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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羽+番外篇——by饮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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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萤烛红了脸颊红了耳朵小声地说一句“我会改的”,十足十像个无辜孩童,也让吕琏觉着,从前认识的萤烛,并非全部的萤烛,现下的自然也不是全部,然而吕琏却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陡然拉近了不少,他兴起了一个念头。

他不要离开了,他想陪在这人身边,哪怕不过是个朋友,他也想站在他身侧,看遍这人全部的表情,体会他的喜怒,最后,兴许能见着,全部的萤烛。

第十八章

于马车中颠簸了许久,陵仃谷终于到了。

出了车厢,萤烛按揉了下自个儿的半边肩膀,连日来窝在狭小的车厢内,他都快发霉了。

吕琏于他后头出来,四下环顾,终于指着前方两山之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山谷兴奋道:“咱们到了。”

听名字萤烛以为这会是个什么地方,结果一眼看去却发觉它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山谷,然而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一些异样。分明是严寒冬日,山谷中却有零星小花点缀,皆是浅淡紫色,无甚香味。

山谷中只立着一棵参天古木,孤零零的,枝叶茂密,于这小小山谷中瞧起来倒显得有些诡异。

吕琏领着他往那树木处走去,一路上还要小心不踩到脚下的紫色花朵,见萤烛好奇,便解释道:“这些紫花儿并不是普通的花,它们皆是有灵识的,踩着了不太好。”

萤烛点了点头,原来是未化形的妖。

他于吕琏身后悄悄皱起眉头,现下自己真是什么都不成了,连这个都察觉不出。

不过取来拂尾,一切都会好起来。

吕琏走到古木前,嘟囔道:“师父曾说,要取拂尾,便要与这古木,呃,对话……”他看向萤烛,黑白分明的眼不解地眨了眨,“这明摆着就是棵再平常不过的树,要怎么与它对话呢?”

萤烛也不明白,他走进那古木,抚上它粗糙干燥的树干,小声呢喃道:“要怎么做呢。”

这本就是他的自言自语,顶多身边的吕琏会回他两句更无聊的嘟囔,萤烛不指望能听到第三个人的回答。

然而他分明听见一道陌生的男子嗓音幽幽回答:“你们是为着什么前来?”

这着实令他惊讶,然而萤烛并不将情绪放在脸上,只是向身旁的吕琏看去,而吕琏只是兀自打个哈欠,开始用手指戳古木的树干,罢了再往萤烛这边扭头,目光恰对上。吕琏冲他咧嘴笑了笑,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

他听不见?

第十九章

方才的声音十分清晰,萤烛不觉着自己是幻听,他抬头朝树顶看去,结果只是瞧见一片绿色阴影,阴影中并不能看清那其中是不是藏着一个人。

他捉住吕琏戳弄树干的手指,低语道:“别动这树了。”

吕琏正是个无事可做的状态,闻言只是动了动眼皮:“这只是棵普通树木,没问题的,我真不知师父交代过的是什么意思。”他用空余的手拍了拍粗糙树干,“咱们现在要怎么做,在这树下头呆站半个时辰吗?”

他一下一下拍得正起劲儿,忽而发觉颈上温热,伸手去摸,指尖却沾了湿腻的东西。吕琏眨了眨眼,收回手指时闻见指端一片腥臭。

鸟粪。

他抬眼,头顶的树枝上歇着一只通体翠绿的雀鸟,正睁了一对儿圆溜溜的豆子眼往下打量他,,几缕阳光透过枝叶间隙细碎地映到地上几片光斑。从吕琏这个角度看,那翠鸟身上的羽毛亦显得色泽鲜亮。

吕琏感叹一声倒霉,只好走去不远处的小溪边清洗脖子,萤烛顺道取出个帕子递与他。

见吕琏走开,萤烛方开口道:“阁下不愿让他听见?”

这一回倒是很快得了回答,那声音道:“我一向不喜欢同人打交道。”

语气中隐隐透着些轻蔑。

萤烛只是沉默着,此时无风,那古木枝叶却微微晃动起来,问道:“你们是为了拂尾花?”

余光瞄着不远处那人撩起水花一下一下清洗脖颈,萤烛点点头。

“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吕琏撩的水花溅湿了胸前衣物,水珠顺着举起的手臂往里流去,滑过白皙的手腕,滑过先前那个清晰的牙印,最后没入衣物遮掩处,萤烛看着他拿着那方素白帕子擦拭小臂,问道:“为何不好?”

那树木晃动间,枝叶间投下的细碎光斑也随之移动,萤烛就站在树木的巨大阴影中,几缕暖金映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动人。恰在此时吕琏已将身上鸟粪清理干净,快步朝这边走来。

原本歇在枝上安安静静的小小翠鸟,竟张开羽翅直直朝吕琏飞去,于他脑袋上方绕来绕去,不多时,一泡新鲜粪便准确无误地砸在吕琏脸上。

隔了半晌,吕琏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尔后略显呆滞地望向上方那只扇翅盘旋的雀鸟,骂道:“你这破鸟怎么总在我身上拉屎,撞树把脑袋撞坏了吗?”

那只鸟只是睁着黑漆漆的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表情无辜得很。

虽然吕琏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一只鸟的脸上看出所谓表情。

见吕琏无奈地走向溪边,萤烛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儿,心道怎么连只鸟儿都能欺负他,吕琏平日里并不像是好欺负的人啊。

也更加确定了面前这棵古木讨厌人类的事实。

古木活得长久,有些怪癖也算不得什么,萤烛也不好对此加以评论,他立在原处,偶尔瞄一眼吕琏的倒霉样儿,眼睛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

“从方才到现在,你总在瞧那人,难不成寻找拂尾,也是为着他?”

萤烛垂眸:“从前找寻拂尾,是为了旁人,现下再寻,我只是为着自己。”

为了自己能清楚明白地活一回,为了自己能再多看看那个人。

吕琏正挥手去赶那只雀鸟。

古木停住了摇晃,枝叶安静下来,那道嗓音沉吟着道:“拂尾虽于你这状况有一些功用,然而并非无害,我不晓得它是否为剧毒之物,从前有人来取,服食后运气好未有大碍。”他顿了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好的运气。”

“好便好,不好便不好,至多不过早些死而已。”萤烛轻描淡写道。

自打放弃那书生之后,他并不怎么寄希望于拂尾了,能够找到是最好,找不到也无所谓,然而他依旧同吕琏一起来到了陵仃谷。

倘若能多活一些时日,也不是什么坏事,何况他现下也有真正想要陪伴的人了。

至于是否有毒,萤烛并不怎么在意。

不去试,便永远不会有可能。

小溪旁的吕琏苦着张脸清洗面颊,余下的一只手正奋力驱赶着于他身边扑腾羽翅的翠鸟。

萤烛微微眯住眼睛,他知道自己最终与吕琏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然而还是忍不住想要寄予希望。

从前的八百余年,他用来寻找书生,之后的年岁,他想要陪伴吕琏。

那一边吕琏已然收拾完毕,站起身捶了捶后腰,便朝这边走来。

面前的古木沉默了许久,终于道:“服下后,若侥幸未中其毒,拂尾便会洗去你身上妖性,你会成为一个普通凡人,且死后不入轮回,魂魄消散。”

吕琏离他只有几步之遥,正冲他微微笑着,神色柔和。

萤烛听见那道声音问他:“如此,你还要吗?”

第二十章

做个普通凡人没什么不好。

萤烛似乎是觉着累了,扶着树干席地而坐,这段日子他总是很容易乏累困倦,想来是时日无多的缘故。

他盘腿坐于地上,衣摆处已然沾上了尘泥,一瀑青丝就那么柔柔地垂落散于地,也不去管它是否会染了污垢。

美则美矣,然而一旁的吕琏仍旧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抓起萤烛一缕长发,吹了吹那柔软的发梢,这动作有些轻佻,吕琏却浑然不觉,他只是认为像萤烛这样瞧起来干干净净的人却不甚爱洁,是个问题。

于是他便取出一条发带替其将乌发绑住,尔后将那方早已搓洗了不知几遍的素白帕子递与他:“帕子我洗干净了,还你。”

萤烛默默接过帕子,伸手将颊边未绑进发束的青丝捋至耳后,这模样看起来清爽了许多。吕琏一直知道萤烛的容貌是对于男子而言是过于秀致的,以至于他常常对着这张脸便不可控制地多出些遐想。

现下吕琏正于萤烛面前蹲了身子,一双眼疑惑地盯住他看:“你怎么一直在这里坐着,难不成你能同这古木说话?”

他本是玩笑,萤烛却点了头。

吕琏也不怎么当真,他站起身,干脆整个人靠在那树干上发起呆来。

先前的那只翠鸟已然停在他头顶那树枝上,口中啾啾叫着,于这山谷之中,倒显得分外动听。

雀鸟鸣叫中,萤烛听见那古木再次问道:“你还要不要那拂尾?”

吕琏自然是听不见的,他依旧靠在树干上,惬意得眯住了眼睛。

眸中带着些暖然笑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萤烛轻声道:“我求之不得。”

即使可能身中剧毒就那么死去,即使变作凡人后再无转世。

萤烛觉着那些都算不得什么,拂尾是唯一能达成他愿望的物事了,倘若未能如愿,那便算他倒霉,倘若如愿,自己便能以一个平常人类的身份陪伴于吕琏身侧。既然他不再是妖,自然就不必再顾忌吕琏除妖师的身份,不必再顾忌被发觉后吕琏会不会被他师父逐出师门。

这样的事情,他求之不得。

古木的枝叶晃动起来,沙沙的声响中夹杂着一声叹息。

片刻后,一株绛色小花落于他膝上。

果真如同吕琏所说,它的样子像极了一把拂尘,花瓣细长柔软,微微下垂。

萤烛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得到了拂尾花,兴许是因着这物本就危险,并没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若想要通过它来如愿,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然而想要得到,便要有与之相当的付出,萤烛是这么觉着的。

他抬头冲那晃动的树木淡笑,道了一句多谢。

树枝上栖着的小小雀鸟安安静静地打量着他,古木也不再言语,一切都恢复了从前。

吕琏正是个浑浑噩噩只想睡觉的状态,他打着哈欠,还未清醒,一只手就被人捉了牵住,整个人被带着往前走去。

牵住他的人力道不大,他也不想要挣脱,吕琏用空余的右手揉揉眼睛,没精打采道:“你怎么……”

前方的萤烛回首冲他勾起唇角,正是一副眉眼弯弯的美好模样。吕琏一时愣住,左手又被那人轻轻拽了一下,萤烛笑意愈发的深,他晃晃两人相牵的手,轻快道:“走了。”

第二十一章

回去的时候倒是快了许多,吕琏在外头吹着冷风赶车,车厢里头的那位倒是舒舒服服地半躺着,手中抓着一把瓜子,吃得很是惬意。

吕琏往后瞄了一眼。

果然又是满地的瓜子壳儿。

里头那位腰后倚着软垫,随着马车的颠簸,那人的身子也跟着微微晃荡,领口略略敞开,隐约能瞧见里头雪白的肌肤,一头青丝亦是随意披散。萤烛微微眯了暗金的眸子,将瓜子壳儿掷到地上。

似是察觉了他人注视,他不大精神地抬眼看向吕琏:“冷的话就进来。”

吕琏摇摇头,他看着散落于地的一片瓜子壳儿,顿了顿,十分没骨气的道:“用不用我帮你清理一下?”

天知道他原本想要说的是:萤烛你能不能别这么邋遢……

萤烛拢了拢衣领,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有一点瓜子壳儿也不碍事,不影响走动就成。”

这人是有多懒。

吕琏默然无语地转过身,继续赶他的车。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知道萤烛本就是个懒散的性子,只是这几日萤烛变得格外嗜睡,有时甚至能够睡上一天,熟睡中也不怎么乱踢乱踹,较之从前要好得多,至少这段时日与他同睡是没什么被踹伤的危险了。吕琏却觉得这不大正常,他估计萤烛愈发惫懒的缘故是因着身体越发虚弱,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吕琏估摸着还有再有几个时辰他们便能回去竹林了,他知道萤烛已经得到了拂尾花,只是不明白萤烛为何不快快服食,以现在萤烛的情况,拂尾已是唯一的选择了。

萤烛曾告诉他,若服食了拂尾,便会褪去妖气成为一名普通凡人,吕琏觉着萤烛成为凡人没什么不好,至少能够平安顺遂地活上几十年,怎么着也比现下这情况要好。

然而萤烛却拖延了十余日都未动那拂尾,只是将其妥帖收好,说是等到回去再用也不迟。

吕琏不知道,萤烛其实是怕现下用了那拂尾,运气不好地中了剧毒,,一觉睡过去便再也醒不过来。

萤烛不曾告诉吕琏,拂尾兴许是剧毒之物,也不曾告诉他,变作凡人后,经历过那短短几十年,便不再有轮回。

他不想告诉他这些。

兴许是觉得时日无多,这几日萤烛对吕琏更是按捺不住亲近的念头,每一回吕琏开始觉着气氛暧昧时,他却给吕琏泼一盆凉水,淡淡地说一句;我只当你是朋友。

委实混账得可以。

他觉着,自己这态度定然会遭到吕琏厌恶,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吕琏依旧如从前一般待他。

每一回平淡地说出那句伤人话语时,萤烛总是用眼角余光看着吕琏敛住笑意,垂目不语的模样,看着看着,便觉心口绞痛。

萤烛想,做出这种混账样子,怎么也要比另外一种情况要好。倘若坦白感情后,自己服食了那拂尾运气差一命呜呼,而留吕琏一人伤心难过,那更混账。

若是运气好,他日后自然会好好待吕琏。

虽说萤烛并不怕死,但是能多撑一阵子他便多撑一阵子,他也想再多看看吕琏。

不到最后,他不会用那拂尾。

吕琏在外头赶车,只留给萤烛一道背影。不知看了那人多久,萤烛又开始觉着困倦,眼睛有些睁不开,那道背影也显得模糊了。他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往里拱了拱,合上双目便入了梦。

萤烛极少做梦,这一回却破天荒地梦见那八百余年经历过的旧事。

从初见时书生温和地递与他一瓶伤药,到熟识后一同于湖心小亭中观赏映日荷花,他戴着帏帽,隔着白纱看见书生的眼中明显有着好奇,书生要看他的容貌,他则暗暗揪紧宽大袍袖,拒绝了。那个时候他看见那人眸里明显的失落。

那次之后,书生不大愿意搭理他了,只将人养在宅中,不再像往常那样时时来找他谈天,不再讨好似的递给他一块儿精致的糕点。

之后便是他向书生辞行,书生开口挽留他,神情却无多少挽留的意思,只是那双眼睛偶尔瞟过他遮面的白纱。

无非是为着一张美人面。

彼时萤烛尚且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妖,看不出书生喜欢的只是那隔着面纱隐隐约约现出些许轮廓的神秘面容。他说自己相貌丑陋,又不肯掀开白纱,日子久了,书生自然就收了那份好奇,不再对他予以理会。

可惜他不懂。

蜉蝣妖本就算是世间罕有,萤烛找不到自己的同类,独自住在那竹林中,因着自身的弱小不知受了多少欺负,书生是第一个肯对他好的人。

于是便只记住了他的好,刻意或是无意地忘却他的不好。

他想叫书生见到他好看的样子,不论以何手段。

回到竹林的那段日子,萤烛已经记不很清,五年似乎都是一样的过法。他幻化出书生的宅邸,然而那仙境一般的幻象中却时时散发着污秽的血腥味儿,他只记得第一回挖出一颗血淋淋心脏的时候,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那颤抖的手指捧住那团尚且温热的血肉送至唇边,咬下时生腥的味道令人直欲作呕。他终究是咽下了,殷红的液体顺着指根一滴滴绽开在素白的纱衣上,分外鲜明。

那个时候,萤烛已经开始后悔了。

然而看着脸上一点点消去的妖纹,直至最后掀开白纱看见那张如玉面庞,他都不曾回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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