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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 下——by尘印千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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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皇族,早就见惯了太多的勾心斗角,他根本就不会相信蒙泉。无论他愿不愿意合作,这鹤山王都会斩草除根,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他闭目,等一轮咳喘稍停,才微弱地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蒙泉以为殷长华终究难抵活命的诱惑,不禁面露得色。

92

午后,冬日暖烈,洒满了开满巨大睡莲的湖面,波光花影,潋滟辉映。

殷长华周身裹着一条棉毯,坐在湖心凉亭的青藤木椅里。

将殷长华提出水牢后,蒙泉召来宫女替殷长华换去一身破烂血衣,梳洗干净后抬到了凉亭。知道殷长华根本无法行走,蒙泉放心地留他一人在此,自去找岳斩霄。

椅旁的石雕小香炉里,嫋娜吐着浓郁的香雾。那是蒙泉特意命宫女点上的,用香气遮盖掉殷长华身上各处伤口残留的血腥味,以免岳斩霄起疑。

殷长华就在湖面微风里断断续续地低咳,蓦然整个人一僵,直视前方——

透过缭绕眼前的氤氲白雾,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正跟在蒙泉之后,点着竹杖慢慢走过湖上七曲长廊,一点点闯入殷长华的眼内。

魂牵梦萦的容颜……他忍住了喉间刀割针刺般的痛楚,咽下所有咳喘,贪婪地凝望着走到他身前的岳斩霄。后者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然而轻微颤动的袖角已将他出卖。

“咳——”被两人忽略在旁的蒙泉不得不干咳一声打破沉寂,笑道:“两位既已见面,有话但说无妨。”

丢给殷长华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蒙泉退到凉亭外的长廊上。

沉默,依旧横亘在殷岳两人之间。

风过,拂起岳斩霄鬓角发丝,凌乱舞,一如他纠结如乱麻的心绪。

以为自己会愤然痛斥殷长华的叛离,可听着对面那人压抑虚弱的呼吸声,他竟无法发泄心头的怨怒和委屈。连吸了几口气,他低声问:“长华……他们可有折磨你?”

“没有。”很快便将阴阳两隔,没必要再让斩霄为他担忧受惊。殷长华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如常,甚至,还带了点笑意。“我不是已经留了书信给你么?你怎么还要找来?回去罢!”

岳斩霄愣住,随即浑身都在抖。幻想过许多次两人相见时的情景,长华或许会羞愧,或许会无言以对,可从没想过长华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反诘他。

一路风雨行舟,日夜思慕担心,忽然间似乎变成了个一厢情愿的笑话。

“……为什么?……”不相信,那个曾经追逐他多年的人就此待他如陌路人。“为什么要离开我?不要拿慕儿当借口,我要听你说实话!你说啊!!!”

最后一句,声已沙哑。

殷长华目光温柔,在岳斩霄扭曲的俊脸上流转着。心如锥刺,所以他用笑声来掩饰自己就快超出承载冲破胸口的强烈撕痛。“既然你非要问个水落石出,那我就告诉你。跟你亲热的时候,只要想到你被我父皇睡过,我就觉得恶心。我曾以为我可以装做不在乎你的过去,可真的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我根本做不到——”

“殷——长——华——”

愤怒到极点的一声嘶吼震碎了平静湖面。岳斩霄面唇苍白得如隆冬雪。猛伸手,紧揪住殷长华的胸口衣物,将人拎离了藤椅。

附近巡走的侍卫都被这声大喊惊动,纷纷朝凉亭这边围拢过来。

蒙泉在长廊上一直假装欣赏风景,实则未错漏殷岳两人的一举一动,听到殷长华那番话,顿知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怕岳斩霄一怒之下痛下杀手,殷长华固然死不足惜,自己可就少了个攀附玄龙的礼物,忙跃至岳斩霄身旁。“岳将军,切勿冲动!”

岳斩霄此刻已听不到外界任何动静,只嘶声问殷长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殷长华深深凝视着岳斩霄脸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沉重的悲哀绝望,心痛得彷佛已被人摘了去,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心软,不能功亏一篑……

他不忍再看岳斩霄的表情,于是闭上双眼,轻咳着笑道:“我是说,你的身体太脏了,我受不了,呵……”

蒙泉大皱眉头,直觉岳斩霄多半会将殷长华立毙掌下,暗中力凝双掌,准备救人,却惊诧地发现岳斩霄只是如泥雕木塑般呆立着。

半晌,岳斩霄木然笑了笑:“……我懂了……”

早该明白的,背负着满身污秽,他根本就配不上长华。那些美妙近乎梦境的欢爱温存,充其量不过是长华在可怜他,施舍他,他怎么就当了真?!

恨自己为何要来鹤山自取其辱,连最后那点自欺欺人的假相也被无情撕破……

他轻轻地将殷长华放回椅中,转身,走出了凉亭。

长廊上几个侍卫想拦下他,手尚未碰到岳斩霄的衣裳,便被岳斩霄竹杖一撩,立足不稳摔进湖中。

岳斩霄更不停留,从赶来支持的侍卫中间晃身而过,飞快掠过湖面。

“拦住他!”蒙泉急忙下令,回头,对椅子里那个面色灰白毫无生气的人冷笑道:“殷长华,你骗得了岳斩霄,可瞒不过我。你想气走他是不是?嘿!那种尖酸刻薄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倒也够心狠,看来你是不想活命了!”

“鹤山王,你难道真以为我是三岁无知小儿,会相信你的承诺吗?”殷长华淡淡讥笑,强忍至今的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夺口而出,溅得棉被上尽是殷红。

居然,给这个看似懦弱无能只剩一口气的亡国之君给摆了一道!蒙泉恼羞成怒,喝令两名侍卫将殷长华押回水牢,抬头见众多侍卫已经追着岳斩霄的身影出了花苑,他提剑出鞘,疾步追去。

宫城之外,便是大片葱郁山林。靠近山巅时土壤变成了赤红色的岩石,寸草不生。

临近悬崖一侧用石头堆着座数人高,十丈见方的巨大石台,三面均有一条石阶通上高台,正是鹤山国的祭祀神坛。

岳斩霄就挺立在祭坛上,面朝悬崖。头发衣袂在山顶强风里狂乱飞舞,似乎转眼就会被大风吹落悬崖,掉进山脚怒啸拍岸的海潮中。

追兵不敢擅自登上祭坛,只挽弓搭箭,包围住祭坛严阵以待。

蒙泉匆忙赶至,轻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放下弓箭,提气朝岳斩霄扬声道:“岳将军,前边已无路可走,下来吧!小王担保,绝不伤你分毫。”

高台上的人依旧背对众人,沉默无声。

蒙泉挑了挑眉毛,抬脚往祭坛上走。

“国主!”见他以身涉险,离得近的几名侍卫都变了脸色,急着劝谏,却被蒙泉挥退。

蒙泉走到离岳斩霄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锵啷”一声,丢掉了手中配剑,以示自己并无恶意,微笑道:“岳将军,殷长华既然不容你,何不弃暗投明,到我鹤山军中一展抱负?”

他盯着岳斩霄后颈隐现的几条淡色青筋,继续下猛药:“殷家人老的荒银无耻,少的无情无义,岳将军又何苦再为那等人烦恼——”

“住口!”一声低吼打断了他的下文。

那声音里,包含了太多蒙泉期待的痛苦与不平,他不禁暗露得意笑容,陡地惊见岳斩霄扬手,将竹杖抛下了悬崖。

他吃了一惊,以为岳斩霄一时间想不开,竟要自寻短见,忙纵身跃到岳斩霄身前。

微微西斜的阳光正照在岳斩霄苍白俊美的脸颊上。几点风干的水痕无处遁形。

见惯了岳斩霄的强硬傲气,蒙泉一时竟有点愕然,些微莫名怜意却也悄然涌起,他略一沉吟后,收起心头原有的几分轻薄,正色道:“小王敬你是个人物,诚心结交,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绝非有心轻慢你。再说,难道岳将军就甘心做一辈子的瞎子,不想重见天日了吗?”

岳斩霄神情略有震动,没逃过蒙泉锐利审视的目光。他知道岳斩霄内心已有动摇,心中窃喜,谨慎地向岳斩霄走近一步。“岳斩霄,你若还不信小王的诚意,我愿先替你治好双眼,如何?”

“……我……”岳斩霄刚吐出一个字,面色遽变,怒道:“蒙泉!你——”

一支短小的袖箭,就在他疏忽的那瞬,刺中了他腰间。

袖箭的尾端,握在蒙泉手中,他用另一只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岳斩霄,看着岳斩霄的怒容,轻笑道:“小王自知非将军对手,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得罪了。”

“滚……”岳斩霄抬掌,想击飞这暗箭伤人的小人,然而手掌勉强刚碰到蒙泉的衣襟,就无力地垂落。所有意识也都在蒙泉渐变模糊的笑声里化为混沌。

箭头有毒……这是岳斩霄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93

微蹙的剑眉,淡红的薄唇,漆黑的长发散落在素缎枕上,在床头宫灯暗黄火焰的勾勒下,隐隐透出股难以言喻的情色暧昧。

蒙泉坐在床边,目光闪动,已对昏睡中的人注视良久,未几,抚额低笑。

他似乎,真的动了心。

“呵呵……”他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取了披风,大步走出寝宫。

殿外冰轮皎洁,年前的最后一个月圆之夜。

巫女的石室里烛火通明,她的脸色,却比往日更阴沉,黑眸里带上了罕见的指责,望向坐在对面的蒙泉。“你要我炼药为屠杀我鹤山数万将士的仇敌医治双眼?国主,请恕明姬难以从命。”

她冷笑一声,打断张口欲言的蒙泉,语气咄咄逼人:“国主当年去永稷,不是还打算取此人性命为我将士报仇,如今怎么倒行逆施,想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蒙泉早料到巫女的反应,按捺住性子听她数落完,肃容道:“那岳斩霄身手卓绝,是难得的将才。如果能归降于我,我鹤山国得此良将,定能傲视周边小国。再假以时日厉兵秣马,未必就怕了玄龙大国。就这样杀了他,岂不可惜!”

“可他曾杀我——”

“巫女大人!”蒙泉不等她说完,就笑了笑:“他也只不过是殷晸老贼手里的一柄剑。殷氏已灭,如今他既然落到我手中,正好由我来当这柄利剑的新主人。”

明姬容色稍霁,声音仍一如先前冰冷:“国主想得倒是不错,只是,他肯为鹤山所用么?”

“我自会设法说服他。”蒙泉自信满满。

明姬朝他瞥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蒲团,走到供奉着玄鹤雕像的神龛后,掀开了黑色布帘。

帘后,竟是个比石室大了数倍的天然洞穴。石壁上凿了不少凹洞,里面点着四季长明的鲛油灯。火光摇曳,照亮了洞穴中央一个深蓝色的小水潭。

几株鲜红如血的水草就在水中飘来晃去。细看,那水潭越往下颜色越深,最后已是墨黑一团深不见底,而水草的根部也一直往潭底深处延伸着,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明姬跪在潭边,从黑袍底下伸出只雪白的手,轻轻摘了一段水草。

“我会制药,国主请回吧。”

蒙泉大喜,谢过巫女,眼看时辰已晚,当即辞行。

回到寝宫门前,已过了三更。他正急着去看那个应该还在床上晕睡的人,执事的宫女禀告说薄小侯爷先前来求见,现在还在书房等着呢。

“这小鬼,又有什么要紧事?”蒙泉皱眉,但还是转身向不远处亮着灯火的书房走去。

薄青背负着双手,正烦躁地在书房内来回走个不停。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一扫愁容,兴奋地朝踏进书房的蒙泉迎了上去。

“国主,我听侍卫说,你已经把那姓岳的擒住了。快把他交给我大刑伺候,逼他把解药拿出来。”

蒙泉失笑:“我白天不是已经让御医给你诊治过,根本就查不出你中了什么毒。依我看,岳斩霄那样的高手肯定不屑用毒,他多半只是吓唬你,给你吃的压根就不是什么毒药。”

薄青垮下脸,直摇头。“姓岳的说是慢性毒药,御医查不出来也不出奇。万一是真的,我可不就给他害死了。国主,你就将他交给我审问。是真是假,我都要叫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想到恨处,不禁咬牙切齿,白净漂亮的面孔也变得狰狞起来。

“这可不成。他中了迷药,还得睡上个一天才会清醒。”蒙泉既已心动,哪肯把岳斩霄交由他人处置,劝薄青道:“你不用着急,等岳斩霄醒了,我会劝他交出解药。”

“他肯乖乖地交出来么?直接用刑不就行了,何必费那么多周折?”薄青不满地咕哝着,但国主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只得点点头,不情不愿地告退出了书房。

他坐在轿中,始终担心着身上的毒,越想越是窝囊。从小到大呼风唤雨惯了,还从没吃过这种大亏。偏偏平时对他极为纵容的国主忽然转了性,不帮他也就罢了,居然还一个劲地偏袒起岳斩霄。

“哼!”他一拳打在身下的锦垫上,磨牙。

动不了姓岳的,回去拿姓岳的那个弟弟出气也一样!

海生正做着梦,海上原本风平浪静,慢慢地起了风,海浪越来越大,他和兄长乘坐的木船剧烈摇晃,蓦然一个滔天巨浪打来,木船倾覆,他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啊!”身体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他顿时痛醒了,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在刺目的蜡烛光里看到一张怒气冲冲的俊俏脸蛋。

“小、小侯爷!”他揉了揉眼睛,按着还在隐痛的腰骨站起身。看到自己腰上明显的一个鞋印子——不用说,他是被小侯爷踢下床的。

再一望薄青身后,空无一人,海生残存的睡意不翼而飞,心也揪紧了。昨晚兄长押着小侯爷入宫救人,他起初也想跟去帮忙,兄长以太危险为由拒绝了。他想到自己不会武功,去了说不定反而成为兄长的累赘,便留在府里等消息。眼下只有小侯爷一人返回,难道兄长竟已失手?

“我哥呢?”

“哼,他已经成阶下囚了,你别指望还有谁会来救你!不过嘛——”

见海生面露惊慌,薄青倒敛了怒容,用折扇托起海生的下巴,皮笑肉不笑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手头,应该也有解药吧?只要你交出解药,我可以放你一马。”

“我没有解药……”海生一边摇头,一边心虚地垂下目光。那天他暗中问过兄长,到底给小侯爷吃了什么毒药,才知道兄长只是随手搓了颗泥丸,哪来什么慢性剧毒。但要是照实说,小侯爷没了顾忌,他可就处境堪忧了。

“没有?!”

薄青压根不信,暗忖这家伙定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扬手一巴掌打得海生半边脸立时红肿,再一脚将海生踹倒,踩住他肩膀厉声道:“你不肯说是不是?我倒要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海生接二连三遭他打骂,脾气再好也不禁火了,暗气这小侯爷长得好看,却原来是个蛮不讲理的主。伸手抓住小侯爷踩在他肩上的脚踝用力一扭,他虽然没习过武,常年迎风破浪,臂力极强,小侯爷猝不及防,竟被他结结实实掀翻在地。

“贱珠奴,你还敢还手!”薄青气急败坏,一个挺身压住海生,一手叉着他喉咙威胁道:“快给我交出来!”另一只手已伸进海生怀里去找解药。

“呃……咳咳……”海生被他扼得直翻白眼,脸皮也发紫了。

他双手拼命胡乱挥舞着,抓上了薄青的胸口,想推开他。入手竟是两团酥软,他好奇地用力一捏,又有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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