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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绶束花 上——by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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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白琼玉见势不对,忙几步上来打圆场。“我家大人这几日烧得厉害,脑子昏昏乎乎都不知道怎么说话呢。”他说着轻推了范安一把,举止间万分亲昵地道,“改日再登门谢罪了。”他说着拣起果盆里的颗龙眼,剥了皮递给李见碧,道:“这是梁大人今早送来的,新鲜的很,大人要不要吃一颗?”

李见碧微笑地看着白琼玉,袖间的五指都握紧了。“不用了,你与范大人慢慢享用吧。我府里有事,告辞。”他再看了一眼范安,转身大步出了后花园。

李见碧喜怒不形于色,那怒气压在胸口,生生把心口都堵得疼了。他回府喝了口茶,想起范安的脸,猛地将那白瓷杯摔在了地上:“这混帐东西!几天不在跟前就转了心向!我便不信我收不得你!”

屋中的女婢被她此举吓得不敢呼气,只那三月慢慢走上来将碎瓷收拾干净了。自家大人从未发过这般的怒火,朝中的牛头鬼脸,再吓人的都见识过了,怎么遇见那唯唯诺诺的范平秋,反失了方寸?

24、不配为师

李见碧带气睡了一觉,心中郁结不解,第二日浑身无力,竟起不来床了。

他身体眼看着就要痊愈了,关键时刻却气伤了心腑。这气伤就跟相思病一样,自己想不开,喝再多药也没用。

府里的大夫束手无策,便请宫里的太医来府诊视,一来二去惊动了皇帝,那刘熙早闻他身体将愈,不日就要上朝,冷不丁听说又病了,还以为他病入膏肓,回光返照之后要不行了。

他心惊之余遣了太医院的柳回春长驻李府,又命人送了些药材补品以示恩宠。朝堂上人心惶惶,都说兰台之首李见碧因得上次落马,不日要归西了。所幸不到两日,那府里传出消息,说李大人病情好转,并没有什么大碍。

刘熙松了一口气。“李爱卿清正贤能,此次病愈,是大宣之幸。”他在书房议事,提起李见碧心生感慨,“当年李首辅病逝时联身在关外,连最后一面也未见到。这几日夜中忽梦当年事,平白又想到他,事隔近十年,仍觉遗憾心痛。”

刘熙道:“众卿皆是我大宣肱骨之臣,为心为腹,理应相亲相爱。我每闻官臣相嫌,滋事相斗,便如吞冰啮雪,心寒不已。”他说着看了一旁的范安一眼,突道,“范爱卿,你明白吗?”

范安道:“臣明白。”他心知刘熙定然误会了他,还认为李见碧上次落马是他有心为之。天可怜见!他听说李见碧病危的事,担心得几夜不曾入睡,这会儿站在这里,面黄肌瘦,手脚无力,比府里躺着的李见碧还要差三分。

李见碧两次生病都是因为他,人人都道他想祸害李见碧,那御史台的人看他的眼神带着鄙视憎恨,范安每次下朝都是跑着出洪武门,生怕落了单,在什么拐角处被人套个麻袋打死了。

哎,朝堂文武百官,无一人识得他的真心,有苦说不出,有爱不能说,范安想:这活着真是累极了。

刘熙早打算去李府探望李见碧,只是国事繁忙抽不开身,听闻李见碧身体有所好转,不日便携了几个大臣,亲自往李府去了。

范安已近二十天没去李府,自李见碧病危,更是半步不敢踏入,有次他偷偷近到李府门前想打听李见碧的近况,被李府的家奴瞧见,挟枪带棍地就来追他,吓得他转头跑了三条街才喘回一口气。

幸得今天皇帝亲临,范安沾着这点圣光,终于有机会进到李府去了。

刘熙这一行带着梁业年及内阁几个辅官,四个中书尚书,连同司礼太监共计十人有余。梁业年到了门口,说圣上亲临,快叫你家大人过来接驾。刘熙止住了他,说人在病中,不便惊扰,免了礼数吧。

他特地叫人不要通传,自个带人穿过了李府的中庭绣楼,往李见碧的寝楼去了。

初夏时节,气湿风暖,那寝门和窗柩都开着,从里间传出间接不怕断地说话声,刘熙进去撩起里间的垂帐,那屋里竟站了七八个御史台的重臣,李见碧正倚在床榻上,手执着卷册在商议什么事。

众人乍然见圣上亲临,一时颇为惶恐,忙不迭过来跪了。李见碧也惊讶了一阵,他猛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卷册,起身过来也要下跪。

刘熙上前两步扶起了他,道不必多礼,说话间示意众人起身,顺着李见碧要床边的梨花梨上坐下了。他环顾周围的众臣,说这是在做什么要紧事呢?李见碧笑说不过每日例行审录督察之事,并没有要紧事。

刘熙笑了笑,打量了李见碧一番,说你身子不行就不必太过操劳了,他叫过一旁的大夫,仔细地问了这几日的病情。又握着李见碧的手,吩咐他静心养伤,都察院公事繁重,但却都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你身子已这般瘦弱,每天事毕躬亲,反而于不利长远。

李见碧低头道下官知道了,这样劳陛下牵挂,真是下官的过失。

刘熙道:大宣三司本是一家,有什么难办的事,可酌情交由刑部或者大理寺,强撑不可取,还是身体最好紧。两人在床畔握着手,言语间皆是殷殷顾惜之情,几句话说下来,羡煞了旁边没病的人。

刘熙又问他这几日的饮食起居,李见碧一一做了答,他说话间抬起头,眼光瞥过刘熙身后一众大臣,眼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范安身上。

范安眼中满是热切,冷不下与他四目相对,却连忙闪过了眼,他低下头,下意识退了一步,竟躲到旁人身后去了。

李见碧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躲什么!是自己长得太吓人,还是上辈子害过他性命,好端端地怎么就对自己这样退避三舍起来?!李见碧咬了咬唇,脸上还挂着浅笑,那心里却已范安捅了个三刀六洞。

其实范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样惧怕李见碧,自次上次撞见了李见碧的“奸夫”,便觉得连与李见碧对视的勇力都拿不出来了。这情形如同少年时在河边不小心看到了邻家少女正在洗澡,全身赤裸地上岸来穿衣裳,那细嫩美好得如春日高枝上的梨花,但范安只看了一眼,便被雷击似的跑走了。自此之后,再在路上遇见那女孩,便远远绕开,连与之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这种心情说不清道不明,心虚也好,羞愧也罢。只要那心结还在,就不知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

其实他一介贱名,杀人冒名的事都这样做过来了,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心虚羞愧?他脸皮早炼得如城墙般厚实,怎么遇见一个李见碧,就回到了少年时般,懵懂得连自己都不解了呢?

范安低着头,偷偷又看了李见碧一眼。这人半月不见,身体越发单薄,脸色苍白地令人心疼。

李见碧说着话,冷不下轻泣了一声,他吸了吸鼻,马上抬头装做无事的样子。那刘熙就在他面前做着,见状不由愣了一下,问:“李爱卿方才怎么了,为何伤心?”

李见碧道:“无事,只是方才圣上说到家父,下官突然想到了老师。”

李见碧的所说的老师,便是当年的御史大夫苏自清,大宣三年时以谋乱之罪被处以极刑,后被平反,追封廉善公,谥号粹德。

李见碧年少时所拜之师少说也有三四个,那些还活着的他不想,怎么突然就想到那已死的苏自清了?一旁的梁业年用他那狐狸眼盯着李见碧,心道这人今天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果然听那李见碧道:“尽忠报国,死而后已,老师当年所说之言如犹在耳。臣年少时得他谆谆教诲,才知道做人的道理,如今想来,不次父母养育之恩。他逝去时臣年少不懂事,未及报得一点滴水之情。这几日病重之时,夜里常梦到老师,感念往昔,心存愧疚。”

李见碧突然站起来撩了袍衣,轻跪在了刘熙跟前。“臣在此恳求陛下一件事。”他磕了一个头,抬眼直勾勾看着身后的范安,道,“臣想再拜范大人为师,以报老师的恩德,膝下尽孝,弥当年未圆之愿。”

李见碧道:“我知道早年老师与范大人是生死之交,情深谊厚如同手足,我见范大人如见尊师,第一面便已觉得有缘了。”

梁业年睁大了眼睛看他,心道好一个李见碧,这般拉帮结亲的事也干出来了!好不要脸!他下意识看了范安一眼,那范安张着嘴巴,那表情用“惊讶”两字不足形容,简直够得上“惊吓”了。

李见碧以御史之尊拜一个三品尚书为师,如同凭空落下一条贵枝,纡尊降贵,不为别人,只为一个不起眼的范安?少人知道了要羡煞眼红阿。

李见碧师承前朝御史大夫苏自清,这要求提冠冕堂皇,身病孱弱之下,更显拳拳真心。“这有何不可?”刘熙看了一眼身后的范安,问,“范爱卿觉得呢?”

“皇上……”范安没开口,那梁业年却突然上来拱了拱手。“李大人尽孝之心确实令人感动,但实不相瞒,范大人已收了我两个儿子为弟子了。”

李见碧笑道:“无妨,老师生前也是桃李满天下,范大人满腹才华,多收几个学生理所当然。”

“下官惭愧,当日范大人收我两个儿子为学生时,说好了是关门弟子。” 梁业年道,“我对范大人的才华早有耳闻,范大人进京不到三个月,便登门行了拜师礼了。我那两个儿子钦慕范大人,起了独占之心,已叫范大人许了诺,不再收别的弟子了。”

范安张着嘴巴,转头去看梁业年,这人在圣上面前,竟也敢这般胡编乱造,难道就不怕落了欺君之罪吗!

李见碧被他一噎,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抬眼去看范安,那眼里含着冰刀,要将范安的心都刮出血来了。

“这样不凑巧吗?”刘熙心有疑惑,转头去问范安:“真有此事?”

圣上在前,梁业年不敢与范安眉来眼去,他低着头,心里紧张得差点冒了汗:这官场之上,圣面之前,每步都如如履薄冰,一步踏错便会湿了一身,他今天这一通谎话,可赌上半条性命了。

范安咽了口口水,旁边御史台一干大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生逼出他一身冷汗。

范安眼光闪烁,全然不敢去看李见碧。苍天有眼,好似就要逼死他一般,天天让他遇见这些吓死人的事!他是个什么东西!站在此处被众人抢着拜师?!他一介十恶不赦的罪人,今天真受了李见碧这一拜,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伦理大义如山压下来,那黄泉之下的苏自清和范平秋,不得气活了回来找他!

范安张了张嘴,抬头看了一眼李几碧,颤抖着声音道:“梁大人说得对,下官不能收李大人为学生。”他说着与给李见碧磕了个头,道,“下官才疏学浅,蒙大人错眼青睐,愧不敢当。翰林院有识之师数以百计,下官不敢耽误了大人,还请另择良师吧。”

李见碧淡淡看着他,袖间的手都握出了血。“我明白了。”他站起来道,“这既是大人的选择,我也没有办法。”

25、花旦

场面一时颇为尴尬,这李见碧平日处事何等的高贵冷艳,如今纡尊降贵地主动要拜范安为师,难得脸热一回,却贴到了人家的冷屁股上。那旁边内阁的几个辅官幸灾乐祸地看着,将李见碧身后的几个侍御史气得五窍都要冒了烟。

“拜师这事若不是你情我愿,又有什么意思?”刘熙扶起了范安,“君子之言不能儿戏,若爱卿真已收了梁家的儿子为学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天不赐缘,不能强求。”他转而又安慰李见碧,“大学士阮国祯是天英国才,膝下无子,你若愿意,不如让他做你的老师。”

阮国祯是当朝太子太傅,德高望重,官正一品,可比对面这范安靠谱了许多。

李见碧恹恹谢了恩,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范安,黑如鸦翅的眼睫垂下去,忍不住扶额皱了皱眉头。范安分担心地看着他,旁边的大夫立即上来扶稳了李见碧。

“你可是身子又不舒服?”刘熙握了握他的手臂,道,“朕在此你反而不能安心养伤,病苦非小事,身体是根本,爱卿你在府里再静养几日。朕便先回宫了。”他说着站了起来,李见碧见他要走,还欲送他,刘熙拍了拍他的手,道不必了,我已着御用监选了些药材来,明天便送到你府上,用得上的便用吧。说着领着一众大臣出了门。

范安跟在众人身后,跨过门槛时忍不住回头看李见碧,那人站在床榻边,雪白的常服将他整个人都衬出一股森森的寒气,旁边一干侍御史直勾勾盯着他,范安迎了一眼,吓得浑身一哆嗦,他再不敢流连,连忙跟着刘熙出了李府的大门。

次日下朝,范安在金水桥外被梁业年叫住了。

梁业年拉过他的手站到一边,说范大人,昨日在李府府上,真是多谢你了。我之前不明白你的心意,还以为你与那李见碧是一样的人,直到昨日才知误会你了。梁业年道:你放心,你既认定了我,我定不负你的心意,以后甘苦共享,同舟共济,有什么好处定不会忘了你的。

认定了你?你误会了什么又明白了什么阿?范安吃惊地看着他,他的手被梁业年握着,身体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范安笑呵呵地挣了挣,说多谢大人抬爱,下官以后勤勤勉勉,定然不负大人的期望,更不负皇上的期望。

梁业年愣了一下,忙道大人说得不错。他四顾一番,说此处不便亲热,你以后多往来我府上,我随时好酒好茶地等你。说着拍了拍范安的肩,才随旁边一众内阁辅官走了。

范安松了一口气,他整了整衣领,低着头慢慢往洪武门去。他这几日心事重重,魂不守舍,肾虚腿软,人都老了好几岁。他平日下朝走得快,总随着众人一起出洪武门,今天被梁业年在桥边拉着说了几句,走到洪武门外时众官都没了影了。

初夏时节,门外的石街上刮着几片落叶,范安单身立在空旷的门前,走了几步,立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气……他抹了抹额,四顾着往前走了几上步,冷不丁从前头的白玉狮子旁探出一人头来,那人一眼见到范安,忙道:“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范安看着那人觉得眼熟,不及他细想,突从那排玉狮子后跑出数十人,盯着他看了几眼,竟满脸杀气地朝快速跑过来了!

昨日御史台的几个侍御史在李府,眼睁睁看着范安将兰台之首的脸面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地。这些人早怒火在胸,恨不得将范安这小人千刀万剐了。今天候在这洪武门外的狮子口,就准备将范安堵在此处痛揍一顿。

这些人出身御史台的名薄诸公,身后有人撑腰,个个如同戴着官帽的土匪,哪一个都不比内阁流氓李长川逊色。一股脑儿跑过来,虽不带刀枪,却也把范安吓得吸了一口凉气。

范安在心里大喊了一声“冤枉”,连忙提着官摆往外宫墙跑了。他是正宗的土匪出身,跑起路来身捷腿健,一点也不比身后的那些小年轻差。

那数十个御史台的人沿着宫墙在他身后猛追,从洪武门追到左顺门,又从左顺风追到右掖门,直追出了长安街,追的人都快断了气,前面跑的范安仍是健步如飞。

“这范平秋到底是什么来路,平时见他慢条斯理矫情犯贱地,跑起命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那白御史瘫靠在城墙上,眼睁睁看着前方范安慢慢没了影。

这些忠心耿耿的侍御史虽没成功替李见碧出了这口恶气,但那李见碧祖保天佑,病情还是慢慢好起来了。

五月十五,皇太后八十大寿。圣上在广和园内行宫廷寿宴,群臣俱至,百官恭贺,李见碧已有数月不曾上朝,今日竟也来了。

玉容雪冠,青绶紫袍,他眼里含着浅笑,已不复之前苍白的病容。圣上见到他很是高兴,问及他的身体,李见碧说皇太后八十大寿,龙凤喜祥,泽其臣民,臣托了皇太后的福气,病已好了。

梁业年旁边笑着附和,说我就知道宫内如此喜事,李大人身为兰台之首,众臣之表,绝对要来的。李见碧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梁业年,弯着嘴角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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