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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by赵子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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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军爷正解开衣裤,泽芝伸手摸出了匕首,拼尽全部的力气捅向了军爷的胸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决不让别人沾了自己的身体。

军爷被突如其来的刺杀没有准备,鲜红的血液一股一股的留下来。泽芝拔出匕首,又是一捅。军爷凭着自己的力气扇了泽芝一个耳光,自己拔出匕首,扔了,步履蹒跚的走出房门,“扑通”一声倒地。

泽芝缓了口气,看着血路,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不免后怕。又抱住自己,想着杨晋,还好,还好,没有失了身。

小二看着军爷的尸体开始嚎叫“杀人啦,杀人啦。”边跑边叫,吓着客栈的住客人心惶惶。老板也只得抬着军爷的尸体,押着泽芝上了临时衙门。

一路上,引得人们窃窃私语。“杀了军爷可是要死了。”“肯定要严惩,来个下马威。”“就是,就是。”“你看那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绝不是什么好人。”“是的。真不知道怎么犯了军爷。”“怕是要被他拖累了。”

32、皮相偿命

“乌梁梅将军,有人刺杀了我军将士。”乌梁梅木放下手中的折子,想着谁这么胆大,传令押进来。

泽芝被按在地上,揉乱的发丝遮住了视线,直直的看着地板。怕是要丧命于此。今生的仇,也只能付之东流。失了神,失了气。邋遢的跪在地上。

乌梁梅木扫视着一地的人,老板胆怯的瞟着自己,小二浑身颤抖的不敢抬头,泽芝则木头一般,不动。旁边横着一具尸体,褐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染成暗红。

“怎么回事?”乌梁梅木发问,老板急忙开口脱罪,“小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本店的小二叫着杀人了,一看,正是查房的军爷被这位客官给杀了。还望将军明察。”接着一连串的叩头。小二看着老板在叩头,也跟着叩。老板推着小二,小声的训着“说呀。”惊慌失措的小二不知从何开口,“我叫王小二,今年十五了。”“不是这个,你这个蠢猪。”老板被气得直冒冷汗,身怕得罪了将军。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杀了这个禽兽。”泽芝清脆的声音响起,不卑不亢。老板立刻投来了敬畏的眼神,小二还是不敢抬头。只听得泽芝昂首继续说着“他欲泄欲于我,我誓死抵抗。争斗之间,误杀了他。将军明察秋毫,军纪严明。怕是不会错判。”

乌梁梅木看着泽芝一副不怕的表情,很是惊喜。中原之人,竟有这般不畏权术的人。自己杀了人,还这般理直气壮。眼里写满了我不会把他怎么办的结论。此人,真是有趣。

泽芝看着乌梁梅木没有反应,怕他不信,又说道“小二可以作证。”

小二听着自己被推上风口浪尖,吓的什么都往外说“是的是的。这位军爷本是查房,但是,但是看见这位客官,便有了,有了。让后就,就。我怕,就没敢阻拦。还望将军不要责罚。”小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后,就开始重重的口头,口里嚷着“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乌梁梅木大致了解了情况,自知是自己的士兵行为不端,才导致了这幕惨剧。但是此人一身傲骨,真想折了他的理气。听着小二嘈杂的谢罪声,很是不喜,便呵退了老板小二。

“你们中原人都说一命偿一命。”泽芝立即反驳,“我们还有一句,法律不外乎人情。既是你的属下行为不端在前,我的过失在后。那么还请将军明断,不要让我们活在您的残暴之中,人人自危,失了您千辛万苦才赢得的民心。”

乌梁梅木拍手称快,“好好好。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我喜欢。只是。”乌梁梅木走近泽芝,看着一双秀眼,捏起了他的下巴,“你那什么来抵债呢?”

眼里的鄙夷,眼里的精气,眼里的魅惑。乌梁梅木看着污浊的泽芝,却徒然升起暖意。真像一朵长在峭壁上的雪莲花。怪不得会让手下起了歹心。乌梁梅木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眼里的深意,如同军爷一般都让泽芝厌恶。

泽芝甩开乌梁梅木的束缚,冲到炭炉便,伸手就拿起一块赤红的焦炭,雷厉风行的压在自己的左脸上。乌梁梅木扇掉焦炭时,泽芝失重的倒在地上,殷红的唇边已经被咬破了。吓得乌梁梅木传军医就诊。

“回将军,此人左眼角向下的面部被严重灼伤,怕是回天无数了。左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也废了。手心被烧伤的地方尚可治愈。”军医在乌梁梅木的首肯下,退出了房,心里叹着可惜了可惜了,一张好脸就这样毁了。只怕日后,人人都要躲避,视而不见为好。

看着床上被纱巾重重包裹的可人脆弱易碎的躺着,想着那张容颜,怕是今生难再见了。乌梁梅木喟然叹着“何必呢?”却听着泽芝微弱的声音在空气了荡着“本就是我这副皮相害了人命,毁了,也就还了。还望将军成全。”

乌梁梅木寻思着,终是肯了,“就这样吧。你好好在这里养伤。莫要说我乌梁梅木是个凶狠不懂怜惜之人。”

听着脚步声远了,泽芝睁开了眼,清泪瞬间滑进青丝。杨晋,若是我这般面目,你可还会一见倾心。愿拿江山、地位、名誉来换。若是那样,我,即便身背重债,心受谴责,死后遁入阿鼻地狱,必会和你夜夜共剪西窗烛。

33、拉拢泽芝

“将军,这是他的东西。”乌梁梅木看着泽芝的家当,无关紧要的说着“此案已了。传令下去,不得动百姓一分一毫。不要再让这等卑劣的行径发生。中原人都讲人心、民意。我们要入乡随俗。下去吧。”

领命人出了门,乌梁梅木打开泽芝的包袱。不过几件衣衫,一叠银票,一张路引。

“宇文澜。原来你叫宇文澜。”看着路引的乌梁梅木荡着笑意,“祖籍金陵金湖西县。是江南吧。也只有江南才会养出你这样的人来。天资卓越却又桀骜不驯。”

“这。”乌梁梅木拿起本案凶器,镶嵌宝石的匕首,皱着眉,眼里闪过一丝肃杀。宇文澜,你究竟是何许人物。这把羊角匕首怎么会在你手中。你和杨家有什么关系。“传乌洛兰。”厉声下令后,乌梁梅木把玩着羊角匕首。

“将军。”乌洛兰拱手而立。

乌梁梅木递给乌洛兰泽芝的路引,“查清楚此人。”乌洛兰扫过,坚定的应声“是。”

泽芝的伤势虽不伤及大体,但是依旧行动不便,再有乌梁梅木的劝留,便一日日的住下。半月来总是闲来无事,枯坐着,看着秋雁南飞。

“宇文兄,好兴致。”乌梁梅木拿着酒坐在一旁,泽芝不加以理会。当乌梁梅木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时,泽芝被吓着了,不敢言语。乌梁梅木只当他胆怯,殊不知泽芝都快忘了自己还是宇文澜。

“宇文兄,江南出生,谙熟江南美景,可否帮我描绘一番。”说着便自己拿起酒痛饮一杯,静听泽芝道来。

泽芝思绪纷乱,为应付乌梁梅木,便随便一说“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便是江南。”“哦,是吗?那金湖呢?听说那荷花十里,美不胜收。”乌梁梅木依旧喝着自己的酒,却让泽芝心绪焦躁,不敢直视乌梁梅木却又担心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谁。好在乌梁梅木也看不见自己踌躇的神情。

泽芝若无其事的说着“金湖夏日荷花,娇艳无比。将军若是有幸,不如去看看。”

乌梁梅木放下酒杯,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当我乌梁梅氏的铁骑踏进江南烟雨之地,那得有劳宇文兄尽地主之谊。”泽芝惊恐的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乌梁梅木,却找不出一丝笑意。“将军不怕我泄密。”

“哈哈哈。我乌梁梅氏迟早要夺了杨家的江山。这是不变的事实。不用宇文兄通风报信,杨家人也知道的。”乌梁梅木又饮下一杯酒,倍感爽辣。

“将军讲给我听,又是为了什么?”能成为一代枭雄,定不会随便泄了自己的志向,即便路人皆知。泽芝明白,乌梁梅木是看中了自己。

乌梁梅木倒了杯酒,推至泽芝眼底,坦诚的看着泽芝,“我们始终不了解中原的文化。若是有人从旁指点,必会事半功倍。”

“为什么选我,玉门关的汉人这么多。”泽芝将酒杯推至中央,想知道乌梁梅木的初衷,以及自己有多大的价值,才好待价而沽。

“玉门关的汉人是多。但是其中见过杨家的人就少了,了解他们的人就更少了。若是说,和他们有血海深仇又想伺机报复的人,”乌梁梅木又将酒杯推至泽芝,“宇文兄,你说是不是寥寥无几了。满门被灭,居然凶手未卜,还草草了事,也只有天家作案,才能只手遮天了。”泽芝知道乌梁梅木定是查了自己的背景。当年宇文家世代从商,家实也算殷厚,却被一夜洗劫,至今凶手逍遥法外。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酒虽没有此说,但是放久了,也说不定。”乌梁梅木一心要拉拢这个和杨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若不能为我所用,也就只能一刀了结,以除后患。

泽芝碰着杯沿,一股凉气窜入。看着乌梁梅木,一阵阴风袭来。没有退路,泽芝拿起酒杯痛饮,“将军,我有伤在身,只此一杯。”得到想要的结果了,乌梁梅木也不强求,欢喜的独自饮尽烈酒,尽兴而去。

是福是祸,泽芝不得而知。

34、软禁序幕

“萧太医说,王爷虽保了命,但是伤及肺腑,不得动怒。”孙公公立在杨麟的一边回话。

“几日痊愈。”杨麟浓墨的勾勒着寒山江雪图。“怕是得修养个五六年。”

“徐侍郎那怎么样?”杨麟专心作画。孙公公用心回答“嘴硬得很。什么也不说。”

杨麟手笔,看着自己的成果很满意,“是吗。不用查了。让刑部定罪吧。墨,重了。”

又是御花园,又是鱼池边,杨麟又在喂鱼。

“臣弟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晋的大腿和背部箭伤经多日的修养,已康复,只是胸口的箭伤有待静养。秋日暖阳照的地面温热,却暖不料杨晋疲惫的心。

“起来吧。有伤的人,就不用多礼了。”一向处事不惊的杨麟依旧摆着自己的天子威严。也不瞧杨晋,继续喂食。

“谢皇上。”杨晋站在身后,等着杨麟。

“看看,和上次有什么不一样了吗?”杨麟全部洒下,惹得锦鲤争相跃进。杨晋瞅了瞅,皱了眉,“那条墨色锦鲤不知去哪里了?”“朕觉得它恃宠若娇。”杨晋惊得跪地,“这次战败,全是臣的过失。与人无怨。”

杨麟仰着着卑微的杨晋,不屑的阐述“三弟精心谋划,朕自是十分欣慰。十五万大军,三弟却连夜遣退嘉峪关,孤身带着士兵深入敌军,是想要夺取乌梁梅木的项上人头,还是送上自己的项上人头。”

“臣弟不敢。”杨晋叩拜,谢罪。

杨麟厉声喝斥“三弟何言不敢。为了一个男人,可是煞费苦心。明知他是乌梁梅木的细作,也知情相告。虽说你想用命偿还他的罪孽,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一个情深,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为着一个人,向敌军奉送整个城池,还想献上自己的命。死后,你有何脸面入土为安,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杨晋只僵直的跪着,不怒不怨,一切都是自愿。“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你还知道来讨责罚。你知不知道朕每天都要看多少上面写着要你以死谢罪,以平民怨的折子。”杨麟一个转身,孙公公就将托盘上的奏章倾倒。杨晋深知自己这次所为,必定会招来多方怨恨。叩首,“臣弟让皇上为难了。”

“不如三弟来告诉朕,朕应该怎么责罚你。既能平了风波,又能不伤了兄弟之情。”杨麟转身扶起杨晋,关怀备至。

“臣愿卸甲交权,独守皇陵,不问世事。还望皇上成全臣弟的一片悔改之心。”杨晋拱手请求,杨麟握上,感慨着“三弟何苦呀。兵符就先拿给郝权将军赶赴嘉峪关御敌,九门提督一职让林尚海担着吧。三弟,还是在齐王府好好静养吧。没事就不用上朝了。”

“臣弟谢过皇上的体恤。臣弟自当在王府里闭门思过,没有允许,绝不出府。”杨晋一派淡定的道明了自己今后的软禁生涯。杨麟很是喜欢杨晋的通透,轻拍杨晋的手,以使默许。杨晋便要叩拜谢恩,却被杨麟拦下,“早早回去养身子。皇太后还等着抱孙子。不要辜负了朕对三弟的一片期许。”

杨晋回了府,走进芙蓉馆。自醒后,杨晋就一直住在芙蓉馆。玉萱几次催人来唤,都被呵斥退下。按耐不住的玉萱亲自上阵。

玉萱遣退下人,只留得夫妻二人。

“杨晋,他已经回不了京,你也出不了京。何必守着空馆度日。不要忘了,你还有个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还要传宗接代。”玉萱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可是杨晋却毫无反应看着一池破败。“杨晋。”玉萱厉声大叫,才惹来了杨晋回首。

“玉萱,我已成了罪人。我择日会进言,让你改嫁。不要污了你蓝家的清誉。”杨晋一派正经的说出来,吓了玉萱三魂丢了七魄。“什,什么?改嫁。你纵是死了,我也还是你的正室,你的妻子,堂堂正正的齐王妃。杨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蓝玉萱死也不会改嫁的。”

“可惜我杨晋只想守一人终老。”杨晋看着玉萱,眼里却不是玉萱,玉萱泪花带雨投进杨晋的怀抱,“可是他杀了你的孩子,你唯一的孩子。你不能。”“玉萱,”杨晋推开玉萱,斩金截铁告诉她“我知道不是他,而且,你并没有怀孕。张太医为报你父亲的恩,而帮你,也是情有可原。这件事,我不想追究了。玉萱,我累了,不要再来芙蓉馆找我了。”玉萱被杨晋推出门,玉萱听着关着门,上销声,泪,溢流不止。

芙蓉馆,成了杨晋的禁地。

35、毛遂自荐

修养了一个多月,泽芝的烧伤终是愈合了。但是净如皎月的脸颊终是被毁了。乌梁梅木给泽芝做了一个面具,自鼻梁以上的面部被遮住了,左脸还有一点灼伤的痕迹留在外面,暗示为什么此人要带面具。

戴着面具的泽芝,看不清的面孔被遮住,正如已经凌乱的心绪需要被藏住一般。伸手摸了摸留在外面坑坑洼洼的沟壑,失了平顺,心也失了平静,烟波开始漫上眼眶。天好凉个秋,深秋已过,寒冬将近,杨晋,你近况如何?泽芝卸下面具,看着铜镜,不忍直视,清泪冲过不平的脸颊。既是自己的选择,又何须怨天尤人。

收了泪水,踏出大门,感受着柔和温顺的冬日暖阳。乌梁梅木从不对自己禁足,允许自己能自由出入。

大街上,人声鼎沸,车马喧嚣。泽芝沿着街市赏玩,停在了一家小摊上。

“公子,买一个吗?这些泥娃娃都是自己做的,买来送人,自己摆设都很不错的。”小贩极力的推销,泽芝呆立。忆往昔,只成空。泽芝拿起了笑得最灿烂的泥娃娃,握在手里,恨不得捏碎了,可惜它还是笑得那么灿烂。扔了钱走人。

“真是好消息呀。这样大元皇帝又少了一名勇将,真是天助我也。将军,我们即刻发兵攻下嘉峪关,给他来个雪上加霜。”“你太冲动了。难道大元除了杨晋就没有其他勇将了吗?赫权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看还得从长计议。将军不可贸然行事。”“你个胆小鬼,怕什么。”“贺闵,乌洛兰说的有理。马上要过冬了,我们得好好计划。可汗也没有指示,不能贸然行动。杨晋虽然在府静养,实质是被软禁。只要皇帝一声诏令,他还是有可能再披上战衣的。赫权的确是一个劲敌,我们不能忽视。开春,粮草充足,我们再下定夺。”乌梁梅木和将领们继续讨论战事及玉门关的统治问题,却没有注意门后立着的泽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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