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钱岁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口干的厉害，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肯说，所以我没有办法帮你，不过不管怎样……”陆孝纯说着捉住钱岁的手，“咱们先去礼堂看看。”
钱岁也只有掩饰慌乱不已的内心，胡乱地点点头跟着陆孝纯走出了屋子。
第19章：我养你
“一会儿你跟着我走，”陆孝纯说道，“我走哪儿，你就走哪儿，我坐哪儿，你就站在我旁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太激动……我看你情绪好像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关系，”钱岁慌乱地移开视线，“我……我会跟着你的。”
陆孝纯转身看了一眼钱岁，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话到嘴边，终究是换了一句。
“好好跟着我吧……”
一路去礼堂的路上，许许多多的下人看见了陆孝纯都像见了鬼似的，个个都是一副吓得很却又不敢跑只能用似乎是憋在喉咙里的声音说道：“大少爷好……”
陆孝纯穿了一身黑色暗金花纹底锦袍，一头鹤发被高高竖起，用和钱岁一样的发冠绾了，钱岁跟在后头看他，觉得他要是换身道袍，整个人感觉就能马上腾云驾雾驾鹤西去了。
二人一路来到礼堂，远远就看见礼堂门口满是人，鲜红的地毯铺到了殿外，各种各样的花炮碎屑洒了一地，看起来是场热闹非凡的婚礼。
“这么热闹啊……为什么清雅苑一点动静也没有？”钱岁小声嘀咕着，跟在陆孝纯后头一路踏着门口的红毯走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俩一进门，钱岁就感觉到了来自整个礼堂的恶意。
因为，大家都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他俩。
“大少爷……”钱岁偷偷戳了戳陆孝纯的后背，悄声问道，“他们是瞪着我还是瞪着你？感觉像是我们欠了他们的钱似的。”
陆孝纯挑眉，无比轻松地说道：“当然是瞪着我俩了——我们万剑山庄最不缺的就是钱，怎么可能欠他们的钱呢，你想多了。”
他说着，径直往里走，往红毯尽头一张雕花木椅上坐了，钱岁记得他的话，跟在他的身后，站在他的椅背。
陆孝纯这个位置，就是古时代新人二拜高堂的高唐，但是既然陆孝纯坐了这个位置，可能就表示长兄为父，他们的父母都不在人世了。
钱岁站在他身后，感觉整个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钱岁突然有种大学时候全校演讲的感觉。
他环顾四周，新郎官穿了一身笨重的喜服，胸前还搞了个特别有喜感的大红花，正站在大门口等待吉时到的时候把新娘子迎进门，钱岁只能看到他一个潇洒的大马尾。
一看陆孝纯落了座，喜娘连忙喊道：“吉时到——”
胸前一朵硕大大红花的新郎出去了，接着外头就开始放礼炮，人们的欢笑声也传了过来，外面明显是热热闹闹的。
其实钱岁很想去围观，也不知道古代的婚礼要不要跨火盆什么的，虽然是二少爷的婚礼，有点对不住曲瑞，但是钱岁真的好好奇啊，钱岁明明不是好奇的双子狗啊魂淡！
而且……
钱岁环顾四周，四周的气氛都好紧张，大家为什么都要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他和陆孝纯？……不，明明是看着陆孝纯。
这种眼神一点都不友善，好像在看一个敌人，一个自己恨之入骨，但是没有办法消灭、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的敌人。
“那个……”钱岁觉得这种目光让自己很难过，感觉自己全身都毛毛的，他微微低下头悄悄对着陆孝纯说道：“大少爷……他们是什么人啊，眼神好恐怖……”
陆孝纯轻笑一声，语气十分轻松：“山庄里的一些老杂碎罢了，你不必担心他们会对你怎么样，你是我的人，他们不敢动你的。”
=皿=听一听，这是什么话，山庄里的一些老杂碎！
这么中二的语气真的是温柔美丽的孝哥你吗！
而且这种设定不就是钱岁梦寐以求的宅斗情节吗！一定是万剑山庄的老庄主死了把山庄让陆义澄继承，但是因为陆义澄是一个柔弱的娘炮（……）没有办法担当大任，所以陆孝纯就像是摄政王一样掌握住了全球……哦不，万剑山庄的经济命脉，其他人都觉得陆孝纯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陆孝纯其实是为了整个万剑山庄，连头发都愁白了，但是碍于面子只能说自己练功太过专注才导致头发全白的，一定是这样！
钱岁激动地在内心疯狂地OS：孝哥啊，你简直就是时代的先驱啊，为了山庄你辛苦了，放心从今天起就让机智勇敢的小伙伴钱岁岁来帮助你吧！
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宅斗的一份子钱岁就觉得好激动，说不定未来在言情还会有人以他和陆孝纯的感人故事为蓝本写一本穿越小说《长子难为》，讲述他和陆孝纯如何在一个大家族之中成为人上人的励志故事，这种激萌的感觉光是想想就要萌到爆血管了好吗！
钱岁的血管还没有爆，胸前一朵大红花的新郎官就背着新郎子走了进来。
我艹，钱岁这才看见了这位到现在都不知道名字、还让曲瑞爱得能赤脚走到长安的仁兄。
这位仁兄梳了个大马尾，额头绑了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怀里抱着据说是天霜城第一美女的三小姐——也就是他的新娘子，这位仁兄还穿了一身经典款大红喜服，一张和陆义澄有些相似的俊脸非常严肃，还皱着眉头，看起来不是很愿意成亲的样子。
这个钱岁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人家心有所属，人家喜欢的是苗疆小帅哥，人家是断袖，就算多么美丽的女孩子和天生断袖的人都是不会有真爱的。
在喜娘的叫喊下，二少爷将他的新娘子放了下来，新娘子盖着一块红布头，只伸出一双纤纤玉手被二少爷握着。
两个人拜了天地又慢吞吞地转过来拜了陆孝纯。
“……”妈蛋，钱岁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貌似也受了他俩一拜。
希望不要折寿。这是钱岁最简单又朴实的第一想法。
陆孝纯表现的有点大爷，他坐在椅子上，面容严肃，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一点笑容，头发又白，简直就是一个冰霜美人，钱岁都偷偷看见殿角一个小男孩看见陆晓春都哭了，嘴里胡说八道些：“神仙姐姐眼神好恐怖……”之类的。
“大哥……”二少爷缓缓开了口，看见了陆孝纯身后的钱岁，不由得皱眉：“你这是……”
“无妨，”陆孝纯道，“这是你未过门的嫂嫂，理当受你一拜。”
钱岁刚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四周的眼神统统朝他射来，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英雄》里面最后的一个场景的李连杰，全身都是剑窟窿。
但他有苦难言，在这里说不是的话，肯定是拂了陆孝纯的面子，男人面子值千金，尤其陆孝纯这种看起来死没良心的。
钱岁只能含泪点头。
“夫妻对拜——”喜娘及时喊道，成功化解了二少爷的震慑，只见两坨大红色缓缓对拜下去，钱岁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要是曲瑞突然来抢亲把二少爷抢走从此浪迹天涯成就一段西湖小黄鸡和扬州小蝴蝶的佳偶传奇那该有多好。
但是直到送入了洞房，曲瑞都没有出现。
钱岁知道这是现实，但是曲瑞对他的好，他都记得，他不希望曲瑞过得不好。
宾客们在胡吃海喝，各种丝竹之声频频入耳，到了后半夜酒醉，更是各种不堪入眼。
反正万剑山庄有的是钱，钱岁一个人趴在礼堂外面的小池塘上的围栏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闷闷地想。
亏他还在担心曲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办，算算时间，他来万剑山庄也快满一个月了，那个什么鬼“圣魔之血”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会每个月毒发一次，而且《闻天蔻》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手机狗的自己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没有手机真的好难过，他好想玩天天连萌！
他叹口气，伸进池塘里的赤脚旁边小金鱼在脚边游来游去，钱岁闷闷叹口气：“你们多好……自由自在，还有人养着！”
“我也可以养着你啊……”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钱岁回头，陆孝纯那一头银丝在夜风下微微飘动，有种略略诡异的感觉。
钱岁觉得寒意爬上身体，把脚从池塘里伸出来，小声咕哝道：“大少爷……”
陆孝纯朝他走过来，替他拢了拢被风吹开的衣襟，笑道：“叫我孝纯就可以了，或者像他们一样，叫我阿孝也可以，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陆孝纯回头，“是问我为什么没有人了还是问我为什么让你这么称呼我？”
钱岁撇嘴：“为什么没有这么叫你了……”
陆孝纯将视线投向池塘里的游鱼，表情十分冷漠，“因为……他们全部都死了。”
第20章：解心蛊
钱岁听得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缩缩肩膀。
陆孝纯看见他这个动作，皱皱眉询问道：“是不是冷？”
“还好……”钱岁又缩了缩肩膀，池塘旁边凉气自然重，大概是要入秋的缘由气候也逐渐转凉了，他回过头看着依旧热闹无比的礼堂，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其实热闹他也想凑，毕竟这是第一次在古代看人家结婚，多新鲜啊。
但是他不可以，因为他现在是陆孝纯的下人，陆孝纯说了，他去哪儿钱岁就要跟到哪儿。二少爷进了洞房之后陆孝纯就自个儿走了出来，钱岁也只能跟着出来，但是跟了一会儿，竟然把陆孝纯跟丢了，索性自己在门口等陆孝纯回来。
陆孝纯看了他一会儿，就在钱岁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有饭粒什么的时候，陆孝纯忽然转头说道：“回去吧，这里不适合我们待着。”
钱岁问：“去哪儿？清雅苑吗？”
“对，”陆孝纯说着转身就走，“那里，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方。”
钱岁连忙跟上陆孝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陆孝纯跟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感觉就像是……脱掉了所有面具，因为疲惫而将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但是，却又好像并不完全是这样……毕竟自己和陆孝纯也不是非常熟悉。
钱岁还在后头思考，陆孝纯冷不防地回头：“你怎么还不走？”
“喔，就来……”钱岁应和着，连忙拔腿小跑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路沉默地走着，今天是万剑山庄大喜的日子，整个山庄都在欢庆，但是却只有陆孝纯和钱岁慢慢走离喧闹的世界。
清雅苑一个人也没有，连一盏灯都没有点燃，远远望去，一片漆黑寂静。
两个人慢慢走到门口，大门敞开，钱岁连忙上前取下了挂在廊下的灯笼，在身上摸了摸也没摸出个可以点燃的东西，倒是陆孝纯上前一步，从钱岁手中接过灯笼，取了火折子点燃了灯芯，拿着走在钱岁的前头。
清雅苑冷冷清清，昏黄的烛光映得自己的身影在地上晃晃动，近夜的院落里连虫鸣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钱岁觉得更可怕的是陆孝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在清雅苑这个冷冷清清的地方钱岁其实有点……害怕。
之前说过了，钱岁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鬼。
“大少爷……”
陆孝纯没有理他。
“大少爷……”钱岁觉得自己腿都要软了，走在他前面的陆孝纯还提着灯笼，但是整个人一言不发，那一头鹤发此刻在昏黄的灯光照应下越看越觉得可怕。
我艹，陆孝纯怎么这样奇怪，还不说一句话，尼玛不会是被鬼附身吧，按照电影经典套路陆孝纯一回头钱岁铁定能看见一张滴血的骷髅脸。
刚走上走廊，穿堂风呼啦啦吹来，陆孝纯的一头鹤发被风吹的飘摇起来，那一刻钱岁简直觉得自己看见了张牙舞爪的恶鬼向他扑来，他尖叫一声。
这一声惊动了陆孝纯，他转过身来快步跑到钱岁的身边。
“怎么了？”陆孝纯皱眉询问，“你受伤了？”
“呃……”钱岁嘴角一抽，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说自己是被你吓得吧，卧槽一定会被嘲笑的，大老爷们竟然怕这个，一定会被嘲笑的。
秉着绝对不能说的终极信念，钱岁含泪微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刚刚自己踩到自己的脚，脚崴了一下呢呵呵呵呵呵。”
陆孝纯轻轻一笑，柔声问道：“要紧吗？”
“不要紧的呵呵呵呵。”
“没关系的。”陆孝纯说着弯下腰来，一把捉住钱岁的脚，伸手就撩起了钱岁的裤腿。
“啊啊啊！”钱岁怪叫，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啊！他脑海之中自动脑补出了杨康为穆念慈脱鞋的那一幕啊救命啦大美人怎么可以这样！
但是尽管内心如此荡漾，表面上还是要假装矜持，就连勾引美貌小攻，呆卡萌小受也知道要先假装跌倒！
“你是大少爷啊……我只是……只是一个下……下人而已啦……”钱岁朝着陆孝纯不停地眨眼睛以表示内心的羞涩之情。
陆孝纯抬头看着钱岁会心一笑。
卧槽，这个笑容，难道不是金X梅之中偷情的J夫Y妇在初次见面就心领神会为啪啪啪奠定良好基础的经典笑容吗。
难道自己真的要跟陆孝纯……哦不不不不，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哦，算了，自己这么英俊，陆孝纯这么美丽的凡人被自己的魅力所征服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孝纯仔仔细细地查看了钱岁的左脚脚踝，就在钱岁还沉浸在自己的意银之中的时候，只听陆孝纯站起来似乎了然地说道：“你的脚……崴了还跟没崴一样呢。”
“……呵呵，”钱岁干笑，“这你也能看出来啊，大少爷你好厉害哦，么么哒。”
“说了不用叫我大少爷，”陆孝纯拍拍手对钱岁笑了笑，“叫我孝纯或者……阿孝，都可以……忘记了吗，我们可是私定过终生的呀，宝贝儿。”
钱岁瞳孔乱颤，嘴角乱抽：“呵呵呵呵，大少爷……哦不，阿孝，孝哥啊！我都说了那是我随口胡诌的，我……我……我好紧张而且好害怕！”
“你紧张什么？又害怕什么？”陆孝纯轻轻笑了笑，伸手捏住钱岁的下巴，“你看你……长得不是挺好的吗，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吗……？”
我艹，钱岁的内心在咆哮啊！！！陆孝纯尼玛是不是精分啊，刚才表情还挺正经惆怅忧伤迷惘的，怎么这个时候竟然一副调戏良家民男的恶霸高帅富的模样啊，这个样子真的……好带感啊麻痹！
钱岁的眼睛对上陆孝纯那双深邃的瞳孔，他眨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道：“我对我自己其实一直都非常有自信的，嘻嘻，美貌是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