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答应？”蓝瑞有些惊讶道，“即使你把这次投资案让他分文不出坐收利润他也不答应？”
“没错。他不同意跟我们联手针对叶家。”蓝羽若有所思道。
“唐少宁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谁知道呢。”蓝羽望着车窗外，低声道，“我们得加快脚步了。这一次的行动，必须把叶家从清河市连根拔起。”
“唐少宁不合作，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蓝瑞如实说道，“叶氏对我们很提防，叶明远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早就有所准备了。我们必须寻找到突破口才有可能有机会收购叶氏的股票。”
“看得出来，唐少宁是铁定心不会跟我们合作。看来，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先回公司。开车吧。”
第三十二章：唐少谦的母亲
“唐少，我刚才接到疗养院的电话，说梁雨倩快不行了。”在蓝羽离开后，段玉成便走进唐少宁的办公室。
“这种事情不用来向我汇报。你处理就可以了。”唐少宁明显对梁雨倩的死活并不关心。
“疗养院院长说梁雨倩想见二少。”
“这次她又想干什么？”唐少宁不悦道。
“院长说病人很可能撑不过明晚。因为自从生病以来，她就一直拒绝治疗。”段玉成如实回答道。
“既然想死，就让她死痛快一点。”唐宁的口气里带着不耐烦，“本来让她活着就已经够便宜她了。告诉她不可能。”
“她说，见不到二少，见到你也可以。说是有些话想当面告诉你。”
“她还想见我？”
“是的。院长是那么说的。”
“那个死女人到底又想干什么。”唐少宁咒骂道。
“那您去吗？”
“我现在就去。”唐少宁起身对着段玉成吩咐道，“把今天下午的会议推到明天，晚上派人去接二少，就告诉他我出去办事了。多余的废话不要说。”
“是的，唐少。”
唐少宁没有带任何人，独身一人驱车到偏僻的疗养院。自从梁雨倩被送到疗养院之后，他从来没有来见过这个女人。之前唐少谦活着的时候，也一再被他警告如果私自来见这个女人，他就会杀掉她。
见到梁雨倩的时候，她早已不复往日美艳动人的样子。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邃的痕迹。眼角爬上深深的皱纹，如同一般垂死的病人一样，眼眶深深凹陷，身体骨瘦如柴，耳鬓苍白。明明才年过五十，看起来却像是佝偻蹒跚的老太太。感觉到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她缓缓睁开双眼，唐少宁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就像她预料到的一样，唐少宁没有将唐少谦带来。
微微启唇，干裂的唇瓣上伴着血丝，“你来了。”梁雨倩气若游丝的声音不难听出，她已经病入膏肓。
“听说你想见少谦？”唐少宁拉开床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眼神里没有任何同情。
“他来了吗？”
“你觉得我会带他来吗？好让你再下一次手？”唐少宁的话里极尽嘲讽。
“唐少宁，你一点都没变。”梁雨倩苍老的脸庞浮上一丝僵硬的笑容。
“你要见我做什么？”
“关于少谦，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唐少宁看着梁雨倩道，“好奇你为什么要杀少谦吗？”
梁雨倩嘴角扯开一丝苦笑，“那是我唯一一次对少谦心存杀意。”
“这么说来我该感谢你？”
“唐少宁，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傻子。”梁雨倩眼前浮现出唐哲宇年轻时候的样貌，“不对。我们都是傻子。都是傻子。哈哈哈哈哈哈。”
梁雨倩笑得很诡异，让唐少宁感到很不舒服，“你笑什么？”
“我笑你你父亲是个傻子。唐哲宇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梁雨倩眼角流下眼泪，“少谦是池寒和我弟弟的孩子。不是我和池寒的。”
池寒这个名字并不让我陌生。8岁那年我在父亲书房的抽屉里看到过那个男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很消瘦，眼眸温润，秀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手里捧着一本圣经。照片背后写着：我的至爱——池寒。我不知道凡是沉默冷淡的父亲竟然也有这样的深情。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父亲并不爱母亲，两人之间只能算是相敬如宾。母亲因为生下微微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没过一年就去世了。母亲去世那一年，少谦被带回唐家，父亲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对我说，“他是你弟弟，从今天起他叫唐少谦。”那时候的少谦还很小，他跟我说他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父亲的样子，如今总算见到了他的父亲。父亲很疼少谦，比起我和微微，他更偏爱少谦。因为少谦长得很像那个叫做池寒的男人。因为少谦的关系，梁雨倩也登堂入室成为我的继母，唐家的唐夫人。
“从唐哲宇要娶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为了唐少谦才娶我的。”
“可是我还是爱他。我甚至觉得，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
“可是到死，他都爱着池寒。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只有池寒。他连死的时候，嘴里喊着的都是池寒的名字。”
“不过。他大概没有猜到。池寒爱的人不是他。”
“相濡以沫？真是太好笑了。”
“池寒爱着的人是我弟弟。少谦是池寒难产生下的孩子。”
“你们都是傻子。”
“我会跟池寒结婚也是因为我弟弟。因为他怀了我弟弟的孩子。我父母是思想守旧的人，即使池寒是个会生孩子的男人，我父母也绝不可能让我弟弟娶他的。所以，为了我弟弟，我跟池寒结婚了。”
我早就知道少谦不是父亲的孩子。从他第一次进唐家的门，我就知道他不是父亲的孩子。少谦眉宇间没有一丝与父亲相似的地方。长大以后，我以为少谦是池寒和梁雨倩的孩子。我从没有告诉过少谦他不是父亲的孩子。因为在他心里父亲的形象一直都很高大，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少谦认为他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但当时更多的私心，我是怕一旦告诉少谦他不是父亲的孩子之后，他便会更加轻易地想要离开唐家。既然做不成情人，把他留在身边当做兄弟也是好的。
“池寒当初会跟你父亲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的父亲生病在院需要庞大的医疗费，他知道唐哲宇一直爱他。他便利用这个契机，和唐哲宇在一起了。跟唐哲宇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未间断和我弟弟的联系。这我一直都知道。”
“后来池寒的父亲还是死了。那你父亲和池寒之间的联系就这么生生被切断了。”
“本来池寒就不爱唐哲宇。所以他父亲一死，对池寒来说更多的是解脱。”
“而你爷爷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逼迫池寒离开你父亲。这可以说正中了池寒的下怀。顺着你爷爷的意思，池寒离开了你的父亲，和我结了婚。而你父亲也就一直以为是你爷爷当初强迫池寒离开他的。”
“唐哲宇。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连那个人是不是爱着他，他都不知道。”
“可怜又可悲。”
“放着爱着他的人不爱。哈哈哈哈哈，你们都是傻子，都是傻子。”
“知道唐少谦为什么不爱你了吗？”
“血缘的羁绊是无法消失的。池寒不爱你父亲，唐少谦他也不会爱你。你和你父亲只有痴情这个地方出奇的神似。”
安静的房间里盘旋着梁雨倩嘀嘀咕咕不断重复的话语：傻子，都是傻子。屋外乌云密布，似乎只要云朵再压低一些，倾盆大雨便会一泻千里。唐少宁神色凛然，没有再开口说话。
第三十三章：顾以默到访
看着梁雨倩满脸扭曲狰狞的表情。走出门外的唐少宁只是淡淡地对门外的护士说道：给她注射安乐死吧。不知道为什么，唐少宁看到梁雨倩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时，痛苦的表情渲染了他原本麻木的心脏。或许，梁雨倩一直活着也很痛苦。因为活着的时候得不到，死了却又不甘心。
唐少宁走出疗养院的时候，豆大般的雨滴正巧从天空落下。开着车子经过泥泞的石路，唐少宁没有直接回唐家，而是去了唐哲宇的坟墓。他说不清对那个一个高高在上的父亲是一种什么感情。印象里，唐哲宇从没有抱过他。长大以后，又因为唐少谦的事情，两人之间的矛盾越发加深。
梁雨倩这个女人是真的爱着唐哲宇。她明明听到唐哲宇临死的时候都叫着池寒的名字，却不曾将这所谓爱的残忍的真相告诉他。所以，唐哲宇即使死，也认为池寒是爱着他的。
雨水模糊了墓碑上唐哲宇年轻时潇洒俊逸的照片。唐少宁蹲下身，出神地望着照片里的父亲。自从唐哲宇死后，他一次都不曾来坟墓前祭拜过他。这是他第一次来。
梁雨倩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唐少宁痴情这点真是像极了他的父亲。一样傻。一样执着。
唐少宁庆幸唐少谦和唐哲宇两个人都早早地离开了人世。那样这个世界上就又少了一个秘密。唐哲宇可以带着他对池寒的爱安然离世。唐少谦也不用面对自己真实的身世。
我不知道我在雨里呆了多久。冰凉的雨水打湿了我的衬衣。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寒冷。我和父亲执着于同一样东西。可是直至死亡，我们都没有得到。我得不到唐少谦，父亲得不到池寒。哦，不对。父亲也许比我好了那么一点，至少他曾经拥有过。至少他连死的时候都认为池寒是爱着他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池寒不爱父亲。
唐少谦不爱我。
百无一用是深情。
叶宁远看到浑身湿透的唐少宁出现在客厅时，被惊得吓了一跳，“少宁，你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叶宁远对唐少宁的称呼从直呼其名变成了少宁这种亲昵的称谓。唐少谦永远不会那么叫他。
今天下班的时候唐少宁没有来接他，他就隐约觉得有些奇怪。问段玉成唐少宁到底去哪里了，段玉成也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个大概。现在又看到唐少宁少有的失魂落魄的状态。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唐少宁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叶宁远有些着急地又问了一次。“我去见了少谦的妈妈。”
“她快不行了，我让护士给她注射了安乐死。”
“我今天才知道。”
“父亲爱了一辈子的人。”
“那个人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我不明白，为什么深情的人总是会被轻而易举地伤害。可能是因为和唐少宁拥有一样的痛，所以我比谁都更能贴近他的心。墨黑发亮的瞳孔里深邃一片，没有泪水的夜晚显得那么万籁俱寂。唐少宁的眼睛里没有留下泪水，但透过那双凉薄的眸子我却可以看到那深不见底的痛苦。我没有继续开口问为什么他会跑去间唐少谦的母亲。这一刻我甚至可以不在乎他还爱着唐少谦。情不所起，才一往而深。我们都曾经用尽生命去爱着另一个人，飞蛾扑火之后什么都没有得到。魂断情逝，心碎满地。满目疮痍的伤口即使在岁月的变迁下慢慢愈合，可当初那撕心裂肺地疼痛又怎么可能忘记。伤疤愈合了，疼痛却依旧蔓延在深处。
初见顾以默的时候，我以为那一眼便是一生。颠沛流离之间，我失去了自我和尊严地爱着他。最终他还是选择别人抛下我。我以为被叶连城推下楼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可是我还活着。我遇到了唐少宁。这个沉默寡言却拥有着倾世温柔的男人。
唐少宁。遇见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情。
第二天唐少宁醒来的时候，叶宁远就如往常那般蜷缩在一起犹如小动物一般缩在他的怀里。他有点头疼欲裂，也许是昨晚的倾盆大雨让他感染了轻微的风寒。身上已经被换了干净的睡衣，他记得昨晚他跟叶宁远说了几句话之后意识就模糊不清。想必叶宁远把他这个一米八个子的大男人抬回房间也不容易吧。睡梦中的叶宁远侧脸望去柔和安详，又长又翘的睫毛在空气里细微地颤动着，嘴角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在唐少宁一眨不眨地注视下，叶宁远似乎在沈眠中感觉到了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瞧，缓缓睁开双眼，如墨似的黑眸望向唐少宁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
白皙的手覆上唐少宁饱满的额头，微微发烫的感觉传递过他的掌心，红润的唇间露出担忧的声音，“有点发烧了。”
“没关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唐少宁勾勾唇角安慰叶宁远。“今天不要去公司了吧。”叶宁远稍稍从床上坐起，靠在唐少宁的肩头，“我也在家陪你。”
“好啊。”
没有喋喋不休的质问。没有歇斯揭底的职责。就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叶宁远安静地躺在唐少宁怀里，唐少宁轻轻抚摸着叶宁远柔软的黑发。两相无言，却生死千言万语。“蓝总，外面有一个叫顾以默先生的人说要找您。但是他没有预约。”秘书走进办公室毕恭毕敬地对蓝羽汇报着陌生人的到访。“顾以默？”蓝羽声调里微微上扬，带着疑惑，“他说要见我？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
“没有。”
“让他进来吧。”蓝羽合上手中的文件对着秘书吩咐道。
秘书点点头，对着站在门外等候的顾以默道，“顾先生，蓝总请您进去。”
“麻烦你了。”
顾以默缓步走进蓝羽的办公室，和那天在葬礼上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是一个不同凡响的男人。顾以默深吸一口气，“蓝总。”
“你就是顾以默？”蓝羽略带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顾以默耳边响起。蓝羽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顾以默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调查过一切跟叶家有关的人。顾家和叶家一直都是世家交好。而如今这个顾家当家的来找他，他实在想不到所为何事，“坐下吧。”蓝羽点了点他办公桌正前方的座位，示意顾以默可以坐下。“谢谢蓝总。”顾以默举手投足间可以显示出他良好地家教。外面的人都说顾以默是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看来此传闻并不假。“今天顾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蓝羽并不喜欢跟陌生人打弯，况且眼前这个人和叶家的关系还很好。
第三十四章：让叶宁远离开唐少宁
“我知道蓝总这次来大陆是针对叶家而来。”顾以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道，“那天我在葬礼上见过您，不过您大概没哟印象了。我今天来是跟您谈一笔交易的。”顾以默来找蓝羽前下了很大的决心。这几日接连来经过他的深思熟虑，虽然说叶宁远不愿意再见到他，但他依旧不放心叶宁远呆在唐少宁这样一个人身边。比起唐少宁，蓝家是更适合叶宁远回去的地方。在叶宁远生前的时候，他来不及为他做些什么，但至少这一次他要将他从唐少宁身边带离。趁他还没有手上之前，切断叶宁远和唐少宁之间的联系。
“交易？”蓝羽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面对面说话，居然一开口就是要跟他谈交易。
“没错，您的目标是叶氏。而叶氏里面有我的亲信，我可以帮您达成您的目的。”
“顾先生，我没记错的话。顾家和叶家可是世交。你为什么要帮我？”蓝羽有点不懂顾以默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