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宇看看他手里也就几十份的样子，“那为什么做这么少？不是有好多人买不到？”
“你不懂，这叫饥渴营销，他们越买不到就会越觉得好，到时候买的人多了，咱们再增加数量，但是要一直保持在一部分买不到，一分部人买不到的状态”
顾哲宇转着脑袋，心里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有些糊涂。但是大部分的感觉是还是觉得他哥真的很厉害。
“那我帮你做”顾哲宇自动请缨。
“可以啊，以后你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就给哥留着，到时候哥赚钱了也算你一份。”
顾哲宇摇头，“我不用钱，我就想帮你。”
陆清揉揉他的脑袋，“傻啊，做什么都要有个目的，以后给别人帮忙一定要有回报的知道吗？”
“嗯”
顾哲宇家有个收音机，平时的时候顾安都用这个听英语，顾哲宇趁他爸不用的时候拿来听广播，听到好玩的就记下来，第二天在给陆清看，等到陆清夸他，顾哲宇就抿着嘴笑。
果然陆清的报纸从一带到教室就有人抢着看，那个总是粘着陆清的男孩子一下就要买两张，但是陆清不同意，说一个人只能买一份，还要留下一些等着租用的。
这份小小的报纸就跟一本笑话全集一样，什么样的新鲜事都有，因为质量好，看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甚至来了好多外班的同学要买，陆清只好加印，但是毕竟用的是陆明远单位里的机器，那个年代，打印一张纸的费用并不便宜，陆明远总不能纵着自己的儿子利用公家的东西赚钱，只弄了两次就不肯了。
陆清没办法，想要小报的人却越来越多，他心里盘算着让他爸给他联系一个私人的复印打印店，毕竟他现在八岁的身子做什么都不合适。
他爸肯定是不答应的，陆清只好转手找顾安。
顾安诧异于他还有这样的头脑，又看了他做的小报，里面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多数都是逗孩子们一乐，加上两个小孩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顾安心里一软就答应了。
陆清前几次赚的钱都给了顾安，数量上还差点顾安没说就自己补了，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转眼就到了学期末了。
等到期末考试最后一门结束之后学校里的小孩都跟放了风一样，悠着书包就跑出去了。
“老大，你放假干什么呀？”
“还不知道呢”
“那老大你来我家玩呗，我家就在镇子东边，我们那边有冬天还有庙会呢，可好玩了”
“行了，到时候再说吧”
陆清着急带着顾哲宇去核算他这学期赚的钱，只想着赶快把他打发了，那男孩也看出来陆清的心不在焉，还想说什么却垂着头走了。
顾哲宇站在陆清旁边把这一切看得仔细，眼底沉沉的。
“赵叔，我们来了！”
赵叔是复印店的老板，赶着新技术自己开了家复印店，自然生意好不到哪里去，就陆清每周那点微薄的复印量，自然是完全救不活这家注定要倒闭的店。
正好赶上过年，赵叔盘的铺子也到期了，就准备举家回村子里了，就等着陆清过来给他把他的钱一结。
“小崽子来了，你爸爸呢？”
“现在学校忙放假呢，我爸忙得没时间，就差使我来了，我正等着领了钱买吃的去呢，我爸答应我的”
陆清跟赵叔的合作是以顾安的名义进行的，毕竟顾安怎么看也比他有信誉度。
“你个精明的小胡孙，学学你弟，看多乖”赵叔也知道陆清和顾哲宇是顾安的孩子，也没多想，就进去给他取了钱和一张算好的单子，“你看看，能看懂吗？”
“来，我瞅瞅”陆清也不客气，接过去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没问题没问题”
“是没看懂吧”赵叔笑他。
“我还能不信赵叔啊，对了，赵叔你这回去还来吗？”
“可能就不来了”赵叔抹抹脸，“这门子不好做，回村去干点别的去，给你爸说明年可能咱们就没有这机会了”
“我爸也说明年就不做这个了，不长久，都是小东西，要做就做大的”
赵叔捏捏他的脸，“你说说，做什么大的呀？”
“开饭店，有吃不完的东西，这样多幸福”
赵叔哈哈大笑，“你还是小孩子心态”
陆清没说，他想做的是这镇上第一家自助火锅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觉得他好吃，但是不妨碍他生意真的很好。
等从赵叔那里出来，顾哲宇点了点手中的钱，不多不少居然有200元整。
陆清笑嘻嘻地冲顾哲宇晃了晃，“走！哥请你吃饭！”
“恩！”
“想吃什么？”
“嗯……”顾哲宇为难，“巧克力”
“你这嘴跟个小姑娘似的，行，哥给你买！”
到小卖部给顾哲宇买了一堆零食，两个人折腾到天都黑了，两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的亮了起来，两个人手拉手在路上晃着。
“哥，放假了我们就不能天天见面了”
“你来找哥，或者哥去找你不就行”
“哥你过年不回家吗？”
“回啊，家里还有老太太老头子等着呢”陆清嘭的一声将嘴里的泡泡糖吹破，“你们过年不回去吗？”
“恩……”
陆清想起万凯说的话，顾安离开村子的时候似乎和家里闹得不太融洽，估计这几年都没回去过了吧。那过年的时候顾安一定觉得特别空虚，这不正是他爸的好机会？！
陆清心里窃喜，看来今年的这个年不会白过了。
陆清晚上回去就被陆明远叫道了书房里，小崽子放假了，自己却还要上班，陆明远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送回市里的奶奶家，一是到顾安家。
陆清哪用纠结啊，第二天就笑嘻嘻地跟着他爸敲响了顾安家的门。
瞅着开门的顾哲宇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阳光灿烂地挥着手。
“哥！”
得知陆清要在自己家呆一个月顾哲宇整张脸都亮了，要和陆清分开的郁闷情绪瞬间被抛之脑后。
生怕陆清一眨眼就消失了，死死地拉着，就是中午吃饭也没松开。
顾安打趣他，“小宇，你哥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
“我们一起”
“你这孩子，也没见你这么粘过我的”
等到顾哲宇的劲头过去已经是下午了，两个人坐在电视前面看猫和老鼠，还是黑白色的。
“你们两个冷吗？”
“不冷”
“来，一人一碗排骨汤”
陆清抱住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啊，顾爸爸你的手艺真好啊，可惜我爸吃不着，他每天就忙着工作都不怎么好好吃饭，我看他好像都瘦了”
“那，我明天做了给他送过去”
“真的吗？！”
“嗯”
顾安揉揉陆清的脑袋，又去厨房准备明天做汤的食材去了。
顾哲宇猫腰问他，“为什么要让爸爸去送饭？”
“这样能增进感情啊，你想，我们要是天天都见不着面，是不是感情就淡了？”
“我不会忘了哥的！”
“傻啊，我不是说这个，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希望他们两个结婚，这样我就有爸爸也有妈妈了”
“还有我”
“对，还有你”
第十一章
陆清心里所有的想法都是给自己重组一个健全幸福的家庭，有陆明远有顾安有顾哲宇，没有矛盾没有纷争，四个人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
长大以后再做个买卖，挣上不多不少的钱，一家人有时间就去旅旅游，孝敬孝敬老人。
上辈子没能实现的事情，陆清这辈子都努力为它而奋斗。
看着顾安在厨房里煲汤的身影，陆清嘴角咧了咧。
陆明远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伸了伸腰，扭头看了看外面，初冬的天气已经透着寒气了，就算是中午的时候也挂着微凉的小风，悄悄地往人骨子里钻。
“陆书记，还不吃饭啊？都中午了”
说话的是隔壁办公室的小柳，村上刚晋升上来的一个小文员，也就二十出头，为人活泼开朗，因为羡慕陆明远是个高知人员，天天粘着陆明远。
“你们先去吧，我把这点弄完”
“陆书记，外面有个小姑娘找你呢”门卫大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陆明远冲小柳招手，“我出去看看，你快去吃饭吧”
小柳这才点头走了。
陆明远心里还纳闷这个时间怎么会有小姑娘来来找自己？难道是她？正想着呢，出来一看，没想到居然是顾安，“你怎么来了？”
“陆哥”
顾安裹着白色的夹克袄，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鼻尖冻得红彤彤的，一说话就有冷气喝出来，雾蒙蒙的，他本来就长大清秀，又带着大大的帽子遮住了脸，这才被看门的大爷给认错了。
“快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办公室里那时候已经有暖气了，陆明远把顾安的帽子手套都卸下来放在暖气上烤着，又给他倒了热水捂在手里。
“怎么找来了？有事？”
“奥，我煲了汤，小清说你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我就给你送来了，你趁热喝了吧，对了，我还带了两样菜”
“陆清这小子尽会给你找麻烦，这么大冷的天还跑了这么一趟”
顾安笑笑，“没事，他也是担心你”边说着将东西一样样取出来放到了陆明远的面前，“赶紧吃了暖和点”
“行！”
陆明远本身还不觉得饿，但是闻到这香味四溢的饭菜肚子也就跟着不自觉地打起鼓来。也不跟顾安客气，端起来就吃了。
“陆清还老实吧？”
“乖得很”
“这几天没闹着要干什么？”
顾安知道他还介意陆清找自己办小报的事情，“小孩有这些心思是好的，就陆清弄的那个小报，一学期下来也赚了不少呢，我看小清挺有经济头脑的，以后出来说不定能当老板呢”
“正经上个学那个文凭才是关键，以后社会对学历要求还是很高的”
顾安就没再接话。
“你几点出来的？”
“啊？”
“我怕你又忙着出来给我送饭自己倒忘记吃了”
陆明远看顾安恍然大悟的表情，知道他肯定也没吃饭，就将自己的饭拨出来一半塞到顾安的手里，“多少吃点，才有力气回去啊”
“不行不行，这是给你带的，我回去还有呢，再说你下午还要上班呢”
“我这边再让小柳给我带饭回来也行，你赶紧吃吧，看你瘦的”
顾安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体质……”
不知道为什么顾安红着脸的样子在陆明远眼睛里越放越大，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烧了起来，“今天暖气还挺暖和的”
“有吗？”
“有的有的有的……”
“其实我来还有事跟你说，过两天就是元旦了，你到时候放假吗？”
陆明远点头，“有一天假的”
“我想带小宇去市里玩玩，可是我不太认识地方，所以我想请你带着我们一起去，那个，来回的车票我包了……”
“这怎么能让你包呢！陆清都住在你家吃吃喝喝了你也没说啥，这趟去市里应该我请客才对啊，怎么还能让你包路费”
“这么说你同意了？”
“当然了！正好我也带他回去见见爷爷奶奶，这都一学期没回去了，他奶奶打了几次电话催了，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在市里过个小年”
“这恐怕不好吧……”顾安迟疑，他已经有多久没接触过长辈了。
“有什么不好的，你都是我儿子的干爸爸呢，也就是我兄弟了，回去见见咱妈也是应该的”
顾安还想推脱，陆明远拉着他又是一顿威胁，只能说顾家父子是被陆家父子吃的死死的。
顾安走后门卫大叔还八卦地拉着陆明远问那姑娘是谁，陆明远哭笑不得，“大叔，你下会可看清楚了，人家是个正经八百的小伙子”
“啊？！你少诳我，那小脸长得那么清秀，比一般姑娘都好，怎么可能是个男的。”
“行了大爷，我看你也别看门了，下会我给你说个媒人婆的门路算了”
门卫大爷哈哈一笑。
两个小孩得知元旦可以出去玩自然高兴地不得了，在陆清看来回市里等于要见爷爷奶奶，见爷爷奶奶等于有大把的零花钱可以进腰包，何乐而不为呢。
赶巧门外来了一个换东西的商贩，顾安就用家里的剩下的麦子换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大红围巾，陆清和顾哲宇一人一条，挂在脖子上就像那个小仙子，那是顾哲宇拥有的第一个和陆清一模一样的东西。
陆明远收拾好了东西，一大早就过来了，接了这一大两下三个人到了车站。
顾安心里还不放心，又买了一大堆的适合中老年人吃的补品，陆明远在后面拦都拦不住。
“这样够吗？阿姨还喜欢什么？我要不要再买点那个，我看好多人都在买”
“够了够了，我们是回家，不是去开店的”
顾安这才停止了疯狂的购物行为。
陆清拉着顾哲宇躲在站牌下笑，“哥，爸爸怎么了？”
“可能是要见家长所以紧张了吧”
顾哲宇点头，“爸爸好胆小”
“你以后见岳父岳母也会这么紧张的”
“什么是岳父岳母啊？”
“就是你老婆的爸爸妈妈”
“我以后才不娶老婆呢，我要和哥在一起，我以后娶哥当老婆！”
陆清点点他的额头，“我是男的，怎么可能给你当老婆！”
“可是哥不是说男的和男的也能结婚吗？”
陆清扶额，怎么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
上了车，陆清和顾哲宇躲在后面玩游戏，陆明远和顾安坐在前面说话，两个半小时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等下车的时候两个小的都睡着了。
陆家在市中心偏东南的位置，那片地方是老城区，老宅子多，周围围了一圈翻修过的代建大厦，陆清望着那片地方，似乎都能看到若干年后这里繁华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场景。
“哥，看什么呢？”
“看房子”
“看房子干什么？”
“没什么啦，快进去吧，一会儿追不上我爸他们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三点了，陆家的两个老人提前就接到了陆明远打过来的电话，知道他会带人过来，所以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他们过来呢，水果也买好了摆在桌子上，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突然听见敲门声，就知道人已经到了。
顾安站在门外还有些紧张，等他看到一个面容和蔼的老人打开门之后那点紧张的情绪才缓解了一些。
陆明远：“爸！”
顾安：“叔叔”
陆清&顾哲宇：“爷爷！”
“好好好，快进来吧，”陆老爷子笑嘻嘻地将两个人迎进去，“老婆子，明远他们回来了！”
“知道啦”陆老太正在房间里洗排骨，擦着手就出来了，这次陆清倒是比陆明远，先一步迎上去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