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赵默挂了电话，讪讪的笑着，不敢看三娃，只好看着赵建新说道：“老叔，你们吃吧，我去外头等着，蒋大哥说马上就过来了。”
“他有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唐敬在桌子底下按住赵建新的大腿，示意他别冲动，问赵默。赵默摇头，也是满脸疑惑地说着：“没说，就说是很重要的事。我觉得应该是确实是很重要的事，不然蒋大哥不会这样子说的。”
说完，他低头看看还拽着自己胳膊没松开的小手，小声冲三娃说了句：“乖，撒开大哥，大哥有事要先出去下啊。”
听到这话，三娃都快要把自己上下两排刚长齐整的小白牙给咬断了：这是大哥出来以后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为了去见那个姓蒋的男人！他必须要尽快动手把那个男人解决掉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下去！
最后，满脸通红地在三娃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口以后，赵默终于把自己被攥得生疼的胳膊从三娃手里救了出来，匆匆忙忙地站起来往屋外走。赵建新在后头叫他，嘱咐着：“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回来，晚上老叔给你们做鱼吃。”
出了屋，在家门口才等了一小会儿，赵默就看到蒋云轩那辆越野车从街头那边开过来。等到了跟前，蒋云轩降下车窗，招呼赵默：“小默，等急了吧？来，上车。”
赵默刚想去拉后车座的车门，就看到副驾驶座这边的门已经被蒋云轩推开了。他犹豫了下，还是放开门把手，上了副驾驶座。
调车的时候，蒋云轩随口问了句：“想吃什么？”
“我已经吃过了啊。”赵默端端正正地坐着，双手规规矩矩地平放在膝盖上，原本盯着车外的眼睛转过来看向蒋云轩，“还是蒋大哥你说去哪里吃吧，我陪着你坐坐就成。”
他其实不喜欢坐副驾驶座这个位置，坐车的时候总是喜欢直接往后排座坐，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坐在前面的感觉，一坐到前面直接面对着挡风玻璃就觉得有点紧张。还是和三娃一块坐车好，搂着小孩儿的时候心里就特别踏实，什么也不怕了。
蒋云轩是不可能察觉到他这些小心思的，也不知道他那紧张拘束时特有的小习惯，自顾自地打着方向盘，说着：“那就去新华路那边的洋洋狗肉馆好了，我上次去吃过一次，那家的狗肉锅做得还不错。”
“蒋大哥你还是喜欢吃狗肉啊！”想起了去年那只曾经被他们吃了的藏獒和那时候的事，赵默忍不住笑了，眼睛弯弯地瞅着蒋云轩，声音里充满怀念：“去年的时候咱们还一块吃过一顿狗肉呢，你还记得吧？对了，那个黄头发的男孩子家里后来没找你要打死藏獒的赔偿钱吧？”
他已经记不清那个藏獒的主人长得什么样了，只大概记得是个和自己二弟差不多岁数的男孩，喜欢吊着眼睛看人，不过那一脑袋金灿灿的黄头发倒是让他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赵默不记得，蒋云轩就更不记得了，他所有和赵默有关的记忆都没了，两人最开始相遇的那一段自然也都是想不起来的。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点点头，说了句：“记得。”
“那时候听他说的家里好像还挺有权有势的样子，比张成龙他们家还厉害。”赵默继续回忆着，要不是正好提起了这茬，他还真想不起来这事，“他家里可是有当省长的、当市长的呢！叫戚什么来着？”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自己还真傻不愣登的，也不知道怕，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再想想，张成龙仗着老爸是县长就能横行霸道成这样了，怪不得当时那个男孩那么嚣张。
“戚钧雄？”蒋云轩正准备踩油门加速的动作一顿，刚刚从被赵默那笑眯眯的诱人样子里挣扎出来的理智迅速回归，心思一转，就想到了赵默说的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赵默顿时就想起来了，一拍大腿叫道：“对，就是戚钧雄。他还有个爸爸叫戚长庆，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当时他好像说了爸爸和爷爷，就是没说自己叫什么。”
“呵呵，他们那样的人只要记住父辈的名字就够用了。”蒋云轩用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了一句，一脸自然的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其实压根就不记得自己见过戚家的男孩。要不是现在听赵默提起，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码事，只知道自己是从藏獒口下救下过赵默，却没想到这藏獒原来还是有来历的。
怪不得这次他来C县没多久，正好在这里的戚嘉铭那只狐狸就死缠着自己不放，原来是还有这么一番渊源。蒋云轩表面上没表现出来，其实心里已经在冷笑着把前因后果都捋了一遍，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戚家老二戚嘉铭到现在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单身，性取向早就不是个秘密了，戚家老大戚长庆倒是结婚了，家里也只有一个独子，看来自己打的这条狗，就是戚家这个独苗的了。
他侧脸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赵默，突然伸手在赵默脸颊上捏了下，带着几分轻佻的逗弄说道：“别担心，他们戚家也就在H省能翻出点波浪来，还不敢上门来找我的麻烦。”
脸颊上传来男人手指的粗糙触感让赵默愣了愣，然后往后缩缩身子，垂下脑袋闷闷地应着声：“也对。”
原本他自己正是刚刚发觉出来对三娃有点歪心思的敏感时候，这会儿就对别人的亲昵有点抵触，被蒋云轩这么一摸，他觉得心里有点膈应，也没了刚刚那个心情，开始闷不吭声起来。
蒋云轩也察觉到了他这种态度上的变化，在心里暗暗后悔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明明知道这是个完全没开窍的小家伙，不能逼得太急，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近他的欲望。
车里原本很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沉闷起来。这阵子心情起伏太大连带着整个人都有点心力交瘁感觉的赵默也实在是提不起劲儿来再说点别的话来缓和下气氛，只是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双眼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发呆。
幸好从这里到新华路那边的路途不是很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蒋云轩在附近找了个空位置把车停好，然后就叫赵默：“到了，小默。我们下车吧。”
赵默这才把脑袋抬起来，“嗯”了一声，蔫巴巴地推开车门下车。他这是做贼心虚，现在总觉得自己对三娃那点龌龊心思都被别人看出来了，总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第132章
这家名字很简单的洋洋狗肉馆生意确实是很不错，一点多钟的时候已经过了这边普遍的饭点儿了，店里的大堂这边还有七八成的桌子上有人。
蒋云轩让赵默在边上等一下，然后自己去问服务员，正好有一个空包厢，他们就跟着服务员一块过去了。
等菜都上好，服务员退出去了，蒋云轩就站起来帮赵默倒了杯啤酒，笑着说道：“你不吃的话陪我和两杯酒也好。”
不怎么喝酒的赵默倒不是不会喝，以前是嫌买啤酒白酒都是浪费钱，自己对酒这东西也没有什么瘾头，所以基本上是滴酒不沾。到后来手上宽裕以后也想不起来喝了，赵建新也不是个爱喝酒的人，他们家里现在连箱啤酒都没备着，牛奶倒是常备了一两箱。
看蒋云轩都把酒给倒好了，赵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接了敞口的玻璃酒杯放到自己面前，客气着说道：“蒋大哥你快吃吧，不用管我。”
说着，他也拎起一瓶啤酒给蒋云轩面前的玻璃杯子里倒满酒，一边倒还一边说：“应该是我给你倒酒才对。蒋大哥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只能先多敬你几杯酒了。”
蒋云轩乐得享受赵默的服务，等酒倒好以后赵默坐回去了，他才端起杯子，冲赵默说道：“那我们今天就好好喝一回。”
“嗯。”赵默点头，把杯子里的啤酒一口闷掉，喘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胸口憋着的那团闷气消下去一点，整个人都舒畅多了。
这会儿蒋云轩也没指望能把赵默灌醉，所以在酒喝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抄起筷子开始吃起菜来，一边往小碗里捞锅里的狗肉一边招呼赵默：“小默你也尝尝。肚子不饿也多少吃一点，味道挺不错的。”
说完，他把自己盛好的一碗放到赵默面前，把他面前的碗拿过来自己继续盛，盛好了以后就端回自己这边准备开始吃。赵默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举动，这会儿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倒酒。
把一整杯子啤酒都一股脑儿灌进嘴里，那种呛得喉咙疼肺也隐隐犯疼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在惩罚自己的诡异快感，好像灌着酒，他就能把那个对自己亲弟弟动了歪心邪念的赵默给扔到臭水沟里去了。
看赵默这样，蒋云轩眼珠子一转，没有说什么劝阻的话不让他这么灌酒，只是岔开了话题：“小默，我这次找你出来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啊，到底是什么事啊？”赵默应着，手上往自己杯子里倒酒的动作没停，这么一会儿时间他脚边已经有两三个空啤酒瓶了。
蒋云轩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叫来了服务员，要了四瓶度数比较高的白酒，然后吩咐服务员出去把包厢门关好。他自己开了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上一杯，朝赵默晃晃酒瓶：“原本想着你年纪小就没要白的，没想到是蒋大哥小看你的酒量了。光喝啤酒不过瘾还占肚子，要不要来点白的？”
“嗯。”赵默二话不说接过酒瓶就开始往自己杯子里倒，他现在只想灌醉自己，这样就不用想那些烦心的事了。
一边欣赏着眼前这人灌酒灌得脸颊晕红、双眸湿润的媚态，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狗肉就着酒，蒋云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惬意，觉得自己已经快爱上这种微醺的感觉了。他端着杯子小酌了一口酒，这才起了话头：“这件事其实应该早就和你说的，你是修炼者对吧？”
“嗯。”赵默只是愣了一下，就点点头，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光喝啤酒还好，白酒和啤酒一混着喝了就特别容易上头，不常喝酒的他这会儿其实已经有点迷糊了。
“国家有一个专门管理修炼者的组织，叫修道联盟，你不知道吧？”蒋云轩被他那迷蒙的眼睛一看，顿时觉得心都酥了，想好的一大套话愣是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赵默这会连愣都没愣，直接摇头，两只手捧着还剩一半酒的玻璃杯子，目光有点发直地瞅着蒋云轩。
这样的他对蒋云轩的杀伤力太大了，让蒋云轩心脏砰砰乱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跟着沸腾起来。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能压下扑上去把眼前这个人拆吃入腹的冲动，声音却越来越低沉：“基本上被发现的修炼者都会被修道联盟收录进档案里，主要是为了约束修炼者，让拥有超常力量的他们不能为所欲为，做出危害国家和社会的事情……”
他慢慢地讲述着这里面的事情给赵默听，那低沉磁性地声音让赵默听得入神，往嘴里灌酒的动作却一直都没停下，眼神也越来越迷蒙。蒋云轩一边说着，还一边随手帮忙递酒瓶子，等他讲完，赵默也已经一个人干掉了两瓶白酒。
看喝得差不多了，蒋云轩就没再继续不动声色地帮着赵默灌他自己酒，而是把剩下一瓶白酒收起来放桌子底下。两瓶度数不低的白酒下去，酒量不好的人早就趴下了，说不定还会喝得胃出血直接送医院，要不是知道赵默是个修炼者，身体素质和普通人不同，蒋云轩也不敢这么任由着他灌酒。
不过看样子赵默酒量不高，要不然也不会喝这么点就醉了。蒋云轩勾嘴角笑着把锅里最后一块狗肉捞到自己碗里，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喝得满脸通红的赵默。他自己也喝了一瓶白酒了，不过他酒量好，再加上身体强横，再喝上七八瓶也不会醉的。
“你的档案是我上报上去的，所以我就是你的负责人。”蒋云轩说完这一句，也已经把最后一块肉吃完了，放下筷子探身凑到赵默面前，离他的鼻尖很近，轻声问着：“小默，你都听懂了吗？”
赵默迷迷瞪瞪地盯着他看，反应有点迟钝地重复着：“负责人……负责啊……”眼前的人影晃来晃去，晃得他头晕眼花，扶着脑袋冲面前模模糊糊的人影叫：“三娃，快别淘气了，大哥头晕。”
本来想顺势吻上去的蒋云轩被他这一声叫得顿时僵在了那，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的直起身子，推开椅子走到赵默身边，嘴上说着：“你的心里还真是只有你那个宝贝弟弟，连醉了想着的都是他。不过很快你就没有精力去想他了，我会让你除了我，心里再也没有其他人，我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赵默突然把酒杯碗筷都推开，趴在桌子上，脑袋埋进胳膊里，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三娃，三娃，大哥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大哥对不起你！大哥也不想啊，不想啊……咋就控制不住自己呢，好想抱你……亲你……让你一直呆在大哥怀里……喜欢你喜欢得都不知道咋办才好了……”
这一番醉话对蒋云轩来说还真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让他彻底僵住了，好半天都没法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眼前这个人反反复复念叨着的那种语气，他不会傻到以为这里面的喜欢还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喜欢，那种喜欢，换个词来说就是爱！
蒋云轩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盯着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的赵默的眼睛也越来越深沉难测。他还一直以为这个小家伙是个没有开窍的愣头青，没想到是心里早就装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赵默自己才七岁的弟弟。
恋童癖？心理畸形？这些词在蒋云轩脑子里一一闪过，马上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他宁愿相信赵默只是一时的迷茫，把对弟弟的亲情错当成了爱情，对，就是这样！
正当他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看上的这个小家伙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弯腰准备抱起赵默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这个时候，人都灌醉了任由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偏偏来了个煞风景的电话，而且特别设定的铃声还是不得不接的那种，蒋云轩真有种把手机直接摔在地上的冲动。
没办法，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只好一只手轻轻抚着赵默的后脑勺，一只手把手机掏出来，接了电话。
“蒋组长，你好，我是海寂，和师弟海信奉命前来支援你，目前已经到达了C县高速路收费站，还请你马上开车前来接我们。”
听着这个冷漠中带着高傲的沙哑中年男人声音，蒋云轩想把手里的手机往地上摔的冲动更大了。他早就该想到，能被仅仅是代理处长职务的顾天承轻易支使动的S级高手，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两位昆仑派的长老级人物了。
海寂、海信这一对师兄弟在整个修道联盟里都是数得上号的人物，也是最难缠的两个人物。一个沉默寡言却心狠手辣，一个笑里藏刀心眼儿比针尖还小，偏偏这两人还都是易先生的死忠派，除了易先生和易先生属意的嫡传弟子顾天承，其他人谁的账也不买。
在还没有从古武者进阶成修道者的时候，蒋云轩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不过蒋云轩是以武入道的，成长潜力极大，现在他们也不得不给蒋云轩几分薄面。要不然，以他们的行事作风，根本不会在抵达C县的时候就给蒋云轩打这么一个报备的电话。
蒋云轩也清楚这俩个化神期的高手是给了自己面子才会打电话过来，所以就算是他恨不得冲电话那头大吼一句“老子很忙现在没空！”然后把手机直接摔地上，他也不得不清清嗓子，把刚刚还沙哑性感的声音换成一副精英强悍的语调：“知道了，我一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他恨恨地一拳捶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把手机塞回兜里。修道联盟办事一向拖拖拉拉，还从来没有这么神速过，这两个人老家伙不是正巧在H省境内，就是一路沿着高速公路御剑飞行过来的！真是扫兴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