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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难骑 下——by江水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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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铭迪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后,说道:“林朗,你说你有什么理由找他?你既不能像正常的恋人关系那样保护他,又不像兄弟那样关心他,你能保证以后会好好待他吗?你能保证他跟你在一起出门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就像他爸爸那样?你能保证家里人不会再对他恶言相待,不会指责你们俩乱仑?!”

一连串的问题把林朗瞬间砸懵了,他拿着手机愣了许久,才重重地说道:“这次找到他,我一定会对他好的!”

“呵呵……”周铭迪冷笑道,“希望你说到做到!但是很抱歉,我确实不知道郑辛的地址,如果我知道的话,早过去找他了,不会让他小小的年纪就在外面吃苦,整天为穿衣吃饭发愁。”

挂断电话后,林朗无力地躺到床上,眼角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这段日子可以说是林朗人生中最低谷的时期,家中发生变故,父亲身陷囹圄,母亲身体有恙,家庭所有的重担落在他一个人身上,而他最想要找到的郑辛却杳无音讯,好哥们不仅跟他闹掰了,还以一副指责的姿态对他。

重重压力之下,林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甚至早就忘了,自己今年也只有十八岁而已。

******

郑辛工作的桂林米粉店快要打烊的时候,王轩来店里找他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郑辛有没有兴趣换个薪水高的工作?

郑辛心说,换工作这事儿你也不能来店里跟我说啊,万一被老板和老板娘听到,不是找着让人不待见吗。

郑辛赶紧敷衍几句,给店里打烊以后,就跟着王轩一起出来。

王轩一路上东拉西扯的,光说自己在C市里多有钱,穿的是什么斯什么尼的衣服,平时经常住五星级酒店豪华套间,休闲时打打高尔夫,吃饭最次也要去俏江南什么的,俨然一副成功人士,说得郑辛云里雾里的。

郑辛就好奇了,问王轩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

王轩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就说反正挺轻松就能赚钱。

郑辛不禁问道:“还有这好事?”

王轩说:“你也可以做的。”

郑辛琢磨着,自己连初中文凭都没有,能干啥上台面的工作,就说:“我可不行,我没你那两下子。”

王轩摸着下巴寻思一会儿,貌似很有内涵地说:“嗯,论技术你可能不如我,不过你条件还不错,诶,要不你明天过来面谈吧,先见个面让人家看看你再说。”

郑辛听到需要面试,就有点紧张。

王轩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放心吧,我很看好你!明天让良子哥带你来,他在这行也认识很多人。”

郑辛更惊讶了,王忠良也是这一行的?这个行业的包容性可真好!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约下,明天下午店里不忙的时候,郑辛过去面试。

第二天郑辛去店里上工时,老板娘突然问他:“小郑,昨天晚上来找你的那人是你的朋友嘛?”

郑辛想了想,说:“是我初中同学,他早就不念了,来北京打工,我也是前些天偶然碰到他的。”

老板娘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变得很奇怪,“你那个同学好像挺有钱的哦。”

“是啊,他混得不错。”

老板娘左右看看,忽然放低了声音道:“小郑,我看你是老实孩子,可别往歪道上走。”

郑辛不太明白老板娘的话,挠着头应了几声,但他直觉老板娘的意思好像是让他别跟王轩学。

被老板娘这么一说,下午的面试郑辛就不怎么想去了。

王忠良中午准时就过来了,一见到郑辛,两只眼睛就放着贼光上上下下地看。

郑辛对他说:“我这活儿太忙了,抽不开身,今天就先不去了吧。”

王忠良摇头说:“那可不中,我都跟人说好了,见面的地方都找好了,就等着你了。”

郑辛疑惑道:“不是在工作地点见面吗?”

“对啊,就是工作地点。”

“那怎么还现找的地方?”

王忠良乐了,“也不能老在同一地儿啊,咱们这行讲究的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郑辛还是晕晕乎乎的,那边王忠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随手从柜台上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说:“二位老板,郑辛是我弟弟,下午请个假,出去趟。”

王忠良人高马大的,又是粗嗓门,那气势特别吼人,老板和老板娘哪里敢拒绝,赶紧给郑辛放了半天假。

郑辛收拾收拾就跟王忠良走了,他想着没准儿是一次机会呢,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一出门,王忠良打量着郑辛,说:“这衣服有点土。”

郑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你也没多时髦啊!”

王忠良说:“那不一样,你是台前我是幕后,你是一线员工,我是二线的,我可以不讲究,你得穿的好一点。”

郑辛说:“你们那的工作还看人打扮啊?我就这么一身衣服,没别的了。”

王忠良嘬嘬牙花子:“咱宿舍有两件王轩的衣服,你先穿上吧。”

他这么一说,郑辛倒有些不好意思,“非得穿好衣服吗?”

“你不知道,穿得越好看,报酬就能要得多点。”

郑辛觉得他们这行的规矩也忒多了,但人家都把衣服借给他了,他也没好意思拒绝。

回到宿舍换上王轩的衣服,郑辛愣了,这王轩看着明明比他胖啊,为啥王轩的衣服这么紧?穿在身上就跟箍着似的。

而且衣服上还挂着亮片,颜色是奇奇怪怪的亮色,裤子紧的要命,尤其裤裆那里,可难受了,真不知道王轩平时是怎么穿进去的!

换好衣服后,王忠良的双眼立刻亮了,连连赞叹:“我说你小子,看不出来,这么一捯饬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郑辛心说,你什么眼光啊,穿上这一身分明就跟理发店的洗头小弟似的!!

王忠良带着郑辛去约好的见面地点。

一到地方,郑辛就迷惑了,为啥面试的地方是个小旅馆?而且这地界儿都快到艺术学院了,离秦陌天的学校很近了。

第35章:冷漠

郑辛的迷惑只持续半分钟,突然就全明白了。

穿着这样一身奇怪又骚气的衣服,还约到小旅馆见面,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工作面试,郑辛当即心里就恶心了,王忠良不是正经人也就罢了,关键这事儿是王轩介绍来的。

虽说王轩以前总是欺负他,在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但他毕竟是郑辛的同学,当初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过的。郑辛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同学,才刚刚走上社会一年,居然就做起了这种事情,

回想起与王轩重遇的这段时间,王轩的表现确实不寒酸,但郑辛以为王轩顶多也就是跟着人不学好,混个黑社会什么的做个倒卖光盘一类的小买卖,他压根就没往色情行业去联想!

唉!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过于单纯了。

其实当初答应王轩过来面试,也是想着毕竟跟王忠良住在同一间宿舍,不好得罪这俩人,就决定来应付应付得了,没想到这狼狈为奸的两兄弟竟然真敢给他介绍脏活儿!这他妈的没法忍了!

郑辛反应过来以后,就扭头对王忠良说:“良哥,我想去个厕所。”

“房间里有,进去再上吧!”

“不行,憋不住了,我这人爱紧张,一紧张就想去厕所,我怕一进屋就掉链子。”

王忠良拍住郑辛的肩膀,“有我给你坐镇,你紧张啥劲儿?”

郑辛脸色僵硬地说:“我怯场啊,良哥,我看算了吧,我这上不了台面的干不了这种活儿!”

说完郑辛转身就想走。

王忠良哪里肯?伸手就去拽郑辛的胳膊,嘴里喊着:“卧槽,你小子敢反悔,老子客源都给你找来了,你他妈敢放老子鸽子?”

郑辛不管那套,奋力地往前挣脱。

王忠良本来打算把郑辛骗进来再说,虽然郑辛之前表现得晕晕乎乎的,但他也防着郑辛到节骨眼上反悔呢,所以动作特别快,迈了两大步就把郑辛逮到了。

郑辛低头照着王忠良的手上就咬了一口,一点不含糊。

“哎呦,你个小兔崽子!属狗的呀你!敢咬老子!”

王忠良疼得龇牙咧嘴,郑辛趁着王忠良松劲儿的一刻,又踹了王忠良裤裆一脚,然后撒腿就跑。

王忠良在原地放声大骂:“你他妈敢害得老子断子绝孙,老子一定操死你!”

郑辛边跑边寻思:你都断子绝孙了,拿啥操啊。

不过幸好郑辛那一脚没踹到关键地方,王忠良猥琐地揉了两下,就去追郑辛了。

郑辛沿着马路往艺术学院跑,他想着跑进校园里,人那么多,王忠良肯定不敢乱来。

但是郑辛穿的那个裤子吧,太瘦了!跑起来腿都迈不开,才没跑多远就被王忠良给追上来了,王忠良一把抱起郑辛的腰,扛着人就往小旅馆里走。

人家郑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他在王忠良的腰上使劲儿地捶下一拳,硬是从王忠良的身上翻了下来。

这次郑辛直接蹿到马路边,看到一辆出租车停下,想也没想就跳了上去。

王忠良从后面追上来时,郑辛已经把出租车的车门紧紧关上,胡乱按了半天把锁放下。

“快开车,师傅,快开车!”郑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外面王忠良不停地拍车窗,大声骂着各种难听的话。

郑辛说:“师傅赶紧开车,那人是坏人,想抓我!”

开车的司机看看郑辛,然后扭头看向车子的后座,一副请示的样子。

郑辛忽然觉得车上的气氛不对,转头往后看去,顿时惊住!

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林朗!

虽然坐在出租车后座的这个人头发已经长得过耳,而且杂乱,似乎几天没洗过,削瘦的脸庞,两颊也深深陷下,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但是这个人就算化成灰郑辛也认得!

郑辛愣愣地看着林朗,林朗紧紧地盯着他,眼眸似乎有些湿润,嘴唇颤抖了几下,沙哑地说道:“辛辛……”

郑辛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开车门下车。

林朗从后座猛地站起,按住郑辛的手,对司机喊道:“开车!”

这个出租车是林朗这几天一直包下的,前些天找人未果,他开始用最笨的方法大街小巷地打听郑辛了,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突破,他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郑辛。

林朗现在是多么想下车去把外面骂郑辛的那个人揍个稀巴烂,可是他不能那么做,他担心只要一眼看不住郑辛,郑辛又会消失,那样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放开我!”郑辛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好好好,”林朗立刻听话地把手收回,不再触碰郑辛,赶紧解释道,“我不碰你,辛辛,我不会伤害你的。”

出租车行驶起来,郑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直没说话。

林朗也不说话,就坐在后面,把头向前探,仔仔细细地打量郑辛的侧脸,仿佛要把郑辛这段时间的变化看个清楚。

车里一片沉默,只有司机默默地开车。

过了有十来分钟,郑辛实在是受不了林朗那灼热的目光,瞥了一眼外面,就对司机说:“停车吧。”

郑辛刚刚下车,林朗就跳下车跟了过来。

郑辛大步往前走,林朗紧跟在后面,也不说话,就是那么跟着,像个听主人话的小狗。

郑辛走了两条街,实在是受不了了,转身对林朗吼道:“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嘛?”

“辛辛……辛辛……我来找你,来了十七天了,到处找都没找到,我在想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了?谢天谢地,老天爷对我可真好,居然让我碰到你,我一定要跟着你,再也不能让你从我眼前消失了!”林朗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郑辛冷冷地看他一眼,轻哼一声。

只是这一眼,就让林朗的心跌到了谷底。

郑辛的这一眼里充满了嘲讽和鄙视,就好像林朗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信口开河的谎言而已。

“辛辛……”林朗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本是全心全意的表白,得到的却是彻底的不信任。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

郑辛不再说话,往旁边的公交车站走去,过了一会儿,28路来了,郑辛跳上公交车。

公交车是投币式的,郑辛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跟王忠良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钱全部放在换下衣服的兜里,这身衣服里竟然没钱。

郑辛在兜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半毛钱来,站在门口不由得有些尴尬。

“上不上啊?不上别堵在门口!”公交车司机不耐烦地催促。

“……”

郑辛顿时很丧气,扭头就看见林朗一脸“我看你还不乖乖下来”的表情,环抱着肩膀等着郑辛下来。

郑辛气得脸通红,却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又从公交车上下来了。

“辛辛,你瞧瞧,老天都不让你弃我而去。”林朗死皮赖脸地说。

“滚!”郑辛狠狠地瞪了林朗一眼,干脆步行,打算走回米粉店。

林朗又跟一只小狗似的跟在郑辛身后,寸步不离地往米粉店走。

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大热天的,郑辛的上衣都湿了,那衣服本来就很紧,这么一湿,把郑辛的身体线条一点不落地都透出来了。

林朗在后面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才几个月不见而已,郑辛仿佛一下子抽高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挺拔许多,再加上身上那件紧身衣,虽然俗气了些,但不得不承认,林朗刚才第一眼见到郑辛时,有一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郑辛抬手抹了抹头上的汗。

就是这一下擦汗的动作,在林朗看来都是韵味十足的。

郑辛远远地看到米粉店门口站着一个人,居然是王忠良!

奶奶的,王忠良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敢跑到米粉店堵截,郑辛一下子给火了。想起刚才自己差点就稀里糊涂地跟着王忠良进狼窝,郑辛恨不得把这个姓王的剥皮抽筋!

郑辛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想着要怎样冲上去狠狠揍王忠良一顿。

只是他的拳头还没挥出去,就看见林朗从身后冲了上来,手里攥着不知道从哪捡的一块板砖,照着王忠良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紧接着就是一场混战。

林朗和王忠良的身高超不多,但是没有王忠良块头大,再加上这些天心力交瘁,力气也不大,跟王忠良招呼几下就落下风了。

郑辛在一边看着,不知怎的就特别烦。

他想起曾经他跟王轩打架时,林朗也是冲上来帮他出头,可是那又怎样?最后林朗还不是一样把他当做一块抹布,用完了就扔!林朗就是这么个人,知道对待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尤其知道用什么方法让他心软。

想到这里,郑辛露出一个更加不屑的表情,绕过打架的两个人,看都没再看一眼,径直走向米粉店,跟老板和老板娘打了招呼,去后厨穿上工作服准备工作。

林朗只是那么一瞥,瞥见了郑辛的神情,又看到郑辛头也不回地进屋了,毫不留恋。

林朗整个人瞬间没了力气。

鼻子上挨了重重的一拳,鼻梁几乎被打歪。

林朗此刻早已经没有心情回击,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米粉店的大门,不敢相信郑辛的心会变得这么冷漠,又或者只对他一个人冷漠。

王忠良又狠狠地揍了他几拳,骂骂咧咧地走了。

第36章:互不相欠

“小郑,你看门外坐着的那个人,都坐了三个多小时了,是不是来捣乱的,”米粉店老板娘把郑辛喊到跟前问道。

郑辛往外瞥一眼,就看见林朗坐在米粉店对面的马路牙子上,跟个入定老僧似的一动不动,不同的是林朗的那双眼睛没有闭起来,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米粉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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