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松了口气：“还以为你除了什么事情，一接到这边说你失去联络，我就赶紧过来了。”
“到是你，你知不知道，来东炎的帝都有多大的危险？”北冥澈不爽的看着他。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么？”那人戏谑的看着他。
“我是怕你连累了我，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来不是只想打探我的安全吧，南夷的北安将军！”北冥澈放下茶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人，正是在暗影跟踪之下消失的谭啸！
谭啸也收起了方才的轻浮：“南夷朝廷对我败在你手上大为不满，纷纷上奏弹劾我，而陛下虽然对我非常信任，但是正如三人成虎所说的，早晚也会对我起疑。”
北冥澈道：“你家主子怎么说？”
谭啸：“主子的意思是尽快吧。”
北冥澈摇摇头：“不行，我现在手上除了20万的左右龙武军，根本没有别的筹码，况且这20万的军队我也就能掌握其中一多半吧。”
“怎么会这样？你是东炎的亲王啊！”谭啸不解的道。
北冥澈露出一个苦笑：“我没想到皇兄在这短短的四年里居然可以牢牢地把东炎掌握在手中，别的不说，各军的将领对皇兄可是死心塌地的，我根本插不上手。倒是你们，这么着急是准备好了？”
“哪有！主子最近被他们联手打压的厉害，也有些扛不住了。”谭啸愤恨的道。
“那就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在坚持一下吧，都这么多年了，不差这阵子了，你尽快动身，回去后提兵攻打海东郡，那里的防务已经划给了神威军，不影响我，我会想办法给你送去布防图，但是前提说好了不许过分！要不然影响了我这边的安排。”北冥澈想了想道。
谭啸点点头示意明白了：“那我走了，你注意！”说完起身要走，等到站在窗户前时，他突然回头问了一句：“北冥淏对你这么信任，你为什么还要背叛他？”
北冥澈一怔，随即道：“人，总想得到更多不是？”
35.我不想要，也受不起
北冥澈看着谭啸离开的窗户望了好久，才慢吞吞的解开衣服躺在床上，总想得到更多？是的，从四年前哥哥你对我下了迷药的那一天，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哥哥，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但是有时候爱，不是这样表达的。你如此的步步紧逼，会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况且，你给我的爱，我不想要，也受不起。
是皇位让你变得如此不堪么？那就让我毁掉这一切吧，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以后，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包括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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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十四年
东炎秋猕，实际上是一种猎祭，是为了祭祀东炎皇族图腾火神融天，故而年年必办，火神融天乃是天神坐下掌管战争与刑罚的神明，东炎尚武，自然对每年的秋猕极为重视。
而秋猕的场所一向都是距帝都五百里的天门山，有密林有草场，更有猎宫一座，无论是狩猎还是军阵演练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
九月初十，天子旌旗摇摇出城，皇后率留守众臣于城外拜送。
此次随行的有大皇子北冥湛和北冥淏，二皇子北冥泗犹豫不久前练习骑马时不小心从马上跌下，扭伤了脚踝，不良于行只好留下。
而北冥澈年龄最小，本不应该同行，可是北冥淏经不住弟弟的哀求，只好从父皇那里讨来了旨意，也带来了。其他皇子不禁眼热，可无奈的是哪有三皇子得帝王宠爱？
北冥湛今年二十岁，是北冥烬潜邸时就生下的孩子，因为年龄较长，所以和北冥淏也不是很亲近，北冥澈就更不用说了，没少挨欺负。
久不出宫，兴奋的兄弟俩皆被信任的侍卫带在马上，一路浏览着美景。
北冥淏面带微笑的回应着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话的弟弟，到底是孩子心性，被憋得久了，这回可下放松了。
“哥哥，这次我要猎一只狼送给你。”北冥澈比划着手里的弓箭道。
北冥淏好笑的道：“你才九岁，就像猎一只狼？”
“九岁怎么了？世祖7岁时就被太祖带上战场了！我将来可是要当大将军的，区区一头狼，难不倒我！”听着北冥澈傲气的话语，不禁北冥淏笑了，就连守在身旁的侍卫也露出了笑容。
“好好好，哥哥相信你。”虽然年少，还和英武挂不上半点联系，但北冥淏还是感到了欣慰。
真是没白浪费自己的一番苦心，原本见到人就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人儿，如今神采飞扬的举着弓箭的样子，让北冥淏的心里有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走了整整一整日，直到月亮升起，这个庞大的队伍才到达了目的地。
按照规矩，要等到祭祀之后才能入住猎宫，所以在这之前，所有人都得住在野外的帐篷里。
安营扎寨，当然不用皇子们动手，等到三位皇子陪着皇上用了晚膳，帐篷已经弄好了。
起了一天的马，终于等到休息的时候，北冥澈拽着哥哥就倒在了临时的床铺上。
北冥淏摇了摇头，这次出来并没有带着贴身的侍从，看着已经呼呼睡着的弟弟，只好自己动手脱掉二人身上的衣服又擦了脸。这才安稳的躺下睡觉。
为了赶上良辰吉时，所以第二天起的特别早，迷迷糊糊的用了早膳，就等着祭祀的开始。
繁琐的祭天仪式自不必说，复杂古语让兄弟二人听了个稀里糊涂，都眼巴巴的望着主位上的父皇，只等着皇上说“狩猎开始”。
终于等到主祭的大祭司宰杀了牲品，像帝王献上血酒之后，等不及的兄弟俩才松了口气——终于完事儿了，跪得腿都麻了。
36.我会保护你
“淏儿。”北冥烬不顾等在周围的大臣们，像北冥淏招了招手。
北冥淏赶紧跑到父皇的身边，磕了个头：“父皇！”
看着一身劲装的爱子，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英武之气，特别是那双眼睛，带着儒慕之情，让北冥烬有些欣慰：“淏儿，这次是你第一次参加秋猕，一定要努力哦，父皇等待你满载而归的胜利消息！”
“谢谢父皇，儿臣一定会的！到时候父皇可要赏赐儿臣！”北冥淏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北冥烬突然间有些恍惚，那熟悉的语气和动作，竟让他想起了那个人，那个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的他的人。
“父皇，那儿臣去了！”北冥淏觉得父皇今天有些怪怪的。
北冥烬马上恢复正常，亲自拿起一把用上好的犀牛角打造的弓箭，放到北冥淏的手里：“去吧。”
北冥淏展颜一笑和北冥澈领着侍卫们慢悠悠的朝森林深处骑去。
仅仅是一个送给弓箭的举动，就让周围的大臣们脑袋一乱，毫不掩饰的喜爱让大臣们再次明白了，帝王的心思。
站在一旁的北冥湛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憎恶，凭什么父皇只喜爱他？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么？
一个没有了母族庇佑的皇子，却得到了帝王的喜爱，是父皇故意的想要引起皇子们的纷争，还是已故的皇后在父皇的心里依旧不可替代？北冥湛收敛了散发出来的不满，也恭恭敬敬的像父皇磕头告别，带着自己的侍卫绝尘而去。
北冥烬看着神色各异的大臣们心中冷笑，朕想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挡不了！就凭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族，哼！
“哥哥，为什么那些大臣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到底是小孩子，感觉灵敏。
北冥淏收紧了手臂，生怕弟弟掉下马来：“因为父皇对哥哥好呗。”
“父皇对哥哥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还有大皇兄，看你的眼神像要吃了你。”北冥澈不解的问。
北冥淏没有正面回答弟弟的问题：“澈，哥哥问你，为什么以前那些兄弟们总欺负你？”
“是澈没有母亲，因为他们总叫我没人要的孩子。”一提起这件事，北冥澈的眼镜就红红的。
北冥淏吻了吻弟弟的脖子道：“哥哥也没有母亲，所以他们也欺负哥哥。”
“那等澈长大了，就帮哥哥揍他们！”
北冥淏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背极了，在林子里转悠了两个时辰只打了一只獐子和两只鹿，刚带着侍卫往里走了走，居然“好运”的碰上了狼群！
求救的响箭已经发出去了，但是也不见来人。身边的侍卫加上带伤的已经不到三十个了。
虽然把自己和澈牢牢地围在中间，但显然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听到自己的求救响箭周围的队伍应该迅速朝这边靠拢，而这里离着大营不算远，就是快马也应该到了，但是为什么还不见来人？难道……是有预谋的？
“澈，你怕么？”北冥淏轻声的问着。
北冥澈也手握着一把短刀：“不怕！有哥哥在！”
有些阴沉的脸色，听到弟弟充满信心的话，北冥淏的表情柔和了些：“我会保护你！”
血腥味越来越重，身边的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北冥淏依旧坐在马上搂着弟弟冷眼的看着不断嘶吼的狼群，终于，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听到了飞马疾驰的声音。
北冥澈欣喜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是父皇！”剩余的侍卫也都高兴的呼起了“万岁”，显然是得救了！
就在众人都放松下来的那一刻，一直伺机而动的狼王趁人不备冲了过来，侍卫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狼王朝着皇子们飞奔而来，胆小的已经不敢看而闭上了眼睛。
北冥淏不知哪来的力量，死死地将弟弟压在了身下，以自己的后背承受住了狼王的奋力一击！
“哥哥！”
“淏儿！”
狼王一击得手，刚一落地就迎来了禁军统领的全力一箭，哀嚎的倒在了地上。
而浑身是血的北冥淏带着毫发无损的弟弟也摔下马来。
“哥哥！”不知所措的北冥澈看着身体还大量流血的北冥淏，叫喊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疼得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北冥淏费力的睁开严谨，看着张皇失措的弟弟，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哥哥说过，我会保护你！”
37.他的味道
“主子，赤影连夜传来消息说看见一个人影从靖王殿下的卧房离开，身影……身影疑为谭啸。”黎飞尽量压低了身子，试图缩小自己的目标。
北冥淏拿着朱笔的手一抖，刹时在奏章上留下了一滴朱红色的墨迹：“确定么？”
“只……只是疑为。”身为帝王的贴身侍从，黎飞岂会不知北冥淏被压抑的怒火？
更何况，自己只会在确信无误之后才会回报的事情，如此一问，只不过是想有一丝期望罢了。
北冥淏扔下手中的笔，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到底想让朕如何是好？阿飞，朕做的还不够吗？”黎飞看着主子有一些悲凉的面孔，心里难受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时之间书房中寂静的可怕。
良久，北冥淏勾勒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容，让黎飞有些心惊。
“澈想要什么朕都会给，既然如此那朕就助澈一臂之力吧。”北冥淏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
黎飞赶紧回身奉上一杯热茶：“主子，您……？”
北冥淏没有接那杯热茶：“拟旨，靖宁亲王忠孝仁德，战功卓着，着其节制帝都六万禁军，并掌管兵部一切事宜。”
黎飞赶紧一躬身后跪坐在一旁的矮桌前，写好了旨意，正要起身奉上，北冥淏又道。
“二，自朕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疏忽。如今东炎强盛，四方来朝，朕决定选天下有德之女，为朕统领六宫，哺育皇嗣，以延续东炎之血脉。”
短短的几句话，引起了黎飞心中的轩然大波，且不说主子要大婚，单单就是把帝都所有的守卫力量交给了有可能要背叛的靖王手中，就让他心惊不已。
“主子！”黎飞担心的看着北冥淏。
北冥淏摇了摇头：“朕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若要取之，必先予之。澈想要什么朕都会给，更何况，朕有自信，澈不会伤了朕。”还有一句话北冥淏没有说，那就是——若是就这么简单的让人掌握了可以说是自己最精锐的军队，那这么多年的努力经营就白费了。
黎飞双手奉上写好的圣旨，北冥淏看也没看就挥手吩咐黎飞用印。
没了心情的他，在黎飞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这是自囚禁了弟弟以来第一个没有他陪伴的夜晚，北冥淏突然觉得有些冷，不是身体上，而是心。
自以为觉得弟弟不会伤了自己，可是如今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北冥淏也有些拿不准了，是他有些急迫了？忽略了弟弟的感受？
想到如此，北冥淏心里一阵烦躁，为什么每每到了弟弟的身上就突然没了对策？
不知道自己大婚，会不会让弟弟心里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北冥淏轻笑起来，不久前还说过“我只是你的”。昭示着自己的所属，如今却要大婚了，那个孩子会唾弃自己吧。
借此机会看看澈的反应吧，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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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澈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伤害自己的哥哥，那个唯一对他好的人。
将头埋在枕头里，北冥澈暗自发誓，自己只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只想毁掉着禁锢着哥哥的帝位不会伤了他！
北冥澈一想到白天九皇叔的话，灵机一动，或许他那里会是一个突破口。
深吸了一口气，崭新的被子没有了熟悉的味道，他的味道……
38.不可置信
当一夜未眠的北冥澈出现在朝堂之上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从边关回来就被皇上留在了宫中，要不是在朝臣的认知里北冥澈是帝王最疼爱的弟弟的话，他们都以为这位功勋卓着的王爷被皇上软禁了。
一身黑色亲王袍服的北冥澈站在武将的班首，低头看着脚下大殿的青黑色地砖，自动忽略着大殿中的窃窃私语。
这是他第二次来上朝，四年前边关报急，他就是站在这个位置上满怀雄心壮志的请求领兵出征，心中是守护的信念，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而如今，当他再次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完全变了。北冥澈心中冷笑，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他这位被人仰慕的靖王殿下其实已经背叛了东炎。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声音落下，北冥淏出现在大殿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北冥澈也随着众臣跪在地上。
“平身！”北冥淏端坐在龙椅之上。
“谢陛下！”
北冥澈站回朝班，心里有些恍惚，是了，这个男人早已是皇帝，却从不在自己面前端过架子。
正当北冥澈还神游天外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靖宁亲王北冥澈接旨——”
北冥澈赶紧出班跪倒在地：“臣接旨！”是这个男人要解除自己的兵权么？双拳紧握的他心中一阵波澜，难道自己一年的谋划就要功亏一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宁亲王北冥澈忠孝仁德，战功卓着，着其节制帝都六万禁军，并掌管兵部一切事宜。钦此！”随着黎飞的声音落下，朝中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纷纷议论不已。
北冥澈愣愣的接过旨意，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北冥淏，他居然将帝都最精锐的军队交给了自己？他就不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没等北冥澈出声，只听见一旁的右丞相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