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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九万里 下——by恺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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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大惊之下,自是出手阻拦,连连催动符纹,形成一片铺天盖地的水色大网,将那条光练困在其中。

那赤金光练便有如困兽一般,囚禁在网中垂死挣扎,险些将符咒挣裂。

那人全神贯注,又打入数十道符纹,重新将那光练压入紫府。此时却有几声吱嘎声响,洪钟大吕般响彻神识,那人脸色一变,暗道不好,却有大片光影自缝隙中,有若漏网之鱼般急急逃走。

那元神残余正是自天书之门中逃窜,又落入另一头。

另一头,在这片界域之中,便是风启洛本尊。

当是时,风启洛在丹藏楼中翻阅丹方,正看到书中所记载的造化丹,这丹药有逆天之功,金丹修士服用,有八成把握可提升一个境界。只可惜丹方残缺,不过遗留下十余味药物清单。

借助丹药提升修为,并非明智之举。然则如此多事之秋,提升一个境界,亦是多一点胜算。

他正坐在桌前,取出空白玉符,要复制那残缺丹方之时,眉心中仿若自内而外,生出一根滚烫尖锐的钢针,要破开紫府,逃离出来。

滔天剧痛,险些令风启洛痛呼出声,更是不由自主,一个用力便将那玉符捏碎,紧咬牙关狠狠压抑。

随即便内视紫府之内,一面催动灵力将眉心要害团团护住,一面操控天书。那天书竟随他心意,化作一头青金色羽翼的大鹏鸟,仰头一声清啸,便往那骤然现身的神秘赤金光练疾冲而去。

那赤金光练极为灵活,闪躲角度刁钻至极,大鹏鸟竟是几次啄空。风启洛虚悬空中,又一扬手,那大鹏鸟身影便立时分崩离析,化作千千万万头小鸟,有若乌云一般铺天盖地,将那赤金光练团团围住,无数鸟喙鲸吞蚕食,竟将其啄食干净。

剧痛一消,风启洛顿时长舒口气,却察觉自紫府涌出无穷灵力,霸道游走全身,冲击经脉。他竟是猝不及防,只得原地打坐,引导那灵力顺大周天游走。

那灵力自头顶泻下,无穷无尽一般,竟令得经脉鼓胀发热,这般感受,风启洛已许久不曾经历。神识亦是敏锐更胜以往,竟可随心所以,精妙操控,在经脉之中,薄弱处、凝滞处,皆细细修整、添加,终究令全身经脉窍穴畅通无阻。

充沛灵力,宛若江河滔滔,金丹光辉亦是璀璨有如烈日骄阳,当空照下。许久未有进步的修为,如今短短几日,便一举迈入金丹巅峰。

将那股灵力炼化、引入丹田中储存后,风启洛又细细检查一遍。眉心隐隐热涨处,如今已无异常。

他亦是即刻便知晓了前因后果。那元神竟是魔龙残余,当真是阴差阳错,事到如今,却只得接受。

只是这缕元神逃窜之时,竟夹带了些许那人的记忆。虽稀少零落,风启洛却在其中寻到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黄泉。

自那一位印象中得知,这应是一位大能。那一位对其高山仰止的忌惮之意,便是这点些许残留中,亦可鲜明体会。

然则风启洛遍寻自己记忆,星衍大陆,却从无这样一位人物。

待要细查之时,炎羊真人已自楼外匆匆步入,“少庄主,风穴又撕裂半尺……昆吾宗主已赶去后山。”

风启洛立时起身,一整衣袍,只一句“有劳通传”,而后身形微晃,便自丹藏楼中径直遁往后山去了。

龙德仙国,太子寝殿,摇光宫中。同风启洛分开短短半月中,风雷已在两位师兄协助之下,立稳根基,更有了与宰辅分庭抗礼之力。

龙德仙树已毁,那“树在国在,树毁国灭”的祖训,却已被众人心照不宣,遗忘脑后。

只是此时有强敌环伺,并非灭九国体制,改星衍格局的时机。那风穴日甚一日扩大,往外逃逸的妖魔亦是日渐增多,防守间难免有疏漏。故而近几日来,龙德亦有妖魔出没,阴气祸人。

此时摇光宫外有侍卫时时巡逻。风雷只在书房内,查看桌上数十枚玉符。

其中便有按照风启洛吩咐,暗中派遣至越明的一众修士的消息。

正查看时,突然有一条细长黑影自门缝内悄悄钻入,又悄无声息,有若毒蛇仰首一般立起,裂开。风启洛便自那裂缝中迈步出来。

仍是一身素衣,清净无垢的姿态,笑意盈然,便往风雷身旁靠去,抬手将他腰身环绕住,“多日未见,你可安好?。”

风雷抬手,轻轻抚摸风启洛背脊,只低声道:“为何不通传侍卫?”

风启洛抬手,贴在风雷胸膛上轻轻摩挲,单薄锦衣下,肌理分明,曲线起伏,随他指尖略略紧绷。风启洛又低声笑道:“我想见便见,与他人何干。”

风雷便捏住他下颌托高,眼神微沉,那人却往桌边一靠,手指划过腰间,衣衫松开,便缓缓露出莹白胸膛与修长双腿来。

光影绰绰,那人又笑容粲然,方才肃穆端严的书房,转瞬便染上几分靡丽色彩。

风启洛外衫之下,竟未着里衣。

风雷却将他外襟拉住,往面前一拽。冷声道:“擅闯禁地,胆大妄为,同启洛倒有几分相似。”

那人俊秀面容上,脸色顿变,片刻后重又笑容满面,抬手放在风雷肩头,柔声问道:“你……如何看出我二人不同?”

风雷松手,后撤两步,已召剑在手,肃容道:“全无半点相同。”

那人冷笑,风雷松手时,衣衫又再松开,他便松松披挂那轻薄外衫,往椅中一坐,傲然冷睨,“不识抬举,本座要你,乃是天大的福分。”

风雷手中黑金长剑斜斜指地,却未加半点压迫在那人身上,只肃声道:“你既身为风启洛,我却问你,风雷何在?”

那人闻言一怔,轻轻往椅背一靠,自顾把玩长发发梢,面上却浮起凉薄笑容,只道:“死了。”

风雷却并不动容,又再追问,“你有这等通天彻地的本事,叫他还魂重生,又有何难?”

那人仍是笑得冷彻心扉,轻佻看他,“我所出生那片星衍,早已不在了。去何处招魂,往哪里重生?”

风雷终究嘿然不语,那人却又大笑起来,“风雷啊风雷,每一界域中你皆如此冥顽不灵,不知变通。我就是风启洛,你为何不从?”

风雷只道:“你并非启洛。”

那人大怒,手指便凝聚灵气,描绘符纹,不料堪堪才动,指尖便如遭雷亟,竟是风雷放出剑气,将他施法打断。

那人微怔之下,又再施法,却仍是甫一动作,又被一道剑气击中指尖。

一时更是怒极,双目圆瞪,看向风雷。

风雷道:“我同风启洛朝夕相处,这点破绽,早已看透。”

他专修术法,如今施法被封,纵使手段通天,却也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风雷却依旧无喜无悲,只道:“我饶你一次,莫再折磨自己。”

那人纵横无数星衍,今日竟被人轻视至此,一时间竟觉新鲜有趣,却也怒火攻心,竟是狂声大笑起来,身形陡然一闪,便没入黑影裂缝之中,身影渐没时,又嘶声道:“好、风雷,本座不杀你,他日再见,定要你跪在脚边,哀泣求饶!”

风雷任那黑影消散,并不追击,只静立原地,长久未曾动弹。

正一终于忍不住,插嘴道:“纵虎归山,并非良策。”

风雷却一反常态,过了片刻,方才低声道:“那终究是启洛。”

正一奇道:“你这冷情冷性的剑修,何时竟变得如此心软。”

风雷道:“我便代那一位风雷弥补遗憾,护他这一次。下次再见,自是不死不休。”

正一闻言,又是叹息,却不再喋喋不休调侃于他。

却说那一位自影缝折返时,方才迈入寝殿,便见朝歌正候在殿中,目光落在他松散外衫上,渐渐阴沉下来。

那人却毫不在意,往前几步靠入朝歌怀中,任衣衫柔滑,自肩头滑下,露出有若白玉雕就的肩头,又低声笑道,“可是想我了?”

朝歌不为所动,只低头看他,“你闭关时又再受创,应当好生静养,怎可擅自外出。”

风启洛柔声道:“你关心人也这般冷漠,何不温柔一点。”

朝歌仍是冷道:“落羽死后,如今只有三凶随侍,可是满足不了,故而去寻那邪鬼?”

风启洛闻言便目光一凝,自他怀中离开,又恨恨道:“那邪鬼不知好歹,他日定要将他折磨……”他正自恼怒,腰身一紧,又猝不及防被朝歌扛到肩上,大步往寝殿内行去。

那一位自是配合,俯身在朝歌坚实肩头上,目光却渐渐森冷。

他忆起先前被风雷制住法术之时,风雷言道:与启洛朝夕相处,对他所有破绽早已看透。

这朝歌等人亦是同他朝夕相处,只怕也……

切切不可养虎为患。

朝歌将他带入寝殿,仍在云床之上,俯身而下,便是辗转缠绵,强求索取。

那人虽是婉转承欢,又放纵沉沦,只将朝歌紧紧搂住,热切迎合。

眼神之中,却渐渐生出了刀刃般的杀意。

第六十二章:我若乘风去

又过了许久,殿中起伏身躯摩擦声响、销魂低吟方才停下。那人又长叹一声,勾缠住朝歌腰身,灵力彼此交融,如水弥漫。正是双修之中的体合。

体合之效不如神合,却也可以数量弥补。朝歌斜倚床头,将那人拥在怀中,修炼之时,却有些心不在焉。二人灵力交融运转一个大周天后,那人猛力往下一坐,将他一杆肉刃吞入更深,怒道:“专心。”

朝歌闷哼一声,便收敛心神,手掌却顺他腰身曲线一路下滑,轻轻贴在臀侧,低声道:“启洛,你不肯行神合之术,只恐有人加害。不若同我结下血契,今生今世,至少我绝不会背叛。”

风启洛水属灵力,同那血螭饱含血煞之气的庚金灵力融合相长,渐渐在经脉之中汹涌滋生。他却微微皱起秀丽眉毛,只露出温柔笑容看向朝歌,“一人一生,只能结一次血契。若你死了,我怎么办?”

朝歌还欲再言,那人却不愿再听,草草终结了体合,自他腿上起身,又扭头往珠帘外唤道:“白奇,你还要看到何时?”

水滴一般晶莹的成串珠帘被人猛掀开,发出一阵珠圆玉润声响,那爽朗青年已自帘后现身,又笑道:“朝歌只怕是年老体弱,不中用了。竟叫你留有力气说话。”

那人笑容愈发明艳,未着寸缕往前行去,勾住白奇颈项,两腿亦是缠绕腰上。那青年自是欣然配合,转身便将那人抵在墙边。

朝歌默不作声,整理凌乱衣袍,立在殿中,眼见得那人随白奇进入的力道而脚趾蜷曲,又再沙哑喘息起来。

朝歌便如这般静静站立、沉默观看,眼神中竟全无半点波动,反倒浮起深沉悲伤。

那人正蜷曲身体,任白奇次次粗暴顶撞,快慰又再攀升。睁眼看时,却对上朝歌如哀戚更如悲悯的眼神,顿时仿若被刺中胸膛般,勃然大怒,冷肃喝道:“退下!”

白奇同他交颈相拥,耳鬓厮磨,并未见到那人神色,却只是气喘吁吁回头笑道:“叫你退下,莫要磨磨蹭蹭,惹启洛心肝生气。”

待朝歌一言不发退出殿中,那二人又再缠绵火热,行了双修。

待白奇自他体内退出时,那人方才道:“白奇,我改主意了。”

白奇将他打横抱起,二人坐回床边,他又笑道:“愿闻其详。”

那人便凑近白奇耳根,轻轻一吻,“我本待元气恢复后,再将火流星送过来。那人手中天书岂能胜过我?多送几次,星衍必亡。如今看来,却有些太过无趣。”

白奇被那一点柔软嘴唇撩拨得气息略沉,又轻轻揉抚他后背,仍是笑道:“如今便生出了有趣的点子?”

那人亦是笑道:“正是。风穴地下,乃是阴气洞穴。那洞中有一头九品妖兽蜈蚣,体型如山,外皮坚硬,寻常法宝难侵;又含剧毒,擅长吞吐毒雾,一旦沾染,普通丹药难治。那蜈蚣又有一个名字,叫做鬼王。若是将鬼王放入星衍……”

白奇大笑,一把将那人紧紧抱在怀中,喜道:“这主意当真有趣。”

那人亦是被他感染,嘴角线条愈发柔和,又转身依偎青年怀中,“只是风穴每日扩大极为缓慢,又被那些人修日日以阵法压制。若是要让鬼王通过,却不知等到何时。还需有人去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白奇道:“日日困守岛中,险些闲得生虫。好启洛,便让我去吧。”

风启洛抬手轻轻抚摸他面颊,柔声道:“我怎舍得叫你涉险?”

白奇自是握住他修长微凉手指,自指尖一路亲吻到指根,神色却有几分严肃起来,“我却想为你分忧。”

那人便露出笑容,将撕裂风穴的方法一一道来。

地面一阵轰然震动,叫丹藏楼中经年久远的木架亦是摇摇欲坠,倾斜得一排瓷瓶随之滑落。

却在落地前一瞬静止下来,又被风启洛抄在手中,放入储物囊。

炎羊真人擦擦额角冷汗,低声道:“万幸万幸。这批疗伤丹若是碎了,药效只怕要损失十之三四。”

风启洛将那储物囊交给炎羊,又道:“日后便有劳真人,带领门人多炼丹药,以解我等后顾之忧。”

炎羊一捋胡须,傲然道:“此乃我等丹修天命所归,自会全力以赴。”

风启洛笑道:“那我便放心了。”

炎羊却又收了那狂傲表情,低声道:“启洛,千万保重。”

风启洛失笑道:“不过是将丹藏楼撤离至数百里外,我等倚靠依赖丹藏楼处众多,怎的真人如今,竟要同我分道扬镳。”

炎羊真人语意一滞,便恢复了本性,立时吹胡子瞪眼道:“老夫不过关怀你一句,哪来这许多废话。”

风启洛眼中笑意愈发和暖,连连点头道:“谢真人关心,晚辈自会处处谨慎。晚辈尚计划将手中各类丹方整理成册,造福后人,又岂能轻易遇险。”

炎羊方才满意抚须,又叮嘱几句后,自去监督丹藏楼搬迁撤离之事。

此时风神山庄往日的大管家穆海却匆匆赶来,候在丹藏楼外,等待觐见少庄主。

风启洛得了通传,便离了丹藏楼,往前堂行去,路上便带了穆海来问话,“何事?”

穆海面色有些犹豫,却仍是咬咬牙,开口道:“风大夫人……不肯离开山庄。”

风启洛如今方才停下脚步,沉默不语。风大夫人自接连遭遇夫君、长子惨剧后,早已深居简出,只守着那凡人的风启明,再不过问庄中事务。故而风启洛险些将她忘记了。

那妇人纵使往日有些跋扈刁蛮、盛气凌人,如今却也算惨遭教训。故而风启洛并未苛待于她。

如今只是颔首,命穆海带路,前去探望风大夫人母子。

她二人仍居住在主院之中,仆从份例,自风启洛掌权后亦是毫无变化。以风神山庄之力,养这二人一世锦衣玉食也不过举手之劳。

至于供风启明狎玩的仆从娈童,自是一个不留。

如今主院中依旧整洁风光,只是景致依旧,人却不知所踪。

风启洛步入正堂,便见一名苍老夫人坐在堂中。女修素来驻颜有术,又擅修养,风大夫人更是对形容外貌吹毛求疵,每日勤修不辍。素来示人前时,无不容光焕发、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如今却连整齐梳拢的发丝间亦夹杂了丝丝缕缕白霜。

风启洛便张开神识,查探她身体,竟如探入泥土之中,全无半分灵气。便不由略略一惊。

这女修竟是走火入魔,功力全散,经脉全毁,此生再难近仙途半步。

故而,苍老若斯。

那妇人见了风启洛,神色间却极是尴尬。既不敢得罪,却又委实不甘。故而面色纷呈,倒叫风启洛看出点乐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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