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我这人脾气不好，性子也散漫，没想到把你伤成这样，但是你要说我没拿那你当朋友那是真的”
林念年原本颤动的睫毛垂了一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陆清搔搔脑袋，继续说道，“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小屁孩，是跟着我陆清一天天混大的孩子，谁要说我不在乎你，我能跟谁急。”
林念年听完噗嗤笑了起来，“老大”
“所以，别被人三两句话鼓动地净做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再过两天就考试了，这两天就好好在学校呆着上课，再乱跑你就是真的不把我当老大了”
“我知道了……”
万凯粗鲁地撸了一把林念年的帽子，“行了，知道你老大对你的心了这下安静了吧，艹，这天真冷，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等到万凯载着林念年离开，陆清才搓着手回头找顾哲宇，笑嘻嘻地说，“搞完了，咱们也回去吧”
“嗯”
“怎么了？我看你今天一天情绪都不大对劲，你可别像林念年一样，不然我打断你的腿”陆清这话说的凶狠，脸上却笑眯眯地，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大概心里确定顾哲宇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一副很放心的表情。
“没什么，就是有时候觉得哥离我好像很远，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人看不透，猜不出来”
“你猜我干什么，”陆清蹬好车子停在顾哲宇身边，示意他坐上来，“我的事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顾哲宇跨上后座，从后面拦住陆清的腰，手指不安分地在他的腰上滑动着，因为穿着厚厚的棉袄，陆清没多大的反应，顾哲宇玩了一会儿，贴着陆清的后背，“哥，你真的什么都告诉我吗？”
“那是！你想问什么？现在就可以问”
“没什么”
“喂，你玩我啊”
顾哲宇轻轻地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沙哑鼻音，好听的紧，陆清突然没办法再跟他自然地开玩笑。那次温泉，他半夜在顾哲宇的身边醒来，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脖子上圆润的玉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脏莫名地颤动起来。
陆清打小就看顾哲宇长得可爱，但是那天之后陆清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可爱之外的东西，只要他笑一笑，陆清都能失神好久。
第二天万凯在林家门口堵到了林念年，将人硬拉到了学校，这件事算是暂时地结束了。
期末考试之后，陆清将大部分的时间放在他的树上，从元旦开始就连降了几场雪，白皮松虽然耐寒，但是也要做一些适当的护理，摸着长到两米高的松树，陆清心情愉快。
顾安自打从乡下回来之后心情就一直不见好转，陆清几次想问，但陆明远都说得含含糊糊的，他爸对他向来不隐瞒什么，陆清敏感地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今年过年你们两个就会爷爷奶奶那里去吧”陆明远说，“东西你们收拾好，我找人把你们送过去”
“那你和顾爸呢？”
“我和你顾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弄完了就过去找你们”
一放假，陆清和顾哲宇就被慌忙的送回了陆家，陆爷爷和陆奶奶许久不见两个孩子自然想念地紧。
“几年不见，小宇长得愈来愈漂亮了，当年我就把你错看成女孩子了，还说要给我们丢丢当媳妇呢”
顾哲宇对这事压根就没忘过，只是表面上不多说话，陆清就急着冲过来护住他，“奶奶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宇这长相在我们学校可受欢迎了，一群女孩子追着他呢”
“是吗，那可要小心了，别因为早恋耽误学习”
陆清搔搔头，“他才不会早恋”
“那我们丢丢呢，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陆奶奶一脸八卦地盯着陆清，陆清无力地摆摆手，“奶奶，你快放过我吧”
“你小子，这么讨厌女孩子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
“我娶小宇那样的就成，您就别担心了！”
陆清说着话本是无心，顾哲宇听着却多了层意思，跟抓住陆清把柄一样愉快地在心里记了一笔。
后来每每提起，陆清总是炸毛，都说了是老子娶你，为啥每次被压的都是我！
因为知道顾哲宇的爷爷刚刚过世，陆奶奶对他总是特别照顾，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难免伤感，想到同龄人的离去，陆奶奶开始坚持每天带着陆老爷子出去锻炼。
陆老爷子再见顾哲宇，越发觉得他有潜质，又重新拾起当老师的念头，每天拉着顾哲宇写毛笔字，只是他眼睛比以前越发地看不清楚，有时候顾哲宇写错了他也看不出来，顾哲宇眼里看着，却不忍心说出来，总是认认真真地陪着老爷子，在书房一呆就是一天。
就这样消磨掉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陆明远和顾安终于从镇上回来了。
回来之前陆明远就给陆老爷子打了电话报了平安，还问了家里最近有人来过没有，老爷子思虑了半天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点了成绩就把老师忘了，谁还来看我啊，到现在连个苹果还没见着呢”
说来老爷子也觉得奇怪，往年不到元旦家里就开始迎来送往的了，今年这都快过年了还不见来人，难不成大家集体把他忘了？
“爷爷我看你也别犯愁了，今年气候不好，指不定人家都不愿意出门了呢”
“年轻人就是懒惰”老爷子忍不住感叹。
陆清见他转身带着老花镜艰难的翻着手里的书，这种迟暮的感觉让他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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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决定跟陆哥在一起了”
顾老太的手一抖，针斜斜的戳进正在纳的鞋垫里。
“我知道让您接受这种事情比较难，但是我并不想骗您，我喜欢陆哥，我想和在一起，我知道我们年纪大了，所以您放心，我们也只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是外面说的那种……”
顾老太没吱声，静静地听着，自从顾爷爷去世之后，顾老太比起以前来愈发的固执，以前顾萍说什么她还会听些，现在别说顾萍了，顾翔的话她都不听，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做活。
“妈……”
古老他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针线放下，“我老了，懒得管你们了”
“妈”
“小安，你年纪也不小了，凡事自己要想清楚，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考虑考虑”
“陆清和小宇一直相处的很好”
陆明远揽着顾安冲顾老太点头，“他们两个是知道我们两的关系的”
“那，小孩没说什么？”
“陆清和小宇都是懂事的孩子，不但没觉得诧异，反而很体谅我们”
顾老太低头又叹了一口气，“哎……随你们折腾去吧”
晚上，陆明远裹着旧旧的棉袄窝在烧热的炕上，屁股冒火，鼻子却差点没冻出鼻水来，钻上床，一把搂住旁边同样脸色不大好的顾安，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
“一边去”
“这也太冷了，你妈一个人怎么受得了啊”
“可是她根本就不听我说的，不过，顾翔说他厂里马上就要分房子了到时候接妈过去一起住就行，我明天出去给她买个电暖气，乡下没有暖气，只能靠这些了”顾安说着，脸色越发不好，“陆哥，我觉得自己特不是人，我爸刚过世我就跟我妈说这事，她心里肯定特难过”
陆明远拍拍他的肩膀，安抚着他，“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无论是追求凌之凯那事，还是现在冲着你妈出柜，说真的，要我做我还不一定能做得来呢”
“陆哥，你不会也想跟你爸妈说……”
“暂时不会”陆明远呵了一口冷气，“你介意吗？”
顾安摇摇头，“永远别说才好，我不想你闹得跟我一样”
陆明远揉揉他的脑袋，将人摁进怀里捂着，“我陆明远这辈子就你一个人了，就是死我都陪着你，以后甭管出什么事你都别害怕，记着，有我呢，不管什么事，我能替你顶着”
第五十九章
陆明远早起的时候到院子里换气，顾安的母亲已经起来了，淡淡的看了陆明远一眼，继续干着手里的活，陆明远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可是有什么办法，他既然看上人家儿子了，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他妈妈。搓搓手，陆明远上前接过老太太手里的柴火，“您歇着吧，我来弄”
老太太将东西给他，自己转身进屋了。
陆明远在外面忙了一早上，等顾安醒来了，他已经在外面冻得浑身僵硬。
“陆哥，你干什么呢？”
“劈点柴火”
“劈柴火干什么呀，家里早不用这个了”
陆明远一愣，望着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柴火堆，合着自己被老太太给耍了啊。
“进来吃饭吧”老太太突然出现在门口，陆明远摊手望着顾安，顾安心里觉得对不起他，陆明远却没觉得有什么，他喜欢顾安，自然知道要过顾老太太这一关是不容易的。
早饭是简单的白米粥和乡下自家渍的小青菜，还有两个几点和白面馒头，陆明远干了一早上活肚子早就抗议了，也不跟两人客气坐下来就吃。顾安看他吃的着急，赶紧给他倒了热水，“最近外面越来越冷，冻感冒了可不好”
“没事，我结实着呢”
“你们吃完饭今天就走吧”顾母说道，顾安原本还在和陆明远打趣，听到这话，随即愣住了，“明天要落雪，出行也不方便，再说，我和隔壁你刘姨约好了一起做活，没时间管你们吃饭，我看你们还是趁早走了吧，也省心”
“妈……”
顾安眉头轻皱，想不到母亲还是不肯接受自己，心情更是愈发的低落，陆明远轻轻盖住他的手背，冲他眨眨眼睛，示意他没什么事。
“你的户口上次你姐也转给你了，顾翔这两年也要在镇上分房子，以后别说你们是城里人，说不定我老太太也能到城里享几年清福”
顾安看老太太嘟着嘴说着写不着边际的话，好像跟自己赌气一样，又带点别扭的炫耀口气，一下明白过来陆明远刚才为什么拦住自己说话了，老太太或许早就认可了自己，只是她心里还有气，总要撒出来才算完，“妈你要是愿意，现在就能跟我到镇上享福去”
“你那福我想不起，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阿姨您放心吧，凡事都有我呢，决不让小安受一点委屈”
老太太斜睨了他一眼，没接话，陆明远耸耸肩，这事就是要磨，老太太再犟，毕竟年纪大了，最希望看到的无非是儿女平安，他们只要活的更好，以后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老太太面前。
第二天天果然变了，陆明远不敢再耽误，当天赶回了市里。
陆明远回到市里主要有两件事情，都跟赵继有关系，一是关于赵家齐的，一是关于沈科的。两周前，赵家齐和那个男孩在外省被人找到了，赵继连夜找人将两个孩子抓了回来，赵家齐被关回了家里，那个男孩却不知所踪。
陆清秉着任何时候都要牢牢抓住富二代的心情，死拽着陆明远跟着他到了赵家，因为姑姑带着杨温婷那个小丫头过来了，于是顾哲宇就留在了家里陪他。赵家的气氛很不好，进门的时候赵继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大冷的天里，这个大房子衬着赵继愈发萧索。
“赵哥，孩子怎么样了？”
“还能再怎么样，闹绝食抗议，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骨头还挺硬的”赵继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骄傲，他抖抖烟灰，却发现烟灰缸已经满了，陆清赶紧地端出去倒掉了，“你这孩子倒是聪明，跟你不像”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个男孩呢？”
“带回来第二天就送走了”
自从上次跟陆清聊过那个男孩的事情之后陆明远也记住了一些，知道那个男孩身世不好，以赵继的性子，总怕他做出来什么伤害孩子的事情，现在听说他把人送走了，陆明远还是有些抓不准这个孩子的现状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你那什么眼神，我还能把一个孩子怎么样”赵继吐了口烟，“他是自己走的”
“自己走了？”
赵继冷笑，“是啊，拿着我的钱走了”
赵继的眼神摆明是想说对方看中了他的钱，现在钱到手了，人早就跑远了，但是想想那孩子都能跟着赵家齐跑出去受这么多的苦，怎么可能拿着钱走掉，轻轻地摇摇头，赵继见他那副模样，也笑了，“你倒是跟赵家齐的反应一样，你怎么知道那孩子不会带着钱走？”
陆明远摆手，“感觉而已。既然没拿钱，那孩子为什么会走？”
赵继打量了陆明远一眼，“你说说，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
“赵哥你别闹了，这事还能靠猜？”
“说实话，我也没搞懂。”看着陆明远吃惊，赵继凌冽的眼角居然带上了一点笑，“我要说我也看不透他你怎么想？”
“正常吧”
赵家齐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伤了赵继的神，他靠在沙发上，思绪偶尔会偏离，总是陆明远问他话的时候才回答一两句，大多数的时候都在沉默。
“明远，你还记得沈科吗？”
陆明远眉头皱了一下，“怎么突然提他？”
沈科，这个名字一向是陆明远和赵继之间的禁忌，当年赵继刚才大学毕业进机关，他人大心大，一心往上爬，后来陆明远大学毕业就来帮他，赵继可谓如虎添翼，官越做越大，就免不了是要得罪人的。这其中闹得最大的一个，便是沈科。
沈科和赵继是同届毕业，几乎也是同时进入机关的。不同的是，赵继的身后有人，而沈科这个人是农村出身，性子高傲，心思敏感，总觉得别人看不上他或是要跟他作对，不知道得罪了办公室里的多少人。赵继连着两次升职之后终于成功地激怒了沈科，他觉得都是赵继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机会，觉得赵继都是靠背后的关系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赵继本不把沈科放在眼里，但是苍蝇总是围着自己眼前晃，晃久了赵继也怒了。
他对付人的手段向来多，也向来狠，稍微运作了一下，寻了个由头把沈科一次出国留学的机会就这么搞砸了，为了出国的事情沈科准备了很久，那时候上面看重他在技术方面的特长，打算送出去深造两年，对于沈科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免不了尾巴敲得老高，因为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大不一样，连带着把几个领导都得罪了。
出国留学的事情突然被驳回，几个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人连带着在后面捅了他几下，整个人都从办公室调到了基层，越发的郁郁不得志。
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当初的事是赵继做的，那时候赵继已经在县委了，算不得位高权重，但是沈科想动他也是难的。沈科心里知道要动赵继靠寻常的手段根本不行，所以他找到了当时赵继的对头。
那赵继一直有些地下生意，陆明远知道，却是从来没有参与过，所以当沈科挖出这些事情被打算捅到上面的时候，赵继早有防备，但是事情闹出来了，而且涉黑可不是小事，加上赵继的对头抓着不放，最后赵继只能勉强压成了贪污。
那时候赵继的事业正蒸蒸日常，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陆明远亲眼看着往日里一直高高在上的学长神情憔悴，不似平时。陆明远顶罪这事，赵继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但是陆明远却执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