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笑着摇头，凌霄抚摸着蓝灵的头，道：“泉儿，带八公子下去沐浴，今夜，八公子侍寝。”
“是。”
泉儿上前扶起神色呆滞的八公子，他进悠月府半年，凌霄从来没有碰过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九天看他时，他竟已哭的梨花带雨。
“别人不愿意，你何苦要强求？”
九天嘲讽的对凌霄说，凌霄抬眸看着九天，却问八公子：“哦？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
他激动的回答，惹得凌霄轻轻勾唇，九天起身，推开挡在门口的人离开厅堂，凌霄放下手中筷子，笑道：“泉儿，送他们回房。”
“是。”
泉儿领着八人回了后院，凌霄的笑落寞的让人心颤。
九天不知道，凌霄的男宠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像他，像他殷九天。
后院的景色很迷人，月光洒下，照在树上，投下一片斑驳的黑影，水池里有锦鲤成双，轩窗外是飞花杳杳。
九天撑开轩窗，却看见不知是凌霄的哪位公子拿着一条鞭子匆匆路过，九天好奇的跟了出去，见他进了八公子的房间。
九天跟着他到了门口，付在门边听房里的动静，房里只有鞭子抽打发出的“瑟瑟”声，虽然不闻呻吟，但九天敢打赌，他们是在打那个可怜的人儿了。
第十六章：浅伤
“住手！”
九天撞开房门冲进房里，见八公子被悬挂在屋梁上，浑身赤裸，身上布满青紫色的伤痕，有的甚至开了口，淌出了血。
而被打那人，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看的人心疼不已，手持长鞭的七公子转身看着九天，恶狠狠的道：“你最好少管闲事，别以为主人宠你我就不敢动你了！”
再怎么说九天也是皇子，从来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更何况一个侍宠而娇的男宠？
九天很生气，见到这个七公子他就很生气，凌霄的后院就像他父皇的后宫，而这个七公子就是慧妃一类卑鄙无耻、勾心斗角的小人。
“我告诉你，凌霄要宠谁是他的事，你的话我也还给你，别以为他宠你我就不敢动你。”
九天微眯着美眸威胁七公子，他却一抽手里的鞭子，在九天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抽了九天一鞭子。
“你抽我？”
九天的语气很平静，手臂上也溢出淡淡的血痕，七公子骄傲的看着九天，九天一把拉住他的鞭子，一个旋身，七公子手里的鞭子便落入九天手中，在七公子还来不及错愕的情况下，九天闪到他面前，一把拉开他的腰带，将腰带旋在屋梁上。
上等丝织的衣物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你……大胆！”
七公子对九天吼到一声，九天扯住腰带的另一段绕在他的手腕儿上，将他挂在屋梁上，整个动作利落干净，九天毕竟是练过的。
刚才送鞭子的男子早已逃出房间，九天解开绑八公子绳子，取出他嘴里的布条，抱着他让他躺在床上，为他穿上亵衣，盖好被子，他虚弱的笑了笑，对九天道：“多谢公子。”
九天摇了摇头：“你先休息休息，稍后我便带你去医馆。”
“嗯。”
看八公子闭上眼睛，九天才拿着鞭子走到七公子面前。
“七公子？看来你家主人把你宠坏了，今日，我便代他教训教训你可好？”
“你敢！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扯着嗓子朝九天吼，九天毫不留情的抽了他一鞭。
“啊！”
七公子痛苦的呻吟一声，九天道：“你说我敢不敢？”
“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七公子倔强的大吼大叫，九天再抽了他一鞭。
“啊！你一定会死无全尸的！”
他仰着头对九天吼，九天浅浅勾唇：“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死无全尸。”
说着九天再抽了他一鞭。
“九公子！”
门“砰”的一声推开，九天转身看着身后的两人，泉儿，凌霄。
“九公子，七公子如何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对他？”
泉儿嘴上询问，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儿，这个七公子早该被教训了。
“他没得罪我，我看他不顺眼而已。”
九天扔下手中的鞭子，抬眸看着凌霄道：“伤了你的宠物，你要如何处置我？”
“……”凌霄没有回话，走过去拉着九天的手看了看：“泉儿，请尹先生过来。”
“是。”
泉儿快速离开房里，九天甩开凌霄的手，道：“少跟我假惺惺，我最恨喜新厌旧的人了。”
“……”凌霄怔怔的看着九天，九天走到床边扶起八公子道：“八公子，我带你去医馆可好？”
“……”他迷糊的点点头，九天揭开被子将他抱起，在凌霄的注视下离开后院。
九天不知道，他一句“喜新厌旧”伤了一个等他千年之人的心。
九天说“这世上怕是不会再有妖鱼那样痴情的人。”他不知道，凌霄就是，与妖鱼相比，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以为凌霄只知风花雪月，他不知道，凌霄那句“《醉相思》可好？”表达的是怎样的千年情殇。
他不知道，凌霄一直等着与他重聚，他不知道，这千百年来，凌霄究竟是怎样过的。
天帝说，“时机成熟之日，便是你与他相聚之时。切忌私下与他见面，若是时机未成熟，你们便生生世世不能相守。”
于是，他看他投胎转世，看他娶妻生子，看他一次又一次的为他人沦陷，九天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他，心痛的都麻木了。
有人说：“南圣人是圣人，更是一个多情之人。”
也有人说：“南圣人不是多情之人，他是无情之人。”
唯独没有人说：“其实南圣人是一个痴情之人。”
多情亦是无情，他男宠成群，却没有哪个真正得他染指。
无情更是痴情，他宠七公子，对他的蛮横无理视而不见，没有人知道，在多少个夜里，他曾反复摩娑着那人的眼，轻声询问：“你是不是同以前一样爱我？”
第十七章：迷惑
凌霄望着七公子的眼睛，努力在他眼里捕捉自己的身影，确定他眼里有自己时，凌霄才会安心的说一句：“我就知道，不管千年还是万年，你都不会忘记我。”
凌霄说：“你知道什么时候的你最迷人吗？你最迷人的时候，就是你眼里只有我的时候。”
凌霄轻轻弹指，那条绸缎断开，凌霄接住七公子落下的身体，将他抱在怀里，七公子道：“主人，痛。”
凌霄松开他，直直的看着他：“你知道吗？你的眼睛是天下最美的。”
“主人……”
七公子红着脸垂下头，凌霄挑起他的下颚，逼他直视自己：“看着我。”
他看着凌霄，将凌霄的样子深深映入眼中。
倾尽天下的容颜，溺藏着无尽柔情的眼眸，他不知道，这一切并不属于他。
……
九天带八公子处理好伤口已经快五更了，大夫说：“这位公子的伤原本并无大碍，只是他体弱，又经常被殴打，所以轻伤也变成重伤了。”
九天觉得很心疼，心疼这个柔弱的像女子似的男子，原本与世无争，原本只是一个平凡人，却因为遇到了凌霄，注定伤心痛苦一辈子。
送八公子回后院后九天便在悠月府晃荡，他不了解凌霄，但却十分想了解他，九天总觉得，凌霄这个人，太过神秘，有太多的秘密。
悠月府一如既往的宁静。
莲池里花开妖娆。
莲香匍匐。
九天站在湖畔古亭中，却无意瞥见那人。
他穿了一身红衣，这是九天第一次见他打扮的如此招摇花哨。
青丝如绢，眉目如画。
血红的衣衫松垮垮的搭在他的身上，露出精致的锁骨与白皙的肌肤，月光下，凌霄身上散发出魔冶的气息。
莲池里的莲花安静的绽放，凌霄斜卧在莲花从中，一手撑着头，一手举着一只琼觞，晶亮的琼觞中，映射出他眉心妆容。
听说这叫梅花妆，九天在凌霄战斗时见过。
他胸前挂着一条项链，血红的宝石被雕刻成一朵妖娆的红莲，像要滴出血似的魅惑人心。
“红烛摇，剪西窗，月上西楼楼独空。
楼独空，三更寒雨滴空阶。
滴空阶，风停雨歇。
并蒂莲，比翼双飞天。
与君共展鸳鸯锦，携手人间。”
他轻声低语，念出一首九天并未听过的词，虽未听过，却如此熟悉。
九天静静的看着他，他举起手中的琼觞，抬头望着空中的明月：“小天，我们同饮一杯可好？”
九天一愣，以为凌霄在叫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却看见莲池旁的七公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叫他小天，除了殷九天，他还有别的小天。
九天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与凌霄的关系不过一纸契约，他怎会在这个风花雪月的时候想到自己？
“小天，等我们寻到圣灵塔，我们便离开天界可好？”
看样子，他是醉了，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主人，你醉了。”
七公子皱眉看着凌霄，凌霄轻挑起一双细长的眼眸看着七公子道：“你叫我什么？”
七公子愣了愣，又道：“凌，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回房可好？”
凌霄展眉轻笑，垂眸看着手中的琼觞，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投出一片扇形阴影，他说：“小天，为我弹一曲《鸳鸯锦》可好？”
七公子愣了，《鸳鸯锦》？他从来没听过什么曲称作鸳鸯锦的。
“凌，我不会《鸳鸯锦》。”
凌霄微微勾唇，纤细的手指轻轻在水中划开，水波绕着他的手指漾出层层涟漪。
“是啊，你早就忘记了，不但忘了《鸳鸯锦》，还忘了我。”九天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狠狠的扎了一下，很痛。
“主人……”
七公子轻轻唤他一声，凌霄摇摇头，摆手道：“退下罢。”
“主人……”
“退下。”
“是。”
九天看着凌霄赶走七公子，《鸳鸯锦》？九天学琴时，学的第一首曲子便叫做《鸳鸯锦》。
“红莲连天，予君红豆寄相思。月下独酌，浊酒一杯相思醉。何时再闻《鸳鸯锦》？以解相思泪。”
他仰头喝下杯中琼浆，笑的凄凉。
九天紧握着拳头看着他，心痛，如抽丝剥茧般的痛，痛的他欲哭无泪，痛的他想拥他入怀，陪他共饮“相思泪。”
“千年之前，我不能寻你，独自相思成狂，千年之后，你就在我身旁，相见不相识，不如不见。”
他喃喃低语，九天走到莲池旁，对他唤一声“凌。”
第十八章：羁绊
“……”凌霄猛然抬眸，漂亮的眼睛瞪的老大，俊美的脸上满是惊讶，是他在叫他，他叫他“凌”，这个他等待千年的人用千年之前同样的称呼叫他，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波澜不惊的凌霄乱了阵脚，这上千年的等待换来的并不是一场梦境，更没有那个所谓的遗忘。
凌霄看着九天，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然后，他在九天眼里看到了疑惑。
是的，九天在疑惑，疑惑凌霄为何如此激动，疑惑凌霄究竟是不是如此孤寂伤心？
凌霄笑了，笑的自嘲，也令人心痛。
他扬了扬唇，笑道：“殷公子，还未歇息？”
“殷公子？”
九天重复他的称呼，心里也落的空荡：“殷公子”？无论是他特意取笑所叫的“九公子”，还是他调侃时称的“小天”，都不比这个称呼来的令人心痛，一个“殷公子”，立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殷公子”。
“殷公子你且放心，在下自知当初不该提出那样的条件，你说的对，妖魔再世，不除妖魔天下便不会太平，你我携手除妖只是一个合作，你不欠我什么，自然没有必要屈尊做在下的男宠，当日话望殷公子当它作玩笑忘了罢。”
“玩笑？”九天不可置信的看着凌霄，一个玩笑？
“凌霄，我殷九天何时是被人玩弄股掌之间的？你说是一个玩笑就当真是玩笑了？当初要我做你男宠的人是你，如今要让我当它是玩笑的人还是你，你究竟想玩儿什么把戏？”
“殷公子切莫误会，在下句句肺腑，绝无半点戏弄之意，等帮助妖鱼，救回公主，在下立刻同公子去寻圣灵塔，助公子一统天下。”
看着凌霄神色不变的脸，九天突然发现自己有多么的自作多情，凌霄不过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自己却如此当真，他男宠成群，随便找一个也比自己温和可人，凌霄怎么会真的看上他？可是九天还是不甘心。
既然他不要我这个男宠，我便要他做我的男宠。
“凌霄，你说的轻巧，一句玩笑就想打发我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今日，你说那个约定作废，我不做你的男宠，你照样帮我，那我告诉你，今日，我收你做我的男宠，在没有寻到圣灵塔，修补好界墙之前，你就是我的男宠。”
凌霄一怔，手里的琼觞都轻轻晃了晃：“让在下做殷公子的男宠？”
他微微挑眉，笑的魔冶妖媚。“公子凭什么如此要求在下？”
“凭什么？就凭你侮辱我！”
“侮辱？原来在殷公子眼里，在下做的都是在侮辱你。”
凌霄的笑，突然落寞了，九天看着他，看的心疼，却又不甘示弱，于是，他胜利了。
“好，我答应你。”
凌霄轻轻在水面画了一个圈儿，看着水里荡起的水纹：“殷公子，你满意吗？”
“……”九天愣愣的看着他，满意？他这样的语气怎么让人满意？原来他找凌霄是为了自虐的。
古人言“一物降一物”，凌霄不但是来降他的，更是来惹他心痛的。
“既然你答应了，我现在就要你为我侍寝。”
他看着凌霄，凌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长长的睫毛垂下，恰到好处的遮住他眼里的失落，凌霄是不太会宠人啊。
“听到没有？我要你侍寝。”
九天看着凌霄，凌霄抬眸，眼底溢出满满的笑意，只是，这笑，怎么会落寞的如此令人心痛？
“是。”
凌霄这算是回答他了，一个“是”，不卑不亢，带着独属他的王者风范，九天出神的看着凌霄，凌霄一挥衣袖，身下红莲散开，凌霄便在九天的注视下掉进莲池。
“凌霄！”
九天焦急的唤他一声，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九天畏水。
莲池里的水不深，就算凌霄醉的不省人事也不会出事，但九天还是担心了。
“凌霄，你给我上来！”
九天附在莲池畔大声喊他，莲池里并没有动静，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起。
“凌霄！”
九天试探性的伸手碰了碰莲池里的水，水纹轻轻散开，却没有那人的回答。
“凌霄，你惹到我了！”
九天快速脱下身上的长衫，跃进莲池，“扑通”一声，惊吓了水中休憩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