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往后一靠笑了起来：“挺能说的啊。这个时候我开始怀念那个小哑巴了。”
顾慎廷标志性地笑容，慵懒而又邪魅，永远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怎么我在你口中，好像成了什么残缺的人，真够损的。你到底想问什么呢，小优？”
林优失去了跟他对话的兴趣，低着头，直到顾慎廷离开都没有再说话。
顾慎廷站了起来，穿上外套：“那我先走了，自己注意安全，手不要碰水。”
林优站起来送他到门口，听话的点了点头。
“你该庆幸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我原本是要在替你包扎完之后，就要了你，不管你愿不愿意。”顾慎廷低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里的情欲说明了他并不是在说谎。
林优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往后倒退了一步。
“别怕，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顾慎廷低笑起来，“我开始期待你在这次事件里的成长，大概就是所谓的破茧，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你会成为天王巨星的，最耀眼的，无人能及的，站在最高的位置上。”
林优张了张嘴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他为顾慎廷描绘的景象所震惊，那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顾慎廷很轻地拍了拍林优的脸，揉了揉他额前的碎发，说不出的语气：“真的是好可爱啊，美得让人忍不住想破坏掉。以后，别随便把男人带回来，女人也不行，知道吗？”
为什么他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林优只觉得费解。
“记住我的话，要熬过这段时间，失去阿原庇护的你，要快速成长起来，去接触这个你谋生的圈子。这段时候或许会很难熬，有时候你会一步都走不下去。到那个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要你。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你放弃了一些自我的坚持。”顾慎廷已经明白林优会遭遇什么，那是他本该遭遇的而顾灵均一直帮他阻隔着的。
林优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他不是很明白顾慎廷的话，但是他隐约知道那是真的。
第二天的报纸就刊登着宴会现场林优抱起林宜州的照片，影后怀孕的消息，双方的粉丝都很激动。第二天下午，经纪人从欧洲赶回来，处理公关，风波还没有压下去，又有新的重磅炸弹爆出，林优成名之前为一些小杂志拍摄的照片被爆了出来，带有一些色情意味的照片，还有最初的那部民国电视剧中，他和师兄床戏的现场版，在这些报道里，林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拍限制级片子的人。
第三天，林优在机场碰到疯狂求爱的男粉丝，疑似精神疾病的男粉丝一直用刀划自己的手。盛怒之下的林优动手打了人，狗仔们拍得起兴，林优这次连狗仔也没放过，直接把相机砸地上。在那些模糊不清的照片里，那些狗仔应该也被修理得很厉害。
这一场虽然是痛快了，但是恶名却担上了。小天王林亚优动手打粉丝，还殴打记者。风波愈演愈烈，经纪人只能禁足林优，禁止他出门，手上的所有通告、活动也都停了下来。
公司执务厅里的顾慎廷，搭理着顶楼温室里的花架，看着藤椅上上闭目养神的弟弟，低笑起来：“心疼了是不是？有个比喻很烂俗，就是像我修剪的这一温室的鲜花，一旦失去了保护，就什么都不是。就是你的小情人一样，除非他本身不是软弱的鲜花，而是食人花什么的，那才比较有趣。”
顾灵均睁开眼睛，抬手打断：“不是的，哥。我觉得有人在整林优，这个人很清楚林优的性格和林优的事情。也知道我的存在，但是报道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我，像是忌惮。就拿那部电视剧的床戏来说，我跟林优的也不少，可是他偏偏只报道了林优和他师兄俞修远。”
顾慎廷靠在藤椅边，不以为意，懒散地说：“就像你自己说的，是忌惮。在这个圈子里，敢挑战顾家的权威，不怕死就来吧。家里老太太不是正愁晚年生活太闲适么？”
“哪里需要妈出面。”顾灵均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果然如顾灵均所言，“双林”事件的风波开始低迷的时候，更大的阴谋开始酝酿。林优在酒吧工作，林优卖唱，林优和一群不良打架斗殴，林优吸毒，林优整容……更多更多的负面报道铺天盖地。
在娱乐圈，曝光一个明星吸毒，意味着有着彻底地把握要抹杀这个明星的存在。只要跟吸毒沾边，路就到尽头了。
经纪人ron看着那些报道手都开始发抖：“林优为什么？怎么会有照片被拍下来！这些人真的是都是吸毒的，这个为首的都已经被枪决了。”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林优恍惚地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那时候他在酒吧驻场，顾灵均刚刚跟他住到一起，小小的公司宿舍。晚上他被一些黑道上的不良们纠缠，他们逼他喝酒，他气不过，动手的时候，他的脸也被划了一道伤口。那时候顾灵均心疼得不得了，就怕他脸上会留下什么伤口，特意去的一家整容、修复最好的医院。
怎么被媒体描述就会成了这副样子。
“算了算了。”经纪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会处理的，既然开始那吸毒做文章，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你要更加小心了，最近
第60章
经纪人走到玄关，准备出门，多少还是不放心，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安静发呆的林优，脸上没有什么气色，但情绪看上去不是最差，漆黑的头发松软服帖，窗口的光，淡淡的笼罩。他没有任何被疾风暴雨的谣言侵蚀的模样，依旧是那个淡漠的林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是这样一个安宁美好的孩子，下手却一点都不留情面，被打的娱记到现在都没有出院，对外称重伤。虽然经纪人知道，显然那有刻意炒作的成分。
“leon……”经纪人喊了林优一声。
后者才从自己的思维中缓过神来，疑惑地对上经纪人的视线。
是了，还是这样干净澄澈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这也是自己当初启用他的原因之一，他原本应该得到更好的发展，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连手边的电影都搁浅下来。经纪人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惋惜吗，还是自责？最后只是说：“leon……你不要再打架了，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林优睁大了眼睛，抿了抿嘴唇，很慢地摇了摇头：“是他们不对，他们该死。”林优记得以前那个人教他的时候，室内射击、格斗术，还有其它，少年时期的林优体格很差，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那时候那个人不屑地看着他说，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相信自己的力量，没有力量的人只会被杀死。
对此林优深信不疑，骨子里他们是一样的人，偏执，杀戮，崇拜强者。所以林优没有把经纪人的话听进去，当经纪人再次强调的时候，林优才认认真真地点了一下头。
经纪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些不实的消息，我会去准备新闻发布会，甚至是走司法程序，必要的时候，你要自己出面接受采访。别太担心了，已经是最坏的程度，不能再坏了。都交给我处理吧。那我先走了……”
林优站起来送他，礼貌地说了再见，听话又温顺。
时间走着，一切都平淡地发展着，理所当然地、发生着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二天，师兄俞修远来见林优，同为事件的波及者，俞修远对林优没有落井下石，一如在练习生的时候，对自己的师弟很是照顾。哪怕是被问及《惊鸿》大尺度床戏的问题，俞修远也只是技巧地说：“演员应有的责任。”
俞修远到的时候，林优刚刚起床，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他现在住在这里，所以他对师兄的造访感到意外。
“看起来，你精神还不错。”俞修远笑笑，把带来的早餐放在桌面上，找了一个位置闲适地坐下。
林优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喝上师兄带来的热粥，胃里暖暖的，连带着脸上的冰冷都有了开始消融的迹象，一瞬间，俞修远几乎错觉看到了林优眉开眼笑的样子。
“宜州姐，她还好吗？”林优放下勺子，小声地问。他住在这个地方，隔绝了和外界的一切消息，他担心林宜州，他总是会想起医院深蓝色的窗帘，但是他不敢问经纪人，一提起，经纪人就会发火。
俞修远皱眉，犹豫着说辞：“不算太好。你知道的，她是顾总情人的事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并不是秘密，既然不是秘密就更有被抖露的危险，没有人会无知到触怒顾总。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样子顾总对林宜州也并不上心，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面澄清或者说些什么，就算去医院探望也没有，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林优心里一阵刺痛，他记得宜州姐的眼泪，记得她枯瘦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背上点滴的针头，他记得她睡梦中的喃喃呓语，小声地叫了一声那个男人的名字。他的宜州姐，本该是最美丽最幸福的，荧幕上光彩照人，生活中细腻温婉。就像在选拔中见到她的时候，那双爱笑的眼睛，还有那很深的酒窝。她不该像现在，穿着宽大的病服，等待一个不该等的人。她最爱美，她讨厌任何使得自己不美的姿态，可是现在！她正处于这样的状态中。
“林姐是意大利大师raffaele在远东的御用模特，现在连这一点都被媒体说的暧昧不清。”大抵是看到林优越来越差的脸色，俞修远没有继续往下说。
林宜州出院的那天晚上，媒体一路飙车追赶，在马路上拦截，机关枪似的相机咔嚓声，连续不断地闪光灯。影后孕后的首次曝光，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疯了一样抢夺第一手资料。那个场面太不堪，但是影后全程都表现的非常木然平静，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再伤害她。
俞修远没有过多叨扰，很快就起身告辞。
“师兄，谢谢你来看我。”林优抬头说，他有点词穷，除了一句谢谢就没有其他话了。
俞修远知道他的性格，显然有些意外：“你变得客气起来了。”他的小师弟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并不是目中无人，但是他身上就是有一种嚣张的张扬，一开始成为练习生的时候，就被不少前辈侧目，他都恍然不觉。不懂得客套，不懂得收敛，被前辈刁难的时候，也都是沉默寡言，很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这就是林优。
林优愣了愣。因为顾灵均跟他说过呀，心里想说的话一定要说出来，不然别人是不会知道的。
林优没有再说话，想到顾灵均，他就会很难过，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照顾好自己。”俞修远嘱咐说。
林优点了点头，眼睛里的情绪类似惋惜：“师兄你也是，我希望你幸福，就像一开始的时候，你说你是真心喜欢夏阳的。”
俞修远有些意外提起这些，不由失笑：“哪里来那么多真心，我现在和乐琉也很好，再说我妈根本不希望我找圈子里的女人结婚，到底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娱乐圈的爱情，娱乐圈的女人，说起来，总觉得廉价的意味，当身处圈子中心的他们自己也这么认为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悲哀。
林优想起林宜州曾经跟他说过这样的一段话，特别适合讲娱乐圈的爱情。她说：“你要等，要忍，一直要到春天过去，到灿烂平息，到雷霆把他们轻轻放过，到幸福不请自来，才笃定才坦然，才能在街头淡淡一笑。春有春的好，春天过去，有过去的好。”1
林优本来不明白，现在也不全明白，林宜州要比他通透得多。
能做些什么呢？能为宜州姐做些什么呢？
俞修远走后，林优在客厅里来回地走动着，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来，解决宜州姐的危机，一定要想出什么办法来，他喃喃，脸颊上两抹病态的绯红，眼睛深黑无比，像着了什么魔怔。
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林优已经拨通了宋成睿的号码，不管什么事情，宋成睿都会解决的，一定会的。林优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样相信并且依赖着宋成睿。
手机无人接听。
林优往他公司又打了一个电话，突然内心有点不安，想要挂断电话，但是电话已经接通了，电话那头是一个清冷的声音：“林优，你好。”
林优心里一惊。
“我知道是你，很好不意思，宋总五天前就出国了，难道你不知道吗？”还算客气的语气，说话很温柔。
“你是谁？”心中的不安扩大着，一直以来，在林优的潜意识里，宋成睿一直会在他身后帮助他，所以林优才会活得那样肆意妄为，他有些无法想象，要是有一天宋成睿不在了呢？
“我是颜琰，你大概不记得了吧。但是，你的电话，我会转告宋总的——”
林优骤然掐断了电话，他被激怒了。心中的情绪应该就是愤怒了吧，他想。好嚣张的一个人，他和成睿之间，还需要这样的一个人来转告吗？
被自己的想法所震惊，一直以来都没有正视自己对宋成睿的感情，有厌恶，有依赖，有信任……甚至觉得他们本该这么亲密无间，可是，事实上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自己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对方会无条件地帮助自己？
林优把电话座机扔到一边，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睛有点涩：“我多么想你在这里，就在这里。”
他没有办法。
他真的没有办法。
他没有听经纪人的话，还是出门了。他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浏览娱乐新闻，他不知道原来事情已经这么糟，宜州姐是小三的事情板上钉钉，是声讨的对象，昔日的影后，现在光鲜不再。媒体挑选的，都是拍摄最难看的照片，照片中的影后……
宜州姐要是看到的话，她一定会很难过。
一直以来林优都被护得太好了，以前是宋成睿，后来是顾灵均。
那么现在，唯一能联系的人，只有顾慎廷了。但凡有一点点其他的办法，他都不会去找顾慎廷。可是宋成睿不在，顾灵均又摆明了撇清关系。光靠他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他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那么没有用。
“我本来以为你还会坚持得久一点。”顾慎廷很快派人来接他，在一处新的复式住宅里，林优见到了顾慎廷。
林优靠着门站着，一板一眼地说：“顾总监，宜州姐怀孕了，你离婚娶她，或者不要再跟她交往下去了。”
“那个女人……”顾慎廷冷笑了声，脸色阴沉得可怕，有些怨毒，像是林优猜到了一个雷区。但是不愧是顾慎廷，很快调整了情绪，轻快地问，“哦？是宜州的意思。”
“不是，是我自己。”林优摇头。
“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你可以自己娶她。”
“宜州姐不想要的，而且我没有喜欢她。”林优认真地反驳，深深地注视着顾慎廷。
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真是让人招架不住。顾慎廷心情好起来，眯起眼睛笑：“行啊，我可以答应你。可是我白白少了一个情人，我不是很吃亏。”
“你要什么？”林优懂，顾慎廷曾经教过他，你要让人答应什么，首先你要知道自己能给什么。
顾慎廷走上前，抬手摸到了林优的下巴，轻轻地摩挲，又顺着他的下颌骨摸到了耳廓，弯下腰，凑在林优的耳边色气地说：“我要你。”
真是一个好天真烂漫的孩子，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要破坏和占有。甚至，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除了自己，还能给什么。
第61章
林优瞳孔骤然一缩，身体不由往后逃了一步，挣脱顾慎廷的触碰。然后强制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深冬又开始下雨，雨夹雪的天气，而林优身上的衣服还是不合时宜的单薄，深绿色的针织衫，半旧不新，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有点学生气。衣服上的水珠透湿，仿佛可以看到衣服下嶙峋的瘦骨。腿型极好，穿着一条窄细的牛仔裤。雨天穿来的帆布鞋，全是雨污，鞋带散了，脱在玄关。脚上换着的是居室的拖鞋，裤子上的雨迹不断地滴下来，扩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