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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儿,跟我回家!——by默默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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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安之一向是有些纵着芋头的,最见不得他可怜巴巴的表情,揉了揉那毛绒绒的脑袋正想答应,可谁知司为不干了,半蹲下身子对着芋头羞了羞,说:“这么大了还想跟爸爸睡,真不是男子汉,羞不羞啊!”

芋头本来不为所动的,可是听到自家的无良舅舅说自己竟然不是男子汉,瞬间就被激到了,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恼羞成怒地说:“我才没有。”

“没有?”司为斜着眼看芋头,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遍,眼见芋头又要炸毛,这才说,“那你敢不敢一个人睡?”

毕竟是小孩子,芋头一下就被自家舅舅不信任的眼神看得恼火,激动地吼道:“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

边吼着还边挥舞着握成拳的爪子增加气势,可惜那小身板儿配上那漂着红的粉嫩小脸再加上那奶声奶气的低吼实在是没什么威势。

这是司为的恶趣味,就爱看着对着谁都是一本正经的小外甥炸毛,实在很好玩。于是他故意将芋头安排在了离郁安之的卧室远远的一间房间里,里面浅蓝色的明快装修风格也确是不错。

看着离爸爸那么远,芋头一张小脸儿都皱成了带褶肉包子,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可是看了看自进了房间后就斜倚在门边儿斜眼看着他等着看他笑话的司为,瞬间打消了念头,毕竟芋头还是挺爱面子的。

多了一天的飞机,大人小孩儿都有些累了,三人草草地吃了一些东西,郁安之就抱着芋头上楼洗澡了,芋头人小,长时间的旅行大人都受不了,更别说是他了,坐在浴缸里的时候一颗小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了,郁安之让他伸胳膊就伸胳膊,要他伸腿儿就伸腿儿,乖巧极了,连爸爸往他身上不断抹着他最讨厌的香波都没反应。

洗了澡,把头发吹干,虽是秋天临近初冬了,可整座房子都有地暖,倒也不冷,郁安之索性拿着一张大毛巾将芋头一裹,就抱了出来,刚出浴室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司为。

司为见他出来,也不多话,伸手接过芋头,说:“给我吧,芋头这么打了,可以单独睡,你也累了一天了,要是守着芋头怕是一晚上都休息不好了。”

郁安之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看着司为抱着芋头出了门,等到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才觉得浑身都是疲惫,匆匆拿了浴袍进了浴室泡了澡,打开衣柜的时候看着分门别类放好的各类衣衫,心中不禁为司为的贴心感动。

换上睡衣,上乘的真丝面料柔顺极了。将自己陷进柔软的大床里,脑子里突兀的就想起了白天在机场与萧云卿重逢的场景,不知怎么的,当时他尚可镇定,可等到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想其,心中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蔓延。

这么想着想着,郁安之以为自己可能会彻夜难眠了,可是他竟然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窗外夜色如墨,皎洁的月光穿过窗帘的间隙洒向室内,飘飘忽忽的格外好看。

……

临近深夜,萧氏大楼里早就没了白日里的人气,工作人员几乎全部走光了,只留下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还留着一盏亮晃晃的灯。

萧云卿一页一页仔细翻着桌上的报告,浓黑的眉毛几乎打结,上面明明白白记录着郁鹤为的生平,做过哪些工作,住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就连每个阶段的照片都有。

从青年时代的意气风发到后来历经生活磨难后虽然逐渐成熟苍老却越发坚韧的模样,再到死时苍白的遗体照,就连那场惨绝人寰夺去他尚显年轻的生命的车祸照片都有,上面的郁鹤为浑身浴血地躺在地上,透过照片,萧云卿仿佛都还能看到郁鹤为浑身带着温热的鲜血一汩汩地流出,最终染成了地面,他躺在地上,无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天空,仿佛在质问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如此详细的资料阿海却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搞定了,实在是郁鹤为的资料太过简单,而郁鹤为这人也太过普通,他的一生也太过短暂。

可是,尽管如此,资料上明晃晃的疑点却让人一目了然,比如,郁安之是从哪里来的,资料上面并没有郁鹤为结婚或者找人代孕的记录,更没有交往过女朋友的记录,也没有领养记录,那郁安之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资料上记录了郁鹤为所有有交集的人,最初他仅仅跟一个男人过从甚密,甚至隐隐有人猜测郁鹤为跟此人的实际关系是对同性恋人,可是不到一年之后,郁鹤为却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还有,资料里只有郁鹤为二十四岁之后的全部资料,没有他的成长史也没有他的出生史,仿佛这个人就是如此突兀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41、深夜里的对视

资料里只有郁鹤为二十四岁之后的全部资料,没有他的成长史也没有他的出生史,仿佛这个人就是如此突兀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很让人怀疑。种种疑点就像一张网一样一点一点缠绕在萧云卿的身上,将他紧紧裹住,他总觉得他抓住了什么,可是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由头,最后只能颓丧而烦躁地一根一根抽着烟。

外面灯火阑珊,萧云卿却觉得分外孤寂,站在窗台前俯瞰这整座城市,纵然外面如何的灯火阑珊美丽非凡,却依旧温暖不了他有些冰冷的心脏,这一刻,他分外想念郁安之。

这么想着,人已经都回来了,早就不同于以往就算想念也只能在忐忑与绝望中挣扎,他可以不同再压抑,就算见不到郁安之的面,可是理他近一些总是好的。萧云卿索性拿起车钥匙,转身疾步下了楼。

开着他那辆黑色路虎,一路疾驰着开到郁宅,停在庭院的大门外,他也不怕被人发现,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车里抽起了烟来。

看着不远处豪华的宅院从一开始的灯火通明到渐渐地只剩下幢幢的几处灯光,萧云卿有些恍惚,他不知道郁安之住在哪间房间里,但却不禁幻想起来,想着郁安之赤裸裸地在烟雾缭绕的浴室里懒洋洋地躺在满溢着清水的浴缸里,轻轻一个抬手间都是难以言喻的诱惑;想象着郁安之衣衫半敞地躺倒在柔软的大床间,阖上眸子后睫毛会微微的颤,沉睡后会不自知地露出白日里想象不到的柔软而天真的表情。

不知道他今夜会不会做梦,梦里会不会有他?!

郁安之半夜被噩梦惊醒,梦里他又回到了五年前出逃后在东郊遇到恶意袭击的场景,他将车开入水中放手一搏的画面历历在目,车身入水的一瞬间造成的巨大震荡感那么真实,郁安之挣扎着,从奋力砸坏的车窗逃脱,四周都是污浊的水,他却不敢挣扎,只敢隐在茂盛的水草丛中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呼气;好不容易爬上了岸,四周的场景却瞬间转变了,仿佛他昏迷的那段时间,眼前都是看不到的黑暗,他不停地走啊走啊,却始终走不到尽头,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无声无息地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的时候,四周的场景却又变了。他看到他的身体躺在白色的大床上,四周的装修与当初司为将他救起后安置的房间一模一样,他看到他在流血,明明他就躺在那里,他却回不去自己的身体,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却阻不住。他看到有白到透明的影子从他的身体浮出,小小的一个,留恋般地绕着他的身体转了一圈,又飘到他的身边,绕着他打转,他不禁伸手去触摸,明明什么都没有摸到,可他却觉得分外的温暖与安心,那种感觉郁安之说不上来,可是心中的爱怜却泛滥得挡也挡不住,猛然间,郁安之想起来,孩子,那是他失去的那一个孩子!

郁安之想要挽留,努力地张开嘴喊道:“回去,宝宝回去!”

可是那白影却恋恋不舍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后,渐渐远去,随后仿佛消散在空气中一般再也看不见了。

耳边有越来越响的敲门声传来,郁安之突然就醒了,额上的冷汗淋漓而下,大睁的茶色眸子里满满都是残留的痛苦与难过,苍白的唇大张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才回过神,愣愣地看了看四周,想到梦中的一切,攥着床单的略有些苍白的双手越发用力,指尖近乎发青。

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掀开被子下了床,郁安之光着脚就跑去开了门。门外站着芋头,矮矮的个儿,见到自家爸爸开了门,眸子里原本有些惊慌的神色慢慢褪去,白皙的小脸上泛起了粉色,一双小脚丫局促地在铺着地毯的门廊上扭来扭去。

“怎么了?芋头。”郁安之有些奇怪,平时这个时候芋头早就雷打不醒的呼呼大睡了,怎么现在……

芋头也不说话,咬了咬小嘴唇不愿意跟自家爸爸对视。郁安之脑筋一转,就回过神来,只怕是小家伙突然换了环境不习惯,可被自家舅舅激得强撑着一个人睡觉,半夜醒来周围都是陌生的景物,心里不安了吧。

看着小家伙的样子,郁安之不禁笑了笑,茶色的眸子沾染上点点暖意,反倒让芋头更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地说:“爸爸,我能……我能跟你睡吗?”

话还没说完,又立马抬起头挺着小胸脯补充道:“爸爸放心,芋头不乱动!”

“好。”揉了揉芋头的脑袋,郁安之心软到了极致,有些吃力地抱起芋头回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睡吧。”

芋头一接触到枕头,立刻将脑袋埋了进去,蹭了蹭,那小动物找到家的模样可爱极了,郁安之不禁莞尔。

或许是因为最亲近的人在身边,芋头放心了,压抑的瞌睡虫全都跑了出来,不到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了,可小嘴儿却还不忘嘟嘟囔囔地说:“别,别告诉舅舅,芋头,芋头是个男子汉。”

闻言,郁安之轻轻拍了拍他,宠溺地柔声答道:“好,不告诉舅舅。芋头是小男子汉。”

芋头这才放心地彻底睡了过去。见此,郁安之长舒口气,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了芋头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半夜被噩梦惊醒,本就不那么容易入睡,而此刻他更是没有丝毫睡意。

一旁的实木小柜上放着一早为他准备好的保温壶,郁安之看了看窗外被灯光照耀的影影绰绰的景物,顿了顿,索性倒了杯水走到阳台斜倚着扶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了起来。

深秋的晚间有些冷,一打开落地窗,外面的冷意便迎面扑来,没了地暖,就算披了一件厚外套却仍旧阻不住冷意的蔓延。

郁安之双手捧着杯子,热气一点一点从掌心传递到全身,脸上却是凉飕飕的,抬头看了看天,黑沉沉的天幕好似上好的天鹅绒,连云都没有,只有皎白的缺了一个小角的月亮高高地悬在上面。

夜晚,宅子褪去白日的浮华与喧嚣,轮廓与线条隐在寂静的黑夜里,变得格外厚重。庭院门口四周的墙上有点点灯光,照耀着有限的距离,远处的一切仍旧是黑的,郁安之深吸一口气,想起梦中的场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黑暗中好似有蛰伏的巨兽趴卧其中,等着责人而噬。

郁安之不禁退了几步,想要退回到房间里,但那片黑暗中却有模糊的影子移动。

萧云卿本来坐在车里,愣愣地看着陷入黑暗的大宅,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其中一间亮起了光,萧云卿一愣,没等多长时间就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阳台上,虽然隔得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如此确定,那个人就是郁安之。

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他怎么还没用睡?萧云卿蹙了蹙眉,是做噩梦了么?还是失眠了?

这么一想,萧云卿就无法淡定,如今已临近初冬,室外的气温不比室内,国内更是比不得英国,到了晚间凉意甚重,今天一面,郁安之比之五年前仿佛消瘦了许多,人也看着越发单薄,那样的身体是否受得住这更深夜重的寒气。

心中忧虑加剧,索性下了车,缓缓步出了黑暗,如此遥远的距离,他却能感觉到郁安之的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时隔这么多年,那轻远又飘忽的视线却仿佛点点火星,瞬间点燃了萧云卿内心的全部火热,他不禁激动起来,整个人止不住地发颤,不同于白天的怯懦,此刻的他花了太大的力气去克制,克制自己不要冲动地闯进宅子里,不顾一切地掳走郁安之。

萧云卿痴了,他太想他了,纵然此刻相隔的距离其实不算近,他却仍觉得自己的视线能够穿透重重的黑暗,不落一丝一毫地仔细描摹郁安之的线条。

看到那道黑色的人影,郁安之心中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萧云卿会在这深夜里找上门来,他来了多久?又在门外待了多久?

想着想着,郁安之不禁摇了摇头,将心里那微微的涟漪压下,不惊不怒的视线淡定地投在萧云卿身上,在虚空中与之对视。

半晌后,郁安之却一阵不自在,即使在茫茫的夜色中远处的那人连面容都是模糊不清的,他却依旧觉得萧云卿的视线仿若化成了实质,带着灼热的温度落在了自己身上。心中有些发颤,捧着杯子的五指收紧,强自镇定住,也不管萧云卿看不看得到,对着他愣愣地扯出一抹笑,随即快速地转身进了房间,干脆利落地关了窗拉了窗帘,甚至熄了灯。

看着仿佛指引着他生命中全部未来的那盏明灯熄灭,萧云卿很失落,他突然意识到郁安之怕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五年前他奋不顾身地逃了开,如今回来,怕也不是为了自己。

愣愣地站在寂静的夜色中好久,萧云卿才挪动有些僵掉的双腿回到了车上,重新点燃了一根烟,眼神却还是落在了郁安之所在的房间,半眯的黑瞳里是掩不住的势在必得——不管如何,他不会放弃!

42、面对面

愣愣地站在寂静的夜色中好久,萧云卿才挪动有些僵掉的双腿回到了车上,重新点燃了一根烟,眼神却还是落在了郁安之所在的房间,半眯的黑瞳里是掩不住的势在必得——不管如何,他不会放弃!

郁安之尽管克制着,可放下杯子的手依旧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呆呆着看着桌面,心中升起一些莫名的情绪,有些熟悉,熟悉到他有些懊恼。转身颓然地倒向大床,脑子里混混沌沌地被各种情绪充满,他没想到萧云卿这么晚了萧云卿还能找来,可是他却没觉得有太多的惊讶,仿佛潜意识中认为他找来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心中不禁有些烦躁,暗骂自己没出息,郁安之长舒一口气,转过头,侧着身子静静地凝视着陷入熟睡的芋头那天真无邪的小模样,就算在睡梦中好似还记得爸爸的味道似的郁安之一上床他就往他怀里钻。

郁安之轻轻摸了摸芋头的小脸儿,心中暗叹,五年的时间,一切都成了往事,不管他跟萧云卿再怎么纠结,也已是不可能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郁安之带着芋头准备去郁鹤为的墓地看看,司为知道后也说要去,于是两大一小一行三人穿戴整齐出了门。

司机早就等在了门外,车子开除庭院的时候,郁安之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心中的感觉有些莫名,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是该骂自己还是该苦笑。

芋头穿着一身红蓝童装,坐在自家爸爸跟舅舅中间好奇地探着身子往外看,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回到自己的祖国,况且他又是个小孩儿,就算再沉稳,那些天性中的好奇却是抹不掉的,看到不明白的东西就转过头问自家爸爸这是做什么的那是什么之类的,郁安之有一句每一句的回答着,兴致并不高昂。

司为明显感觉到了郁安之的心不在焉,只道是他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昨晚怕是没休息好,于是拉着芋头三两句就把芋头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自然的,芋头发问的对象也变成了他。

车内气氛虽不甚和谐,倒也意外的融洽温馨,谁都没注意到,那辆跟在后面的黑色路虎。

车子一路开到东郊,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车流自然也少了许多,萧云卿怕被发现,只敢远远地跟着,况且上了这条路,他也就知道郁安之的目的地在哪了,所以他也不急。但当车子经过郁安之曾经出事的那片池塘时,萧云卿心里不禁一颤,握着方向盘的手捏的死紧。

郁安之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不禁有些恍然,五年前,他就是在这里经历了意外,受了伤又行动不便的他绝望至极,若没有司为施以援手,他怕是早就死了,可即便如此,他却也还是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个本该如同芋头一般健健康康长大,快快乐乐生活的孩子。如果,他平安降生,长大,他会不会跟芋头兄弟友爱,从此互相扶持,芋头也就不会如此寂寞地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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