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们有关系？！”程晋松吃惊地瞪大眼睛。
听到这话，女人露出一个颇为迷人的笑容：“要不然，你以为魏远怎么能对龚正荣的一举一动是那么了解的？你觉得以魏远那种人，会对龚正荣那么放心？只可惜魏远那家伙抗压能力太差，这么点阵仗就把他弄疯了，”女人收回目光，阴狠狠地说：“成事不足的家伙……”
程晋松听着她的口气，瞬间醒悟：“码头上想杀魏远的人是你？！”
那女人看向程晋松，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这个女的叫岳曼琪，26岁，H市公安局宣传科警员，这人在H市公安局上班三年多，工作成绩一般般，但是这女的很会打扮，吃穿用度全是高档品！”关于岳曼琪的资料立刻返了回来，秦凯汇报完，接着说：“他们已经派人去岳曼琪家了！”
沈严听着秦凯的汇报，心头却猛然想起白天岳曼琪对程晋松提问时那认真的神情，他猛地起身，大叫道：“不好！她是要去劫毒品！”
证物房内，岳曼琪举着枪，顶住程晋松的头：“程警官，我希望你能配合一点。”
程晋松冷笑反问：“如果我不呢？”
岳曼琪冷冷一笑，手向下，一扣扳机——
噗！
血滴飞溅！
“呃！”程晋松右腿中枪，身子前倾，差点跪倒。旁边的两个壮汉立刻拎住了他。
“程警官，”岳曼琪冷笑着，用枪管挑开程晋松额前的头发，看着他冷汗淋漓的面容说：“其实你应该明白，就算你不配合，我挖了你的眼睛剁了你的手，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她放缓语速，语气冰冷：“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我至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程晋松痛得全身微微发抖，他声音微弱地说：“好，我答应你……”
岳曼琪点点头，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将程晋松拎到保险柜门前。
程晋松颤抖着手，在电子键盘上按下密码，电子扫描屏立刻亮了起来，程晋松将右手食指放了上去，在指纹扫描通过后，他又将眼睛靠上去——
一声沉重的咔哒声传来，保险柜门锁被打开。
程晋松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他身子无力地后倾，全身似乎都在颤抖。他右腿小腿以下的长裤几乎全被血浸透。
看着程晋松虚弱的模样，岳曼琪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哼，搞文职的就是没用，一枪就疼成这样儿。把他弄一边儿去，一会儿咱们走还得带着他呢。”
一个保镖拖着程晋松向后退，将他扔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而另外那两人则走到保险柜门前，岳曼琪满含兴奋地看着他们握住门把手，用力拉开大门——
呲！——
一阵白色烟雾骤然喷出，刺激性的气体扑面而来，那三人顿时剧烈咳嗽，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外涌。而就在这一时刻，刚才还虚弱不堪的程晋松猛地对身旁的壮汉肋下狠狠一击，那壮汉身子一麻，按着程晋松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程晋松立刻从凳子上起身，迅速向保险柜冲去，他冲到门边，拉着沉重的大门向里关。岳曼琪看出来他是想躲到保险柜里去，立刻冲着他开枪，但无奈她双眼被催泪瓦斯弄得视线模糊，一枪打过去，却没有打到程晋松的要害。
砰！
保险柜的大门再次关上。
“混蛋！！”岳曼琪大骂出声。
保险柜内，残余的催泪瓦斯将里面本就稀薄的空气弄得更加污浊不堪。程晋松靠坐在地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催泪瓦斯罐的保险栓是用一根细线拴在柜门上的，如果没先剪断线就开门，就会拉开催泪弹。当初在门内安放催泪瓦斯的时候，他真的没想到这东西真的会用上……程晋松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鲜血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流出……
铃——
电话铃刚响了一声，沈严便立刻接起：“秦凯，怎么样？！”
“头儿，晋哥确实没在宾馆，我看了，他的手机什么的全扔在屋里，好像是走得很急的样子！”
“知道了！你给陈东打电话，让他去检察院与我们会和！”
沈严挂断电话，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晋松，等我！
岳曼琪看着关得死死的保险柜，一张漂亮的脸此刻已经变得狰狞。可是，保险柜门已经锁上，没有指纹和虹膜，他们肯定无法打开。
“Maggie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撤。”岳曼琪盯着那保险柜，咬牙切齿地说：“走之前给我把这里烧了，我要让里面那人没法活着出来！”
此刻，保险柜内，程晋松已经脱下了上衣，死死系在腰间，但是腹部受伤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因为失血，程晋松感觉身体一阵阵发冷，脑袋也一阵阵发晕，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失血，还是空气中的氧气不足……
“晋松，坚持住！坚持住！……”
迷迷蒙蒙间，程晋松似乎听到了沈严的呼唤，他费力地睁眼，却发现，眼前仍是漆黑的保险柜。
程晋松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这是临死前的幻觉么？……
“晋松！睁开眼！别睡过去！……”
那声音又再次响起，程晋松的眼睛微微动动，却没有再睁开……
“晋松！”突然间，胳膊上传来强烈的痛感，一阵强光伴随着热气猛地袭来，程晋松被刺激得半睁开眼，迷迷蒙蒙中，似乎看到了沈严焦急的面容。
还好，终于看到你了……
程晋松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然后便彻底被黑暗吞噬。
凌乱的灯光，焦急的呼唤声，颠簸，冰冷，感知时断时续，凌乱不堪。然而，有一双眼睛，似乎始终未曾离开过……那是一双自己熟悉的眼眸，晶亮，迷人。那眼中总是带着坚毅，却也时常流露出柔情。只是现在，那眼中好像带着泪，无声地表达着那双眼睛的主人内心的痛苦与焦急……
别哭啊，我没事儿……
程晋松很想对沈严说这句话，可是他的身体却仿佛有千斤重，任他如何努力，都难以控制分毫。程晋松拼命地跟自己作战，努力要睁开眼睛，睁开——
“晋松，你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透过还有些模糊的视线，程晋松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那眼睛果然如梦中见到的那样，晶亮，迷人，含满泪水……
“别哭啊，我没事儿……”
听到程晋松的这句话，沈严的泪瞬间滑落。
当23日午夜，沈严等人冲到检察院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刚从里面开出来的岳曼琪的车子，双方立刻展开了枪战。最后，岳曼琪的两个手下被击毙，她和另一个人则被活捉。沈严立刻带人冲入检察院，却发现证物房那屋已经着起了大火。沈严不顾旁边人的阻拦直接冲进了火场，可是绕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程晋松的身影。后来，他看到保险柜外地上的血迹，才猜到程晋松大概是躲进了保险柜中。沈严松了一口气，但立刻又紧张起来，保险柜内空气有限，程晋松也不知躲进去了多久，更何况他还受了枪伤……然而，他没有权限，根本打不开保险柜。就在沈严急得快发疯的时候，陈东终于赶到，连忙打开保险柜。只见里面程晋松浑身是血，人已经接近昏迷。众人连忙将程晋松送入医院，医生立刻开始手术，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将人从鬼门关上抢了回来。
“所以，我昏迷了一天一夜？”程晋松问。
“嗯，医生说你那两枪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毕竟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沈严帮程晋松调整了一下床头，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呵呵，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是我照顾你，这回可以给你个报答的机会了。”程晋松微笑着说。
“要报答你可以换别的事，这种机会还是免了。”沈严瞪了他一眼。天知道他看到程晋松那副模样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
“嗯，好。”程晋松知道沈严的心思，便顺从地答应，然后转开话题：“案子那边怎么样了？”
“岳曼琪招供了，她承认她接受了魏远的钱财，在警局里帮魏远监视龚正荣。这女人跟龚正荣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她比魏远还要有心计，手里竟然握有好几份龚正荣的犯罪证据。现在她这么一招供，龚正荣那边就算证据确凿了。”沈严看着程晋松，露出一个笑容：“龚正荣已经认罪了。”
“他是怎么说的？”
“按照龚正荣的说法，魏远其实早就暗中派人偷偷接触他老婆了。头些年龚正荣工作忙，时常加班，他老婆身体又不怎么好，那时有个小姑娘自称是社区工作人员，经常去龚正荣家，帮她老婆买买菜收拾收拾屋子之类的。后来龚正荣发现那小姑娘是魏远手下的人，就立刻把人撵了回去。四年前，原来的公安局长调走后，龚正荣本以为他能当上正局长，结果没想到省里却从外市调来了一个邵万章。龚正荣感觉自己的付出没得到应有的回报，就开始走上歪路了。”
“那赵刚和姜建东的事儿是怎么回事？”
“刚子出事就是因为之前咱俩找到的那张被偷拍的照片。当时刚子调查丁荣钦案子时，发现了丁荣钦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正好当时龚正荣过来了解破案情况，刚子就跟龚正荣说了。其实刚子当时只是猜测丁荣钦的死可能跟魏远有关，压根儿没对照片上另一个人有任何怀疑。可是龚正荣却发现那个人就是自己，他怕调查起来会把自己牵扯进去，于是就让魏远做掉了刚子……”沈严顿了一下说：“我已经将这件事告诉给赵刚的母亲了。”
想到无辜惨死的赵刚，沈严还是有些痛心。不过好在现在真相大白，终于可以给死者一个交待了。
程晋松点点头，又接着问：“那姜建东的事情呢？”
“根据魏远交待，建东会被他威胁，也是因为有把柄在他手里。建东曾经在一次抓贼时偷偷将赃款藏起来了一部分，这事儿被魏远发现了，魏远就以此威胁他。当初他杀了赵刚后知道警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就让建东从中做手脚，将矛头引向李光北。只是没想到会被我们发现。后来建东给魏远打了那个电话后，魏远就觉得建东可能会出问题，于是就决定杀掉他。至于用岳曼琪，是因为岳曼琪和姜建东认识，姜建东不会起怀疑。”
听到这里，程晋松心头起了疑惑：“说起来，魏远当初为什么没把岳曼琪供出来啊？他跟龚正荣咬得那么狠，怎么会放过岳曼琪呢？”
听到这里，沈严笑了一笑：“因为岳曼琪跟魏远说，她怀了魏远的孩子。”
“啊？”程晋松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出来：“嗯，虎毒不食子，魏远好像还没孩子呢。这女人可够聪明了！”
沈严冷笑一声：“再怎么聪明也被钱迷了眼，有魏远的前车之鉴在那儿，还想着要劫毒品。”沈严眼神中带上一丝冷意：“不自量力！”
程晋松知道沈严这么恨岳曼琪，是因为她开枪伤了自己。看着一贯公私分明的沈严沈队长现在这气鼓鼓的模样，程晋松不禁觉得好笑又好玩——当然，更多的，是被人爱着的幸福。
“对了，禁毒日的事情怎么样了？”程晋松看着外面的朝阳说：“今天都25号了吧？也不知道嘉宇他们忙不忙得过来……”
“放心，我昨天问过嘉宇，他说都准备好了，再说了，还有陈处呢。”
“明天你去现场吗？”
“嗯。”沈严点点头：“原来想着你要是没醒，我就不去了，现在既然你醒了，我明天还是过去吧。”
“那你就这么抛弃我？”程晋松眨眨眼，故作委屈状。
沈严看着他那模样，笑了笑：“这么大人了，少卖萌。”
程晋松还来劲了：“不管，我也想去。”
“你这模样怎么去啊？”
“不管，反正我要去，坐轮椅也要去。你推我……”
6月26日，阳光灿烂。在H市海滨广场上，一年一度的国际禁毒日毒品集中销毁行动，正在隆重地举行。
省公安厅缉毒大队肖长河大队长上台致辞：“过去的一年以来，我省各级公安机关、海关成功地破获了一批在全省乃至全国都产生很大影响的大案要案，打掉了一批贩毒、制毒和走私毒品的犯罪团伙。缴获鸦片200多公斤、冰毒近10公斤、海洛因70多公斤、摇头丸、冰毒片剂10多万粒、大麻5吨多，缴获各类易制毒化学品近1吨，缴获枪支14支、弹药524发、其他管制武器111件，缴获毒资160余万元。在与贩毒集团的斗争中，我们也牺牲了十余位优秀的干警。但是，为了毒品不会危害社会，我们每一位缉毒警员都无怨无悔。未来，我们全体公安干警、海关缉毒干警将会继续努力，为百姓创造一个无毒、安定的社会！”肖长河铿锵的话语透过扩音器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掷地有声。
“敬礼！”一声令下，全体在场公安干警都举起了右手——这其中，有缉毒大队的警员，有重案组和法证组的各位，有带伤出席的程海洋，还有坐在轮椅之上的程晋松。所有人都穿着整洁的警服，银色的警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热烈的掌声响起，震荡着整个广场，经久不息。
——正文完——
【后记】认真生活
又完成了一篇。
说起来，这一部作品可以算是命途多舛了。它第一次开坑，是在2012年11月11日，当时是在贴吧连载的，还是同人文。可是那段时间工作实在太忙，开坑不到一个月就弃了。直到13年5月底，总算忙完工作的我才再次将它捡了起来。这一次可以说是全部推倒重来，不仅彻底改为了原创，而且从人设到剧情都做了大量的修改。其实当时没计划写太长，因为那时还不太确定自己13年下半年会是什么状态，然而，大概是老天想给这部小说一个机会，于是，一路波波折折，竟然也走到了最后。当今天写到全文最后、所有人穿着警服在阳光下敬礼的那一幕，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都在微微颤抖，那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激动——为自己所描述的那个场景激动。那些为了正义而流血流汗的英雄们，配得上世间最崇高的赞誉。
在《爱无国界》的后记里，我曾经写过，写作像一段前途未知的风景，我总会在路上收获惊喜。这部也是如此，当初开坑时并没有太多的整体构思，只是想着随便写写玩玩，甚至连主线都没有设计。可是写起来之后灵感却一个接一个出现，于是案子变多了，主线也变复杂了，甚至最后写到了与内鬼斗智斗勇这样的“高级情节”，这些实在是自己开坑之初完全没有想到的。文中人物的性格也更鲜明了，沈严的坚强与倔强，程晋松的乐观与包容，程沈两个主角仿佛成为了我生活中的朋友，我与他们共同经历着起起落落，风风雨雨。看他们彼此纠结时，我也跟着难过；当他们两情相悦后，我也为之欣喜；还有倔强且爱着哥哥的沈皓，游戏人间却又对爱执着的蒋睿恒，别扭傲娇的李嘉宇，聪明可爱的苏墨涵，冷酷细心的江厉，斗嘴冤家秦凯程海洋，又美又厉害的许柔，体贴的程父程母，总在暗中帮忙的陈东，甚至是亦正亦邪的李光北……每一个人物，都那么可爱。所以，我没有让任何一个主角牺牲，因为喜爱，因为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