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修养极好（某人的自认为）的白夜终是没忍住，一脚踹开浴室的门。
黑色的瞳孔一阵收缩。
“羽禾！”
六
羽禾再次在白夜的床上醒来。
这次与上次区别很大。
第一，他没有把白夜的床弄脏弄乱，床单很白很干净。
第二，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安迪，更没有白夜。
只有他一个人。
是不是白夜对他不满意，先是发烧被白夜照顾了一天，现在又是晕倒，而且礼仪方面也差到不行，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仆人。
醒来了会不会被赶走？
虽然说他不会怨恨就是了，但心里总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找到长期饭票，抱到土豪中的土豪的大腿，就这样没了怎么想都好不甘心啊……
以后要怎么办呢？没了依靠自己怎么活下去？除了白夜这个眼瞎的谁还会收留自己呢？
羽禾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开始认真地思考人生。
但是不管怎么想都是饿死的结局啊！欧漏不能够啊！他穿过来不是为了体验社会最底层人士的苦楚，不是来享受离子风暴的爱的谋杀，更不是饿死街头被清洁工机器人当作垃圾清理掉啊！
好歹他是穿过来的不是吗……
他不会太多东西，二十一世纪的科技这里的人也看不起，古董科技是垃圾好无奈。谈到长相他也没白夜好看，身材也没白夜好，钱没有他多，更没他有气质，貌似哪里都不如他来着……
他不想做出什么伟大的事业，改变这个世界什么的，但好歹……让他安乐死呗，他要求一点也不高好不好！
羽禾悲愤砸床，拳头却是软绵绵跟棉花似的，身体都这么差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夜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明显的怒火？
咦？他记得这里的房间的隔音效果跟真空似的，怎么会听见白夜的声音呢？
羽禾费力地爬到床的另一头，啊，门没有关好，只有一条缝，也看不见外面的人。
“但是少爷，这份报告显示病人的基因有混乱的预兆，这次晕倒已经充分说明他的身体在发生异变……”
“所以你的结果是什么？”白夜近乎无礼地打断对方的话语。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时不时地晕倒，至于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要具体观察他的基因如何，最差的结果就是死亡，好些的结果也是变成非人类的生物。”
“我知道了。”
“少爷，他……”
“闭嘴，这件事你若敢对外透露一个字……”
“我发誓。”
“你走吧。”
客厅里归于平静，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羽禾只听清楚了第一句话，也就是白夜的咆哮，虽然很好奇他们到底在讲什么能让向来注重礼仪的白夜如此失态，但由于距离空间以及自身身体状况的原因，羽禾没有办法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他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微开的门，盼着他的便宜主人进来给他讲讲让他乐呵乐呵。
可是白夜真的进来时，羽禾又被他恐怖的脸色吓了一跳，果断抓起被角蒙住自己的脑袋，好奇心不仅能害死猫更能害死人啊！看他便宜主人这脸色宰了他都不是不可能的事好不好！
“你醒了？”白夜的声音里并没有羽禾想象里的怒气，倒是惊讶多些，以及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欣喜。
“那个……”，羽禾呐呐地探出脑袋，“我不是故意晕倒的……”
“我知道。”白夜点点头，难看的脸色完全没有好转，依旧是吓人的修罗脸。
“我知道我添了不少麻烦，才来几天就又是生病又是晕倒的，给你造成困扰……”
白夜挑眉，双手环抱于胸前，“所以呢？”这难道是羞愧辞职离开的前奏？
想到这个可能性白夜更加不爽了，那他这几天累死累活的照顾都喂了白眼狼了不成？死没良心的……
白夜眼神危险地盯着羽禾，要是这小混蛋敢说一句我还是离开好了他一定会扑上去掐死他！
“你大概也会觉得很困扰……”，羽禾低头扯了扯被角，忽然觉得背上一寒，可天生神经巨粗的羽禾很自觉地忽略了，深吸一口气，抬头哭诉！“可是我无依无靠木有地方去身体很差更加养不活自己到了外面只能风餐露宿最终死在无人的角落主人你忍心吗？！”
羽禾用酝酿了半天的汪汪泪眼可怜兮兮地看白夜，企图让他良心发现同情心泛滥一个晕了头留下自己。
他才不要被赶出去啊！
白夜顿觉世界阳光明媚一片光明，他的小仆人居然如此舍不得离开自己，不愿意离开，真是……好样的！主人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你只要学习礼仪给我做饭就好！（难道他还做过别的事吗？←_←）
好心情的白夜友爱地注视羽禾，就连羽禾也感觉到他世界里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在舒服的床上躺的更加惬意放松了。
“你昏迷了三天了，好好休息。”主人温情款款地摸小仆人的脑袋。
小仆人乖乖点头，依恋讨好地蹭主人温暖宽大的掌心。
然后……
白夜臭着脸收回爪子抓着脑袋走出门，“三天没去上课老教授一定会念死我的，落下的课好多，还有实验，这几天都不好过了啊好烦啊！”
羽禾，“……”
所以说，他昏迷的这些天都是白夜在照顾他，甚至连课都没有上？
羽禾欢快地咧开嘴，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真不错～～～
“你这个仆人真是太没用了。”安迪扶起羽禾，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让他舒服地半躺着，床用小桌上被它摆上了一碗香喷喷的皮蛋蛋花粥，色泽香味都令人食欲大开。
“居然让主人亲自来照顾你，还照顾了几天。”安迪酸溜溜地喂了羽禾一勺子粥，温度恰好，浓郁香醇，美得羽禾眼睛都眯了起来，要不是浑身没力气，他能爬起来直接把一碗咕噜咕噜灌下去。
“你说你身体怎么这么差呢，泡澡居然也能昏迷三天。”喂完一碗粥，安迪弯腰到床边的保温箱里又盛了一碗，继续喂。
时间就在安迪动作规律地投喂，羽禾跟饿死鬼似的死命吃中慢慢流逝。
“哦，上帝啊，你居然吃了九碗粥，猪投胎的不成？”安迪抱起空空如也的保温箱，摇头叹气。
“呃，够了够了，你不用再煮了。”羽禾脸有些红，其实他想说的是他还没完全饱……
谁料他说的这般客气安迪还瞪了他一眼，“谁会给你再煮啊，价值连城的人参都熬了这么多天给你吃了还不够？少爷就那么一颗没的多了好不好？”
人参？
羽禾挖挖耳朵，“不好意思，你刚才说啥？”
“我说，你吃了少爷唯一的一颗人参。”
上辈子没吃过的东西这辈子居然吃到了……
羽禾精神有些恍惚，忽然觉得重活这一趟真是太值了。不过刚才只顾着肚子饿了，都没能好好品尝味道，要是他知道那是价值连城的人参，他一定会好好品尝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好想哭啊……
安迪见他那沮丧样，心满意足地收拾东西出门了。就是这样，要心还感恩！才能不枉少爷的一番心意啊。
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呢。
房间里的羽禾欣喜了半天，因为他吃了一个很值钱的东西，早知道在二十一世纪那玩意儿也是死贵死贵的，在这个连蔬菜都贵的吓人的时代人参的价值如何实在是不敢想象，要不是身体不允许羽禾都想蹦起来放声欢呼了！
安迪洗好碗碟，把放在冰箱底层的大冰块拿了出来，里面是缺了一角的人参，很是心疼地抚摸它，“为了主人，你只能受委屈了。”
人参看了看自己缺了二十分之一的身子，心里很不在意，就当是赏给那个仆人好的了，反正它的终极目标是被伟大俊美的主人吃掉！
七
羽禾在家里美美地躺在床上看电影找乐子，小日子过得可好了，但白夜就没他那么好的命了。
“这些是前三天的课堂笔记，早点还给我啊。”
“知道了，我去做实验了。”
“哎，这三天里你干嘛了？”
“不关你事。”
“喂喂，我可是把笔记借给你了的！”
白夜冷艳高贵地哼了一声，不顾身后损友好奇得不行的目光，扬长而去。
照顾晕倒的仆人什么的他才不会说出口呢！白夜心里很是郁闷，老实说他自己也不大搞得清楚，做什么要对那个没什么用的仆人那么好呢……他……真的会死吗……
卧槽！仆人的死活与他何关，他都那么照顾他对他那么好了，他烦恼个毛线啊！
白夜气呼呼地疾走往前，被人喊了几声都没有听到，直到那人挡在自己面前。
“原坂？你做什么？”白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听我家莱恩说，你似乎雇佣了一个仆人呢。”
“所以？”
“我看过他照片了，长得还不错。”言下之意，自不用多说。
白夜额前青筋啪啪跳，“滚开，他现在是我白家的人。”
“这么生气？”原坂笑的灿烂，落到白夜眼里却是贱到不行，“你是想养情人还是怎的？”
若是以前白夜肯定会冷冷地瞪他一眼兀自走开，但他今天状态显然不对，所以反应也不正常了，“就是养情人了怎么的。”
留下目瞪口呆的原坂，扬长而去。
说实话，话从口出白夜就后悔了。
原坂跟他不和这是全学院都知道的事，原因很简单，就是白夜比他受女生欢迎比他优秀。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不是我的菜还在我面前招嫌，既生瑜何生亮，我不看你不爽看谁不爽。
原坂是个双性恋者，只有合他口味，男女都不是问题，但这家伙还挺挑剔，多亏了这点他才没被人暗骂私生活混乱什么的，说好了叫情圣，差了叫花心。
白夜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在人们眼里那叫一个冰清玉洁，这下原坂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制造什么谣言出来。
尼玛好糟心啊……
白夜揉了揉因预感到不妙而抽痛的眉脚，想到那天回去时羽禾殷勤的笑脸与热情，顿觉心情愉快。
管他呢，做完实验回去看他的小仆人要紧。
白夜疲惫地回到家里时，并没有看到羽禾热情迎接的身影，只有冷冰冰的安迪给他拿包。
他才不是因为没见到他的小仆人心存遗憾呢！等他身体好了一定让他天天都来迎接。
白夜如此想着，精神瞬间抖擞。
“晚餐到我房间里用。”
“是，主人。”
白夜推门进去的时候，羽禾抱着抱枕躺在床上看对面墙上液晶电视的电影《美人鱼》。
听到开门的声音，羽禾似乎是吓了一跳，楞楞地看着进门的白夜苍白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粉红。
白夜，“？”
羽禾迅速扭头不看他，视线投向天花板。
白夜莫名其妙地去看电视，正好播到一个人鱼少年和一个男的纠缠在一起做那档子事……
尴尬蔓延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白夜顿觉浑身都不自在了。
好在这片子不是A片，这段时间不长很快就过去了。
“咳，”，羽禾这才盯着屏幕继续看，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人鱼都那么美丽诱人吗？”
“……当然。”白夜看着羽禾一副色鬼的样子，微不可见地皱眉，虽说他也对人鱼抱有向往之心，但这个家伙至于这个样子吗？好丢脸哪。
说羽禾是色鬼这倒是冤枉他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宅男居然能有幸见到如此美丽的人鱼，芳心暗动激动不已甚至把持不住都是正常的好吧。
“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呢？”羽禾叹息，好歹让他看电视过过瘾啊，不可亵玩连远观都不成吗？
“因为人类的贪婪和私欲，都灭绝了。”
“啊，好可惜，但不会有保护政策出台吗？”
“最后一条人鱼被政府当宝贝似的供了百年老死了，那也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羽禾点头，他好歹了解现在人的平均寿命达一百多，自然不会再大惊小怪了，“人鱼不是可以生孩子的吗？”
“可以是可以，但受孕率很低，百年里那人鱼都没能怀孕。”
“……”，这个意思莫非是那人鱼被很多很多人那个啥了，这是NN 吗？！百年啊卧槽！
原本满心羡慕的羽禾顿时无比同情那条可怜的人鱼。
白夜并没有在意羽禾的沉默，他对此早有认知，政府那帮人只是把人鱼作为生子工具罢了，“现在人们还在致力于研究人鱼的基因试图让他们再度出现，缓解人口危机。”
“暴殄天物。”羽禾嘀咕了一声，身为一个三观尚且健在的青年，羽禾心里很不认同这种做法，但政府的想法他知道并没有错，热血与现实交叉，都是无奈。
“我会让他们再度出现的。”白夜忽然信誓旦旦道。
“……”，羽禾被他眼里自信的光彩亮瞎了，然后，他很猥琐地询问，“那你成功了能送我一条吗？”说完还卖萌似的对白夜眨了眨眼睛。
白夜瞬间黑脸，“你只配给它们换尿布。”
“开玩笑嘛，别当真啊我心胸开阔的主人！”
羽禾打了个哈哈，将精力重新投入到电影里。
不过他还是好羡慕人鱼啊。
有人喂有人养有人疼有人爱，被所有人捧在心尖，那是多么美好的米虫日子！
要想投生好，就去做人鱼！
可是，一想到生意工具这回事，羽禾就觉得憧憬羡慕什么的还是见鬼去吧！天下果然没有白掉的大餐，只有鸟的排泄物。
晚餐是羽禾自己吃的，虽然他还是坐在床上，但好歹不要人喂了。
“今天在家里做了什么？”白夜随口问了一句。
“吃饭睡觉打豆豆。”羽禾随口答了一句。
“……”
“……”
两人的动作同时僵住，一个满心疑惑一个满脑草泥马。
“豆豆？”
“……这是一个笑话。”
白夜挑眉，“你的笑点如此之低么？”最起码他完全没发现笑点。
“从前呢，有一群科学家去南极考察，他们问企鹅，你们每天都在做什么？企鹅回答，吃饭睡觉打豆豆！然后科学家们就觉得很奇怪，他们都不知道豆豆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询问，但企鹅的答案都一样，直到某只回答，吃饭睡觉。”羽禾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眼中传达着主人你很厉害智商充足所以你知道为什么的对吧对吧？
白夜默，他还就真不知道了，于是他好心情地配合他家小仆人难得燃起的虚荣搞怪心理，“然后呢？”
羽禾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得意道，“科学家们问他你为什么不打豆豆呢？企鹅回答，因为我就是豆豆啊！”
白夜，“……”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