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烈和小元子同时一愣。这个问题问得好，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想过？也许他们由第一天相遇以来就是依从礼法相处，所以一直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吧。
「呵呵，小元子，是朕一直亏待你了。好，大家都坐，以后没有外人在，我们就如寻常老百姓般一起吃饭吧。」
小元子笑了笑，拉着古清泉一同坐下。
这古公子也实在单纯可爱，不但没有机心架子，对人也甚为厚度。难怪皇上会如此喜爱。
人一坐下，做皇帝的便不断替古清泉布菜，那所谓的自家兄弟小元子却一于少理；反正他有手有脚会自己照顾自己。
古清泉饿了，也不理那么多吃了再算。吃到七分饱，终于可以分点心思组织思考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文大哥不是侍卫，是皇帝……我是贡品，现在是太监……不，我是假太监。那本来我是进贡给文大哥的，但我又逃了，做了太监。我罪犯欺君，是要斩头的……
想到此处，古清泉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放下筷子；眼睛盯着袁文烈，很认真很认真地问：「你要斩我的头吗？」
「当然不会。」袁文烈笑笑地回答。
听到答案，放下心头大石，古清泉又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继续刚才的思考。
唔，文大哥不会杀我……他已经知道我不是太监，我留下来也不太好吧。那我是不是可以要求他放我出去？
「你可以放我出宫吗？」想到什么就问什么的好奇宝宝，却不知这句无心之失开罪了我们的大兴皇帝。
袁文烈听到他竟想离开，连脸都黑了，冷冷的一声道：「不会！」
气！我像是会要他人头吗？我对他不够好吗？为什么总是想着离开？
得到答案的古清泉「啊」的一声又继续沉思。
文大哥不会杀我，但又不放我走？那他要我留下做太监？难道他要我做真太监？再度放下筷子，苦着一张脸，脸蛋皱成一团，问道：「你要我做真太监吗？」
「你那是怎样得出来的结论？」双手紧紧地捏着拳头。天啊！这小家伙的思想回路是怎样运作的？
「我本来是你的贡品，现在逃了，做了假太监；你既不杀我又不放我走，那你不是想我留在宫中当奴才吗？」嘟起小嘴，一脸无辜；明明得出的结论正确无误。
「你就不想做回我的人？」耐心地继续诱导。
「我不想做太监。」回答得极爽快。
「我没有说要你做太监。」咬紧牙关地想剖开古清泉的脑，看看他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你要我做什么？」古清泉实在不明白，不放他留在宫内做什么？
第二十六章
「你不喜欢我吗？不想留在我身边吗？」忍着闷气，继续诱导下去。
「留在你身边？」眨着灵动大眼，像在思考话中的含意。
「对，留在我身边。」情深款款地凝视古清泉，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啊！我明白了！你想我做御医？我老实告诉你，我的医术……其实不太好，不过如果你留我在太医院做药僮，我是絶对十万个愿意的。」
「谁人说要你做太医？我要你做我的妃子，我的妻子！」实在忍无可忍，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这小奴才都不会懂，唯有坦坦白白地说出自己的心思。
听到袁文烈这突然且直接的告白，古清泉又再度感到自己脸颊发烫。他喜欢袁文烈，所以他没有拒绝他的吻，可是当知道袁文烈是皇帝时，心中好像隐隐感到不妥。刚刚没有深究，这样一问，他倒要认真思考了。
做妃子？可是文大哥后宫已有一堆男男女女的……如果没记错，好像有一百多个呢……想到后宫那堆男男女女都是袁文烈的妃嫔，古清泉心中就像被什么堵住了，有点刺刺痛。
「我不想做妃子……」心里无名火起，小嘴再次嘟起来，简单一句表明立场，他不要和后宫那些人一样。
袁文烈被这直接的拒绝，第一时间愣了，之后脸都变得有点黑了。难道小奴才不喜欢自己？自己都这样告白了，小奴才还有什么不满？
「古公子，其实今次请你来是有事相求。」看到气氛有点僵，小元子立即打圆场，不断向自家老大挤眉弄眼，稍安无燥。
「什么事？除了少许医术，我什么都不会。」
「古公子，实不相瞒，皇上派了一件极为机密艰钜的工作予我。这段期间我未必能随时在皇上身边侍候，这个非常时期也不好找其他人来代替，而皇上又十分相信古公子你。古公子，你愿意协助我们吗？至于古公子的去留，我们待事成后才从详计议吧。」
「服侍皇上要做什么？我怕我做不来。」
「古公子放心，名义上你将会是我的小跟班，我让你做什么你跟着做好了。如果我有事要办，你就替我代为照顾皇上的起居饮食即可。」
望望脸色有点黑的袁文烈，再望望一片真诚的小元子，古清泉觉得此时的小元子可亲得多了，身体无意识地往小元子身边靠去。袁文烈看到古清泉这样挪了身子往小元子身边靠去，气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认为到了较安全的地方的古清泉再次仔细想想自己的立场，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选择的馀地，自己又是带罪之身；如果可以将功补过也未尝不可。说不定事成后，他们会看在自己努力帮忙的份上放他出宫呢。于是点点头，同意安排。
「那太好了，古公子，你的身份只有皇上和我知道，所以要委屈一下公子你继续装成小泉子了。」
点点头，再斜睨了袁文烈一眼，他在气什么？古清泉甚是不解，刚刚还好端端的布菜，怎么脸色说变就变？难道做皇帝的都是这样？果然是伴加如伴虎？
「奴才先让人带你回去收拾吧。」看着迟钝的古清泉，小元子有点同情自家皇上了，对方可是连你老为什么生气都不知呢。
送走了古清泉，小元子留在房间内与他家皇上对峙。
「你说，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明明是喜欢朕的，为什么就是想离开？」袁文烈在房内来回踱步，走得小元子眼都有点花。
「这点奴才也不明白，不过既然他肯留下他，皇上可以慢慢从他身上套话来。」
古清泉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开始慢慢地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除了一些药，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他。
坐在床上，古清泉看看四周，回忆这几个月和刚刚发生的一切；正在发呆之际，张公公却收到消息立即赶来。
古清泉名义上是小元子的小跟班，等同升价十倍，谁不知道小元子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能接近小元子就等于能接近皇上，地位自然大大地提升了。
「哎哟，我们的泉公公一看就知道是有福之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泉公公原来是元公公的人。你有怪莫怪，老奴也是依主子吩咐办事。他日还望泉公公高抬贵手、多多提携。」
古清泉对张公公可是害怕至极，恨不得永远不要见着他，怎料他此时却一脸谄媚奉承的守着门口，想赶他走又不敢；只好强颜欢笑。
「张公公，小泉子什么都不懂，只是元公公那边刚好缺人才召小的过去，还望张公公将来多多提点。」古清泉都觉得自己在这大染缸中变得虚伪了。
「泉公公，那你就找对人了。不是老奴自夸，老奴在这宫中三十多年，谁人不知我张公公？这宫内大小事情我敢说知得比谁都清楚，他日泉公公有任何需要，老奴必定全力帮忙。」可以套交情、卖人情的时候张公公可是不会手软，谁不知道在这宫内最重要的是背景？只要找到好靠山，将来就不愁没有好处。
「那先多谢张公公。」
「泉公公此次调迁必定有很多机会见到龙颜，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这个自然，哈哈哈。」古清泉觉得自己的笑容已经僵住，只好强将嘴角向上勾，做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幸好在药水的掩饰下，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有多勉强。
「泉公公，既然有机会接近皇上，公公也要多加小心，怎么说皇上也是万金之躯，注意之事也特别多。」
「张公公的意思是？」明白张公公意有所指，古清泉也不妨多问一句。
「泉公公之前一直只在后宫打扫可能不知道近来皇上一举一动，老奴虽不敢多言，但既已视泉公公为知心好友，也大胆提点几句。」一脸欲言又止，眼神闪闪缩缩。
古清泉心中冷笑，什么时候他们竟变成知心好友？
第二十七章
「那先多谢公公提点，不知近来皇上有什么特别举动？」
「近来皇上多番召尔离姑娘侍寝，尔离姑娘虽未受封，但皇上对她宠爱有加，所以泉公公定要小心，不要冒犯尔离姑娘。」
「尔离姑娘？」
「对，就是最新一批贡品。皇上一直以来从未独宠于谁，唯独今次专宠这位塞外美人，相信这次皇上定必动了真心，故公公务必要小心。」张公公说得绘声绘影，七情上面，希望可以得到小泉子的信任。
动了真心？皇上独宠的人？
不知为何古清泉感到一阵苦涩涌上心头，心里揪着痛。
原来皇上已有心爱之人，那刚刚对自己的吻和一番的情话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并非出自真心？想想自己也太天真了，竟一时意乱情迷，以为皇上真的喜欢自己？自己在后宫待了这么久，看过多少失宠的娘娘？看过多少坐在深宫等待日出日落的娘娘？
古清泉要的很简单，就是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一个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的人。可是对方却是一国之君，他是皇上，后宫佳丽过百，个个美人如玉，自己又算什么？他说要我做他的妃子，他的妻子，是否就是和那里人一样，每天望穿秋水的等他的宠幸？
他不需要荣华富贵或尊贵的身份，他想要的是一颗心，一颗至诚的心，一颗只装下自己一个人的心；可这有可能吗？这个人、这颗心已分给太多人了，更何况现在的他有了心爱的人？
古清泉心里自嘲，不要再存有任何妄想了；不要去幻想得到那根本无法得到的东西，更不要让自己陷进去。或许事成后，皇上会看在他多少付出点汗马功劳份上愿意放他出宫，也许这已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
「多谢张公公提点，小的会注意了。」艰难地勉强自己勾起嘴角，笑得有点苦涩无奈。
送走张公公，古清泉继续收拾，在床头看到一个青心草的香囊，那本来是特别做给袁文烈的。数个月前古清泉也送了一个给袁文烈，但现在香气应该变淡了，所以特意做了个新的，可是现在看来也不适合再送了。珍而重之的收在怀内，就像这刚刚萌芽的恋情，也应该收拾在心中深处。
收拾好东西便按照小元子的指示到了另外一处住处，那是个小院子，除了古清泉就只有小元子住这。房子比现在住的小木屋好多了，面积大了数倍，而且家俱也是用上好的木材造成，不像以前那小木屋只有残破的椅桌。古清泉用手轻轻抚摸着桌面，心中不禁思潮起伏，这半年的生活真的不得了呢。
由被迫进宫，继而偷偷的混在宫中生活，甚至认识了那至高无上的天子。今天更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不得了的人，同时也发现自己必须放弃。
想得出神之际，门外传来脚步声，古清泉便打开房门，看到小元子正向自己房间走来。古清泉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
「泉公公，房间还满意吧。」
「这房间未免太好了，相对之前那间小木屋，这里简直就是豪华大宅了。」
「你喜欢便好，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小元子定替你办妥。」
「多谢元公公，这里什么都有了，而且小泉子只是一个奴才，实在不敢有所要求。」
「泉公公身份又岂会是一个奴才，只是暂时委屈公公了。」
古清泉又怎会听不懂小元子的意思？他的身份本来就是一个贡品，虽然地位不高，也总比奴才强，只是古清泉此刻却宁愿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奴才。
「怎会，元公公，我到底要做什么？」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再深入讨论下去，虽有岔开其他话题。
「啊，看我多糊涂？我本来就是来告诉你平日皇上的习惯，还有什么特别规矩的。」
接着几天，古清泉都在小元子的培训下学习宫中规矩及皇上平日的起居饮食习惯。古清泉虽在后宫待了数个月，但其实根本没有接受过正式训练，很多规矩其实也不懂，很多礼仪也是跟着其他人做，做得对不对都不知道；也幸好他之前尽量躲着人才没有被人识破。
这天小元子终于宣布古清泉学习完毕，现在要开始实习。其实有很多事情还未完全教会，只是顶头上司实在等不下去，每天不断催促；他只好让古清泉一边做一边学习。
「小泉子，皇上一会儿就上完早朝，你先到御书房候着，我吩咐人送茶水来。」
「是。」古清泉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想想自己都有数天没有见过袁文烈了，以前看到他只以为他是侍卫，如今却摇身一变，变成一国之君，虽然他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仍是宠爱有加，也没有摆任何皇上的架子，可心中始终有点难以接受。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声音，打破了古清泉的思绪。大门打开却见袁文烈一身龙袍挂身，显得分外刺眼。
「小泉！朕终于见到你了！」袁文烈一脸喜悦想扑过去，却见古清泉「扑通」一声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古清泉愣了一愣，立即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起来起来，我还是你的文大哥，这种礼仪以后也不用了。」
「皇上，宫中也有宫中规矩。」头也没有抬起，只是恭敬地跪着。
袁文烈不高兴了，以前小泉见到自己也是很欣喜的，也会让自己抱的，而且说话也不会这样卑微。
「小元子！你到底教了小泉什么？让他现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语气有点不奈烦，甚至乎带点火气。
「和元公公无关，只是小泉子既是奴才，就要有奴才的自觉。」一听到袁文烈怪罪小元子，古清泉也急了，忙替小元子
「奴才？朕什么时候要你做奴才？」袁文烈一手拉起地上的古清泉，突然横抱起来走向旁边的桌子坐下。
「小元子，你先出去，朕有说话要单独和小泉说。」
第二十八章
「奴才遵旨。」小元子出外轻轻带上门，房内只留下袁文烈及古清泉二人。
「小泉，你还气我吗？」声音变得温柔无限，像是怕会吓到怀中小人儿。
「皇上，你先放开奴才。」古清泉扭动身子想摆脱袁文烈的拥抱，只是袁文烈抱得紧，他根本动弹不得。
「以后没外人时你就继续叫我文大哥，我喜欢你叫我文大哥。」袁文烈的嘴贴近古清泉的耳朵，轻声细语。为了让古清泉明白自己的心意，袁文烈连「朕」都改成「我」了。
「皇上，你先开开奴才吧。」感到袁文烈的热气吹向自己的耳朵，他的嘴唇慢慢移向脖子，似有若无地贴着，古清泉只感到自己心跳如雷，面红耳热。
「还皇上？你不叫文大哥，我就不放开你。」动作变得更大胆，不单子嘴上吃豆腐，连手也慢慢在古清泉身上摸索，实行上下其手。
感到袁文烈的手在自己的腰和臀间摸索，古清泉的脸真的红如熟虾，他想不到堂堂一个皇上竟像个流氓般对自己大肆非礼。
「你不叫文大哥，我可要好好亲你了。」无頼亲向那垂涎已久的小脸，一亲那还得了？越亲得起劲，大有你最好不要叫，我自己慢慢亲个够。
一张热唇快要亲到嘴边，古清泉敌不过那无頼的行为，只好放弃，叫道：「文……文大哥，你放开我吧。」
「乖。」袁文烈在古清泉脸颊上亲了一亲，心中有点婉惜此时不能继续刚刚的热吻。稍微拉开彼此的距离，却仍未放开。
「小泉，告诉我，你在生气吗？」继续在耳边耳语，偷偷地亲着那小巧的耳垂，热气喷气耳背。真想好好亲亲这小人儿。
「不，没有。」连耳根都红了的人真不知如何应付这无頼般的皇帝。
「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变了？就是因为我是皇上，你就不喜欢我了吗？你介意我的身份？」哀哀地、可怜地看着古清泉；他要告诉古清泉自己那一颗纯纯的心是真心的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