点灵医的专业建议。其实最基础的凶杀验尸，都是黑白无常带领的鬼差们的工作。 可阎王都开口了，崔判官也不能就此打道回府啊！沉默片刻，崔判官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他艰巨的说服工作：“姚先生，您是不知道，现在阴间的凶杀案越来越多，我们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忙不过来就多招几个人，你们要是舍不得多付几份薪水，就老老实实地加班！”慢条斯理地喝完咖啡，姚风祁连杯子都懒得刷就起身准备回家。灵医迟到九年的后果就是每天都有无数患者上门求医问药，饶是高强度工作了一个月，姚风祁的工作压力依旧有增无减。偏偏有些不开眼的家伙每天都来捣乱，使得他这几天睡觉的时间直线减少，黑眼圈都出来了。 “招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合适的，等那帮菜鸟能独立办案，今天那尸体估计就烂没了。”为了防止姚风祁离开，崔判官三步并作两步堵到了门口。他那身材虽然不算魁梧，但往门口一站，姚风祁还真就出不去。 “尸体烂不烂的我管不着，不过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闪开，我保证再过些日子，你就烂没了。”姚风祁面无表情的脸冷冰冰的，说出口的话更是让崔判官的肝儿都颤了。 “姚先生……”崔判官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可惜姚风祁根本不给他机会。伸手在崔判官身上一推，也不见他用什么力气，崔判官就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等崔判官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姚风祁已经走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唉！”崔判官重重地叹了口气，背着手步履蹒跚地向城东走去。他刚才劝说姚风祁的那些话并不全是忽悠人的，最近这几十年阴间的凶案数量确实多了不少，连他这个文职人员都要时不常地出个现场。既然无法说服姚风祁接手城东凶杀案，那崔判官就得自己顶上。 回到自己的郊区别墅，姚风祁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发呆。其实灵医工作室楼上有专门的休息室，以前的灵医也都是直接住在上面，这样住既是方便灵医上下班，也为那些大半夜要挂急诊的人提供了方便。 可姚风祁是个喜静不喜动的人，白天忍受着那帮患者的叽叽喳喳已经够他头疼的了，如果大半夜的还要被患者敲门声吵醒，姚风祁估计自己会化身变态杀人狂，把来看病的人都做成标本。 姚风祁承认自己是个不太负责的灵医，不然他也不可能一气之下迟到九年。但阴间生命体的特殊性使得他的懒散和冷淡少了许多风险，反正阴间居民轻易病不死，否则姚风祁的责任可就大了。 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姚风祁连饭都懒得吃就准备回卧室休息，他虽然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但作为灵医，姚风祁在看病的时候还是十分认真谨慎的。神经紧绷一整天，任何人都会处于崩溃的边缘，只有高质量长时间的休息，才能让姚风祁找回些力气，来支撑他第二天的工作。 “咚咚咚！”意外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姚风祁微皱眉头，眼角睨向大门处，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人跑来打扰他休息。 为了安静，姚风祁特意选了个偏僻又人烟稀少的地方安家，平日冷淡的态度使得他也没什么朋友，他本人更不会对别人透露自己的住址。排除了各种可能之后，来敲门的人是谁就显得格外神秘了。 敲门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姚风祁站在原地想了多久，门外那位就持续敲了多久，仿佛姚风祁不开门，他就要把大门敲破。 被烦到不行的姚风祁烦躁地揉了揉半长不短的头发，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没好气地打开大门。 “你在家啊，真是太好了！”外面的人似乎没想到大门会开启，愣是盯着姚风祁看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一张凶巴巴的脸突然露出个灿若繁花的笑容。 和门外人的欣喜不同，姚风祁看到来人是谁之后，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甩手就想把那张笑得十分猥琐的脸关在门外。 门外的人似乎早就想到姚风祁会有此一招，急忙把半个身子挤进门里，任由姚风祁怎么使劲儿也没法把门关死。 僵持十分钟之后，体力透支的姚风祁放弃了。认命般地后退半步，姚风祁用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缓缓说道：“我以为你这时候还趴在床上养病呢！看来我药里的辣椒放少了。” 借机把整个人都塞进姚风祁家的阎王笑得那叫个欠揍，无视了姚风祁那恨不能吃人的表情以及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语，阎王毫不客气地跑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了杯水。 皱眉盯着那只被阎王拿在手里的古董瓷杯，姚风祁决定一会儿就把这玩意扔了。可一套六只杯子少了一个似乎不太好看啊？嗯，那就全都丢掉好了！ “我劝你不要把杯子扔掉，因为我以后可能会经常过来喝水！”终于喝了个水饱的阎王满意地吧唧吧唧嘴，他仅凭直觉就猜得出姚风祁的心里所想。此时的灵医手里是没拿手术刀，不然他这个阎王就要变标本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被猜中心思的姚风祁眉头皱得更紧了，扔杯子似乎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看来他有必要考虑搬家了。 “我劝你也不要搬家，因为不管你搬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出来！”阎王转过头对着姚风祁挤眉弄眼，灵医未出现时要找他确实很有难度，但只要灵医一出世，阎王就有把握轻易找出他的落脚地。 “……”姚风祁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上任灵医只跟他说阎王刚愎自用，不太能听进去别人的话，可怎么就没告诉他阎王还有狗皮膏药的属性呢？早知如此他就该给阎王的药里加点毒药，那他现在就能美美地睡觉了。 “行了行了，你就别在心里骂我了，你要是把我的事都办完，我就不来烦你了！”快被姚风祁释放的冷气冻成冰棍的阎王挥了挥手，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亲自跑来找姚风祁的麻烦，他的菊花还疼着呢好吗！ “说！”总算意识到送神不易的姚风祁斜倚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随意地踩在茶几上，颇有几分狂放不羁的味道。 阎王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吭哧着开口：“崔判官应该跟你说过城东凶杀案吧？” 姚风祁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用那毫无温度的眼神示意阎王不要说废话，有话说，有啪出去放！ “咳咳！”阎王尴尬地咳嗽两声，自顾自地说下去：“城东的凶杀案现场除了尸体之外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所以我想请你去阳间走一趟，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魂魄，趁着他才投胎，灵魂还不稳固的工夫，问出凶手是谁。” “你们平日里都是这么破案的？”总算搞清楚阎王来意的姚风祁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情。破案破案，自然是要靠着办案人员的经验和孜孜不倦的努力查找蛛丝马迹，最后将凶手绳之以法。阎王现在所说的，就如同凡间的警察在案发后找法师招魂，借鬼魂之口来寻找凶手的线索。这事靠不靠谱先不说，就算真能问出凶手是谁，没有证据，你能随便就定案吗？ “说实在的，这么干吧，我们还是第一次！”阎王苦哈哈似的笑了两声，脸上的无奈之色顿显：“实话告诉你吧，我怀疑城东凶杀案和几年前的一系列杀人案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可当年凶杀案被发现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了很长时间，所有有价值的线索都被破坏了。我们排查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发现死者之间有任何关系，所以我判断那是一起无差别犯罪案件。如今好不容易逮了个热乎的受害者，我希望你能帮帮我们，不然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害了。” 阎王低声下气地请求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诚意足些。 以阎王为首的阴间长官虽然都有出入阳间的通行证，也能对滞留阳间不肯来阴间转世成人的魂魄施以引导和处罚，但却对死于阴间而去阳间投胎的魂魄毫无办法。他们也不能像阳间的法师那样随意招魂，因为魂魄一旦在阳间投胎却被他们强行召回的话，可能会导致此人在阳间暴毙。 但凡离开阴间的魂魄最多三天就会转世投胎成为阳间的新生儿，而新生儿降生的头三天里还保留着阴间临死前的记忆。这时候如果灵医用灵药引导，是可以让婴儿开口，说出上一世的事。药性过了，婴儿也不会有任何的后遗症。 换句话说，去阳间找死者即将转世或可能已经降生成婴儿的魂魄这事，只有姚风祁一个人能做！ 更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铁齿的姚风祁终于松口，同意去阳间走一趟。阎王一听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殷勤地递上阳间通行证。嘱咐姚风祁一定要尽快出发以免误了时辰之后，阎王乐颠颠地走了。 甩脱缠人的狗皮膏药，姚风祁看着手上的阳间通行证出神好久，他倒是不关心还有多少人会被连环杀手所害，不过借此机会搞到一张阳间通行证，倒是好处多多呢！ 短暂的休息之后，姚风祁穿戴妥当，带着属于他的阳间通行证，再一次走在久违的阳光之下！ 第5章 暌违千年，重返阳间的姚风祁着实吓了一大跳。 印象里的阳间还是一间间大瓦房的院落式设计，和眼前这些高楼大厦有着本质的区别。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使得整座城市比千年前要热闹许多。打量着眼熟的风景，姚风祁恍然大悟——敢情阴间变成如今这种不伦不类的构造全是参照了阳间啊！可惜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搞笑效果，也不知是哪位的“杰作”。 正美滋滋趴在软床上吸溜早餐的阎王一个喷嚏，愣是把刚喝到嘴里的米粥全都喷了出去。揉揉同样充当了米粒通道的鼻子，阎王那个纳闷啊——到底是谁这么想他，总在他背后念叨他呢？！ 时至今日，城市的面积以及人口的数量早已今非昔比，想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到目标人物，着实是件很有难度的事情。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姚风祁决定从自己比较熟悉的领域入手，那就是医院！ 虽然阳间和阴间的医理药理是完全不同的，但医院的职能却还是大同小异。尤其在阳间，新生儿十有八、九是在医院出生，这倒是让姚风祁的寻找工作方便了不少。 凭着灵医特有的感觉，姚风祁很顺利地摸进本市最大医院的产房，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刚刚结束阴间的生活，重返阳间的精灵。他们的表情或哭或笑，那些还记得阴间生活点滴的孩子可能哭得更大声些，待他们把阴间以及过去的一切全部都忘了之后，就会更爱笑了。 大体地感受了一下，姚风祁的脸上出现了失望的神色——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悄悄离开医院，姚风祁决定去别的医院看看，听说这座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里有许多家医院，要都跑一遍还不知要用多少时间呢！ 赶奔下一家医院的路上，姚风祁突然感受到空气里有一丝血腥气。和阳间的凡人相比，姚风祁这样在阴间担任重要角色的人实在有许多得天独厚的能力，此时此刻，姚风祁就敏锐地感觉到离他不远的居民区里，正上演着一部血腥大片！ 冷淡的姚风祁对凡人的生死没有任何兴趣，就算有兴趣他也没有立场出手，更不能打乱天地间的阴阳转世平。只能说，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哪些劫难都是命中注定的，个别遇到些生死簿记载以外的状况的，在下辈子也会被好好补偿，怎么算都轮不到他这个阴间灵医来多管闲事。 姚风祁正准备远离案发现场，却突然发觉在空气里多了一丝熟悉的气味。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姚风祁好看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不会那么巧吧？他要找的那位又挂了？！ 来不及细想，姚风祁借助超凡的灵感寻找着案发现场，左拐右拐了好一会儿，姚风祁才在小区深处的某栋单元里找到被血洗的人家。 运用法力穿门而入，姚风祁被眼前红色刺痛了双眼。饶是看淡了生死轮回，姚风祁仍是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凶手变态。 不大的两室一厅里，到处都是还未凝固的血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姚风祁绝不相信两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儿会流出这么多血。 客厅里，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仰面躺在地板上，胸口上有个很明显的血窟窿，不断喷涌的血迹浸透那身白色棉质睡衣，最后在地板上汇聚成诡异无比的图案。男人那双不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不相信自己会这么离开人世。 姚风祁见状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将男人的眼睛合上。就算明知这个男人已经去阴间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姚风祁还是不希望看到他死不瞑目的样子，那双白色明显多于黑色的眸子，让他想起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往。 避开地面的血迹，姚风祁信步走进主卧室，入眼的是趴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女人。绕过女人所在的大床，姚风祁看到了他此行要找的目标人物，可惜那个刚刚降生两天的孩子已经“肝脑涂地”了。也不知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将孩子活活摔死！ “阎王的如意算盘是打不成喽！”姚风祁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管这人活了多久，只要殒命，就等同于开启了另一轮生死轮回。这孩子去阴间报到的时候只会记得阳间临死时的所见所闻，反而将上一世阴间的生活与死亡忘得一干二净。阎王想通过他的嘴来了解城东凶杀案凶手资料的想法，算是彻底报销了。 “也不知你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还是运气太差，竟然在三天之内被杀两次！”难得有闲心的姚风祁蹲在早已冰冷的孩子身边，似低语又似喃喃自语。直到一把冷冰冰硬邦邦的手枪顶在后脑上，姚风祁才猛然从自己的世界中醒神——他被警察包围了！ “组长，真没想到咱这次竟然逮了个现形！”持枪指着姚风祁的小警察美滋滋地向刚走进卧室的刑警队重案组组长申峰表功。要知道这年头要破一桩灭门惨案所花费的力气可是相当大的，没想到这凶手行凶之后竟然还留在凶案现场“观摩”自己的“杰作”，这倒是便宜了他们重案组。 “我不是！”丝毫没理会小刑警兴高采烈的心情，姚风祁难得开口替自己解释了一句，只是他那冷冰冰的语气一点不像是在解释，反而更像长官在分派任务。 也难怪姚风祁在这票荷枪实弹的刑警面前如此淡定，别说他是阴间独一无二的灵医了，就单凭身手，姚风祁也有把握在顷刻间撂倒房间里的所有活人。不过阴阳两相隔，不到万不得已，姚风祁不想得罪凡人，不然回到阴间之后，阎王又说不上找什么借口去他家喝水了。 “你不是？你不是什么？你不是人！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丫的就是个禽兽！”小警察越说越激动，要不是纪律严明，他可能早就扣动扳机，把这头没人性的“畜生”给毙了。 “他说他不是凶手！”意外地，重案组组长申峰竟然听懂了姚风祁的话，这使得姚风祁忍不住歪头去看这个身材高大却不失儒雅之风的男子。 还不等姚风祁细细打量申峰，他身后的小警察却被他回头的举动刺激地炸毛了：“别乱动，再动小心我开枪了！”终于想起拿手铐铐人的菜鸟小警察使劲儿地用枪口去顶姚风祁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拿着手铐，企图一个人完成“抓拿凶手”的大任。 “哼！”不屑的冷哼才传进小警察的耳朵里，他面前那个被制住的“凶手”突然不见了。小警察一愣神的工夫，他手里的手枪和手铐也不见了。 “臭小子，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别以为你是个凡人，我就不敢动你！”利索地完成铐人动作的姚风祁一手勒着小警察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枪死死地顶住小警察的太阳穴。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小警察这会儿已经傻眼了，他没想到“凶手”竟然敢在这么多支枪指着自己的情况下反击，更没想到这人的身手如此利落。他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楚，就成了人家的俘虏。 “别动！放下枪！”其余那些拿枪指着姚风祁的警察似乎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惊天逆转，短暂的怔愣之后，纷纷绷紧了神经，出言警告姚风祁。 “我相信你不是凶手！”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申峰突然开口对姚风祁说话。他这话一出口，别说姚风祁愣住了，就连周围那帮同事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头儿，搞没搞错啊，咱这可是人赃并获，他说不是凶手就不是啊！”担任副组长的田正飞皱巴着一张娃娃脸盯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希望从申峰的眼里看到一丝战略的痕迹。毕竟在这种争锋相对的情况下，说服“凶手”放弃抵抗才是王道。 “看在你是个明事理的人的份上，我给你个提示，凶手离开这里最多也就半个小时，如果你们抓紧时间，没准能把他抓回来！”从上到下把申峰看了好几遍的姚风祁依旧面无表情，不过说出的话倒是多了两分温度。 不得不说，这位相貌堂堂的重案组组长很顺姚风祁的眼。 “头儿，别听他瞎说，他就是凶手！”总算缓过神儿来的小警察顾不得被顶得生疼的太阳穴高声叫喊，大有英勇就义的悲壮感。 “信不信随你！”姚风祁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是那句话，他要走随时都可以走，甚至可以走的很“灵异”。至于这些小小凡人会不会吓出个好歹来，就不是他要关心的问题了。 “阿飞，你带着几个人去街口那家银行调取录像，看能不能找出线索。”无视其他人的抗议，申峰立刻对田正飞下命令。打发走不情不愿的田正飞，申峰才把目光转移回姚风祁的身上：“不管怎么说，你出现在案发现场就应该交代下你的问题。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如果你真是无辜的，我会还你一个清白！” “呵！”姚风祁冷笑两声，眼中闪烁着让人胆寒的冷光：“我现在没空跟你走，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记住你了，等我忙完我会去找你的！”姚风祁的话音刚落，身体就如幻影般突然变淡，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场的警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状况。 太阳穴上的力量消失之后，菜鸟小警察颤颤巍巍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刚才挟持自己的人竟然不见了！ “我的枪啊！”不知是被突发状况吓到还是担心丢枪被处分，小警察两眼一翻就厥了过去。 第6章 对于嫌疑人在案发现场突然消失这事，所有目击者默契地不置一词，都不用重案组组长申峰嘱咐，大伙就乖乖闭了嘴。就连丢枪的菜鸟小警察都蔫头蔫脑地跟在申峰身后，心里寻思着这丢枪的报告到底要怎么写。 申峰指挥着侦查员和法医对现场和尸体进行初步检查，之后麻利地带着证物及尸体收队。直到天快黑了的时候，带人去查录像的田正飞兴高采烈地返回刑警队，并给大伙带来个好消息——在街口银行以及路口的监控中，都发现了个可疑的身影。 “头儿，你看看，这小子伸头缩脑的，生怕人不知道他干了坏事似的。”一口灌下两大杯水的田正飞抹了抹嘴边的水渍，伸手指着屏幕上某个越看越猥琐的人。 起初田正飞根本就没把姚风祁给的提示当回事，还以为是凶手在想借口为自己开脱。可当他真的找到银行并且调出半小时以前的监控录像之后，田正飞就不这么想了。 录像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这件黑色的短袖衫，阳光明明不算晃眼却非戴个遮住半边脸的大墨镜，手里提这个运动版挎包，走在路上左顾右盼，脚后跟都不敢沾地。如果说这人行为只能算引人注意的话，那么男子手里那个拉链没有完全拉死的挎包却把他的嫌疑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田正飞把出现男子的画面定格，然后用专业的技术手段将画面放大。这回不用田正飞多说，所有人都看出男人的挎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阳光照射下，挎包一角折射、出一道明晃晃的光亮，换个角度继续放大就会发现，这折射体是金属物，隐约中还带着点点血红。 这种运动版挎包长度也就三十公分左右，里面装了个明显要长于三十公分的物体，使得挎包看上去有些变形。这也导致男人匆忙间没有将挎包最边缘的拉链锁死，因而留下了最重要也是最有利的线索。 “难怪今天在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呢，原来是让这小子给带走了啊！”验了一下午尸体的法医宋庆松看了眼屏幕上的反光点就给出了这么个结论，这倒是让申峰有些奇怪。要知道宋庆松这小子平时可是相当严谨的，现在怎么如此轻易就判定男子挎包里装的就一定是凶器呢。 “头儿，别用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看我，你就算不信我的判断，至少也要相信我的技术吧！”宋庆松说着从身后拿出个凶器倒模来，这个倒模是根据男人尸体上的伤口做出来的，长度足有二十公分。田正飞好奇地向宋庆松后面看了半天，末了将目光凝结到宋庆松的臀部…… “滚！往哪儿看呢！”宋庆松气得直跳脚，他刚才不过是故作神秘才把倒模藏在身后，企图给重案组一个惊喜，谁想到人家已经在录像里找到了凶器的真身。 “我只想判断下这倒模还能不能用手碰！”田正飞眉飞色舞地比划了个颇为下流的手势，气得宋庆松当场翻白眼。 “好了，都别闹了！”不愧为重案组的组长，申峰说话在这帮不靠谱的臭小子眼里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一时间，喧闹的办公室里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真真儿的。 接过宋庆松手里的倒模，申峰盯着录像截图开始做细致的对比。虽说挎包只有不到五公分的拉链没有拉死，却也刚好将里面刀具的末端呈现在众人眼前。对比着两者末端的形状和大小，申峰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看来宋庆松的判断没错，男子包里装着的，十有八、九就是此案的凶器。 “头儿，你说今儿这案子会不会是这两个小子合伙干的啊？”田正飞一屁股坐在电脑前面，眼巴巴地盯着申峰。从警三年，田正飞跟着申峰屁股后面，捡便宜似的破获了数起颇有轰动效果的大案，要不以他这种不务正业的性子以及半吊子的能力，根本混不到副组长这样的职务。因而田正飞对于申峰的能力是完全没有怀疑的，现在他需要的就是申峰给这案子来个板上钉钉，然后就该他大显神威上山下海去抓人了。 “哪两个小子？”宋庆松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 “还能有谁，这小子！”田正飞说着回身指了指电脑屏幕上被定格的三十多岁男子，“还有今天咱们在案发现场逮着的那个。” 田正飞这话一出口，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不吭声了。田正飞说得这两人到底是不是合谋他们不敢说，但他们能确定的是今天他们没能逮到任何人。 “头儿，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见办公室的氛围变得很诡异，田正飞小心翼翼地向申峰求证。毕竟姚风祁夺枪“挟持”小警察这事，他可是亲眼目睹了的。将心比心，自认功夫还不错的田正飞认为自己就没那个本事在五六个枪口一直对着自己的情况下，还能绝地反击。都不说速度够不够快，单就是心理素质就跟不上趟。 “我的枪啊！”还不等申峰解释姚风祁突然失踪这事，一直缩在墙角抽鼻子的菜鸟小警察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嚎开了。站在门边的重案组组员周奇吓得一哆嗦，赶忙将办公室的大门给关上，生怕让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 “末末，别哭了，这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眼瞅着小菜鸟姜末都快哭抽过去了，申峰无奈地来到他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姜末的肩膀。姜末今天的表现大伙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这孩子的身手和反应能力都是不错的，可惜实战经验太少，偏偏又遇到个不能用常理解释的怪人，不一败涂地那才叫奇怪。 “头儿、头儿，你、你可一定、一定要为、为我做主啊！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怎么跟上面解释我丢枪的事！呜呜呜，我说出去谁信啊！”姜末一抽一抽的哭，两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这孩子本来就长得可爱至极，再配上这么个委屈的小模样，谁见了都会心碎。 “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不会让你一个人扛责任的。”申峰轻轻地把姜末揽在自己怀里哄着，直到姜末哭累了，睡过去，申峰才叫人把姜末搬进值班室休息。 “头儿，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趁着申峰安慰姜末这会儿工夫，田正飞已经把事情的始末打听得差不多了。当得知“凶手”从众人的眼前莫名消失时，田正飞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他们这是大白天遇见鬼了还是碰到世界顶级魔术师了？！ “嗯，连带着末末的枪，突然都消失了。”说起丢枪这事，申峰也是头疼不已。对于警务人员来说，丢枪可是个大事，如果这枪落在坏人手里并且犯了事的话，连带着丢枪的警察都会受处分。所以在枪丢失之后，警员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上报。偏偏姜末的情况特殊，先不说那个离奇失踪的美男子会不会拿着枪去干坏事，单就是怎么跟上面说丢枪的过程，就够重案组喝一壶的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其他人去查录像，让我亲眼看一回变戏法呢！”田正飞的关注点彻底跑偏了，在大伙都烦心着如何解决丢枪问题的时候，田正飞满脑子都是大活人如何凭空消失的事…… “先别想枪的事了，当务之急是先把录像里这人抓出来，不管他是不是凶手，他包里装的都是今天这起凶案的凶器！找到他很多事就都明白了。”申峰一声令下，将不在状态的众警员们纷纷赶出办公室。姜末的枪丢了确实很麻烦，但如果不能及时把凶手抓获，那重案组将会烦上加烦！ 懒得和一帮凡人继续纠缠的姚风祁返回阴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趟阎王的宫殿，来阴间报到这么久，姚风祁还是第一次踏进阎王办公的地方。 为了顺应时代潮流，阎王将自己的宫殿也改造成了写字楼的模式，一楼大厅设了个咨询台，还像模像样地找了两个长得还算齐全的女鬼当前台。 赤果果地鄙视了阎王的恶趣味之后，姚风祁大摇大摆地踏进阎王专属电梯，直接升至阎王办公的九层。要是再九层找不到人，还可以去十层阎王的寝殿去转一圈。 阎王见到姚风祁这么快就找上门，激动地两手搓来搓去。可当他听说目标人物在阳间又死了一回之后，阎王当场就翻了白眼——这小子一死不打紧啊，阳间阴间都多了笔无头的公案啊！ “劝你一句，别抱着侥幸心理，阳间的凡人能通过蜘丝马迹破案，难不成你们这些神仙就不行？”留下个无比鄙视的眼神，姚风祁撩了撩半长不短的头发回了自己的郊区别墅。 他要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第7章 泡在冒着热气的浴缸里，姚风祁拿出今天的“战利品”悠闲地把玩。 手枪这玩意即使在阴间也不是什么稀罕货色了，因此姚风祁对姜末的手枪并没有太多的好奇。抬起光溜溜的手臂，姚风祁做了个瞄准射击的动作，当然，枪的保险已经被姚风祁关上了，不管他扣动几次扳机，枪都是不会响的。 泡澡泡的差不多了，姚风祁随手把手枪扔到干燥的角落里，起身拿起浴巾一边擦身体一边返回卧室找衣服。既然白天已经上演了一幕相当有视觉冲击性的大变活人，姚风祁也不在乎再玩点更刺激的。 恶趣味地选了件红色的长款风衣，姚风祁随手把平时打理得相当整齐的头发揉成了鸟窝状，还特意往额前多扒拉几下。也就是姚风祁的头发相对还算短，这要是换成及腰长发，活脱脱就是个红衣女鬼啊！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姚风祁对自己的新造型十分满意，他已经能预见白天那些被他吓个半死的凡人腿软尿裤子的场景了。 嘴角划出一个得意的弧度，姚风祁返回浴室拿起姜末的手枪，再度凭借阳间通行证潜入了阳间。 别看姚风祁白天找转世婴儿费了不少工夫，那是因为阎王给出的线索实在有限，再加上人转世之后气息多少都会有些改变，这些因素都会干扰姚风祁的判断。但要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到白天才见过面的人，对于灵医姚风祁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顺着灵感找到申峰家的时候，姚风祁意外地看到那个高大又儒雅的男人才进家门。下意识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姚风祁讶异地挑了挑眉——这都凌晨两点了，怎么才回家啊？ 郁闷地去楼顶转了两圈，姚风祁尽量避免被其他无关人员看到，毕竟他现在这个造型太过惊悚，平白地吓死几个，他可就真的没有清净日子过了。 估摸着申峰应该睡了，姚风祁悄悄地从楼上飘下来，万幸的是这个小区的居民都有拉上窗帘睡觉的习惯，不然说不定哪个起夜上厕所的就被吓得尿裤子了。 趴在申峰窗子上听了半天，确定申峰入睡之后，姚风祁才穿过玻璃，悄无声息地站在申峰的床前。 终于近距离接触到此行的目标，姚风祁突然不知该做些什么了。吓唬人这事很多人都干过，但姚风祁绝对是个例外。就凭他那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性子，谁要是能被他吓唬一顿，都得连夜去买彩票，保不齐就中个头等大奖。 围着申峰的床转了两圈，姚风祁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吓唬吓唬这个要带自己去警局的男人。钻进申峰的梦里吧，好像就白瞎他穿的这身红风衣了，因为在梦里，姚风祁可以利用自己的法力随意变幻形态，来达到吓唬人的目的。再说用梦吓唬人，不管是力度还是惊悚的程度都不能让姚风祁满意。 可他也不能直接把申峰叫醒了吧？凌晨两点多才睡觉，天亮就要开工，还能不能让人家睡个好觉了！搅了申峰一个人的好梦也就算了，万一这小子胆子奇小，再来个狮子吼，把周围的邻居都吵起来……姚风祁已经能想象到阎王赖在他家不肯走的恐怖场景了。 就在姚风祁犯难的工夫，躺在床上的申峰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上那双警惕性十足又略带迷茫的双眼，姚风祁的心在胸膛里狠狠地震了两下。 想象中的尖叫并没有响起，申峰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红衣鬼。就在姚风祁寻思着要不要先开口学两声鬼叫的时候，床上的申峰突然掀开被子，紧跟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到了姚风祁的眼前。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申峰眼里初醒的迷茫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即使黑夜也无法掩盖的杀气。 此时的申峰和白天案犯现场时的他判若两人。 姚风祁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申峰，对方身上这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让姚风祁十分好奇，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小小凡人到底是精神分裂，还是当有危险靠近时候的本能反应。 两人僵持了足足十分钟，姚风祁依旧是一脸轻松惬意，当然，他也没有回答申峰的问题。再看申峰，除了额头处出现少许汗水之外，竟也没有任何不适之处，端着枪的手连抖都没抖一下，这对于体能有限的凡人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 “如果我是你，就把枪放下来！”又过了十分钟，姚风祁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他的话一出口，申峰眼中的警惕突然少了许多，持枪的手顿了一下，缓缓地收了回去。 “真的是你！”申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略显疲惫地坐回到床上。姚风祁一开口，申峰就听出这人是白天案发现场突然消失的神秘人。联想起这人白天的凭空消失，申峰也懒得追究姚风祁是如何出现在自己卧室里的。 “你为什么不害怕？”申峰如释重负的表情让姚风祁看得很不爽。本来嘛，他特意挑了件平时很少穿的红色风衣，又梳了个非主流的头型，正常人见了他不是该吓得屁滚尿流颤声求饶吗？申峰这样的反应让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害怕有什么用？”申峰纳闷地看了姚风祁一眼，甭管对方是人是鬼，两人的实力差距都是显而易见的。申峰可不认为自己显得害怕点，对方就会在下手的时候手下留情。 “……”申峰的回答把姚风祁噎的差点翻白眼，想不到他千年后重返人间，竟然第一个就挑上了块硬骨头。没有达到预期的惊悚效果，姚风祁的小心眼又爆发了。 慢悠悠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枪，姚风祁一边摩挲着手枪的枪身一边慢悠悠地开口：“申峰，二十八岁，本市人，从警六年，破获大案要案无数，多次立功受奖……” 在看到姜末手枪的那一刻，申峰的眼睛突然亮了。先前他一直在想要如何找回姜末的枪，就算他能和上级说清楚丢枪纯属意外，但如果枪最终找不回来，姜末的前途还是会受到很严重的影响。 可天知道那个突然消失的男人是个什么东西，又要去什么地方找他。得到记录了凶案嫌疑人录像的启示，申峰特意又去了趟案发现场，把小区周围几家商户的录像内容从早到晚全看了一遍，结果正如他想象的那样，录像里没有那个美男子的身影。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这个神秘男子自找上门，申峰意识到自己夺回姜末手枪的机会来了。 可当他听到姚风祁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档案的时候，申峰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姚风祁的脸上。他实在很好奇这个神秘又诡异的男人到底要干什么，又为什么突然来到自己家，是示威？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小子，你不是说有必要让我去警局交代自己的问题吗？现在我有空了，你是打算在这问，还是去警局问？”把手枪扔在申峰的床上，姚风祁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说实在的，姚风祁从来没想过去警局“配合调查”，可他实在不知该和这个叫申峰的年轻人说些什么，还不如转移阵地，去警局吓唬吓唬其他人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是去警局吧！”申峰手脚利索地将姜末的手枪塞进自己随身的枪套里，边塞还边用眼角偷瞄床边的姚风祁，像是生怕姚风祁反悔，突然上来抢似的。 “也好，我先去警局等你，你最好快点，不然……”姚风祁留下这句凉丝丝又充满想象空间的话，再次凭空消失。 申峰愣了两秒，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抓起外衣就往门外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晚留在办公室值班的是田正飞和一直没睡醒也不想回家的姜末，要是让这两个小子对上姚风祁，天知道警局会不会被闹上天。 事实证明，不管申峰的车开得有多快也比不上姚风祁的急速飞行。这头姚风祁才启动车子，那头姚风祁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重案组的办公室。 值班室只有一张单人床，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姜末从被搬进值班室就一直躺在上面，连动都不动。要不是他的胸口还有小幅度的起伏，宋庆松早就把他搬去法医室做研究了。 活蹦乱跳的田正飞自然不会和丢了魂似的姜末抢床，在办公室拉了把椅子，田正飞抱着肩膀靠在墙上打瞌睡。梦里一会儿是血腥的案发现场，一会儿是那个长相很出众的男人突然消失，看得出来，没能亲眼目睹这一神迹，田正飞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阵冷风在小小的值班室里吹过，田正飞猛地一点头，从瞌睡中醒了过来。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田正飞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鬼啊！” 第8章 田正飞这声吼将沉睡中的姜末给吓醒了，本来就睡得不踏实的姜末头昏脑胀地从床上坐起来，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一眼就看到值班室中央站着个高个子的红衣人。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姜末眨巴着还没和大脑连上线的眼睛盯着值班室里这个人影发呆，直到田正飞又嚎了一嗓子“有鬼啊”才算是回过神来。 可他回过神还不如发呆的状态呢，在意识到值班室多出这“人”正双脚离地处于漂浮状态之后，姜末双手捂脸拔了个高腔，跟着不管不顾地从床上跳下来，玩了命地往外冲。 要说姜末刚才那声尖叫真是够有震撼效果的，不仅正打算逃跑的田正飞被吓得呆立当场，就连装鬼吓人的姚风祁都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眨眼间，不大的值班室就只剩下姚风祁和一直想“见证奇迹”的田正飞。欲哭无泪的田正飞皱巴着一张娃娃脸，想学姜末快步逃走吧，又不敢，生怕自己动作明显点就会引起这位一看就不太好惹的主儿的主意。可要是不跑吧，田正飞自认心脏还没强悍到这个地步，再坚持三分钟，他就该去另一个世界报到了。 被姜末晃了一下的姚风祁也没动，作为一个纯种小心眼，姚风祁的第一吓唬目标绝对是白天拿枪指着他，还敢对他出言不逊的姜末。可他没想到这个前一刻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警察竟然跑得比兔子都快，一眨眼的工夫连人影都不见了。 深吸一口气，姚风祁劝自己一定要冷静，不然他可不敢保证再遇到那个一而再触到自己逆鳞的小警察时，会做出多么恐怖的事情来。 “嘿嘿，那个……”僵持许久，终于沉不住气的田正飞挥了挥早已麻木的小爪子，惨兮兮地对着姚风祁一笑：“您老人家也飘了半天了，该累了吧？要不您老先歇一会儿？我就不打扰了！”田正飞说完保持着面对姚风祁倒着向后走的姿势向门口退去。 “你说走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姚风祁挑着眼角看了半天，终于想起这小子也是白天怀疑他是凶手的一份子。既然得罪他得罪得最狠的家伙跑了，那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收拾下眼前这个娃娃脸好了。 “……”田正飞假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身体也像被高手突然点了穴似的，保持着单腿着地的奇异造型。直到这时候田正飞才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不练一下百米冲刺，至少在面对眼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的时候，能多个保命的手段。 见田正飞着地的腿都开始打颤了也没有放下另一条腿的意思，姚风祁满意地点了点头，和申峰以及刚才逃走的小警察相比，眼前这个娃娃脸明显懂事多了。既然这小子这么乖，他要是不下点猛药、狠狠地吓唬吓唬娃娃脸，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配合演出？！ 要是让田正飞知道此时此刻姚风祁正在想什么，估计田正飞会气得骂娘——敢情他听话不逃跑还成了人家收拾他的借口了！ 丝毫没理会田正飞的心理活动，姚风祁晃晃悠悠地飘到田正飞跟前，为了衬托出恶鬼索命的阴森效果，姚风祁也不知怎么弄出一阵小风，不仅把他那遮着半张脸的半长不短头发吹得张牙舞爪，更是把好好一个值班室变成了阴风阵阵的人间地狱。 本来就出了一身冷汗的田正飞被这小风一吹，浑身的肌肉瞬间都收紧了。他虽然没见过所谓的鬼神，但从各种话本小说的描述来看，这鬼一吹风就表示要发大招啊！ “您老人家息怒，息怒！我们这里是警局，是伸张正义的地方，您要是有什么冤情大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的！冤有头债有主的，您老可不能滥杀无辜啊！”为了避免成为恶鬼制造的炮灰，田正飞有的没的乱说一通。不为所动的姚风祁抱着肩膀飘在田正飞正前方三十公分处，琢磨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刚才被姜末一把甩上的值班室大门突然被撞开，刚才跑得飞快的姜末再次出现在值班室门口。再看姜末，左手平端着只大海碗，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田正飞只扫了一眼就认出来这把手术刀可是宋庆松的专属刀具，是宋庆松当法医的第二年从医院一位退休的老医生那里讨来的，据说煞气不是一般的重。 一脚踹开房门的姜末没了先前的惊慌失措，虽然他脸上还挂着不可忽视的恐惧神色，但脚步却相当稳健地向姚风祁走来。 姚风祁没想到刚才表现的相当胆小的小警察还会回来，更没想到他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找来这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出于好奇的心理，姚风祁并没有贸然出击，而是依旧保持着抱肩膀的动作冷冰冰地看着姜末的一举一动。 姜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田正飞的左手边，抬右腿照着仍坚持着金鸡独立造型的田正飞就是一脚，当场就把田正飞从值班室踢到了外面的办公室。摔得不轻的田正飞吭哧着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值班室里的姜末左手猛地一扬，红色带着腥臭味的液体兜头兜脸地浇在姚风祁的身上。 与此同时，姜末又爆发出一声尖叫，只是这声尖叫里多了几分悲壮的意味。田正飞还没搞清楚姜末要干嘛，就见这小子扬起右手的手术刀，照着姚风祁心口的位置就刺了下去。 冰凉冷硬的触感让姚风祁不舒服地皱起了眉，不得不说姜末找来的这把手术刀的确煞气非凡，竟然能将贵为灵医的姚风祁刺伤，刀尖更是深入心口两寸。可之后不管姜末再怎么用力，刀子都无法再深入一分，死脑筋的姜末又不肯就此罢手，一时间两人一个持刀一个被刺，就这么僵持起来。 “小子，你又一次挑战了我的极限！”突然间，姚风祁的嘴角冷峻地上扬，双脚落地的瞬间用力地扬了下头。站在他对面的姜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直到这一刻他才认出眼前这个被自己刺中的红衣厉鬼，竟然是白天出现在案发现场并抢走自己手枪的神秘男人。 怒不可遏的姚风祁再也懒得顾虑许多，抬左手扣住姜末握手术刀的手腕，用力地向后一甩。姜末只觉得眼前的世界迅速旋转几周，跟着身子突然失去力道，如破落的风筝般垂直下坠。 目睹全过程的田正飞吓得一缩脖，要知道姜末这小子看着可爱又软萌，可体重却也有七八十公斤。姚风祁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一甩，居然将姜末扔到了距离姚风祁足有三米的窗户外面。 再也顾不得心中的害怕，田正飞跟疯了似的冲进值班室，一溜小跑来到窗户边。要知道他们这儿可是五楼，如果姜末真的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得落下残疾。 本已经做好一探头就会看到血腥一幕准备的田正飞没想到，姜末这家伙飞出窗外的一瞬间，两手下意识抓住了窗台的边缘。估计生死一线间的绝境激发了姜末体内的潜能，平时扳腕子总输的姜末此时牢牢地挂在窗台外面，可他那双不住颤抖的手还是说明他的力气已经用尽了。如果没人援救，要不了多久，姜末这只才加入警队不到半年的小菜鸟就会从十几米的高空坠落，在地面上绘出一朵绚烂的血花。 “姜末你坚持住，我这就拉你上来！”见姜末还没死，田正飞长出一口气。伸手抓住姜末的双臂，田正飞试了几次都没能将姜末拉回来，这可把田正飞急得够呛。 要说这人也真够怪的，平时想要扛起或者抓起个正常体重的成年人，似乎根本没有难度，碰着个手劲儿大的没准能一挑二。可当其中一人处于竖直状态挂在楼外面的时候，情况就大为不同了，除非你是能拉动飞机坦克的大力士，不然轻易拉不动下面的人。要是处理不好力度，没准反而被外面的人给拉去做陪葬。 里面的田正飞累得龇牙咧嘴，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崩出来了；外面的姜末体力严重透支，眼瞅着就要坠楼。关键时刻，造成他们陷入险境的间接推手终于到了。 驱车赶来警局的申峰本来心情还算不错，毕竟他找回了姜末的手枪，枪里的子弹也一发不少，并且手枪也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只要把枪拿给姜末，那今天丢枪这事就当是没发生过。 可当他把车开进警局所在的街道时，申峰一眼就看到自己警局大楼外侧挂着个人，而且正是他刚刚还在想着的人。 申峰绝对不信姜末是因为丢枪才会想不开跳楼的，所以当田正飞出现在窗口玩命地救姜末时，申峰就意识到——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9章 申峰的到来无疑给姜末和田正飞带来了生存的希望，在申峰的帮助下，姜末有惊无险地被拉进了值班室。两脚一沾地，姜末脱力地坐在地上喘粗气，一点刚才泼狗血挥手术刀的凶狠气势都没有了。 田正飞的情况也不比姜末好多少，他虽然没有经历悬空的惊悚，但身前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身后还有个不知是人是鬼是死是活的姚风祁，田正飞的心理及体力压力都是可想而知的。 确认两个手下没有受伤之后，申峰猛地转身，怒气冲冲地瞪着姚风祁。重案组这一层除了他们三个警员之外就只有姚风祁这一个外人，申峰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把姜末给扔到窗户外面去的。 “你是不是该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下？”申峰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语气变得比姚风祁还要冰冷。作为重案组的老大，申峰向来把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任何想要威胁他兄弟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解释？你觉得谁更需要解释？”面对申峰的质问，姚风祁不屑地哼哼两声，抬手指了指还插着手术刀的胸口。也亏得他是灵医，要是换成普通人或是普通鬼，早就挂了好吗！ 申峰定睛一瞧，心里原本满满的怒火顿时被姚风祁的惨状吓到了九霄云外——此时的姚风祁心口位置插着宋庆松那把以锋利和煞气重出名的手术刀，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迹，原本就很凌乱的头发更是在血迹的作用下一绺一绺地贴在他俊俏却丝毫没有血色的脸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申峰慌乱地冲到姚风祁跟前，伸手想拔掉姚风祁胸口上的手术刀，可最终还是没敢这么做。要知道刀子一旦拔出，血也会大量的涌出，不管眼前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估计都会有危险。再说光看他这一身血的狼狈虚弱造型，说他不是人都没人信。 “头儿，我刚才正睡着觉，结果一睁眼就看到值班室里有个鬼！”总算把心口这口气顺过来的姜末也被姚风祁此刻的模样吓到了。先前他冲出值班室的时候的确是想着逃跑来着，可跑着跑着姜末突然想到田正飞留在值班室里，如果他就这么跑了的话，那田正飞就玩完了。 蹲在地上想了半天，姜末陆续否决了“找人帮忙”以及“找人借枪”两个途径，要知道重案组闹鬼这事要是捅出去，说不上要被人怎么笑话呢！至于借枪……他要是真跑去借枪，不就等于告诉人家他的枪已经丢了么！ 思前想后好半天，最后姜末一跺脚，奔进了宋庆松的法医室，拿了那把现在还钉在姚风祁心口上的手术刀。之后姜末又跑了趟食堂，恰好厨师傅宰了只大公鸡要给楼下其他组连夜工作的同事做宵夜，姜末也没客气，把那点鸡血全给抢来，最后都倒在了姚风祁的身上。 “头儿，我当时真以为我看到鬼了，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他，他会不会死啊？”姜末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刚才他也是仗着一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勇气才发了狠劲。可现在冷静下来，姜末就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欠妥当了。万一眼前这小子是个超厉害的魔术师而不是鬼，那他刚才那一刀，岂不是把自己变成了杀人犯吗！ “……”听了姜末断断续续的陈述，申峰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无力感。他的手下能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不离不弃抱成团，这当然是他这个当组长最想看到的，可姜末这孩子太冲动了，要是姚风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之后的事就算麻烦了。 “头儿，咱别说废话了，先把他送到医院去吧！你看看他这样，眼瞅着就不行了。”同样被姚风祁装鬼吓得半死的田正飞倒还保持着冷静，在他看来，当务之急是保住这个没事非要跑进警局值班室装鬼的小子，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再说。 “不行了？你才不行了，你们全家都不行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姚风祁被田正飞这句“好意”的话呛了肺管子，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拔下胸口的手术刀，照着田正飞的脑袋就甩了过去。 “嗤！”手术刀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擦过田正飞耳边的碎发，最终如切豆腐般地刺进田正飞身后的砖墙里，只留下个刀柄在外面。 田正飞僵硬地转过头看了眼手术刀，顿时冒了一脑袋的白毛汗——这人手劲儿也忒大了吧？就冲这一手，他就该收回刚才那句话。全世界的人都不行了，那个被刺一刀的男人也不会有事的！ 申峰也被姚风祁的动作吓了一跳，在姚风祁甩手术刀的一瞬间，申峰疯了似的冲上来用手按在姚风祁的心口处。 从未有过的温暖顺着申峰的手流淌进姚风祁冰冷的心里，姚风祁愣了半天才僵硬地挤出一句话：“你要干嘛？” “给我闭嘴！”申峰提高嗓门吼了一嗓子，跟着紧张地打量着姚风祁的脸色。自打刀子拔出以后，姚风祁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这是真要不行了呀！说不上是尊重生命还是替手下担心，亦或是出于某种未知的心理，申峰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看到这个好看到逆天的男子就此闭上双眼，于是他按在姚风祁心口上的大手更用力了。 “咳咳，你这是要杀人啊！”短暂地怔愣之后，姚风祁玩了命似的推开申峰。天知道这个怪力男是吃什么长大的，手上的力气竟然那么大。要是他没被手术刀捅死反而被申峰给按死，不知上天能不能破例让他提前飞升。 看看行动自如、直起身拍打身上灰尘的姚风祁，再看看自己一点血迹也没沾染上的手，申峰再次傻眼了。你说姚风祁没受伤吧，他身上那大片大片的血迹哪来的？可你要说他受伤了吧……就算回光返照也不可能爆发出刚才那么大的力道啊！好么，被姚风祁那么一推坐到地上，申峰感觉自己的尾椎骨都要断了。 没有理会申峰那诧异的眼神，姚风祁晃晃悠悠地来到蜷缩在墙角哭鼻子的小菜鸟姜末面前，冷冰冰地哼了一声：“臭小子，我记住你了！你最好求爷爷告奶奶保佑你福星高照，不然……哼哼！” 没有丝毫温度和情感的话语听得姜末浑身颤抖——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就不该多管闲事，他就不该学话本小说上那些不靠谱的杀鬼手段！现在好了吧，鬼是没杀成，枪也没找回来，连他自己都被人家惦记上了！ 有心说两句软话求得一丝生机，可姜末那倔强的脾气又不允许他在这种事情上低头，于是千言万语只化作微微一点头，算是接下了姚风祁的“战书”。 “你，到底还问不问，不问我可就回家洗澡去了！啧啧，这身鸡血，真够臭的！”姚风祁拿眼角扫了下还坐在地上发呆的申峰，跟着又闻了闻衣袖上沾到的鸡血。此时鸡血已经彻底凝固了，可味道却丝毫不减，这让姚风祁觉得十分不爽。 其实刚才姜末刺他那刀并不是他发飙的主因，使得姚风祁暴走的，其实是那碗鸡血。作为一个有着严重洁癖的人，姚风祁觉得这碗鸡血淋在身上比要他的命还严重！ “啊？哦，问，当然要问！”申峰扶着墙抚着腰，费了半天劲儿才站起来。 看来刚才摔这一下不仅伤了尾椎骨，还伤了腰！ “我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只能告诉你：一，我不是凶手！二，你们来的时候凶手应该刚走没多久，如果你们的动作够快应该能找到他！三，我摸过那个男人的尸体，不过你们是找不出我的指纹的。我要说的就这些！” 还不等申峰拿出笔记本记录，姚风祁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交代问题，可惜他这个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在接受询问，反而更像在审问别人。 “……”申峰动了动笔杆子，最后无奈地放下笔——姚风祁说的前两点，白天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了，至于第三点……都查不出他的指纹，那姚风祁说了也等于没说，没证据嘛！ “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有必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的！”看了眼同样被姚风祁那几句霸道的交代震住的田正飞和姜末，申峰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说先前他还怀疑姚风祁可能是人非鬼的话，那么现在他完全不认为姚风祁会是个人了！因为没哪个人胸口中一刀还能活蹦乱跳，连点血都不出的。 “联系方式啊！给你我的手机号好了，对了，我的手机和你们的不太一样，要打给我之前，记得先烧纸！”拿起申峰的笔大笔一挥，姚风祁在申峰的笔记本上留下一串数字，然后又上演了次大变活人！ “呵，阿飞，这回你如愿了！”已经见识过一次的申峰打趣地看向目瞪口呆的田正飞。田正飞麻木地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刚才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怎么那么渗得慌呢？！ 第10章 回到阴间的姚风祁顾不得路人以及站岗小鬼们那看怪物的眼神，火急火燎地回家洗澡。平日里被雨水淋一下，姚风祁都要在浴缸里泡上个把钟头，更何况这次被鸡血淋了一身呢！ 急吼吼冲进浴室，姚风祁一边放热水一边脱衣服，等姚风祁把自己都扒光了，他也反应过来好像有些地方不太对劲。看着镜子里那张被鸡血淋的有些狰狞的脸，姚风祁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开门，关门，冲进浴室，放洗澡水……步骤都对啊！ 不过刚才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了点不属于他家的东西…… 两步走出浴室，姚风祁眯着眼睛扫了眼客厅，本来就扭曲的脸瞬间就黑了——谁能告诉他，那贴狗皮膏药是怎么进来的？！ 不知何时跑来姚风祁家的阎王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姚风祁白色的真皮宽版沙发上睡大觉，嘴巴张得大大的，时不时还流出点透明又有粘性的液体。液体划过阎王肥肥的脸，最后在沙发的皮革上汇聚成一小滩看似可爱，实则恶心的小水洼。 姚风祁的眼角抽了抽，眉毛抖了抖，终于，忍无可忍的姚风祁抓起一把红木椅子，照着睡相奇差的阎王扔了过去。 也该着阎王今天运气好，红木椅子飞到他头顶的时候，阎王突然翻了个身。别看沙发是宽版的，但还是禁不住阎王这大身板子翻一周，所以当红木椅子下落的时候，阎王爷刚好滚到了地上。 “哎呦！”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阎王摔醒之后还没等张开眼睛，就下意识坐起身，结果他那大脑袋正好撞在玻璃茶几上。幸好姚风祁的茶几是椭圆形的，要是选个方形带尖角的，阎王这一下子就破相了。 “死没？”走到沙发边的姚风祁伸脚踢了踢阎王，阎王抱着脑袋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眼前这位赤条条又满身是血的人是谁。 “嘿嘿，姚先生，我不知道您还有这种爱好，不过这几天天气比较冷，您这么……遛鸟，容易生病，哎呦！”阎王本来堆着笑脸想说几句好话讨好姚风祁，毕竟是他有求于人外加硬闯私宅，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可他的好话还没说出口，姚风祁顺手抄起刚才打偏落在沙发上的红木椅子，照着阎王的脑袋就砸下去了。 阎王倒地之前，脑子里突然冒出四个大字——杀人灭口！该不会是因为他目睹了姚风祁遛鸟的癖好，所以就被灭口了吧？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实验台上的仙体标本，阎王悲从中来，头上的打击外加心理的受创，阎王两眼一翻，华丽丽地晕过去了。 看着歪倒在地的阎王以及碎成渣渣的红木椅子，姚风祁只觉得胸口越来越憋闷。为了不让这些碍眼又被污染的物件影响他的心情，姚风祁返回浴室找了条浴巾围在腰上，然后把包括阎王在内的客厅所有物品全部清出家门。为免这些东西影响他出入别墅，姚风祁还特意给附近的垃圾处理厂打了个电话，于是可怜的阎王以及许许多多价值不菲的家具用品，被送进了垃圾站。 站在空空如也的客厅，姚风祁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中的火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既然客厅里的东西都被清理出去，那不买新的回来，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懒得逛街的姚风祁打开电脑，随意订购了几件价格更贵的家具，最后还选购了一套配备最新科技的电子门窗，据说安了这套门窗，如果没有主人允许，就是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当然，高科技就是高科技，价格也绝对令人咋舌。 疯狂购物之后，姚风祁心情大好地在顾客留言栏打了几个字，嘱咐网站的工作人员务必把账单寄给阎王办公室。完成这一切的姚风祁关上电脑，大摇大摆地返回浴室，享受这个他盼望了好久的澡。 许是泡澡泡的太舒服了，也可能是一整天穿梭阴阳有些疲累，姚风祁迷迷糊糊地在浴缸里睡了过去，直到家具网站的工作人员敲响他家的房门，姚风祁才懒洋洋地从浴室里爬出来。 指挥着工作人员把家具按照自己的规划摆好，姚风祁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覆盖在家具上面的薄膜撕下来。这年头，阴间有洁癖的人不少，很多人在买了新家具之后愣是要擦洗许多遍才会投入使用。为了方便消费者，家具商也来了个与时俱进，制造家具的工人个个戴手套，家具制成之后就会覆盖薄膜。直到家具卖给买家，才由买家揭开薄膜直接使用。 看着装饰一新的客厅，再看看新装的高科技门窗，姚风祁总算露出个笑脸——他就不信那贴狗皮膏药还有本事混进来污染他家的环境！ 事实证明，高科技门窗确实不是盖的，这头姚风祁刚用新买的杯子泡了杯咖啡，那头门外就响起阎王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被红木椅子砸晕的阎王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也不知垃圾处理厂的工作人员是不是杂技爱好者，竟然把承载着阎王的白色沙发摆在了垃圾山的最顶端。只要阎王稍稍动一下，沙发都会如水上浮舟般摇晃不已，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看着离自己足有二十几米的地面，以及一路延伸到沙发底部的各色垃圾，阎王欲哭无泪——要是没人来救他，他要如何下去啊？！ 犹豫了好半天，最后阎王一咬牙，决定以沙发为滑板，带着他从垃圾山上滑下去。虽然垃圾山上有许多障碍物都可能导致他沙发毁人毁容的悲惨结局，但怎么着也比活活饿死在垃圾山上要好吧！ 跌跌撞撞地返回地面，阎王来不及多喘几口气，就被崔判官的夺命连环电话给吵得发了疯——敢情阎王宫殿刚刚收到了一张巨额账单，崔判官气得直跳脚，还以为阎王在外面风流快活乱花钱呢！ 费了不少口舌才把自己的处境交代清楚，阎王郁闷地坐在快变成黑色的沙发上发呆。 原来先前姚风祁跑去阳间扮鬼吓人的这点工夫，阴间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从案发现场的情况以及遇害者的伤势判断，凶手应该就是先前那个连环杀手。 鉴于上一个遇害人投胎阳间才两天就又挂一次，阎王担心这回的死者运气可能也比较背，所以特意派出大量人手去阳间寻找被害人的转生落脚点，以便能在第一时间掌控被害人转生之后的轨迹。虽说他们这些阴间鬼司无权干预阳间生人的生死，但至少能做到心里有数，不至于太被动。 解决了被害者的问题，阎王又开始为如何说服姚风祁而发愁。要知道上回请姚风祁出山就费了不少劲儿，还因为阴间官差办案能力弱被姚风祁一顿奚落，如今发生命案又要姚风祁去阳间找转生者，难度可想而知。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好办法的阎王只能硬着头皮去磨人，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姚风祁竟然不在灵医工作室，也不在家。这倒是让阎王急得直冒火——姚风祁该不会是为了躲他而搬家了吧？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呢？ 折腾半天也没找到姚风祁下落的阎王垂头丧气地撬开姚风祁家的大门，准备来个守株待兔。反正这回他已经先派人去阳间找人了，所以只要在三天之内等到姚风祁，就还来得及。 可阎王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等得时间太长而睡过去，更没想到目睹沙发被“污染”的姚风祁会发飙把他扔进垃圾场。 再次跑到姚风祁家门口的阎王本想礼貌地敲门，看姚风祁会不会好心地放他进去。可一想到姚风祁那张沾着鲜血的脸，以及恨不能杀了他灭口的凶狠表情，阎王果断地选择继续撬门而入——这种情况下去敲门，姚风祁会给他开才有鬼咧！ 可阎王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姚风祁家的房门已经从普通货升级为高端货，阎王这一撬门不打紧，居然激活了房门的电力攻击系统。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和尖锐的惨叫过后，本来造型就不太好看的阎王变成了标准的爆炸头黑皮肤。 吐了两口黑烟之后，阎王惨兮兮地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老天啊，他不想当阎王了行不？给他换个职位吧！ “吱！”房门从里面开启，一身休闲打扮的姚风祁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一蹶不振的阎王。 阎王眨巴着眼睛，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费劲巴拉地站起身，阎王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来意一边用眼睛瞄向屋里——啧啧啧，这屋里的东西可都是用他的钱买的啊！崔判官还说了，这笔消费只能算在阎王的私人支出，不能报销。 末了，一脸肉痛的阎王双手掐腰，摆了个相当凶悍的造型：“我告诉你姚风祁，既然你花了我的钱，就要给我办事！你，现在，立刻，马上去阳间找受害人问线索去！” 第11章 令阎王没想到的是，姚风祁居然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看着在自己面前“嘭”的一声关上的房门，阎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难不成这位新上任的灵医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早知如此他干嘛每次都故意比人家矮半头嘛，欺善怕恶什么的，他的长项啊！ “你要是那么想当我家看门狗的话就继续在这儿站着，但你最好记住：不要随地大小便！”穿戴整齐的姚风祁打开房门就看到阎王傻呆呆地立在门口。毫不犹豫地损了两句，姚风祁潇洒地转身离去，独剩阎王自己在风中凌乱。 有了阎王给的受害人转生地址，姚风祁这回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新生儿的家。让姚风祁比较意外的是，这个昨晚才出生的小家伙已经被接出了医院，此时正在宽敞的婴儿房里呼呼大睡。 确认劳累不堪的孩子父母正在隔壁房间休息，而保姆也外出去采购食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之后，姚风祁悄悄接近新生儿，并且将一颗米粒大小的晶莹剔透药丸，放在了婴儿的眉心处。 说来也怪，药丸刚触碰到婴儿的额头，就如落地的人参果般钻进了孩子的身体，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姚风祁站立在婴儿床旁边，冷冷地看着原本睡得正香的小宝宝不舒服地扭了扭，平静的小脸上出现了一抹痛苦的神色。 再次睁开眼，婴儿脸上天真烂漫的表情已经扭曲狰狞的表情取代。姚风祁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一直不赞同阎王这种寻找杀手线索的方法，除了懒得给自己找麻烦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他不想唤起这些已经在阴间死亡者的痛苦回忆。虽说在婴儿降生的前三天，这些记忆就存在于他们的脑海里，但如果没有人刻意去触碰，也能减少他们的痛苦并利于他们遗忘前世的恩与仇。 “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婴儿开口之后，发出的不是稚嫩的咿呀童音，而是相当成熟的男声，很显然，此时的婴儿已经变回了受害者。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杀了你就够了。”姚风祁不耐烦地摆摆手，他只是奉命来调查连环凶杀案凶手的事，没必要和受害者说太多。 “杀我？难道我已经死了？”婴儿迷茫地抬手看了看，跟着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这、这是我的手吗？怎么会变得这么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突然变成小孩子？”受害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他弱小的身体根本不能支撑他完成一整套的动作。最后，受害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倒在婴儿床上，两只眼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不管姚风祁问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 耐心用尽的姚风祁再也无法忍受受害者的歇斯底里，只好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照旧摆在婴儿的眉心处。当黑色的药丸也被婴儿吸收干净，小宝宝充满痛苦的眼神渐渐涣散，最后两眼一闭，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完成善后工作的姚风祁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抱着肩膀站在婴儿床旁边，冷冷地看着即使睡去也保持着皱眉状态的小宝宝。通过刚才简短的对话，姚风祁已经能确定受害人临死前一定遭遇了相当恐怖的一幕，以至于神经出现了短暂的错乱，甚至连自己已经死亡的事都不记得了。 如果受害人现在还没有转生，那姚风祁绝对有把握恢复受害人这部分丢失的记忆。但如今受害人已经变成凡人，灵医的药方对他已经毫无用处，而且姚风祁也不认为强行替一个已经转世的人恢复前世生前最后的记忆是正确的。 思索再三，姚风祁觉得再呆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与其在这儿替人家看小孩，还不如出去走走转转呢。悄悄离开小宝宝的新家，姚风祁正想着要去哪里转转呢，两辆警车就停在了小区街口。 车门打开之后，申峰带着他的重案组风风火火地杀进小区，姚风祁好奇地顺着他们的路线看去，就发现在小宝宝隔壁单元的楼顶，正上演着一幕相当刺激的持刀者挟持人质。 眯着眼睛顶着阳光望去，姚风祁意外地发现被绑匪挟持的人质正是小宝宝家外出买菜的小保姆。这一发现让姚风祁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他是不是该庆幸这回跑得快啊，不然又要被警方当成嫌疑人或者相关人员了？！ 重案组赶到现场之后，由申峰带着周奇和一个谈判专家到顶楼去营救人质，而副组长田正飞则带着小菜鸟姜末以及另一个重案组成员古阳在楼下维持秩序顺便设置救生气垫，以防有人坠楼造成意外。 眼见爬到楼顶的申峰并没有顺利地说服持刀者释放人质，反而使得场面变得更加凶险，姚风祁忍不住蹭到刚铺设完气垫的田正飞身后，冷冰冰问了一句：“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擦额头汗水的田正飞吓得一哆嗦，别看他昨晚才第一次见姚风祁，但对姚风祁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都有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如此突然听到阴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田正飞两腿一哆嗦，差点扑到半人多高的气垫上。 给田正飞打下手的姜末也被突然出现的姚风祁吓了一跳，僵硬地转头去看守在外围维持治安的警察，姜末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突然冒出来的？外面的围观者不可能没发现啊！钻进来的？瞧瞧那坚实的人墙又觉得不太现实。 最后，小菜鸟把自己绕迷糊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已经被姚风祁标记为头号猎杀对象，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好了！于是姜末相当没义气地把田正飞一个人留给姚风祁，他独自溜到外围帮忙维持秩序去了。 “问你话呢，说话啊！”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田正飞回话的姚风祁不爽地推了田正飞一把，本来就腿软的田正飞成了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骆驼，软软地趴在了气垫上。 “……”姚风祁满脸黑线地瞪着哆嗦成一团的田正飞，昨晚他故意扮鬼也没把这小子吓成这样啊，怎么他换成正常装扮的时候却把人给吓软了？！ “我要是你，绝不会在气垫上多呆一秒！”姚风祁难得好心地提醒着田正飞，见田正飞终于敢看自己了，姚风祁伸手指了指楼上。可能申峰等人的某些话刺激了持刀者的神经，使得持刀者拉着人质退到了楼体边缘，姚风祁甚至怀疑一阵大点的风都能把他们从楼上吹下来。 总算想起自己正在出任务的田正飞手忙脚乱地从气垫上爬下来，生怕自己动作慢点就被砸成肉饼。 “小子，我最后再问一遍，到底什么情况？”见田正飞不着痕迹地向人多的地方蹭，姚风祁黑着一张脸，伸手揪住田正飞的脖领子，把人提到自己的面前。要说田正飞的个头和姚风祁差不了多少，可姚风祁愣是把田正飞提得双脚离了地。 “咳咳，把我放下，注意影响！咳咳，放我下来，上、上不来气了！”起初，田正飞还顾及着面子不敢大吵大嚷，可没一会儿，他就被衣领子勒得满脸通红，只好开口求饶。 姚风祁不满地瞪了田正飞一眼，像扔垃圾似的把田正飞扔到一旁。双脚落地的田正飞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住，没又扑在地上。 “那个男的，就是持刀那位，就是昨天那起凶杀案的嫌疑人。”揉着脖子喘了几口粗气，田正飞总算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为了尽快摆脱诡异莫名的姚风祁，田正飞竹筒倒豆子般地介绍情况。 自打田正飞根据姚风祁给的线索找到了嫌疑人的录像之后，重案组联合技术部加班加点地寻找嫌疑人的线索，终于在今天上午，找到了嫌疑人的落脚点。 就在重案组围在楼下商量抓捕方案的时候，嫌疑人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楼下停着几辆警车，嫌疑人就知道情况不妙，转身就跑。 路上，嫌疑人抢了一把尖刀，又劫持了买完菜准备回家做饭的小保姆。最终，嫌疑人在多方联合围捕之下，带着人质上了小宝宝家隔壁单元的楼顶，企图来个玉石俱焚。 “原来就是这小子杀的人！”一想到这小子杀了转世的受害者，害得自己昨天白跑一趟，还导致自己变成警方眼中的凶手，姚风祁的小心眼再度爆发。顾不得田正飞的阻拦，姚风祁急三火四地冲到顶楼，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管不顾地冲到了嫌疑人的面前，抬手就是一拳！ 第12章 姚风祁的动作奇快，再加上嫌疑人没想到在有警察在场的情况下还有人会冲过来对自己动手，所以姚风祁这一拳打得相当瓷实，正中嫌疑人的脸。 嫌疑人站立的位置本来就十分危险，在姚风祁力量十足的一拳之下，嫌疑人站立不稳，大头朝下地摔了下去。被他挟持的小保姆也因为重心后仰而被拉得掉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姚风祁突然出手，将即将消失于楼顶的小保姆给拉了上来。别看昨天田正飞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把姜末拉上来，可换成姚风祁，一切就变得相当简单了。 申峰三人组以及后追上来的田正飞都被姚风祁的一系列动作给惊着了，直到楼下的姜末大喊“抓住了”，他们才回过神来来。 嗔怪地瞪了姚风祁一眼，申峰率先带着队伍向楼下跑去，虽然姚风祁当众之下的暴力行为会给他们带来很多善后方面的困扰，但不得不说姚风祁也帮了他们个大忙。 从持刀者刚才的反应上看，申峰绝对相信这小子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和勇气，如果姚风祁再晚上来一会儿，那被劫持的小保姆不是被抹了脖子就是被拉着坠楼。相比较来说，现在这个结局反而更好。 再说，就算申峰想追究姚风祁的责任，他也得有那本事啊！打电话都得先烧纸，天知道要真把人家抓进去，警局会不会天天闹鬼…… 把惊魂未定的小保姆推给走在最后面的田正飞，姚风祁一边拿出手帕擦手一边晃晃悠悠地来到楼边向下望，楼下的警员都忙着按住持刀者，还没来得及去收拾那个气垫。 越看越觉得那个气垫很神奇的姚风祁玩心大起，竟然两臂张开，从楼上跃了下去。 楼下围观的群众率先发现某人的疯狂举动，吓得纷纷尖叫起来，在高频率的尖叫声中，姚风祁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 “嘭”的一声把快速从楼上冲下来的申峰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气垫方向看。这一看不打紧，申峰相当不厚道地笑了。 原来持刀者摔在气垫上之后，为了躲避警方的抓捕一直在奋力地挣扎，偏偏气垫在他体重的作用下呈现出波浪起伏的架势，使得持刀者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从气垫上站起来。 发了狠的持刀者用尖刀狠狠地戳了气垫两下，虽说尖刀只给气垫造成了很小的裂口，但漏气的气垫已经禁不住大活人高空坠地的分量，所以在姚风祁“跳楼”的强力压迫之下，气垫迅速漏气，把姚风祁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没事吧？”顾不得去看持刀者，申峰快步走到姚风祁身边，小心翼翼地问着。即使他心里认定姚风祁不会有事，但不亲眼看到姚风祁活蹦乱掉地站起来，心里就是不踏实。 “没事？你从上面跳下来摔一下试试！”姚风祁哼哼半天才从气垫上爬起来，他不是凡人不代表他不知道疼，尤其刚才为了体验一把救生气垫的神秘之处，姚风祁故意消除了自己所有的保护屏障，实打实地摔在了地面上。也就是他体质特殊，不然哪怕换成牛头马面这么摔一下，都得卧床个把月。 “好好的楼梯不走，谁让你跳楼的！”申峰哭笑不得地伸手拉了姚风祁一把，将人从气垫的范围拉开。姚风祁倒也没客气，借着申峰的手劲儿吭哧吭哧地挪到旁边的平地上。刚才率先落地的是姚风祁的尾椎，这时候，姚风祁突然有些明白阎王不顾尊严求他治病时的感受了——虽然疼的位置稍有偏差，但疼痛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吧？！ “谁知道你们这玩意质量这么差！”姚风祁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他不就是以前没见过救生气垫，一时好奇嘛！本来他还想着如果这东西好用，还可以引进到阴间去，顺便敲阎王一大笔引进费用，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真要是出现今天这种气垫漏气的情况，他不被阎王敲诈死也会被伤患的伤势给烦死。 “……”申峰无语望天，气垫质量再好，人也不能随便跳楼啊！再说了，持刀者坠楼的时候手里握着刀这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情，要是持刀者的刀先刺进气垫，别说姚风祁这个慢一步跳楼的了，就是持刀者自己都可能摔得半死，要知道，这个单元楼足有十五层啊！ “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失职，但是那小子，必须交给我处置！”吃了颗止痛的药丸，姚风祁苍白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伸手指了指远处被塞进警车的持刀者，姚风祁恨得牙根痒痒，敢情刚才摔那一下的仇，也被姚风祁算在持刀者的身上了。 “不行！”申峰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持刀者不仅劫持人质，还是昨天凶杀案的重要嫌疑人，这么重要的人，申峰既不能也没有权利交给别人处置。再说，单从姚风祁刚才一拳打得持刀者坠楼的行为来看，真要把持刀者交给姚风祁，他们警方就不得不办一起凶手不是人的暴力案件了。 “你说不行我就不能收拾他了？”见申峰变了脸，姚风祁也恢复了先前冷冰冰的状态。作为灵医，姚风祁的法力是毋庸置疑的，别说从这几个小警察手里抢个人，就是全世界的警务人员汇集一堂，他也不惧半分。 “你！”申峰指着姚风祁的鼻子，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其实申峰的心里明白，如果姚风祁真要从他们手里抢持刀者，那他就算派再多人守着也无济于事，但他也不能因此就对姚风祁妥协。天知道姚风祁以后还会提出什么条件，申峰认为，绝对不能惯着姚风祁骄纵的臭毛病！ “给你们一个下午的时间审讯那家伙，晚上我自然会来接收他！”潇洒地甩了甩半长不短的头发，姚风祁慢悠悠地走到楼间的视觉死角，再也没有出来过。申峰知道，姚风祁又消失了。 心知姚风祁很可能晚上会来捣乱，申峰急忙挤进一辆警车，呼啸着赶回警局，他必须在下午撬开持刀者的嘴，不然很多事可能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摔得灰头土脸的姚风祁返回阴间之后并没有回家洗漱，而是直接赶奔阎王的宫殿。虽说他不关心连环凶杀案的进度，但他还是有必要把今天唤醒受害人记忆的情况和阎王反馈一下，顺便彻底灭了阎王动不动就让他去阳间出公差的心思。 当得知受害人情绪激动到根本记不得死前情况之后，阎王如被抽了骨头的猫似的堆在宝座上，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我觉得，你与其把心思都放在那些受害人的身上，不如多想想怎么从案发现场找线索的好！”姚风祁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不知不觉出现了申峰以及他身边那一票看似白痴实则尽忠职守的警员的影子，不得不说他们破案的速度，让姚风祁很意外。即使这里面也有姚风祁提供线索的功劳，但这事如果同样发生在阴间，搞不好凶手依旧在逍遥法外呢！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阎王深深地叹了口气，最近出现的两个受害人，一个刚去阳间投胎就又死了一次，另一个已经不记得前世的死因，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法从这二人身上得到任何线索。 作为阴间的最高长官，阎王总不能继续等着下一个受害人出现，再麻烦姚风祁跑一趟吧？！天知道受害人失忆是巧合还是必然。 “地址！” “啊？”姚风祁冷不丁开口说话把阎王吓了一跳，根本没反应过来的阎王张着嘴瞪着眼，盯着姚风祁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姚风祁刚刚出口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把有史以来所有连环凶案的案发现场地址给我！”姚风祁冷眼白了阎王一下，心说：摊上这么个没有灵气的长官，难怪凶案发生这么久都没有告破！ “哦，好，我这就去拿！”阎王一听两眼瞬间就亮了，姚风祁要凶案地址，是不是意味着灵医愿意介入调查了？！病急乱投医的阎王早就忘了当年的他最反感的就是灵医充当侦探这事了。 拿过连环凶案的所有卷宗，姚风祁随意地摆了摆手转身就走。说实在的，他可没打算靠着自己去破案，一来他不认为自己有当侦探的天份，二来，他也没热心到把别人的生死扛在自己的肩上！ 至于这些卷宗的用处嘛……姚风祁的嘴角微微上扬，别忘了，他的手里，可还握着一张相当有力的王牌呢！ 第13章 夜幕准时而至，警局重案组内的众组员个个虚脱般地靠在椅子上休息。本以为审讯持刀者会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可大伙没想到，这小子不知是骨头就这么硬，还是被姚风祁那一拳打傻了，反正众警员围着他审了一下午，愣是没能撬开他的嘴。 “头儿，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那位瘟神应该马上就到了吧？”田正飞一边忙着往嘴里塞盒饭，一边用眼睛瞄着办公室的各个角落，生怕神出鬼没的姚风祁突然出现，刺激到他那颗实在不怎么坚强的小心脏。 “是啊，咱们没时间了！”申峰烦躁地抓抓乱蓬蓬的头发，别看他认识姚风祁的时间不长，但他绝对相信姚风祁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姚风祁说晚上要来接收持刀者，那就绝对不会等到明天早上。 “头儿，要不咱们向上级请求支援吧！”一想到昨晚被扔出窗外的恐怖经历，姜末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抖——面对不是人的对手，他们这几个小虾米只有扑街的份儿啊！ “恐怕来不及了！”申峰苦笑两声，目光落到姜末的身后。一身白色西服的姚风祁正玩味地站在姜末座椅的椅背上，半长不短的头发难得柔顺地散在脑后，让这个美得不太真实的男子多了两分超尘脱俗的仙气。 “啊？”姜末满脸问号地看着脸色相当难看的同事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大伙突然都噤声了。 “小菜鸟，你刚才说什么？”站在椅背上的姚风祁不慌不忙地蹲下来，满脸戏谑地盯着瞬间僵硬的姜末的后脑勺。可他那冷冰冰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深信，只要姜末答不出一个让姚风祁满意的答案，那这个诡异的男人下一刻就会让小姜末变成死菜鸟。 “……呵呵，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姜末玩了命地摆手，然后头也不回一溜烟逃出了重案组办公室——呜呜，他辞职或者转部门还不行么！这么下去，他不是被某人虐死就是被某人吓死！ 有心事的姚风祁难得没有去为难小姜末，而是轻轻一跳从椅背上飞下来，悠悠然地坐在专属于组长申峰的沙发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言不发地盯着重案组各位成员，像是在寻找下一个虐待目标似的。 “头儿，我想起来了，资料室说还有些资料需要我去核实，我先去忙了啊！”吃得差不多的田正飞放下饭盒，相当没义气地逃走了。其他组员也纷纷找理由从办公室里溜了出来，只留下申峰这个看上去和姚风祁还有些交情的家伙去对付瘟神。 一看到姚风祁那张好看却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申峰就觉得一阵头疼加胃疼，为了快速撬开持刀者的嘴，申峰连午饭带晚饭都没捞着吃，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面对申峰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姚风祁不但没觉得无聊，反而用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微不足道的凡人。申峰和姚风祁认识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申峰的警觉，申峰的淡定，申峰的深沉，申峰的护短……每个侧面都让姚风祁觉得十分有趣，也激发了姚风祁的好奇心，想要进一步发掘出申峰的其他特性。 “咳咳，那个，嫌疑人的口供还没有问完，你能不能再通融一下？”一向淡定的申峰被姚风祁看得浑身发毛，总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自己也要夺路而逃了。 “你觉得我是个会通融的人吗？”姚风祁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把玩着申峰办公桌上的小摆件。红彤彤的苹果，卡通版的松鼠，微型手枪模型……姚风祁越看，嘴角就翘得越高——真没想到，申峰这个大老爷们还是个很有童趣的人嘛！ “……”默默地从姚风祁手上抢回自己的植物盆栽，申峰面无表情地把坐着姚风祁的沙发椅推得远远的。姚风祁诧异地看了申峰一眼，申峰还以眼神抗议——不通融就别玩我的东西！ “噗！”被申峰那无赖加无辜的眼神逗笑的姚风祁笑得前仰后合，要不是沙发椅椅背卡住了墙角，保准会把姚风祁摔个五体投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笑了足有五分钟，姚风祁颤颤巍巍地从沙发椅上站起来，晃悠到脸色发黑的申峰跟前，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档案袋。和警局的档案袋不同的是，姚风祁手上的档案袋是黑色的大信封，要不是上面写着大大的“档案袋”三个字，申峰还以为是一叠大黑纸呢！ “这是什么？”见姚风祁把档案袋递到了自己眼前，申峰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档案袋入手，申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手掌蔓延进自己的身体，那感觉比数九寒冬泡在冰水里还要刺激。 “这是一桩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如果你能通过卷宗里记录的蛛丝马迹找出案件的凶手，那我就可以勉为其难地放过那个倒霉蛋！”姚风祁抬手指了指审讯室的方向，他来办公室之前已经去吓唬过持刀者一趟了，该出的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让申峰帮忙办点正事了。 狐疑地看了姚风祁一眼，看对方不像是在说笑，只好忍着心头的不适将档案袋打开。档案袋里面装着的也是和档案袋同样材质的黑色纸张，映衬着白色的字体更加醒目。 逐一看过档案记载，申峰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是哪里的档案？我怎么没听说过哪里出现了这种恶性连环杀人案件呢？” “你不用知道案件是在哪里发生的，你只要告诉我，凶手是谁就可以了！”姚风祁可没笨到跟一个凡人解释阴间阳间的事，反正等这小子死翘翘了，自然就会知道世上真的有阴间，只是这个阴间和人们日常认识的有所不同，那里，不过是凡间的翻版而已。 “这不太可能！”申峰否定地摇摇头，如果一份调查档案就能让人判定凶手是谁，那这年头的警察可就太好当了。 见姚风祁不满地冷着一张脸，申峰只好耐心地为这位根本不懂破案的灵医详细解释：“你给我的这份档案确实记录的很详细，但里面还是有很多问题。第一，我没到过现场，所以不敢肯定记录这份档案的人有没有遗漏，要知道很多被遗漏的细节往往是破案的细节。” 姚风祁认同地点了点头，说实在的，他也不认为阎王以及他那票人马能细心到把每个细节都查清楚，不然案子也不会拖了这么久还没有任何的线索了。 看到姚风祁的表情没刚才那么冰了，申峰这才悄悄吐出一口气，继续分析道：“第二，这份档案里记录的相关人员的笔录实在有限，我不能肯定凶手是不是就在这些人里。也许凶手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档案里，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告诉你，凶手是谁。” “所以你也没办法破这桩案子？”听到申峰这么说，姚风祁有些泄气，他还以为能够借助申峰及他手下的小兵们破解阴间的连环杀人案呢！可现在看来，不是他把申峰这票人看得太高，就是阎王那票人太饭桶。 阴间，正忙着调查案件的阎王及一众小弟同时打了个喷嚏，心里都在想着：到底是谁在背后如此“挂念”他们？！ “也不能这么说！”申峰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姚风祁见状两眼瞬间亮了：“也就是说你能破案喽？” “能不能破案取决于参与的程度！”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申峰又变得严肃起来：“我一直坚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案件是破不了的，只要是人所犯的案子，就一定会有突破口和遗留的线索。” 申峰的格言其实只有前半句，可是在他意识到这世上确实有非人这种物种存在的时候，又不情不愿地加了后半句。说实在的，如果姚风祁化身杀人魔的话，申峰就算明知凶手是谁怕是也没那个本事阻止姚风祁继续发疯作案。 “这……”姚风祁承认申峰说的有道理，可他却不能做主让申峰去阴间破案。作为凡人，阳间很少有人能通往阴间，除了少数法术有成的大家能偶尔去阴间和小鬼差通通气之外，其他人要是贸然闯入阴间，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如果不能让申峰参与案件调查的话，姚风祁真怀疑那位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会一直逍遥法外。那孙子到底还要杀多少人倒是和姚风祁没关系，可是他不想每次有人死都要往阳间跑一趟，天知道下回他会不会又被当成犯罪嫌疑人。 “这件案子到底是发生在哪里的？”又把档案翻看一边的申峰纳闷地抬头去看姚风祁，却发现一向没什么多余表情的姚风祁此刻正紧锁双眉陷入沉思。稍稍一动脑，申峰就猜到了七八——不是人的男人拿来的诡异档案，怎么可能是发生在他所生存的世界里呢！ 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的申峰默默地擦去额头的冷汗，刚刚它还说要去现场破案来着……所以眼前这个帅哥应该不会一时激动就把他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吧？！ “再给我些时间想想要怎么带你去现场，你先忙着吧！”姚风祁若有所思地扔下这么句话，转身就走了。 望着姚风祁渐渐模糊的背影，申峰没时间去思考姚风祁那句“带你去现场”意味着什么，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抓紧一切时间撬开持刀者的嘴！ 第14章 当忙着调查现场的黑白无常发现向来冷淡的灵医出现在自己背后的时候，两人的额头上都滴下些许冷汗。这年头，连阴间刚降生的小娃娃都知道新任灵医有多冷感，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出现在案发现场，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无视其他人的议论纷纷，姚风祁按照申峰之前说的细节一点点复查现场，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其他调查人员忽略的细节问题。经过再三考虑，姚风祁觉得还是不能让申峰冒风险来阴间查案，再说阴间的鬼差向来不能插手阳间的是是非非，反过来看，阳间的申峰也不适合过多参与阴间的案件调查。 “姚先生，您找什么呢？”见姚风祁向警犬似的这瞧瞧那闻闻，黑无常那个好奇啊！虽然白无常死活都让他上前搭话以免被冻成冰块，但黑无常还是冒死冲了上来。 “我想看看现场有没有档案上没有记载过的线索。”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找线索上的姚风祁脾气似乎好了些，但说话的声音依旧冷得吓人。即使在三伏天，听君一席话都有种吹空调的爽快感，更何况是如今这种还不算太暖和的季节呢！ 黑无常一听，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没听错吧？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的灵医姚风祁竟然拿会跑来凶杀现场调查线索？！难不成这灵医上任时间长了就会对各种案件感兴趣，慢慢进化成上任灵医那种件件凶案都到场的奇怪物种？！ “姚先生觉得我们的档案记载不够全面？”白无常倒没有黑无常那么惊讶，没什么表情的帅脸同样有释放冷气的效果，可惜和姚风祁一比，简直就是风扇遇到南极冰川了。 “哼，如果你们的记载够全面，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抓到凶手？”不客气地白了白无常一眼，姚风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如果这帮阴间官差给力点，他也不用一趟一趟往阳间跑了。如今他难得发善心帮他们查案，结果这帮家伙还拿出一副怀疑的表情！要不是时间紧迫，姚风祁真想给白无常那张硬邦邦的脸来上几拳，顺便给他擦点用于毁容的药膏——让你学我！ 白无常没想到姚风祁说话这么不留面子，可人家说的也确实是事实，憋屈得紧的白无常只好摸摸鼻子，默默地咽下这口气。 “姚先生，那你查出什么了？”脑子缺根弦的黑无常没听出姚风祁和白无常对话中的火药味，反而兴致勃勃地围着姚风祁转，希望能从这位稀有的灵医身上发出些他们没有发现的细节。 姚风祁的脸色微微一遍，在勘察现场之前，姚风祁一直觉得阎王到现在还没能破案是因为手下这帮人调查不利。可当他亲自来到现场寻找线索之后才发现，其实不管是黑白无常还是牛头马面，甚至是从事文职工作的崔判官，他们在调查现场方面都是很细致的，至少到现在为止，姚风祁也没找到其他有用但还没被人发现的线索。 “你们有嫌疑人或者怀疑的对象吗？”姚风祁没有回答黑无常这个让他略显尴尬的问题，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更加关心的方面。申峰曾经说过，很多凶手在案发之初都曾进入过警方的视线，只是很多时候都因为证据不足而侥幸摆脱嫌疑。如果他们手上有足够的嫌疑人，那么破案的希望就增大了许多。 “嫌疑人是不少，不过经过我们的排查，这些嫌疑人的嫌疑都可以排除。头儿和崔判官都觉得这次的连环凶杀案是随机作案，凶手也许和受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说起凶手的问题，黑无常就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垂头丧气。 在阴间供职几千年，黑无常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件，用崔判官的话说，这次的凶手根本是看不顺眼就砍谁一刀，想要把这种无固定目标的凶手抓出来，实在太有难度了。 姚风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记得阎王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就说过这种猜测，那时候姚风祁觉得这不过是阎王破不了案的借口，但申峰告诉过他，在阳间，这样的凶杀案其实有很多，想要破案，运气的成分占了很大比例。 把最新的两个犯案现场转了个遍，一无所获的姚风祁悻悻地回了家。找出档案，又翻出份阴间地图，姚风祁百无聊赖地把当年和最近的凶案案发地点标注在地图上。这也是申峰教他的快速破案诀窍，很多随机杀人凶手不会完全没有规律可循，有些人是选择相同职业的人作为目标，有些人是根据地理位置来选择杀人目标。既然现场完全没有其他线索可循，就只能从这些侧面来寻找线索了。 当姚风祁把当年的六起凶杀案以及最近两起凶案的案发地点标注在地图上的之后，一副诡异的图案使得姚风祁那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猛地睁圆，一道灵光从姚风祁的脑中一闪而过！ 拿起手机，姚风祁迫不及待地寻找着申峰的号码，他要把这个发现告诉申峰，看看对方是不是也认同自己的想法。 还不等姚风祁把申峰的电话号码找出来，那只阴间特别定制的土豪款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姚风祁险些把手机扔出去。仔细一看，姚风祁的嘴角抽了抽，最后演变成一种由衷的笑意——这就是传说中的说曹操曹操到吗？ 阳间，蹲在重案组办公室里烧纸的姜末满脸委屈，他不就是组里经验最少年纪最小的组员吗？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他啊！让他给那个险些摔死他的冰块烧纸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强占他的洗脸盆当烧纸盆啊！ “末末，快点烧！”握着手机四处找信号的申峰满脸焦急，好不容易撬开持刀者嘴巴的申峰出了审讯室就钻进了办公室，一边看着姚风祁留给他的备份版档案一边寻找着凶手留下的线索。再三比对之后，申峰发现这几起案件的地理位置似乎有些可循之迹，只是他对案发地的地理位置不熟悉，所以还不能确定，必须要和姚风祁确认一下。 “头儿，可不可以给我公费换个洗脸盆啊？我不想以后每次洗脸都有种进了坟地的感觉。”姜末哭丧着脸哀怨地瞪着平日里最疼自己的组长，早知如此，当年他就不买金属洗脸盆了好吗！像其他人那样买个塑料盆，别说烧纸了，沾点火就化没了。 “只要电话打通了，我自费给你买个新盆！”握着不断嘟嘟响的手机，申峰深深吸了口气。天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给异世界的人打电话，要是真的打通了，那姜末的洗脸盆以后就升级为专线电话续费机了。 “头儿，这可是你说的！”貌似忠良的姜末笑得一脸奸诈，虽说洗脸盆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吧，但……他能要个金盆不？！ “喂！”在姜末把一大把纸钱扔进脸盆之后，申峰紧握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个略微沙哑又让众人觉得十分熟悉的声音。正在暗爽的姜末突地打了个寒颤——嘶，要是让那个大冰块知道他借机偷偷敲诈组长，会不会再被扔下楼一次啊？！ “姚先生吗？我这里有了一点发现，不过我还不是特别确定，需要和你确认一下。”听到姚风祁那明显疲惫的声音，申峰悬着的心突然放回了肚子里，可心头那点点心疼却显得有些突兀。 “你说的，是前后八起案件的地理分布吗？”阴间的姚风祁用侧着脑袋夹着手机开始翻衣柜，看来想要顺利破案，他还要再跑一趟阳间了。 闻听此言，先前还有许多不确定的申峰眼睛突然亮了：“没错，我总觉得这些地点应该有某种特殊的含义，不过我没有案发地点的详细地图，所以还不敢确定，也无法找出凶手下一次下手的地点。” “等我十分钟，我会带着地图去找你！”以诡异姿势换好衣服的姚风祁伸了个懒腰，顺便留下一句“让某些心怀鬼胎的家伙尽早退散，不然别怪我杀人灭口！”之后就撂了电话，起身准备去凡间。 隔着好几米都听到姚风祁最后一句警告的姜末缩了缩脖子，当下也顾不得新脸盆的问题，急忙把自己的东西收了收，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警局。其他组员得知姚冰块要来，也纷纷借口下班提前撤退了。 在等待着姚风祁到来的十分钟里，申峰利用手上的资料整理了个大概的地理位置猜想，意外的是，这份猜想和刚才姚风祁画出来的图形，几乎一模一样！ 第15章 “这是你根据资料上的叙述画出来的？”姚风祁看到申峰勾画的草图之后，两条好看的眉毛都竖起来了——要不是已经在阴间工作了些时日，姚风祁根本无法根据档案上地点以及部分地区地图画出如此精准的地图轨迹。对于从来没去过阴间的申峰而言，能根据档案上的只言片语做到这一步，充分说明这小子的本事，比姚风祁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是啊，不过我对案发地的具体位置不了解，所以这只是我的猜测！”申峰被姚风祁那充满探究震惊和赞赏的眼神看得脸色发红，腼腆地笑了笑。 “我只能说，你的猜测很准确！”姚风祁拿出自己标注好案发地点的阴间地图，摆在申峰的办公桌上。看着那八个用红色笔标注出来的位置，申峰沉默了——从整体地图的地点来看，竟真的和他涂鸦的形状一样！ 根据档案上的记载，连环凶手几年前曾疯狂作案，后来却突然销声匿迹。当年共发生六起凶案，每起凶案都是在案发之后很长时间才被人发现，因而阎王及其手下一点有效的线索都没能找到。 本以为凶手金盆洗手了，没想到如今又突然冒出来。也就难怪高高在上的阎王会一而再地求姚风祁来阳间寻找受害者，查问凶手的消息了。 从地图上的分布可以看出，当年的六起凶案构成了两个同心圆，每个圆圈的轨迹上都发生了三起凶案，而且案发现场间都的角度也几乎相同，固定在六十度左右。而同心圆的圆心，竟然就是阎王的宫殿！ “从最近的这两起凶案上能够看出，凶手依旧在遵循这个规律，我估计他至少还会再犯一起案件，不然这个圆就不够完整。”申峰拿着红色的笔将最新的两起案件圈在了同一个圆内，而圆心，还是阎王的宫殿。 “也就是说，他下一次犯案，而可能在这里！”姚风祁拿着申峰桌上的量角器比划半天，最后也没能弄明白这个半圆形的玩意要怎么用。索性把量角器一扔，用手量着画了个大概的位置。 “没错，让你们的人在这里蹲守，应该会有所收获，不过……”申峰的话才说一半就突然停住，这倒是让姚风祁十分意外。在姚风祁看来，如今他们都掌握了凶手犯案的轨迹，那么抓到凶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怎么申峰好像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我不知道这张地图上人口密度如何，如果这里是一片小区或是一栋住了很多人的高楼的话，那么在这里蹲守的难度也是相当大的！”申峰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看向姚风祁，又说了句让姚风祁手脚发凉的话：“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能想到的问题，也许别人也会想到。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要面对的凶手，不一定就是当年六起凶案的凶手，你们并案有些早了。” 听完申峰中肯的分析，姚风祁默默无语地思索了很久。要知道现如今的阴间人口一点不比阳间少，那么多人住在固定大的空间里，最终结果只会是人口密度不断增加。别看他们刚才圈定的范围已经很小了，但那里少说也住了上百户人家，天知道凶手这回会选择哪个倒霉蛋作为下手对象。 第二点就更不用说了，当初阎王会将这两起凶案和当年的凶案并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凶手犯案的手法以及现场毫无痕迹这两点根本算不上共性的特点。其实最近这两起案件很可能是模仿犯案，有人很崇拜当年的凶手或是出于其他一些原因，才会循着当年凶手的轨迹作案。如果他们这头刚把这两起案子的凶手抓到，而当年的凶手又受刺激冒出来害人，那才叫麻烦！ 可不管怎么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貌似有用的线索，姚风祁也不能弃之不用。不管有几个凶手，抓到一个总还是少一个的。 “这份地图留给你，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我先回去和他们说说咱们的发现，运气好的话，也许很快就能抓到那小子了！至于你们抓到那个，这回就便宜他了！”等那小子去了阴间再慢慢算账！ 姚风祁慵懒地抻了个懒腰，自打被阎王缠上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不过一想到很快就能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姚风祁就满心欢喜，别看他不能随便对申峰他们抓住的持刀者动粗，但在阴间可就没人管得了他了。只要让他抓到凶手，不管当年的六起案子是不是他干的，姚风祁都要胖揍他一顿，以消心头之恨！ “也好，随时保持联系！”申峰指了指摆在他办公桌旁边的洗脸盆，里面已经被纸钱烧得黑漆漆一片了。 “啧啧，已经很久没有人出手这么大方了！”看着满满一盆的纸灰，姚风祁忍不住嘿笑出声。阳间和阴间通话只要烧几张纸意思一下就好，毕竟不是每个凡人都知道阴间的联系电话。阴间那些接线员都精明的很，知道敢往阴间打电话的都是有靠山有背景的人，她们惹不起！ 鉴于凶手最近作案相当频繁，姚风祁为防他们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过期，急吼吼地告别申峰赶回阴间。如今第三个圆只差最后一笔，如果凶手赶在他之前犯案，那再想找到凶手就难上加难了。 横冲直撞地闯进阎王的宫殿，姚风祁发现阴间的几位主要负责人都在这边开会，谈论的无非还是如何破案以及有没有新线索之类的话题。看都不看阎王及其他人那诧异的小眼神，姚风祁毫不客气地抢走崔判官口袋里的钢笔形判官笔，刷刷点点地在阎王墙壁上挂着的大地图上写写画画。 “看到了吧？凶手犯案不是完全没有规律的！”姚风祁着重点了点凶手即将犯案的地点，众人恍然大悟地集体点头。性子比较直率的牛头更是把一双牛眼瞪得老大，坐在他对面的马面甚至都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星星点点的崇拜之光。 “还不去调派人手，等着凶手杀完人你们再去马后炮啊？”见所有人都是一副呆木头样，姚风祁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是那句话，就算他不参与凶案的调查也不会影响他一千年后升仙，倒是这帮按业绩算薪水的家伙们，怎么一个个都跟闲人似的？ “啊，对对，老崔，你带着人立马去这周围布控，如果手下鬼差不够的话就去调点阴兵过来，奶奶的，这次最好别让我抓到他，不然我非把这混蛋抽筋扒皮不可！”被骂醒的阎王急忙指挥崔判官去安排人马，而他自己则满脸谄媚地挤到姚风祁身旁，一边搓手一边相当猥琐地恭维着：“姚先生，真没想到，您竟然对破案也这么有心得！” “如果我是你，就等着抓到凶手之后再说这些没用的！”姚风祁不耐烦地摆手准备走人，离开的时候又将申峰的担心转述给阎王：“还有，没人能保证这次的凶手和当年的是同一个人，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姚风祁说完扬长而去，独留下阎王在偌大的宫殿里发呆——什么？难道不止有一个变态杀手？！ 回到别墅的姚风祁疲惫地倒在新买的沙发上面，不得不说这新款的沙发就是比他先前的那个要舒适，甚至比他的床更能勾起他的睡虫。 使劲儿地摇了摇有些混沌的头，姚风祁告诫自己只能休息一小会儿，因为他也要参与这次的抓捕。要是不能亲手把这个搅乱自己生活的凶手抓回来，姚风祁表示自己会被小心眼给呕死！ 再度翻出已经快被看烂了的档案，姚风祁希望能够过蛛丝马迹来准确定位下一个被害人，不然那么多户人家，姚风祁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等才能保证亲手抓凶手。 可不管怎么看，姚风祁都没能确定凶手会向谁下手，不管是当年的六起案件，还是最近的两起，除了整体的地理位置上呈同心圆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共同点了。拍了拍发麻的脸部，姚风祁强打精神走出家门，既然无法确认凶手的下一个动手目标，那他就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也许运气好，凶手会自动送上门也说不定！ 事实证明，姚风祁的运气不是好，而是非常“好”！ 为了能更快地做出反应，以便及时赶到凶手出现的位置，姚风祁特意选择目标范围内最高的居民楼顶层吹凉风。 前脚姚风祁才爬到顶楼，找了个靠近楼边的位置吹风醒神，后脚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从天台后闪了出来，手里握着的棒球棍异常凶猛地照着姚风祁的后脑就敲了下去！ 第16章 作为阴间唯一的灵医，姚风祁的法力和修为都是毋庸置疑的，可问题就在于他没想到凶手会出现在天台，更没想到这小子敢于对他这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人物动手。所以当黑影的球棒挥下的时候，姚风祁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就被砸了个正着，晕头转向就从顶楼摔了下去。 人影一闪而过，守在这座大楼某一层的黑无常眨了眨发花的眼睛，好半天才回过头看向正悠悠然和咖啡的白无常：“老白，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从窗外飞过去啊？” “有吗？没注意！”白无常连头都没有抬，他可不认为一直盯着窗外就能看到凶手的影子。与其浪费精力在这些不必要的地方，还不如养精蓄锐等着凶手出现之后再一决生死呢！ “可我真的觉得好像有人掉下去了！”黑无常咕哝两句，身体不自觉地向窗户边靠去。一看之下，黑无常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说话的声音也都变了：“老白，老白你快点过来，真的有人掉下去了！” “什么？”白无常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要知道阴间的自杀率可比阳间低多了，白无常可不认为在这个关键时刻，会有哪个阴间居民想不开跑到顶楼去玩跳楼。 “老白，我怎么觉得下面那位这么眼熟呢？”黑无常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摔下去那位是谁。这也怪不得黑无常眼神不济，主要是下面那位面朝下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的谁知道是死是活啊！ “该死！”白无常一眼就看出摔在地上要死不活的那位是他们堂堂灵医大人，这位前一刻才推断出凶手可能出现在此地的怪人是绝不可能想不开自杀的。姚风祁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跳楼，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凶手出现了！ “老黑，你去下面看看姚先生的状况，顺便通知下面的弟兄封锁整栋大楼，我去楼上！”白无常简短地分派了任务之后就匆匆向楼上跑去。 其实白无常也不知道姚风祁是从哪层摔下去的，不过这栋高达二十八层的住宅楼每一层都有阴兵暗地驻守，到现在为止，白无常还没听说哪层的阴兵向他汇报姚风祁出现的消息，也就是说，姚风祁很可能是从唯一没人驻守的顶楼坠下的。 楼里蹲守多时的鬼差阴兵在姚风祁坠楼之后纷纷行动起来，而掉下楼还挨了一闷棍的姚风祁则郁闷不已。貌似他先前也曾玩过一次坠楼吧？！虽说那次是他主动跳下去的，可还是因为气垫漏气而摔得不轻。这回在没有气垫接着的情况下，姚风祁自认没有摔成馅饼就算自己的命大了。 揉着头上拳头大小的包，姚风祁的眼珠子都红了——刚才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打他？ 按照姚风祁睚眦必报的个性，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之后必然要翻身加倍报复回去，可刚才那一摔实在太重了，姚风祁起了三次愣是没能爬起来。身为灵医的姚风祁这才意识到，刚才毫无准备的坠楼过程，很可能伤了他的筋骨。 拿出随身的止痛药丸，姚风祁连吃三颗才觉得腿上的疼痛感有所减缓，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找人求助的时候，黑无常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扶起姚风祁。 “姚先生，您没事吧？好端端的，您怎么会突然从上面摔下来啊？”黑无常一边拍打着姚风祁身上的尘土一边喋喋不休地扮演着老妈子的角色。本想开口的姚风祁翻了个白眼，他也不想坠楼好吗！他是被人砸晕了才掉下来的！ “赶紧去楼上抓人，那小子跑步了多远！”懒得和黑无常废话，姚风祁一手按着还有些疼痛的腰一边伸手指着楼上。姚风祁自认不是个有人缘的人，但也不至于讨厌到人见人打的地步，偏偏这还是凶手下一个作案地点，所以姚风祁断定，刚才袭击他的，一定就是那天杀的凶手！ “姚先生就放心吧，老白已经带着兄弟们冲上去了，整栋大楼也已经封闭了，那小子就算会飞也别想从咱们手里逃出去！”说起抓捕计划，黑无常瞬间变得得意洋洋。别看他们的破案效率没阳间高，但说到抓捕等一系列硬碰硬的活动，阴兵加鬼差绝对是连神都能灭的节奏！ 像是印证黑无常的话一般，一阵喧闹声过后，白无常带着一队鬼差阴兵压着个面目猥琐凶戾的小子从楼里走了出来，走在最后的牛头手里还拿着根相当粗壮结实的棒球棍。 “刚才就是你小子下的黑手？”见凶手被抓，激动的姚风祁一把甩开扶着他的黑无常，跌跌撞撞地走到凶手面前，抬手就是一个通天炮。 凶手被姚风祁这一拳打得有点发懵，等这小子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发飙。可还不等他的脏话骂出口，就发现刚才给他狠狠一拳的，竟然是挨了他一棒子又从那么高地方摔下去的人。一惊之下，原本气势汹汹的怒火也变成了惊诧的磕巴：“你、你、你怎么还没死？” “只能说，你选错了下手对象！”姚风祁气愤地哼哼两声，他是不是该庆幸今天守在楼顶被偷袭的是他，要是换成普通人，怕是又要多一起血案了。 “人赃并获，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带走！”火大的牛头用棒球棍照着凶手的屁股就是一下子，疼得那小子一哆嗦。可现在既然已经落网，凶手也知道一味地反抗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只能默默地吞下这口气，乖乖地被塞进阴间特制的囚车，带回了阎王的宫殿。 按照黑无常和牛头的意思，姚风祁作为主要的目击证人又是抓捕凶手的大功臣，今天说什么都要跟着去阎王宫殿一趟。可受了伤的姚风祁实在没有跟着去凑热闹的闲心，只是吩咐鬼差给这小子留条小命，等他休息几天之后再去好好报今天的一棍之仇。 无视了众人热情的邀请与送别，姚风祁一个人略显落寞地返回郊外别墅，连澡都顾不得洗就趴在床上休息。不得不说今天摔这一下有些狠了，再加上被那根结实的棍子敲了一下，姚风祁觉得自己没断气就算命大了。 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姚风祁突然很想跟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某人打个电话。要说这只手机也够命大的，跟着姚风祁做了两次自由落体竟然还完整地活在他的口袋里，毫发无损。 两声“嘟嘟”之后，申峰那熟悉却又略带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这倒是让姚风祁有些意外。话说他们那件凶杀案应该已经彻底结案了，按理说应该能好好休息几天才是，怎么申峰的声音反而像刚打过一场大仗似的呢？ “喂，你们的那边的连环凶手抓住了吗？”看着手机上那个只有烧纸才能打得通的手机号码，申峰劳累了一整天的身心突然放松了。 “嗯，今天刚刚抓到，你们在忙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啊！”姚风祁本想和申峰说说抓捕凶手的过程，可在听出申峰声音中的疲倦之后，姚风祁竟然突然很想忍着身上的伤痛，去阳间走一趟。 “抓到就好，我们今天刚接了个案子，现场诡异得一塌糊涂！对了，今天抓到的凶手能确定就是当年的连环杀手吗？”说起今天突然的凶案，申峰就觉得头疼。参与刑侦工作这么多年，申峰自认已经见过无数大场面，可当他看到今天的受害者以及现场的血腥之后，申峰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还不知道，估计那边正在审问吧！说说看，现场怎么诡异了？”姚风祁对今天抓捕那小子的兴趣已经降到零点了，当年那六起凶案和他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今天袭击灵医的罪名是肯定少不了的，仅凭这一点，姚风祁就能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想问你，这世上真的有恶鬼杀人吗？”申峰并没有详细地述说案发现场，事实上申峰已经不知该怎么描述当时的场面了。包括申峰在内的所有人在看到死者以及案发现场之后，唯一想到的就是厉鬼索命！可向来用事实和证据说话的重案组却不能把这话说出口，即使他们都亲眼见识过一位能凭空出现消失，还会飘来飘去，坠楼还摔不死的非人！ “恶鬼杀人？这倒是有趣的紧呢！”姚风祁眯了眯眼睛，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要知道这年头还能在阳间做恶的恶鬼可都是极品中的极品，随便抓到一个，都够阴间的鬼差们兴奋好长时间了。 “把你们的资料都准备好，一个小时后在办公室等我！”不等申峰再说什么，姚风祁随手将手机一扔，跑去药库拿药。抓恶鬼的难度可比抓凶手大多了，不吃点药，他的身体可能撑不下去了呢！ 第17章 等待姚风祁到来的这点工夫，申峰第三次被请进了局长办公室，原因还是和前两次一样，让申峰再次汇报案情的同时给出些可参考的意见。 让申峰没有想到的是，一向破案一丝不苟的局长大人竟然会率先开口，将他们今天的谈话引向一个相当诡异的方向。 “阿峰啊，你在重案组这么多年，破案的能力全局甚至是全市都有目共睹，我相信你一定能把这起凶案破了。不过身为年轻人，思路不要太僵硬，要适当地变通一下，你看到什么就要相信什么，这样有时候可能会武断，但更多时候会让你少走很多弯路啊！”局长语重心长地开始做申峰的思想教育。 在听闻今天的凶案现场相当血腥诡异之后，局长也不辞辛劳亲自去了趟现场。作为在侦破一线奋斗多年、见多识广的长者，局长一眼就看出这起案子不太像人为的，这话可能有些迷信，但见得多了自然信得也就多了。 “局长，您的意思是？”申峰没想到自家局长大人会如此开明，要知道刚才他还在想要怎么跟上头解释案件的特殊性，毕竟处理这种特殊案件，没有上头的全力支持是根本办不到的。 “阿峰，咱都是明白人，也不用说那些糊涂话了。说白了吧，今天那起案子一看就不是人干的，我从事这一行几十年，还没有见过哪个死者的头是被揪下来的！”想起死者凄惨的死相，局长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堪比古代的五马分尸有木有！ “是啊，死者的死因确实很可疑！”既然明白了局长的意思，申峰也就顺着局长的意思往下说，他还等着局长给他提供多些便利条件，最好请几位能人来才好呢！ “咳咳，阿峰，要知道破这种非正常案件，就必须要有特殊人才才行！我听说你们重案组最近多了个很厉害的朋友？你看能不能请他来帮帮忙啊？只要他肯点头，其他的条件，可以随便开嘛！”前一刻还像个慈祥长者的局长突然变身老狐狸，看得申峰愣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敢情局长大人是在打姚风祁的主意？！ “……”默默地在心里将局长从上到下骂了个遍，申峰在局长喋喋不休的念叨中无语地走出办公室。他倒是想让姚风祁帮忙，问题在于姚风祁根本不是他们重案组的朋友好吗？要是真让姚风祁来帮忙，天知道姜末那小子的脑袋还能存在脖子上多久！ 可申峰也明白，局长的建议是破案的关键。这年头，但凡出点名气的大师很少有真才实学，而那些真有本事的人又深藏不露，除了姚风祁，申峰还真想不出谁来能来帮他们破案。 纠结间，重案组办公室突然刮起一阵冷飕飕的小风，申峰抖了抖肩膀，他记得办公室的窗子都关上了，这时候会刮冷风就说明，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姚风祁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满脸倦容的申峰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是累过头了还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看着申峰坚毅却不失美感的侧脸，姚风祁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跳得快了些，一种蛰伏千年的异样情绪缓缓升起。 姚风祁本想偷偷多看一会儿，可他没想到申峰会心有灵犀般地突然回头。四目相视，姚风祁僵硬地笑了一下，即使他长得倾国倾城，这么一笑也颇有惊悚效果。 “来了！过来看看吧，这是今天案发现场的资料。”申峰倒没有注意到姚风祁那个相当不自在的笑容，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拉姚风祁入伙的同时又能保全姜末的小命。 “哦！”申峰云淡风轻的反应让姚风祁的心里升起点点失落，可是很快的，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死者的照片上。说实在的，即使在千年前那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姚风祁也很少见到这么血腥的尸体。到底是有多深的仇恨，才会用这种残忍至极的手段杀人啊！ 照片上的死者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他那颗圆滚滚的脑袋被巨力拉扯下来，远远地躺在房间一角。肚子上破了个大洞，里面那点下水全都流了出来，看着那张腹部特写，姚风祁敢断定这伤口是用手或者是爪子抓出来的。 死者的四肢呈现一种诡异的角度，即使还连在身上，但内里的骨头都已经断了。最让姚风祁心悸的，是房间内到处可见的血色手掌印。 说是手掌印可能有些牵强，别看同样是五根手指头，照片中的这些手印却显得格外诡异。五根手指似乎比正常人要细许多，偏偏指甲又长得多，乍一看像是人手被什么东西拉长之后才形成的痕迹。 “怎么样，能确定是非人为的吗？”申峰小心翼翼地开口，他和重案组的成员心里都有了相同的认知，可他还是希望听听姚风祁的意见。如果这只是一起匪夷所思的人为案件，至少破案的难度就要减小许多了。 “这要是人干的，母猪都会上树了！”姚风祁用看白痴的眼神白了申峰一眼，如此明显的非人为痕迹，连傻子都知道是恶鬼索命好吗！ “……”申峰委屈地摸了摸鼻子，他真的是为了最后确定一下才问了这种没技术含量的问题，不代表他智商有问题啊！ “啧啧，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种恶鬼，我劝你最好尽早把这家伙抓住，不然以后还说不定要死多少人呢！”将照片扔回办公桌，姚风祁伸手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腰。 来之前他还想着如果只是普通的恶鬼，那就让阎王去操心好了。虽说阴间不能干预阳间的运行，但阳间出现恶鬼厉鬼这种事，阴间还是有插手的权力的。可当看到这些照片之后，姚风祁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这种恶鬼，千载难逢，要是不能会一会，那可是天大的遗憾啊！ “你是说，它还会继续杀人？”申峰一听这话脸色就白了，先前他只想着要怎么捉拿“凶手”的事了，却忘记各种传说里的恶鬼，其实都是满手血腥的嗜血狂魔。 “废话，你看看墙上这些手印，很明显这家伙已经发狂了！我劝你们再好好找找，没准这家伙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姚风祁点了点最上面的血手印照片，要不是恶鬼已经发狂，又怎么会不受控制地在整间房里印满手印。越是残忍至极的恶鬼，杀的人越多，如果是初次作案，死者也不会死成这副德行了。 申峰的手抖了抖，跟着拿出手机联系还在外面查线索的众组员，让他们去各个辖区联系一下，看还有没有他们没发现的凶案。 “姚先生，您看，对付这种凶手，我们实在没有经验……”打了无数个电话之后，申峰才想起当务之急不仅是找到其他受害人，还要说服眼前的神秘男人成为他们的帮手。 “好了，我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我不会拍拍屁股走人的！”姚风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顺便又赏了申峰一记看白痴的眼神。他认识的申峰可是个敢说敢做的汉子，刚才那种扭捏的样子，实在很影响申峰的形象！ “真的？太好了！”激动之下，申峰一把拉住姚风祁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姚风祁脸颊微微一红，心头的震动越发强烈了。 既然有了强有力的外援，那抓凶手就迫在眉睫了。申峰拉着姚风祁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探讨着要如何破案。 被申峰拉得心跳过速的姚风祁深吸几口气，这才找回刚才的思路，一点一滴地分析着他从照片上得到的线索：“你看看墙上的手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伙的鬼形很可能是骷髅状或皮包骨，这是只有手骨却长了很长指甲才能留下的痕迹。” 申峰小鸡啄米般使劲儿点头，法医宋庆松也给出了类似的推断，因为从宋庆松的专业角度上看，现场的血手印若非某种特制工具留下的痕迹，就只剩下骨架一种可能了。 “这说明恶鬼可能死了很长时间，所以，它很厉害！”姚风祁两眼直视着申峰许久，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几不可闻地说了句：“让你手下的人都小心点吧，如果真遇到，就只有死路一条。” 申峰的心猛地一沉，是啊，既然凶手不是人，那他们所掌握的抓捕技能就一项都用不上。即使让他们和凶手面对面，他们也很可能不但抓不到人反而会死伤惨重。 就在办公室气氛沉闷的时候，申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申峰接起电话听了两句，脸色就变了：“快走，他们和恶鬼对上了！” 第18章 听了姚风祁关于恶鬼的介绍，又接到手下火急火燎的求救电话，一向沉稳果决的申峰慌了手脚。他不敢想象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会看到怎样血腥的场面，也许那些曾经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已经和他阴阳相隔。 事实证明，忽视姚风祁的存在是申峰最大的败笔。 见申峰要去楼下停车场取车，姚风祁气得甩给对方两个卫生球，这都什么时候了，等他们开车过去，人都死了八百遍了！ 拎着申峰的脖领子，姚风祁运用法力腾空而起。其实他也擅长瞬间转移，只是在无法确定恶鬼出现的具体位置以及他不太认路的前提下，还是不要乱转移的好，天知道眼睛一闭一睁，他们会穿越到哪个犄角旮旯去。 度过最初的不适以及双脚离地的恐惧之后，申峰稳定心神给姚风祁指路。刚才打来电话求救的是他的好兄弟田正飞，按照田正飞的说法，他们在完成基础调查之后准备去郊外转转，毕竟那种地方人烟罕至，很可能藏有其他受害者而没被人发现。 城东郊区是周边最为荒凉的区域，面积也相对较大，田正飞带着姜末和周奇赶到那里之后就分头开始搜寻。走到一栋三层烂尾楼的时候，田正飞突然感到一种姚风祁出场才有的阴森感，顿时就意识到不好。 可还不等田正飞逃跑，姜末和周奇一前一后慌慌张张地跑进了烂尾楼，原来他们在周围废弃工厂转悠的时候找到一具尸体，而那个非人类，正蹲在尸体的旁边不知在嚼着什么。 周奇没经历过姚风祁装鬼吓人的惊魂夜，所以还壮着胆子企图拔枪示警。幸好有姜末，这小子早就被姚风祁吓破了胆，见到非人类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因而在看到恶鬼将视线转移向他们的一瞬间，姜末拉起正在拔枪的周奇转身就跑。 慌不择路间，这二位就跑进了烂尾楼，意外遇到田正飞。 事也凑巧，本来行动速度超快的恶鬼在进入烂尾楼之后，反应突然就慢了下来。田正飞三人也尝试过突围，可他们一旦离开烂尾楼，恶鬼就会恢复凶残本性，一眨眼扑到周奇身后，抬爪子就给周奇的胳膊来了条三寸多长的大口子。 被逼无奈，他们只好又躲进烂尾楼，趁着恶鬼反应迟钝的空档，田正飞急忙向申峰报告情况以及求救。 “阿飞哥，你说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面对凶手向来大无畏的姜末眼睛红红地望着田正飞，打从当警察的那天起，姜末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可他没想过要死在一只恶鬼的手下，虽说他死了之后也能变成鬼……但被鬼杀真的很恐怖啊！！ “别胡思乱想，头儿已经往这边赶了，咱们会没事的！”田正飞一边给受伤的周奇包扎一边安慰着情绪不太稳定的姜末。 其实田正飞的心里也很恐惧，再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见鬼，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眼下他们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周奇的伤口周围一片青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中毒了，偏偏他们身上一点应急药品都没有，现在只能祈祷这毒不是很厉害，不然不等申峰赶到，他们这边就要牺牲一个了。 “可是头儿也不会抓鬼，他过来岂不是又给恶鬼送了份点心吗！”姜末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既然他们已经没有活路了，又何必连累申峰呢！ “头儿说姚先生和他在一起，想来姚先生应该有对付恶鬼的办法吧！”姜末的话说得田正飞一愣，他不是没有这个顾虑，但他们是警察，而这只恶鬼，则是他们正在抓捕的凶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们都要收服这只恶鬼，替身死的受害者伸冤。 “姚先生也在啊！”一听姚风祁的名字，姜末激动了。虽说他和姚风祁的关系很紧张，但他对姚风祁的战斗力却有着绝对的自信。对比了下恶鬼和姚风祁，姜末深深地觉得：还是姚先生更恐怖一点！ “臭小子，你要是再敢背地里骂我，小心我让你也变成那副样子！”着陆在烂尾楼楼顶的姚风祁隔着十几米的垂直距离就听到了姜末的嘀咕声，气得姚风祁瞬间穿到一楼，狠狠地给小菜鸟来了个爆栗。 “唔！”姜末抱着脑袋泪眼婆娑地看向施暴者，当他看清打自己的是姚风祁之后，姜末立马化悲痛为喜悦，狗腿至极地抱住姚风祁的胳膊开始戴高帽。 被姜末迅速转遍弄得哭笑不得的姚风祁嫌弃地甩脱某狗皮膏药，作为资深洁癖者，姚风祁认为能不和人产生肢体接触的时候就要尽量避免接触，不然回家之后又要洗一大堆的衣服了。 “姚先生，您来的可真够快的，那个，头儿呢？”给周奇包好伤口的田正飞也被突然出现的姚风祁吓了一跳，他一直以为援军至少要两个小时之后才能到呢！ “他在楼上！”姚风祁不耐烦地指了指楼上，刚才急着下来教训小菜鸟，也没顾得上带着申峰。不过也就三层楼而已，申峰很快就冲了下来。 “姚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急吼吼跑下来的申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倒不是说他下几层楼就累成这样，主要是悬空百十米的飞几十公里，是个人就受不了了好吗！ “要怎么办得你来选！”姚风祁略显无奈地耸了耸肩，自打他出现在烂尾楼里，恶鬼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此时正悄悄地向出口靠去，看样子是打算溜之大吉。 偏偏地上还躺着个中阴毒的周奇，如果姚风祁这时候去收拾恶鬼，那周奇必然会死于阴毒扩散。如果要救周奇，那姚风祁短时间内就没有精力去顾及恶鬼，恶鬼就会真的逃走。该怎么选择，可不是姚风祁会担心的事情。 “……”申峰担忧地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周奇，看得出姚风祁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周奇的伤势真的等不到恶鬼被擒了。 “头儿，不能让恶鬼跑了，我们在工厂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如果让它跑了，肯定会害死更多人的！”周奇难受地皱紧眉头，恶鬼那一爪子造成的皮外伤并不是很重，血流的也不多，可周奇就是觉得浑身发冷，就跟穿着夏装被扔进南极似的。 “算了，我是大夫，不是官差，还是救人吧！”见周奇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姚风祁的心突然就软了。这时候他倒不希望申峰开口了，因为申峰很可能和周奇想得一样。 姚风祁的一锤定音也让申峰长出口气，刚刚申峰的心里也在纠结，他既不想自己的兄弟有事，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极具威胁性的凶手逃走。如今姚风祁已经替他做出决定，申峰虽然心有不甘但沉重的心情却缓解了些，至少周奇没事了。 阴毒是徘徊在阳间的阴魂所带的毒素，随着恶鬼等级的攀升，毒素的毒性也会不断提升。这只恶鬼少说也杀了两个人，暴戾之气早已喷薄，它的阴毒可谓是世间剧毒。 解这种极品阴毒，光靠阳间的药品是远远不够的，幸好姚风祁是阴间独一无二的灵医，他手头上有各种珍稀药材，很快就控制住了周奇体内的阴毒走势。为周奇争取了些时间之后，姚风祁让申峰抱紧周奇，然后他再拎着申峰的脖领子急速飞回警局——他需要申峰为他准备许多阳间的药品！ 被扔下的田正飞和姜末面面相觑，此时恶鬼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所以他们也没耽搁工夫，坐上汽车一溜烟逃回警局。虽说工厂里还有一具尸体，但他们不敢轻易调动人马去取尸。要是再碰到恶鬼，那就是团灭的节奏啊！ 折腾了足有三个钟头，姚风祁才将周奇的小命给救回来。别看周奇这小子平日里活蹦乱跳的身体素质也好得很，可经此一役，周奇萎靡了许多，失去血色的小脸上甚至长了好几道皱纹。 给周奇灌了好几副千金难求的灵药，又准备了许多阳间的进补食材，姚风祁这才腾出工夫坐在沙发上休息。从当上灵医那天起，姚风祁还没遇到过这么难治的病人，从阎王的痔疮也被他一刀搞定上就看得出，姚风祁是个很有效率的灵医！ “把这些东西都吃了，你就没事了，不过想恢复以前的活力，少说也得一年半载。”一通忙活之后，姚风祁的伤势也犯了。虚弱地靠在沙发上，姚风祁甚至感觉他才是被恶鬼挠了一爪子的人。 “谢谢姚先生！”周奇虽然为放走恶鬼的事而心怀愧疚，但能捡回一条小命总是好的。申峰等人也都劝他不要多想，恶鬼既然现身，那他们总会再和恶鬼相遇的！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那家伙见了我之后，会转移阵地！”啃了口申峰递过来的红苹果，姚风祁有气无力地说道。他今天出面势必会打草惊蛇，那只恶鬼貌似还有些灵智，搞不好会选择远离姚风祁出没的区域。若真如此，再想抓它就难了。 第19章 姚风祁的话一出口，重案组办公室里的人都缄默不语了。恶鬼逃走意味着他们的案子成了再也破不了的悬案，同时也意味着本地的百姓能摆脱恶鬼索命的威胁。 可问题就在于不管恶鬼在哪里，都不会改变它嗜血凶残的本性，好歹他们这儿还供着个能抓鬼的姚风祁，换了其他城市，搞不好就要血流成河了。 “姚先生，你有什么办法能尽快抓到恶鬼吗？”申峰殷殷地看向姚风祁，在他眼里，姚风祁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虽说此时姚风祁的脸色不太好，但申峰也没想过彪悍到跳楼都毫发无损的人真的会因坠楼而受伤。 “我记得恶鬼的气味，想找它本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姚风祁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色。再怎么说也是受伤之身，身为灵医的姚风祁很清楚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乖乖躺在床上休息，不然可能会落下些无法根除的顽疾。 就算他的人豁得出去，他身体的条件反射也无法支撑他满世界地寻找恶鬼，搞不好还没抓到恶鬼，就先把自己累晕过去了。 “姚先生，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们局长早先发过话，只要你肯帮我们抓到恶鬼，其他的都不是问题。”申峰还以为姚风祁想要什么好处，急忙开口表明立场。 姚风祁无语地瞪了申峰一眼，他要是想要好处早就开口了，再说以他灵医的身份，上哪儿弄不到好处啊，用得着在他这儿玩命吗！ 申峰那张晒得略黑的脸微微一红，他也是一时急糊涂了，如果姚风祁真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那上次帮他们破获灭门杀人案的时候就要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不过你既然开口了，我要是不索要些好处，岂不是辜负了你们局长的一番美意！”姚风祁接下来的话让申峰大跌眼镜。巴巴地看向姚风祁，申峰那副呆傻的样子逗得姚风祁前仰后合。 “好了，好处什么的以后再说，你，过来，给我烧纸！”笑了足有五分钟，姚风祁才止住笑声。转头望向正用看神经病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姜末，姚风祁眯着眼睛勾了勾手指。一瞬间，姜末差点没哭出来——办公室里这么多人，为什么让他烧纸？！给你烧纸？您老人家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啊？！ 甭管心里有多不想动，姜末还是乖乖地抱着自己漆黑的金属脸盆和一沓纸钱蹭了过来。自打上次申峰用烧纸的方式联系上了姚风祁之后，他们办公室里就囤积了好些纸钱，其他组的人来串门总是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重案组准备集体挂球了呢！ 纸钱燃起的黑烟腾空而起，姚风祁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手机，两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姜末那张欲哭无泪的小脸，压抑的心情豁然就开朗了。 作为阴间的灵医，姚风祁不管是给阴间打电话还是给阳间打电话都是直通的，之所以让姜末烧纸，就是想耍耍这只小菜鸟，谁让他得罪过自己呢！ 那头姜末的纸钱烧得差不多了，这头姚风祁懒洋洋地拨通了阎王的电话。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那边才传来阎王要死不活的声音。 身为阴间的最高统治者，阎王也有许多自己的无奈。话说他菊花部位的刀口还没完全愈合呢，却还要忙着处理各种事物，这回虽然一举抓住了连环案凶手，但审问的过程却不太顺利。 发现姚风祁没死之后，凶手说什么都不肯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不过从他们目前掌握的一点证据来看，当年的连环案可能真不是这个凶手干的。 “喂，姚先生，您是不是想到什么撬开凶手嘴巴的办法了？”焦头烂额的阎王早就顾不上和姚风祁间的那点隔阂了，在他看来，姚风祁就是救命稻草，一切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到了姚风祁手里，轻轻松松就搞定了，抓到这回的凶手就是最有力的明证！ “很不幸，我不是给你帮忙的！”姚风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他这个动作还没做完，整张脸就皱成了包子状——原来他伤得这么重，竟然动肩膀都会全身疼痛！ 看来不死之身也不是那么好用吗！刀枪不入神马的才是王道！ “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电话费多的没处用就去骚扰前台，老子忙着呢！”阎王被姚风祁那薄凉的口气呛了肺管子，当场就炸毛了。可他嘴上叫嚣得凶，手上却没有挂断姚风祁的电话，因为阎王相信姚风祁就算闲得蛋疼也不会给他打骚扰电话。 “告诉你个更不幸的消息，阳间出现了个恶鬼，目前为止至少已经杀死两个人了。”毫不在意阎王的怒吼，姚风祁单刀直入说出自己的目的。既然他没有太多精力去搜寻恶鬼，不妨让阎王及其手下小鬼出马，反正恶鬼也算阴间的管理范畴。 “切，才杀了两个，等它杀二十个的时候再通知我！”阎王的语气更冲了，他就纳闷了，姚风祁都已经发现阳间有恶鬼的事，怎么就不能亲自动手抓鬼呢！明知道他们这头为了连环杀人案已经忙得脚不着地了，身为灵医的姚风祁怎么就不能分担一下呢！ “也许，它已经杀了不止二十个了！”姚风祁冰冷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无奈，电话那头的阎王一愣，随即想起姚风祁被连环案凶手袭击坠楼的事。 姚风祁和他们这些已经成仙的鬼差不同，物理性的攻击还是会对他造成一定的伤害的。从那么高的楼顶坠落，又挨了一棒子，估计一向医人的灵医已经不能自医了吧！ 暗爽地偷笑几声，阎王拍着胸口一本正经地说：“既然这恶鬼如此穷凶极恶，那身为阴间最高领导者的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放心，我立马派人去阳间抓鬼！” 满意地点了点头，姚风祁告知对方自己的具体位置之后就挂断电话。一听说即将有许多非人类出没，原本还萎靡不振的众组员纷纷跟打了鸡血似的搬着小板凳等待围观，完全忘了害怕为何物。 “放心吧，阎王同意接手了，援兵肯定马上就到。”姚风祁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顿时让办公室里所有人浑身一软险些扑街——他们没有听错吧？阎王？刚才和姚风祁通话的是阎王？！ 亲手烧纸的姜末更是激动得整个人都抖了——他这算不算和阎王攀上了交情啊？那他死后是不是可以获得好一些的待遇啊？ 众人沸沸扬扬的空档，办公室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阵阴冷的旋风。前一刻还激动莫名的众组员纷纷抱紧肩膀，恐惧加好奇地四处乱看。 田正飞眼神最好，一转头就看到办公室的正中央貌似多出两个黑乎乎的身影。揉揉眼睛，田正飞仔细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一黑一白两个穿着时尚的帅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姚先生！”出现在办公室里的黑白无常没有理会其他凡人的情绪，而是径直走到姚风祁面前深施一礼。姚风祁摆了摆手，眼睛向两人身后望了望，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姚风祁不爽地皱了皱眉。就两个人，要怎么在偌大的城市里抓出恶鬼啊！他要的可是千军万马！ “姚先生，我们是来了解具体情况的，大队人马正在集结，随时进入待命状态！”看出姚风祁的不满，白无常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说实在的，他已经许多年没见过恶鬼了，没想到在破获阴间一起大案之后，又能来阳间抓恶鬼！累是累了点，却是个十足的美差呢！ 姚风祁释怀地点头，边让申峰代劳介绍具体情况。不准确或模糊的地方才由姚风祁补充一两句，其他时候都在闭目养神。 黑白无常交换了个眼神——看来姚风祁真是伤得不轻！以他这淡漠冰冷的性子，怎么会插手管理阳间的事呢？ 霎时间，两人的眼神就落到了申峰及一帮组员身上，他们敏捷地嗅到了猫腻的味道！ 听完恶鬼的斑斑劣迹又检查了周奇的伤口之后，黑无常迅速返回阴间，带着已经召集完毕的阴兵开始搜寻恶鬼，而白无常则被姚风祁留了下来。因为姚风祁说，郊外那栋使恶鬼行动缓慢的烂尾楼里似乎有法阵，也许，那里会有些更加诡异的情况！ 鉴于姚风祁身体不适，外加郊外工厂还有一具没处理的尸体，申峰建议开车带着大部队一起去烂尾楼。没等姚风祁开口，白无常就投了赞成票——他还没坐过阳间的汽车呢，也不知和阴间的轿车一样不一样！ 两个小时之后，申峰带着重案组成员、法医宋庆松以及白无常和姚风祁再度返回郊区烂尾楼。当看清烂尾楼的布局之后，白无常惊得嘴都闭不上了。 到底是怎样的高人，才能建造如此恢弘的大阵啊！ 而被大阵镇压的，又会是怎样的刺头大拿？！ 第20章 上次姚风祁带着申峰匆匆而来，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恶鬼和中了剧毒的周奇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查看周围的异常，只是凭直觉感到烂尾楼的布局不一般。 再次重返现场，看清烂尾楼内部隐藏法阵的姚风祁倒吸一口冷气，他是不是该庆幸上次来没有轻举妄动啊，不然一旦破坏了阵法可能会给周围的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老白，你对阵法比我熟悉，你说说看，这阵法到底是什么人布置的？”久未来阳间行走的姚风祁把疑惑的目光放到了白无常的身上，前世为人的时候姚风祁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对灵异法力之事一无所知。死后虽然有幸成为灵医候选人，但主攻的也是医术救人一类。 要不是姚风祁骨子里有股好斗的热血，特意在修炼之余拿出些时间练武强身，此时的他可能只是个有法力的文弱书生！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八卦碎鬼阵！施法者依照八卦方位布置阵法，旨在镇压地下的恶鬼脏物，被镇压者时时刻刻都要承受被碾压的痛苦，直至受不了极度的痛苦而烟消云散。但受镇压者一旦挺过去了，就可能成为极度厉害凶恶的厉鬼，到时这阵法就再也镇压不住它们，厉鬼就会冲破阵法的限制闯入人间，肆意为祸。” 白无常介绍法阵的时候一直紧皱眉头，对阳间而言，这种阵法虽然威力极大，是消灭恶鬼最有效的手段，但一旦恶鬼的意志足够坚定就可能锻造出更加有破坏力的鬼物。千年前曾有人使用过这样的法阵镇压一只害了许多人的恶鬼，结果这只恶鬼闯破了阵法，成了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戾气鬼物。 最后还是依靠阎王带领着阴间所有鬼差外加五千阴兵才勉强将其抓获，直到现在，那小子还在阴间专门关押不肯入阴阳轮回者的地狱里待着呢，不知还要过多少年才能洗净它身上的戾气，助其重返投胎路。 自打这刻骨铭心的一役之后，八卦碎鬼阵的弊端成了每一个修道者心头的痛，渐渐地，会使用这种类似于双刃剑的法阵的人越来越少，近些年应该已经失传了。 可烂尾楼中的阵法似乎才布置不久，而且是依照着烂尾楼的格局来协调阵法的走向，也就是说，应该是先有的烂尾楼再有的阵法。难道现代还有人会使用这种厉害的阵法？这人的初衷是为了镇压无法收服的恶鬼还是另有图谋？ “杀人那只恶鬼会不会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从发现尸体的工厂溜过来的田正飞躲在申峰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此时的他已经知道这个一身白色西装的帅哥是大名鼎鼎的白无常，和这种传说中的鬼差对话，田正飞表示很紧张！很兴奋！ “可能性不大！”白无常摇了摇头，此地的法阵还完好，也就是说被它镇压的鬼物应该还没有逃脱出来。再说如果那只恶鬼真是冲破法阵逃出来的，那它根本不可能被姚风祁吓跑。一个灵医，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成仙之前敌得过阎王及大量鬼差阴兵合起来的力量。 “所以，您的意思是这下面，还有一个？”亲眼见过恶鬼的田正飞狠狠地抖了下，现在只一个恶鬼就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还顺便亲眼见识了传说中地府的黑白二无常。这要是再冒出一只，他们是不是连阎王本尊都可以见到了？！ “也许，不只一个！”将手附在阵法中心感受了片刻，白无常无奈地苦笑出声。即使有着阵法的隔离作用，身为高级鬼差的白无常还是可以感受到阵法里恶鬼的气息。 从纷乱的气息上判断，里面的恶鬼数量可能很可观，真不知道近些年阳间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一次性冒出这么多恶鬼，又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这么多的恶鬼镇压在这里！ 这么多只恶鬼，会不会有一只或几只最终冲破阵法，成为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极品鬼物？ “你们能查出这烂尾楼是什么人建造的吗？”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姚风祁突然看向申峰，申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歹也是重案组组长，想查个烂尾楼的资料还是非常容易的。 与此同时，藏在申峰身后的田正飞也明白了姚风祁的意思——查出烂尾楼的来源，也许就能找出布置阵法的人！ “那就麻烦你们尽快找出烂尾楼的建造者，顺便了解一下这里是否出现过闹鬼的传闻，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布置了八卦碎鬼阵！”白无常客气地冲着申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姚风祁：“姚先生，这里的情况我必须亲自向阎王禀报，在此之前我会派小鬼前来驻守，还希望姚先生能帮衬一二。” 其实白无常更希望姚风祁能亲自看守法阵，但姚风祁受伤这事大伙已经心照不宣了，让一个身体如此虚弱的人看守阵法，也太不近人情了。再说，以姚风祁那万事无所谓的性子，谁能请得动他？ 呃，貌似重案组里的某个人就有这种本事！ 白无常用狐疑的眼神扫射着申峰和田正飞，他的直觉告诉他，请得动姚风祁的人一定在这两人中间，只是具体是谁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快去快回，外面抓恶鬼的人也不能怠慢。”让白无常没想到的是姚风祁竟然点头同意亲自镇守法阵，不过既然灵医肯出马，白无常也不用再有后顾之忧。冲着姚风祁恭敬地施了一礼，白无常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 “姚先生，你们，咳咳，是不是都喜欢用这种方式出场退场啊？”即使见过许多次，田正飞还是有些腿软。想当初他真的只是一时好奇才想看看被他们当成嫌疑人的姚风祁是如何突然消失的，可没想打那之后，这种堪比神迹的表演会时不常地出现在他生活里！ 要是再这么下去，他早晚会被吓死好吗！ “如果你想让他慢悠悠走回去的话，我也没意见！”冷冰冰地瞟了田正飞一眼，姚风祁深刻地怀疑这小子不仅长了一张娃娃脸，连脑子都没发育完全。 “……”田正飞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先前看姚风祁和申峰说话互动都挺自然的啊，怎么到了他这儿，美人瞬间变冰块了呢？ 偷偷看看自家头儿，田正飞深深地觉得自己不比申峰长得差啊！难不成…… 田正飞猥琐地笑了！ “臭小子，脱衣服！”冷冷地瞟了满脸不正经的田正飞一眼，姚风祁恨不能上去呼他两巴掌。可他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休息，不然等法阵出现异动的时候他就没有精力去应付了。 几乎失传的法阵重现人间，里面又镇压了许多鬼物，只是想想，姚风祁就觉得热血沸腾！本以为千年的灵医生活会很枯燥乏味，如今看来，貌似还算丰富多彩嘛！ “……”田正飞的笑容将在脸上，两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胸口。话说，这位冰山冷淡大美人不会看上的是他吧？！就算他确实长得很可爱很帅气，但他真心不喜欢冰山啊，夏天抱着还算凉爽，冬天抱着会感冒好吗！ 被田正飞那类似宁死不屈的神情逗笑，申峰主动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铺在地面上。即使相处的时间不长，善于观察的申峰还是看得出姚风祁有洁癖，想来要衣服也是为了席地而坐吧！ 赏了申峰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姚风祁懒洋洋地坐在申峰的外套上，开始打坐休息。被自己龌龊思想囧到的田正飞尴尬地挠头，灰溜溜地钻回了工厂。再在烂尾楼里待下去，他真的会以为自己脑子没发育好！ 身为重案组组长，申峰也很想去案发现场看看情况，但他也不能把姚风祁一个人扔在烂尾楼。他从未想过如此彪悍的姚风祁会受伤，从未想过如此冷淡的人会忍着伤痛来给他帮忙，说不感动是假的，说心疼倒是真的！ 看着面色惨白的姚风祁微皱眉头的样子，申峰的心猛地跳了几下，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姚风祁是阴间的人，既然和阳间没有关系，姚风祁完全没有帮他的必要。 可在得知阳间出现恶鬼之后，姚风祁还是在第一时间赶来了，还救了他的兄弟。也许，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其实并没有他的外表那么冷吧？！ 就在申峰看姚风祁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一声浑厚的咆哮响彻烂尾楼。不等申峰找出声音的来源，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呼啸间，一身名牌西服带着大墨镜的阎王从天而降！ “八卦碎鬼阵在哪里？恶鬼们在哪里？哇咔咔，老子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了，太刺激了有木有！哎呦！”阎王的双脚还未落地，被打扰到的姚风祁猛地跳起，忍无可忍地一脚朝着阎王踢出，正巧踢在阎王还没有完全愈合的手术刀口处。 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阎王，这一刻相当狼狈地扑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目睹这一切的申峰下意识抖了抖——看到不该看的场面，他该不会被灭口吧？！ 第21章 对于阎王的间歇性抽风，姚风祁早就见怪不怪了，在他看来，阎王如果严肃对待八卦碎鬼阵那才是世界末日呢！ 不厌其烦又说了遍发现八卦碎鬼阵的过程并着重强调了恶鬼的危害，姚风祁拉着申峰晃晃悠悠离开烂尾楼。八卦碎鬼阵不同于一般的阳间阵法，何况里面还镇压了不只一头恶鬼，阎王肯定要和他的小伙伴们商量一下，才能制定有效的方案。 与其待在那里看一群鬼仙抽风，姚风祁宁愿去查探尸体，他倒想看看这只恶鬼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杀人的。 不放心地回头瞄了眼烂尾楼，申峰心有戚戚焉地问姚风祁：“你确定他们靠谱吗？”真不是他要怀疑阴间的老大，只是……那些人看上去就很不可靠啊！ “管他呢，反正他们出面了，如果搞砸了也是他们的责任！”姚风祁无所谓地耸肩，还是那句话，他对别人的死活向来不放在心上，阵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再说，如果连阎王都靠不住，那他们就只能指望早就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据说他们比这票常来人间走动的鬼仙更加不靠谱，指望神仙的结果很可能是地球毁灭！ “……”申峰默默地擦着额头的冷汗，阴间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啊，他怎么觉得越来越不靠谱呢？一想到自己百年之后就要归那些动不动就脑抽的人管理，申峰就觉得全世界都黑暗了。 来到废弃的工厂，初步取证和验尸已经接近尾声，宋庆松蹲在尸体边上一边拍照一边摇头晃脑。估计是一连两天都见到这种死相相当刺激的尸体，连他这位神经大条敢于在尸体边上啃鸡腿的法医都吃不消了。 确定自己在现场随意走动也没关系之后，姚风祁并没有急着查看尸体，而是围着工厂内部绕了两圈。即使恶鬼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姚风祁依旧能在这里嗅到恶鬼的味道，看来这里很可能是恶鬼的根据地，至于死者，八成是路过附近的倒霉鬼。 “头儿，烂尾楼的资料都查到了。”被派去查信息的田正飞举着一个资料袋急冲冲地跑进废弃工厂，这可是文职人员飙车给他们的送来的，还热乎的呢！ “这栋烂尾楼和废弃的工厂都隶属于蔷通公司，差不多五年前，这家工厂可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厂，专门生产小型轴承。当时蔷通公司打算在烂尾楼的位置盖一座七层的大厦，因为他们认为这里早晚会开发成商业区，而大厦就是他们投资的第一步。” “可谁都没想到，大厦才盖了三层，工地就传出了闹鬼的消息，还有好几个工人在施工过程中出现意外。也不知怎么着，闹鬼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蔷通公司建造商业帝国的梦想破灭了，为了减少损失，公司只好停止大厦的建造。” “工地停工之后，蔷通公司的老总和副总却还是接连出了事。一而再的意外导致蔷通公司一蹶不振，资金严重短缺，连他们名下最赚钱的工厂都无法继续运作，最后被其他企业收购了。” “大概在工厂被收购的三个月后，很多上夜班的工人开始出现幻听的情况，他们都说自己听到了很诡异的念经声，这些听到怪声的工人第二天都会出现神情恍惚的症状。工人情绪不稳，自然无法继续开工，于是工厂的新老板也放弃了这块地，把工厂转移到了其他厂房，这里就废弃了。” 田正飞一口气把资料上写的内容都说了一遍，临了还补充了一句：“不管是蔷通公司还是工厂的接受者都没有请人来处理过，所以那个什么阵是谁布置的，什么时候布置的，没人知道。” “是谁布置的确实是个谜，但布置的时间倒也不难推测！”姚风祁点了点资料上工人幻听的那一段，他虽然对八卦碎鬼阵不太了解，但也知道想要布置这样的大阵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怎么那么巧会有许多工人幻听到念经的声音？再厉害的恶鬼也不可能会念经吧？如此一分析结论就显而易见了，念经声并不是工人们的幻听，而他们会出现精神恍惚的情况也是阵法渐渐形成的影响。 “这么一来，想查到布阵的人就难上加难了。”申峰刚才就把工厂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监控设备。再说这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即使有监控录像怕是也找不到当时记录的带子了。 “找人这事自然有人去心烦，你只要想想要怎么向你的上级汇报情况就行了！”谁建造的大阵，出于什么目的建造大阵，姚风祁都毫不关心，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家睡上一觉，养好身体之后去灵医工作室继续上班，天知道他忙活了这些天之后，工作室门口又排了多长的看病队伍！ 虽然这队伍里大部分人都是来捣乱来看他的…… 申峰被姚风祁说的一愣，随即哭着一张脸看向田正飞。感受到什么的田正飞跟火烧了屁股似的跳了起来，跟着一阵风般冲出了废弃工厂，边跑还边喊着：“头儿，这么艰难的任务当然要您老人家亲自担当重任了！我先去帮忙查外围！” “……”天塌地陷都不惊的申峰瞬间化为霜打的茄子，别看局长大人给他开了一路绿灯，但结案报告却要认认真真地写，如此血腥的大案，不仅上级领导们重视，百姓们也很关注。要是想不到一个合情合理又有说服力的作案动机和手法，他可能会被派去扫厕所！ 无视了一秒变哀怨帝的申峰，姚风祁走到受害人尸体边上，开始仔细打量受害者。 这位受害者的情况比先前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四肢同样以诡异的形态扭曲着。姚风祁看到伤口的时候就是一皱眉，他看得出这些伤口都是死者生前造成的，也就是说恶鬼在这人还活着的时候，用暴力拗断了他的四肢。 先前田正飞和周奇曾说亲眼看到恶鬼蹲在死者身边不知在吃些什么，如今姚风祁一看才明白，死者的胸膛被利指划开，里面的下水流得到处都是，唯独心脏不翼而飞。 “姚先生，您看出什么了？”虽然没和姚风祁打过交道，但宋庆松也听说了姚风祁给周奇解毒的事。平心而论，如果让宋庆松干这事，他根本没把握做得像姚风祁这么好。再加上重案组上下都知道这位既帅又美的姚先生不是人，宋庆松下意识觉得对着这位冷冰冰的帅哥，还是客气些，虚心些的好。 “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姚风祁看都没看宋庆松就转身离开了工厂，被扔下的宋庆松尴尬地摸着鼻子，他就这么讨厌吗？刚才还看到姚先生和头儿有说不完的话呢，这会儿怎么就变成闷葫芦了呢？ 重新回到烂尾楼，姚风祁把资料甩给站在最边上一言不发的白无常手上。白无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资料上。正如姚风祁推测的那样，白无常也觉得那所谓的幻听其实就是有人在布阵，但到底何人布阵，他们却毫无线索。 “管他的呢，依我看，咱们就多调些阴兵把守周围，以防恶鬼逃跑，而咱们几个就合力破了这八卦碎鬼阵，将这些恶鬼统统抓回去！”提了无数方案都被否决的阎王气得直哼哼，他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如果八卦碎鬼阵已经有些年头了，那他们小心些还可以理解。 但这阵法至多只造了五年，根本不足以炼制出顶级的厉鬼，他们这么多人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好，你们继续发疯，如果没死记得跟我要药，我先找地方休息一会儿去了！”其实姚风祁也很想参与破阵，只是他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了。只身返回他们来时乘坐的汽车，姚风祁往车顶上一躺，闪着太阳舒舒服服就睡了过去。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姚风祁沉沉睡去，阎王才问了这么一句。在场其他人集体翻了个白眼——还不明白么！人家都说了：只要你敢硬闯，保管会受伤！ 可大阵就在眼前，里面的恶鬼在受到极度痛苦的同时，也在强化自己的恶念，与其这么拖下去最后酿成灾祸，还不如破阵来得好。 商议再三，牛头马面跟随崔判官回阴间再多调些人手过来。虽然这里是郊区，周围几乎没有人，但他们还是要严防死守，以免有漏网之鱼去为祸人间。 半小时后，一阵滔天的巨响凭空而起，不只准备收队的众警员吓得不轻，就连睡在车顶的姚风祁都被震得一哆嗦，毫无准备地从上顶上摔了下来。 身体和地面接触的一瞬间，淡漠的姚风祁差点哭出来——要不要这么耍他啊？伤上加伤什么的，他猴年马月才能康复啊！ 第22章 八卦碎鬼阵被破，瞬时间飞沙走石雷声阵阵，空气中像是多了一层实质的波纹，大地跟着猛烈地震动。还没来得及上车的众警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世界末日的异象，胆子小的差点尿了裤子。 连一向嘻嘻哈哈的阎王都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一边指挥着崔判官及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按方位站好严阵以待，一边不知从哪里掏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法器，准备和喷涌而出的恶鬼玩命。 震动中，烂尾楼地下涌出许多漆黑如墨的黑雾，将处于烂尾楼中的众鬼差以及围在外面负责警戒的阴兵都包在其中。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天地，闻者心神恍惚，心志不坚定者甚至口鼻流血。 “胡闹！”扶着快要断掉的腰靠在车边的姚风祁被突然响起的汽车警报烦得不行，抬起一脚将汽车踢得侧倒在旁边，正准备上车躲躲的姜末“嗷”的一声跳开，差点就被车子给砸到了。 “姚先生，咱们该怎么办啊？”被鬼叫震得头晕脑胀的田正飞仗着胆子蹭到姚风祁身边，也顾不得人家其实根本不稀得理他的事实，急吼吼地询问对策。 见田正飞脸色越来越差，姚风祁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抬手在田正飞的耳侧点了一下，姚风祁快步冲到附近的申峰身旁，在同样的位置一点。 被点的田正飞和申峰原本正被恶鬼的尖啸声震得险些吐血，可在被姚风祁点了一下之后，耳边突然就清净了。虽说空气中实质般的波纹对他们还有一定的冲击作用，但和刚才一比，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没有任何停留，姚风祁以最快的速度在所有警员耳边点下一指，让他们暂时失去听力。逃出恶鬼声波攻击的众人长出一口气，身体素质较差的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身体素质好些的则忙着把晕过去的搬到远处，以防他们被飞来飞去的石块杂物砸到。 对着申峰比了个退远点的手势，姚风祁吞了两颗止痛药丸后，如闪电般冲进几乎暗无天日的烂尾楼。 眼睛适应了烂尾楼中的环境之后，姚风祁被眼前的战况吓了一跳。不管是负责破阵的阎王等鬼仙，还是外围的鬼差阴兵，都已经被无数恶鬼围着群殴。 放眼望去，烂尾楼中少说也有上千只恶鬼，这些恶鬼被镇压多年，猛然逃出八卦碎鬼阵的束缚，个个如出栏的猛虎般，恨不能将挡着它们的讨厌鬼撕成碎片。 事不关己地抱着肩膀看了半天哈哈笑，姚风祁突然明白为何这些年阴间都没收服过恶鬼，敢情都在这儿镇压着呢！这些恶鬼形态各异，有的穿着古时候的长袍，还有个别女鬼穿着时髦的三点式，一看就不是一次性形成的，也就是说，这些恶鬼都是被人分批次收集来的。 这么多恶鬼，到底是被有心人聚集在此导致周围闹鬼，还是被八卦碎鬼阵的布阵者刻意压在这儿企图制造超级厉鬼？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阳间出了个邪魔外道，不然在抓到恶鬼的时候就将其超度了，也不会都攒到一起了。 “他奶奶的，老子不发威你们就想蹲在老子头上撒尿是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堂堂阎王的厉害！”被二十几只恶鬼压在地上的阎王怒吼一声，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乍现，被光芒沾到的恶鬼如同被飓风扫过一般飞射出去，贴在有结界保护的烂尾楼墙壁上，成了相当没有美感的壁画。 随着阎王的小宇宙爆发，其他鬼仙也都来了精神，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和这群恶鬼周旋。其中，最负抓鬼盛名的钟馗天师挥舞着宝剑横着抹了一圈，十来只小鬼倒着飞了出去，不是缺胳膊就是少了腿。 当然，他们开启大阵的目的是将这些恶鬼抓去地狱洗刷心中的戾气，所以不管是阎王的金光还是钟馗的剑都没有对它们造成致命的伤害。即使弄伤，也是后期可以通过法术和药物治愈的，不然对它们日后投胎会造成佷不好的影响。 估摸着战斗再持续下去，外面那些没有听力的警员可能也会被无形的波动所伤，看了半天热闹的姚风祁晃晃脖子揉揉手腕，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粉红色的粉末。 别看姚风祁的衣服天天换，但身为灵医，所有阴间要用到的药物他招手即来，比许多修真人士的芥子袋芥子空间还好用。 握着银白色的药瓶，姚风祁双手伸平，身子如浮萍般旋转一周，原本穿在身上的休闲装变成了月白色长衫，外披淡金色大氅，整个人仿佛从天而降的天神般如梦似幻。 半长不短的头发瞬间生长，很快变成及腰的长度，随风飞舞，煞是好看。 被姚风祁变身的场景惊艳到的众鬼仙傻呆呆地看着这位即使见了许多次，依旧会被其美貌吸引的灵医，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纷纷被恶鬼们压得动弹不得。 其中数刚才发过威的阎王境遇最惨，也不知哪只恶鬼有恶趣味，居然举起干巴巴的爪子，照着阎王的菊花用力一戳。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起，阎王泪眼巴巴地哭了起来——他好不容易才结痂的刀口啊，又撕裂了！ 没有理会这边的兵荒马乱，姚风祁慢悠悠地走到烂尾楼一侧的墙壁边缘，将瓶子里的粉红色粉末洒在身前一尺处。 随手扔掉价值连城的药瓶，姚风祁的身体缓缓升至半空，举手投足间，衣襟舞动，整个人如站在湖心的仙子般飘然若仙，翩翩起舞。 “美，太美了！”被恶鬼狠踢一脚的牛头擦了擦不受控制流出来的口水，早些年他没少溜到阳间看凡人跳舞，体态轻盈舞姿曼妙者并不少见。可和眼前的姚风祁一比，那些花魁舞者纷纷失了颜色。 姚风祁长相格外出众，却并不会给人阴柔之感，此时随风而舞，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女气，动作间偏偏还多了几分硬朗，反而衬托得他英武不凡。但若真的要用什么字眼来形容，也许就只剩下“美”了！ 渐渐地，那些忙着撕咬的恶鬼也被姚风祁的风姿所吸引，手上的攻击慢了，眼里的痴迷多了，有些不知死活的恶鬼甚至企图爬到姚风祁脚下，将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舞者收为己有。 清淡一笑过后，姚风祁瞬间板起面孔，宽大的双袖用力挥舞，先前被他洒在地上的粉红色粉末如遇到鼓风机的面粉，洋洋洒洒地飞起。 一眨眼的工夫，整座烂尾楼一层都被粉红粉末覆盖，那些向姚风祁奔跑的恶鬼如喝醉酒般纷纷倒下，而还保持着战斗姿势的恶鬼和鬼差鬼仙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头晕就是眼花。 当姚风祁一舞终了双足落地，变身回现代装饰时，烂尾楼里就只剩下他一个还能保持站立姿势的人了。 “姚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站不起来了？”刚才还沉浸在刀口破裂的疼痛感中的阎王眨了眨迷茫的双眼，他现在不仅浑身无力，连臀部的伤口也感觉不到疼了。 “还不明白？”姚风祁挑了挑眉，笑得那叫一个冷森森让人胆寒：“刚才那粉红色的烟雾看到了吧？那可是连上仙都能放到的顶级毒药神仙醉！” “……”阎王一听冷汗就下来了，经常去天上开会的阎王对神仙醉的大名熟得不得了，早些时候，神仙醉是专门给神仙使用的麻醉剂。别看神仙高高在上，平日里也少不了要生个病开个刀。 能在神仙身上开个口子的刀自然不是凡物，割在神仙身上，神仙也会疼晕过去。后来，天上那帮子神仙实在受不了了，就把研制麻沸散的华佗老爷子给特招上天。 华佗老爷子也不负众望，几十年后就研制出了这神仙醉，可谓是造福满天神佛啊！ 好景不长，华佗的神仙醉配方被人偷走之后，神仙醉就不再是众神的福音，而是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剧毒。别看华佗能研制麻药神仙醉，可在剧毒神仙醉面前却束手无策。 久而久之，除了亲手为众神仙掌刀的华佗用的还是传统的神仙醉外，其他时候再提到神仙醉，就是这不知为何人研制出来的顶级剧毒！ “姚先生，您，您怎么会有神仙醉的？怎么还给我们用啊！咱们是一伙的啊！”被神仙醉大名劈了个焦头烂额的阎王都快哭了，连华佗都解不了神仙醉的毒，那他们阴间这票兄弟岂不是要全挂了？！ “没办法，神仙醉又不会择人而毒，所以我只好把你们都放倒，才能结束战斗嘛！”姚风祁相当不负责任地耸耸肩，然后再阎王绝望的眼神中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们守口如瓶，我可以给你们解毒！” 第23章 姚风祁的话说出口，阎王等人的反应比刚才还精彩——他们没有听错吧？连天生的一票御医以及神仙醉发明者华佗都无法解的毒，他们的灵医能解？！ 少顷，阎王不确定地开口：“姚先生，你不会是耍我们吧？” “我给你们一分钟思考时间，如果再耽误下去，不仅是你们，这些恶鬼也要魂飞魄散了！”随意打散魂魄可是有违天道的，但对于藐视万物的姚风祁而言却毫无所谓。 或许，对姚风祁而言，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重要的吧！ 闻听此言，阎王毫不犹豫地点头，左右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选择相信姚风祁一回。不就是保个密吗！他们阴间如果出了一个能用神仙醉并且能解毒的灵医，他们这票鬼仙以后的地位可是噌噌地往上升啊！ 懒得计较阎王那点小心思，姚风祁又凭空拿出个黑色的小瓶子，将其中的药丸分给阴间的鬼差。至于那些恶鬼，姚风祁只是给它们闻了些缓解性的药物，等阎王把它们统统抓回地府之后，姚风祁才能给它们彻底解毒。 吃了解药的阎王等人很快就恢复了体力，火冒三丈地将那些刚刚欺负他们的恶鬼胖揍一顿，阎王命令众鬼差和阴兵押解着这些恶鬼返回地狱，而他则亲自留下来，抓捕漏网的那只杀人恶鬼。 “既然你留在这边帮忙，那我就回去了！”姚风祁想伸个懒腰，可惜他吃的止痛药效果已经过去了，于是一个懒腰动作硬生生被腰斩成闪了腰。 阎王捂着嘴也不敢明着乐，嘱咐姚风祁回去好好休息之后，阎王带着几个得力小弟加入了追捕恶鬼的大军，而姚风祁则负责押送这些恶鬼去地狱，顺便还要给它们彻底解毒。 随着烂尾楼的阵法被破，恶鬼被抓，诡异的天象渐渐恢复正常。当阳光再度普照大地的时候，守在外面那些警员才战战兢兢地从藏身之地冒出来，申峰担心姚风祁，率先冲进了烂尾楼。 此时的烂尾楼已经人去楼空，可怜他们这帮被姚风祁点了穴的警员个个成了聋子，任凭对方说话多大声，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原本想给姚风祁打个电话说明情况的申峰拿出手机的时候才傻眼，第一，他们手边根本就没有纸钱，不烧纸，谁会帮他们接通电话啊！再说，他现在也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谁知道姚风祁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回复啊？ 不知传简讯要不要烧纸，姚风祁会不会收得到…… 万般无奈之下，申峰用手写的方式吩咐众组员先收队回去，尸体和证物都还在他们的车里放着，就算明知这事是恶鬼干的，也不能就不验尸不取证啊！ 浩浩荡荡地返回局里，得知情况的局长特意找来几位老中医为众人诊治，得出的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姚风祁所用的点穴手法是只有传说中才存在的神技，惹得几位老中医拉着申峰等人的袖子不撒手，非要他们帮着引荐这位高手不可！ “听不见”再度大发神威，申峰等人来了个耳不听为静，至于劝走老中医们的重任就交给请他们来的局长了。 和申峰这边的悠闲相比，回到阴间的姚风祁并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先不说给那千八百的恶鬼解毒需要很多的时间和药物，单就是排着队等着看病的病号就够让姚风祁头疼的了。 不负责任地乱发半天药，姚风祁总算摆脱了那些无病呻、吟的家伙，看着那帮拿了药乐滋滋回家发花痴的伪病号，姚风祁冷冷一笑——没病的人吃下去也要拉上三天，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装病来耍他！ 解决完这帮就会给他添麻烦的家伙，姚风祁晃晃悠悠回到家，一头栽在床上就半晕过去。这几天他似乎和地面很有缘，动不动就来个跳楼或坠车，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下，姚风祁再也没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其他的人和事，意识迅速沉了下去。 睡梦里，一个熟悉却看不清脸的人影飘忽晃动，曾几何时，这道身影是他誓死追随的对象，熟悉到不看脸也分辨得出。可最终，他付出了真心之后换来的却只有无限的伤害与痛苦。 紧紧握住双拳，睡梦中的姚风祁依旧能感受到当年的愤怒，如果还能再见，他一定要手刃此人！ 一觉睡醒，疲累的姚风祁总算恢复了三分力气，不过之前一而再地忍痛开工、又冒险使用了次神仙醉，所以姚风祁还是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 不是没想过申峰等人的境遇不妙，但姚风祁实在懒得再去阳间一趟，索性给阎王打了个电话，让他亲自去趟警局，给那些倒霉蛋们解穴顺便给他们些异世界的安慰！ 当得知自己的决议险些害死那些凡人的时候，阎王着实郁闷了好久。作为阴间统治者，阎王的本质还是很善良的，他不想有人因他而受到伤害，当然，阎王这么讲究的根本初衷还是怕有损自己的因果！ 给众警员解了穴道，又郑重地向他们介绍了下自己，阎王得意洋洋地坐在重案组沙发上，喝着品质还算不错的茶水，美得连北都找不到了—— 话说他早些年没少来阳间，怎么就没遇到过这么上道的凡人呢？！这要是时不时向他进贡些阳间的特产，那他以后的日子可就美滴很美滴很！ 让阎王郁闷的是，恢复了听力的众人没人去和他套近乎，反而都询问突然失踪的姚风祁的下落。摸摸自己那张有些凶狠的大脸，阎王那叫个羡慕嫉妒恨——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至于这么多人都惦记着吗？ 气哼哼离开办公室，阎王连找恶鬼的心思都没了，胡乱地将这项重任交给黑白无常，阎王带着几个贴身侍卫阴兵返回阴间，开始度化那群恶鬼的戾气。 通过姚风祁等人的形容以及追踪恶鬼的鬼差反馈，阎王基本可以确定杀人恶鬼并不是从八卦碎鬼阵里逃出来的。而且通过装束上看，姚风祁也能确定这只类似骷髅的恶鬼其实是现代人。 人死之后不出意外都会乖乖去阴间转世投胎，除了少数心怀强烈留恋的人或心中有恨的人才可能会飘荡在人间，而后者十有七八会变成恶鬼。 恶鬼初成之时，仇恨大多只针对他生前的人，只有当它将仇人手刃又找不到去阴间投胎的路的时候，它才会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与痛苦之中变成没有人性的恶鬼。 “所以你们可以顺着几个死者的人脉查查，看看他们之中有没有谁害过人，如果能借此找出恶鬼的真身，那么想要超度它也就容易许多了。”拨通申峰的电话，姚风祁不等对方开口就噼里啪啦地说完这一大套。 得到姚风祁的外援，申峰等人立刻展开对两名死者生前关系的调查，查来查去，申峰发现先前被揪掉脑袋的男人三年前曾肇事逃逸，而受害者在经过抢救之后还是领了盒饭。 “该不会这小子就是那只恶鬼吧？”看着照片上青春无限笑得及其阳光的大男孩儿，再联想那一大团只能看出个骷髅型的恶鬼，田正飞和姜末怎么也无法将他们想象成同一个人。 “八、九不离十了！”申峰激动地拍了拍手，立刻吩咐人马下去调查当年那起车祸的前因后果，顺便了解一下受害人各方面的情况。要知道当年这位受害人很可能在变成恶鬼之后回来找男人报仇，在情绪彻底失控之后，恶鬼又杀了郊外工厂的无辜人。 “头儿，就算知道他们之间的牵绊又怎么样，难不成咱们还能向恶鬼打包票，将当年撞死它的人绳之以法吗？话说那肇事者都已经翘辫子了，恶鬼又不会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害它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们做的岂不是都是无用功，全部都是我们的猜想？”田正飞正抱怨着工作量大却收效甚微时，一道白色的人影悄悄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很多人心中的执念其实都是可以抹去的，除了极个别爱财还不取之有道的，大多都会在时空的流逝中渐渐放下。心中的戾气抹去了，魂魄自然就不会继续留在阳间饱受星月之光的摧残。所谓早死早超生，这话要做到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猜出恶鬼的来历，申峰又开始整理和他生前相关的资料，争取一次性劝服恶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一直被忽视的某白衣“天使”终于忍不住，要发飙了：“我已经找到恶鬼了，你们到底搞没搞清楚那人的来历啊？！” 第24章 白无常一开口，忙得脚不沾地的众警员纷纷吓了一大跳，尤其是正在咕哝着什么的田正飞，一个没控制好力度，整个人连同凳子一起翻倒，摔了个晕头转向。 “基本能确定它的身份了！”申峰将查到的资料递给白无常，白无常接过去翻了两页，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能确定它变成恶鬼的原因就好办了！” 对于鬼差来说，抓捕恶鬼类似于警察抓嫌犯，抓捕的过程固然很重要，但后期如何处理恶鬼则是所有人都十分头疼的部分。 警察抓到穷凶极恶的凶手，在一系列的审判之后凶手大多被毙，就算非要关起来，一辈子其实也没多少年。但恶鬼不同，若非大彻大悟就不能重新进入轮回，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即使是阎王爷不能随意将恶鬼的魂魄毁灭。 要说关起来就更不现实了，这帮家伙绝对能活到地老天荒，阴间和地狱可没有那么多的资源去养它们。 烂尾楼里的上前恶鬼有些早不知死了多少年月，想要查出它们的恶念来源实在不太现实，唯一助它们重入轮回的方法就是把它们交给地藏王菩萨，让佛爷念经来超度它们内心的愤怒和杀机。 抓捕杀人恶鬼对于白无常来说，难度并不大，但如果能查到恶鬼的死因并找出它为何会愤恨到脱离转世，就能用更简单有效的手段将其超度。 当然它杀了人就会影响它未来的命数，不管投胎在阴间还是重返阳间，恶鬼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至于具体的代价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是不容置疑的真理！ “好了，我先去忙活了，等超度了恶鬼我会知会你们一声的！”白无常没有废话，拿着资料凭空消失。 “头儿，你说以后咱们办公室会不会时不常就冒出个……那个啊？”一直躲在沙发后面装小透明的姜末快把手指头咬秃了，一个姚风祁就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又突然冒出一大票鬼差，姜末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被群鬼群殴的壮烈场面了。 “有心情担心这个，还是想想报告怎么写吧！”抻了个懒腰，申峰正打算回家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局长一个电话就把他召进了局长办公室。 “阿峰啊，嘿嘿，我听说你们那个恶鬼杀人的案子破了？”局长笑得那叫一个老奸巨猾，申峰下意识想逃，结果局长先人一步将办公室的大门给锁了。 “局长，您有话就直说吧！”相处多年，申峰对这位看似老实实则满肚子鬼点子的上司太了解了，一旦露出这种诡异的表情就说明局长又要给他找麻烦了。 “阿峰好样的，连这么难破的案子都搞得定！不过呢，所谓能者多劳，你看能不能去咱隔壁城市支援一下啊？”局长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崭新的档案，递到了满头雾水的申峰眼前。 申峰莫名其妙地看了局长一眼，伸手拿出档案仔细观看。一看之下，申峰傻眼了——敢情隔壁城市也出了一起疑似恶鬼害人的案子，区别是这回受害的是个刚降生没多久的孩子。 “局长，不是我不想管，如果是正常的案件，再苦再难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顶上去，问题是这种案子……”申峰那个为难啊，他既不是天师又不会抓鬼，老去面对这种不正常的案件，他也会崩溃的好吗！ “哎呀，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你们有外援啊！放心放心，既然是借调，你所有的要求兄弟市都会满足的，至于你的外援，嘿嘿，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我都会尽力向上面争取的！”局长一边陪着笑一边将被申峰放回去的档案重新塞进他手里，一副非要申峰接手不可的样子。 “如果我非要狮子大开口呢？”让局长和申峰都没想到的是，紧闭门窗的局长办公室内突然刮起阴森森的小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凭空响起。 早就习以为常的申峰倒是一脸淡然，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场面的局长吓得不轻。一个高蹦起来，局长不停环顾四周，那动作敏捷的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年纪。 阴风更甚，总算休息的差不多的姚风祁晃着肩膀出现在办公室里。出于对阎王不靠谱的认知，姚风祁不太放心将申峰几人的听力交由其负责。所以在他睡了一觉身体恢复了些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警局。 没想到跟着申峰进了局长办公室，姚风祁就听见有人算计他和申峰。火大的姚风祁真想给局长也来一口神仙醉，让这个碍眼的老混蛋有多远死多远才好！ “呵呵，那个，您是？”见申峰没有任何慌乱的神色，局长也大概地猜出了姚风祁的身份。不过他没想到重案组的外援是这样一位长相异常出众、却满身散发冰冷气息的孤傲男子。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怕你知道之后，就活不了了！”冷冷地睨了局长一眼，姚风祁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但凡当官的心眼都多着呢，和这位局长一比，直爽的阎王可爱多了好么！ “姚先生，你没事了？”看着姚风祁的脸色似乎比先前正常了些，申峰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好了！”甩了甩半长不短的头发，姚风祁的表情稍稍融化了些，就在局长刚要长出口气的时候，姚风祁冷清的眼神又盯在他的身上：“你说过只要我帮你们抓住恶鬼，你就会给我好处？那好，想要我做别的事也行，先把上个案子的好处给了再说！” 姚风祁前半句话出口，申峰提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别看先前他一直忙着案件的善后工作，但他的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姚风祁的身体。在得知姚风祁是带伤帮他们破案抓鬼之后，申峰的心就被触动了，一种很奇妙的情愫呼之欲出！ 可当姚风祁把整句话说完，申峰的汗就下来了。以他对姚风祁的了解，这个清冷的男人要不就不开口，若是开口，必然胃口奇大。眼见着被局长算计，小心眼的姚风祁不发飙才怪呢！ 同样感受到危机的局长用力地咽了下口水，结巴着问姚风祁想要什么。 围着办公室转了一圈，姚风祁一边释放冷气一边时不常地扫局长一眼，直到局长快抽过去的时候，姚风祁才不急不忙地开口：“听说你刚刚多了个小孙子？嗯，我最爱吃这种新鲜的小娃娃了，不如就把你的孙子贡献出来，让我做一盘红烧娃仔如何？” “……”局长瞬间石化，他听说姚风祁是来自阴间的正统鬼差才敢这么算计人家的，可现在看来，这小子怎么有种邪魔外道的味道啊？ “怎么，舍不得孙子？那我只好把你们警局端上天了！”姚风祁遗憾地耸了耸肩，作势要找捆炸药，将整个警局炸上天。 “阿峰！”被姚风祁癫狂的行为吓得不轻的局长一个劲儿地给申峰使眼色，心说：早知如此，他宁可不破案也不招惹这么位大神儿啊！ 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敢算计小心眼至极的姚风祁，就要有被耍的团团转的觉悟。 看着局长变颜变色的狼狈样，申峰打从心里觉得那么舒爽。有心无力地摊手，申峰相当默契地配合姚风祁继续演戏。 又在办公室里闹了小半个钟头，姚风祁才意犹未尽地走出局长办公室，临走时将桌上的档案顺手带走。他对红烧娃仔没兴趣，更懒得炸警局，不过阳间突然冒出许多离奇案件，倒是激发了他几分好奇。 待姚风祁离开，申峰才略带担心地将软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局长扶起坐到椅子上。擦着额头豆大的汗水，局长说话都颤音了：“阿峰啊，以后不要和这种人打交道，咱们得罪不起啊！” 申峰抿了抿嘴，想乐又不敢乐。人家连档案都拿走了，现在就是不想让姚风祁插手也不可能了吧？不过谁让局长总是乱打小算盘呢！也亏得遇上的是颇有刀子嘴豆腐心潜质的姚风祁，要是阎王，没准真能把他们警局炸上天！ 胡乱地安慰局长几句，申峰急忙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果然，姚风祁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边吃田正飞狗腿送上来的盒饭，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档案。 “真想不到，现在的阳间会这么有趣！”吃了一口肥而不腻的东坡肉，姚风祁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在了档案中夹带的一张血肉模糊的照片上。 正在旁边赔笑的田正飞顺着姚风祁所指看了一眼，差点没把刚吃下去的饭给吐出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看着如此恶心的照片还吃得下去肉的？表情那个云淡风轻啊！ 啧啧，这功力，法医小宋都望尘莫及哦！ 第25章 档案里夹了几十张现场以及受害人的照片，和恶鬼杀死的男人不同，这回的受害人是一个才出生几天的孩子。用姚风祁的话说就是这娃的命和先前被阴间连环杀手杀死的那位有一拼了，好不容易来阳间投胎，结果眼睛还没睁开就又回阴间报到了。 “这鬼会不会也太没有人性了，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好不容易忍住心头的恶心，田正飞一张张把所有的照片看完。 照片中的婴儿小小一团，可此时却显得格外狰狞，浑身上下全是污血，乍一看就跟在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 “有人性的还能叫鬼吗？”姚风祁鄙视地白了田正飞一眼，鬼之所以杀人，大多是心性残忍，心头除了恨怨就没有其他情绪了。指望这样的东西有人性，还不如指望小气吧啦的阎王给阴间所有鬼差发福利呢！ “我们要不要尽早出发，以免恶鬼继续害人？”看了照片的申峰脸色也不太好，但对付这样的“凶手”，他们这些警员根本就白搭，所以支援与否、什么时候支援全看姚风祁的心情。 “无所谓！”姚风祁耸了耸肩，反正阳间的距离在他眼里就是一眨眼的事，要不是顾及这些小小凡人，他早就一溜烟走了。 “那不如趁早出发吧！”申峰等的就是姚风祁这句话，既然姚风祁没有多说什么，他也顺水推舟，当即拿了车钥匙准备出发去兄弟市。 “头儿，带上我吧！”田正飞这人看上去胆子挺小，但实际上被阴间各种鬼差吓，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如今见申峰打算和姚风祁孤身去抓鬼，田正飞觉得自己也要两肋插刀去助拳。 “你去了，重案组怎么办？”申峰有些无奈，他们重案组大多是新人，相对来说田正飞已经算资历老的了。他这一走说不上要去多久，家里不留个坐镇的人，申峰还真就不放心。 “哎呀头儿，别人不知道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没有你在，我自个儿也破不了案啊！”田正飞惭愧地挠着后脑勺，他只适合服从命令却不适合用大脑思考，换句话说，他其实就是典型的小脑发达大脑萎缩！ “……那好吧，我去跟局长说一声，有什么案子就让其他组先顶上！”申峰也觉得和田正飞配合多年，已经培养起相当深厚的默契，到兄弟市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还是有个信得过的人好。 “姚先生，您说这小婴儿干过什么坏事？恶鬼为什么要害他呢？”趁着申峰去请示局长的工夫，田正飞不怕死地蹭到姚风祁身边。 上个恶鬼杀人案让田正飞形成了思维定势，总觉得第一个被恶鬼所杀的八成都是因果循环，可这个小娃娃才刚降生，又怎么会得罪恶鬼惹来杀身之祸呢？ “恶鬼的种类很丰富，你所见识过的，只是万中之一！”难得的，姚风祁耐心回答了田正飞的问题。恶鬼形成的原因多种多样的，你永远也猜不到恶鬼背后隐藏着怎么心酸的故事，但既然杀了人，就不能放任不管，虽然身为灵医的姚风祁其实不怎么想管…… 安排好一切的申峰带着姚风祁和田正飞开着车直奔隔壁市，别看两个城市相邻，但毕竟都是规模不小的都市，之间的车程倒也有差不多三个小时。 不会开车的姚风祁坐进车里之后就没有一刻是老实的，不是摸摸这儿就是摸摸那儿。虽然上次也坐了阳间的车，但那时候他身体不舒服根本没心思去研究车。现在身体好了，好奇心也上来了。 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姚风祁狂热的眼神，田正飞恨不能用十条安全带把自己绑在后排座位上，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等一会上了高速之后，姚风祁不会抢着在直来直往的大路上飙车吧？！ 万幸的是，姚风祁貌似对车子的构造更感兴趣些，对驾车的兴趣反而寥寥。也是，对于一眨眼就能穿行万里的灵医来说，一辆车子的速度实在看不上眼。 昏昏欲睡的三个小时之后，申峰三人终于到达了邻市的警局门口，此时天早已经大亮了。早就接到消息的本地刑警队长方俊早早地等在门口，见人终于到了，那张紧绷的黑脸上才露出意思笑意。 方俊的年纪比申峰略大几岁，办过的案子也很多，可是像这回这么诡异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案子的档案你们都看过了吧？怎么样，要不要先看看尸体或是去现场看一眼？”方俊看向申峰三人的目光里或多或少有几分怀疑，可既然上面把他们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他也只好尽力配合。 再说这次的案子确实有很多人为做不到的痕迹，他这个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也束手无策。 “先去看看尸体吧！”上次恶鬼杀人的案子还不等姚风祁调查，恶鬼就被申峰的人歪打正着碰上了，这倒是省了他们许多力气。可姚风祁不是个喜欢投机取巧的人，他不认为他们的运气每次都这么好！ 踏进法医室，浓重的血腥味让包括姚风祁在内的所有人都一皱眉。接收到申峰等人不解的目光，方俊的黑脸一红，急忙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们法医室本来是很整洁也没有异味的，可不知为什么，自打那个婴儿的尸体运进来之后，整个法医室就这样了，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消除这股味道。” “姚先生，这不会就是恶鬼的味道吧？”被自己想象力吓得不轻的田正飞疑神疑鬼地到处看，搞得不知内情的方俊也是一阵紧张，甚至连腰上别着的枪都掏出来了。 姚风祁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没等方俊介绍，姚风祁就径直来到一排冰柜前面，拉出其中一个，里面躺着的正是一具小小的婴儿尸体。 “他怎么知道尸体在那里的？”方俊满脸疑惑的询问身旁的申峰，他一直以为旁边站着这个才是本次支援小组的老大，可现在看来，似乎那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才是他们的核心。 “你最好还是不知道答案的好，以免做噩梦！”田正飞实话实说，可惜他的实话搞得方俊更紧张了。 盯着婴儿小小的尸体，姚风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虽然对阳间法医检验尸体的方法不太了解，但至少也要将尸体上的血污擦洗干净吧？可眼前这具小小的尸体上还是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血浆，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血液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这不科学！ 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双筷子状的棍状物，姚风祁就如吃饭般夹起婴儿的尸体，凑到自己眼前仔细打量。 站在后面的申峰见状狠狠地抖了下——先前姚风祁在局长办公室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红烧娃仔什么的……会不会太重口了？！ “这小家伙不是被普通的鬼杀死的！我劝你们今晚小心些，不然可能会出问题！”把尸体重新放回冰柜，姚风祁一甩手，筷子凭空消失。 对于看惯了大活人出现又消失的田正飞和申峰来说，刚才那一幕不过是小菜一碟。可对于第一次见的方俊来说，就显得太刺激了。直到姚风祁带着申峰田正飞走出法医室，方俊都没反应过来那个长得很出众的男子刚才说了些什么。 “这个符给你，如果那具尸体出了什么状况就贴上去，记得，一定要等尸体动了之后再贴！还有，这张符千万不能沾到别的东西，水啊油啊什么都不行！”千叮万嘱之后，姚风祁把一张淡金色的符纸交到申峰的手上，跟着旋风一样消失无踪。 “头儿，姚先生那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尸体动了之后再贴啊？”田正飞都快哭出来了，恶鬼什么的就够刺激了好吗，怎么现在又冒出个会动的尸体，难道说他要遇到传说中的僵尸了吗？ “管他什么意思，照做就是了！”申峰也不太明白姚风祁的意思，不过出于对姚风祁的信任，申峰小心翼翼地将符纸贴身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申组长，那个，刚才那个同志呢？”慢一步跟出来的方俊前一秒还听见姚风祁的声音，可是等他出来却发现根本没有对方的踪影，一时间，方俊那颗小心脏拔凉拔凉的。 “他应该是去调查线索了，放心吧，案子很快就会破的！”善意地拍着方俊的肩膀，申峰此时的心里也不太有底。不是普通的鬼？那会是什么？！ “申组长，你们远道而来的，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吧？”远离充满血腥味的法医室之后，方俊的脸色好了许多。虽然对姚风祁的突然失踪满是疑虑，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属下，他也不方便过问太多。眼看都中午了，身为地主的方俊非拉着申峰和田正飞去吃饭。 折腾了个通宵又忙了个上午，申峰和田正飞这两个凡人早就饿得要死了，一听有吃的也就不再推辞，三个人来到警局的食堂，叫了几个硬菜后开始边吃边聊。 “申老弟，现在是公务期间，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出手相助！”方俊颇为豪迈地喝了一杯茶，申峰和田正飞也意思着喝了两杯。 推杯换盏间，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抹茶水顺着方俊大力放在桌子上的茶杯飞溅出来，沾湿了申峰胸口的衣衫！ 第26章 吃饱喝足之后，申峰和田正飞婉拒了方俊让他们去休息的建议，跟着方俊返回了办公室。就算明知案子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破的，但要让他们这些警队精英在破案前回家休息，他们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办公室里，方俊的组员们人手一份档案，即使看了许多次现场照片，他们依旧会觉得胆寒。尤其是法医的验尸报告，死亡原因一栏竟然写着：不明！ “都死成那样了，怎么会是死因不明呢？”警员一号挠着脑袋满脸诧异，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婴儿满身是血，宽敞的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腥味，地板上流淌的血液似乎已经超出了一个婴儿身体血液的总量。 “都已经确定凶手不是人了，死因自然也不是咱们能理解的。”警员二号比其他人淡定许多，但一想起案发现场那惊悚的场面，他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好了，兄弟们能休息的都先休息一会吧，晚上可能还有其他事呢！”已经从申峰处得知婴儿尸体可能有异的方俊看着一群堪比大熊猫的兄弟们，心疼的厉害。可案子一日不破，他们就无法安心休息。 “老方，你这话啥意思啊？”警员三号的眼睛本来就大，这时候一瞪眼，愣是把见过阴间牛头的田正飞吓得一哆嗦。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咱心里有个数，这回的案子可能比之前想的还诡异！”姚风祁走的时候并没有把婴儿的异变说清楚，所以申峰对方俊说的也十分有限。作为一个实事求是的老刑警，方俊并没有危言耸听来刺激组员的神经。 “既然老方都这么说了，咱就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如果受害人尸体真的有异变，没准能让咱们找到更多凶手的线索！”警员四号伸了个懒腰，率先去了值班室休息。其他人一听也觉得就是这个道理，纷纷找地方休息去了。 “方队长，要不你也去休息一下吧！看你这样子，好些天没休息了吧？”一顿饭吃下来，申峰发现方俊和自己有许多共同点。将心比心，申峰能理解方俊此时承受的压力。 “我也想啊，可是我睡不着啊！”烦躁地扒拉着头发，方俊一张黑脸挤成了菊花状。在得知这案子只能请外援破获的时候，方俊就劝自己休息一会儿，可长期形成的习惯使得他怎么也无法入眠。方俊都怀疑，要是再不破案，他会不会把自己累进医院。 “像你这样把咖啡当水喝，能睡着才怪呢！”看了方俊习惯性拿起的咖啡杯一眼，田正飞无语了。由于工作性质特殊，他们平时喝咖啡的量都比较大，可还没见过哪个人像方俊这样一杯接一杯喝。喝这么多黑咖啡，没得心脏病都算他命好！ “嘿嘿，习惯了！”尴尬地挠了挠头，方俊把咖啡杯放回原位，又接了杯清水。方俊不抽烟，为了提神，他只能喝咖啡。这回的案子特别棘手，他就下意识把咖啡当水喝了，怪不得困得脑袋都疼了还睡不着呢！ 下午的时间在一片呼噜声中顺利度过了，晚餐时间，食堂特意给刑警队做了用料十足的盒饭。方俊也没再客气，给申峰和田正飞一人一盒盒饭迅速解决晚饭。整个刑警队谁也没敢出门，生怕太阳落山之后，婴儿的尸体会出现变化。 天色黑下来之后，刑警队的每个人神经都崩了起来，要不是方俊和申峰联手安慰大家的情绪，这票人可能早就荷枪实弹地等在法医室门口了。 午夜即将降临，法医室还是一片寂静，这让所有警员都有些泄气，有的甚至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申峰和田正飞，像看街边算命骗钱的神棍似的。 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掉根针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法医室里突然响起一丝不和谐的声音。靠墙边的某个冰柜突然自动打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小东西动作迟缓地从里面爬了出来。一瞬间，法医室就被浓烈的血腥气占领了。 “头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作为外援，田正飞和申峰一直在法医室外不远处的走廊里坐着，陪在他们身旁的是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这会儿精神正好的方俊。 “声音？什么声音？”田正飞这一提，方俊瞬间紧张起来。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方俊觉得整条走廊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了，刚才他还不觉得冷，这时候却好像被人扒光了扔在冬日夜晚的大街上一般。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田正飞不好意思地挠头，他刚才正在犯困却突然被某种莫名的声音吵醒。但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田正飞却不敢确定。 “我没听到声音，不过直觉告诉我，时间差不多了！”出于对姚风祁的绝对信任，申峰一整晚都处于警戒状态。此时听田正飞这么一说，申峰急忙站起身，率先向保存着婴儿尸体的法医室走去。 方俊和田正飞对视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几步走到法医室门口，申峰刚想伸手开门，大门就突然被撞开了。法医室的大门是向外开启的，大门开启的一瞬间，血腥味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溢了出来。 戒备状态的申峰身手矫捷地向后猛退，虽然避免被快速开启的大门拍成馅饼的命运，却因为身后的田正飞和方俊没有反应过来而撞在一起，三位警界精英摔成了一团。 他们这头摔倒造成的声音吸引了正在办公室里闲得无聊的众警员的注意，快步跑到事发走廊。这些刚才还对申峰和田正飞极度不信任和鄙视的家伙们瞬间目瞪口呆，心中的恐惧在一眨眼间，被放到了最大—— 开启的法医室大门口，站着一团小小的身体。之所以说是一团，是因为大家根本就看不清它的鼻子眼睛，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人们只能看到血肉模糊的小号血葫芦。 不过对于出过婴儿被杀案现场的人们而言，这团小东西实在太眼熟了，这不就是受害人的尸体吗！ 不知此时的婴儿对外界还有没有感知，面对摔在法医室门口的三人以及远处走廊上的一群警员，婴儿的脚步迟疑片刻，才踏着不稳的步伐，向前走了起来。 好不容易从申峰和方俊两个大块头的下面爬出来的田正飞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小婴儿，以及它走过之处残留的大量血迹，瞬间就吓傻了。要不是反应迅速的申峰拉了他一把，田正飞的脚可能就让婴儿给踩了。 “呵呵！”申峰三人的手忙脚乱以及其他警员的慌乱似乎让这个小小的血人十分开心，小娃娃大嘴一咧，吐出红黑色血液无数的同时，还发出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它是僵尸吗？僵尸会笑的吗？”警员一号感觉自己的腿都没知觉了，只能木讷地回头去看自己的同伴。可惜其他人的反应不见得比他好多少，都是一副震惊莫名的样子。 “还在那儿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准备战斗！”被手下人的反应气得不轻的方俊一声怒吼，率先掏出手枪，对准了还在继续前行的小婴儿。 “阿飞，你带着方队长先退下去，我想办法把符贴在它身上！”一把按下方俊的手枪，申峰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别看这个小婴儿有实体，但如果这玩意是枪能对付的，姚风祁也不会给他一张符纸了。 法医室所在的走廊并不算宽敞，千万别一阵乱枪再造成流弹伤到自己人。 得到命令的田正飞拉起还想站在第一线的方俊向后跑，顺便让后面的警员继续后退，给申峰留出足够的战斗空间。 一手摸进怀里，申峰看向婴儿的眼神由同情到狠戾再到没有一丝感情，那一瞬间，站在远处的田正飞感觉自己熟悉的组长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冷血、睿智、破坏力十足的王者！ 瞅准一个机会，申峰快步向前冲了两步，拿出符纸就想贴在婴儿小小的脑袋上。婴儿似乎被申峰迅捷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申峰的第一波攻击。 申峰并不气馁，先前腾空的左脚在地面上一点，身体再度向前冲出两米有余，再次逼近了婴儿。 退无可退的婴儿张开血盆大口向申峰示威，企图用自己可憎的面目吓退申峰。可此时的申峰已经变成人形的兵器，除了将眼前的小鬼消灭，再没有其他想法。所以不管婴儿做出怎样的表情，都没有阻止申峰贴符纸的动作。 符纸成功地贴在婴儿的额头上，婴儿却并没有如申峰预期般地失去行动的能力。嘴角咧到耳根的同时，婴儿吐出鲜血无数的同时，一爪子抓在了申峰的右手上。 剧痛袭来，申峰来不及想为何姚风祁的符纸会失效，急忙捏住右手的手腕向后退去。与此同时，小婴儿如踩了弹簧般飞射而起，一头撞进申峰的怀里。 被撞那一刻，除了赶到一阵胸闷之外，还有一种撕裂般的痛楚在他胸口的肌肉处绽放！ 第27章 血糊糊的小娃娃并没有长着鲨鱼般夸张的利齿，但咬在申峰胸口那一口也着实厉害，要不是田正飞不管不顾地冲过来，用手将它撕下来扔出去的话，申峰胸口可能就要少块肉了。 “头儿，你怎么样？”看着申峰苍白如纸的脸，田正飞慌了。跟着申峰这么多年，无论出多么危险的任务，面对多么穷凶极恶的对手，申峰都不曾受伤。而现在，那件被血染透的衬衫，却说明申峰伤得很重。 “我没事！”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申峰还想上前和小娃娃对战，可他那虚浮的脚步却说明他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糟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开枪！”强硬地拉着申峰退到后方，田正飞冲着傻眼的方俊咆哮。醍醐灌顶的方俊一声令下，拿着手枪的众警员纷纷朝着摔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的血娃娃射击。 “姚先生去哪儿了啊！这儿也没有纸钱，怎么才能找到他啊？”才退下战场，申峰就一头栽倒在田正飞的怀里不省人事。感受着怀里的人体温越来越低，田正飞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伤心地哭了起来。 倒在地上的血娃娃被子弹强大的力量打得颤抖不止，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子弹并没有打进它的身体，而是被反弹到墙上。如果方俊他们离得再近点，可能就要误伤自己人了。 “老方，这么下去不行啊！”终于发现不对劲儿的警员二号扯着脖子冲方俊嚷嚷着，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外援已经重伤倒地，那他们要如何解决眼前这个大麻烦？ “你们顶住，我马上向上级请求火力支援！”明知枪弹不能“杀”死血娃娃，但至少可以不让他继续前进，如果能听到那个长相异常惊艳的男人回来，他们或许还有扭转局面的可能。 “申老弟怎么样？”打完电话的方俊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申峰，此时的申峰脸色已经变成了锅底色，其中还夹杂了些狰狞的紫色，胸口涌出的鲜血怎么止也止不住，颜色也很不乐观。 即使不懂灵异常识，方俊也看得出申峰的情况很不妙，也是，那娃娃已经死了好些日子，尸变之后的毒性，可想而知。 “姚先生再不回来的话，我怕头儿就不行了！”哭成熊猫眼的田正飞手足无措地抱紧申峰，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延续他的生命。 上回周奇被恶鬼所伤也曾中毒，但情况也没申峰这么夸张，想想周奇中的毒都那么厉害，田正飞就难过地掉眼泪——该不会连姚先生都救不了头儿了吧？ “老方，后援什么时候到啊？顶不住了！”警员的提醒让蹲下查看申峰情况的方俊瞬间窜了起来，快步跑回前线。 经过一番火力夹击后，血娃娃似乎已经习惯了外力的冲击，在枪林弹雨中缓缓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众警员的方向推进。 就在大伙准备放弃阵地向后退的时候，队伍后面突然响起一声变了音儿的惨叫。 原本紧闭双目的申峰突然张开双眼，炯炯有神的眼睛呈现一种恶魔般的墨绿色。被眼前惊变吓到的田正飞尖叫一声，迅速向后退去，一个没留神就和撤退的某警员撞在一起，差点撞出内伤。 苏醒过来的申峰如僵尸般直直的站了起来，两只锐利的眼睛闪烁着不善的精光，打量着眼前一群慌乱的警员，像是在想对谁下手比较好。 “怎么会这样？”朝着逼近的血娃娃开了两枪，方俊急得满头大汗。一个小娃娃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现在申峰又变成这样，他们的情况可是雪上加霜了。 再者，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血娃娃开枪，却不敢对着申峰开枪。万一申峰还有救却被他们乱枪打死了，那他们的责任就大了。更何况也算是熟人，方俊说什么也下不去黑手。 “我不知道啊！”田正飞一边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掏手机，哪怕打不通他也要试试，姚风祁已经成了他，申峰，甚至是这里所有人的唯一希望！ 电话嘟嘟两声之后，姚风祁那冷冰冰的声音竟真的传了过来，激动莫名的田正飞抓着手机叫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 方俊见状一把抓过手机，简短地向姚风祁介绍了他们的处境。恶狠狠地骂了声娘，姚风祁前脚挂断电话，后脚人就出现在昏暗的走廊里。 姚风祁的突然出现使得原本神经就很紧张的众警员更加惶恐，也不知哪只小菜鸟手一抖，都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开了枪。那一枪打得还真准，正中姚风祁的眉心！ 眼见姚风祁被一枪打倒，在场除田正飞之外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先不说这人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死胡同般的走廊中的，单就是打死无辜这事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田正飞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不轻，可一想到初见姚风祁那天姜末插刀子的情景，田正飞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刀子不能伤害姚先生，那子弹应该也不能……吧？！ 正如田正飞预料的那样，中枪的姚风祁其实连皮都没伤着，可他就是不想起来，因为他怕一起来就会忍不住火气，将整个警局端上天！ 接到田正飞电话的姚风祁本来正在全市范围内搜索杀害婴儿凶手的痕迹，听说申峰被血娃娃所伤甚至出现变异，姚风祁冰冷的心突然乱跳几拍，跟心脏病发似的。 急三火四地赶回来，结果一照面连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呢就被人来了一枪，还好死不死地打在他那张既帅又美的脸上！ 灵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轻飘飘地站起身，姚风祁看都没看就踢出一脚，正踢在向前挪动的血娃娃还算粉嫩的小屁股上。小娃娃顿时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前飞去，正落在集体呆滞中的警员人群中。 不再理会鬼哭狼嚎的众警员，姚风祁飞身而起从上空越过慌乱的人群，落到犹如鬼魅的申峰跟前。 看着申峰夜叉般的造型，姚风祁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他不是给申峰留了道很厉害的符纸吗？为什么申峰还会被血娃娃所伤？甚至被尸毒连带着杀人者的毒素侵蚀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拿出一颗万能解毒丸，姚风祁一手捏住申峰的下巴用力一掐，另一只手顺势将药丸塞进去。趁着申峰没反应过来的工夫，姚风祁下面一个扫堂腿将人绊倒，利索地将申峰的上衣撕碎。 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姚风祁眼前，饶是见识过许多伤患，姚风祁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血娃娃的牙齿再锋利些，再长些，申峰的胸膛就要对穿了！ 抹了把已经变成紫黑色的血，姚风祁毫不意外地发现申峰的血也如血娃娃般止也止不住。区别是血娃娃已经死了，它再怎么流血也不会有多大损失，而申峰还留着一口气，如果不能止血的话，死亡是早晚的事。 凭空掏出灵医最好的止血药，姚风祁毫不吝惜地将半瓶子都洒了上去。血流速度减慢之后，姚风祁又开始着手为申峰彻底解毒。至于那头已经快被血娃娃逼疯的众警员，完全不在姚风祁救助的范围内。 “姚先生，头儿还有救吗？”好不容易才从乱成一锅粥的人群里挤出来，田正飞以超常的速度奔到姚风祁身边，紧张地盯着脸色一点没有好转、眼睛依旧如狼般闪着绿光的申峰。 “现在还不好说！”姚风祁嘴上说的云淡风轻，手上一刻都不敢停，心里更是急得直冒火。幸好申峰的身体素质优于常人，要是换成上回那个周奇，此时早就去阴间投胎了。 “那姚先生你先忙着，我想办法拖住那个血娃娃！”田正飞很想求姚风祁救救他们，可出于私心，田正飞更希望姚风祁先就申峰。 再说，血娃娃虽然恐怖，但直接杀伤力却很有限，被它咬两口至多也就变成申峰那样，有姚风祁在，田正飞倒也不担心。 再次加入战团，田正飞的动作敏捷了许多。可能是有了姚风祁这个有力的后援在，没了顾忌和恐惧的田正飞变成了下山的猛虎，竟一脚将血娃娃踢飞。 倒霉的血娃娃一头撞到天花板上，在雪白的天花板上留下条狰狞的裂痕之后，又狠狠地摔在地上，大理石的地砖愣是砸碎两块！ 人仰马翻的众警员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外援果然是外援，就是不同凡响！ 第28章 被田正飞一脚砸进地砖里的血娃娃好半天都没动弹，神经紧张的众警员甚至以为血娃娃就这么被消灭了。 趁着难得空闲的工夫，方俊先给上头打了个电话，询问援军什么时候能到。血娃娃的厉害他们都见识过了，谁要真的以为就这么把它消灭了，那他的脑袋估计也就在脖子上存不了多久了。 确定援军两分钟后就到，方俊那颗快得心脏病的心才算稳当些。还是那句话，哪怕火力伤不了血娃娃，但只要能拖延一阵也总是好的。等三个外援都缓过手来，还愁对付不了血娃娃吗！ 逞了回威风的田正飞少有的没有得意洋洋，他现在满心惦记的都是中毒的申峰，生怕姚风祁救不活他的老大。 偷眼向人群后方看去，田正飞发现姚风祁的表情似乎没有刚才严肃了。以往，姚风祁大多是冷冰冰的状态，跟面瘫似的，刚才发现申峰中毒受伤之后，姚风祁瞬间狰狞了。这会儿，姚风祁的眉头虽然还皱得很紧，但薄唇却不再紧紧地抿着了。 “小心！”田正飞正想着要不要再凑过去问问情况的时候，刚挂断电话的方俊就扑了过来。田正飞下意识随着方俊地动作向前一滚，不知何时悄悄潜过来的血娃娃扑了个空，将田正飞刚刚站的地方染满了污血。 轻飘飘落在地上的血娃娃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田正飞，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声，看来这个小家伙是恨上田正飞了。 成为首席追杀对象的田正飞很郁闷，明明是姚风祁先踢了一脚他才有样学样的好吗？为什么血娃娃不找姚风祁报仇，偏偏盯上他了？敢情尸变之后也分得清谁是软柿子？ 甭管田正飞是不是真的很“软”，血娃娃就是盯上他了。咧到耳根处的大嘴一张，血娃娃露出一嘴短小却锋利的牙齿，磨刀霍霍奔着田正飞咬了过来。 田正飞见状出了一身冷汗，连那么彪悍的申峰挨了一嘴之后都险些尸变，要是他被咬一口，估计当场就失心疯了！ 尽力躲避着血娃娃的攻击，田正飞左闪右避地离开了大部队。大火力支援部队已经赶到了，如果血娃娃和他们混在一起，那支援部队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瞅准一个机会，已经退到法医室门口的田正飞再次踢中紧跟自己的血娃娃，血娃娃站立不稳，小小的身体向后倒去。机不可失，田正飞施展百米冲刺的本事快速逃回自己的方阵，与此同时，大火力部队开火了。 凶猛的火力阻挡下，血娃娃不得不放弃追杀田正飞，转而向法医室退去。生怕节外生枝的方俊指挥着火力部队向前推进，却不知该如何阻止血娃娃返回法医室。 如果方俊没记错的话，法医室里还有两具没有运走的尸体，万一血娃娃把那两个成年人的尸体也同化成帮手，那今天这事就真的不能善了了。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敌不过火力网的血娃娃如脱兔般钻回法医室，手持枪械的众人却不敢跟进去追杀。法医室的面积并不大，如果血娃娃在里面突然发难，那绝对是谁进去谁倒下。 “田老弟，接下来怎么办啊？”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方俊使劲儿地喘了几口气。他参加过不少围捕嫌疑人的行动，可没一次像现在这么紧张，这么累！ “我也不知道啊，真正的高人在那儿呢！”田正飞冲着没动地方的姚风祁努了努嘴，想要彻底消灭这种鬼东西，还得靠阴间来的专业人士。田正飞可不认为见了一圈传说中的阴间领导，他自己就会抓鬼打僵尸了。 “也不知道申组长的情况怎么样了！”警员三号对刚才申峰的异变心有余悸，不然他也不会慌乱间没看清楚就乱开枪。幸好姚风祁没事，不然他只能扒掉这身皮了。 “应该没事了吧！”田正飞再说这话的时候底气足了很多，以他对姚风祁的了解，如果申峰真的没救了，姚先生早就发飙了。搞不好在场所有的人都会给申峰做陪葬品，大伙一起到地府“再续前缘”。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法医室里还是没有一丝动静，若不是走廊里四处可见的斑斑血迹和弹孔，方俊等人甚至以为他们集体撒癔症，根本没有血娃娃，也没有什么咬人的僵尸。 另一头，忙了足有半个小时的姚风祁总算舒展了眉头，愁眉苦脸也变成了满面春风。 申峰中的毒已经被控制住了，虽说想彻底恢复还需要好长时间，但至少今天的创伤对他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等回去之后找些阳间的好食材和阴间的好料给申峰好好补补，身子没准会比受伤前还结实呢！ 躺在地上的申峰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但因为中毒时间比较长，一会儿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将申峰搬到不挡路的角落，姚风祁总算想起身后还有一帮人等着他救命呢！ 晃晃悠悠走到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员中间，姚风祁半长不长的头发无风自动，看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个个目瞪口呆。后赶来的支援人员还差点拔枪对着姚风祁开两枪，结果被姚风祁那毫无温度的眼神一瞪，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一脚踹开虚掩的法医室大门，姚风祁连看都不看就大踏步走了进去，吓得方俊差点把自己的心给吐出来。 今晚夜空一片墨色，半点星月之光都没有，关着灯的法医室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站在法医室门边的田正飞想趁机看看里面的情况，结果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 “老方，你有没有觉得法医室比平时冷啊？”警员一号抱着肩膀抖了抖，法医室的温度向来比警局其他房间低很多，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冷吧？如此低的温度，估计法医刚走进去就冻成冰坨坨了。 “冰柜都大敞四开，不冷才怪！”身影已经没入黑暗的姚风祁冷冰冰地接了一句，差点没把外面的人吓死。 “姚先生，我们先前检查过了，法医室的冰柜都是关好的啊！”田正飞不知道姚风祁是怎么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看到冰柜敞开的，但他相信姚风祁说的都是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姚风祁绝对没有说笑话的心思。 “那只能说明冰柜曾经是关好的，现在，冰柜都敞开了！”阴森森一笑，姚风祁盯住黑暗中的某一点，一拳轻飘飘就打了出去。 “嗷！”一声如受伤狮子的吼叫想起，法医室门口的众警员脸色都绿了——这绝对不是刚才的血娃娃能发出的声音，也就是说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黑暗里，不时传来一两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直叫人浑身汗毛直竖。 长达二十分钟的乒乒乓乓之后，一个小小的物体夹带着浓烈的血腥气被扔了出来，没一会儿，姚风祁若无其事地跟了出来。整洁的衣服连个褶皱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进去转了一圈。 再看被扔出来这个，刚才还是一张能吞下牛头的大嘴，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常态。婴儿的小嘴微微张着，借着走廊里的灯光可以看见里面连一颗牙都没有。 “明天让你们的法医把里面那两个好好缝一下！”双手插兜的姚风祁云淡风轻地吐出这么一句，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语了——你不会是一时火大，把里面那两个都给肢解了吧？ “姚先生，这小家伙还会再起变化吗？”仗着胆子过去踢了两下的田正飞疑惑地看向姚风祁，他真的很好奇姚风祁是怎么对付凶巴巴的血娃娃的。但如果他能学到姚风祁的我万分之一，以后他就可以横着走了好吗！ “它的魂魄已经去阴间转世了，至于它这具尸体嘛……反正浑身的筋都被我毁了，就算再尸变也只能趴在地上学蚯蚓！” 懒得再去看众人诧异兼不解的目光，姚风祁自顾自走回走廊另一头，抱起申峰就走。被彻底遗忘的田正飞一看急忙跟了上去，隔着老远和方俊以及几个谈得来的朋友互道珍重。 这次的案子还没有头绪，但他必须先为申峰治疗！至于这段时间里会不会还有别人受害，姚风祁一点都不在意。生死有命，这话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 第29章 这慌乱的一夜在姚风祁的潇洒离去中尘埃落定了，前来支援的火力部队离开之后，方俊带着手下处理现场。 也不知血娃娃到底是什么结构，竟然将整条走廊外加整个法医室都染成了血红色。浓烈的血腥味飘散开来，导致其他组的同仁路过这里就掩着鼻子快奔，生怕多闻几下会恶心的把内脏都吐出来。 方俊把手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带着血娃娃的尸体进入法医室，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另一组负责洗刷走廊的血腥。虽说细节的清洗工作可以交给专业的服务人员，但大面积的血迹还是要他们打理的，不然钟点工一看到这场景就得晕过去。 方俊亲自捡起血娃娃已经不会动也不再流血的身体，带了两个胆子比较大体力也相对充沛的手下进了法医室。 和法医室一比，走廊里那点血迹只能算小菜一碟。看着几乎被血刷了一遍的法医室，连方俊这种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都险些落荒逃走，更别说跟着他进来的两个倒霉蛋了。 用袖子掩住口鼻，方俊绕过挡在门口处的可移动的验尸床，进入法医室的内部。当看清室内的景象时，方俊惊了——这，这没有人性的一幕是肿么形成的？ 被血染了一层的地面上躺着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说是尸体其实还是美化之后的形容词，严格来说，地上的根本就是一顿细碎至极的肉块！ 这些肉块依旧能呈现出完整的人形，也就是说，出手之人几乎是瞬间就将尸体分尸成一千几百块。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方俊第一次对那个长相十分好看的神秘男人产生了恐惧的心理。凭空出现在走廊还可以用障眼法来解释，可眼前这一幕，绝对不是人类能做得出的手笔！ 他貌似没得罪过那个人吧？！还好还好，没惹到过那个非人类！ 这头，方俊带着两个三魂吓掉了七魄的手下收拾残局，那头，姚风祁带着申峰一溜烟似的回了方俊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按照姚风祁先前的想法本来是返回申峰的家，顺便叫几个申峰的小弟做跑腿的。但田正飞一直在后面追啊追的，姚风祁只好无奈放弃了——让那傻小子从这儿跑回申峰家，妥妥要累死人的节奏啊！ 田正飞死不死的姚风祁倒不关心，可眼下申峰需要大量阳间的药品，他自己要照顾申峰又走不开，于是只能让田正飞出面去置办药品和补品。再说杀害血娃娃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姚风祁觉得自己留下，能更快地感知到对方的行动。 给田正飞开了张长长的药方和要采买的物品之后，姚风祁开始第二轮更加细致的解毒工作。用湿毛巾将申峰胸口的血污擦干净之后，姚风祁看着狰狞的伤口直皱眉。如果这伤口长在他身上可能只是无关痛痒的皮外伤，可出现在凡人的身上……应该很疼吧？ 心疼地叹了口气，姚风祁突然不希望申峰再接触这种极度危险的案件。不管申峰破过多少案件，亲手抓捕了多少亡命之徒，他终究只是个凡人，如果想活得长远些，就不该碰这种非人力的事儿！ 重新为伤口清毒之后，姚风祁将赤裸的申峰塞进被子里。见申峰的嘴唇干的爆了皮，姚风祁难得贴心地去倒了杯温水，想给昏迷中的申峰喂进去。 在半杯水都倒在枕头上之后，姚风祁火了——不就是喂个水吗！你不会主动喝，老子还不会嘴对嘴的喂吗！ 含了一大口水，姚风祁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两手扶住申峰的脑袋，嘴对嘴就啃了下去。 唇与唇的触碰，让心如止水的姚风祁怦然心动，那种干燥却柔软的触感，怎么会那么美妙呢？！ 正享受着，正对着床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忙了一晚上才采购到所有需要物品的田正飞没头没脑地冲了进来。 “姚先生，你要的东西我……”田正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香艳的一幕惊得咬了舌头。对上姚风祁快要喷火的眼睛，田正飞吓得一缩脖子，憋了一晚上的水分差点就地解决。 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田正飞陪了个笑脸，快手快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惊魂未定地躺在床上，田正飞还真怕恼羞成怒的姚风祁杀上门，万幸的是此时的姚风祁根本没心思理会田正飞，因为他刚才一惊之下，把嘴里的水都咽进了自己的肚子…… 把房门锁死又将田正飞买回来的东西放在床边，姚风祁这才重新走到申峰身旁，又喝了一口水，重复刚才的亲密接触。 姚风祁本以为一回生二回熟，可他的第二次喂水依旧不太成功。不厚道的在申峰嘴唇上蹭了两下，姚风祁正想喂水，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相当惊悚的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连来自阴间的姚风祁都吓得一哆嗦，一大口水又被他自己喝了。 “……”姚风祁欲哭无泪，他根本就不渴好吗！喝这么多水，会不会尿床啊？！ 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姚风祁没等对方说话就开始了泄愤般的国骂！一连串不重样的脏话通过手机传进阎王的耳朵里，听得阎王一张本来就黑的脸直接成了黑锅底，还是刚被火烧过的那种。 骂了足有十分钟，姚风祁胸口这点气总算顺了，这才想起询问对方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等了片刻，姚风祁并没有听到回复，看了眼手机屏幕，一串乱码式的号码说明电话确实是从阴间打过来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人说话……该不会被他给骂晕了吧？ 无所谓地挂断电话，姚风祁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工作，一口水刚刚喝进嘴里，手机再一次响了。 “噗！”不想再喝水的姚风祁下意识将水都喷了出来，好巧不巧全都喷在申峰的脸上。冰凉的感觉让昏迷中的申峰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可惜他太累了，并没有因为这点刺激就苏醒过来。 手忙脚乱地给申峰擦完脸，姚风祁没好气地接起手机，不过这回他可没开骂，他必须先弄清楚对方是谁。他就不信了，未来一千年，对方就没有生病落在他手里的时候！ “喂，姚先生，不骂了吧？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正事了？”刚才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阎王并没有傻到一直在旁边听着，而是聪明地去洗了个内裤，又倒了杯刚刚引进到阴间的蓝山咖啡。 可等他再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发现，通话已经结束了。一想到接通电话之后又要被骂，阎王果断地拿出上个月积攒的臭袜子，准备趁这工夫去洗了。 “原来是你！”电话这头，姚风祁颇有深意地挑了挑眉。严格算起来，他和阎王也算是新仇旧恨积怨颇深了，貌似阎王的刀口在上次抓鬼行动中撕裂了吧？嗯，是时候给阎王开点好药“补补”了。 “是我是我！”阎王一脸囧相地擦着脸上的汗水，敢情姚先生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开骂了？他还以为又干了什么事得罪了这位小心眼的灵医呢！ 客气两句之后，阎王将话题带回正轨：“姚先生，您在哪儿呢，能不能回来一趟啊？最近阴间出了起挺血腥的案子，需要您帮着看看尸体啊！” “我是灵医，不是法医，验尸的事儿不归我管！”没好气地挂断电话，姚风祁恨不能立马冲回阴间给阎王来一付辣椒炖麻椒。看看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申峰，姚风祁决定暂时按耐住心头的火气，从田正飞拿来的袋子里寻找所需药品。 可惜姚风祁不想挑事，不代表阎王会就此放弃，一系列的夺命连环电话之后，姚风祁最终同意阎王带着尸体来阳间一趟。 倒不是姚风祁沉不住气被迫同意临时充当法医，而是每次他的手机一响，床上的申峰都会下意识皱眉，看得姚风祁一个劲儿地心疼。不是没想过关机，可姚风祁也清楚，一旦他玩失踪，阎王就敢派人满世界找他，到时申峰就更别想清净了。 将田正飞所在房间的门牌号码告诉阎王，姚风祁的脸上出现一个畅快的笑容——如果不是田正飞那小子毛毛躁躁地冲进来，他会到现在都没成功地喂申峰一口水吗？ 不好好吓唬吓唬田正飞，他怎么对得起自己小心眼灵医的名号！ 大约十分钟之后，终于成功给申峰喂了水的姚风祁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相当刺耳的尖叫！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姚风祁不慌不忙地穿墙而过。 隔壁房间里，只穿了条内裤的田正飞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扛着两具尸体的白无常正居高临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相当有趣的凡人！ 第30章 一阵鸡飞狗跳，上蹿下跳之后，田正飞总算把睡前不知扔到哪里去的衣服裤子套在身上。而白无常则若无其事地把两具死相其实很不好的尸体摆在房间中央，等待着姚风祁验尸。 还是那句话，阴间的医生是极度稀缺的，这就导致偌大的阴间，几亿的稳定居民，竟然连个仵作法医都没有。但凡遇到案子，阎王崔判官等人只能靠着多年来积攒的经验来判断被害者的死因，再加上阴间的作案手段还没和阳间同步，所以总体来说阴间的破案率还是比较高的。 这回的命案比较特殊，如果说上回的连环凶杀案只是因为找不到线索而无法锁定凶手的话，那么这一次，阎王则是连人怎么死的都看不出来。 “姚先生，这两个就是本次案件的遇害人，麻烦您帮着确定下死因。”淡定地看了眼从墙壁里缓缓走出来的姚风祁，白无常原来还挂着些表情的脸瞬间清零，公事公办地汇报情况。 探究的眼神在面无表情的白无常以及脸色红扑扑的田正飞间溜了两圈，姚风祁的嘴角突然邪恶的上扬，他好像在无意间做了什么好事呢！ 出于对隔壁昏迷中的申峰的关心，姚风祁并没有揶揄明显有问题的白无常和申峰。转头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姚风祁的眉头微微一皱。 昨晚那一战他虽然没怎么费力气，但一想到申峰伤得那么重，姚风祁就有种火冒三丈的感觉，连带着眼前这两具毫无关联的尸体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灵医不爽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凭空变出把锋利的手术刀，姚风祁冷冰冰地开始了史上最血腥的验尸过程。蹲在床边的田正飞一边看一边干呕，要不是昨晚吃的东西都在大战血娃娃中消化没了，此时保准吐得一塌糊涂。 作为重案组的副组长，田正飞平日里没少去法医室里看宋庆松解剖尸体。开始几次，田正飞经常因为看到的场面过于惊悚而半夜被噩梦惊醒，后来看得多了才渐渐习惯。 可如今看了姚风祁的手段，田正飞突然意识到他们的法医宋庆松实在太温柔了！话说谁见过验尸是一刀子捅下去，从上划到下，最后还把肚子里那点下水都倒出来挨个摸看一遍的？！ 心理素质强大如白无常，也快被姚风祁的彪悍作风给刺激疯了，先前看光田正飞那点愉快的心理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现在的白无常，满眼都是红黑的血色，以及铺了一地的同类下水。 把桃子一样的心拿在手里捏了好半天，姚风祁又拿起一节肠子，最后又把受害人的脑壳敲开看了看里面的脑子，最后做出了个让田正飞和白无常相当无语的结论：“这两个人是被吓死的！” “吓死的？”田正飞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怎么记得侦探小说里的主角们一眼就看得出人是不是被吓死的呢？怎么到了姚风祁这儿，就这么血腥暴力呢？ “竟然是吓死的！”对于姚风祁给出的结论，白无常没有任何的质疑，即使他对姚风祁的验尸手法很无语，但对灵医的专业技术还是十分信任的。 正因为信任，白无常才更加诧异。要知道阴间可没有阳间那么多的神鬼传说，对于阴间的居民来说，一辈子遇到最大的惊吓可能就是用电高峰期突然停电！不过阴间居民的身体素质明显比凡人好，即使胆子再小也会因为停电而吓死。 “嗯，难怪你们都看不出死因。”姚风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奚落阴间这些吃公粮的家伙们废柴，他也深知阴间居民恐惧的事物比凡人少多了，把他们吓死，谈何容易。 “姚先生，咱能先把这些东西都塞回去吗？”听着白无常和姚风祁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案情，田正飞坐不住了——你们是非人类无所谓，他可是个十成十的凡人好吗？就算当了好些年刑警，也不代表他能承受这份堪比屠宰场的视觉冲击。 “有道理，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姚风祁没等田正飞反应过来就溜达着走到墙边，直接穿回到申峰的房间。 “……”足足反应了三分钟，被“委以重任”的田正飞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什么叫交给他了？！让他把这些玩意塞回去吗？会吓屎人的！！ 思索着阴间吓死人案以及阳间的杀婴鬼案，姚风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直到申峰因打算起身而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而发出闷声，姚风祁才回神，急忙上前将申峰按回床上，生怕他乱动再把伤口撕裂了。 “姚先生，案子怎么样了？凶手找到了吗？”申峰的记忆停止在他被血娃娃咬了一口，至于后面所谓的“尸变”，申峰一点都想不起来，只是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些模糊的影响，但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组成有条理的画面。 “本来能找到的，结果被某个人的电话给搅和了！”姚风祁愤愤地翻了个白眼，昨天他跑了一整天才找到些凶手的气息。正在他准备跟进的时候，田正飞的求救电话就打进来了。 一想起上好的符纸报废这事，姚风祁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即使申峰的身体还十分虚弱，姚风祁还是按耐不住开始念叨：“我不是给了你一张灵符吗？为什么没制住那小家伙？” “我也不知道啊！”申峰苦笑两声，如果他知道符纸失效了，他也不会上赶着去招惹血娃娃啊！看来那符纸的确金贵得很，该不会是因为他放得离皮肤太近被汗水沾湿了吧？！ 看着申峰一脸苦恼加自责的神情，姚风祁的火气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姚风祁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每次看到申峰都会心情大好，即使有再多的不痛快也都能很快烟消云散。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才使得他总往阳间跑，还不惜一切代价帮着申峰破案抓鬼吧！ “算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会找出那个鬼东西的！”给申峰倒了杯热水，姚风祁的歪脑筋瞬间就动到了隔壁的白无常身上。既然他帮阎王验了两具尸体，那他要点儿汇报不算过分吧？！现在有个现成的壮丁，不抓来用用岂不是浪费资源！ 姚风祁阴森森一笑，白无常顿时如坠冰窟！ “呃，那个白爷，您，您没事吧？”闭着眼睛将满地的下水没头没脑地塞进两具尸体，田正飞跟被烧着屁股似的冲进了卫生间。直到卫生间里所有能用来洗手的东西都被用光了，田正飞才一边闻着手上还是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一边蹭出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白无常一脸疑神疑鬼的神色。 “现在倒是没事，可如果再不走，八成就有事了！”警觉地看了眼刚刚姚风祁穿过来的墙壁，白无常觉得眼下最该做的就是包袱款款走人。可对上田正飞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白无常就忍不住回想刚才田正飞只穿了个小内裤的造型，话说那条内裤，好像还是很显身材的小号三角裤吧？！ 丝毫没看出白无常在想什么的田正飞一脸天真地望着这位传说中的地府鬼差，他一直以为阴间是如传说中般审判凡人生前身后、送人轮回转世的中转站，现在才晓得，原来阴间就是另一个阳间，人死之后，会在那个时间里投胎成全新的人！ 只有因果轮回从来没有失效过。 他死之后会投胎成什么样的人，会有怎样的下辈子呢？ “我看我还是先把他们送回阴间吧，不然阎王该等急了！”扛起两具好不容易才弄成囫囵个的尸体，白无常转身就想跑。可才走出两步，就被再度穿墙而过的姚风祁逮了个正着。 把手头案子的档案往白无常的脸上一摔，姚风祁连问都不问就强行征召了这个壮丁。无奈的白无常只得叫了两个小鬼过来帮忙搬运尸体，而他则不情不愿地留下帮忙找线索。 快速浏览了档案，白无常诧异的下巴都掉到地上了，惊诧莫名地看着姚风祁，白无常第一次说话变得小心翼翼。他就纳闷了，他们平时来多少趟都遇不到这种事，怎么灵医大人一出马随随便便就撞上这么多百年不遇的大案子呢？ “之前我在市中心那家医院闻到了凶手的气息，你可以从那里开始找！”快速地分配了任务，姚风祁和白无常分头行动，至于照顾申峰的重任就只能暂时交给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田正飞了。 接到任务，田正飞屁颠屁颠地抱着枕头来到隔壁申峰的房间，在伺候老大吃了点东西又洗了把脸之后，田正飞美美地倒在申峰房间的沙发上睡着了！ 第31章 经过一整天毫无线索的搜索，姚风祁带着亲自采买的稀有药材回了招待所，一进门就看到某人在沙发上睡的四脚朝天，而被照顾的人则步履蹒跚地端着水杯往床边蹭。 无名火起，姚风祁如风般飘到田正飞身边，抬起一脚将整个沙发踢上了天。睡得晕头转向的田正飞随着沙发在空中飞了一圈，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最后悲催地被沙发压得差点冒了泡。 “唔，救命啊！”又吓又疼之后，田正飞总算清醒过来。可压在他身上的沙发分量十足，田正飞扑腾了半天愣是没能把自己救出来。 “救命？你觉得你还有命吗？”一脚踩在沙发上，姚风祁故意向下用力，底下的田正飞毫无意外地惨叫一声，险些晕过去。 “好了姚先生，你就别生气了，阿飞也是累坏了，昨晚大家都没休息，吃不消啊！”好不容易蹭到床边的申峰又费力地向沙发这边蹭。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兄弟，申峰可不忍心看着田正飞被姚风祁欺负的去了半条命。 “难道就他累吗？我也好几天没睡了，我是不是可以先休息几天，等凶手再杀百十个人之后再开始找线索？”愤愤地瞪了不识好人心的申峰一眼，姚风祁还是从沙发上飘了下来。随手甩给申峰两大包药材，姚风祁撒气般地将申峰砸回到床上去—— 病人就是病人，不好好在床上休息，没事瞎溜达啥！ 申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姚风祁来自阴间，拥有常人没有的诡异力量，所以经常让人忽视他其实也需要休息，甚至也会受伤。想起前些日子姚风祁受伤时的萎靡样，申峰就恨不能和姚风祁换一下，由他出去调查案子，而姚风祁好好在床上休息。 姚风祁并不知道申峰在想什么，气哼哼地拿出刚在药店配好的药，连带着阴间的特效药一起倒进水杯里，用热水冲开。用法力将水温降到适宜的温度，姚风祁一手捏着申峰的下巴一手开始强行灌药。 前一刻还在心疼姚风祁的申峰这一刻就开始心疼自己了，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粗暴地喂过药呢！浓重的苦味让顶天立地的申峰忍不住皱眉，他以前也喝过不少中药，可像这么苦的倒还是第一次吃。一杯药下去，申峰的舌头都没有知觉了。 见申峰的俊脸皱巴成苦瓜样，姚风祁才觉得心情好了些。他也知道这副药很苦，所以特意买了甘草和蜂蜜，还有喝完药清口的话梅杏脯。可刚才申峰惹毛了他，那些掩盖苦味的福利统统被取消，于是申峰只能独自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灌完了药，姚风祁手忙脚乱地帮申峰换了身衣服。其实新衣服昨晚就已经让田正飞买回来了，可阎王的电话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姚灵医验完尸之后就随着白无常出去调查线索，根本就没腾出工夫帮申峰换衣服。 把满身血污的申峰打扮一新，姚风祁正想着坐下来喘口气呢，就被房间里突然响起的惨叫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姚风祁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经过一番努力，被沙发压住的田正飞总算看到了翻身的希望，差一点就可以把大号沙发从自己身上推开。偏在这个重要的时候，同样消失了一整天的白无常回来了，还好巧不巧地落在了沙发上，再次将田正飞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最底下。 看着一身“红”西装的白无常，姚风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白无常的战斗力他是很清楚的，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阴间，除了阎王和深藏不露的崔判官，最能打的就是白无常。可现在，最强悍的白无常变成了血人，浑身上下都被血迹浸透了。 “这是怎么回事？”姚风祁嘴上这么问着，手上却丝毫没有停顿。将白无常搀扶到一旁，姚风祁随手一挥，压着田正飞的大沙发就腾空而起，翻了两圈之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把白无常按在宽大的沙发上，姚风祁手脚利落地扒掉白无常的上衣，入目的是无数小巧的牙印。牙印密密麻麻地布满白无常的身体，每个牙印都透出丝丝血迹，可见每一口都咬的很用力。这也就是非人类的白无常，要是换成凡人，这会儿八成就剩下骨头架子了。 吭哧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田正飞一看白无常的伤势，当时就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小心翼翼地凑到白无常身边，田正飞伸出手想触摸下白无常的伤势，最后还是没忍心按下去。只是看一眼，田正飞就觉得毛骨悚然，不用想都知道这伤口，很疼！ “是我太大意，着道了！”白无常咧了咧嘴，想挤出个笑容，可惜身上的伤势太重，他这个笑最后演变成哭笑不得，真真儿是比哭都难看。 给白无常洒了一层止血药，姚风祁拿着镊子夹着药棉给白无常清理伤口。每次药棉沾到白无常的伤口，白无常都会忍不住倒吸口冷气，这个铁打的汉子这回真的伤得很重。 “你可是白无常啊，连枪都打不死的白无常！什么人有本事把你咬成这样啊？”围着沙发绕了两圈，田正飞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如此密集的牙印，到底是一个小孩儿不间断咬出来的，还是无数小孩群起而攻之啊？ “有本事你也在他身上咬个牙印儿出来！”姚风祁嘲讽地哼了两声，白无常是阴间的人，更是有仙籍的鬼仙，哪怕是修炼了几十年的法师也上不了他一根汗毛，更何况是造成如此小牙印的娃娃呢！ 只看一眼，姚风祁就断定白无常身上的伤口，是类似于昨晚的血娃娃咬出来的，因为这牙印的形状，和申峰胸口的那个十分相似。申峰只被咬了一口就险些命丧黄泉，白无常被咬了这么多口还能全身而退，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在市中心的那家医院里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找来找去，在地下的一间空屋子里，遭遇了伏击！”想起当时的场景，淡定如白无常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起初冒出来的只有一个鬼娃娃，白无常并没有将它放在眼里。三两下就将鬼娃娃抓在手里，白无常正想超度它重入轮回的时候，房间的角落里突然冒出无数面目狰狞的鬼娃娃。被这一幕震撼到的白无常怔愣一下，被他抓在手里的鬼娃娃反咬一口，在白无常的手腕上咬出个透血的牙印。 之后就是一场各方面都不对等的群殴，无数鬼娃娃前仆后继地冲上来，也不管白无常是不是会伤害到它们，只顾着张着大嘴四处乱咬，很快就把白无常很咬成了血葫芦。 白无常只能被动抵挡着这群鬼娃娃的攻击，因为他担心自己一出手，就会把这群小鬼打到魂飞魄散。身为鬼仙，白无常行事反而没有阳间一些修道者来得洒脱。 一番血战，白无常总算找到机会逃离空屋子，那群突然冒出来的鬼娃娃并没有追上来，身受重伤的白无常用尽法力，才穿回到姚风祁落脚的招待所。万幸的是姚风祁先他一步回来，才能在第一时间对白无常施救。 “很多鬼娃娃是多少？”被白无常云淡风轻的叙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的田正飞怯怯地问着，昨晚只一个血娃娃就让他们出动了强大的火力，最后还是靠着姚风祁才挽回颓势。如果出现一大群鬼娃娃……田正飞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保守估计，千八百吧！”白无常这话一出口，包括姚风祁在内的所有人都惊了——千八百？难道这座城市里已经有如此多的孩子遇害了吗？ “如果真有这么多案子，方队长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啊！”身为警员，申峰对这种事明显更加上心。如果真有上千个孩子遇害，那这绝对是国内最大性质最恶劣的凶案！ “头儿，这不是重点啊！”同为警员，田正飞思考问题的方向和申峰截然不同。此时的田正飞只想到一件事——一个血娃娃的战斗力就足以抗衡两个加强排，而且被它咬到还有被同化成僵尸的危险。如果一千个鬼娃娃同时出动，那整个城市都会在顷刻间被颠覆吧！ “要不咱们再去趟医院地下室吧！”越想越紧张的申峰再度蹭下床，打算拿衣服出门。 “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是我一个人去！”给白无常处理完伤口的姚风祁拿起沙发垫随手一撇，就将才站到地上的申峰打回到床上。 看着姚风祁渐渐消失背影，申峰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第32章 站在位于市中心的医院附近小巷里，姚风祁盯着这所来过两次的医院，脸色相当难看。 昨天夜里他就是通过血娃娃身上的气息一路追踪找到了这里，可医院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所以姚风祁也没放在心上，今天把白无常带到这里调查，而他则去其他地方转悠了。 万万没想到，一所看似平淡无奇的医院里竟然藏了几千个鬼娃娃，甚至连鬼仙之体的白无常都丢了半条命。眯着眼睛重新打量着这所挂着金字招牌的医院，姚风祁眼里闪过好奇的光芒—— 他有种预感，这次进医院，没准能从里面挖出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用法术潜进医院，姚风祁按照白无常的叙述找到了位于地下室的空房间。这所医院的建筑是绝对的大手笔，地上二十层地下三层，地下一层是停车场，地下二层是存放器材和杂物的地方，地下三层是暂时停放尸体的停尸间，以及两间大门紧锁、不知用来做什么的空房间。白无常就是在走廊左侧的空房间里受到了数千个鬼娃娃的攻击。 确定地下三层没有其他人也没有监控设备之后，姚风祁显现出自己的真身，缓步走到走廊左侧的空房间门口处。 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姚风祁的表情有些恹恹，也不知道那些鬼娃娃平时都躲在什么地方，他听了半天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又跑到右侧的空房间门口听了一会儿，姚风祁确定两个房间都是空的，但为了一探究竟，姚风祁还是决定进去一趟。 毫无阻隔地穿门而过，房间里弥漫的浓烈血腥气和鬼气立马钻进了姚风祁的鼻子，刺得洁癖严重的姚风祁瞬间皱紧眉头，恨不能立马离开这个房间。 如果这间空房里一直是这种味道，白无常没有不防备的理由。当了几千年的鬼差，白无常的鼻子可比警犬还好用。也就是说，这间房里的味道很可能是昨天鬼娃娃们攻击白无常时留下的，这意味着：往常这里并不会有上千个鬼娃娃。 “那它们平时会躲在哪里？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就集体消失了呢？”在空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姚风祁快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憋死了。 上千个鬼娃娃，就算是阎王亲自出马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能搞定的，如今却突然全部消失了，连他这个灵医都不知该如何追踪下去。 重新隐藏自己的身影，姚风祁将整座医院从上到下转了两遍，依旧毫无所获。如果非说这家医院和别处有什么不同的话，只能说这里过于“干净”了。 这年头，医院成了大部分人告别阳间的地方，虽说大部分离世的人都会根据阴阳法则在最短的时间内去阴间投胎再生，但总有些心事未了或动作迟缓的家伙们会慢人一步。在进入阴间之前，这些魂魄会游荡在死前所在的地界儿，也就是医院，所以医院的恐怖传说总比其他地方多。 可任凭姚风祁怎么找，都没能在这家规模颇大，病患超多的医院里发现一只鬼魂。难不成在这里终结生命的人都那么听话，一咽气就乖乖进入阴阳循环，直接去阴间报到开启新生活了？ 被自己的想法蠢笑了的姚风祁耸了耸肩，如果阴阳秩序可以如此平稳运行的话，那阎王他们也不用天天坐镇阴间，还要时不时顾着阳间的闹鬼事件了。 又待了一会儿，一无所获的姚风祁只好回到招待所。这次的杀婴案比他想象中要难处理，偏偏申峰和白无常又都受了伤，就剩下一个囫囵个的田正飞，可这小子又怎么看怎么不可靠。把这三个废柴放在招待所，姚风祁还真挺担心的。 买了点滋补身体的饭菜，姚风祁溜溜达达地回到招待所，一进门姚风祁才发现自己的考虑多余了，因为终于忙完善后工作的方俊和手下警员带了大包小包的美食，正在慰问英勇负伤的申峰。 白无常和这些人并没见过面，也懒得和他们解释自己的身份，所以和申峰田正飞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悄悄地溜去了田正飞的房间打坐休息。 一直没休息好的田正飞也想跟着躲清闲，可看着申峰费力八叉地撑着身体招待方俊等人，再想想之前被姚风祁教训的场面，田正飞果断地留了下来——开玩笑，他要是敢在这时候临阵脱逃去休息，估计他就可以从此长眠了！ 再见姚风祁，方俊等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紧张，甭管是谁见了那两个被血娃娃弄诈尸的成年尸体的惨状，都不敢靠近姚风祁了。姚风祁本来就性子薄凉，方俊他们不上来客气，他反而会自在很多，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倒也比较融洽。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趁着其他人没注意的空档，申峰一把拉住姚风祁几乎没有温度的纤长嫩手，关心地询问案件的进展。 其实申峰更在意的是姚风祁的身体，因为以姚风祁的性子，就算真的受伤了也不会说出来，他还真怕姚风祁也被一千几百个鬼娃娃咬成血葫芦。不过申峰总觉得直接问“你有没有受伤”会显得很奇怪，所以只好迂回的从案件下手。 左手被申峰握在手里，姚风祁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抖，一股电流“嗖”地窜进了姚灵医的脑子，使得一向单薄的他突然不知所措。可心口那热乎乎的感觉却骗不了人，姚风祁幽幽地看了申峰一眼，确定这人的眸子很纯净，没有他熟悉的狡诈阴险，这才坦然接受心头那越来越强烈的悸动。 “我去晚了，那些鬼娃娃都被转移了！”扶着申峰平躺回床上，姚风祁拿了两个上好的丹药塞进了申峰的嘴里。申峰的伤口在胸口，平时能不动就最好别动，不然伤口很容易撕裂。凡人身体很脆弱，一旦感染，神仙也救不了他的命。 “转移了？难道那些鬼娃娃都是人为炼制出来的？”和姚风祁接触的时间长了，申峰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些鬼怪形成的原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么多具有攻击性的鬼娃娃在同一个地方冒出来，绝不会是自然形成的。 “人为炼制是可以肯定的，我现在好奇的是这人在哪儿找到这么多的小孩子。”说起鬼娃娃，姚风祁又严肃起来。白无常说过，那些鬼娃娃的年纪不大，看上去都像是刚刚出生的新生儿，炼鬼的人是在哪儿找到这么多小娃娃的呢？ 从种种线索推断，本次案件的受害者——尸变的血娃娃也是被其中一个或是几个鬼娃娃给杀死的，除了已经发现的血娃娃，会不会还有其他尚未被发现的受害者？ 一直留意着他们这边对话的方俊这时仗着胆子靠了过来，虽然害怕姚风祁，但事关案子，身为主办人员的方俊不可能充耳不闻。 “难道还有别的孩子也遇害了？”方俊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发生命案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但如果死去的人还会尸变继续害人，而尸变之后的受害者又强大到刀枪不入，这才是他们最头疼的地方。 “也许不止是孩子。”想想被咬成碎渣渣的白无常，申峰的心就一个劲儿地往下沉。连鼎鼎大名的白无常都敢攻击，那群小鬼根本是有恃无恐，这绝对是人挡咬人，神挡咬神的节奏啊！ 方俊闻言，一张黑脸瞬间美白！一个小娃娃都那么难对付了，如果换成成年人……还不一嘴就咬断人的脖子啊！那可是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就挂球了啊！ “给你个线索，去查查市中心那家医院，尤其是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科室，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姚风祁郑重地给方俊分派任务，到底是阳间的医院，还是由警方出马调查会比较有效率。 方俊一听也顾不得问为什么，立马叫来手下，让他们暗地里调查那家医院的妇产科和儿科。同时还向上级申请在全市范围内搜索可疑案件和伤病患者，一旦出现生前死后流血不止的，一定要向他们报告。 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方俊带着剩余的警员返回警局展开对市中心医院更加深入的调查。总算清闲下来的姚风祁伸了个懒腰，挤在申峰旁边的半张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姚风祁犹在梦中还紧皱着的眉头，申峰下意识伸手去抚平。许是感受到申峰指尖传来的温度，姚风祁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嘴角却在一点点上扬。 这一觉，应该会做美梦吧！ 第33章 姚风祁长得很好，申峰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可此时此刻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沉睡中的姚风祁，申峰发现以往还能保持淡定的心突然狂跳不止，心里那只披着黑袍子脑袋上还长了两个小犄角的小恶魔正在怂恿他，做些男人该做的事情。 长了茧子的手指在姚风祁脸上缓缓滑过，申峰享受地闭上眼，啧啧，姚风祁的皮肤可真好，比他们局长刚出生的小孙子的皮肤还要滑嫩，真正的吹弹可破啊！ 姚风祁可能真是累坏了，对某人的吃豆腐行为浑然不知。吧嗒两下嘴，姚风祁这不自觉的小动作让本来就忍得十分辛苦的申峰火气上涌，恨不能当场就把这人给办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申峰总算积攒了足够的勇气，侧过身子向那引人犯罪的双唇靠近。 近了，更近了，申峰已经能听到心脏在胸膛里欢快的呼啸声，在两人终于零距离接触的瞬间，申峰眼前一黑，差点因为心跳过速而晕过去。 还不等申峰品尝这偷来的甜蜜滋味，睡梦中的姚风祁又习惯性地吧嗒起嘴来。本来就很紧张的申峰还以为姚风祁醒了，急忙向后挪身体，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申峰这个倒霉蛋忘了自己是带伤之身，如此剧烈的动作导致的结果就是胸口的伤口撕裂开来，殷红的鲜血跟不要钱似的浸透纱布，描绘出一株绝美到让人心惊的牡丹。 咬着牙吸了几口冷气，申峰才从撕裂的疼痛中醒过神儿来，盯着近在咫尺的姚风祁，申峰开始了剧烈的心理活动—— 美人当前，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还亲？人家可是连阎王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刚才沾了一下就换了个血流不止的下场，要是再亲，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 受伤只是意外，不能影响自己占便宜的步伐啊！ 要是被姚先生发现，以后就别想再天天见面了！ …… 一想到姚风祁发现他的猥琐行径之后，冷漠离去的场景，申峰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和姚风祁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姚风祁成心想躲他，那他真就别想再见姚风祁了。 擦着额头的冷汗，申峰心头躁动不安的小火苗瞬间熄灭，在没有弄明白姚风祁的心意之前，他还是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好了。万一人家对他没有这种想法，他至少还可以借着办案的借口多看姚风祁几眼。 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有朝一日他也会去阴间，到那时，他还会记得姚风祁吗？如果还忘不掉这段感情，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去追求身在同一个世界的他？ 胡思乱想间，申峰下意识将视线转回到姚风祁的脸上，想要再多看他几眼。可当他看到姚风祁已经睁开眼睛，正用愤怒之极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申峰不淡定了。 “姚先生，你，你醒了！”申峰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直抽抽，他在想姚风祁是什么时候醒的，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他的“罪行”。 “我要是再不醒，你就可以给自己点蜡了！”狠狠地剜了申峰一眼，姚风祁翻身坐起，手脚利索地把申峰的衣服扒掉，又拿过新的纱布替他更换。 望着姚风祁一脸紧张的神色，申峰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姚风祁对他的态度似乎和睡前没什么不同，所以……他做的坏事应该没被发现吧？！ “别怪我没警告你，如果你的伤口再撕裂，那胸前这块肉就别要了！”用力将纱布系好，姚风祁满意地看到申峰疼得直抽气。要不是他鼻子灵敏闻到血腥气而自动清醒，申峰是不是打算把自己全身的血都流光？！ 假想了下自己一睁眼，身边睡着的人已经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的场面，姚风祁惊悸颤抖的同时气得直磨牙。这个办案时一丝不苟精明难干的男人，为什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看来就是欠管！ “我、我刚睡醒，没注意！”申峰眼神左右乱瞟开始编瞎话，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说话的声调和语气相当不自然，姚风祁要是信了他才有鬼。 “你说你老大不小个人了，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会呢？”凶神恶煞似的戳着申峰的脑门儿，姚风祁越说越来劲儿，直到申峰开口求饶，姚风祁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既然你是个生活无能儿，那我只好委屈下自己，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颇为骄傲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姚风祁毫无预兆地一翻身骑在申峰身上，俯着身体在申峰的嘴唇上啃了一口，然后在申峰的目瞪口呆中补充了一句：“已经盖了章，监护契约从此刻起生效！” 呆若木鸡的申峰躺在床上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好半天也没能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申峰的呆样子刺激到的姚风祁不屑地“哼”了一声，起身打算下床倒水，监护了个这么呆的二货，姚风祁连吃药都得亲自监督，生怕申峰傻了吧唧地把药片吃到鼻子里去。 “姚先生！”覆盖在小腹的温度骤然消失，申峰的心里忽悠一下好像少了点东西。几乎没有思考，申峰伸手抱住姚风祁的腰，双臂用力将人拉回到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毫无准备的姚风祁身子一晃，狠狠地摔在申峰的胸口，好不容易才止血的伤口在强大的撞击力下又一次崩坏，惹得申峰闷声直哼。 “你要是不想要这块肉就直说，我直接给你刮下去还免了不少麻烦！”使劲儿翻了两个大白眼，姚风祁拍开某人牢牢抱着他精瘦腰身的爪子，拿过刚刚才用过的急救箱，重新给申峰处理伤口。 “嘿嘿，只要你在我身边，有没有这块肉根本不重要。”这一刻，申峰笑得像个傻子，有什么比你爱着一个人的同时他也在爱着你更美妙的呢？前一刻还沉浸在再也见不到姚风祁的假象中，这一刻他就原地满血复活，成功占据了姚美人身边独一无二的位置！ “我对骨头架子没兴趣！”姚风祁不屑地撇了撇嘴，要是申峰胸口这块肉真的烂掉，那胸膛里那点零碎外加骨头都会整日出来晒太阳。只要一想那个场面，有洁癖的姚风祁就恨不能在某人的伤口处抹点辣椒——让你丫的嘴贱乱说话！ 姚风祁没有刻意控制包扎的力道，所以申峰傻笑了一半就笑不下去了。他的伤口本来就有些发炎，要不是姚风祁的灵丹妙药，就是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愈合。这回一而再地撕开，申峰就是不想在床上干躺着也不行了。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再乱动碰到伤口，就别怪我给你一板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板砖，姚风祁像模像样地挥舞示威。申峰哭笑不得的点头，他一直以为姚风祁是个冷艳高贵的贵族，可现在看来……这娃以前是不是混过黑社会啊？！ 给申峰灌了两大把药丸，姚风祁才罢手，可怜申峰被大颗大颗的药丸噎的直翻白眼，差点就噎死了。 “睡一会儿吧，我估计方俊那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线索。”凡人做事的手段姚风祁也略知一二，想要调查那么大一家医院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事。与其大眼瞪小眼忧心忡忡，还不如好好睡觉恢复体力呢！ “我们一起睡！”申峰坏坏一笑，伸手将姚风祁拉到自己怀里。鉴于板砖的威胁，申峰这次刻意控制了力道，在没有牵动伤口的同时成功将美人抱了个满怀。 姚风祁嗔怪地瞪了申峰一眼，倒也没有挣扎，先前刚睡熟就被申峰的血腥气惊醒了，这会儿神经一放松，姚风祁就觉得浑身都疲乏得紧。嗅着申峰身上特有的男子气息外加弄得有些呛鼻子的药味，姚风祁很快又睡了过去。 明目张胆地在姚风祁额头印下一吻，申峰缓缓闭上双眼，在渴望已久的温度中进入梦乡。 …… 隔壁房间里，同样一身伤的白无常正在毫无节制地压榨田正飞的劳动力。可怜一张娃娃脸的田正飞愣是累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要是再胖上两圈，就真成了熊猫了。 “阿飞，我要吃苹果！”看了眼方俊带来的水果篮，白无常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仔细算算，他好像很多年没在阳间吃过水果了。别看果篮外面包了层塑料膜，水果的清香还是钻进了白无常的鼻子。 抹了把心酸的泪水，田正飞认命地打开果篮给白无常削苹果，一边削心里一边嘀咕着：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一时手欠把果篮拿到这屋来！ “阿飞，我要吃苹果，不是要吃苹果核！”看着堪比手指头厚薄的苹果皮，白无常那个心疼啊，要不是他现在满身药膏绷带，早就自己下手削了好吗！ “你放心，我当然不会给你吃苹果核的！”龇着呀嘿嘿一笑，田正飞拿起削下来的苹果皮，强横地塞进了白无常的嘴里。 “……”白无常欲哭无泪，苹果连洗都没洗就给他吃，食物中毒神马的肿么办？！ 第34章 有了姚风祁这位专业人士的陪护，两个伤好恢复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申峰是个凡人，恢复能力再强也需要卧床好好休息，而白无常这位鬼仙之体在吃了姚风祁几付灵药之后，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白无常养伤期间，阎王曾来电催促过几次，如今阴间出了好几起吓死人的案子，已经造成了百姓的恐慌情绪。要是再抓不到凶手，阎王就要自挂东南枝了！ 可当他收到白无常发送的伤痕照片彩信后，就默默闭嘴了。要是他伤成这样，还不如自挂东南枝呢！ 变相放了个长假的白无常很享受，每天除了压迫田正飞干这干那就是缩在沙发上看八点档肥皂剧。在剧中人物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白无常没心没肺地笑了，当主角们经历重重阻碍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白无常睡着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一周之后，方俊再次造访申峰落脚的招待所——他们的调查终于有眉目了。 “调查有结果了，太特么让人气愤了！”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方俊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直到感受到姚风祁要吃人的眼神，方俊才正襟危坐，开始介绍这一周来的调查结果。 正如姚风祁所想的那样，市中心的那家医院果然有问题。方俊派人深入医院妇产科内部，得到了个惊天的消息——妇产科竟然和本地的黑市有联系！ 在医学渐渐发达、人们某些观念渐渐开放的今天，意外怀孕已经是个屡见不鲜的现象了。如果没有能力生养孩子，那么去医院做手术就成了最主要的问题解决方式。 正规医院做这种手术都会注意孕妇的怀孕周期，如果胎儿大了再做手术会有危险，这种时候医院大多是不会同意给患者动手术的。 市中心的这家医院有一个特别的手术室，专门为胎儿已经成形的孕妇们做引导手术。这些胎儿被拿掉的时候已经是个小小的婴儿样了，从姚风祁和白无常的专业角度上说，这些婴儿已经被即将来阳间投胎的人预定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本地的黑市盯上了这家医院的特殊手术室，开始向医生护士购买这些父母绝不会带走的幼小婴儿尸体。在医院看来，这些婴儿尸体处理起来也是个麻烦，还会给医院造成相当大的额外支出，如果卖给黑市，不但能节省这笔费用，反而能创收。 “这帮人的心肝都是黑的！”方俊气哼哼地拍着桌子，天知道他得知这些内幕的时候有多气愤，恨不能立马带人去医院把相关人员都抓起来。 “黑市买这些婴儿尸体做什么？难不成买回去炖汤？”听了半天的田正飞虽然也十分气愤，但他更多的是好奇，这些孩子还没有完全成形，器官发育也不完善，根本没有医疗价值。除了前些年特别受关注的“婴儿汤”之外，田正飞已经想不出其他用处了。 “靠，这帮人渣就应该全部枪毙！”想起早些年在网上看到的照片，方俊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都吐出来。就算是野兽也极少会吞食同类尸体，更何况如今的人几乎不会遇到食物匮乏的情况，这种行为就更令人发指了！ “你们都忘了那些鬼娃娃吗？”和申峰这些凡人的激动愤怒不同，姚风祁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在他看来，这些还没有完全成形的婴儿不过是一团肉，他虽然不会去吃，但也不至于不能接受别人吃。可问题就在于医院的地下室里突然冒出上千个鬼娃娃，而且那些鬼娃娃的样子都很小，搞不好就是还未发育全的。 “不可能！”白无常一听就明白了姚风祁的意思，当即出言反对：“虽然这些还未完全成形的婴儿已经被预定，但他们对应的魂魄会在出生的时候才进入身体！如果中途夭折，阴阳轮回会为他们重新安排投胎的机会，他们根本就没机会变成鬼娃娃。” “如果有人掩盖住婴儿夭折的气息，然后在魂魄前来投胎的时候将魂魄锁在婴儿的尸体里呢？”姚风祁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种法术虽然极为少见却也不是没人会的。除了这种解释，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有黑市大量收购未成形的婴儿尸体，又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鬼娃娃！ “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就大条了！”白无常想了想，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的确，姚风祁的分析很有道理，只是掩盖婴儿夭折的气息，等同于扰乱阴阳轮回的秩序，操作的人不仅胆子很大，法力更大！ “顺着黑市能查到婴儿尸体的去向吗？”不愧是重案组的组长，申峰在听了姚风祁和白无常的对话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通过顺藤摸瓜的手法将购买婴儿尸体的人挖出来。一个牵出一个，早晚都会找到真正的黑手。 “不知是不是那帮人听到了风声，我的人在医院蹲守了这些天，一直就没见黑市的人露过面。刚才跟你们说的那些，还是通过一个关系不错的线人才打听来的。”说到这儿，方俊有些泄气了。申峰想得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可藤已经断了，瓜自然也就摸不到了。 “也许，咬死血娃娃的凶手，是偷跑出来的。”思索片刻，姚风祁将冷冰冰的目光放到方俊身上。 方俊打了个冷颤，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姚风祁看向他的那一刻，周围的温度好像都降了许多。 “你去查查看血娃娃的父母，看他们是不是也在那家医院做过流产手术！”姚风祁说完又将目光移开，那一瞬间，方俊周围的气温开始回暖。 “你的意思是，杀死血娃娃的，很可能是它的哥哥或者姐姐？”白无常茅塞顿开，这年头婴儿变成厉鬼大多会报复在自己父母后来的孩子身上。倒不是说它有多恨这个比自己幸运、能来到人世走一遭的弟妹，而是因为血脉相近的原因不自觉地被吸引到弟妹身边，然后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对弟妹下黑手。 “好嘞，我这就去调查，大概晚上就会有消息了！”又找到一条不算线索的线索，方俊顿时来了精神。也顾不得仔细感受周围的温度了，拿起随身的手提包转身就奔出了招待所——再呆下去，他会崩溃好么！姚美人太吓人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干点什么？”关好房门的田正飞有些跃跃欲试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累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希望能休息一会儿，可当他真的休息了太长时间之后，又巴不得找些事来做做，消耗下多余的精力。 “你的主要任务是照顾他！”姚风祁指了指被勒令不许下床的申峰，至于抓出幕后黑手的事，还是交给他和白无常吧！ “……”前一刻还兴奋的摩拳擦掌的田正飞瞬间跟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都蔫了。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伤得就剩一口气了，有什么好照顾的啊？再说，照顾申峰有风险，稍微让这位姚先生不满意了，他的小命都悬了。 “姚先生，咱们从哪儿下手啊？”活动了下嘎巴直响的脖子，一向在大伙面前没什么表情的白无常两眼刷刷放光。抓boss什么的，最有挑战性了！ “我们……”姚风祁还没等说话，安静了好些天的手机突然欢快地叫了起来。听着那相当刺激神经的铃声，田正飞和申峰都出了一身冷汗——姚先生的口味会不会太重了点？！ “什么？好吧，我会带着白无常回去一趟的。”对着电话沉默许久，姚风祁才吐出这么句话。 挂断电话之后，姚风祁看向白无常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忧虑。白无常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会让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姚风祁出现这种表情，阴间得出多大的事儿啊？ “黑无常带着牛头马面调查先前那件吓死人的案子的时候，和疑似凶手的家伙对上了，结果……”姚风祁沉吟片刻，幽幽地继续道：“三人全部重伤！” “姚先生，您是开玩笑的吧？”白无常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说什么都不相信会是这种结果。黑无常那小子虽然莽撞了点，有时候又笨了点，但身手绝对是一流的。还有牛头马面，也都是作战的好手，三人联手会被凶手击败，还重伤？！ 凶手是神仙下凡么！ “我也很希望这是个玩笑！”姚风祁深吸一口气，他对重伤那几个人倒是没什么感情，可说不上为什么，阎王关于凶手的形容，让他胸口闷得上不来气！ 第35章 听说自己的好兄弟们受了重伤，白无常一刻也呆不下去，说什么都要立刻返回阴间，刚才还摩拳擦掌企图找出制造鬼娃娃幕后真凶的劲儿头一点都找不到了。 作为阴间唯一的灵医，姚风祁必须回去给那几个重伤号诊治，几乎不用商量的，姚风祁决定和白无常立刻返回阴间，除了给那些受伤的人治伤之外，还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种本事，能一次性打垮阴间尽半数的高端战斗力。 最好不是那个人，不然…… 姚风祁眼中的温度又下降了许多，连离他最远的田正飞见了都忍不住缩进沙发里，生怕被姚美人突然爆发的冷气大杀招给误伤。 “阴间有事就先去忙吧，反正这边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再说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去帮着方队长他们调查了！”看出姚风祁不放心阳间的情况，申峰急忙出言劝慰。 医院的鬼娃娃全数失踪，剩下的调查也都是他们这些警员力所能及的，这会儿，有没有姚风祁和白无常两个外援，其实差别不大。 “你的伤才好了一半，还是不要逞能的好。”幽幽地叹了口气，姚风祁冰冷的神色有所缓解，看向申峰的眼神也多了几丝无奈。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亲自看着申峰，那用不了两天，这家伙就会偷着跑出去参与调查。 “我真的好了！”申峰作势去拍胸口，吓得姚风祁心头一跳，动作迅捷地扑上来抓住某人自虐的爪子。嗔怪地瞪了申峰一眼，姚风祁真想把这家伙打包带走，身为监护人，姚风祁越来越不放心把申峰一个人扔在招待所了。 “咳咳，那个，姚先生，白爷，小的我还没去过阴间呢？要不，我和头儿跟着你们去一趟？”一直团在沙发角落里的田正飞一开口就引起了房间里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力。见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自己身上，田正飞缩了缩脖子，没什么底气地补充了一句：“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忙，也该着我们给你们打打下手了！” “你去了就别想回来了！”姚风祁狠狠地翻着白眼，如果没有阎王亲发的阴阳通行证，连他这个灵医都无法自由来去，更何况两个凡人！还是那句话，就算阎王允许这两人穿梭阴阳，也不知会不会给他们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姚风祁不想冒这个险。 田正飞吓得抖了抖，把自己团的更小，不敢说话了。 “带你们去阴间，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盯着可怜兮兮的田正飞看了半晌，白无常突然开口：“以前阎王曾带凡人去过阴间，除了穿越阴阳界限那瞬间会身体不适之外，不会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你确定？”姚风祁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如果穿越阴阳不会伤害到凡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都可以把申峰揣进口袋里，走到哪儿都随身携带？！ “嗯，不过还是先给头儿打个电话报备一声比较好！”白无常边说边给阎王打了个电话，阎王一听他们要带回两个阳间的破案高手，立刻点头同意批准他们进入阴间。 一切就绪，亟不可待的白无常拉住田正飞的手，而姚风祁自然而然地握住申峰热乎乎的大爪子，一行四人穿越阴阳界限，进入阴间地域。 穿越阴阳的瞬间，姚风祁注意到申峰和田正飞的脸色突然一白，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这种不适感就消失了。 “哇，这里就是阴间啊！和阳间没多大区别嘛！”克服了突如其来的晕眩，田正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新世界吸引了。他一直以为阴间到处都是黑漆漆阴森森的，可现在看来，这里除了光线比较弱之外，和阳间真是一模一样。 “先上车，等忙完了会给你留时间参观的！”白无常对镇守边界的小鬼打了个招呼，小鬼立刻弄来一辆拉风的跑车。把好奇宝宝田正飞塞进车里，白无常回头去看姚风祁，姚风祁点了点头，带着申峰坐上跑车，一行四人一溜烟似的赶到阎王的宫殿。 饶是在电话里听阎王叙述了下大战的惨烈，姚风祁和白无常还是被阎王宫殿一楼大厅的伤病号们的凄惨程度吓了一跳。放眼望去，少说也有三十几号伤患东倒西歪，有限的文职人员你来我往给这些伤患倒茶送水，忙得脚都不沾地了。 这些伤患大多伤势不太重，但因为没有药品，他们只能任由伤口暴露在空气里，增加现场的血腥程度。姚风祁皱了皱眉，拿出一大包伤药止血药，分给接应上来的文职人员，示意他们先给这些伤患简单包扎一下，而姚风祁和白无常要先去看看黑无常和牛头马面的伤势。 火急火燎冲进电梯，一贯冷静的白无常就跟吃了火药似的，恨不能电梯一眨眼就到达顶层。慢吞吞跟上来的田正飞伸着脖子看了眼电梯内部，却不敢迈进去——开玩笑，和炸药包一起坐电梯，电梯不出事故才奇怪！ 身为田正飞的老大，申峰对属下这种丢脸的表现甚为无语，一把抓住田正飞的脖领子，申峰愣是把不情不愿的田正飞拽进了电梯。在田正飞不断的挣扎中，电梯平稳地到达了顶层，电梯门一开，白无常的眼泪就下来了。 正对着电梯口的大厅里摆了三张简易的单人床，每张床上都躺了个粽子似的伤号，三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用细看，白无常就认出左边床上躺着的包得看不见脸的家伙正是和他关系最铁的黑无常。往日里，黑无常最喜欢穿黑色系的衣服，可现在，他周身包着的绷带全被鲜血染红，还有不少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顺着绷带的缝隙，滴在简易单人床上。 “老黑，老黑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三两步扑到黑无常的床边，白无常想碰黑无常，却不敢下手。不久前白无常还以为被鬼娃娃们咬成筛子的自己伤得就够重了，可和黑无常一比，他那一身牙印根本就不足言说。 黑无常似乎听到了白无常的声音，想要睁开眼睛，可他眼珠在眼皮下转了转，最终也没能如愿地睁眼。这个最平常不过的动作，对此刻的黑无常来说却成了一种奢望。 “没有生命危险！”和白无常的激动不同，姚风祁冷静地为三人检查后，得出了个让众人心安的结论。这会儿工夫，一直在宫殿里忙活的阎王和崔判官也闻讯赶来，得知三个属下性命无碍之后，也都长出口气。 “姚先生，你回来就好了！”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阎王一点先前的傲慢都没有了。在阴间叱咤风云多年，阎王总觉得自己就是主宰，只要他坐镇阴间，其他人都可有可无。 但这次黑无常牛头马面等三四十人一起受伤，却让阎王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他没办法给黑无常止血，不能减轻牛头马面的痛苦，不能让所有受伤的人都活蹦乱跳。原来他并不是万能的！ 姚风祁深深地看了一眼，眼神中有微不可查的歉意。他在阳间滞留这么长时间的主要目的是探查鬼娃娃案，但追根究底，他为的不过是个叫申峰的凡人。 从根本上说，他还是那个自私自利、不把他人生死放在心上的冰山。 抱歉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口，姚风祁轻咳两声，让阎王和崔判官把激动的白无常拉开，而他则静下心来为三个重伤患施救。 术业有专攻，别看阎王等人忙了半天也没能让这三个人的情况有所好转，但姚风祁这位灵医一出手，情况就大为改观了。在给黑无常止血的时候，姚风祁仔细打量了他身上多达三百处的伤口，越看姚风祁的心越凉—— 打伤黑无常等人的到底是不是他还不好说，但这伤口……怎么和白无常的那么像呢？！ 一直留心姚风祁动作的申峰发现了他的异常，急忙凑了过来。一看之下，申峰也倒吸了口冷气：“这，这不是被咬的吗？” “咳咳，就是咬的，那家伙放出一团黑烟，我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呢，就被咬成这样了！”止血后的黑无常似乎恢复了些力气，不但能睁开眼睛，还能开口说话了。只是他说话的声音很微弱，跟弥留之际的凡人一般，白无常一听，才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冷面无常，心其实很热！ “咬人是不是已经变成流行性战术了？”又看了次相当有视觉冲击力的咬痕，田正飞有一种森森的蛋疼感——君子动口不动手是谁说的？忒缺德了有木有！ 第36章 重伤黑无常等人的凶手虽然用的不是鬼娃娃，但造成的伤口却是和鬼娃娃一模一样，这倒是让阎王等人都变了脸色。先前阎王只是看了眼白无常伤口的照片，再加上黑无常等人身上被血糊住了，一时间也没把跨越阴阳的两件案子联系在一起。 可现在如果还再把两件案子分开看，就只能说明他们的智商有问题了。再三追问白无常被围攻时的场景，阎王的脸沉得都要滴水了。 上千个鬼娃娃，意味着有上千个魂魄脱离了阴阳轮回，和阴间阳间常见的凶杀案相比，这回的绝对是个大案啊！再加上鬼娃娃形成原因的猜测，阎王气得一巴掌把新买的办公桌给拍成了废品。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阎王此时的模样还真像被拔了毛的老虎，吓得田正飞一蹦高蹿到了白无常的身后躲好——这可是阎王的地盘，一不小心可能真就回不去家了！ “说说看，攻击你们的人长什么样子。”把散乱一地的急救药品收好，姚风祁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此时有多紧张。 “老实说，我没看清！”姚风祁的灵药不是盖的，黑无常的情况比刚才又好了许多，说话已经不用喘粗气了。 “没看清？”崔判官一听，眉毛就拧成疙瘩了。他已经问过楼下那些轻伤号了，他们都说凶手的动作很快，连对方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被秒杀了。 可如果连黑无常都没能看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就被被打成这副样子，是不是有点太玄幻了？！ “是啊，那家伙的动作太快了，我们只看到他穿了件长长的黑袍子，还扣了个大大的帽子。”牛头艰难地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下，那造型就跟传说中的镰刀死神一般，就差手里真拿把镰刀了。 “我们和他狭路相逢的时候本来还想讲道理让他束手就擒，结果人家二话不说就放黑烟咬人，等援军到的时候，人家早就没影了。”马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当鬼差这么多年，这么狼狈倒还是第一次。被黑烟围攻的那一刻，马面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甚至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还有吗？”姚风祁心急的追问，这些他都已经在电话里知道了，他需要的是更加详细准确的信息，不然无法确认凶手是不是那个人！ “没了，哦，对了，那人个子好像挺高的，如果他没穿高跟鞋没踩高跷的话，少说也有一米九！”个头最大的牛头化成人形也只有近两米的身高，平时站在人群里一眼看过去都是脑瓜顶，所以当一个人和他的差距不是那么远的时候，牛头下意识就记住了。 姚风祁脸色一变，那个人，个子就很高！ “可也不能找到个大个子就上去问问是不是凶手吧？”田正飞悄悄从白无常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小声说了句，除非阴间居民的个子都很矮，一眼就能看出高人一头的凶手，否则这条线索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啊，不过黑无常和白无常的伤口如此相似，是不是能说明凶手之间也是有些关联的？”申峰对阴阳穿梭这事了解不多，不知道凶手是不是也能像姚风祁这样随意游走。再说伤了白无常的是看得见的鬼娃娃，而伤了黑无常等人的却是一阵没有实体的黑风。 “依我看，应该是同一个凶手！”见阎王还在发火儿，崔判官只好接过话头。如果凶手真的有本事掩盖住死亡婴儿的气息而骗取许多即将投胎人的魂魄的话，那么他绝对也能从鬼娃娃身上提取戾气，积攒的多了自然能炼制成法器一般的鬼雾。 “这小子到底要干嘛？为什么在阳间闹了事之后又跑来阴间？”见黑无常等人的气色好了些，白无常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脑子也开始转动起来。 “除了他，谁知道呢！”不敢继续听下去的姚风祁拉起申峰转身就走，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现有的信息。千年虽过，姚风祁还是没有做好和他面对面的准备。有些恨，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逝，反而会刻骨铭心！ 田正飞看了眼还在沉思的白无常，默默地从他身后转出来，跟着姚风祁颠颠儿地走了。 “怎么了？”打从刚才，申峰就感觉出姚风祁的反常。姚风祁的冷漠申峰也略知一二，所以对于姚风祁突然的情绪波动，申峰十分好奇，隐约的，还有一丝担忧漫上心头。 “我也不知道！”姚风祁面无表情地摇头，他不想庸人自扰，在没看到凶手之前，他不愿意妄自揣测。但从黑无常等人的描述以及凶手超强悍的实力来看，结果已经没有疑虑了。 “姚先生，我们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方队，看他们那边有没有进展？”在得知阴间这边的案件一点有用线索都没有留下之后，田正飞的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到了阳间。虽说他们手头的案子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至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回家之后再打吧！”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子，姚风祁握紧申峰温暖的大手。不管案子的走向如何，他身边都已经有了值得信赖的人，珍惜眼前人往往比仇恨更重要。 鉴于自己近于变态的洁癖，姚风祁无情地将田正飞给安排到了位于厨房隔壁的杂物间。而申峰因为伤口未愈再加和姚风祁签订了监护条约，被破格允许踏进姚风祁的卧室。 天差地别的待遇让田正飞哀嚎不已，要不是姚风祁以晚饭相要挟，田正飞说不上要嚎到什么时候呢！ 吃饱喝足之后，田正飞迫不及待地拨打了方俊的手机，可惜嘟嘟声响了半天也没人接听。一旁吃着饭后甜点的姚风祁翻了个白眼，这里可是阴间，田正飞的手机要能打通才是见鬼呢！ “用这个打吧，记得回阳间之后多烧点纸！”把自己的手机扔到田正飞怀里，姚风祁懒洋洋地瘫在新买的沙发上，享受着申峰体贴的按摩服务。 田正飞缩了缩脖子，为毛他每次听到“烧纸”两个字，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呢？！ 和方俊通过电话之后，田正飞激动得跟打了鸡血似的。姚风祁的猜测一点都没错，血娃娃的父母先前确实还有过一个孩子，可惜孩子八个月的时候小产了，为孩子母亲做手术的正是位于市中心的那家医院！而本案的第一个受害人血娃娃也是在那家医院出生的。 “现在看来，这家医院和鬼娃娃的事脱不了关系！”听完田正飞的激、情汇报，姚风祁淡淡地做了个总结。 从血娃娃这个案子可以看出，被医院妇产科卖给黑市的未足月婴儿确实被炼成了鬼娃娃，积年累月，鬼娃娃的数量越来越多，但它们的行动却一直受到幕后凶手的控制，很可能局限在医院地下室的两间空房子里。 这些被炼成鬼娃娃的孩子心智尚未成熟，本能地听从着幕后凶手的指挥，而血娃娃的哥哥或者姐姐因为小产的时候发育已经相对成熟，它的魂魄进入体内后多少有了点自己的意识。所以当它感受到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血娃娃在医院出生之后，下意识想要靠近。 机缘巧合之下，这个鬼娃娃逃出了地下室空房间，循着血娃娃的气息找到了它，并制造了这起血案。被属性特殊的鬼娃娃咬死，血娃娃浑身流血不止，甚至发生了尸变。要不是姚风祁及时赶到，血娃娃也许会变成另一个鬼娃娃，去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这期间，幕后黑手应该去了阴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吓死了好些人。 后来，返回阳间的幕后黑手发现少了个鬼娃娃，也可能是白无常的出现导致了鬼娃娃们的异变，总之幕后凶手发觉自己的事情可能败露了，所以在姚风祁赶去之前，将所有的鬼娃娃通过特殊的手段转移了。 紧接着，凶手又来了阴间，却不小心和黑无常等人狭路相逢！ “姚先生，听完你的分析，我怎么觉得幕后凶手是把鬼娃娃都转移到阴间来了呢？”起先，田正飞还觉得姚风祁说得在情在理，可越听就越觉得诡异，直到姚风祁把凶手穿越阴阳的时间轨迹列出来，田正飞才豁然开朗。 鬼娃娃们在阳间惹了祸自然要重新寻找落脚点，不管藏在阳间哪里都没有直接送来阴间安全吧？ “本来是有这个可能的，现在却不好确定了！”姚风祁的表情颇为无奈，如果黑无常等人没有撞到凶手，也许凶手会低调的把鬼娃娃藏在阴间，然后在未来某一天把这些大杀器都拿出来，制造一起毁天灭地的大举动。 可现在凶手在阳间和阴间都惹了一身麻烦，姚风祁无法判断他最后会选择把鬼娃娃藏在哪里！ 不管藏在哪里，都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第37章 得知数以千计的鬼娃娃很可能被转移来了阴间，阎王立刻召集了上万阴兵开始在阴间的每个角落展开最细致的搜查。可阴间的空间颇为广阔，上万的阴兵撒出去就跟泥牛入海般，没个个把月估计不会有消息了。 阳间这边虽然线索相对较多，但随着深入的调查，方俊等人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按照姚风祁的分析，市中心的医院里肯定有幕后黑手的内线，不然医院是不会特意建造两间空房给他养鬼娃娃的。 方俊在向上级请示之后准备对医院的负责人、院长进行旁敲侧击的讯问，可还不等他们行动，医院的院长就跳楼自杀了。看着脸上挂着明显惊恐表情的尸体，方俊的表情愈加严肃了——这就是赤果果的杀人灭口，传说中的幕后凶手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吗！ 为防凶手再一次抢到他们的前面，方俊向上级借调了不少人手，将医院整个围了起来，每个医护人员都被问了个遍。让方俊失望的是，医院里除了已经被杀的院长之外就没有其他知情人了，连妇产科的医生们也只是见过黑市接头人几次。至于被买走的婴儿尸体做什么用、地下室的两间空房间是干什么的，没有人知道。 “老方，接下来要怎么办啊？”警员一号烦躁地扒拉着头发，以往遇到再难啃的案子他们也有信息挖出有用的线索。可现在他们面对的可能是个非人类，实力强劲的同时还有上千个能致人死亡尸变的鬼娃娃傍身，仅凭这种初级的调查手段，真的能把凶手找出来吗？ “接下来……我也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又熬了两天没睡的方俊两只眼睛都红了，所幸的是本市还没有出现其他类似的命案，也许那些鬼娃娃还没有失控，凶手暂时也没有大面积无差别杀人的计划。 血娃娃案件被迫告一段落，方俊方面并没有放弃案件的调查，但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到其他突发案件上。这起灵异异常的案件只能靠着所有警员的无限想象来寻找线索，什么时候能真正破案，所有人的心里都没底。 既然案子暂停，被借调过来的申峰和田正飞也就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再加局长大人也没有急调他们回去的意思，两人索性安心地留在阴间。每天跟着姚风祁去灵医工作室打打下手，没事的时候四处溜达溜达，尝尝阴间特有的食品，倒也偷了不少闲暇时光。 好景不长，乐不思蜀的申峰和田正飞很快就接到了留守的姜末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一直在忙着烧纸的姜末都快哭出来了：“头儿，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咱们这都快忙死了！” “咦？末末，知道烧纸找我们，智商看涨啊！”听到姜末熟悉的声音，田正飞忍不住开起玩笑。身处阴间，他们的手机成了十足的摆设，除了极个别知晓内幕的人外，其他人根本就找不到他们。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啊！”姜末一听田正飞的调侃，叫得更惨了：“打你们的电话没人接，打兄弟市警局，人家又说你们早就走了。我就想给姚先生打电话，看他知不知道你们去了哪儿，结果姚先生的电话也打不通！” 姜末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本是随手又拨了一遍申峰的号码，没想到竟然通了。突然意识到头儿的电话也被纳入灵异范围的姜末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自家老大挂球跑去阴间当居民了呢！ “头儿，阿飞，你们快点回来吧，昨晚咱这儿出了个大案，没有你们，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入手了！”总算想起正事的姜末抹了把脸，正儿八经地汇报案子的情况。 昨天夜里，有个醉鬼晕头转向的把垃圾箱当成了厕所，一边放水一边抱怨这个公厕怎么这么臭。放水完毕，醉鬼一边系裤子一边往外走，黑灯瞎火的也不知踩在什么东西上，一划就摔到了地上。 醉鬼吓得酒醒了一半，急忙挣扎着站起来。慌乱间，醉鬼低头看了眼害他摔得一身臭的罪魁祸首，结果惊骇地发现那是一块白花花的肉，肉中间还有一个圆形的小孔，怎么看怎么像肚脐眼。 醉鬼这回彻底醒酒了，眼睛顺着散落在垃圾箱外的垃圾转了一圈，发现了不止一块疑似人体组织。一声吓破胆的尖叫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醉鬼玩了命地逃到安全范围，立刻拿出手机报警。 “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所有的尸体碎块，不过初步可以确定受害人只有一个，女性，至于年纪身份这些还都无法确定。”说完正是，姜末又切换回可怜兮兮的状态，哼哧了好半天，姜末才小心翼翼地说：“头儿，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姚先生也一起带回来，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回的案子是恶鬼干的！”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申峰真想立刻穿到姜末的身边给他来两巴掌。以往他们遇到再棘手的案子都会按部就班地调查线索，可自打姜末见识了姚风祁，以及之后的恶鬼杀人案之后，这娃遇到什么事都草木皆兵，好像这世上鬼比人还多似的。 “好了末末，我和阿飞会尽快赶回去的，你们找寻剩余尸体以及确认受害人身份的事也要加紧，这回的案子和灵异没！关！系！”再三嘱咐之后，申峰挂断了电话。恰好姚风祁送走一位病患，视线朝着申峰看过来。 “怎么，阳间又有新案子了？”不经意地扫了眼申峰的胸口，那里的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但伤痕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每当看到申峰胸口的齿印，姚风祁就会想起申峰命悬一线的惨状，那种恨不能把申峰揣进口袋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的想法就变得愈加强烈。 “是啊，好像是个碎尸案，到现在还没能把所有的尸块都找出来呢！”申峰虽然认定这是一起人为案件，但还是有种把姚风祁拐带到阳间的冲动。自从被姚美人圈养，申峰越来越不想离开这个时而冷冰冰时而又有些调皮的家伙。 可阴间现在乱成了一锅粥，申峰还真不好意思让姚风祁跟自己去阳间。尤其阴间可能成为鬼娃娃的藏身点，随时都会出现伤人事件，身为阴间唯一的大夫，姚风祁也确实走不开。 “你们先回去吧，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过来找我。等我这边忙完了，就过去找你！”流光溢彩的眸子被垂下的眼皮盖住，姚风祁把心头所有的不舍全都压抑在心底。申峰不是毫无战斗力的小宠物，姚风祁知道自己无法把这个人绑在自己身边，不然对方不会快乐。 “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看病队伍，申峰恨不能自己变成灵医帮着姚风祁看诊。可在其位谋其政是贯穿阴阳两界的定律，申峰在发生凶案的时候就该回归自己的岗位，就如同阴间出了血案姚风祁也必须到场救人一般。 “嗯！”千言万语浓缩成短短的一个音节，姚风祁打电话叫来白无常，让他亲自送申峰和田正飞回阳间，而他还要给这些头疼脑热的家伙们看病，谁让他是灵医呢！ 返回阳间的申峰顿时摆脱了儿女情长的情绪，火急火燎地冲进警局，申峰连口水都没喝就直奔法医室。 法医室内，法医宋庆松正忙着把破碎的尸体拼接成原来的样子。万幸的是这时候的气温相对较低，尸块保存的还算完好。如果是大夏天的话估计这些肉块都分不出哪里是哪里了。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接过田正飞从办公室拿来的资料，申峰一边翻看一边询问尸体的情况。 “目前还没有，死者的身份也无法确定，因为咱还没找到尸体的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宋庆松总算把一具七零八落的尸体拼成了人形，这可是他忙了十几个小时的成果。 “凶手不会把头也劈了吧？”见凶手把死者的肚子都切成了七八块，田正飞善于想象的大脑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 “应该不会，人的颅骨硬度很高，想把脑袋劈碎，难度太大了！要是我，我宁愿把头装在盛满石头的袋子里沉湖，也不会选择劈成渣渣！”宋庆松走到墙角的骨骼标本处，伸手在标本的头骨处使劲儿敲了敲，有些发闷的响声听得田正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湖面八成都结冰了吧，如果是我，我在决定把头颅沉湖的同时，也会把尸体的其他部位一起沉下去！经过一个冬天的湖鱼啃食，什么线索都不会留下了。”迅速看完资料，申峰已经对案件有了自己的判断。 如果想顺利破案，找到受害人的头颅就迫在眉睫！这一次，申峰他们还算幸运，因为凶手很可能并没有想到沉湖这种毁尸灭迹的手段，只是，受害人的头颅，会在哪里呢？ 第38章 申峰不在身边的这段日子里，姚风祁的脾气明显比以前被更加暴躁了，许多为了一睹美男风采的伪病患被他折腾的去了半条命，吓得这些垂涎姚风祁那张脸的色胚再也不敢来灵医工作室捣乱，更不敢再觊觎这位不好惹的灵医。 和忙得两天没睡觉的申峰通了过电话，姚风祁的心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烦躁了。申峰他们侦办的案件一看就是个智商不够的变态的杰作，以申峰和他手下那群小弟的专业能力，不用了多久就能找出凶手。 可说不上为什么，姚风祁的心里就是很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把半长不短的头发抓成了鸟窝状，姚风祁实在没心情给那些来看病的病患诊治了。 把那些感冒发烧的病患单独叫出来，姚风祁给每人发了一瓶特效药，对于阴间的许多病症来说，灵药的作用往往比灵医更重要。姚风祁真不知圣医局那些老家伙是怎么想的，要是在阴间开几家自助药房的话，他的工作不就轻松多了吗！ 圣医局内，正在下棋的两个老神仙纷纷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揉鼻子，两个老神仙心有灵犀地想着——开自助药房？那还要你们灵医干毛线啊！开药房不要钱啊！ 打发走一票病号，姚风祁换回自己的衣服，晃晃悠悠离开灵医工作室。走在渐渐暗下来的街道上，姚风祁有些心不在焉。 这几天他仔细想过，幕后之人把鬼娃娃藏在阴间的可能性相对较小。毕竟以阎王为首的鬼差不是吃素的，不知道有鬼娃娃的存在也就算了，偏偏凶手已经和鬼差交过手，这必然会引起阎王等人的高度注意。 反观阳间，情况就正好相反。鬼娃娃杀再多的人，阳间也不见得会有多少人把这种事和灵异事件联系起来，就算看出事情的诡异也没多少人有那个实力真正地插手调查，总之把鬼娃娃藏在阳间可比藏在阴间安全太多了。 如果凶手真的把鬼娃娃搬回了阳间，会把那些小鬼藏在哪里呢？ 医院的地下室肯定是不行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理论早就被用烂了，何况警方现在一直盯着医院的一举一动，稍有动静都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幕后凶手思维缜密自然不会去冒这个险。 放弃医院的话……会不会选一个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或者类似上次八卦碎鬼阵那种废弃的郊区？应该也不会！别看这年头城市发展导致边边角角的灰色地带越来越少，但要找总还是有的。凶手根本没必要把大本营选择在一家随时可能暴露的医院下方。 也就是说，凶手选择医院作为鬼娃娃的聚集地除了因为那里是它们被炼制成鬼的地方，还有一些他们都没发现的特别之处。比如在医院可以收集到更多的魂魄，比如医院的阴气比较重更适合鬼娃娃生长。除此之外，医院还有什么是凶手更加看重的呢？ 一脚踢开碍眼的小石块，姚风祁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没有预兆更不合理的想法——凶手害死医院的院长除了是怕院长泄露自己的信息之外，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 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姚风祁给同样在忙新案子的方俊打了个电话。在得知院长三年前离婚后一直独居于市中心的豪华公寓之后，姚风祁挂断电话，嘴角微微上扬！ 凶手到底是不是他，谜底也许很快就会揭开了！ 生怕错过可能的线索，姚风祁脚下生风，很快离开阴间，直奔院长所在的公寓小区。 一脚踏进这个建设的相当有品位的小区，姚风祁好看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先不说鬼娃娃是不是真的藏在这儿，单从风水的角度上看，这里就不是个宜居的地方！ 虽说小区周围也是个有山有水的现代化设计，乍一看也确实符合如今的人们对于好风水的一切要求，但设计中隐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违和感，导致整个小区的风水立转。本来应该招财的布局变成了散财，应该旺人的设计也成了让人走霉运，如果不是最初的设计师跟开发商有仇的话，估计就是后来有人动过手脚了！ 掩住身形，姚风祁不慌不忙地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不得不说这里的气息真的和医院很像。夜幕之下，小区内的阴森氛围立显，活脱脱的聚鬼之地，偏偏周围连一个孤魂野鬼都找不到。 姚风祁可不认为设计师和开发商会无聊到设计个闹鬼的小区然后再定期找人来清理，会导致现在这种局面只有一个可能——幕后黑手真的来过小区，而且很可能他和他的鬼娃娃们此刻就藏在其中的某个公寓里！ 握紧早已冰凉的拳头，姚风祁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平息了心头的紧张。确认了下院长的地址，姚风祁化作一阵风，直直冲了过去。 正蹲在办公室里对着受害人资料发呆的申峰下意识摸了摸胸口，也不知什么原因，从刚才心口就一直不舒服，难不成是这几天查案子太累导致身体出问题了？ 否定地笑笑，申峰对自己突然升起的想法嗤之以鼻。就算整个重案组甚至整个警局的人都累趴下，他也不会有事。从小到大，申峰的身体素质都是周围人中最出色的，想当年在警校拉练，连教练都跟不上他的速度，一口气跑个二三十公里跟玩似的。那时候同学还经常和他开玩笑，都说他应该去参加田径队，搞不好还能创造几个世界纪录呢！ “头儿，这丫头也太惨了吧？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得那么惨呢？”身体恢复差不多的周奇看着受害人的照片一个劲儿地叹气。像他这种有上进心长得又不错的男人至今孑然一身，想找个老婆吧，除了要和高富帅、土豪竞争，还要和一众转变口味的女性竞争。 现在更夸张，还得跟死神竞争，资源严重不足啊！ 经过两天的努力，他们终于在发现尸块不远的公园小树林内发现了被掩埋的死者头颅，至此，死者七零八落的尸体总算都凑齐了。说来也巧，这位受害人的家属前些日子刚刚报过失踪，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出了受害人的身份信息，家属刚刚来认过尸。 “觉得她惨就尽快破案，为她伸冤嘛！搞不好她的魂魄还没去阴间，你为她报了仇，她正好以身相许！哇塞，现代版人鬼情未了啊！”抱着泡面吃的不亦乐乎的田正飞冲着周奇眨了眨眼，自打去过一趟阴间，田正飞的胆量呈直线型上升，本来就没有遮拦的嘴现在开起玩笑来能让整个警局的人都毛骨悚然。 “伸冤报仇是咱的职责，至于以身相许什么的就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软玉温香款的妹子，这个……太重口了！”一想到受害人拼图般的尸体，周奇就打了个寒颤。他宁愿去见会杀人的恶鬼，也不要见这种品相超级差的女鬼，更别说来一出人鬼情未了了。 “好了，你们有开玩笑的心思，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找凶手呢！”胸口的不适感渐渐淡去，申峰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案子身上。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线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光嫌疑人就多达十几个，挨个调查一遍还真就够他们这几个人受的。 “小宋不是说了吗，凶手分尸用的是斧子，而且是咱平日里不大能见到的大号斧子。有了这条线索，应该很容易确定嫌疑人的身份吧？”把受害人的资料放到一旁，周奇端起快泡烂的泡面，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从尸检报告上看，凶手的力气似乎并不大，即使用了斧子这种分尸利器也没能把骨头分的很彻底，所以我猜凶手如果不是个身材瘦弱力气小的男人，就该是个女人！”想到什么的田正飞贼贼一笑，然后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又补充了一句：“搞不好还是情杀呢！” “……”所有人都被田正飞神来一笔的推断寒的不轻，倒是申峰听了之后突然严肃下来，因为他突然想到在排查嫌疑人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个姑娘和田正飞这看似不靠谱的推断形象很符合…… 悄无声息地摸到院长家门外，姚风祁的心再度狂跳起来。确定左右邻居都还没回家之后，姚风祁在周围布了个既能隔音又能防止鬼娃娃外逃的结界。 准备工作就绪，姚风祁穿门而过。还不等他双脚踩实，一阵强烈到让姚风祁恶心的阴风就袭到了他的面前！ 第39章 别看房内房外只有一墙之隔，但院长生前所住房间内的氛围和小区内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如果说小区内还只是有些阴森的话，那屋内几乎算得上是活人勿近了！ 这是要创造一个人间地狱的节奏么！ 姚风祁根本没时间去思考幕后之人用什么手段把位于闹市区的公寓弄成这副鬼样子，因为被惊动的鬼娃娃已经展开了血腥异常的攻击。 正如姚风祁预料的那样，那些一而再失踪的鬼娃娃都被人转移到了这里。院长“自杀”之后，方俊曾带人来过这里两次，可不知道是幕后凶手已经把有用的东西都拿走了，还是院长本身就没抓到凶手重要的把柄，总之他们什么收获都没有。 院长自杀的定论已经不容改变，院长的公寓又不是自杀现场，方俊他们实在没理由天天往这儿跑！院长的家人又都在国外，一时间无法赶回来接收这套房子，于是这间价值不菲的公寓就空置下来，反而给凶手制造了藏匿的空间。 越来越多的鬼娃娃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冒出来，疯了一样咬向姚风祁。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的看到数量惊人的鬼娃娃时，姚风祁还是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真的很难想象白无常在被攻击的时候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其实心理上的压力比身体上来的还要强烈吧？ 院长这座公寓的面积还算大，可被堵在玄关处的姚风祁根本就没有多少闪避的空间。一拳将冲在最前面的鬼娃娃打飞，姚风祁急忙抄起挂在鞋柜边上的长把雨伞，背部死死靠着房门，右手挥舞着雨伞，将飘过来的鬼娃娃们全数击退。 没一会儿的工夫，姚风祁的头上就冒了汗，鬼娃娃有上千个，这些鬼物大多是没有疲累概念的，就算它们真的会累也可以轮换着休息。可姚风祁此时孤身一人连个帮忙的都没有，孤军奋战多时，姚风祁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末路之感，前世为人时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前世的姚风祁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之子，传说中的小王爷一枚。身在富贵之家，姚风祁从小随着各种师父学本事，琴棋书画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儿姚风祁样样精通，却没有一样是他的最爱。直到姚风祁十二岁那年见识了个京城第一舞姬的绰约风姿之后，就把舞当成了毕生钻研的事业。 男子爱舞，这事放现代倒没什么，可放在古时候就显得有些另类了。所幸姚风祁身份尊贵，他喜欢跳也没人拦得住，除了逢年过节进宫给太后皇上这些皇亲们跳跳之外，大多时候姚风祁都只能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对着湖面孤芳自赏。 姚风祁十六岁那年遇到了一位出色的琴师，琴师随意抚出的琴音都足以让人迷醉。第一次听到如此动人的琴音，姚风祁忍不住随音起舞，一曲终了，姚风祁和琴师之间竟然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感。 有了琴音的衬托，姚风祁跳起舞来更加得心应手，也更加让人沉醉。传说当日朝廷和外族两军对垒，恰好路过边陲的姚风祁和琴师在我军城头上舞了一曲得胜曲。受到鼓舞的将士们士气高昂，敌军则是像是被姚风祁的舞及琴师的曲迷晕了一般，平日里战斗力超强的队伍竟然变得不堪一击。朝廷几乎没有胜算的一仗居然就这么打赢了。 从最初的惺惺相惜到后来的倾情相恋，姚风祁和琴师的关系在日复一日的相处磨合中渐渐生出了变化。看着那个终日穿着一身黑袍，眉宇间气度不凡又超然物外的高大男子，姚风祁以为自己已经握住了虚幻的幸福。可虚幻只是虚幻，永远都不可能真的没人抓住。 琴师不是凡人，这是姚风祁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事情。眼见这个曾经熟悉至极的男人带着一票从未见过的妖魔踏过朝廷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姚风祁的心寸寸碎裂，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男人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男人最终的目的，就是将天下夷为平地，然后建造属于他自己的世外桃源。 父母，兄弟，姊妹，乡亲，姚风祁看着这些血肉之躯在自己面前倒下，却毫无扭转乾坤之法。当最后一个护卫也死在琴师的手下，姚风祁已经忘记该怎样呼吸！ 怒瞪着那个残忍没有血性的男人，姚风祁冷冷一笑。将当日两人定情的古琴琴弦一把扯断，姚风祁用锋利的琴弦断口戳瞎了自己的双眼。 若不是他有眼无珠，又怎么会导致今日血流成河的场面；若不是他认人不清，又怎么会让这个异类如此轻易地接触到宫廷，从而轻而易举地刺王杀驾！ 既然看不清人心，看不透人性，又要这双眼睛何用！ 那一日的姚风祁跳了他生平最后一支舞，边跳边用匕首将身上的血脉全部挑断，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向上天祈祷——降风雷之劫，解人间之苦！ 倒下的那刻，姚风祁本来全黑的世界突然亮了起来，他看到有金光从天而降，他看到无数金甲武士冲着妖魔和琴师扑去！姚风祁不知道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反正最后妖魔全数被剿，而琴师也被天兵天将所伤，失手被擒。 欣慰地大笑三声，姚风祁的血终于流尽，曾经风华绝代的舞者，最终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再次睁开眼，姚风祁意外地发现自己成了圣医局万里挑一的灵医候选人，说实在的，那时候的他宁愿像其他人那样去转世投胎，或者干脆灰飞烟灭。要他带着这么痛苦的记忆长生不老，甚至飞升成仙，姚风祁觉得这不是对他的奖励，而是最残酷的惩罚！ 心灰意冷之后，姚风祁不再是那个单纯善良，喜欢与人结交的小王爷，而是冷冰冰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准灵医！天下苍生也好，阴阳平衡也罢，都与他无关。在他血尽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与这天地划清了界限！一心成仙，也不过是为了上天去手刃那个禽兽！ 从过去的回忆中解脱出来，姚风祁狠狠地咬住牙关。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王爷，就算要再次面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人，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为保护他而倒下！ 一手挡住鬼娃娃的攻击，姚风祁伸手从虚空中抓出一瓶粉色药粉，这种连神仙都能毒死的神仙醉还是他当年送给他的呢！成为灵医之后，姚风祁特意拿出大把时间研究神仙醉，希望能以此为基点，研究出更加厉害的毒药，他要让琴师痛苦万分又求死不能！ 可惜千年来，姚风祁虽然能独自配制神仙醉和解药，却依旧无法配出比神仙醉更厉害的毒药。不得不说琴师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许多方面都有着过人之能，如果他肯把心思用到好的方面，那天地间也许就是另一番繁华景象了。 将神仙醉洒在空中，姚风祁手腕用力转动雨伞，将粉色的粉末吹得漫天都是。前一刻还嗷嗷怪叫，恨不能扑上来将姚风祁分尸而食的鬼娃娃纷纷如霜打的茄子般没了精神，冲在最前面的甚至直接摔到地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放倒大半鬼娃娃，压力顿减的姚风祁长出口气，正想着要不要给阎王打个电话来接收鬼娃娃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连法力高深的姚风祁都有那么一瞬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警惕地看向客厅中央突然形成的无形漩涡，姚风祁心口的疼痛感突然飙升，他有种预感，漩涡中即将走出来的，就是当年的琴师！ 他不是被天兵抓走了吗？是刑满释放了还是天庭疏忽让这家伙跑出来了？ 姚风祁胡思乱想的工夫，无形的漩涡已经扩展到整个客厅。当漩涡终于不再扩大的刹那，漩涡的中心处突然闪过一抹极黑的墨点，接着巨大的漩涡突然消失，房间里异常强烈的压迫感也一同消失殆尽。 客厅内的布置和先前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差别就是此时此刻，客厅的中央，赫然多了个身穿黑袍头戴连体黑帽的高个子男人。 “果然是你！”看清眼前人的身形，姚风祁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千年弹指一挥，冤家终于再见！ “小祁，千年不见，别来无恙？” 黑袍男子微微一笑，抬手将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掀开，一张俊朗非凡的脸露了出来。 完美的五官，挺拔高健的身材，这个从虚空中信步走出的男人，仿若天神下凡！ 第40章 “符君泰，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姚风祁少有地动了真火，前世的记忆太痛，曾经的真情相附换来的什么？哪怕过了一千年，姚风祁回忆起这段过往还是会觉得自己太蠢，他身边的人曾劝过他，说符君泰接近他的目的不纯，可那时的他根本听不进去。 如果早点识破符君泰，是不是那些枉死之人，命运会大有不同？ “小祁，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不是吗！”符君泰笑得一脸无害，对他而言，这世间的生命不过蝼蚁，那些人的生死对他根本就不重要。 “代价？你以为你欠下的血债是能轻易还清的？”姚风祁的眼角都要瞪裂了，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无耻？他以为被关在天庭许多年就可以洗涤曾经犯下的血债？就算当年的事可以一笔勾销，眼前这些鬼娃娃又该如何解释？被关千年之后，他还是没有放弃那个不切实际又残忍的梦想吗？ “呵，血债……小祁，你现在已经不是凡人，我以为你已经能体谅我当时的苦心！”符君泰一边说一边从宽大的袍袖里拿出解药，把周围那些被神仙醉药倒的鬼娃娃们救起。 这些鬼娃娃的毒被解了之后纷纷对着姚风祁龇牙咧嘴，恨不能扑上来将这个讨厌的家伙碎尸万段。不过没有符君泰的吩咐，它们也都不敢妄动，只能漂浮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不断地向姚风祁示威。 “你的苦心就是把这个世界彻底毁灭，建立你所谓的平和家园？符君泰，到底是我太笨还是你脑子进水了？你觉得你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有意义吗？那难道不是你一心统治世界的借口吗？”愤怒之后，姚风祁渐渐冷静下来，看向符君泰的眼神格外的冰冷。 他曾经劝过那个男人放弃这种没有意义的梦想，结果还不是一样！对牛弹琴只会浪费感情，今时今日，姚风祁不想再和符君泰多说一个字，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将这个人就地正法！ “小祁，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你，不是我的对手！”男人背着双手傲然而立，嘴角那丝嘲讽的笑容刺痛了姚风祁的自尊。姚风祁咬了咬牙，就算明知拼不过他也不会退缩！ 千年修炼，鹿死谁手还真就不好说！ “你还像当年一样固执！”符君泰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他不爱这个倾国倾城的男人，但好歹也真心相对了那么长时间，符君泰并不想逼死姚风祁。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有些柔弱的男子会用自己的血肉向上天赌咒，召唤下来那么多天兵天将，不但将他的梦想一举击碎，甚至把他多年来积蓄的力量都打垮了。 恨吗？符君泰也说不上来，但他能确定的是，他不会再给这个男人任何干扰自己的机会。如果姚风祁敢阻拦他要做的事，他不介意送他个魂飞魄散！ “你比当年更无耻了！”看出符君泰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姚风祁的心口针刺般的痛了一下，手中的雨伞瞬间化为一片幻影，将环绕在他周围的鬼娃娃全数击落。 符君泰抿紧嘴唇，背在身后的右手轻轻举起，随意地挥了挥。那些一直在等着号令的鬼娃娃纷纷尖叫着冲了上来，一眨眼就将姚风祁给湮没了。 …… “头儿，你确定她是凶手吗？我怎么看也不觉得她会是那么没有人性的人啊！”一向对申峰马首是瞻的田正飞第一次对申峰的判断起了疑心，杀害受害人的怎么会是审讯室里那个年纪轻轻身材瘦弱的小美女呢！ “不是我确定她是凶手，而是所有证据都说明她就是那个杀人分尸的变态杀人狂！”用手里的卷宗砸了田正飞一下，申峰看向嫌疑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惋惜。明明还是个花季少女，生命之花还没有绽放，就被她自己亲手给扼杀了。 随她一起湮灭的还有另一个同样年轻鲜活的生命，这样极端的手段，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头儿，全撂了！”负责审讯的姜末满脸闪着兴奋的光芒，跟在他身后的周奇表情就有些恹恹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杀人者也是个妹纸，妹纸资源都这么紧缺了，咋一下子就又损失两个呢？ “哇，不是吧？八点档狗血剧啊？”翻看着审讯记录，田正飞的眼珠子都快被晃瞎了。受害人和凶手本来是幼儿园大班的同学，从小学到大学，两个人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凶手对受害人的感情发生了变化，纯洁的闺蜜之情渐渐变成了暧昧的女女关系。 如果受害人对凶手也是同样的感情也就算了，偏偏人家是个感情观念很大众的人，为了摆脱好友的纠缠，受害人在众多追求者中挑了个综合条件不错的男孩子，结束了自己的单身状态。 凶手不甘心多年的苦恋就此打了水漂，为了印证自己才是最爱她的人，凶手在某个受害人男友单独外出的时候，利用一系列手段使得受害人男友白杏出墙。再后来，凶手把自己和受害人男友的果照拿给受害人看，本以为受害人会警醒，却没想到受害人大骂凶手不要脸，竟然连自己好友的男友都要抢！ 凶手无法接受受害人和自己绝交的事实，居然极端到将受害人杀死并残忍分尸。抛尸之后，凶手甚至还想把受害人的男友也一起杀死，但那晚受害人男友和朋友在一起，这才幸免于难。 “头儿，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版本都快被各种影视剧用烂了呢？”看完笔录的田正飞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般萎靡不振了，这年头，杀人者用的都是这种怎么看怎么脑残的借口，说到底还不是人性太自私了，总觉得自己得不到的就要毁了，大家一起去死！ “你该庆幸她们用的都是老段子，如果真想出什么咱意想不到的杀人动机，破案就难喽！”申峰也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破案是为了给死去的人伸冤，更是为了不让那些已经犯了错的人继续犯错。但若能彻底杜绝人们犯这种无法挽回的错，世界才会真的和平！ “也是！”田正飞扁了扁嘴，案子是破不完的，狗血也是洒不尽的，可饭总是要吃，觉也总是要睡的。从接手案子到侦破，他们可是连续一周没有吃好睡好了，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短暂的休息下，田正飞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去吃什么的选择题。 “头儿，要不把姚先生也一起叫着？”被两个女生双双陨落的现实打击得不轻的周奇弱弱地举手，上回要不是人家姚先生出手相救，他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就算田正飞已经透露过头儿和姚先生关系匪浅，周奇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请姚先生吃个饭，表示感激之情。 “过些时候再说吧，姚先生那边也挺忙的！”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半天呆，申峰最终也没有拨打姚风祁的电话。 一周不见，申峰其实也挺想姚风祁的，可一想到灵医工作室门口排起的长龙，申峰就不舍得打扰姚风祁工作了。天知道灵医偷懒一天，会给隔天增加多重的负担！ 就在申峰准备把手机揣回口袋，和田正飞等人去吃饭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申峰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方俊打来的电话。 “喂，老方，是不是你那边有什么进展了？”申峰接通电话之后连客气话都没说就直奔主题，因为他很清楚方俊会在这么晚的时间打电话过来，绝对不是为了和他叙旧。 “申老弟啊，你知道姚先生白天打电话过来打听院长住址的事吗？不知道啊！我跟你说，我当时就觉得姚先生的语气不太对劲儿，为防万一，下班之后我就带着兄弟们到院长家走一趟，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找不到院长家的门儿了？”正在院长公寓所在这一层转圈的方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你说走到荒郊野外遇到个鬼打墙倒没什么新鲜的，可谁遇到过明明都到了公寓所在的楼层，周围的环境也没任何变化，偏偏就是院长家的防盗门不见了的情况呢？ “老方你先别急，带着你的人撤到安全区域，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申峰一听就知道出事了。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挂断方俊的电话之后，申峰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姚风祁的手机，可嘟嘟声之后，那边是无人接听。 “姚先生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偷听到方俊来电内容的田正飞也紧张起来，白无常的一身牙印以及黑无常牛头马面的惨象浮现在他的脑海。 “管不了那么多了！阿飞，末末，你们快点拿盆和纸钱过来，烧！”申峰一声令下，重案组所有成员都动了起来。 努力平息着胸口的躁动，申峰拨通了白无常的电话。 第41章 “头儿，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啊，”在得知白无常和阴间众鬼差也不知道姚风祁去了哪里之后，田正飞的紧张瞬间上升两个级别。 姚风祁虽然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惯了，但自打和申峰这票人熟识之后，还从未出现过谁也联系不上的情况。别说田正飞他们这些重案组成员了，连阴间的阎王等人都急得火上房，立刻组织了搜寻小分队，准备去院长的住处看看是否有姚风祁的线索。 “去，怎么去，”申峰烦躁地瞪了田正飞一眼，他们只是凡人，就算开车也要几个小时之后才能赶过去，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田正飞尴尬地挠了挠头，可能前阵子和姚风祁白无常相处久了，田正飞渐渐习惯了瞬间穿越的行动方式。如今没了这群非人类，他的无奈感直线上升。 “头儿，你也先别着急，也可能是姚先生被病人吵得烦了，独自躲清闲去了。”看申峰两只眼睛红得似血，姜末只好找了个实在没什么说服力的借口去劝他。可惜他这话说的连自己都不信，就更别说对姚风祁的个性有了一定了解的申峰了。 “头儿，阎王那边应该很快就能赶过去了，到时候有什么消息一定会告诉咱们的！”同样很着急的周奇说出来的话就有效多了，申峰认同地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闷着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似忙碌地看资料，其实都在猜测姚风祁到底出了什么事！ …… 另一头，阎王亲自带队来了趟阳间。和姚风祁的反应一样，阎王刚进入院长所在小区就暴躁了：“这破地方到底谁设计的？是不是想抢咱阴间的买卖啊？” “姚先生应该也发现这里的异常了！”跟随而来的崔判官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平心而论，凡间这样的地方并不多见，今天就算找不到姚风祁他们也得顺手把这里给端了。 “咱能不能先别都挤在门口啊，姚先生还等着咱们去救呢！”牛头的身体明明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一听说姚风祁可能遇到危险，他还是拄着拐杖跟着来了。一见阎王和崔判官对着一群建筑物指手画脚喋喋不休，牛头当场就把眼睛瞪圆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他们不是以找人为第一目的的吗？ “也对，头儿，咱赶紧进去吧！”崔判官狠狠一拍脑门，光顾着想怎么收拾这个鬼窝，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总算想起自己来干嘛的阎王比牛头的反应还激烈，一脚将挡在面前的半人高石头踢飞，阎王气势汹汹地杀进院长公寓所在单元。 此时此刻，身处院长公寓的姚风祁正被无数鬼娃娃逼得走投无路，一直抱着肩膀笑看战场的符君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没了老大的镇场，这些鬼娃娃更加疯狂了。 一拳将咬在胳膊上的鬼娃娃砸出去，姚风祁思索着要不要再弄点毒药出来先把这些不知疲累的小娃娃毒翻。它们刚刚已经吃过神仙醉的解药，这时候再用神仙醉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可其他的毒药似乎又没有神仙醉那么大的功效。 姚风祁正在发愁，房间外部的结界突然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姚风祁分心的空档，又被两个鬼娃娃钻了空子，两条腿上又多了两个深可及骨的牙印。 “我勒个去，什么情况？”第一个冲进来的牛头被眼前铺天盖地的鬼娃娃吓了一跳。虽说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是牙印形状，但攻击他们的却是一团黑雾。黑雾和数量不菲鬼娃娃一对比，完全是两种感觉啊！ “愣着干什么，等着当它们的零食啊？”跟在他后面的马面不客气地给他一拳，然后立刻投入战斗。其余跟进来的人一看到这些鬼娃娃，反应也都和牛头差不多，反应好半天之后才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和这些鬼娃娃对抗。 “老崔，咱们还是多交些人来吧？就咱们几个怕是收拾不了这么多的鬼娃娃啊！”已经和这些鬼娃娃照过一次面的白无常脑子异常清醒。 虽说这些小东西炼制成形的时间不长，实力无法和八卦碎鬼阵里的恶鬼们相提并论，但他们这边迎敌的实力也远远不如上次。最重要的是到现在姚风祁都没能把它们药倒就说明上次收服恶鬼的招数这次不好使了，他们也只好用人海战术来应对鬼娃娃造成的危机了。 “也好，你们先顶着点，我这就回去搬救兵！”一钢笔戳飞一只鬼娃娃，崔判官身形一晃就出了战圈，急吼吼返回阴间找帮手。 这一战，几乎是百年来阎王众人遭遇的最惨烈的战斗，每个参与战斗的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尤其是曾独自对敌的姚风祁，更是满身伤痕，要不是他一直在吃止痛药坚持，可能早就晕过去了。 由于崔判官留了部分人手镇守在公寓周围维持结界，上千个鬼娃娃无一外逃全部被擒。看着这些本该去阳间享受美好生活的灵魂变成了面目狰狞没有自己意识的鬼物，一向雷厉风行的阎王突然就伤感了。 炼制鬼物对于掌握法门的人而言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但如果想让这些鬼物放弃戾气重新变成可以游走在阴阳规则间的魂魄，却需要漫长的时间净化。那些因为放不下心中执念而变成鬼物的人，倒还有些咎由自取的意思，可这些小娃娃何其无辜！ “太过分了，最好别让我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不然我非把他的皮扒下来糊灯笼！”一拳将墙壁砸出个窟窿，阎王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住。若是让这么个能掩盖阴阳循环的人长留人间，必然会造成阴阳两界的混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失去转世的机会。 看着所有人脸上愤怒或悲伤的表情，姚风祁最终还是没有把符君泰的名字说出来。对阎王这些人而言，符君泰是个绝对陌生的名字。千年前的那场浩劫他们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对符君泰这人的实力认识也有所偏差。 告诉他们符君泰的存在，只会让他们的仇恨有了具体目标，如果一旦和符君泰狭路相逢，就算有他这个灵医在，怕也救不了所有人的命。 “姚先生，你还好吧？”又染了一身血的白无常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急忙跑到姚风祁的身边。阴间可就只有这么一位灵医，他们受伤可以让姚风祁来治疗，可如今姚风祁伤成这样，谁来照顾他？ “死不了！”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姚风祁从虚空中拿出许多应急的伤药分给众人，反正这里就他的伤势最重，他还没有倒下，其他人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吧，我先回去了！”甩了甩渐渐迷糊的脑袋，姚风祁的身影渐渐淡化，最后消失。 “……”结界一消失就蹭进来的方俊和他手下的警员正好目睹这一幕，虽说上次也见识过一次姚风祁凌空出现，可对于平凡的他们而言，这种体验还是刻骨铭心了点，两个胆子小的警员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先前那些闹事的鬼娃娃已经被我们一网打尽了，你们那个命案也可以算破了！”和方俊打过些交到的白无常代表阎王等人来和这些凡人交涉，顺便交代他们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众警员纷纷点头，保证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起——废话，这要是说出去了，别人还不把他们送进精神病院啊！ 返回阴间自己家的姚风祁顾不得身上的血污就一头栽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瓶伤药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涂抹在自己的身上。 符君泰，前世没有了断的仇恨，就在这一世清算清楚吧！ 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刹那，姚风祁似乎感觉到手里握着的药瓶被人拿走了。姚风祁想睁眼睛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闯进了他家，可他实在太累了，眼皮重若千斤。所有的不满化作一声轻哼，姚风祁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一时间赶到阴间的申峰看着脸色异常难看的姚风祁，心疼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不用问他也猜得出姚风祁遭遇了怎么残酷的战斗，如果救兵去的再晚一些……申峰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如果他可以成为姚风祁一样的人该多好？不为长生不老，不为飞升成仙，只为在他遇到危难的时候，能和他并肩而立，面对所有的危机！ 第42章 同样被下属称为“头儿”，申峰也具有阎王很擅长的技能——溜门撬锁。区别是身在阳间，申峰接触过的门锁比阎王这个土鳖多得多，所以在接到方俊打来的电话，称他看到姚风祁好像受了伤之后，申峰就带着死活都要跟来的田正飞去了阴间。 看着沉睡在沙发上满身伤痕的姚风祁，申峰能做的只是接过他手上的药，把他抱回到楼上的卧室。颇有自知之明的田正飞乖乖回到自己的杂物房，把自己从阳间带来的好吃的分了一大半出来，这可是他专门给白无常带的，据说白无常也受伤了呢！ 颤抖着双手将姚风祁的衣服脱光，申峰此时一点旖旎的心思都升不起来。原本光滑莹白的肌肤上布满了狰狞的牙印，申峰简直不忍心看下去。可如果连他都不能为姚风祁上药，那姚风祁就只有不断流血的份儿了。 小心地在每个伤口上涂抹着伤药，申峰有种他也受伤了的错觉。当初他只是被血娃娃咬了一口就伤得好几天都下不了床，就算姚风祁是半仙之体也受不了这么重的伤吧？ 把姚风祁身上的所有伤口都数了一遍，申峰的眼眶红了，两千零一个牙印！姚风祁的全身居然有那么多牙印！ 阎王他们赶过去之前，姚风祁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院长的房间里，被上千个鬼娃娃轮番攻击？ 一拳打在墙壁上，手上传来的痛也不及他心口的万一。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握住姚风祁唯一没有受伤的右手，申峰将这辈子流下的第一滴眼泪滴在那圆润却没有血色的手心，就像他们间，永远不变的诺言！ 昏迷中的姚风祁只感到原本疼痛难忍的身体突然不那么难受了，手心的温暖更像是雪中送炭般烫了他那颗冰冷千年的心。 慢慢将手握紧，姚风祁的嘴角无意识上扬成微笑的弧度。 和这边的温馨浪漫不同，带着大包小包跑去看白无常的田正飞正在悲剧地给某人煮泡面。 “我要吃麻辣味的，小鸡炖蘑菇好像也不错！对了，我要和图片一模一样的泡面！”仗着自己身上又多了两个微不足道牙印的白无常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对着某个送上门的小杂役颐指气使。话说他刚才还在想怎么解决晚饭加宵夜的问题呢，这家伙来的太及时了！ 忙着切卤蛋的田正飞抹了把脸，他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才会跑来看白无常！这个人前面瘫的家伙根本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坏到骨子里了！ “吃死你吃死你！”往面里倒了一瓶辣油一瓶麻油的田正飞暗爽地嘿笑三声，他就不信白无常吃了这碗面之后还有力气指使他！ 现在姚先生重伤昏迷，根本不可能给白无常开止泻的药，这么一大瓶辣椒，功效绝对堪比巴豆啊！ 越想越爽的田正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精明的白无常看在了眼里！ 暗算他？白无常在心底暗笑两声，他要是不让某元凶把这碗面连面带汤的都吃了，他就去cos牛头！ “小飞飞啊，这碗面闻着好香啊！”看着端着面、一脸殷勤期待的田正飞，白无常及其真诚地笑了。 “是啊是啊，这碗面真的很香，快点趁热吃吧，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田正飞摆出一副诱拐未成年的表情，还相当享受地吸了口面香！ 平心而论，加了料的面闻上去还是和原来一样香，一直就没吃上晚饭的田正飞使劲儿咽了下口水，啧啧，要不是里面加了过量的麻辣，他真想自己把这碗面吞了。 “你看你这么辛苦给我煮面，我要是自己吃了多不好意思啊！”白无常把方便面接过来摆在餐桌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田正飞，好像他脸上长了朵花。 “别客气，你先吃，我锅里还煮了一包！”田正飞别扭地摸了摸脸，确认没沾上辣椒油一类的不明物体，这才用好奇至极的眼神和白无常对视。 “哎呀，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嘛！要不这样，这碗面咱们一人一半，等锅里的熟了之后，我们再一人一半？”白无常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可他的话也说出口了，一大半的面和汤也倒进了田正飞面前的空碗里。 “不用不用，你是伤患，理应先一步享用！”一股脑把面全倒回去的田正飞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又不傻，才不会吃这么辣的煮面呢！ “伤患先一步享用？”白无常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边活动着手脚边站起身，走到田正飞身后。一把按住企图逃跑的田正飞，白无常附在他耳边阴测测地嘀咕着：“别客气，你先吃！当然，如果你也想享受一下病号的特权，我是很愿意成全你的！” 出了一身冷汗的田正飞都快哭了，谁能告诉他，平时在他面前总是欢脱系的白无常为毛突然黑化了？或者说，这才是白无常的本质？！早知如此，他就不加料了好吗，他的智商根本玩不过人家啊！ 泪流满面的田正飞终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一碗超麻超辣的方便面给吃了。 听着肚子里的变奏曲，田正飞一张娃娃脸早就皱成了包子。他现在可是拉肚子模式全开，可为什么刷锅洗碗的活还要他来干？那个只在胳膊上多了两个牙印的家伙明明行动自如，却要趴在沙发上装死！ 田正飞的心理已经彻底扭曲，要不是知晓阳间的药品对白无常没有杀伤力，他早就买两包耗子药喂给白无常吃了！ “小飞飞啊，你动作快一点啊，马上要吃宵夜了！”满足地打了饱嗝，白无常盯着几包还没尝过的新口味泡面流口水。要说阳间的人类就是聪明，居然能发明出这么好吃的食物。嗯，这个盖饭好像也很好吃的样子，这玩意自动加热的原理好神奇啊！ 正在刷碗的田正飞差点把手里的碗摔出去，不是吧，刚才一口气吃了六碗泡面，这么一会儿就又饿了？！ “怎么不吃死你！”恶狠狠地咒骂一句，田正飞认命地把刷干净的锅放到火上，往锅里倒了一大碗水，田正飞默默地去厕所蹲大号了。 …… 也不知睡了多久，姚风祁终于被强烈的饥饿感给弄醒了。寸步不离守着他的申峰见他终于醒了，立刻绽放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晃得姚风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喂，你是怎么进我家的？我记得我没给你钥匙！”瞪着眼前的非法入侵者，姚风祁做了个凶恶至极的表情。不过到底是他监护的人，姚风祁倒没有像对阎王似的那么极端，只是狠狠地在申峰高高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出任务的时候难免遇到特殊情况，溜门撬锁可是我们的必修课！”宠溺地笑笑，申峰把姚风祁的右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惹得姚美人红了脸颊。 “你可是警务人员，是正面人物！”撒娇似的抱怨一句，姚风祁看向申峰的眼神无限温柔。见到符君泰之前，姚风祁的心里多少还有些未解的心结，可现在，他可以大声地对眼前这个凡人说：他爱他！ 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感觉真好！ “饿了吧？”生怕牵扯到姚风祁伤口的申峰把心头的火压了下去，只轻轻地在姚风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果然，姚美人的脸色更好了！ “是挺饿的，有什么好吃的吗？”摸着早就饿扁的肚子，姚风祁突然有种把眼前这个长相英俊的家伙吞掉的冲动。可惜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猥琐的想法，只得无奈地用手指头这戳戳，那戳戳，卡点小油以慰相思之苦。 “我是真的没带吃的过来！”申峰故作委屈地耸了耸肩，他当时满心都是姚风祁的安危，哪儿还想得起带吃的啊！万幸的是他有个嘴馋的属下，所以他们不必为饿肚子的事发愁了。 “嗯，田正飞这小子还是蛮上道的，我可以考虑看看让他搬去客房住！”难得在说起其他人时露出笑脸的姚风祁正想着如何奖励田正飞，结果就被申峰兜头兜脸倒过来的凉水刺激了：“那小子带着很多东西去看白无常了！” “……所以那些好吃的不是给我带的？”姚风祁危险地挑眉，他拼死拼活地帮着他们破案，到头来就养了个白眼狼？！ “呃，应该有你的份儿！”申峰说这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底气，他只在田正飞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貌似拿走的没有带来的东西多…… “田正飞，你给老子搬去厕所！”炸毛中的姚风祁瞬间化作一团怒火，恨不能把田正飞烧成灰渣渣！ 已经拉到腿软的田正飞蹲在厕所里狠狠地抖了下——为毛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43章 收服上千个鬼娃娃之后，阴间和阳间都安静了一段时间，这让渐渐习惯了灵异氛围的田正飞有些不适应，遇到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想往不靠谱的地方猜猜。 “头儿，你说咱们怎么还没遇到灵异案件啊，”已经一个月没找到机会去阴间玩的田正飞很郁闷，他每次去找白无常玩都会落得个被玩的下场，他需要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去扳回一局啊， “真遇到灵异案件，你来侦破啊，”已经被烦到要杀人的申峰终于忍无可忍地对手下使用了暴力，此举赢得了全办公室人的鼓掌支持。 再次被欺负的田正飞无比哀怨地蹲在墙角，连画圈圈的心情都没有了。 “头儿，咱们这儿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回家去陪姚先生吧！”最善解人意的周奇把申峰手上正在整理的资料接过来，反正他还是单身，多加会班也无所谓。可是姚先生今天好不容易才抽空来看申峰，据说还要给申峰准备爱心料理！ “头儿，我可不可以去蹭饭！”一说起吃的，田正飞立刻满血复活，话说认识姚风祁这么长时间，田正飞还从来不知道姚风祁会做饭呢！ “我是没问题，不过我觉得你要做好坐在马桶上吃饭的心理准备！”申峰无所谓地摊手，田正飞立马萎了。 自打上次田正飞把绝大多数零食都孝敬了白无常，小心眼的姚美人就记恨上田正飞了。直接结果就是田正飞每次去姚风祁或是申峰家做客，都只有蹲厕所的份儿，包括吃饭的时候！ "还是算了吧，你们家厕所再干净我也不想把那儿当餐厅。"把自己的钱包翻出来，田正飞心酸地数着里面有限的钞票。他现在的生活实在太窘迫了，每次工资刚发下来就被白无常洗劫一空，要不是同事们都很照顾他，他就要饿死街头了！ “唉，我今晚可怎么办啊！”赤贫状态的田正飞仰天长啸，他以后的人生不会就在这条不归路上果奔而去吧？！ 把前几天买的泡面甩给田正飞，申峰美滋滋地离开办公室。他都和姚风祁说好了，上班时间姚风祁就乖乖在家里休息，下班之后两个人一起去申峰家附近的超市采购，然后回家由姚风祁掌勺，来烹制他们今晚的大餐！ 乐颠颠出了警局，申峰正想着是给姚风祁打个电话让他到楼下汇合，还是自己回家一趟把姚美人接出来，结果光顾着想事情的某人在转弯的时候差点和一个海拔很高的男人撞到一起。 “对不起！”明显感觉到脚下踩了什么东西的申峰急忙后退半步道歉，虽说对方也有走路不看人的嫌疑，但谁让咱申大组长修养好心情更好呢，懒得和对方计较！再说确实是他踩了人家，说声抱歉也没什么。 “呵！”对面的男人既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趁机找茬，而是阴森森地笑了一声，这让长期从事侦破工作的申峰顿时警觉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会在这种偏僻的小巷子里撞到这个男人，可能不是巧合。 “你，有什么事吗？”再向后退一步，申峰看向男子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这年头犯罪分子越来越猖狂，总会有些家伙自认智商超群，动不动就想挑战下法律的权威，对警务人员展开各种报复行为。 “呵！”还是一模一样的笑，一身黑衣的男人几乎整个人都藏在黑暗里，这让申峰有些发毛。因为这条小巷子根本没有路灯，他根本看不到男人长什么样子。 “我警告你，这里离警局很近，你最好不要有极端的想法！”下意识将手伸向身后，申峰握住了他随身佩戴的手枪。 和其他警员不同，申峰破案多，立功多，同样的得罪的人也多。为了确保他的人身安全，市里的相关领导特批申峰可以二十四小时佩枪。当然，如果申峰的子弹少了或者枪丢了一样要及时跟上级汇报。 “我劝你不要拔枪，不然……呵！”男人的语气云淡风轻，这让申峰不好的感觉更加浓重了。看这架势，对方是明知道他身上有枪还来拦他的，难不成这家伙想抢枪？ 申峰神色一凛，伸向身后的手慢慢放回原位，只是原本随意放着的手变成了攥的紧紧的拳头。就算不用枪，申峰对自己的身手也十分自信。 “你叫申峰？”见申峰很听话，男人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连波澜不惊的语气似乎也多了一分轻松。 “是！你是谁？”申峰眯了眯眼睛，这家伙果然有备而来，连他的身份都知道了。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微微仰头，似乎在看墨色的夜空，又似在感叹着什么。 申峰的拳头又紧了几分，他在想自己要不要趁着对方分心的时候冲上去将其拿下，只要把这小子拷回局里，还怕查不出对方的身份吗？ “如果你对自己的身手足够自信，可以过来试试！”男人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那副藐视天下无视苍生的气势，连申峰都忍不住惊叹——这人好强的气场！ “我今天找你并不想为难你，只是……想看看老朋友而已！”男人终于舍得将视线转回申峰的身上。即使看不清对方的眼睛，申峰还是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把自己罩得死死的。 这一刻，申峰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实力上的差距，同时还升起一种疑惑——凡人会有这样的能力吗？ “不用再猜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的！”男人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这让申峰更加紧张起来。正想着向后退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申峰却发觉刚才还和自己有近两米间隔的男人，突然就到了自己眼前，几乎面对面！ “老实说，我还真挺希望你不要想起我是谁！”男人哥俩好似的拍了拍申峰的肩膀，潇洒地和申峰擦肩而过，瞬间消失在小巷的拐角处！ 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的申峰有种脱力的感觉，他明明没有和那个神秘的男人有任何武力冲突，见面的时间也不长，可申峰就是提不起一丝力气，好像全身的能量都被瞬间抽走了。 靠在墙壁上缓了一会儿总算找回些体能，申峰跌跌撞撞地走出小巷，他现在几乎能确定对方不是凡人，可貌似又不太像姚风祁和他说过的恶鬼厉鬼。从对方的语气上判断，他似乎和自己认识，但不知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现在的自己已经不记得他了……自己好像没失忆过啊！ 狐疑地回到自家小区，申峰一抬头就看到姚风祁拿着大大的方便袋在单元楼门口戳着，不知道是刚刚下来还是已经等了一会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是不是接到新案子了？”一眼就看到申峰的姚风祁溜溜达达地走过来，在他看来，申峰绝对是个工作狂，一旦遇到案子可能连饭都不记得吃。这会儿还能记得回家，就说明他这个监护人的地位还是蛮重要的！ 可当姚风祁走近了，他的脸色刷一下也变了。此时的申峰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就跟一口气献了三大袋血似的虚弱不堪，好像一阵风都能把这个强壮的家伙给吹趴下。 “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紧张地拉过申峰的手，姚风祁开始给申峰号脉。 姚风祁虽然是阴间的灵医，主攻的是阴间专用的药材和医术，但毕竟也曾在阳间生活过，对阳间的医术接受起来也没太大难度。特别是他现在还监护着一个凡人，身后还跟着一票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小警员们，姚风祁觉得自己不学习些阳间的医术，还真有点吃不消。 “我没事！”强打精神地笑笑，申峰决定暂时不和姚风祁说刚才遇到的神秘人。虽然姚风祁八成能猜出那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申峰不希望姚风祁为自己担心。姚风祁来阳间是休假来的，申峰希望他能全身心放松，而不是总在替他们这些凡人擦屁股。 至于小巷里的神秘人，等过些时候再说也没关系！ 拧着眉毛的姚风祁纳闷地瞟了一眼，从脉相上看，申峰的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严格来说这小子的体格比牛都壮！可这头牛怎么像是刚绕城跑了三圈呢？ “你今天不会干什么体力活了吧？”姚风祁挑着眉毛看向申峰的下半身，这货的症状，妥妥的纵、欲过度啊！ “你想太多了！”一巴掌盖住姚风祁那张其实并不大的脸，申峰真有种现在就把某人给体力活了的冲动，可惜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有心无力啊！ “谅你也不敢！”狠狠剜了申峰一眼，姚风祁突然有种喝了两壶醋的感觉。嗯，他是他的监护人，关注对方的一切不良举动是应该的！ “天色不早了，咱们快点去超市吧，我都快饿死了！”习惯性接过姚风祁手里的购物袋，申峰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平时拿了跟没拿没区别的购物袋，在这时候的申峰看来竟然重若千斤！ “拉倒吧，我怕你还没走到超市就先挺尸了！”被申峰摇摇晃晃的样子吓到的姚风祁一手扶着申峰的手臂，一边转过身半蹲下去，示意申峰趴到自己背上来：“快点，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后再去买菜。” “不用，我还没这么弱！”申峰尴尬地咧咧嘴，在申峰看来，姚风祁虽然战斗力比他强却还是一个应该被他保护的人，申峰可不想让自己保护的人来背他。再说他的块头比姚风祁大，姚风祁背着他应该会很吃力吧！ “你是打算被我背上去还是提上去？”姚风祁不耐烦地拽了拽申峰的衣领子，某人立刻就想起当初去烂尾楼救人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被姚风祁拎着飞过去的。 ……好吧，人和非人的力量对比其实是非常悬殊的！ 内心被狠狠打击了的申峰忸怩地爬到姚风祁的背上，姚美人一手兜住申峰的腿，一手兜住申峰的屁股，还顺便捏了捏——嗯，手感不错！ 本来就不好意思的申峰这回一点病态都看不出来了，那张脸红的啊，跟刷了漆似的！ 把申峰送回家并强行按在床上灌了两罐牛奶之后，姚风祁急匆匆地出了家门。买菜的超市离申峰家并不远，可挑东西需要时间吧，回家之后洗菜做菜需要时间吧，最重要的是他今天可是第一次下厨，要研发菜式多久也是个未知数，姚风祁已经算不出来他们吃晚饭的时间了。 目送姚风祁离开，疲累不堪的申峰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男人那阴森的笑声再次回荡在记忆里，心理强悍如申峰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是谁？今天出现在小巷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左思右想也没个结论的申峰控制不住身体的需求，很快就睡了过去。 申峰这一睡其实并不安稳，昏昏沉沉间，申峰似乎看到了许多鬼魅的身影。这些身影围着无法移动的他转啊转的，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无论申峰如何集中注意力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些身影似乎厌倦了这种没有意义的行为，纷纷离开了。站在全黑的世界里，申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甚至……连他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无力地转动着眼珠，申峰似乎看到了一抹月白的影子在向自己靠近。这种黑暗中突然看到闪光体的兴奋感让申峰差点泪奔，不过这时候的他根本无法发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光”来到自己身边，然后擦身而过。 申峰没有看清“光”里面包裹的是什么，但他下意识觉得里面是个人，而且是个他很熟悉的人！ 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会这么亲切，为什么好想一把拉住他，让他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越来越纠结的申峰只觉得本来就分不清上下左右的空间都跟着摇晃起来，剧烈的眩晕感让申峰终于突破了身体的禁锢，重新夺回身体的掌控权。 猛然惊醒，申峰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任由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滑落。半晌，申峰突然像离水的鱼般狠狠吸了几口气，才渐渐平息了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刚才那个梦貌似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可申峰就是固执地认为里面隐藏了些他还没有破解的信息，如果他能解开那些隐晦的密码，就能彻底领悟那个梦要表述的内容了。 费力地抬起手臂，申峰把姚风祁走前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拿了起来，刚才的梦消耗了他太多水分，必须好好补补。 …… 超市里，姚风祁对着琳琅满目的蔬菜发了愁，这些菜乖乖躺在盘子里的时候他都认识，可是少了一道加工工序之后，肿么都这么面目可憎呢？！ 拿起一个土豆，姚风祁的脸都扭成一团了，谁能告诉他土豆为什么这么脏？这么脏的东西到底要怎么吃进肚子里？就算洗过了也会导致拉肚子啊！ 嫌弃地扔掉土豆，姚风祁的目光落到了土豆旁边的紫色大球上——嗯，这个东西的卖相要好很多，不过……这是什么菜？！ 盯着价目表找了半天，姚风祁才确定这个紫色的东东是茄子，默默地囧了下，姚风祁突然觉得自己落伍了，因为他就只见过长条的茄子，还是上次和重案组成员聚会的时候，在明档摆盘里见了一次。 鉴于自己实在没见过几种蔬菜的原形，姚风祁决定把这些东西每样都买些回去，申峰虽然身体弱了点，不过认认菜应该还是没问题的。等确认每样菜是什么，姚风祁就可以对着菜谱做大餐了！ 越想越觉得当大厨毫无难度的姚风祁扯了一长串的塑料袋，每样食材都装了点，当然。对于有严重洁癖的某人来说，土豆这种脏兮兮的东西被彻底无视了。 提着大包小包冲回家的姚风祁很兴奋，刚才离开超市的时候看到附近夜市有人在卖活鸡，以前当小王爷的时候，他一生病就有人给他炖鸡汤补身体，所以给申峰来只鸡应该会好的更快吧？ 倒提着扑棱翅膀的大公鸡，姚风祁献宝一样凑到申峰跟前：“感觉怎么样？看，我给你买了只活鸡，一会儿给你炖汤喝！” 和正在为自己的自由和绳命抗争的公鸡对视三秒，申峰无力地问了一句：“我怎么记得电视里炖汤用的都是母鸡呢？” “……”姚风祁和他手里不断挣扎的公鸡同时愣住了，好吧，这就是个美丽的误会！ “明明是卖鸡的人说这只鸡最好嘛！”姚风祁不爽地咕哝两句，他买鸡的时候特意强调过要用来炖汤，那人还给他推荐这只鸡来着！敢骗他？卖鸡的家伙不打算在这片混了是吧！ 不过他怎么记着笼子里一共关了三四只鸡，貌似都是公鸡呢…… “靠，敢情是母鸡都卖完了，拿公鸡忽悠我呢！”后知后觉的姚风祁很火大，以他那针尖大小的心眼，最不能容忍这种事情了。撸胳膊挽袖子，姚风祁打算回去把卖鸡的人揍得跟他买的这只大公鸡似的五彩斑斓！ “算了，反正都是鸡，味道应该差不多的！”一把拉住冲动的姚风祁，申峰的表情都扭曲了。先不说他饿不饿的问题，身为警务人员，申峰认为自己有必要把暴力事件扼杀在摇篮里！ “不行，谁知道公鸡煲出来的汤有没有滋补的效果啊！”一把将公鸡甩到一边，姚风祁愤愤地冲进厨房。幸好他还买了排骨和牛肉，可以给申峰煲排骨汤炖牛肉。 “……”申峰和站在自己被子上正在扑扇翅膀的大公鸡大眼瞪小眼好半天，突然对今晚上的大餐绝望了。 …… 阳间的人们都和姚风祁一样在为自己的晚饭忙忙碌碌，而阴间的某些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好不容易把鬼娃娃全数超度的阎王众人集体在宫殿里挺尸，话说上次送进地狱的那些恶鬼还没搞定呢，这回又添了许多新麻烦。一向好脾气的地藏王菩萨都发火了，愣是把超度鬼娃娃的任务分派给他们，直接导致这些想当甩手掌柜的家伙们累得半死。 “头儿，我要求增加一个星期的休假！”化成原形的牛头鼻孔里喷着热气，超度一千个鬼娃娃是什么概念？这可是比抓一千个鬼娃娃还有难度啊！牛头已经不记得这一个月来自己是怎么过的了，整天不是念经就是敲木鱼的，他甚至以为自己出家了！ “我还想休假呢！问题是咱都休假了，阴间最近积累的活儿谁干啊？”同样火气爆棚的阎王有气无力地嚷嚷着，这一个月里，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泡在地狱里，阴间的正常事务已经很久没处理了。一想到积压的文件和任务，阎王就想咬人。 “要不咱分期分批休？”傻乎乎的黑无常一点没听出阎王语气中的否定意味，还想着放假之后是好好回家休息几天还是溜去阳间玩呢！ “行啊！”阎王嘿嘿两声，分期分批是吧，那他把这期和批都放到一百年以后，这些家伙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希望被无情秒杀的众人再次挺尸，不能放大假，那他们在这儿躺一会总没问题吧！ “头儿，我发现点问题！”最敬业的崔判官其实也累得要死，不过他手头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最闹心的是他还发现地狱里貌似出了点小纰漏。 “什么问题？别跟我说哪又冒出一群鬼娃娃啊！”阎王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崔判官，好像崔判官要敢说出让他不满意的话，他就要直接杀人灭口。 “那倒没有！”崔判官轻松地耸了耸肩，顿时，所有人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没有鬼娃娃闹事的日子不要太美好哦！ “不过我发现地狱里好像少了几个人！”崔判官并没给他们太多消化的时间，一口气把自己的发现汇报出来：“我已经逐一核实过了，跑掉的都是些战斗力低下的恶鬼，有两个甚至已经在地狱里呆了百十年了。” “战斗力低下也是恶鬼啊，赶紧派人出去找啊！”阎王一听脸就黑了，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总是全员出动，家里连个主事看家的人都没有。地狱里丢了人这么大的事居然耽搁了这么久才被发觉，天知道这些恶鬼会不会又弄出什么幺蛾子给他们添堵，增加他们的工作量。 “我已经派阴兵出去搜索了，不过暂时还没有消息！”最近阴兵们也十分辛苦，崔判官实在不忍心给他们添麻烦，不过没办法，地狱里的恶鬼出逃可是大事，如果不尽快追回来的话很可能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而且崔判官现在同样关心的另一件事——地狱的看守一直很严密，这几只恶鬼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 “百密还有一疏呢，再给地狱里配些人马吧，别让其他的恶鬼有样学样也逃了！”懒得再去思考的阎王不耐烦地摆手，地狱通往阴间就那么一个门，门的两侧站了不少看守，周围还有不间断的巡逻队伍，这些家伙能跑出去还真是见了鬼了。 呃，跑掉的貌似就是鬼！ …… “你，确定这些东西能吃吗？”看着满桌子黑漆漆的东西，申峰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刚才还饿的好像要吃掉一头牛似的，可这会儿他怎么突然就不饿了呢？ “为什么不能吃？”为了证明自己的手艺出众，姚风祁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塞进自己嘴里…… “呃，你还是尝尝这个吧！”默默把红烧茄子推到桌子角落的姚风祁强装镇定，他才不会承认他把盐和糖弄混了呢！这种电视里最常见的低级错误怎么会是他这么聪明，这么有天分的厨师会犯的呢！ “这个，好像还不如那个呢！”看着一盘子类似木炭的东西，申峰连下筷子的勇气都没有了。话说刚才的红烧茄子虽然难看但至少他应该咬得动，这一盘……保不准一口下去他就无齿了！ “还有汤，汤肯定没问题！”姚风祁也觉得那盘红烧肉对申峰这个小小凡人的挑战似乎大了点，急忙把最大盆的冬瓜排骨汤推到了申峰眼前。 要说这冬瓜排骨的卖相还算是看得过去的，除了飘在最上面的沫子比较影响胃口之外，冬瓜是冬瓜，排骨是排骨，申峰终于看出一道菜的原材料是什么了。 一口气喝了三大碗冬瓜排骨汤，申峰胃部的空虚感总算有所缓解了。为了晚上一尝心上人的手艺，申峰特意连午饭都没吃，现在倒好，除了灌一肚子水，申峰已经没有其他能入口的选择了。 他可以把送给田正飞的泡面要回来么！ …… 泡面自然是要不回来的，因为田正飞刚拿到这些泡面不久，阴魂不散的白无常就找了上来并把泡面的所有权占为己有。 同样超度了鬼娃娃一个月，白无常的精神状态就要比阎王等人好许多。谁让他隔三差五就能跑来阳间蹭吃蹭喝蹭零花钱呢！天天牛肉干吃着，酸奶喝着，念经什么的根本就是消化食的业余运动嘛！ “这可是我最后的口粮了，给我留点行不行啊！”看着白无常一口吸溜了大半碗泡面之后，田正飞都快哭死了。打又打不过，说理又说不通，这是要逼死他的节奏么！ “放心，我是不会让你饿死的！”满足地喝了半碗汤，白无常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块造型别致的面包。这可是阴间最近最流行的零食，他专门给田正飞带来的。 “……我还是想吃泡面！”盯着和便便颜色形态一般无二的面包，田正飞差点没吐出来——这玩意到底是谁发明的？专门给人减肥用的吧？ “切，你这个没品位的家伙！”白无常恨铁不成钢地在田正飞额头上点了点，这款面包的造型是难看了点，不过味道可是相当正点的。今天要不是他排了三个钟头的队，田正飞还见不到这玩意呢！ “您有品位，所以咱们交换吧！”一把将便便面包塞进白无常的怀里，田正飞手脚利索地夺下所剩无多的泡面，狼吞虎咽地倒进自己的肚子里。 “啧啧，你要不要跟饿死鬼似的啊？哎呀，都说了放心，如果你实在活不下去了，我可以养你嘛！”白无常把便便掰成两半，自己毫无心理障碍地啃了一半，另一半直接扔进了田正飞的面碗里。 “咳咳！”正在咽最后一口面汤的田正飞当场就呛着了，也不知是被突然掉到眼前的“便便”刺激了还是被某人那句话给吓着了。 “笨！”白无常嘴里说着责怪鄙视的话，手倒是贴心地贴到田正飞的后背，一点点帮着田正飞顺气。 这回田正飞直接翻白眼了——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嗷嗷嗷！ “看样子得来个人工呼吸急救一下了！”白无常盯着田正飞的脸看了半天，突然一手扣住田正飞的脖颈，一手抱着他的腰，双臂一用力，两人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面接触！ 田正飞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定格在原来的位置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放大版面瘫脸，田正飞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肿么觉得事情的发展好诡异呢？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儿呢？ 某人本来就秀逗的大脑缺氧了！ 经过姚式大餐三天的“滋养”，申峰的身体终于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活动自如体力充沛之后，申峰迫不及待地冲出家门，一溜烟似的逃回了警局。倒不是说他有多不放心那票手下，而是担心继续呆在家里可能会食物中毒！ 成功做出许多大菜的姚风祁失落地撇撇嘴，带着各种食材回了阴间。在阴间他可是灵医，给别人开药的同时让病患们尝尝他的手艺没问题吧？ 于是打这天起，阴间突然冒出许多拉肚子和胃疼的病人…… 郁闷不已的姚风祁决定放过这些普通人，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些不普通的家伙身上。可怜一直没能休假的众鬼差，个顶个成了姚风祁的试验品，被他杀伤力十足的大餐摧残的不成样子。偏偏他们还请不了病假，因为他们出现任何不舒服的症状之后都会立刻被姚风祁治好，然后继续吃他新出锅的菜品。 闹腾中又过了一个月，被崔判官派出去抓捕恶鬼的阴兵依旧一无所获，这让吃了太多垃圾食品、身体倒是被各种灵药滋养得越来越棒的阎王很是火大。一个月，不管对阴间还是阳间来说都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足够恶鬼杀很多人，然后变成更加厉害的恶鬼。 “头儿，咱也不能总把人手撒出去吧！”刚因为人手短缺而亲自出马帮老奶奶找走失宠物猫的马面简直要崩溃了，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走到哪儿不得被尊称一声马哥啊！今天倒好，追着一只肥猫上蹿下跳的，一点形象都没有了好吗！ “是啊头儿，如果顾不好手头上的活儿，结果可能比跑掉几个恶鬼更严重。”忙到好些天都没去调戏田正飞的白无常也忍不住抱怨了，以往他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五六个小鬼差外加十几个阴兵，现在倒好，光杆司令就是对他最好的形容！ “头儿，要不这样吧，咱们调回来一般人手来维持阴间的正常运作，其他人继续搜索恶鬼的行踪？”连工作餐都要亲自去订的崔判官也吃不住劲儿了，最近阴间又出了两起凶案，虽然难度系数比较小，但也需要他亲自监督，根本没心情去思考每天中午吃什么啊！ 可是不思考又不行，因为他手脚稍微慢一点，他们所有人就只有吃姚风祁大厨手艺的份儿了。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阎王为难地挠了挠头，他也深感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顺心，身边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可身为领导者，阎王觉得不把跑掉的恶鬼跑回来就是自己的失职，所以一只在咬牙坚持着。 不过现在阴间的秩序都可能因为人手短缺而停摆，阎王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好下命令召回一部分人马，帮着手头有活儿的鬼差办事。至于他们梦寐以求的休假，可能真要等到百年之后了。 得到该有的人力支援，所有人都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所以当这天姚风祁带着一大堆新花样菜式找来宫殿的时候，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算你们这帮家伙够勤奋！”姚风祁扫视一周，最后略带失落地说：“反正也整了你们一个月了，放过你们吧！”说完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就走。 好歹也是当过小王爷的人，姚风祁的舌头是绝对没毛病的，所以他当然知道自己煮的东西有多难吃。不过谁让他看这些鬼差不顺眼呢，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修理他们一顿，也算是出了一口心头的恶气！ 把手上沾到的油渍擦干净，姚风祁翻出手机给正在忙的申峰打电话。最近申峰去了其他市参加什么研讨会，据说能参加的都是各地精英，为此，姚风祁着实臭美了些日子，还时不时地感叹一句：“爷的眼光就是好！” 电话接通，申峰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和姚风祁说些软绵绵的情话，而是语气严肃地说：“我这边遇到了些麻烦，可能要晚些回去了！” “出什么事了？”不知为什么，姚风祁眼前突然出现申峰当日虚脱的样子，吓得姚美人的心漏跳一拍。 “别紧张，我没事！”像是听出姚风祁声音中的紧张，申峰急忙出言安抚：“是这里出了两起命案，我现在正准备去现场勘查，估计不把案子破了是没办法回去了。”对他家姚风祁来说，他在哪儿也许不重要，因为对于非人类姚风祁而言，天涯咫尺什么的绝对不是妄想。可问题是申峰的房子不能跟着他们来回搬，如果姚风祁傻乎乎地去家里等他回去，可能就会失望了。 “哦，那你先忙吧，如果遇到难题的话就告诉我，我去给你们把把关！”说起破案，如今的姚风祁可是自信满满。自打监护了申峰，姚风祁不但开始学习阳间的医术，也开始看各种侦探破案小说，如今的姚风祁可比阴间那些鬼差厉害多了。 “我知道，你也别太累了，如果没有严重的病人就早点回家休息，肚子饿了就买点好吃的犒劳自己，可千万别和自己的味蕾过不去！”申峰这话说得十分委婉，可还是呛了姚风祁的肺管子。 “你这意思就是我做饭不好吃呗！行，小样的，等你回来，看我不让你连吃一年特色大餐！”姚风祁冷冷地哼了两声，就算全天下人都嫌弃他煮的东西申峰也不可以嫌弃！他洗手作羹汤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申峰吗！ 小没良心的！ 终于赶到案发现场的申峰一听脸都绿了，和他同行的伙伴还以为这位年纪轻轻的重案组组长这样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口头安慰着，边在心里鄙视着。 把对自己即将遭遇的不幸暂时压下去，申峰和姚风祁又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跟着大部队进入现场，申峰一边围观一边皱眉，又是这种特别血腥的现场，又是这种死的相当难看的尸体，难不成他又遇到不可思议的灵异案件了？ “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六至八小时之前，死亡原因还不能确定，需要回去解剖，不过初步判断应该是机械性窒息。”同样作为精英人士来参加研讨会的宋庆松在仔细看过尸体之后只能给出这些基本信息。 说实在的，和姚风祁相识之后，宋庆松颇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两人算得上是半个同行，虽然技能偏差较大，但道理都是共同的。 姚风祁似乎也不讨厌宋庆松，闲来无聊的时候也会拿一些被各种妖魔鬼怪害死的人的照片给宋庆松看，帮助他判断一起案件到底是不是人为的。 平心而论，宋庆松也觉得这起案件十分诡异。现在只祈祷不要这么倒霉又遇到这种事，不管是宋庆松还是申峰，都不希望姚风祁被太多人知道—— 会颠覆世界观好吗！ 第44章 这起凶案发生在郊区的一家主打养生的度假村里，死者是一对专程前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妇。两人的年纪都不大，据说是从高中就开始交往，后来又上了同一所大学，去年才刚毕业今年就结了婚，再然后就遇到了这种横事。 小夫妻租住的是一个小套间，女性死者仰面朝天倒在卧室的床上，满脸铁青色，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脖子处有一个很清晰的手掌印，好像生怕人不知道她是被掐死的似的。除了脖子，死者的下巴处也有两处印记，应该是有人在死者死前扳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保持着半仰头的状态造成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做完初步尸检的宋庆松摘下手套，把扣得死紧的西装口子解开。 他们所有人都是在研讨会上被拉壮丁拉来的，刑侦人员倒还好说，可像他们这种习惯穿白大褂面对尸体的法医就比较别扭了，抬胳膊抬腿都不自在。 “哦？说说看？”申峰把注意力从尸体上移开，既然暂时看不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还不如转换下注意力，没准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发现。 “你怀疑造成她死亡的是脖子上的印记，是吧？”宋庆松挑了挑眉，别说申峰这样的半个外行了，就连他刚看到尸体的时候都想这么判断来着。 可是从他的专业角度判断，死者脖子上的印记和她下巴上的印记应该是同一时间造成的，会有那个凶手会在掐住人脖子的同时，还去扳死者下巴？最重要的是，这两个手印都是右手留下的！ 再三检查尸体，宋庆松有种反常的直觉，死者并不是窒息死亡，而他刚才给出的初步判断也只是基于表面特征的常识性推测。 “难道不是吗？”申峰终于把目光从现场收回来，放到自家国宝级法医身上。所谓国宝，倒不是说宋庆松的本事已经全国第一了，而是说有几个法医能和阴间的灵医探讨解剖知识啊！这种在某人带领下解剖了次阴间死人的法医，全世界就这么一个好吗！ “你应该见过哮喘或者心脏病发的病人是什么反应吧？”见申峰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宋庆松抬起右手扣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很多突然出现窒息的人其实都会有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只是没有人会在自己的脖子上用那么大的力气。 “你的意思是，这个手印是死者自己的？”申峰惊了，急忙去对比死者的手和脖子上的手印。还别说，大小还真就对得上。 “这，不会是中毒吧？”确定了宋庆松的推测，申峰陷入了沉思。中毒的人也会出现自己掐自己脖子的情况，这些人一方面是因为中毒产生了窒息感，另一方面也有把毒物吐出来的潜意识暗示。 “这只能等到解剖之后才晓得了，不过在我看来，这种可能性极小。”宋庆松的话说的谦虚但语气却十分肯定。这是一起入室杀人案，宋庆松可不认为哪个凶手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先把男人砍成个十七八段，然后再给女人吃毒药，看着她毒发身亡。再说女人的体表特征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当然，还是有很多毒药是无法从表面特征判断的，一切都只能等解剖结果出来再说。 “只希望这回是普通的凶杀案！”申峰幽幽地叹了口气，结果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如果你去看看男人死亡的场面，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申峰一回头，就看到老熟人方俊从客厅里走了进来。刚才进门的时候申峰扫了一眼客厅，可由于客厅的警员太多，他就只好选择进卧室查看女性死者。匆匆一瞥，入目皆是血红！ “我跟你说，我从警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死这么惨的呢！被超速卡车撞都不会这样！”围着男性死者看了半天，方俊可是相当有发言权的。 男性死者几乎可以用碎尸万段来形容，也不知道凶手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把死者折腾的那么惨。男性死者的脖子处也有和女性死者类似的手掐痕迹，不过颜色要比女性死者的淡一些，皮下出血不是很明显。 当然，想要在零碎的皮肤和肌肉上判断出皮下出血是否严重也不太现实，因为男性死者的脖子绝大部分都被挠烂了，好像金刚狼的大爪子在男性死者脖子上横着抓了十七八道一般。 最让方俊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男性死者死不瞑目的眼睛。人死之后眼睛都会变得浑浊，没有昔日的风采和灵动，但像男性死者那种比死鱼眼还死鱼眼的状态，方俊还真是第一次见。好像这人被吞噬的不仅仅是生命和活力，还有灵魂！ “申老弟，我觉得你可以让你家姚先生随时待命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要请他过来救命了！”方俊开玩笑似的给了申峰一肘子，不过眼里倒是满满的认真神色。 别看方俊和申峰不在同一个城市，但架不住申峰身边隐藏着个整日被虐到心理变态的大嘴巴。就申峰和姚风祁那点事，早就让田正飞给宣扬的尽人皆知了！ 这次的案件人为和灵异因素各占百分之五十，如果只看女性死者的话倒很像是普通的窒息杀人，甚至可能是她有什么隐疾突然病发，自然死亡。可看看男死者，前面所有的侥幸心理都该早早收起来。 “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申峰苦笑两声，也不知道是他把姚风祁带衰了还是姚风祁把他带衰了，怎么自打两人相识以来，各种从未见过的案子就跟雨后的狗尿苔一样噌噌往外冒呢？就连阎王和崔判官说到这事都忍不住揶揄他俩，说他们组合到一起就是死神的代名词，走到哪儿鬼就跟到哪儿，而且数量通常很庞大！ 家里，挂断电话的姚风祁有点坐卧不宁。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最近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恨不能一天到晚黏在申峰身边，看着他平安无事才能让自己放心。 打包了几样刚出锅的小点心，姚风祁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那个狗屁研讨会转一圈，如果那些与会者都还算顺眼，他就不和他们计较了。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他，哼哼，姚式点心伺候！ 不得不说，姚风祁“会”做饭之后，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人已经彻底绝迹了。 拿着地图看了半天，姚风祁也没搞清楚到底要怎么穿过去，现在可还是大白天的，要是突然凌空出现在大街上……淡定冷淡如姚风祁，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会变成大猩猩被围观么！ 想了许久，姚风祁决定采用比较原始的汽车作为交通工具，指示着已经沦为跑腿小弟的姜末给自己买了张车票，姚风祁急三火四地出发了。申峰现在所在的城市不比方俊那儿，这回可是跨省了的，坐汽车少说也要七八个小时。 七八小时的车程在长途汽车里还算比较短的，所以司机根本就没有为乘客准备卧铺和铺盖。赶路的人上了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号往那儿一坐，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就睡过去了。 一脚踏上长途客车，姚风祁就厌恶地拧紧了眉头，先不说车里那种奇奇怪怪的味道从何而来，单就是这些黑一道黄一道的车座套子有多久没洗了？ 扫视一周，姚风祁觉得自己该下车，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来个隐身技能上车顶躺着晒太阳。这么干虽然等同于白买了一张票，但姚风祁觉得如果让他坐在这样的车里，他会忍不住把整辆车来个爆破。 结果姚风祁刚转过身，车门处就上来一个提着大包小裹的中年人，顿时把窄窄的车门给堵死了。姚风祁的脸都拧巴了，你说车里就这么大的空间，他连个避让的地方都没有，除了暂时坐到座位上……这不是逼着他炸车吗！ 中年人也看出姚风祁想下车，可他拿的东西太多，只能抱歉地笑笑，然后就地把小件的行李塞进前排的车座下面。剩下两个比较大的行李实在没地方塞，中年人只好多花几块钱塞进客车侧面专门放行李的暗格里。 看着中年人满头大汗的忙活着，姚风祁原本郁闷加厌烦的心突然冷静下来，因为他在这个中年人身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大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是来看我弟弟的，结果他最近搬家收拾出来好多不要的东西，我看着都挺好的就给要来了。”中年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光亮，看得出弟弟是他心中的骄傲。 “嗯！”一直在嗅着中年人身上味道的姚风祁应付地回了一声，然后鬼使神差地随着中年人坐到了他相当嫌弃的座位上。 “哟，大兄弟，你这也是要出门啊！我还以为你是上来送人的呢！”中年人憨厚地笑笑，他一上来就看到姚风祁要下车，下意识以为这个好看的不像人的年轻人是上车送人的。 在中年人看来，他自个儿的弟弟就够好看了，可是和这个年轻人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 小小的失落一下，中年人又扬起灿烂的笑容，自己的弟弟终于从租房者变成了有房一族，不管怎么样，他这个当大哥的就是骄傲！ “咳，你最近都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姚风祁实在不太擅长搭讪，问话的语气也有问题。不过中年人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没意识到姚风祁的问题和问法有何不妥。 “没去什么地方啊，就是去看了看我弟弟，然后他说他刚买了房子，把不要的东西都给我了。”中年人家里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回去干，他想在这儿多呆几天都不行。这不，连弟弟的新房子都没看见就要回家了。 “你弟弟，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姚风祁想了半天，会让中年人沾上这种气味的应该不是房子就是他弟弟，即使只是房子的问题，他弟弟在里面住那么长时间，肯定也会受到侵染，必然有反常的地方。 “你还真别说！”中年人狐疑地看了姚风祁两眼，但谁让人家长得太好看了呢，中年人很快卸下防备开始回忆。 中年人比他弟弟大了整整十岁，两人从小的感情就特别好，弟弟对哥哥特别依赖，每次见到哥哥都会扑上来又搂又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这回，弟弟的态度突然有些冰冷，连哥哥提到小时候的趣事都没什么回应。要不是确认没走错地址，中年人简直以为自己遇到了个和弟弟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又旁敲侧击了几句，姚风祁基本可以确定中年人的弟弟有问题。不过他现在既无法从中年人嘴里问出他弟弟住在哪里，又不放心申峰一个人在外地处理案件，所以只能暂时把这事放在心里惦记着，等在申峰那边找个安全的落脚点，他再穿越回来查线索也来得及。 忙完正事，姚风祁才突然想起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可是各种脏的坐垫！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姚风祁真想直接从车上跳下去。可惜这是个空调车，一旦出发就不会开窗也不会开门，浑身都僵硬了的姚风祁只好压下狂躁的念头，笔直地坐到了申峰所在城市！ 第45章 申峰提前接到了姜末打来的电话，知道姚风祁要来帮他破案，但却没有去车站接人。因为就在申峰等人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和两具惨兮兮的尸体离开案发现场，准备回去一边开研讨会一边探讨案情的时候，另一起凶案又出现了。 听说凶案频发，所有人的神经突然就绷紧了。他们这次参加的研讨会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是在当地却也被大肆报道过几次，在研讨会期间一而再地出现凶案，真的不是在向警务人员下挑战书吗？ 如此一想，每个警员心底那点火气就都冒了出来，摩拳擦掌的恨不能立马就把凶手抓出来，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点颜色看看。 只有申峰、方俊和宋庆松还保持着应有的理智，因为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其他案子是不是向警务人员叫号还不好说，但刚才这一起案子不是人为却可以肯定了。 随着大部队转移到另一个案发现场，申峰进入现场之后心就凉了，还是两具尸体，还是一对年轻夫妇，还是脖子上有非常明显的手掐痕迹，区别是这两人死在了自己家里，也都万幸的留了个全尸。 要不是夫妻两人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隐疾，接警的民警可能就把这案子归类于正常死亡了。 “不会和刚才的案子是同一个凶手吧？”方俊附在申峰的耳边不确定地询问着，这两个死者的眼神和刚才那两个一样，无神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申峰沉吟片刻，还是点头：“我也觉得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他们嘀咕的工夫，宋庆松已经过去拿起死者的手和他们脖子上的痕迹比对，果然，这两个人也是被他们自己“掐死”的。 “难不成这年头连鬼怪都要跟咱们叫板？”听着周围警员愤愤不平的咒骂，方俊的心里也开始嘀咕上了。他和申峰都接触过灵异案件，而且据说最重要的幕后凶手还没有抓到。或许这次的连环案件就是幕后凶手给他们警界的下马威？ 申峰不置可否地点头，脑海里莫名出现了那晚在小巷里和他狭路相逢的神秘男子，那种非人的强悍力量…… “头儿，你没事吧？”和另外两名法医把尸体抬到车上，宋庆松一回来就看到申峰两眼无神地盯着房间的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联想着刚才几个死者那种空洞的眼睛，宋庆松打了个寒颤，急忙过来拍拍申峰的肩膀。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我想小祁应该也快到了，到时候让他帮咱们确认一下，这次的案子到底是什么性质！”敷衍地笑笑，申峰准备和其他警员一起回当地警局给他们安排的临时会议室。 几名受害者的身份资料很快就能查到，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调查取证工作。 “哇，好重的怨气！”还不等申峰几人离开案发现场，一个打扮十分怪异的年轻人突然窜了进来。在所有没反应过来的警员目瞪口呆之中，年轻人围着房间转了两圈，一边转一边嘀嘀咕咕，颇有神棍风采。 “唉唉唉，说你呢！这里可是案发现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终于反应过来的某警员上前两步，伸手就想抓年轻人的胳膊，把他拉出去。 可警员的手也伸出去了，年轻人也不见了。警员愣了下，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这里可是案发现场，而且一死就是两个人！在这种地方遇到个把奇怪的物种，好像概率还蛮大的！ “啧啧，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警员还在胡思乱想，刚才消失的年轻人却出现在他身后，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和他那张粉嫩嫩的脸相当不相符。 一直在围观的申峰三人互看一眼，方才那个年轻人并不是消失了，而是不知用了什么古老的步法，一转眼就绕到了警员的身后。话说段誉用的凌波微步也不过如此吧？ 警员并没看到这一幕，所以当身后传来年轻人声音的时候，神经处于紧绷状态的警员跟触电似的蹦了起来，一溜烟就跑到外面去了。 年轻人：“……” 申峰三人：“……” “唉，世风日下，时不我与啊！”年轻人状似忧愁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开始围着房间转悠，时不时地掐指一算，再配合他刚才显露的那手轻功，再也没有人敢上前赶他离开了。 “申老弟，你说这个该不会也是阴间过来的吧？”和姚风祁打过交道，又见过了传说中的阎王崔判官等人，方俊显然已经忘了阳间其实也有能人存在。 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不仅是个能人，还是个耳音非常好的人。方俊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可还是被年轻人听了去。原本还在四处溜达的年轻人一眨眼就出现在方俊眼前，吓得方俊这位铁血男儿一哆嗦，差点给跪了——轻功什么的，绝对比鬼魂还惊悚啊！ “你刚才说阴间？你认识阴间的人？”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的，其他不明就里也没亲眼见识过阴间的警员默默地擦去额头的冷汗，心里寻思着：这人不会是个精神病吧？！要说这里闹鬼有怨气还可以理解为想骗钱，可说起阴间的人……阴间有人么！不都是鬼么！ “呃……”方俊为难地看了申峰一眼，阴阳轮回这事可是高度机密，方俊可不敢随便往外说，尤其对方还是个来路不明的人。 “小兄弟，你刚才说这里有怨气？”申峰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开。果然，年轻人一听这话，立马忘了追问阴间的事，滔滔不绝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可不是吗，你看看，这里已经怨气滔天了好吗！啧啧，这里一定刚刚死过人，而且不止死了一个！” “废话，没死人我们用得着来这么多人吗！”一个梳着马尾的女警员不屑地撇嘴，像年轻人这种神棍她见得多了，要不是她身边的同伴拉着她，她早就上来胖揍神棍了。 “不不不！”神棍又一次神出鬼没地跳到女警员面前，一边欣赏着女警员脸上的惊诧一边得意洋洋地解释着：“如果只是一般的凶杀案，根本不会出现这么重的怨气。就算死者死得冤枉，心有怨恨，但现场来了这么多警员，都是阳气重的人，也该把现场的怨气给冲散了。可现在你看看，这里的怨气一点都没散！” “我看？我看你根本就是在骗人！”女警员翻了个白眼，在她看来，这房间的采光度相当好，这会儿又是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如果不是刚死过人，她都想在这里睡个午觉呢！ “眼光短浅，非常短浅！”年轻人作痛心疾首状，然后再女警员愈加鄙视的目光下，快速伸出右手食指在女警员的眼前抹了一把。 女警员惊叫一声，赶忙捂住自己的手，周围警员也都以为这小子在袭警，纷纷拿出佩枪指着他。 一般人被这么多枪指着早就吓傻投降了，可这个年轻人却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悠闲地掏掏耳朵挠挠头。这种轻松的状态，让申峰想起了初见姚风祁的场景。虽说姚风祁从始至终都冷冰冰也没什么多余动作，但两人的稳如泰山却如出一辙。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对我的眼睛做了什么？”揉了半天眼睛没有任何不适的女警员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破了胆。原本阳光明媚的房间此时已经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占满，这些雾气一会凝结成死者的模样，一会又变成狰狞的厉鬼，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帮你暂时开了下天眼，透过美好的现象看看残酷的本质！”年轻人无辜地耸肩，谁让这里的人都不相信他呢，他只好让这些人眼见为实了。 女警员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刚才硬气的表情荡然无存，这让其他警员都十分狐疑。倒是申峰三人都开始对这个看似神棍的家伙刮目相看了，因为姚风祁曾经跟他们说过，阳间一些修炼过的人是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没有及时进入阴阳轮回的鬼魂，再比如传说中的怨气一类的。 年轻人盯着女警员的脸观察片刻，最后无奈地又用手在她眼睛上抹了一下。现代的人都习惯了无鬼的说法，贸然让他们看到这些东西，就算胆子再大也会受不了。 女警员本来一直沉浸在极度的恐惧中，可一转眼的工夫，刚才那些鬼魅的身影就突然不见了。狐疑地打量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年轻人，女警员突然怀疑这货不是神棍，而是变戏法的！ “算了，反正这些怨气也不会害人，只要三个月内这里不住人，这些怨气自然会散掉的。倒是你们，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找我，保证价格便宜！”年轻人说着从他那件既不复古又不现代的古怪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强行塞进了女警员的手里。然后看都不看这些还保持着举枪姿势的警员们，扬长而去。 直到年轻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女警员才反应过来，低头去看手上的名片。一张纯黑色的硬卡片，上面只洋洋洒洒地写了三个字：项夜修！ “切，骗人都骗到警察的头上了，别让我再遇到你，不然有你好看！”女警员愤愤地把名片扔到地上，跟着其他人离开。 当房间只剩下申峰、方俊和宋庆松，三人对视一眼，宋庆松快步走到名片跟前，宝贝似的捡起来揣进怀里。多个朋友多条路，刚才那家伙凭借一手神出鬼没的轻功就已经征服了他们三个，收下名片，早晚有用得上的地方。 慢了一步没抢到名片的方俊不甘心地摸摸后颈，申峰他们警局有姚风祁甚至是整个阴间坐镇，遇到任何棘手案件都有安全保障。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如果能把那个小伙子拐到他们警局去当顾问，以后他们也可以和各种灵异案件较量下了！ “好了，快走吧，今天还有的忙呢！”申峰拍了拍两个兄弟，率先离开案发现场。其实申峰也想抢名片来着，因为他想把名片拿去给姚风祁看看，没准他家姚美人会知道这个看上去不太正经，其实很厉害的年轻人是何许人也 第46章 浑浑噩噩地开了一整天的会，申峰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早早就来到招待所等他的姚风祁正窝在属于申峰的那张单人床上，手里抱着本很古朴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等好长时间了吧？饿不饿？咱们先出去吃东西吧！”亲昵地揉着姚风祁半长不短的头发，申峰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还能看到他，就好。 “不要拿你的脏爪子碰我！”姚风祁嫌弃地拍开申峰的手，只用闻的他也知道申峰这双手接触过死人。他今天坐了大半天的脏车，害得他在浴室里泡了四个钟头，全身的皮都要泡掉了。要是再碰申峰的手，他可能要溺死在浴室了。 “我洗过手了！”申峰无辜地摊手，他的确是碰过死者的身体，但当时他可是戴了手套的。之后又在宋庆松的再三强调下为手部消过毒，相信就算牵来最出色的警犬也闻不到他手上的尸体味。 “你敢拿我跟狗比？”姚风祁危险地眯起眼睛，他靠的不是嗅觉而是半仙之体对死亡气息的感知，别说只是消毒，就算把申峰整个人扔进消毒水里泡三天，他还是闻得到他手上散发出来的死亡味道。 “我哪敢啊！”申峰舔着脸笑笑，然后不顾姚风祁愤怒的小眼神，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蹭蹭。 当地警局为他们安排的都是双人间，每个房间有两张单人床，住两个人。申峰和宋庆松住一个房间，所以今晚，他家姚美人就只能和他挤在同一张单人床上了。人挤人什么的，实在太美好了！ 像是听到了申峰的心声，姚风祁狰狞一笑：“我忘了告诉你，今晚我准备夜探警局，去看看那四个倒霉蛋的尸体，所以，你就自己在这儿睡吧！”说完抬起一脚，把正在摸他大腿的某人给踹到了地上—— 都说讨厌他手上的味道了还敢乱摸，不踹几脚都对不起自己那变态的洁癖！ 摔了个四仰八叉的申峰一边揉着酸痛的屁股一边发傻，“你想去看尸体我可以带你去啊，干嘛要夜探？这里可不是我的地盘，万一被当地警方的人发现，把你当成坏人，那就麻烦了！” “你也说了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觉得你有权利带一个非业内人士去看尸体吗？”姚风祁翻了翻白眼，这年头，各种政策限制可是很烦人的，尤其涉及到非科学的领域更是让人讳莫如深。姚风祁自认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可不想一层层通过正当渠道去申请，有那个工夫，都不知道又死多少人了。 “那，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夜探吧，我路熟！”申峰一听，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今天参加研讨会的有四十几个人，可只有们三个往灵异的方向想了。 即使中途跳出来个小神棍，也没引起大家的注意。要想让所有警员以及当地警方相信这次是非人为案件，难度相当大！ “算了吧，你去被人发现那才真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呢！”姚风祁已经懒得翻白眼了，他可是非人类，想隐身隐身，想吓唬谁就吓唬谁。申峰这个穿着官衣的家伙跟着去了，忙是肯定帮不上的，可麻烦倒是能添不少！ 申峰不开心地撅撅嘴，他也不想成为姚风祁的包袱，可是身为凡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强大到和姚风祁比肩的程度。 “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还不知道有多少活让你去干呢！”看着略显落寞的申峰，姚风祁是各种心疼，忍不住上前在申峰的脸颊上“吧嗒”一口。 其实姚风祁也一直在想办法让申峰变强，倒不是说他非要自己的伴侣有超凡的能力，而是两人想真正地天长地久，申峰就必须摆脱他现在凡人的状态。 “哦，对了，今天有个小子跑到案发现场说什么‘怨气’太重！而且他好像还给一个女警开了天眼，把那个女警吓得不轻！”被姚美人亲了一口，申大组长的心情瞬间阴转晴。不过他也没因此忘了正事，既然姚风祁要参与这次的案件，那么他和那个叫项夜修的年轻人早晚会遇到，还是让姚风祁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 “项夜修？”姚风祁拧着眉毛想了半天，他觉得这个名字似乎貌似大概有点熟悉，但神奇的是以他那超人的记忆力竟然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 “算了，不想了！”终于被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逼到暴躁的姚风祁甩了甩半长不短的头发，就像申峰说的那样，两人处理同一个案子，早晚会碰头，等到见了面再想对方是谁也来得及。 “你自己小心些！”不放心地抱住姚风祁的腰，申峰的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小巷里的神秘男。正想把这事和姚风祁说说，姚风祁就突然在自己的怀抱里消失了。 “……”申峰的挫败感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话说以后两个人在进行负距离接触的时候，姚风祁不会也动不动就这么消失吧？申峰突然觉得不举是他早晚会实现的“梦想”。 按照申峰的口述，姚风祁没费吹灰之力就摸进了本地警局存放尸体的法医室。送过来的四具尸体依次摆在解剖床上，以宋庆松为首的四个法医正在加班加点地解剖尸体，寻找他们的真正死因。 “真是奇怪，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啊？”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法医盯着第一起凶案的女性死者，长了不少皱纹的脸皱巴的跟正准备绽放的菊花似的。 他已经把死者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正如宋庆松判断的那样，死者脖子上的痕迹并不是她致死的原因，可真正的死因又找不到，好像这个人真的是因为某些还未被发现的疾病而病发死亡。 正在检查第二起案件两名死者的法医也是一样不可置信的表情，因为他们同样没有找出死者到底如何死亡的。 死者的身体机能好像运转了几百年，不罢工都没有天理。可是以几个死者的年纪，身体不该出现这样的现象。 “要我说啊，这两起案子就是诡异！”正在忙着给第一起案件的男性死者拼接尸体的宋庆松开始给几名法医打预防针，其实干法医的年头多了，反而会比其他职能的警员更容易接受灵异事件。宋庆松就是想潜移默化地让这几位法医相信这次的事情不是人为的，那么以后的侦破方向就不会偏差太大了。 “还真别说，我也觉得这个案子挺玄乎的！”一个和宋庆松年纪差不多的女法医抱着肩膀抖了抖，她检查的尸体倒还看不出异常，可宋庆松处理的那具尸体绝对不是人能分解成那么碎的，扔到狼群里也不至于啊！ “是啊，我老师以前就跟我说过一些匪夷所思的案件，只是这么多年了我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纠结死因的中年法医终于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参加到诡异莫名的讨论中。 “你没遇到过说明这些事本来就是子虚乌有！”最年轻的小法医一脸不屑地看着三位所谓精英的法医，他是本次研讨会上最年轻的成员，参加工作才半年就因为表现出众被点名参加研讨会。 法医界的各种灵异传说小法医也听说了不少，可是他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再加上多年无神论的支持，让小法医对这三个同伴十分鄙视，认为他们都是学艺不精才把找不出死因的事往鬼神的身上推。 不负责任！ “年轻人，你的年纪还太小，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死！”中年法医突然阴森森一笑，瞬间，整个法医室的温度都降低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着，中年法医说这话的时候，法医室的电灯突然狂闪起来，还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原本乖乖躺在小法医面前的男性死者紧闭的双眼突然就睁开了，在小法医看向它的时候，阴测测地呲牙。 中年法医诡异的表情僵在脸上，他就是想凑个氛围吓唬吓唬人，怎么突然就真灵异了呢？ 前一刻还满脸看不起的小法医连哼都没哼就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也该着他运气不好，居然一头摔在尸体上，瞬间失去血色的嘴唇正好碰到男尸的某部位上…… “……”宋庆松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他知道这世上确实有鬼魂，有诈尸，可真切地遇到倒还是第一回，说不紧张是假的。 手忙脚乱地掏手机，宋庆松想给姚风祁打电话救命，可掏着掏着居然把那张纯黑色的名片给掏出来了。 看这家伙白天的表现，应该会是个有道行的人吧？宋庆松的眼睛一亮，姚风祁这会儿没准在和他们组长做些少儿不宜的运动，如果他打电话过去，保不准会被小心眼的姚风祁给碎尸万段。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找这个叫项夜修的家伙吧。 把名片翻来覆去好几遍，宋庆松都快哭了——你丫的给张名片又不写联系方式，耍人玩呢！ 就这么点工夫，法医室里的四具尸体都起了变化，宋庆松手里这个还比较零碎，所以只能以肉块的形式小范围蹦跶几下。女法医和中年法医就比较悲催了，被突然暴起的两具尸体压了个半死，即使没晕过去也基本对外界的动静没多少感知了。 宋庆松吞了下口水，默默地从口袋的最深处找出玩失踪的手机，拨通了姚风祁的电话——死就死吧，不打电话求救他现在就要玩完了！而且还一口气玩完四个人！ 电话拨通的刹那，法医室里突然响起恐怖莫名的鬼叫，宋庆松狠狠一哆嗦，随即又反应过来——靠，这不是姚风祁的手机铃声吗？ 被手机暴露了行踪的姚风祁不慌不忙地显出身形，先是溜溜达达走到晕倒的小法医跟前摸了下脉搏，确认这人没被吓死之后又走到被压倒的两个法医身边，在两具尸体后脑勺上拍了下，顿时，挣扎的尸体如没电的玩具，都不动了。 “姚，姚先生，这，这不会都是你的杰作吧？”宋庆松满脸黑线地看着嘴角微微上扬的姚风祁，他以前就发现这位姚美人有恶趣味，可直到这会儿他才意识到，恶趣味神马的已经不足以描述姚风祁的癖好了！ “没办法，谁让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儿，害得我没办法来检查尸体！”姚风祁无辜地摊手，他本来真没打算作弄这几个人的，毕竟大伙井水不犯河水的，姚风祁也没恶劣到谁都想戏耍的地步。 可惜那个小法医质疑的话让某人很不爽，于是连带着宋庆松他们三个都被恶作剧了。 无视了宋庆松黑如锅底的脸，姚风祁先把继续晕着的小法医甩到一边，让那具被小法医压住，还在各种动弹的尸体制服。然后又一手一个将两具还趴在法医身上的尸体扔回解剖床，两个法医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看向姚风祁的眼神比刚才看到会动的尸体还要惊悚！ 依次把三具完整的尸体看了个遍，姚风祁脸上的笑意被暴风骤雨所取代。 “他们，全部都是被人吸光了精气而死的！”这一刻，姚风祁的眼里迸发出令人胆寒的凶光。吸人阳气，邪魔外道！ 第47章 “姚先生，凶手不会是妖怪吧？”宋庆松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身体却不自觉地做了个深吸气的动作，和电视上演的那些吸人阳气的妖怪倒是颇像。 围观状态的女法医和中年法医都是一哆嗦，联想死者脖子和下巴上的伤痕，还真挺像是这么留下的——凶手掐着死者的下巴，从鼻子处吸食精气，而死者因为呼吸不畅死死抓着自己的脖子！ “是什么还不好说！”姚风祁又把几具尸体绕了两圈，如果是吸人阳气的妖怪必然会有很重的妖气，可姚风祁却没在这些人的身上闻到类似的味道。 “那个，我，我有个问题！”站起来腿还在抖的女法医颤颤巍巍地举手，其实她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可谁让人家姚风祁长得又帅又美呢！女法医就算心理再害怕还是忍不住和这位帅哥说上几句话，更何况她心里确实有很多想问的问题。 姚风祁斜眼瞟了她一眼，顿时让女法医脸红心跳的不知怎么开口。 “咳咳，我，我是想问，电视上不是演妖怪吸精气阳气的要不就选男人，要不就选女人，可这次的受害者却是两对夫妇！难不成，凶手是两只妖怪？”女法医眼角的余光扫到解剖台上的尸体，一时间，所有面红耳赤的想法都没有了。 “是啊姚先生，就算吸阳气也不用吸成这样吧？”宋庆松认命地看了眼他拼了一晚上又被姚风祁弄散架的尸体，今晚八成是不用睡了。 “如果是妖怪干的，应该是有两只，如果不是妖怪干的……”姚风祁眼中的寒意更甚，本来温度就低的法医室已经快变成冰窖了，冻得几个法医直哆嗦，恨不能出去找两件棉衣再回来听故事。 姚风祁死死地盯着宋庆松负责的碎块尸体，想要在尸块的边缘处找到蛛丝马迹。依他的判断，这次的案子应该不是妖怪干的，先不说这年头世上还能有几只不安分、大胆到跑来人间杀人的妖怪，单就是从尸体的特征上看，就不太像妖怪所为。 大多数妖怪的智商都和人没法比，它们在吸食精气的时候会一口气将人体内所有的精气都吸走，这么做既可以让妖怪在最短时间内获得最多的营养，同时又不用到处去寻找可供吸食的人类，一举两得。 可是法医室的这四具尸体只是被吸光了生存所需的精气，换句话说，凶手在这几个人死亡的瞬间就停止吸食，这种行为本身就很奇怪。因为人死前死后的精气是没什么区别的，凶手完全可以只吸食两个人就获取到现在四个死者身上消失的精气。 部分吸食和完全吸食唯一的区别，就是死者的外貌特征。这四个死者除了碎尸万段那位，其他三个乍一看都像是自然死亡，如果精气真的被吸光，那他们就会只剩下一具皮囊包裹着白骨，所有的血肉都会萎缩。 如果是为了掩盖这些人的死亡真相，又何必把其中一个死者切成这样呢？就算傻子看了也不会认为第一个男死者是自杀或者发病吧？ “尸体我已经看过了，你们继续吧！”姚风祁刚想离开，却突然想起来还有个晕过去的倒霉蛋呢。后退两步，姚风祁不客气地在小法医的身上踢了两脚。 受到外力撞击，小法医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姚风祁倒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等着小法医睁眼。 等小法医彻底清醒了，姚风祁突然弯下腰，凑到小法医面前做了个相当恐怖的鬼脸。 “啊！”可怜的小法医连眼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清楚，就又一次晕了过去。 宋庆松和其他两位法医：“……”这人是有多无聊啊！ 又整了小法医一次的姚风祁总算没再摆出一副冰山脸，冲着宋庆松等人挥挥手，潇洒地顺着大门离开。 望着姚风祁的背影，宋庆松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他是不是该感谢姚风祁没有用最擅长那招突然消失？不然他要怎么跟其他两位解释啊！ “小宋啊，那个是你朋友？”确定姚风祁已经走远，中年法医才怕怕地凑到宋庆松身边小声嘀咕。人活得越久，某些方面的感知能力就会越强，中年法医就觉得那个长的相当俊俏的年轻男子，不是个普通人。 “呃，我们就是见过几次，呵，见过几次！”宋庆松抽着嘴角应付几句，然后开始装模作样地拼凑尸体。 一点内幕消息都没问出来的中年法医无趣地耸耸肩，和女法医一起把晕倒的小法医送到外面休息。这一晚上发生的事足够这孩子的人生观彻底大洗盘了，天知道这个颇有傲气的小男生能不能消化这些。 …… 离开警局，姚风祁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如果不是妖怪干的，那会是什么东西干的？又为什么要去吸取人的精气？ 正如女法医问的那样，很多妖修只会单一吸取男性或者女性的精气，像这种找新婚夫妇下手的情况，很可能是凶手急需两种不同的精气来调和体内的气场。 男性的精气属阳，女性的精气属阴，阴阳调和……姚风祁突然就想起白天长途客车上遇到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邪气，邪气这东西其实很概括，具体说就有点鬼气，又有点妖气，反正就是大杂烩那种杂合了各种歪门邪道的气息。 正常来说，不管是鬼还是妖身上都不该有这种不纯粹的气息，连鬼修都不会出现邪气，所以姚风祁对中年人的弟弟及他弟弟新买的房子都充满了好奇。 “中年人的弟弟在我们那边，死者却在这里，两者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总想把两件事往一起放的姚风祁抓了抓半长不短的头发，强迫自己暂时不要想中年人弟弟的事。如果中年人的弟弟真有问题，也该在他们本地下手，实在没理由大老远跑到这儿来吸食精气。 在把两个案发现场也转了一圈之后，姚风祁悻悻地往招待所方向走。两个案发现场都有很重的怨气，这股怨气似乎不全是死者留下的，难不成还有一部分是凶手的？ 转过一个弯，警局为申峰等人安排的招待所已经隐隐可见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姚风祁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感觉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似乎出现了一股让人心悸的恐怖力量。 姚风祁凝神向着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看去，深夜里，居民楼早就一片漆黑，可姚风祁就是看到在某一层里，闪过一道赤红的光晕。 来不及多想，姚风祁立刻运用法力飞到居民楼，破窗而入。与此同时，房间紧闭的防盗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怪异的年轻人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还小声嚷嚷着：“哪里来的妖物？敢在你项爷爷面前班门弄斧，莫非是不想混了吗！” “……”要不是环境不允许，姚风祁简直要被这个年轻人气笑了。人家说这种话的时候总是中气十足，生怕声音小了会显得声势不足。可这位倒好，故意压低嗓门，要不是仔细听，姚风祁都听不清他在念叨什么。 “是你干的？”项夜修一溜烟冲进卧室，看了眼早已没了生气的两口子，然后把目光移到姚风祁的身上。可任凭他怎么看也没看出眼前这个长相出众的男人的气场有任何问题，这人虽然一看就不是人类，但也不像邪魔外道啊？ 好吧，项夜修承认他以貌取人了…… “项夜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项夜修打量姚风祁的时候，姚风祁也在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伙子。先前他已经听申峰介绍过项夜修了，如今一看这小子穿的衣服，姚风祁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项夜修的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晕，这可是成仙之人才有的特征，不过姚风祁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家伙还是个凡人——果然又是个矛盾结合体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项夜修没想到这个绝美的男子会叫出他的名字，心头虽有疑虑，倒也忍不住得意一番，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 “……”姚风祁的眼角抽了抽，他怎么那么想在这个自恋的家伙脸上踹两脚呢？ 随着姚风祁的火气上升，屋子里的温度开始急速下降。总算感到氛围不太对的项夜修急忙换回一张严肃脸，十分认真地盯着姚风祁：“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总之，出现在案发现场就有嫌疑，我现在要求你跟我回去，直到我确定不是真凶。” “呵，你和我同时出现在现场，难道你就没有嫌疑吗？”姚风祁不屑冷哼，别说是这个将要成仙还没成仙的小小凡人，就是天上那些神仙下凡也不敢这么和他说话。惹火了他，神仙醉伺候！ “也对，我也有嫌疑的！”项夜修非常慎重地思考了姚风祁的话，然后用力点了下头：“要不我跟你走也行，找出凶手前，我绝不会离开你半步，咱们彼此监督！” 姚风祁忍无可忍地咬牙：“我倒觉得直接把你宰了，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姚美人说着，身子就化为一道幻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项夜修的眼前了。 “啧啧，人长得不错，可这脾气就太差了点，不是我的菜！”项夜修惋惜地摇头，同时躲开姚风祁攻过来的拳头。 本来就火大的姚风祁现在快爆炸了，什么叫“不是我的菜”？这摆明了就是在调戏他啊！高贵冷艳姚灵医，向来只有他调理人，什么时候被人调戏过？ 精光四射的眼睛瞬间眯起，姚风祁的拳头上裹了浓浓的杀机，恨不能一拳就把项夜修打成相片，挂到墙上当飞镖靶子。 被姚风祁全力攻击的项夜修终于不敢吊儿郎当了，眼前这个绝美帅哥的身手可是他平生仅见，要是不多加留神，他的小命可就悬喽！ 这头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楼下的邻居被上面又是玻璃破碎又是踹门又是打斗的声音吓得不轻，急忙打电话报了警。 作为离报警地点最近的警力，申峰等来参加研讨会的警员被紧急抽调，前来现场调查。结果可想而知，申大组长将他家宝贝姚美人和白天出现过的小神棍抓紧了警局，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两具热乎的尸体！ 第48章 申峰没想到自己大半夜爬起来抓的人居然是自家姚美人，看着姚风祁恨不能上来要他几口的表情，以及蹲在墙角幸灾乐祸的项夜修，申峰整个人都不好了。 “哟呵，咱正愁抓不到凶手呢，没想到一下子就冒出两个嫌疑人！”不知姚风祁和项夜修身份的警员乐了，这两个人都出现在案发现场，旁边又刚好死了一对夫妻，说他们没有嫌疑真是傻子都不信。 负责检查尸体的女法医和中年法医一看姚风祁就不厚道地笑了，他们虽然没能从宋庆松嘴里问出有价值的消息，但从刚才法医室的灵异现象里，也猜得出这人不简单。至于另一个小神棍，白天也曾显露了一手，把这两个人抓进警局，这不是坐等鸡飞狗跳的节奏么！ “别笑，严肃点！”负责看守嫌疑人的小警员被项夜修笑得浑身发毛，急忙正颜厉色警告他。可惜项夜修就是个皮糙肉厚的货，任凭你说什么，他就是自顾自笑得开心。 笑到最后，不仅周围的警员受不了了，连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的姚风祁都炸毛了：“臭小子，你再笑信不信我撕了你！” “老实点，谁让你说话的！”小警员被这位长相出众的男子吼得一哆嗦，但出于职业考虑，小警员还是硬着头皮去喝斥这位一直在释放冷气的帅哥。 “好啊好啊，你来撕了我啊，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项夜修满脸得瑟，既无视了姚风祁的愤怒，也无视了一票小警员的尴尬。 “你就是欠揍！”忍无可忍的姚风祁懒得再理会一直向自己使眼色的申峰，撸胳膊挽袖子就冲了上去。看守他的小警员一愣，赶紧去拉架。可惜这两位都是绝世高手，他们一打起来基本上就没有被拉开的可能，于是拉架的数位小警员都如卷进暴风的破布，没一会儿就晕头转向被甩了出来。 原本还在看尸体的申峰一回头，就看到警局大厅被扫成了灾难现场，头疼无语之余，申峰不禁多看了项夜修几眼。 要知道他家姚美人在盛怒中的战斗力可是让阎王都头疼的狠角色，可这小子还能嬉皮笑脸地应对，可见项夜修绝对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物。 “申老弟，这么打下去不要紧吗？”方俊面带担忧地看着战场，项夜修是不是凶手他不能确定，但姚风祁肯定不会是凶手。如今这两位被抓进来，会不会被当成嫌疑人还不好说，不过他们很可能凭一己之力就把整个警局拆了…… “要不要紧都不重要了，你觉得这时候谁能把他们拉开？”申峰无奈地摊手，反正他是没那个勇气去拉架，就凭这二位的身手，挨一下子可能半个月都下不了床。最重要的是他要是敢这节骨眼站出来，回家以后保准跪搓衣板的节奏！ “也是！”方俊深以为然地点头，能以一人之力斗上千个鬼娃娃而不败，姚风祁的战斗指数绝对不是他这个小小凡人的脑容量能评估的。 他们这几个知根知底的人是淡定了，其他不知情的警员可毛躁了。这里是哪儿？是警局啊！两个犯罪嫌疑人居然在这么庄严的地方打起来了，把他们都当空气吗？ 本地负责接待这些研讨会嘉宾的中年警员狠狠一拍桌子，大声吼着：“你们赶紧给我停手，不然开枪了！” 他身后的后勤小子默默擦着额头的冷汗，他们都是文职人员，哪里有佩枪？这些出任务的也都是外地来开会的，更没有佩枪。再说，就算给他们把枪，也得瞄的准才行啊，他们已经看不清打架两人的影子了好吗！ 对于中年警员的警告，姚风祁直接当成了耳旁风，反正他又不是人类，这些枪弹对他一点威胁也没有。还在笑嘻嘻逗姚风祁生气的项夜修也是一脸的无所谓，反正他是认准了这些人不会开枪！ 喊了半天，所有的警员都歇菜了，除了坐等他们打累了自己收手，已经找不出别的方法阻止他们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惊了——这种身手，真的不是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吗？ 其他年纪较轻的警员虽然也吃惊，但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么俊的工夫，应该会有很多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吧？嗯，他们八成就是凶手，搞不好就是因为分赃不均才打起来的……貌似案发现场和受害人并没有丢失财物啊！ 打了足有两个小时，终于顶不住的项夜修举手投降了：“我说这位帅哥啊，咱休息一会儿再打行吗？你不是人不代表我也不是人啊，我累啊！” “累？好啊！”姚风祁闻言微微一笑，然后在项夜修准备跳出战圈的时候补充一句：“累死你！” 刚想往外跳的项夜修脚下一滑，差点扑到地上。郁闷不已地瞟了姚风祁一眼，项夜修快化身背后灵了：“我要是累死了，你就不是嫌疑人而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了！” 旁边围观的众警员集体点头——再这么下去不光那小子要累死，他们也要累死了！看人打架比自己动手打还累啊！特别是这两个打架者动作奇快，他们眼睛都花了。 只有先前被姚风祁吓得晕过去的小法医颤颤巍巍地嘟囔了一句：“他刚才说非人类来着……” “……”所有警员集体一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他们眼前站着的……是非人类？！ 又打了小半个钟头，项夜修开始微微气喘，眼见姚风祁还没有收手的意思，项夜修只好虚晃一招，迅速逃到了躲藏在围观人群里的申峰背后——别以为他刚才在打架就没有听到周围的谈话，他明明听到这个男人和那位脾气不好的帅哥有一腿！ 果然，紧随而至的姚风祁一见申峰那张无辜至极的脸，火气顿时就消下去一半。踹了下项夜修露在外面的屁股，姚风祁终于罢手：“算了，爷今天不跟你一般计较，如果你以后再惹我，别怪我把你包成饺子！” 手里拿着餐盒的某警员脸色瞬间铁青——他刚去买了饺子，准备当早饭的！ 见一场闹剧似的乱架终于结束，围观状态的警员总算长出口气，两个胆子大的警员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两个死者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吗？”姚风祁猛地转头瞪了问话的警员一眼，顿时把警员全身的血液都冰住了。 “小祁，别这样！”顶着其他人探究诧异的眼神，申峰一手拉住姚风祁的小手，一手伸到姚风祁背后给他顺气。又死了两个人，不仅他们这些警务人员很烦躁，同样在调查这件事的姚风祁肯定心里也不好受，难怪他会和项夜修打了一晚上。 “哼！”姚风祁翻了个白眼，难得的没有开口说话，给足了申峰的面子。 于是，其他警员投来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喂，帅哥，你都知道我叫什么了，我是不是也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啊？”躲在申峰身后的项夜修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挂着的还是欠揍的笑容。 “……”姚风祁连看都懒得看他，直接无视之。 “不告诉我名字也无所谓！”脸皮够厚的项夜修无所谓地耸肩，反正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人就那么几个，他总会查出这位美男子的身份的。 “小祁，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案发现场？看到凶手了吗？”申峰问这话的时候，眼神警惕地看向项夜修。话说这小子不会就是凶手，被他家姚美人逮了个正着吧？不过凭直觉判断，申峰觉得项夜修不是坏人。 “我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说起这事，姚风祁更郁闷了。他能感觉出自己和项夜修是同时到达案发现场的，可就凭他们的本事，居然都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好像他们进入房间的一瞬间，凶手就突然消失了。 “是啊，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起正事还是一脸不正经的项夜修积极发言，结果被所有人直接无视掉了。 “我想你们这回遇到大麻烦了！”想起那股让人心悸的力量，想起那道红色的光，姚风祁的脸色越来越差。别看他这千年来都身处圣医局学习医术，但该懂的常识还是一样不少的。姚风祁很清楚能达到那种法力的，绝不会是孤魂野鬼魑魅魍魉。 “是啊是啊，绝对的大麻烦！”项夜修继续附和，继续被人无视。 “算了，你晚上肯定没休息好吧，快点去休息，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姚风祁说完当场上演了个凭空大失踪，把刚想过来询问现场情况的警员吓尿了。 “人，人呢？”除申峰方俊之外，其他警员都吓得不轻，可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淡定的申峰身上。 申峰装傻摸了摸鼻子，遵从他家姚美人的指示乖乖回了招待所。 姚风祁这一消失，项夜修可不干了：“喂，帅哥，小祁！你是不是要去阴间啊？带上我呗，我好久没去了，甚是想念啊！”说着一溜烟就跑远了。 “……”众警员反应了好半天也没能消化项夜修这句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在互相掐脸也不觉得疼的前提下，大伙默契地各归各位——嗯，他们今晚一定是做了个离奇的梦，等一觉睡醒，这些不合常理的人和事就统统不见了。 第49章 离开警局的姚风祁并没有返回阴间，连凶手是个什么东西都没搞清楚，告诉阎王也没有任何用处。虽说阎王要兼顾着阳间游荡的孤魂野鬼，但对于其他物种就束手无策了。人间要是真闹个妖怪就只能靠着凡人自己解决，阴间万万没有出手相助的先例。 又跑了趟昨晚的案发现场，姚风祁把这间两室一厅的公寓里里外外转了个遍。房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精气味道，估计是昨晚姚风祁和项夜修闯进来惊到了凶手，使得它顾不得这些没吸完的精气而慌乱逃窜。 如果凶手真的是个战斗力超强的怪物，又何必怕被人发现呢？来一个吃一个不是更好？ 百思不得其解的姚风祁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平心静气地感受着屋里的气场，凶手昨晚才在这里出现过，应该会留下些气息。运气好的话姚风祁是能够在细微的气味中判断凶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进而将其抓出来。 屏蔽掉多余的感官，姚风祁如入定的老僧般盘膝打坐。周围空气里不同的成分在姚风祁的脑海中渐渐分离开来，千丝万缕间，姚风祁敏锐地发现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有些类似于……邪气？ 姚风祁猛地睁开眼，邪气，这玩意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见到的，难不成他运气真的那么好，昨天在汽车上遇到的中年人弟弟，就是这几起凶案的凶手？ 再三确认，姚风祁认定案发现场的邪气和他在中年人身上闻到的及其类似。虽然姚风祁想不通那家伙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这边作案，但对于灵异之物而言，地理距离其实并不是多大的影响。 紧抿双唇，姚风祁眨眼间出现在申峰所在的招待所房间。刚回来准备洗个澡补眠的申峰把自己脱光光，一转身就看到他家姚美人正用一种诡异莫名的眼神打量着他的身材，以及……小兄弟？！ “呵呵，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申峰拿起刚脱下来的衬衫挡住关键部位，他和姚风祁虽然经常住在一起甚至睡在一张床上，但赤果相见神马的还真就没有。上次申峰有幸把姚风祁扒光，还是为了给人家上药，当时姚风祁一直是昏迷状态，申峰也没多想。 现在两个人都精神着呢，申峰还真怕一时忍不住，连带着自家小兄弟都精神起来就坏了。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呢！”刚才还想着和申峰说最新发现的姚风祁大脑瞬间空白，身体依照本能溜到申峰跟前，白白嫩嫩的右手准确地一抓，把某个躲在衬衫底下，正犹豫着要不要雄起的小家伙抓了个正着。 申峰一激灵，全身的热量好像都流向了形态开始变化的部位。别扭地扭了两下身体，申峰既想推开姚美人，心里又有些不舍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看着申峰青涩的反应，姚风祁满意地笑了。他选中的男人，在外面可以各种生猛强悍，但在床上绝对要是零经验。不然对方比他知道的太多，姚风祁表示小心眼神马的绝对不能容忍！ “我是想告诉你，我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了！”一把松开某个已经开始叫嚣干渴的小东西，姚风祁跟没事人似的坐到床头。昨天坐了一天的车，晚上又是去法医室吓唬人又是和项夜修那混小子打架的，姚风祁其实也累得够呛。 “哦！”刚进入状态的申峰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失落的小兄弟身上，乍听之下都没反应过来姚风祁和他说了些什么。 “你呢，乖乖在这边呆着，另外告诉你那些同事，没事不要乱跑。等我去确认下凶手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个家伙再说！”坏心眼地戳着申峰光溜溜的皮肤，姚风祁满脸都是恶劣的笑容。 申峰这个囧啊，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当家做主的小攻，怎么现在看来，他的上位不保了呢？话说他家姚美人不会一直搞错了彼此的家庭地位吧？ 正想宣布自己上位者尊严的申峰还没等开口，打了个哈气的姚风祁就如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又一次被闪到的申峰怨念啊！他家小兄弟也也怨念了，连打灰机的机会都没给申峰留，一眨眼就软了下去。 望着一点精神都没有的某物，申峰垂头丧气地倒在床上，先是没有指向地抱怨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家姚先生走前说的话——凶手？！姚风祁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脑袋里那些歪掉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申峰一骨碌身爬起来，想想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能帮上忙的。纠结半天，申峰认命地拿起新衣服去洗澡，就算姚风祁再三强调不让他们这些凡人碰这件案子，但警局那边可不会就此给他们放大假，该抓的壮丁还是要继续工作，没开完的研讨会也要找时间开完。 郁闷地叹了口气，申峰再度为自己凡人的无能为力而沮丧。也许等案子完结之后可以找项夜修那小子好好谈谈，看看自己有没有可能变的像项夜修那么强！ …… 重案组办公室里，被迫挑大梁的田正飞正趴在办公桌上装死，某个偷懒跑到阳间蹭吃蹭喝的鬼差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搭在茶几上一晃一晃的，真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我说你们阴间最近很闲吗？为什么你每天都要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被某人嗑瓜子的声音烦到发疯的田正飞终于发飙了，一把抢过白无常手里的瓜子袋甩到垃圾桶里，田正飞两眼喷火瞪视着白无常。 要不是打不过人家，田正飞早就动手了。 “不是啊，我们阴间很忙的！”白无常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做抛物线运动的瓜子，直到瓜子袋消失在垃圾桶里，白无常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而无辜至极地看向满身冒火的田正飞。 “你忙为什么还要赖在这里不走？”田正飞一声吼，顿时把整个警局都震得颤了颤。楼上楼下的同事惊悚地往外跑，还以为地震了呢！ “再忙我也不可能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吧？”无视了田正飞的愤怒，白无常摊开手掌晃了晃。他最近负责阴间夜间的巡查工作，所以白天有很多的休息时间，正好可以到田正飞这里来蹭饭蹭零食。 “想休息回你家去！这里是我办公室，不欢迎外人！”气急败坏的田正飞拉着白无常的袖子，一副非要把这人丢出去的架势。可惜白无常比田正飞壮实得多，田正飞累到半死也没能把白无常从沙发上拽起来。 “啧啧，你这话要是让其他人听了，恐怕会给你的职业抹黑吧？”眼见田正飞累得都要吐舌头了，白无常这才伸手反着一较劲，把田正飞拉到自己怀里。左手紧紧扣住田正飞的腰，右手流氓十足地在田正飞身上摸来摸去。 出外办事的周奇一回来就看到这么个刺激的画面，确认办公室已经被清场了，周奇理智地去隔壁办公室小坐片刻——那种场面看多了，绝对会长针眼的！ “你别得寸进尺啊，信不信我咬死你！”田正飞被周奇那“你们继续”的表情刺激到发疯，磨牙霍霍有声，好像白无常再不松手，他就真要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似的。 “如果你不怕把牙齿硌掉，我是不介意你咬的！”白无常露齿一笑，英俊帅气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格外有魅力。可惜此时的田正飞根本看不出某人的诱，惑之意，一口狠狠咬在白无常的肩膀上。 “唔！”这一嘴咬下去了，田正飞的眼泪也下来了。话说那些鬼娃娃的牙齿到底有多锋利啊，居然能在这个变态身上留下那么多的齿印，他一嘴下去，牙齿都活动了好吗！ “我都警告过你了，谁让你不相信我的！”白无常无辜地耸肩，他可是鬼仙，单从体质上说，他比姚风祁还高半级。就田正飞这满口小白牙，放到磨刀石上磨几下也咬不动他啊！ “你，你就是个禽兽！不对，说你是禽兽都侮辱了禽兽！”田正飞一手捂着生疼的嘴，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流。倒不是说他多怕疼，而是刚才那一口太用力了，现在牙床酸的厉害，牵动到泪腺了。 “看在你这么疼的份上，我帮你揉揉吧！”一手掰起田正飞的下巴，白无常没再给他废话的机会就一嘴亲了下去。 田正飞的大眼睛瞬间瞪成了灯泡——这是神马状况？！ 趁着田正飞发呆的空档，白无常攻城略地，舌头在田正飞的唇上绕了一圈，又在牙齿上溜了一圈。正想继续深入，白无常就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温度急速下降，连带着气压都降低了。 偷眼扫了下办公室，白无常吓得一哆嗦，嘴里没控制好力度，上牙和下牙狠狠地接触了下。这回好了，不仅白无常把自己的舌头咬出了血，连带着田正飞的嘴唇都破了。 “你有病啊！”被疼痛刺激到神经的田正飞恶狠狠地瞪向白无常，却发现白无常眼神呆滞地盯着办公室的某个方向。顺着白无常的视线看过去，田正飞差点尿了——姚先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里的？ 姚风祁本来想看看申峰不在他也不在的这点时间里，重案组有没有处理不了的事情，结果一脚踩进办公室就看到如此劲爆的场面。 想到自己都没能多在申峰身上吃点豆腐就急急跑回来，姚风祁的心理扭曲了。 “你们果然很闲！”阴阳怪气地哼哼两声，姚风祁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顺手把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袋子扫到地上——又不是在度假，要不要摆这么多零食啊！ 最可气的是一点都没剩，他还饿着呢！ “呃，呵呵，其实呢，阴间最近事情挺多的，我、我现在就回去干活了！”白无常抽抽着笑了两声，讪讪落跑。 被扔下的田正飞成了姚风祁的撒气桶，可怜一直被白无常各种欺负占便宜的田正飞顶着肿的老高的嘴唇，忙里忙外地帮着姚风祁干一些莫名其妙的活计。 见田正飞像没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姚风祁胸口这点气多少顺过来点。懒懒地伸伸胳膊踹踹腿，姚风祁决定用自己的手段找出中年人弟弟的所在。 只希望这回他不会再晚到一步了。 第50章 在城市里转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任何线索的姚风祁十分暴躁，他真想先去找汽车上偶遇的中年人，毕竟两个人照过面，姚风祁要找他就容易多了。 但姚风祁也很清楚，不管他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中年人都不会告诉他任何关于弟弟的消息。上次见面姚风祁就看出中年人十分宠溺他弟弟，面对怎么看都不太友善的姚风祁，中年人会说话才怪。 放弃这种蠢到家的想法，姚风祁漫无目的地绕着街道转圈。能在中年人身上留下邪气，这就说明中年人弟弟或是他家里的邪气会更重些。不过现在大白天的，街上人来人往，各式各样人的鼻子能闻到的闻不到的味道都很浓郁，姚风祁一时也无法依靠嗅觉来寻找中年人弟弟。 不知是不是姚风祁的运气好到爆，当他绕到一片有十几年历史的老楼区时，邪气的味道突然浓烈起来。姚风祁停住脚步皱眉观望，许是这个小区的年头比较多，看上去老旧的不像样子。一些无法和似火的骄阳对抗的游魂纷纷找寻自己的藏身之所，和那些楼梯上漆黑的污渍融为了一体。 难不成是那些游荡到此的妖魔鬼怪成精了？姚风祁在脑海中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迈步向着味道最重的单元楼走去。 摸到散发着邪气味道的房间，姚风祁确认里面没有人之后直接穿了进去。房间是最老式的两室一厅格局，屋里的墙壁可能很多年都没有粉刷过，已经斑驳不堪了。房间各处散落着些凌乱的家具和小物件，看来是被主人遗留下的垃圾。 “这里就是中年人弟弟搬走前住的房间吧？”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姚风祁的心情又一次跌到了谷底。正如姚风祁预料的那样，这间房的邪气虽然很重但明显不是由于房间的问题导致生出大量邪气，也就是说真正散发邪气的，应该是曾经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也就是中年人的弟弟。 姚风祁记得中年人曾经说过，他弟弟从小学习成绩非常好，大学毕业之后在本地找了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屈指一算，才毕业三四年的普通白领想要全款在本市买个房子还真就不太可能，没准是这孩子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或者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支援他。 不管怎么说，能找到中年人弟弟以前住的房子，对姚风祁来说就是个重大发现。想想自己不太方便出面，姚风祁给累瘫在办公室里的田正飞打了个电话，让他和这个房子的主人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要到中年人弟弟的详细信息。 田正飞一听说有正事要干，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连公文包都懒得拿就冲了出来。他这几天一直在找出外勤的机会，因为只有离开办公室他才没那么容易被白无常找到。见不到白无常，田正飞整个人都灿烂了。 坐等消息的姚风祁趁着这点工夫在空屋子里盘膝打坐，劳累几十小时，姚风祁恨不能立刻回自家柔软的大床上睡他个昏天黑地。可现在事情好不容易有些眉目，姚风祁也只好忍耐一二，等事情顺利解决了，他家申组长才会夸奖他能干！！ 嗯，再软的床也比不上他家申组长的一句话！ 打坐过程中，姚风祁一直在细细品味周围的邪气。和中年人身上以及案发现场遗留的那点残余味道不同，这间房里的邪气强烈到呛得人头疼。但也正因为这里的邪气浓郁，姚风祁才能在其中闻出一点点几乎被掩盖掉的……鬼气？ 鬼气这玩意可是只有鬼魂身上才有的，而中年人弟弟可是个活生生的人，这活人身上怎么会出现鬼气呢？是他被恶鬼附身了还是他其实已经死了？ 姚风祁烦躁地抓抓半长不短的头发，如果这次的事件涉及到鬼，他是不是可以把阎王那些闲到蛋疼的家伙找来阳间帮忙？免得某些穷极无聊的家伙总是跑去申峰的办公室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要知道申峰才是办公室的老大，他和申峰都没有在办公室里……好吧，姚风祁承认他确实好像尝试一下！！ 胡思乱想间，田正飞的电话打了进来，不等姚风祁开口询问，田正飞就炫耀似的汇报起来。 从田正飞查到的租房者信息来看，和中年人弟弟的信息基本符合，再看一眼照片上那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姚风祁的心里已经有了数。有了这些资料，再想找出中年人弟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伸了个懒腰，姚风祁决定趁热打铁尽快找出这个身带鬼气的青年，不然天知道他会不会又跑去申峰他们所在的城市作案。 …… 远在另一座城市的申峰本以为自己今天的任务不是去调查受害人的相关线索，就是被本地的上级领导叫去谈话，让他解释下昨晚那个突然消失的帅哥到底何许人也。 可申峰万万没想到，当他一脚迈进警局，差点没被迎面飞来的烟灰缸砸破相。 身手敏捷地躲过烟灰缸的袭击，申峰躲到隐蔽的角落里观察着警局里的动向。 昨晚被姚风祁和项夜修大战打翻的桌子椅子早就被人放回了原位，只是现在，这些东西再次被甩了出来，而且八成以上都会砸到路过的人身上。而制造这一“灾难”现场的正是怎么追也没追上姚风祁的项夜修。 “我不管，我再说一遍，你们不让我参与调查案件，我就把你们这座楼都拆了！”一把将合金办公桌拍成废铁，项夜修鼻子里都喷出白气了。 他承认自己以前确实蹲在街边干过算命骗钱的勾当，可这不影响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世外高人吧？这帮警员明明都见识了昨晚姚风祁突然消失的奇观，为毛就不能相信他有能力破案呢？ “这件案子的侦破方向还没有最后确定，等我们定下来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请你当顾问好不好？”某警员顶着板凳出来喊话，结果话都没说完就被项夜修扔过去的茶杯砸翻在地。 “没确定？你骗谁呢？瞎子都知道这回的案件不是人为，连你们上级都说这次要特殊案件特殊处理！你要是看不起老子不想让我当顾问就直说，用得着拿这种三岁小孩子都不相信的借口骗我吗！”项夜修一脚踩在桌子上，一手掐腰，乍一看跟梁山好汉似的。 默默围观的申峰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位一会儿说非要当顾问，一会儿又让人家实话实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不过话说回来，昨晚姚风祁离开的时候，这家伙对案子好像还没有这么大兴趣。一上午而已，项夜修到底受什么刺激非要跑来警局闹事啊？ “唉，听说是这家伙早上去小公园摆摊算命的时候让两个晨练的女学生给讽刺了，这不，精神受刺激之后就跑这来找存在感了。”不知从哪找到锅盖的宋庆松躲着枪林弹雨逃到申峰旁边。他昨晚好不容易才把第一个男受害人的尸体拼完，又帮着其他法医检查了下后送来的两具尸体，刚想找个沙发眯一会儿，结果这位就找上门来砸场子！要不是躲得快，宋庆松怀疑自己现在已经变成同行验尸的目标了。 “……”申峰已经连吐槽都无力了，被女学生讽刺神马的，这不是自找的吗？先不说这个项夜修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单就是他那连姚风祁见了都有火气的猥琐笑容，不被当色狼才比较奇怪吧？ 保不齐这小子在算命过程中还摸了人家姑娘的小手……啧啧，怪不得项夜修的小白脸上有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呢，果然是被打了！ “老子再说一遍，我要当这起连环灵异案件的顾问！免费的！谁敢拒绝老子现在就给他放放血！”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把菜刀的项夜修抡起膀子摆着各种凶悍造型。正忙着躲暗器的众警员恨不能抽空给他按个赞——就您这造型，拿到古时候都不用化妆就比街头卖艺的还街头卖艺，保准有人给扔铜板！ “谁在这儿大吵大闹还砸东西？”同样在警局加了一晚班的局长终于被惊动，不顾小警员们的劝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厅。一看这混乱不堪的场面，局长就急了：“你，说你呢，你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警局，敢在这里闹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 这位局长本身的气势就比较强大，再加他早年也在刑侦一线摸爬滚打了好些年，此时一开口，顿时又找到了当年抓贼的感觉。 甩开旁边警员递过来的钢盔，局长动作迅速地冲到项夜修身边，一个扫堂腿就把正在上演金鸡独立这种高难动作的项夜修踢了个“肝脑涂地”。悲催的项夜修还没看清楚谁对自己下的手，被他抓在手里的菜刀就落到自己的大腿上，沿着大腿内侧比较暧昧的部位，留下了一道令人遐想无限其实又很疼的伤口。 项夜修盯着哗哗流出来的鲜血三秒，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正在为局长大人矫健身手喝彩的众警员都是一愣，最后还是身为法医的宋庆松不疼不痒地开口：“早知这小子晕血，就该直接给他来个杀鸡儆猴！” 申峰嘴角抽了抽，决定先去外面转一圈再回来——要是让人知道那个乱用成语的家伙是他带出来的手下，他的面子就彻底丢光了！ 第51章 有了中年人弟弟的详细信息，姚风祁运用阴间特有的方式，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新落脚点。 看着位于郊外的豪华别墅，姚风祁的眉头皱的已经能夹死苍蝇了。别看这里的地理位置相对偏僻，但风水好，山清水秀的，很多有钱人都喜欢住在这种空气更加清新的地方。反正只要有自己的车子，出入还是很方便的。 中年人的弟弟，领着稳定工资的小白领，家庭条件应该也只是一般，买得起这里的别墅？！ 避开严密的安保措施，姚风祁三闪两闪来到别墅区最里面的一栋三层小洋楼跟前。不知是这栋别墅的设计有问题还是因为中年人弟弟住在这里的缘故，姚风祁总觉得这座小洋楼鬼气森森的，乍一看跟十几世纪的幽灵古堡似的！ 围着小洋楼转了一圈，姚风祁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直接闯进去找凶手。 先前中年人弟弟租住的房子里邪气滔天，这就说明那时候的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气息。而现在，这座小洋楼周围一点邪气都没有。要不是确定阴间的找人方法不会出错，姚风祁简直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才吸了六个人的精气而已，怎么会进步如此迅速？”姚风祁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六个人的精气，而且只是维持生命的那部分精气，根本不足以让一个邪气弥漫的妖物进阶到现在这种能很好掩饰自己的阶段。 看来中年人弟弟的背后的确还有个大人物在支撑他，只是不知这位大人物是发现中年人弟弟的异常才出手“相助”，还是根本就是这位大人物，把中年人的弟弟打造成了邪魔外道！ 思索再三，姚风祁还是决定进到别墅里面看看，大人物在不在别墅里还不好说，不过那个杀人凶手肯定在。趁着这小子还没有跑出去作案的工夫，姚风祁打算和他过过招，看这个进步神速的家伙，到底何许人也！ 触摸着小洋楼的墙壁，姚风祁意外地发现这里竟然没有结界一类的东西，也难怪，如果中年人弟弟和他背后的大人物记得用结界，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找到这里。 穿过墙壁，进入别墅的姚风祁第一时间为自己找了个掩体，以防被人攻击。 万幸的是中年人弟弟貌似不在大厅，姚风祁只好收敛气息往楼上摸，别墅这么大，姚风祁还真判断不出会在哪里和那个凶手狭路相逢。 一脚踏上二楼的走廊，姚风祁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邪气，看来这里就是凶手落脚的地方。提高警惕的姚风祁小心翼翼地推开邪气最重的房门，一团黑气兜头兜脸就扑了过来。 饶是姚风祁早有准备，可还是被快如闪电的黑气掀了个跟头。侧身躲过来人的攻击，姚风祁从宽大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菜刀。 自打上次被鬼娃娃攻击吃了赤手空拳的亏之后，姚风祁就思量着给自己寻觅一把趁手的兵器。恰好前阵子总蹲在厨房里研究各种菜式，姚风祁就发现菜刀果然好用，什么食材一刀下去，都会七零八落。 为此，姚风祁特意去了趟阴间的武器库，让专门人士打造了一把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菜刀作为武器。 武器库负责人在绘制菜刀图的时候都快哭了——他这辈子只打造过刀枪剑戟，近年来还开始学着阳间打造各种枪械大炮，菜刀神马的，太掉价了好吗！ 可姚风祁既然提出来了，负责人也不敢说什么，先不论姚风祁是阴间唯一的灵医，负责人生病也只有找姚风祁诊治这一条，单就是姚风祁带来的一盘明显带有威胁性质的菜肴，就让负责人妥协了。 听说最近连阎王都拉肚子了，他这个小小负责人还是不要尝试姚灵医的手艺了！ 在姚风祁的再三催促下，原本要一个月才能完工的菜刀三天就火热出炉了。在没遇到敌人的时候，姚风祁只能百无聊赖地拿这把菜刀切瓜剁菜，现在正好拿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让人恶心的邪气的家伙练练手！ 一菜刀砍向来人的腹部，姚风祁抽空看了眼对方的五官。这一看可不要紧，姚风祁差点把菜刀当飞到甩出去——他记得中年人的弟弟一表人才啊，怎么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来人的身高比姚风祁略矮些，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尽是紫红色的印记，大多数的印记已经连到一起，好像这人的脸色原本就是紫红色。 原本应该长得不错的五官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尤其是那双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的眼睛。瞳孔收缩成一条竖起的细线，一闪一闪释放着令人胆寒的红光，让姚风祁想到了战斗状态的毒蛇。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用菜刀逼得这人后退两步，姚风祁忍不住开声询问。他看得出这具身体里住的已经不是它原来的主人了，也就是说眼前这人不是被人借尸还魂就是被夺舍了，但他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抢了这具身体。 要说是鬼吧，好像不该有这么重的邪气，而且他还没见过哪个鬼附身会把宿主的五官扭曲成这副样子。可要说是妖怪吧好像也不太对，这东西身上的鬼气很重，却几乎没有妖气，如果是妖上了人身，妖气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想知道我是谁吗？下辈子吧！”那东西怪笑两声，身子一跃又扑了上来。 不知是不是吸收了活人的精气却没有完全吸收的原因，这家伙周围总是弥漫着一层充满怨气的浓郁黑气，姚风祁不仅要躲避对方袭来的招式，还要躲开这些黑气，因为这些黑气同样有攻击的效果。 “下辈子？好狂傲的口气！”姚风祁冷冷一笑，升级为灵医之后，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呢！他要是不拿出些真本事，岂不是叫眼前这只怪物给看扁了！ 右手菜刀突然离手，姚风祁左手从虚空里抓出一把金针。这些金针平时是他研究针灸用的，此时倒是可以当暗器用用。 那东西没想到姚风祁会把自己的武器扔出来，急忙向后闪身躲过菜刀的攻击。菜刀刚从它身前划过去，一蓬金色的光芒已经近在眼前了。 那东西一惊，提起全身的力道向上跳起，这些金针的攻击高度只有一米五，只要它跳起来，这些金针就伤不到它了。 看到那东西按照自己的预想躲避各种攻击，姚风祁抱着肩膀冷冷一笑，想跟他斗，再过几千年吧！ 手上最后一根金针脱手飞出，细细的针尖正好击打在旋转着靠近姚风祁的菜刀刀柄。刚才还向着姚风祁飞的菜刀突然转了个方向，奔着双脚离地已经没有其他躲避空间的怪物砍去。 等那东西发现自己中计了，菜刀也已经狠狠地嵌进了它的胸口。菜刀造成的伤口并不致命，可那东西还是闷哼一声，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摔到地上。 姚风祁吹着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笑得那叫个坏——他是谁？他可是阴间唯一的灵医！他的菜刀上要是不抹点毒药迷药的，岂不是对不起他尊贵的灵医身份？ “小子，如果还想活命，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说，你是不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姚风祁刚才突然想到前阵子地狱似乎跑出来几只恶鬼，据说那些恶鬼中有一只曾经吸取过一条千年巨蟒的精华，所以有点半鬼半妖的意思。看看这家伙如毒蛇的眸子，姚风祁觉得附在这个人身上的，应该就是那只恶鬼。 “呵！”恶鬼轻声浅笑，然后笑声渐渐变大，像疯了似的。 “你背后还有其他人吧？说，他到底是谁？”不好的预感席上心头，姚风祁一边逼问一边拿麻醉药，企图先把这个癫狂状态的家伙药翻，免得它再制造些状况。 “他是谁？哈哈，我不知道！没有他，没有谁，什么都没有，哈哈！”恶鬼笑得更加放肆，不等姚风祁把迷药拿出来，恶鬼突然运起全身所有的力量，抬起无力的双手拔下插在胸口上的菜刀。 “嘭！”一声巨响震得整栋别墅都跟着颤了颤，狂笑中的恶鬼用自爆的方式自我了结。 始料未及的姚风祁躲闪不及，不但被崩了一身血肉，五脏六腑还受到了不轻的震荡。 脸色惨白地靠在墙壁上，姚风祁难受地干呕几下。不仅是身体的不舒服让他想吐，还有漫天都是的红白之物在刺激他的感官。姚风祁觉得自己就算洗掉一层皮，还是会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足足过了半小时，姚风祁身体的不适才渐渐消退，空气中弥漫的邪气和浓郁的血腥气已经消散无踪，连刚才喷溅的到处都是的血肉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目睹这一幕的姚风祁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自爆这招可不是随便一只恶鬼都会的，一旦自爆，恶鬼就神魂两消，再不会出现在阴阳轮回路上，再不存在于天地之间。 看来这家伙背后之人是个段位很高的高手，竟然传授这种逆天的技能给恶鬼，让它在关键的时刻闭嘴，最好还能和对手来个同归于尽！ 姚风祁恨恨地咬着后槽牙——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隐藏的有多深，都会被他挖出来的！ 垫着袖子把菜刀捡起来，姚风祁使用穿越技能回到了申峰的招待所房间。他现在需要好好的洗个澡，同时还有许多需要思考的问题。 …… “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虚弱地靠在沙发上，项夜修刚才彪悍的气势早就不知到哪里去了。像他这种跺一脚三界都要跟着颤一颤的高端修道者，居然会晕血，坑爹的是还被那么多人知道了，他以后要怎么混啊！ “我最后再强调一遍：我不是大夫！”正帮着项夜修包扎腿上伤口的宋庆松翻了个白眼，虽说法医和医生算得上同根，但本质上的区别很大好吗！算起来，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帮活人包伤口呢。 “我不管，谁给我包伤口谁就是大夫！”项夜修的牛脾气也上来了，可惜他没选对耍威风的时机。 正在系纱布的宋庆松被项夜修霸道的语气刺激到，两手微微用力，刚刚上过药的伤口顿时渗出丝丝血迹。 “嗷嗷嗷嗷，你轻点轻点！”项夜修疼得汗都下来了。屈指算算他都几百年没有受过伤了，如今被却自己误伤，这要是让圈里的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了！ “怕疼就跟我闭嘴！”恶狠狠地瞪了项夜修一眼，宋庆松麻利地绑好纱布，又帮着他宽松的裤子穿好。 摸着粗细明显有差距的双腿，项夜修的脸都垮了：“大夫，我要什么时候能痊愈啊？大腿根多出这么个东西，磨来磨去好奇怪啊！” “奇怪？不是应该很享受么！”瞟了眼某人的下半身，宋庆松不厚道地笑了。他刚才故意在大腿内侧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只要项夜修一动，蝴蝶结就会扫到他的小兄弟。这种随时随地点火又没办法彻底释放的感觉，真是报复的神器啊！ “享受？原来你平时都是这么享受的？”项夜修惊了，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使劲儿向后蹦了几蹦，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宋庆松。 “……”宋庆松的脸都绿了，他刚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如此牙尖嘴利呢？早知如此，他刚才就该在项夜修的菊花处也绑个蝴蝶结的！ “那个，大夫啊，我现在虽然受伤了，但这不影响我大脑的机智灵敏。你去跟你们领导说说，让我当你们这次案件的顾问好不好呀？”调侃完宋庆松，项夜修才想起来自己出现在警局可是有正事的。纵观整个警局，他好像就没有个认识的人，现在也只有这个帮他包扎伤口的法医能帮上忙了吧？ “顾问啊……”宋庆松阴森森一笑，伸手在项夜修受伤的位置狠狠一掐，嘴上无辜地回了一句：“我们办案，可没有带着个拖油瓶的传统！”说着用手指在项夜修胸口一戳，可怜的家伙再次站立不稳摔倒在沙发上！ “虐待啊，赤果果的虐待！”受了委屈又没法对人说的项夜修抱着脑袋使劲儿哭嚎，可惜就没个人上来安慰他。 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货，项夜修费劲巴拉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警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解决下被蹭到火起的某部位，至于其他的嘛…… 项夜修坏坏一笑，他活了这么多年，向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儿，如今被个小小法医虐待，他迟早会报复回来的！ …… 泡在浴缸里，姚风祁舒服地直哼哼，刚才他已经用淋浴的方式把身上冲了个遍，又用毛巾浴巾的一顿搓，现在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红红的，跟刚从锅里捞出来似的。 拿过早就准备的啤酒喝上一口，姚风祁突然有种“时光就此凝滞吧”的想法，可惜他只是个灵医，不是掌管时间的巨神，这种事也就是想想而已。 一罐啤酒下肚，姚风祁开始回忆从昨天踏上长途客车到消灭恶鬼的全过程。 不得不说这件匪夷所思的案件能这么顺利侦破，是因为其中掺杂了太多的巧合。可当巧合每时每刻都出现，而且每次都起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作用的时候，就逼着人往阴谋的方向想了。 怎么就那么巧，恶鬼附身者的哥哥和他搭同一辆车回乡！怎么就那么巧，他大半夜在大街上游荡的时候就碰上了恶鬼行凶？怎么就那么巧，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恶鬼，最后还来了个秒杀？ 烦躁地挠挠半长不短的头发，姚风祁总觉得这次的事情过于顺利，顺利到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的地步。 除了这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巧合，姚风祁还注意到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昨晚凶手行凶的那一刻，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连姚风祁都禁不住恐惧，可今天面对恶鬼的时候，姚风祁却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 即使恶鬼的眼睛泛着红光符合姚风祁当时在现场所见到的场面，但非要追究的话，只能说凶手和恶鬼有相似之处，却不见得真就是一个人！ 恶鬼周围虽然也环绕着怨气，但怨气这玩意并不会因为散发者的不同而有所区别，所以姚风祁可不会因为这只恶鬼吸取过人的精气就认定他就是这次案件的凶手。 “如果这家伙没有自爆就好了！”一把将易拉罐捏成片状，姚风祁把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好像只有水下才能让他乱成一锅粥的大脑冷静些。 申峰回到招待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家姚美人“自杀”的场面，心跳吓得漏了好几拍，申峰连袖子都来不及卷起就上去捞人。 脑海中闪过什么的姚风祁正想深究这道灵光给自己带来了怎样的线索，结果下一秒人就被申峰给拉出了水面。 “……”无语地瞪着满脸紧张的申峰，姚风祁真想扑上去狠咬两口。灵机一动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好吗！这时候思路被打断，天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想出整件事的违和点。 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事的申峰一边拿浴巾擦拭着姚风祁脸上的水一边轻声细语劝着：“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一点线索都查不到？没关系的，案子要一点一点破，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案子是你们的案子，跟我有毛线关系？”被某人唐僧似的念叨烦得抓狂的姚风祁爆发了，一把将人拉进浴缸来了个湿身，然后再来个以嘴封口！ “唔！”跌进水里的申峰本来还想拼命挣扎，可在姚风祁的美色诱惑下，某个没出息的家伙缴械投降了。吻到忘情处，申峰居然忘了自己身在水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把呛水的申峰擦干搬到床上，姚风祁的脸色堪比黑锅底。刚才亲的正爽呢，结果这个家伙竟然被水呛的翻了白眼？幸好他来自阴间，不然一睁眼还以为自己遭遇传说中的浴室怨灵呢！ “咳咳，我，应该是进水了吧！”揉着又酸又疼的鼻子，申峰那个委屈啊！你说你要亲，至少也要选个安全舒适的地方吧？在水底神马的，就算他肺活量不错也受不了啊！ “我看也是。”自暴自弃地甩给申峰两枚卫生球，姚风祁晃晃悠悠到冰箱里找零食。先前一直在忙碌倒还没有太多饿的感觉，这会儿闲下来外加又泡了半天的澡，姚风祁觉得哪怕眼前摆的是他自己做的菜，他也能一口气吃光！ 翻了半天只找到一包薯片的姚风祁郁闷了，一屁股坐到床边上，姚风祁一边虐待薯片包装袋一边试探地问：“你们今天有接手新的案子吗？” “新的案子？”申峰愣了下，这才明白姚风祁问的是有没有新的受害人，“万幸，还没有！可能那家伙一口气害了六个人已经够了，就不再出来害人了。” “你要不要这么天真啊！”这回轮到差点被薯片噎到的姚风祁翻白眼了，申峰见状急忙帮着拍后背喂白水，好半天姚风祁这口气才喘上来。 “我跟你说，我今天灭了一只恶鬼，它倒是很符合你们这件案子的凶手特征，不过……”姚风祁说着又试图去抓住刚才一闪即逝的想法，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反正还是那句话，这次的案子不是你们能碰的！乖乖开完你的研讨会就回家去。要是上面不放行，我就给他们一人来一份特制盒饭！”把嘴里的薯片嚼的咔咔直响，姚风祁决定要回阴间一趟。 他倒要看看和那只吸取过蛇精精华的恶鬼一起跑出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没准会在其中找到全新的线索！ 第52章 “你说什么？从地狱逃出去的恶鬼不但附在人身上，还四处吸人精气？”一大早被拖起来的阎王本来满肚子怨气，要不是惹不起姚风祁，他早就发飙了。可一听姚风祁说的情况，阎王当场就傻眼了。 如果姚风祁说的是事实，那阎王这些鬼差的罪过可就大了，恶鬼是从地狱逃出去的，那些因恶鬼而遭了横事的罪孽可是要全部算在阴间这些当差人的头上。 “你要是不想有更多恶鬼在外面干坏事的话就快点把这次出逃的恶鬼资料给我找出来！”懒得和阎王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姚风祁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晚和行凶的凶手狭路相逢的画面。 万一背后策划者训练了不只自爆恶鬼一个吸、精气者，天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而受害。更可怕的是恶鬼其实是不用吸食活人的精气的，姚风祁也不知道这些和精气融合成一体的恶鬼最后悔演变成怎样的怪异物种。 “哦，哦，对，我现在就给你找资料去！”阎王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只穿着小内裤就冲出卧室，十分钟后，阎王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跑了回来。 “全在这儿了！这回一共逃出去六只恶鬼，你说的那个吞噬了蛇精精华的恶鬼确实是其中之一！”阎王拿出那本最厚的档案递到姚风祁面前。姚风祁打开一看，里面记载的就是自爆恶鬼的全部资料。 “这几个，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简单地翻了下自爆恶鬼的资料，姚风祁把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其他五只还未露面的恶鬼身上。既然自爆恶鬼找到了支持它作恶的后盾，那这五只，会不会也用这样的方法躲避着阴间鬼差的追捕？ “姚先生啊，依你看，自爆那小子是附在尸体上的，还是附在活人身上啊，还是……夺舍啊？”阎王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借尸还魂什么的，是三种情况中危害最小的，反正恶鬼附身者早就死了，只是尸体被利用一下，对阴阳平衡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想找到一具尸体且不引起尸体家属的注意，貌似不太可能。 附身于人的危害相对要大些，不过到底没有害了宿主的性命，倒也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可惜的是自爆恶鬼已经连带着它宿主烟消云散，宿主指定已经挂球了。 夺舍是三种情况中危害最大的一个，因为学会夺舍的恶鬼可以不停更换自己的皮囊，来躲避鬼差以及阳间修道者的追击。每换一次皮囊，都会害死一个人，把对方的魂魄强行逼出体外。如此一来，阴阳平衡早晚会受到影响。 “我不能确定，不过非要我说一种的话……”看完资料的姚风祁缓缓抬起头，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悯：“我怀疑恶鬼在夺舍的瞬间，吞噬了本体的魂魄！” “吞噬……”阎王的下巴狠狠砸到地上，夺舍对于恶鬼来说已经是穷极一生也不见得学得会的技能，如果再加上吞噬本体魂魄……绝对的逆天啊！ “不可能，它们被抓进地狱的时候根本不会这些法术啊！”阎王烦躁地揪着自己的胡子，好像跟胡子有仇似的。 “所以我怀疑躲在幕后的人别有用心！”想起恶鬼的自爆，姚风祁就恨得牙痒痒。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有本事，居然掌握了这么多绝迹江湖的法术？除了恶鬼自爆和夺舍吞噬本体外，还有什么歪门邪道是他没领教过的？ “姚先生，你看完资料后有什么想法吗？”被姚风祁阴冷的语气吓了一跳，阎王急忙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怎么生气郁闷也改变不了现实。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幕后主使以及那五只下落不明的恶鬼，以免更多的人受害。 “剩余的五只恶鬼里，有两只已经在地狱里呆了上百年，另外三只貌似没什么特别之处。非说它们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只能说它们都是恶鬼界最低档最没有战斗力的一类。”姚风祁把三只年纪较轻的恶鬼资料递给阎王让他自己看，而姚风祁则抱着两只在地狱里住了百年还没有洗脱恶念的恶鬼开始研究。 这两只恶鬼都生逢乱世，都是在被多方势力压迫之下犯了杀戮之罪。可能生前受了太多的委屈导致心灵扭曲，所以死后无法摆脱那些偏执的想法，只能身坠地狱，慢慢洗涤心上的狠戾和无止尽的殇。 这种恶鬼是地狱里的主力军，同时也是危害最小、最容易被超度，最容易摆脱地狱束缚重入轮回的一种。可这两只居然过了百年还没有幡然悔悟，看来它们心中的执念颇深啊！ “只看资料的话，这些家伙根本没什么威胁性啊！”把三只年轻恶鬼的资料看完，阎王突然就放松了。 自打恶鬼出逃，阎王还是第一次如此详细地看它们的资料，这种级别的恶鬼只比孤魂野鬼厉害一点点，阳间的数量有很多。自爆恶鬼的幕后老板应该看不上这些资历平平的恶鬼才是。 可问题就在于这三只恶鬼以及自爆那家伙平时都关在不同的地方，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出逃呢？难不成是有人来接应它们？ “接应？”姚风祁的心猛地一跳，他记得那段时间阎王一直坐镇阴间，只有破除八卦碎鬼阵和抓捕鬼娃娃的时候曾短暂地离开过。八卦碎鬼阵破除之后，崔判官为了给那上千只恶鬼腾地方，还专门核对了遍在押恶鬼的信息，那时候貌似还没有出逃的记录。 也就是说，那些恶鬼是在阎王带着阴间的全部战斗力去抓鬼娃娃的时候逃出去的！ 想到鬼娃娃，姚风祁的脑海中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符君泰！ 再见符君泰，姚风祁的理智被仇恨烧得一丝不剩，之后又是受伤又是和申峰你侬我侬，姚风祁根本没有仔细思索过那天抓拿鬼娃娃的全过程。现在看来，抓捕鬼娃娃的行动，更像是一场精心安排好的调虎离山！ 如果符君泰想杀姚风祁，完全没必要让鬼娃娃动手，只要他轻轻动动手指，姚风祁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就算姚风祁身为半仙之体，不会像普通魂魄那样魂飞魄散，但重伤昏迷个千八百年也不是不可能，符君泰又何必假借鬼娃娃之手呢？ 别说符君泰念及他们上辈子的情分，姚风祁可不认为符君泰会因此而对他手下留情。 八卦碎鬼阵的事让符君泰意识到阳间若出现时不可解的危机，阎王会带领所有鬼差阴兵来阳间助拳，所以符君泰把自己养了多年的鬼娃娃一次性放出来，吸引阎王众人的注意力。 先利用某一只鬼娃娃的执念杀死血娃娃，并使得血娃娃午夜诈尸，成功引起了姚风祁的注意力。再然后姚风祁会依据气息找到鬼娃娃最初藏身的医院，并从中挖出鬼娃娃的来历，引起整个阴间的重视。 为了避免阎王过早插手调查，打乱计划的节奏，符君泰又跑去阴间用特殊的手段吓死几个阴间居民，使得阎王分身乏术，只能默许白无常一个人在阳间帮着找线索。 之后，符君泰游走在阴阳两界，先后重伤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这些阴间的主要战斗力，目的就是要在最终抓捕鬼娃娃的行动中，尽可能长的拖延战斗时间！ 当然，前面这些都只是初级的铺垫，想要阴间鬼差阴兵集体出动，最关键的一步还在于由什么人发现鬼娃娃的新落脚点，什么时候发现鬼娃娃的落脚点！ 市中心的医院院长之死，引起了细心的姚风祁的注意，姚风祁从中分析出鬼娃娃可能落脚在院长的公寓内，并最终成了那个发现鬼娃娃的人。 为防有人起疑心，符君泰还特意把院长所在小区改的跟人间炼狱似的，让每个懂行的人都不会意外鬼娃娃被藏在这里。 可惜此时的姚风祁已经不是千年前那个小小的凡人小王爷，而是一个拥有无限药资源的灵医。运用符君泰当年传授给他的神仙醉，姚风祁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这些鬼娃娃，所以符君泰不得不出面给这些鬼娃娃解毒，让它们继续战斗。 几番辗转，阎王终于得到消息，带着大批人马前来营救姚风祁。偷偷退场的符君泰趁着阴间无人看管的工夫潜入了地狱，救出了六只恶鬼！ 再之后，符君泰把这六只恶鬼训练成自己想要的异类，教授它们许多失传已久的逆天技能，使得它们从默默无闻的普通恶鬼，升级为令整个阴间都闻之色变的巨头！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的姚风祁汗都下来了，如果这种猜想成立的话，那只能说明今日的符君泰比千年之前更加可怕，他甚至能把许多未定的因素都精准地计算在内，算计的功力不可小觑。 事情的脉络已经清楚了，可姚风祁还有许多疑问。就如阎王说的那样，像这样的恶鬼阳间就有许多，符君泰又何必非要铤而走险去地狱里找呢？上千个鬼娃娃可不是一时半刻能炼制出来的，符君泰这次行动的投入会不会太大了点？ 以符君泰的心智，若非逼于无奈，又何必出现在姚风祁面前，从而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呢！ 想到脑子打结的姚风祁沮丧地甩甩半长不短的头发，论计谋，他似乎总也比不上符君泰，或者说他没有符君泰的野心大，也没有他那么冷血，所以姚风祁猜不出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烦躁地回到招待所，姚风祁一头把自己扔到床上，既然想不出所以然，还不如不要浪费脑细胞，好好睡一觉再说呢！ 饶是心里有许多疑问，累坏了的姚风祁还是很快就进入了梦想。这一回，姚风祁感觉自己回到了千年之前，又一次目睹了前世的惨剧，又一次见识了符君泰的冷血。 平时和符君泰相处得非常好的人一个个死在他的手里，他却依旧淡笑如风，好像这不过是一场游戏，游戏结束他还是那个超然物外的琴师，双手依旧只弹琴不沾血腥。 猛然惊醒，姚风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以为经历一世生死，那些残忍的场面已经不会再刺激到他坚如磐石的心，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曾经经历的一幕，会成为他永世的梦魇。 “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不知何时回来的申峰正在临时搭建的小厨房里做饭，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却被姚风祁脆弱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想起好多不开心的事！”委屈地吸吸鼻子，一向冷冰冰的姚风祁露出一副小孩子的委屈模样，一把抱住申峰的腰，把脸上的汗水全都擦到申峰的衣服上。 “没事，有我在呢！”把姚风祁紧紧抱在怀里，申峰既心疼又欣慰，他终于能走进姚风祁的世界，两人一起分担了。 “你是不是在做什么东西？”姚风祁把脸上的汗水都蹭干了，房间里也出现了很奇怪的味道。姚风祁凭借自己多日的下厨经验，敏锐地分析出这味道的来源——糊锅了！ “糟了，我正给你做红烧排骨呢！”狠狠拍了下脑门儿，申峰一溜烟冲回临时厨房急救。 警局那边还在探讨该如何查探这次的灵异事件，并最终同意让项夜修担任顾问的角色。刚分到一些外部调查工作的申峰本来是没心思做饭的，可看到姚风祁累坏的模样，申峰觉得还是亲手做点好吃的给他家姚美人补补的好。 看着申峰挺拔的背影在小小的临时厨房里手忙脚乱，心砰砰跳的姚风祁突然就笑出了声。 这样的感觉，真好！ 吃着发苦的红烧排骨，姚风祁的心情渐渐好转。申峰本来想重新做一锅，可是他休息的时间不多，已经来不及重新买食材重新做了。见姚风祁丝毫不介意食物变味道，申峰也慢慢放下心来，和姚风祁一起吃饭。 吃饭的空档，姚风祁把自己前世的经历挑重点和申峰说了一遍，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申峰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没想到姚风祁的前世会被心上人背叛，更没想到姚风祁曾死的那么凄惨！ 心口一阵一阵的疼，申峰再也端不住饭碗，颤抖着抓起姚风祁冰凉的手，申峰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这个总是冷冰冰的男人，可他也知道，姚风祁心底的伤，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治愈的。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怜悯我的！”费了好大劲才把手抽出来的姚风祁笑着点了点申峰的额头，他会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一是为了让申峰更深入地了解自己，二是为了让申峰帮着自己分析下，符君泰到底为什么要放弃上千个鬼娃娃而去地狱营救六只低档恶鬼。 “依你所言，这个符君泰是个十分精明十分狡猾的人，所以他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定了定心神，申峰开始像分析案情似的分析着符君泰的行为。许久，把整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申峰说了个让姚风祁眼前一亮的可能：“六只恶鬼中，至少有一只是符君泰非常重要的人！” “你的意思是，符君泰这么做是为了救关押在地狱的某个人，而不是为了抓恶鬼去修习邪术？”姚风祁如此一想，很多事都豁然开朗了。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当然，他想救的可能不止是一个人，但我认为这六只恶鬼里，至少有一个是混淆视听的！”申峰的推测有理有据，一次性营救六只恶鬼的概率本来就低，再说现在已经有一只恶鬼被姚风祁消灭了，可符君泰却没有任何报复行动，由此看来，至少自爆的家伙，是符君泰顺手带出来的替罪羊！ “对，就是这样！”想到什么的姚风祁激动的一拍桌子，吓得刚想重新端起饭碗的申峰差点把碗扔出去。 “又想到什么了？”看着越来越生动的姚风祁，申峰心里是高兴的。可一想到现在和他们作对的是曾经伤害了姚风祁的人渣，申峰的心又变得十分矛盾。 于情于理，他都该站出来替姚风祁出口气，但理智告诉申峰，如果真的遇见符君泰，还是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跑多远的好，不然他连小命都保不住！ “我不是说了吗，我灭掉的家伙看上去好像是一系列吸、精气致人死亡案件的凶手，但我还有很多地方想不通嘛！”姚风祁两眼一闪一闪的，他终于找回被申峰吓跑的灵光，终于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如果姚风祁没有料错，那日和他失之交臂的凶手的确不是自爆恶鬼，而是和它同时离开地狱的其余五只恶鬼之一。而这个真正的凶手，其实就是符君泰费尽心机去地府营救的目标人物。 之所以把自爆恶鬼推进姚风祁的视线，是为了让这件匪夷所思的案子有个了结。如今自爆恶鬼已经烟消云散，若姚风祁没有因为巧合过多而起疑心的话，那么这起案件早就完结了。 案子完结，真正吸取六个人精气的家伙就可以重新隐藏起来，运用它吸到的精气来修炼符君泰传授它的绝迹法术。当然，这个法术具体是什么，有什么样的作用，姚风祁一时还想不到。 “所以，这件案子其实还没有完结喽？”申峰皱了皱眉，整件事若真的跟姚风祁分析的一样，那未来可能还会有类似的案件发生。反正到时候随便推出来个替死鬼，他们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哼，我要是没想通其中的关节，那凶手就真的要逍遥法外了。不过我既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符君泰的小算盘就打不响了！”姚风祁冷冷一笑，虽然他还是猜不到能让符君泰付出这么多的到底是何许人也，但既然已经掌握了蛛丝马迹，那么抓出这个真正的凶手，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要不要让项夜修过来帮你？”申峰本来是好心，怕姚风祁一个人面对符君泰会吃亏。可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姚风祁的脸就黑了。 狠狠地磨着小白牙，姚风祁周身跟烧了把大火似的：“别跟老子提他，不然爆你的菊！” “……”申峰默默地捂着菊花逃到房间角落，蹲在那里画圈圈。他就知道姚美人搞错了攻受属性，还爆他的菊……好吧，看在姚风祁正在气头上，他就先默认一回，等两人真的上了床，谁上谁下可就不好说喽！ 姚风祁把刚刚想通的关键打电话告知正在等消息的阎王，让阴间那帮鬼差们有个心理准备。当然，姚风祁并没有说自己认识符君泰，他可不想把自己前世的故事公诸于众。只是说这次的策划人应该就是先前打伤黑无常等人的黑衣大个子，让大家多加小心。 听完姚风祁的完整版推理，阎王惊得把刚送进嘴里的饭都喷了出来。和他同桌吃饭的崔判官和天师钟馗嫌弃地端着自己的饭碗离席，他们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吃顿饭，可不能让某些不讲卫生的家伙影响了自己的食欲。 “姚先生，这么复杂的事情，你是怎么想到的？”阎王再说话的时候都磕巴了，要不是姚风祁的身材和打伤黑无常他们的凶手区别很大的话，阎王简直要以为这些事都是姚风祁一手策划的！ “我想得到说明我的智商比较高，你想不到只能说明你很蠢！”不客气地挂断电话，姚风祁一口气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进自己的肚子里。摸着终于有底的肚皮，姚风祁斗志满满——符君泰，任你想得再周全，还是会留下抹不去的痕迹。不把你及你的那些邪术一并消灭，他就不叫姚风祁！ 郊区别墅内，无形的漩涡一层又一层向外扩散，当漩涡扩散到极致又突然收缩成一点，最终消失于无形。总是以同样方式出场的符君泰信步在别墅的大厅里绕了两圈，脸上挂着的是自信满满的笑意。 “泰，还是你想得周到！”一个黑乎乎的飘渺人影紧紧跟在符君泰身后，这个黑影的周围，也混杂着让人恶心的邪气和怨气。只是这个黑影的气场，明显比自爆的那位强大许多。两只血红色的眸子眯成一条缝隙，散发出的光芒却比毒蛇还要冰冷。 “事情都摆平了，接下来，你就在这里好好修炼，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重塑真身！”符君泰露出个真心的笑容，即使黑影现在一团模糊，符君泰还是能从对方身上看出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英俊帅气的小童子！ “嗯，为了你，我也会努力的！”黑影软软地靠在符君泰的怀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第53章 当上顾问的项夜修终于不在警局里上蹿下跳了，因为他找到了全新的骚扰目标——申峰！ 自打上次宋庆松不胜其烦地说出姚风祁和申峰其实是一家子之后，项夜修这小子就开始无休无止地缠着申峰，好像申峰不把姚风祁交出来和他大战三百回合，他就没完没了。 对此，申峰表示爱莫能助。姚风祁想通符君泰的阴谋之后整日整夜的不见人影，他还想把姚风祁找出来抱抱亲亲呢！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自家媳妇丢了你都不着急的？”跟着申峰例行调查的项夜修叼着根牙签，十足的痞子样。申峰扫他一眼，顺手从街边的小摊上拿了条白围巾搭在项夜修脖子上，嗯，这才有点许文强的架势嘛！ 翻了个白眼，项夜修被申峰的冷幽默彻底打败了。 “喂喂，你不是说你家媳妇干掉了一个吸食活人精气的恶鬼吗？有没有内幕消息，透露点给我呗！”把白围巾还给摆摊的小贩，项夜修锲而不舍地追上来刨根问底。 话说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光临阴间了，连阴间更换了新的灵医都不知道。和上任灵医的古板守规矩不同，姚风祁明显更对项夜修的胃口。要不是他再三强调自己对姚风祁没有特殊意思的话，可能全警局的人都要以为这小子居心不良了。 “具体的过程他没跟我说，我只知道那只恶鬼身上有！邪！气！”一脚把挡住车门的某人踹开，申峰一屁股坐到驾驶位上，不等项夜修蹭上来，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哇，我说你不是这么小气吧！这又不是你的车，加油的钱也不用你个人出，让我坐一下能怎样！”一溜小跑居然跟车子同速的项夜修很快就成了路人围观的对象。 眼见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申峰不得不找个角落把车停好，再把某个还在跟目瞪口呆路人打招呼挥手的家伙塞进车里。他们现在调查的案子性质特殊，能有多低调就要有多低调。要是让项夜修这么闹下去，早晚整个城市的人都会知道他们在处理灵异事件。 重新坐在车上的项夜修更加得瑟了，一会儿说起自己当年抓鬼的英勇事迹一会儿又聊起去三界游走的经过。听得耳朵长茧子的申峰真想停车给项夜修买瓶水，因为他已经隐隐看到项夜修的嘴角开始吐白沫了。 “对了，我听说你是邻省过来的？你们那儿有个八卦碎鬼阵，不知道你们家的灵医有没有发现啊？”说着说着，项夜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惊得申峰差点把车子开到人行道上去。 “啧啧，反应这么强烈，一定是已经遇到过了！怎么样，那玩意是不是很厉害？”项夜修一脸八卦地靠近申峰，坐等这位淡定的重案组组长给他爆点劲爆的边角料，最好是姚灵医被八卦碎鬼阵虐到大哭那种最好。 “别告诉我八卦碎鬼阵是你布置的！”为防和前后车辆亲密接触，申峰不得不再次停下车，正儿八经地看向项夜修。 申峰还记得姚风祁跟他说过八卦碎鬼阵的利弊，能布置八卦碎鬼阵的人固然了不起，但用心也很值得推敲。 “不不不，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用那种费力不讨好的阵法呢！”被申峰严肃的模样吓了一跳，项夜修急忙摆手洗清自己的嫌疑。 当年他路过申峰所在城市的时候听说郊区闹鬼，一向秉承着有钱不骗是傻帽的项夜修觉得这事个赚钱的好机会，所以急吼吼赶到郊区，准备抓几个鬼，顺便从那块地的老板手上大刮一笔。 可当他来到那片已经慌了的工地一看就傻眼了，这里一个鬼影都没有了好吗！这么说好像也不全面，只能说地上一个鬼影都没有了，地下倒是还埋着不少。 “我当时还想呢，到底是哪位高人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出八卦碎鬼阵这种大阵仗，而且还一口气镇压了上千只恶鬼！可惜我在那儿呆了一个月都没能看到布置大阵的人露面，最后我觉得实在太无聊了，就走了。”项夜修惋惜地耸肩，他是真心佩服建阵者，不过还是那句话，八卦碎鬼阵是把双刃剑，换成是他，他才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镇压恶鬼呢！ 更何况八卦碎鬼阵就是个杀鬼阵，杀鬼也是有违天和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会用这种阵法去镇压数量那么大的恶鬼啊！福源薄的人布完阵就挂球了！ “据你所知，现在像你这样的……呃，我是说像你们这种修道会法术的人还多吗？”申峰一顺嘴差点说“你这种神棍”，虽说项夜修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无论法术还是武术都很厉害，但申峰总觉得这人跟神棍似的，可能这这小子总是吊儿郎当、没事就去街边骗小妹妹有关。 “有真本事的人到哪个年代都很多，只是肯抛头露面的越来越少喽！”项夜修悠闲地把双手垫在脑后，戏谑的表情中多了两分落寞。 那些出了名的门派和家族一直都在传承，只是在社会对他们认可度急速下降的今天，他们已经懒得再到外界来行走了。即使有些传人还会在凡尘俗世里游走，也都会尽量掩藏身份，免得被人说成骗子，有辱师门。 像他这种数百年如一日在凡尘骗钱蹭饭的高人，嗯，貌似就他一个！没办法，谁让咱脸皮就是这么厚呢！ “……”对于项夜修不要脸的自夸，申峰表示举双手赞同。阴间阳间走一圈，申峰还没见过比项夜修更皮厚的货呢！ “其实出入凡尘的高人少是好事，这说明凡尘中的妖魔鬼怪少了，不用他们这些高人出马了！”呼吸着明显不够清新的空气，项夜修都不知该笑该哭了。污染神马的确实给人们的生活环境造成很大困扰，不过从某个角度上说，污染还是对抗妖魔鬼怪的大杀器，很多有灵性的小妖魔还没成型就翘辫子了。 “可一旦冒出个厉害角色，人们连找谁求助都不知道！”想起第一次接触灵异案件时内心的焦急和慌乱，申峰就唉声叹气。要不是那时候已经认识了姚风祁，谁又能阻止恶鬼的杀戮呢？ 还有这次，就算自爆恶鬼不是一系列杀人案的真凶，但它周身的邪气说明它早晚会变成比厉鬼更厉害的狠角色。阳间的修道者都躲在深山老林里不问世事，那这些凡人根本无法对抗的怪物岂不是要称霸人间了？ “所以关键时刻，我就挺身而出给你们做顾问了嘛！”项夜修傲娇地拍了拍胸膛，他这辈子虽然骗钱的时间居多，但总还是为阳间做过几件好事的。但凡遇到些凡人解决不好的事情，他都会顺手给处理了，而且绝对价格公道！ “你脸皮不那么厚会死吗？”突然冒出来的冰冷声音吓得项夜修一哆嗦。回头一看，项夜修的两眼就开始冒绿光：“呀，原来是姚灵医啊！你终于出现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挂念你，现在能看到你，简直比我亲爹都亲！” “滚！”一掌拍开某人凑过来的大脸，姚风祁把目光转移到正盯着后视镜偷看他的申峰身上：“阴间最近出了一起盗窃杀人案，阎王说什么都要我回去看看受害人的尸体。再加上我又好长时间没去工作室了，所以这回可能要在阴间呆几天，你在这边要多加小心，遇到危险就往后躲，听到没！” “呃，遇到危险不是该挺身而出吗？”项夜修被姚风祁的理论雷得不轻，只好举手反驳姚风祁的错误观念。 “如果你还想再多活几年，就把你的臭嘴闭上！”姚风祁把用消毒水泡了三天才重新装回口袋的菜刀掏出来，在项夜修面前示威地晃晃。项夜修立马就闭嘴了——这位灵医虽然对他的胃口，不过脾气真是不大好！人家都是医者父母心，他怎么拿个菜刀到处砍人啊！ “那个，我就再说一句！”见姚风祁终于把菜刀装回口袋，项夜修这才敢开口。接收到姚风祁威胁的小眼神，项夜修吞了下口水，然后绽放个晃瞎人眼的灿烂笑容：“我真的已经好些年没去阴间了，所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你去？”姚风祁威胁十足地挑眉，他敢放心大胆地回阴间处理事务，就是看在阳间还有个项夜修的份儿上。要是项夜修也跟着去了阴间，那申峰这边出了状况谁管？ “你还是带着他去阴间吧，我觉得这边没有他，大伙做事可能会更有效率。”嫌弃地白了项夜修一眼，申峰恨不能让这家伙立刻在自己眼前消失。他现在睡觉的时候都会出现项夜修喋喋不休的幻听了，再这么下去，他非抑郁不可！ “是啊是啊，我就过去转一圈，顺便会会老朋友，很快就回来的！你放心，只要你带我去阴间，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项夜修把胸口拍得啪啪直响，跟街头耍大刀的差不多。 “好！我就准许你去阴间呆一天，记住，只有一天！”姚风祁说着一把揪住项夜修的脖领子，两人瞬间从车里消失。 等他们走了，申峰才重新启动车子，幸好他刚才把车子停到一个很偏僻的角落里，不然让人看到他的车子里一会儿多出个人一会儿又少两个人的，还不吓疯了！ 可惜他的车子还没开出角落，车里突然又多出个人影。申峰都没看清多出来这个是谁，眼前突然一黑，人就失去了知觉。 第54章 重返阴间，项夜修激动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当年他还是扒着阎王的大腿才让阎王带着他来阴间旅游一番呢！后来因为他在阴间四处泡妞，惹火了阎王，才被一脚踢回阳间并再不允许他来阴间。 如今终于借着姚风祁的东风又一次来到阴间，项夜修表示说什么都要四处走走逛逛，看看阴间这些年是不是也像阳间一样日新月异，姑娘们是不是越穿越少。 为免惹毛脾气不大好的姚风祁，项夜修上道地悄悄远离姚风祁的视线，并再三向姚风祁保证明天这个时候会准时去灵医工作室找他。 甩脱项夜修这个大麻烦，姚风祁先一步赶奔阎王的宫殿，盗窃杀人这种案子在阴间算不上冷门，一年总会遇到几起，姚风祁就想不明白阎王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回来验尸。明知道他现在在阳间查找其他五只落跑恶鬼的下落还用这种理由把他叫回来，姚风祁估计阎王他们八成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了。 “姚先生，头儿吩咐过了，你过来之后直接去停尸房找他！”泡在一堆资料里的崔判官连头都没抬，就从周围骤然变冷的空气变化中感知到姚风祁的到来。 也不知阎王最近在发什么疯，居然让他们这些文职官员把阴间所有的资料都重新整理一遍。身为文职官员官职最高的一位，崔判官成了整理资料的主力，每天都在看那些足有千八百年的资料记录，头都大了。 姚风祁挑了挑眉，他对崔判官的印象总体还不错，至少在一群不靠谱的鬼差里，崔判官算是比较有脑子的一个。 晃悠着来到停尸房，姚风祁还没推开门就被里面散发出来的臭味刺激到了。下意识捂住口鼻，姚风祁一脚踹开停尸房大门，就见阎王和黑白无常蹲在一具尸体前指指点点，每人脸上带着个特大号的口罩，连眼睛都快挡住了。 “姚先生，您可算是来了！”藏在大口罩下的阎王有点吐字不清的感觉，不过没办法，要是让他拿下口罩，他怕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人是昨天死的吗？怎么这么大味道？”姚风祁真想把阎王的口罩抢下来自己戴。可惜姚灵医洁癖严重，实在干不出这样的事，万般无奈下，姚风祁只好在虚空中拿出一把熏香作用的药草，即使不能彻底消除这股臭味，至少也能让这房间里的空气稍稍好闻些。 “我要是知道它为什么会这么臭，就不叫你回来了！”一阵异香扑面而来，阎王深吸一口气，顿时被香臭两种混杂气味呛得咳嗽起来，没一会儿眼泪都下来了。 “咳咳，姚先生，你到底用的什么药啊？味道怎么更难闻了！”本来还想保持点威严的阎王实在忍受不了这屋子里的极品气味，一边挥舞着衣袖一边疯了似的冲出停尸房。 黑白无常一看头儿都跑了，他们也别在这里充英雄了，纷纷玩了命似的逃出这间堪比毒气室的停尸房。 姚风祁也没想到药草一出马就把停尸房弄成了这样，可他是始作俑者，要是他也跟着出去岂不是让阎王等人笑掉大牙！忍了又忍，姚风祁决定以身作则，他就不信不喘气能把他这位半仙憋死。 快步走到尸体旁边，姚风祁打量着地上的尸体，说这是个尸体都是抬举它。不过一天而已，这具尸体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身体的很多部位都已经严重溃烂，即使是在最炎热的夏季也不应该出现这种腐败情况。 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次性手套，姚风祁耐着性子把尸体翻过来倒过去检查一遍，除了尸体胸口处有一个很明显的刀口伤痕外，全身再没有其他伤痕。 “他是被人一刀捅中胸口而死的？”姚风祁扯着嗓子向外面嚷，好半天之后才听到阎王肯定的答复，还称那把凶器已经被取下来，收在隔壁专门堆放证物的房间。 重新把尸体摆回原位，姚风祁拉了把椅子坐到尸体附近开始沉思。这人全身上下都没有中毒的痕迹，也没有法术作怪的印记，按理说尸体是不应该腐烂这么快的。可昨天白天还有人见过死者出去买东西，也就是说他那时的确还活着。只是具体什么时间死亡，姚风祁还无法断定，尸体都烂成这样了，想判断具体的时间，相当有难度。 “姚先生，你要不要出来喘口气啊？憋气时间太长，脑子会缺氧，人会变傻的！”直肠子的黑无常扒在停尸房门口扯脖子嚷嚷着，他站在门口都有种窒息的感觉，要是像姚风祁那样坐在里面，估计早就熏死了。 “……”狠狠地甩给某人两把眼刀子，姚风祁突然好想把黑无常拖进来陪他一起呼吸有害气体。什么叫“脑子会缺氧，人会变傻的”？敢情黑无常这么二是因为小时候氧气不足，大脑没发育好么！ 好吧，黑无常表示好心有时候也会惹来非议。 无视外面蹲墙角的三个人，姚风祁又在停尸房里坐了片刻。期间想到什么就在尸体上这捅一下，那戳戳的，足足过了两个钟头，姚风祁才不慌不忙地走出停尸房。此时，停尸房里已经烟雾弥漫到看不见人的地步了！ “姚先生，您真是神人啊！”阎王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向姚风祁，他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姚风祁的鼻子有问题，这么浓重的味道都闻不到么！ “你也可以当一把神人！”姚风祁侧身让过停尸房的大门，示意阎王进去呆一会，吓得阎王一个劲儿摇头，差点把脖子给闪了。 “姚先生，看出什么问题了吗？”白无常在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理智的，因为这个案子，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去骚扰田正飞了，这会儿正想着赶紧把死者迅速膨胀变质的原因找出来，再把杀人者抓出来，他就可以去阳间蹭吃蹭喝蹭豆腐了！ “我只看出来，死者死后被人动了手脚，至于是怎样动的手脚，我还看不出来！”姚风祁无奈地耸肩。他刚才检查了死者的内脏，从内脏的情况上分析，死者死前一切正常，尸体会出现这样的异变，应该是他死后出了问题。 “连你都看不出问题？”阎王又惊了，他们阴间什么时候出来这么厉害的人物了，居然能瞒过灵医的眼睛？ “不要把阴间想的固若金汤，总有些实力超强的家伙能来去自如！”觉得自己大脑确实有些短路的姚风祁没有继续逗留在阎王的宫殿，撂下这么句话，姚风祁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他要快点解决那些生病的患者，才能返回阳间陪着申峰。 说不上为什么，从踏进停尸房开始姚风祁就一直心神不宁。起初姚风祁还以为是被一会儿香一会儿臭的气味刺激了，可在闭气之后，姚风祁的不安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掏出手机，姚风祁郁闷地发现这只被他遗忘了两天的家伙居然没电了。压下心头的烦闷，姚风祁决定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电，听不到申峰的声音，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和往常一样，灵医工作室外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没能在工作室里找到充电器的姚风祁只好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给这些患者看病。 等他忙活完准备关门了，天也黑了。 把瓶瓶罐罐桌椅板凳放回原处，姚风祁正准备换件衣服回家，半敞开的灵医工作室大门突然关上了。 “嘭”的一声巨响，让本来就有心事的姚风祁狠狠一哆嗦。不爽地看了眼骤然关闭的大门，姚风祁的眸子瞬间就眯了起来。 “小祁，你我好歹也有过一段缘分，不用每次见我都是这副欲除之而后快的表情吧！”不知何时出现的符君泰还是一身黑色衣袍，懒洋洋地靠在紧闭的大门上。 “缘分？呵，这是我今天听说的最好笑的笑话！”冷笑两声，姚风祁也就近找了个墙壁靠上去。和符君泰这种人对峙，需要的不仅是体力和耐心，姚风祁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我还有个更好笑的笑话，你要不要听？”符君泰笑得云淡风轻，可随着他这句话出口，姚风祁的脸色却突然白了。 “这个怎么会在你的手上？”看着绕在符君泰修长手指上的项坠，姚风祁引而不发的杀气瞬间激发出来，整个灵医工作室的温度急速下降，窗子上甚至出现了隐隐的冰层。 这条项坠姚风祁也有一个，这是他和申峰签订监护关系之后一起出去买的，姚风祁的是一个肥肥胖胖的小猴子，而申峰的是一颗粉粉嫩嫩的大桃子。 申峰曾经说过这条项链是他和姚风祁的定情信物，就算洗澡都不曾摘下来过。为此姚风祁还笑话过申峰，说他过于迷信，又不是项链摘下来了他们就不是情侣了。可现在，这条申峰说什么都不肯拿下来的项链到了符君泰的手上，姚风祁已经不敢想申峰变成什么样了。 看着失态中的姚风祁，符君泰愉快地大笑出声：“小祁，你不要那么紧张，我会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并没有别的意思！” 符君泰一甩手将申峰的项坠抛到姚风祁面前，姚风祁急忙伸手接过来。看着姚风祁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握在手心里，符君泰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以为姚风祁的心和外表一样冷，现在看来，当上灵医的姚风祁，还和前世那个心软的小王爷一样！ 可是这一世，他不会再让姚风祁破坏他的大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