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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败柳+100问+番外篇——by雷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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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开口埋怨林子安,在那之前,他都是一脸微笑的将林子安抗拒在铁壁之外,从不提及那一场恋爱中的欢笑与悲伤,但此时此刻,他的所有伪装都被褪下,无法再笑着面对这个残酷的男人。

他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欲望有想爱的人,偏偏林子安当这些统统不存在。

他崩溃恸哭:「你每一次伤心的时候,我都陪着你,但我妈妈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林子安听得心惊胆颤,那一晚他做过的事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我那时……」

「你那时在跟别的女人做爱!就在我们的床上!」齐浩用尽气力的吼出让自己心碎的真相,「你爱的根本不是男人……而是女人……你说爱,只是为了要我陪在你身边……」

那晚他在门外看到林子安跟另一个女人交缠的身影,除了心碎的声音,还有几声冷笑。

笑的是林子安,还是自己,他不知道。

看吧,你爱的是还女人。

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排解寂寞的工具而己。

他扬起一抹惨笑。那不是第一次了吧,都能带回家了,之前肯定已经有过很多次了吧?

或许在那之前更早更早,他就已经不再爱他了。

不,他从来就没爱过他。

「我已经用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别逼我爱你,别逼我连爱情也要给你……」

林子安没想到齐浩目睹了当晚发生的事,心里像被大槌大力槌打,缓缓的伸手向齐浩,在快触碰到的时候又缩回去,他忽而想起,他已经没有资格去碰这人。

他连血都是脏的。

碰污了他,怎么办。

他绝望的垂下手:「我或许不是同性恋……但我是真的爱你……」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给齐浩听,他是真的爱他,并没有将他当作是排解寂寞的工具。

可言语到了这个时候,却显得无力。

世上没有任何句子可以诠释爱,唯有人的一举一动可以。

可是齐浩看不见,一个死了心的人看不见世界上的美好,相信不了幸福的来临。

「我已经不爱你,我已经没力气爱你了……」齐浩满脸是泪,不断摇头,他已经无法再相信男人了,又或是,无法再相信爱,两者都是虚幻而带着刺的糖衣毒药。

看到齐浩的脸满泪水,林子安只想将他揉进体内,要他听自己的心跳声,让他知道自己在心痛,但他不敢,他只敢哆嗦着为他擦泪。

齐浩一掌拍开他的手,美丽的双眸狠着瞪他,说:「不要碰我!你有本事就打到我反抗不了!」

林子安愣了,是啊,他怎么忘记了自己做过天理不容的事不止一件。

他每一次发脾气,都会弄得情人一身伤,的身心的伤,都是来自于自己的。

——加害者没有资格对受害者说爱。

就如同猫哭老鼠,既苍白又虚伪。

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如同石像,脸如死灰。

不是所有错都可以被补偿的。

「对不起……」林子安落下眼泪:「我不会再纠缠你的了……」

他说:「我不会再找你,也不会再出现在你身边……所以,请你不要哭。」

我愿意放弃,所以请你不要再伤心了。

******

林子安果真信守承诺,没有再找齐浩,就连短讯也没有,可取而代之的是甄泽瑜频繁的接触,三五两天便找他吃一回晚饭,问他过得怎样。

他再笨,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林子安上班的时候,看见齐浩就坐在吧枱处,不由得目定口呆——这不是幻觉吧?

齐浩凝视着他,说:「你下班后,想到我的家,还是你的家?」

林子安:「……」

「我有事要跟你谈。」

林子安想了想,说:「我的家吧。」

他私心的想让自己的家多几分齐浩的身影。

好让他能在寂寞的时候,呼吸男人的气息维生。

齐浩一进门,便走到窄小的房子的中间,问:「你要什么?」

「……我要你幸福。」

「我已经不可能幸福了。」齐浩苦笑。

「我要和你一起幸福。」林子安走上前,抓紧机会表白:「请你给我机会,让我给你幸福……」

是的,他仍然不死心。

他想和这个人一起。

所以当齐浩问他的时候,他没有保留,说出自己最心底的愿望。

气氛静谧,彷佛能听到空气的流动,林子安看到齐浩的棕眼冒出一层水气。

「你想和我上床吗?」齐浩突然这么说。

「什么?」林子安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说……」齐浩抬头看他,拉下他的头,眼睛像会勾人的一样,媚态万千,嘴角一勾,另一只手在林子安的胸膛上摩挲,「你想和我上床吗?」

林子安狂吞口水,心噗通噗通的大力跳动,他努力理清思绪,思考该怎么回应,他直觉一旦点头,便真的会跟齐浩变得无法挽回。

齐浩只当他是默认了,徐徐的帮他解开上衣的扣子。

如果你只要我的人,就给你好了。

反正没人会爱我,我也大概无法再爱任何人了。

你要我的残躯,我不吝惜。

正要解开最后一颗衬衫钮扣,林子安突然抱起齐浩,齐浩苦涩的笑,闭上双眼,头靠男人。任由他了,既然没人把他当人看,他就尽责的当一个工具吧。如果必须两败俱伤,倒不如让他一个牺牲,那样至少还能让一个人开心。

痛,其实没那么可怕。

他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单人床上,然后被男人从后抱住,等待好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算连一个吻也没有,有的只是男人在颈窝边的鼻息。

他缓缓的张开双眼,问:「不做吗?」

「我爱你。」

「……」

「我不要伤害你。」

齐浩心付:你已经伤害过我了。

「你想将我和你的关系定位在性伴上吧?想逼我伤害你,好让自己永远都恨我吧?同样的错误,我绝不再犯第二次。」

齐浩在心里不断摇头,要自己不要被林子安的花言巧语骗去,他不会得到幸福的,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真心真意爱他的,不会有人这么在意他的感受。

他的父亲不会,母亲不会,欧阳鸿义不会,林子安也不会。

林子安却说:「这次,换我全心全意待你好。」

单人床很窄小,根本放不下两个成年男人,齐浩被林子安从后紧紧抱住,他看着眼前的白色墙壁,汨汨的落下眼泪……

32.那种吻

「可以了吗?」齐浩从厨房外探头进来,看着林子安在厨房斩瓜切菜了好一会儿,他刚刚在客厅做好了财务报告后想要去帮林子安的忙,但看来看来总找不到好时机开口……虽然是林子安自己提出要去他家煮晚餐给他吃。

「可以了,再给我十分钟,再炒个菜就可以了。」林子安说。

「嗯……挺好吃的,你什么时候学会煮饭的?」齐浩拿了一块宫保鸡丁吃,惊觉味道不错。

「跟着食谱煮,能有多难吃?你还想吃什么?我下次再煮给你吃。」

今餐还未吃完就在窥视下一餐了?齐浩挑眉,说:「那得先看你其他菜煮得怎么样才算。」

那晚,齐浩在他家睡了一觉便走了,一声不响的走了,起初林子安不太敢约齐浩,被甄几番鞭答之下,才鼓起勇气约人,没想到齐浩竟会答应,他食髓知味,愈约愈频密,近乎天天见面,最奇怪的是,齐浩没有说过一次不。

他们会聊天,拥抱,甚至腻在其中一个人的家里靠在一起看电影,一整天不说话,像是情人一样,但却也不做爱也不接吻。

林子安心痒难当,像活在天堂又像活在地狱,有时他更会认为,这是齐浩折磨他的手段,但他不敢造次,他只怕自己一冲动,齐浩便又会再消失无踪。

也许这一次,自己没有那么幸运能再找回他。

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胜算,他也不敢赌。

吃完饭后,二人一起洗碗——林子安本来想将这些活儿独占,但齐浩严正拒绝,还撂下狠话说:「不让我洗我就让你滚。」林子安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出一边位置,但洗着洗着,反而是林子安最高兴,因为这段时光中,他和齐浩不止手碰到手,眼神碰到眼神,好几次都几乎要脸碰脸,只是齐浩及时退开了。

林子安见气质有点尴尬,问:「酒吧有新的小食,你要来试吃吗?」

「后天应该可以。」

「嗯,那后天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吧。」

「……好。」

临别时,林子安一如既往的抱住他,低头头靠他的颈说:「我爱你,齐浩,我真的爱你。」若果不是齐浩站在玄关,还说现在已经夜深了云云,他是绝对不会离开这屋子一步的。

齐浩亦一如概往的没有回应他,只是说:「嗯,再见。」

依傍在窗边看林子安的身影愈走愈远,齐浩的目光渐渐分散在林林总总的街灯上,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和林子安不上不下的在一起,说恨他的人是自己,说不爱他的人也是自己,但现在也同样是他默许了林子安的亲近。

大概是贪恋林子安那装扮出来的温柔吧?

得不到东西就要想办法得到,林子安想要自己,所以就要用温柔作饵,让自己吃下他的糖衣毒药。

齐浩摸上自己的手腕,彷佛还感觉到那几道鲜活的烟伤。

虽然他打自己时不是清醒的,但伤口始终是他造成的,真实的林子安,就是如此。

无论他现在怎样伪装,得到手后,又会打回原形。

一定是这样。

与其如此,不如再多享受他伪装出来的温柔。

******

陈清见齐浩这阵子又常常在发呆,心里总是回想起前几年齐浩带着伤上班的样子,不免胆颤心惊,几次借故看齐浩身上有没有伤,发现没有后才松一口气,但还是语带担忧的在茶水间跟他说:「Ciro,有什么事别瞒着我啊……我们也认识好一段时间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别放在心里……」

「我没有什么事情呀。」他按下咖啡机的按钮,故作轻松状。

「你别骗我,你这样子跟几年前没什么两样……是不是那个男人又回来找你麻烦了?」

陈清一语中的,齐浩脸上顿时出现尴尬,解释说:「我们两年前就再遇了,呃,他没找我麻烦。」还变成了改过自身奋力上进挤身小资产阶级的大好青年。

「他没找你麻烦就好,你也别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了,什么再见亦是朋友,都是废话。」陈清喝着自己手上的热红茶,分享个人经验:「前几天我跟我前女友碰面了,她突然说要跟我复合,我一拒绝,她就开始破口大骂了。」像想到什么荒谬的画面,陈清摇头苦笑。

「我拒绝过他了,但他还没有破口大骂。」

「那是还没而已。」

「他……其实真的改变满多的。」

「你心动了?」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对自己好的感觉……很好。」好得让他无法拒绝。

「如果他真的对你好的话,你……也可以一试,不过如果你想要尝试认识女朋友,我也有几个不错的可以介绍给你……」

「有心了。」齐浩果断拒绝,苦笑说:「我一个同性恋去糟蹋别的女孩子干吗,又不是没人要。」

「我听说很多同性恋最后都会结婚生子而已……」

这句说话戳中了齐浩的痛处,就连同性恋都会结婚生子,更何况异性恋?如果自己又跟林子安在一起,而这一次,林子安又再跟别的女人……

齐浩坐在车上神不守舍,心中郁闷。现在拖拖拉拉,苦了自己,也苦了抱有希望的林子安,伤己伤人,何苦?

而这些不过是为了一段没有永久保证的关系。

即使已经到了Happy Ending的门口,他也没有下车,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如此继续。

伤人伤己——这四个字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他深思,自己何时变成这种人。

伤害别人的人,一开始其实都是被害者。

就算是林子安,最初也是被害者。

他和林子安,本质和结果上,是没有分别的。

「……鸿义?」齐浩看到欧阳鸿义在路边走过,神情慌张,赶紧摇下车窗唤他。

「齐浩?你怎么会在这里?」

「约了朋友见面而已,你怎么慌慌张张的,在找什么吗?要我载你到附近找找看吗?」

「没……」欧阳鸿义一面尴尬,「就我惹我情人生气了,现在他不知跑到哪去,所以我想他会不会在这间酒吧……」

「这么巧,我也是要到这间酒吧,我们一起进去吧。」

齐浩才刚下车关上车门,便听到欧阳鸿义喊「瑛」,想必是那位男友了,他苦笑,正印来了,他这种连小三都称不上的人还是乖乖退场吧。

欧阳鸿义一直抱着甄润瑛不断说话,他在一旁看,只想快快离场,不想要面对二人柔情蜜意的画面,怎料欧阳鸿义要帮情人买解酒药,竟想要自己帮他看顾甄润瑛。

「白……」齐浩知道欧阳鸿义一向大意,但没想到他竟粗心到这种地步,他的情人的醋意如此明显,怎能要他与自己这个前性伴侣独处,正要骂他白痴的时候,甄润瑛已经抢先一步抱住了欧阳鸿义,说:「不要走……」

欧阳鸿义还是不明白,只当甄润瑛是醉了,说:「我要帮你买……」

可甄润瑛没耐性跟他再耗,吻住了他,欧阳鸿义好一会先才回过神来,回应他的吻。

他们的吻,激烈而缠绵。

站在一旁的齐浩看得茫然,只觉得再不走,自己就要崩溃了。

——自己有多久没被这样吻过了?

欧阳鸿义从不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吻过自己,非常合情合理,因为他和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走到那一步。

在林子安之后的那些男人也吻过自己,但都是上床前的仪式,吻了之后的下一步,就是性。

那林子安呢?林子安不是没吻过自己,但那种吻粗暴而带惩罚性,惩罚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他。

所以,他其实从来没有被这样吻过。

单纯是为了爱,的那种吻。

33.想见他

「你到了?怎么不进来?」林子安从Happy Endings走出来,见到齐浩站在不远处便立刻迎上前,齐浩笑着回应:「在看真人骚呢。」语带讽刺,只是讽刺的对象不知是自己还是柔情蜜意卿卿我我的二人。

林子安大概知道两人的来胧去脉,待那他们吻完了,才贼笑着跟甄润瑛说:「你别误会了,齐浩已经跟你家那位不再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让他再跟我以外的人有任何关系。」

齐浩万万想不到林子安会说这样的话,更想不到下一秒他会在那两人面前吻自己。

林子安的吻轻轻的落在齐浩的双唇,轻得彷如怕多重一分都会伤了他一样,齐浩惊讶得看着那近在指尺的男人,两人四唇紧贴,心却刹那相距了一个世纪,几个礼拜建构出来的虚情假意,都被这个吻瞬间碎得一地都是。

对啊,林子安从来都是这种人。

忽视他的所有感受,将自己的欲望加诸在他的痛苦上。

就算装得有多柔情似水,林子安始终是林子安,他还是那条冰冷刺骨的河流。

良久,他才双唇贴着双唇的问他:「吻够了么?」语气冷得惊人,眼睛里失去了神采,林子安吓得立刻离开他的唇。齐浩在心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笑着跟看的目瞪口呆的甄润瑛说:「事实就是如此,我本来就对鸿义没那种感情,你也不用吃这种醋了,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没那种感情?这种话骗谁都可以,就是骗不了自己。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可以只谈性的人,做欧阳鸿义的性伴侣,说穿了,只是留在他身边的一种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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