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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咤风云——by喜糖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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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对腕骨的责罚来得很快,于是杜维只能顺着刚才的轨迹移动身体。哪怕他心里很明白,就在下一秒,哪个部分要遭受怎样的痛苦,但受制于人的身体不得不重复相同的动作,被迫品尝由自己带来的折磨。

就这样几个来回,直到两个警察都厌倦了,才相互点了烟休息。杜维这时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冷汗顺着脸颊汇集在下巴,一滴一滴砸在裤子上,印出一片深色的水渍。他低垂着脑袋,呼吸急促,腕骨和手肘关节火烧似的疼。贴在胸口的翡翠观音,因为剧烈的挣扎从领口跳了出来,杜维看着一抹翠色,在鲜红的挂绳尽头晃悠着,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22.

当大渣把杜维被曼谷警方扣留的消息告诉林正,电话那边足有一分多钟的沉默,然后暴风骤雨般的摔砸声,震得他把电话支出老远,很难想象电话那边的怒火,会将房间毁成什么样子。

等狂躁如龙卷风似的气流扫荡过后,林正的声音才又响起,“能把人弄出来吗?”

大渣听出他语调里压抑到极点的感情,咂摸一番,“正哥,素察还没狂到真会让你的人在曼谷出事儿的地步。”

“你的人”三个字带着非字面的意义,深深扎透了他的心,像汹涌的潮水一般扑面而来,没顶的无力感,“多久才能放人?”林正颓然靠进沙发里,凝视着一地狼藉。

“十二小时,申请延长的话,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大渣不确定地报了两个时间,估摸着林正的情绪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才又说道,“正哥,没有证据,顶多受点皮肉苦就出来了。”

林正仰头,看着吊顶的石膏线,嘴上的烟燃到根儿,再吸口一股过滤嘴的苦味儿,“他还有伤。”喃喃自语不知是说给谁听。杜维走的时候,肋下那么深的刀伤,也不过养了一个月而已,他怎么能这么倔。

“正哥,现在心软一切就前功尽弃,你兄弟的罪也白糟了。”大渣看过林正给的资料,大概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不怎么担心杜维,看得出来,这小子是有心理准备的,倒是林正,把内疚带得太深,恐怕会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来。

林正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抹去声音中的点滴不安,“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大渣没再说什么,他想,林正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七零八落的心情……

密闭的审讯室,没有任何参照物可让嫌疑人知道时间。杜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嘴里有很重的血腥味儿,可能是挣扎中咬破了哪里。两个警察此时都离开了房间,也许是去泡杯咖啡,也许是换人继续,总之,他们不会那么好心留下休息的空闲。

果然,审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砸在洁白的墙壁上,“嘭”一声溅起不少脱落的墙皮。杜维稍稍抬起头,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警官站在桌前。他穿一身夏季制服,平头,鬓角剃得干干净净,表情严肃,一双眼睛猛禽般直盯着他。看样子碰上了狠角色,杜维在心里面微微自嘲,希望下半场快点过去,最好别有加时赛。

警官站在审讯椅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几秒,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一张纸横在眼前,上面有几个歪歪扭扭的中文:“货在哪里”。灯光刺眼,距离太近,杜维觉得黑色的线条像古怪的小虫子一样,在眼前爬动,他索性闭上眼睛。

一声泰语咒骂,警官猛推一把,差点连人带椅子一块掀翻在地。杜维后脑重重地磕在钢制椅背上,双耳轰鸣阵阵。警官打开手铐,揪着头发将人拖到前面的长桌,狠狠摁在上面,再将手反拧到背后铐好。不能激怒,不能反抗,不能低头,脸贴在粗糙的桌面上,杜维咬牙沉默地忍着。

见他似乎有些顺从的意思,警官抽出那张纸,扳过他的身体,凶狠地瞪着他。杜维靠在桌棱上,头昏眼花,嘴唇颤动吸了口冷气,固执地偏过头不去看。金属碰撞的“哗啦”声在耳边响起,另一副手铐闪着刺目的寒光被高举在他面前。似乎要让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警官细致分解着动作,教学一样,手指穿过两个铐心,握成拳,铐环在骨节上形成一圈坚硬的壁垒,像凶器一般,嚣张地扎着。拳头在杜维面前威胁似的晃晃,警官敲了敲桌面上的纸,以示最后的警告。

杜维警觉地向后缩,却被卡住脖子拽回来。挺直的身子将人体柔韧的线条暴露出来,拳头带着风,狠狠砸在腹侧,铐环更加重了袭击的力量。杜维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本能地张大嘴,却感到呼吸都被掐住,没有一丝空气进入胸腔。还没等这段窒息的空白过去,又是毫无保留的一拳,恶略地砸中同一部位。

杜维倒在桌子上,又滚到地面。痉挛似的疼痛从腹侧一路向上,牵动肋下的伤口合并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像要将身体撕扯开似的,在体内横冲直撞。他的额角蹭着冰冷光滑的瓷砖地面,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却喊不出一个痛字。

也许是室内巨大的碰撞声惊动了外面的人,也可能是监控室看到怕出人命,刚刚两个便衣迅速将施暴的警官拽了出去。便衣将杜维架起来,扶回审讯椅,解开手铐再松松铐在身前,问了两句,见他神智还是比较清醒的,随即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就坐在桌边冷眼看着。

杜维伏在审讯椅附带的小桌上,剧烈咳着,刚刚强憋住的那口气冲进肺里,每一下震动都牵扯着伤处的血管和神经,跳动似的疼。经过这么一通折腾,警方大概知道这人死硬死硬的,从嘴里撬不出一点东西,打死都没用,于是,相安无事地熬到了点。

最开始对他施暴的那个便衣走进来,将衬衣和腰包砸在他身上,嘴里大声叫嚷着。一直看着他的便衣走过来,松掉手铐,看了看他的胳膊,强迫他穿上衬衣遮掩住伤痕。杜维这时很合作,虽然他连动动手指都疼痛难忍,却还是艰难地穿上衣服。

走出警局已是第二天上午,曼谷艳阳高照,瓦蓝的天空是炫目的蓝色,白花花的阳光铺射下来,仿佛地面都在反光。杜维靠着街角一处建筑侧面的墙壁,几乎站不住身子,脑子里乱哄哄的,好似车水马龙的街道搬了进来。

突然,有个穿着背心的小孩走近,扔给他一个纸条,转身离开,但走得很慢。杜维打开一看:跟他,找我。署名,巴根。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咽下,纸张割着喉咙,他难过地干呕两下,却还是捂住嘴,咬咬牙跟了上去。

穿过不长的小巷,路口有一辆破破烂烂的皮卡,车主冲他招手。杜维拉了两下门都没能拉开,倒疼得自己直抽冷气。司机一转身,笑着推开门。杜维几乎是躺进去的,感觉浑身皮肉筋骨都被剥离蒸发掉一般,而飘忽的神志只剩下对疼痛的感知。

车子七扭八拐,不知穿过了几条街道,终于在一幢大楼背后的暗巷里放慢了速度……

终日不见阳光的阴背处,绿色的苔藓铺满墙缝,从砖缝里硬钻出来的藤蔓植物,缠缠绕绕,在建筑物的表面织起一道灰绿色的网。巴根依着一辆黑色陆虎,嘴上的烟头闪着半明半灭的光。曼谷三区警局对毒贩审讯的残暴程度,他是有所耳闻的,但没想到杜维能扛得住。他能顺利到达曼谷这已经是很叫人吃惊的事情了,这个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有多能忍,巴根的心里,突然没了底。

当杜维走下车时,还是很狼狈的,面色青白,嘴唇龟裂,脚步虚浮,手护在腰侧,身子倒挺得笔直。他走到巴根面前,眼底的光骄傲又明亮,根本不像受过刑讯的样子,“你说话算数不?”声音很沙哑,急促的气息让吐字的尾音有点抖。

巴根丢掉烟,用脚蹭灭,看着那双火焰般的明眸,“当然!”

“什么时候?”杜维喘得很厉害,却执扭地要求一个确切答复。

巴根看他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皱眉回答道,“等你能走的时候。”

仿佛丢掉了一个天大的包袱,撑到极限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连带透支的身体像失去重力般倒下去。

虽说巴根知道杜维的状况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刚刚还思维敏捷,逼他做出承诺的人,现在猛得倒下去,还是吓了他一大跳。巴根蹲到他身旁,垂眼就看见了红肿的手腕,勒痕深入皮肉,血已经凝住了。他避开杜维的胳膊,手伸到腰下,刚要用力扶起,却被杜维无意识的呻吟阻止住。

掀开衣服下摆,整个腹侧淤痕发黑,而在肋下拆线不久的伤口,还翻出新长的肉痂。巴根一下顿住了,最近他听了不少有关林正和杜维的流言蜚语,有些甚至是色情下流,不堪入耳的床事。如果传闻都是真的,巴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这个林正,他怎么能舍得呢?

23.

杜维睁开眼,晶亮的点滴袋子反射出一串耀眼的光点,他本能地用手背遮避,稍稍适应了一下光线,才警觉地打量起周围环境。这是一间普通民居,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收拾得很整洁,伸展出去的窗台上摆满了花草,微风拂过,洁白的窗纱飘起来,带来街道里隐约可闻的吆喝声。

“醒了。”巴根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他望向窗外发呆的侧脸,美好的面部轮廓,在阳光里染上了一层淡金色,不再是刻意紧绷的严肃,带了点暧昧的柔和。当性感这个词闯入他脑海的时候,巴根觉得这是件杀伤力极大地武器。

杜维的眼神慢慢转到他脸上,还有一丝茫然,随后,瞳仁突然尖锐地缩了起来,“什么时候去清迈?”声音少了几分气力,吐字却清晰无比,坚定的毫无动摇。

又臭又硬的脾气真是惹人厌烦!巴根皱着鼻子冷哼,一屁股坐到床边,叉着腿,长长地喷了口烟,直到眼前的烟雾都散去才语气不善地说,“货都不知道被你弄哪儿去了,还想去清迈?”

脑子里突然闪现宣传板上的时间,杜维猛地支起身子问道,“今天几号?”虽然不至于昏睡七天,但夜长梦多,东西不在身边,怎么说都给了对方反悔的理由。

“十六号,怎么了?”巴根被问得愣住,烟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边咳边说。

杜维拔掉点滴,跟他并排坐在床边,有点喘,“我去把东西拿回来。”

“你他妈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巴根一把给人搡回去,骂骂咧咧站起来,“一点玩笑都开不起,至于吗?”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迎着刺目的阳光杜维眯起眼,突然笑了。巴根是个直来直去的粗人,不会掩饰更不会虚伪客气,他的眼中已经没有当日的鄙夷,坦荡得如曼谷湛蓝的天空,这个人是可以相信的。

医生开了一周的点滴,杜维仅打了三天,就迫不及待地与巴根敲定了上清迈的时间。他知道,货源的问题晚一天敲定,陈魁的手就多一天卡在林正的脖子上,虽然巴根已经明确表示愿意与他合作,但是,没有素察的首肯,谁都不敢私自把货提供给外部。他必须见到素察,见到这个泰国的北部毒王!

另外,还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从普吉岛到曼谷途中,那个看似无意却帮了大忙的摩托司机究竟是谁?杜维曾多次旁敲侧击地试探过,但巴根流线型脑子却没有一点反应?既然不是巴根的人,那又会是谁?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带着不清不楚的尾巴上清迈,很可能瞬间就要了他和林正的命。于是,杜维决定,用自己做诱饵,在曼谷会会隐藏在暗中的人。

曼谷的周末市场热闹非凡,玻璃钢大棚下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摊贩挨得紧紧的,商品从蛇虫鼠蚁到日常用品,五花八门叫人大开眼界。如果不是带着目的,杜维还真想在这里好好逛逛。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个戴帽子的青年一直尾随自己,在拥挤的人流中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杜维横过身子,装作漫不经心地挑选东西,抬头的一刹那,目光擦着人群的缝隙直逼了过去。青年被吓了一跳,茫然无措地撇开脸,与后面的摊主搭起话来。杜维趁机慢慢退到一条污水横流的暗巷中,果然,青年再抬头不见人影,马上拨开身前的人流,走到巷口张望着。

杜维悄无声息地来到背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脸上带着轻笑,一眼看过去,好似两个闹市中偶遇的哥们。青年顺着他的笑意微微低头,一把精巧的蝴蝶刀,薄如蝉翼的刀刃正比在他颈动脉上。手指放在嘴间,杜维冲他比划了个“嘘”的动作,就笑眯眯地将人拎进了暗巷深处。

跟屁虫和应声虫,哪个更惹人厌?前者起码还有个好腿脚,而后者,连脑子都是用饲料堆出来的。当杜维联想到“堂中会”时,那两张布满深浅皱纹的老脸,同样是讨厌的“虫子”,面前这只明显“可爱”多了,于是,他手中落下的刀,力道稍稍减了几分。

“兄弟,不要误伤自己人啊!”慵懒的语调,带着点鼻音,像潮门街拦了学生要几个游戏币的小混混。

杜维慢慢转身,抓着他的手力道并不大,但角度很刁,一时还挣不开,“谁是你兄弟?”他阴沉着脸,话语中的轻蔑与不信任昭然若是。

大渣将最后一口烟抽完,顺手扔在地沟里,“脖子上的东西,正哥年轻的时候,可都不离身啊。”

杜维下意识地去摸胸口,果然,翡翠观音不知什么时候从领口跳了出来。

“正哥很担心你。”把一部旧手机递过去,大渣见他紧抓着坠子没有反应,皱眉又碰了碰他的手,“拿着,我的号码在里面,有事儿电我。”

“林正叫你跟着我的?”接过手机,被人一句点穿坠子的来历,杜维又是尴尬又是放心,像寻找林正的消息一般,又问了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走漏风声,杜维在泰国并没有手机,自然,他和林正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废他妈话,不是正哥,你又没胸没屁股的,吃饱了撑得跟你啊!”大渣嘴一咧,哗哗说着,眼睛里却带上深深的笑意。

杜维被他臊得,捏着手机转身就走,心里直骂,他妈X的,林正交往的人也跟他一个摸样儿。

“慢走,有空常联系……”大渣笑得无耻,转身揪过小青年,一半泰语一半中文,骂着离开了……

林正的电话来得很快,像是特意等待一般,杜维回到住处就独自关在房间里。他太需要一个密封的空间,没有监视没有敌对,不受侵犯不受干扰,只有他和林正,哪怕仅是各做各的,互不搭理,只要那个身影,一份空气中属于他的味道……

“杜维,是我。”林正的声音隔着电话,就像在耳边震动一般。杜维努力汲取这转瞬即逝的安宁,屏着呼吸不敢去应声。

“怎么了?”在一片沉默中,林正担心地问。

“没什么。”杜维压下心中的纷乱难耐,长呼了口气。

“有没有受伤?”林正的声音突然离得很近,清晰而低沉,仿佛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杜维张口就想说没有,突然想起大渣,估计自己在泰国的动向,对方已经膜得七七八八,就避重就轻地说,“有点。”

“别太勉强自己,回来吧。”最后三个字,像一颗颗温柔的音符,砸在杜维心上,他奋力挣扎,才取得一息拒绝的勇气,“还不能。”

林正似乎对答案早有准备,只长长叹气,然后哑着嗓子轻声说,“杜维……我想碰你。”

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做爱了,杜维在听到林正的声音时,就有了反应,再加上长久紧绷的神经让身体本能地寻求性欲来宣泄。他的手,随着林正的声音,摸到腹下,伸进裤子里,“我也想……想你干我。”带着情欲的喘息声穿过话筒。

“你在自慰?”林正的话语带了点坏心眼的笑意,那温热的气息仿佛就在耳根,在胸前,在胯下……杜维仰头靠在床边,手指模仿着林正经常对他做的,从根部到顶端细致地摩挲。升腾的快感中,仿佛看见林正色迷迷地望着他,“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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