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启辞摇了摇头,“没事。”
杨秀珍觉得他脸色不对劲,却也没多问,只想快点走出这个别墅区找到车子去医院,这烫伤时间耽搁越长越麻烦。
两人才刚走了两步,一辆豪车停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翟轶从车子里走了出来,高大帅气,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杨秀珍下意识的望了郭启辞一眼,看翟轶的架势应该是冲着他们来的,他儿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优秀的人?
翟轶走到杨秀珍面前,弯腰行礼,“岳母好。”
杨秀珍被吓了一跳,这么俊的小伙子竟然是疯子?杨秀珍第一反应就是要拉着郭启辞赶紧走,可郭启辞木在原地,愣是没拉动。杨秀珍着急着想要避开,没发现郭启辞整个脸都要烧起来了。
杨秀珍低声在郭启辞耳边嘀咕,“启辞,赶紧走,这个人神神叨叨……”
虽然声音微小还含糊可听力极好的翟轶也听到了,眉毛不由跳了跳,眼睛微眯着望向郭启辞。
郭启辞心里咯噔了一下,“妈,这是翟少,不是坏人。”
翟轶对郭启辞的介绍很不满意,望向他的眼神有些……幽怨?
杨秀珍一听是认识的顿时舒了口气,翟少?这名字咋这么耳熟。杨秀珍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愕激动,指着翟轶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是那个,那个……”
翟轶并没有因为杨秀珍的失礼而恼怒,“岳母好,我是翟轶,启辞的未婚夫。”
杨秀珍差点没晕过去,郭启辞赶紧扶住她,没想到这个翟少竟然这么直白的说出这些话,害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也不怪郭启辞没想到,只因当时翟轶来郭家的时候,对郭家其他人都视而不见,郭启辞以为他也会不屑和杨秀珍说话。
“翟少,我已经离开郭家了。”
翟轶不置可否,面容没有一点波澜,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郭启辞以为他没明白,又开口解释:“不是简单的搬离,基本上算是断绝关系了。”
翟轶这才点头,“挺好。”
郭启辞无奈,只能明摆着说:“所以我们两家的联姻也就作废了,不,应该是我和你没有关系了。郭家还有其他男丁,他们比我优秀得多……”
翟轶一把将郭启辞抓了过来,背部的伤朝着他,隔着衣服也能看出又红又肿,语气从未有过的冷冽,“你受伤了?”
“啊?嗯,烫到了……你带我去哪?”
翟轶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拉到车上,上车之前不忘叫上已经彻底呆愣住的杨秀珍。车上有急救箱,翟轶帮郭启辞剪开衣服,伤口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不仅又红又肿皮都烫掉了一大块,长了许多水泡,惨不忍睹。杨秀珍已经停下的眼泪又泛滥起来,刚才穿着衣服瞧不真切,郭启辞一直说着没事,没想到竟然伤得这么严重。
翟轶的表情更加难看了,手上却迅速的给他上药。凉意从背上传来,使得灼热刺痛的伤口得到很大缓解,“谢谢。”
翟轶没理会他,脸色暗沉得郭启辞心里直发憷。
“那个混蛋怎么可以这么狠,虎毒不食子,他连畜生都不如啊!”杨秀珍难掩心中的压抑,也不管有外人在场嚎了起来。郭启辞从小是不如其他聪明孩子讨喜,可却是他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连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怕他因为被嫌弃而怨恨变得阴郁,所以从小总是给他灌输世人皆为善的道理。
别人笑你傻,是因为你做得不够好;别人欺负你,是因为不知道你的好。把一切过错都推到自己没做好上面,教导郭启辞要努力才能赢得尊重。明明知道郭光明已经把他们抛弃,却从不说郭光明的不好,反而全挑好的说,不让大人的恩怨影响到郭启辞,可是现在她不由怀疑她是否做错了。
“妈,别哭,我没事,真的,就是看着恐怖了点,其实一点都不疼,嘶——”
要不是翟轶表情没变,郭启辞真以为他是故意用力的,刚手法很轻巧觉得挺舒服的,怎么突然用力弄得这么疼。
杨秀珍看他这样,也忘了哭泣懊恼,一脸着急:“怎么了?”
郭启辞扯出一抹笑,“妈,我真没事。”
“孩子,难受就说出来,别憋着,妈看着更难受。”杨秀珍哪里不知道自个儿子什么性子,这孩子啥时候像其他孩子一样耍赖哭闹过,不管受什么委屈都是往肚子里咽。
郭启辞嘿嘿傻笑着点头,可那样子明显没听进去,杨秀珍只能深深叹口气。
翟轶简单处理完伤口便开车带着郭启辞去医院,一路上杨秀珍都沉默着,时不时瞥郭启辞身后的伤一眼,眼中充满着纠结和痛苦。
伤势比较严重,背部注定会留下疤痕。郭启辞并不在意,反正他是男人多块疤也没啥,而且在背后也不会影响容貌和活动。
郭启辞包扎好伤口从救护室出来,一脸焦急的杨秀珍赶忙迎了上去:“咋样了?医生刚怎么说,用不用住院?”
郭启辞笑着摇头,“不用,医生说了回家自个换药就成。我就说没啥事,白害您这么担心。今天也晚了估计没回咱们县的车子了,要不就先在这住一晚,等明儿一大早再回去吧。”
杨秀珍犹豫,“可是你背后的伤……”
“不碍事,都包扎好了,又不是啥大伤。就是咱们今晚得找个地方歇歇,妈,您身上有钱不?”郭启辞说这话声音又弱又小,很懊恼现在身无分文,还得杨秀珍养着。
杨秀珍样子特阔气,露出悲伤气愤以外的表情,“这个你甭愁,妈有的是钱,不会让咱娘两沦落街头的。”
郭启辞笑了起来,杨秀珍这话真不是吹,她手上确实攒了不少钱。上辈子加上赔偿还给他留了几十万,他拿去买了套房子,最后却没能保住。因为当时是结婚前让庄卓置办的,房产证又是在庄卓的名下,当初没想那么多,就觉得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放谁名下不都一样,一家人算这么清楚做什么,怪伤感情的。结果,这样的信任让他离婚的时候吃了大亏。
被两母子无视得彻底的翟轶很不满,周身散发的冷气终于让郭启辞终于注意到了他。郭启辞心中纠结,按道理翟轶帮了他们大忙,今晚上应该请他吃顿饭,可又不想多纠缠,只能违背他做人原则道:
“翟少,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这伤还要更严重呢。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翟轶脸色阴沉沉的,“不会有下次。”
郭启辞愣了愣,心底有些空空的,挠头干笑,“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翟轶横了他一眼,眼中尽是愤怒,对他这句话极大不满。粗声粗气的说:“我不会让你再受伤。”
郭启辞猛的抬头,一脸惊诧。
翟轶没再瞧他一眼:“走吧。”
“去哪?”
“我家。”
这下杨秀珍都惊愕住了,刚就顾着担心,差点忘了这茬。郭启辞也想起刚才的话被打断了,“翟少,我刚没说清楚,我们……”
“这是我和你的事,跟郭家无关。”
“可是……”
翟少直接打断,一脸不耐烦,“那天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我答应的会做到,你答应的也得做到。”
郭启辞顿时噤声,不得不承认听到这话心里很舒坦。
杨秀珍脸色很难看,可这是医院,又闹不清楚情况,只能隐忍着。
郭启辞看着杨秀珍这模样,只觉得脑子一团乱麻,他可怎么跟妈妈解释?如果他真要找个男人过一辈子,杨秀珍能接受得了吗?
“妈,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回去我跟唠清楚。”
杨秀珍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翟轶想带他们两母子回家,郭启辞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翟轶态度坚决,两人又僵持下来。还是杨秀珍出声化解了,她说这不合规矩,如果真要谈婚论嫁,那也得按照程序来。翟少这才没坚持,却非要让两人住进本地著名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这酒店也是翟家名下的。
翟轶把他们送到酒店就回去了,并没有坚持三人一起共用晚餐,给郭启辞和杨秀珍解释的时间。
翟轶临走时不忘警告:“给你一晚上时间说清楚,不准跑,也跑不掉。”
郭启辞不自觉的笑了,摇头道:“原来还有比我眼神不好,更傻的人。”
翟轶横了他一眼,终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可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在郭启辞一脸惊愕时吻了他的脸颊,这才嘴角勾着笑离开了。
郭启辞木在原地半天,捂着发烫的脸久久才回过神来。转身便看到杨秀珍正皱着眉头望着他,方才那一幕全被她看在眼中。
第20章
虽然只是个蜻蜓点水的吻,在一些国度里不过只是礼仪,可郭启辞却十分惶恐哈,像是做错事被当场抓到一样,低着脑袋眼神飘忽,“妈——”
“先进来吧。”杨秀珍眼神幽幽的,郭启辞心里更加忐忑了。
进了屋郭启辞也没敢找个地方坐下,跟犯错的小学生似的老老实实低着脑袋站在杨秀珍面前。杨秀珍看到他这个模样,叹了口气朝着他招手,“过来坐吧。”
郭启辞摇摇头,依然那站着等罚,“我站着就行。”
杨秀珍打量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那个翟少就是你爸要给你说的人?”
郭启辞点点头,“嗯。”
“看你们俩的样子,是不是……想一起过啊。”乡下地方都不会把情啊爱的挂在嘴边,说的都是搭伙过日子。
郭启辞耳根子发红,含糊道:“他好像是有那个意思。”
杨秀珍虽说心里已经有几分明白,可得到这个肯定心中依然震撼。原本两个男人在一起就已经超出她的认知范围,这翟轶瞧着又是那么优秀,咋就会瞧上郭启辞?不是她看不起自个儿子,而是知子莫若母。郭启辞长得不够帅气就一般人模样,脑子也不聪明,考大学都是个难事,咋就被翟轶看对眼了?
杨秀珍来之前郭光明就已经打电话告诉他翟轶的身份背景,刚开始她以为是个姑娘,心里就觉得这事玄乎。后来听说是个男的,直接血气往头上倒涌,以为是郭光明卖子求荣,对方铁定是个变态。可现在瞧着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听郭光明那口气,翟家可比郭家要高门大户得多,郭家都得求着办事那种。今天见那娃很优秀帅气,能有一个村的人抢着嫁给他,可他眼睛是咋长的,咋就给瞧上她儿子了?
郭启辞被杨秀珍的眼神瞧得手脚都不知道咋放了,杨秀珍忍不住开口,“你俩咋扯到一块啦?不会是你干了啥事……呸,我瞎想啥呢!你这脑子就一根筋能干出个啥,是不是这翟轶有毛病?”
郭启辞噎了一下,果然谁都会这么想。“不知道,好像没听说过。”
至少目前没有,至于上辈子的传闻,算了还是别吓唬他妈了。
杨秀珍更不明白了,方才瞧着那翟轶对他两都挺不错,尤其对郭启辞那样子不像是做假,应该是个好孩子,可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那你是咋个想法?”
郭启辞眼神飘忽,底气不足,“妈,说这事前,我想先告诉您一件事。”
杨秀珍心里咯噔了一下,预感到了什么,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啥事。”
郭启辞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其实,我好像喜欢的是男人,要是不跟翟少处一块可能也会和其他男人处一块。所以我想着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也惹不起这样的人物,不如跟他处处试试。成了更好,不成也不至于结仇。”
若没有翟轶这出,这话郭启辞可能永远不会开口,也许会和大部分人一样娶妻生子。如果上辈子没有那错误的酒后乱性,让他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应该也会这么走,这也是杨秀珍所盼望的。但现在他必须让杨秀珍以为他喜欢男人,这样才不会觉得他受了委屈。毕竟对于正常性向的男人来说,要嫁给另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可怕耻辱的事,杨秀珍肯定会过不去这坎。
杨秀珍盯着郭启辞,见他不像撒谎,闭上眼身体瘫在沙发背上。
郭启辞赶紧向前,着急道:“妈,您没事吧?”
杨秀珍久久才慢慢睁眼,眼圈里红红的,“孩子,你这是哄妈妈还是真的?”
郭启辞有些不敢看杨秀珍的眼睛,其实他也不确定,可上辈子和庄卓在一起也没什么不适,也许他就是同性恋吧。这么一想,眼神里没有了迟疑,“是真的。”
啪——
杨秀珍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郭启辞都来不及反应阻挡住。
“妈,你这是干嘛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您失望了,您要打就打我,别伤了自个。”
郭启辞说着就要给自己一巴掌,却被杨秀珍拦住了,哭嚎着:“儿啊,都是妈的错,是妈害了你啊!”
郭启辞眼圈也红了起来,“妈,这哪是怪您啊,书上说了这是天生的,没法子的事,谁也不想的。妈,要怪就怪我,我从小就没让您省心,都是我的错,您打我吧。”
杨秀珍摇头,悲从心中来:“是妈蠢,是妈害了你啊,妈啥都没问清楚就跑过来朝你爸嚷嚷,让你们父子两闹崩了。这下好了,耽误大事了!你要真跟那个翟轶好,没有你爸以后可咋在他家立身啊。不成,妈这就去给你爸道歉去……”
郭启辞一把抓住杨秀珍,“妈,您这是干嘛呢?咱好容易从那出来,哪能这么回去找气受。”
杨秀珍擦着眼泪,虽然焦急却耐下心解释,“儿啊,你年纪小不懂这里边的事。就拿咱村那个大柱家媳妇燕妮说事,她为啥过得这么艰难,就是因为家里穷没本事所以被婆家瞧不起。为啥现在结婚这么讲究彩礼聘礼的,就是想在这上边压一头,今后过日子才不会被压一头。那翟少家里这么本事,你要是没你爸就妈这乡下婆子给你撑腰,你要真嫁过去还咋活啊!”
杨秀珍越说越伤心,要不是郭启辞拦着早就给自己几个耳刮子了。她咋就不知道问明白咋咋呼呼的就来了,结果完全是来办坏事的。
郭启辞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笑杨秀珍很快接受了他是同性恋这件事,还是哭直接把他当闺女一样看。但这都是母亲的关心爱护,真心希望他过得好。
“妈,您就记得燕妮姐,咋就忘记咱隔壁家春儿家闹的事了吗?爸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欢男人,就想着要把我嫁过去,他要是没所图会这么干吗?咱们现在要是这么回去,今后我可不得任他捏扁搓圆,我这日子更难过啊。”
杨秀珍一听这话立刻安静下来,隔壁家的春儿说起来也是个让人叹息的。春儿家特重男轻女,连生了五个闺女才有了个金疙瘩,宝贝得不行。春儿是家里的老大,四个妹妹都被送走了。这在他们那也不算啥稀罕事,可这家做得太过火了,春儿几乎是卖给别人当媳妇,迎亲的时候还差点因为开门红包闹散场了。
春儿嫁过去之后,家里经常去打秋风,春儿也是有啥都往家里拿,刚开始女婿家里还没做声,后来终于被恶心到了,那女婿狠狠的把春儿打了一顿,这才消停了些。可春儿不往外拿,家里却不放过,还想让女婿给自个宝贝儿子买房买车,最后女婿家终于忍受不住闹离婚了。现在春儿又被嫁出去了,新女婿是个四十多岁的坡脚老光棍,又老又丑还残疾,攒了十几年才有钱娶媳妇。而且脾气是个爆的,喝点酒就开始开始打人,春儿现在才二十多,看着都有三四十了。家里不仅不帮衬,还经常去要钱要东西,让春儿的处境更加艰难了,听说一边耳朵都被打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