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兰瑟所说的“结界”，并不是像坎贝尔演练台上类似光幕的东西，当裴易看到眼前无比正常的一片连排木屋时，他完全无法将“结界”与眼前的景象联想起来。
“别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等会你就知道了。”兰瑟很理解裴易眼中的含义，他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上前几步，身体贴着木屋破碎的房檐下慢慢向前走去。
正在他走到最后一栋木屋的窗棱下时，故意停下了脚步，好让裴易不要错漏即将发生的一幕。
“继续。”裴易的确不理解，但他也没有多作寻问。
可就在下一刻，兰瑟的身影陡然间消失在那扇木窗之下，毫无痕迹可寻。
“嗯？”裴易眉头微皱，脑中对眼前的一幕已经做了数种推断，隐身药剂不太可能，难道是因为光线折射的关系，造成视线的错位？
裴易低头看了眼怀中依旧睡着的小叶子，然后便大步走向兰瑟消失的地方。但越接近那排房屋所在，裴易越发觉光线折射的理由并不成立。首先这排木屋并不存在任何可供光线偏折的元素，而且自己在前进的过程中也变幻了好几个方位，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无法再次看到兰瑟。
还没等裴易找到端倪，兰瑟的身影再一次毫无征兆的从窗下出现，他轻笑的对眼前的男人说道：“裴易，往这边走，注意脚下。”
跟在兰瑟身后，裴易也举步迈向木窗下的台阶，可就在迈步的瞬间，裴易分明感觉到了来自空间传送的特殊震荡感，脚下的土地瞬间变得虚无起来，而身侧的景象也像拉长的光线一般古怪，下一秒，裴易已经发觉眼前的景色变得完全不同。
“这就是我说的结界，其实与其说是结界，不如说是一种特殊的空间或是幻境，但里面生长的东西却又是真的存在的，你看这些菲灵花……它们能够在里面种植，也能带到永坠之谷，非常神奇。”兰瑟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非常感怀，明明只是向裴易解释自己的发现，但看着平地上满满一片盛放的菲灵花，还是让他回忆起小时候的寂寞时光。
“结界……幻境……”裴易好像发现了什么，将儿子递给兰瑟后，便仔细的打量起身处的“空间”，这里面积并不大，最多能停下一架无人战机，四周是灰黑色的虚空，地面种满了乳白色的菲灵花，没有阳光也没有风，或许……
“这里有黑夜白昼之分吗？”裴易突然问道紧抱儿子的银发精灵。
“没有，每一天这里都是这副模样，明明违反了植物的生长规律，但它们也开得非常漂亮，而且成长速度会快很多倍。可超过一定数量后，这些菲灵花就停止了生长，一直保持原样。”兰瑟淡淡说道，对于这种现象后来他也做过不少调查，但一直没能找到确切的答案，只是依稀的感觉到这里与未知的空间有关。
“星际文明中的折叠空间？或者是……反射其他时空的空间碎片？”裴易很快就找到最为适合的两个答案，倒不是他比兰瑟懂得更多，而是眼前的一切与自己胸口的古玉空间何其相像。
“折叠空间？”兰瑟听到了伴侣的低声自语，于是也出言问道。裴易身上有太多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有时他说的话，同样令自己迷惑。
“这个以后会跟你解释的，但这个地方……呵呵……兰瑟，我想，你今天并不是带我来看幼时成长的地方吧，你继续说。”裴易突然一笑，看着面露疑惑的兰瑟笑着说道。
“好吧。”兰瑟并不急于弄清楚有关裴易的“秘密”，两人目前的困境全部来自海德。于是整理了一下心绪后，银发精灵继续说着。
“就是你所说的折叠空间，造成了那些人口失踪。我们现在待着的空间还算比较正常的，可以种食物，也可以短暂的让人休息。但是在偌大的永坠之谷中，却分布着无数看不到摸不着的恐怖结界。”
“你是说……在永坠之谷还有许许多多像这种空间一般的存在？”裴易的笑容尽数收起，偶尔的折叠空间存在，或许是凑巧，但大量分布，那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就算在星际文明中，折叠空间都是极为稀少的存在，裴易的古玉更是万中无一，可就在魔法文明中，竟然如此广泛，这如何解释？
“对，有很多。但它们都不像这里一样可以利用，而是稍有不慎，整个人便会落于毫无征兆的空间之中，再也无法走出。”说到这，兰瑟好像还是心有余悸般忐忑不安，看来小的时候，这些未空的危险，给了他很大的阴影。
“能带我去看看吗？”裴易思索了一会后，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只有亲身考察，才能得到最正确的判断，一但海德的人马追入此地，裴易也好早做打算。
在兰瑟的带领下，裴易近距离的检查了那些能让人迷失的关键点，乍一眼看去，明明只是普通的建筑或是平地，但只要略一靠近，还是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微微震荡。这不是仅靠肉眼可以分辨的，如果不是裴易经常驾驶战舰穿越各种空间虫洞，进行跨光年跳跃，一定无法发觉这种细微的空间变化。
“这些并不算是折叠空间，而是更为波动的空间碎片。既然是碎片，也就是说它们并不能构成稳定的三维世界，当人偶尔入内，立刻会被扭曲的时空绞成无数粒子。这也是那些人进入后便无法再出来的原因。”
这便是裴易的发现。明白其中原理，对这种危害性巨大的时空碎片裴易也失去了研究的兴趣，而是将所有精力放在如何利用它们。
“我想将海德的追兵引到这些地方，就无法尽数消灭，也能让海德实力折损一半，要是能诱他进入，就算有一万枚灾厄戒指，他也有去无回。”兰瑟听不懂裴易的解释，但他有自己的打算，一但海德落入那些空间中……被绞成什么粒子也好，被地狱之门吞食也好，从此以后，他便不会对裴易以及宝宝造成威胁！
“好好作番部署，别冲动。”裴易赞同的点了点头，但同时也让兰瑟注意方法。如何让海德进入，这一点非常重要。
紧下来的两人针对海德的性格做了许多提前布置。永坠之谷说大也并十分大，就算地理位置特殊，也完全挡不住海德的私自进入，第一波他非常有可能会让猎杀公会的猎杀者们先行试探，而裴易会故意给他们留下蛛丝马迹，让其按自己的步伐前进。
有必要时，裴易会亲自现身。借助隐身药水的药效，兰瑟也会制造与空间碎片类似的“消失”效果……当他们一步一步掉入猎人的陷阱中时，无比自负的海德也应该出场了。
“光凭这样，可能无法让海德入套，裴易，我想……”兰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目光冷洌的裴易打断。
“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必需消灭海德，而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消灭敌人力量。你也知道，这是里是两国相邻处，海德不会将动静闹得太大，同样，我也不希望你做无谓的牺牲。在空间裂隙前，只要有一个不小心，你和他都将尸骨无存，想想小叶子，你想要这种结果吗？”裴易这样做，并不是对谁示弱，而是此时的自己与兰瑟，的确不俱备与海德硬拼的实力。
如果兰瑟没被戴上禁制手环，对上海德或许还有一拼之力，但现在，裴易输不起。
在一番设计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鬼城一般的永坠之谷越发可怕。四周安静异常，没有风声没有虫鸣，能听到的唯有自己跳动的心跳声。
“砰……砰……砰……”
在那座破旧的教堂正厅中，裴易生着火正为儿子煮花蜜，身边还放了几个大麦面包。在昏暗的火光下，兰瑟抱着还未清来的小叶子，心口却突然涌起一阵极度不安的感觉。
明明身前就坐着自己的伴侣，明明怀中就抱着自己的儿子，但是……此时的兰瑟却依旧感觉发自内心的寂寞。
“你怎么了？脸色不好，身上的伤口还在疼？”裴易看出了兰瑟的不对劲，立刻开口问道。
“我……没事。”兰瑟摇摇头，手上却加重了几分力气，紧紧将熟睡的宝宝搂住。其实如果有可能，兰瑟永远不想再回到永坠之谷这个地方。这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但也是自己被至亲遗弃的地方，虽然在最初的岁月中一直被某种力量保护着，但那种铭心刻骨的寂寞与无助……永生难忘。
裴易看着对方越发苍白的脸色，大至也猜到兰瑟在介意什么。
于是立刻放下从空间取出的铁罐与铁勺，在兰瑟身边坐下后，抬起手臂轻轻搂住了银发精灵的肩膀。
“放轻松。我不是在你身边吗？从今往后，我陪你一起面对，要不这样吧，你和我讲讲你的故事？”
裴易微扬的语调让兰瑟的确放松了不少，心中那股难以忍受的压抑逐渐消散开来。侧头看了眼轻松而笑的强壮伴侣，兰瑟感觉自己胸口那个地方顿时涌出一阵热流，于是干脆闭上眼睛，身体轻靠在裴易胸膛之上。
这是打从自己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主动的靠近，虽然这样会让自己显得比较弱势，但被裴易保护着感觉，真的很好。
“我的故事吗？”被裴易搂在怀中的银发精灵喃喃念道，像是回忆又似怀念。每个人都有过去，但自己的过去……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呢。
“与之交换，我也告诉你，我的过去？怎么样？记得当初在海岛上时，你失忆，而我却强行切断了灵魂空间，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还真不够。”裴易的话也轻轻传来，不得不说，他的提议，让兰瑟瞬间有了精神。
在自己第一次与他产生灵魂交流时，裴易居然拼着受伤也不让自己看到他的过去……难道……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故事？还是别的？
“那好……我说！”为了知道裴易的过去，兰瑟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