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磊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最后竟然认同了石海庆的话，“我就是倒霉催的。”
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扰乱了原有的生活，而自己却和这个人成了无论怎么说都不太对劲的情侣，偏偏这个人还不喜欢自己，这不是倒霉催的是什么。
许则磊无奈的看了看天花板，终于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
就是对白素君来说，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自己的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白素君对自己应该……是份责任。
责任吗。
这晚，白素君并没有说服胡修，而石海庆虽然没从许则磊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却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大半夜的就回了自己的住处，反倒是子寿和苏其华又接触了一次，有了一点点的收获，那就是苏其华对自己是个桃树妖非常确定。
所谓千年也只是个大概的时间，苏其华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活了多久，她只是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就是在一片非常繁茂的桃树林中，那时桃花开的正艳。
苏其华站在桃树林中动也不能动，看着桃花开桃花落，不知道历经了多少个春去秋来，也浸染了一身的桃花香气，她以为自己也是一棵桃树，那个时候的她想尽了各种办法和周围的同伴们沟通，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等到了终于可以移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和其他的桃树不一样，她一开始的活动范围很小，只限与她出土的周围几十丈而已，随着岁月的变迁，苏其华的智慧也逐渐的增加，胆子也就稍微大了些，她敢去到一些稍微远的地方，再后来她遇到了一些别的生灵，她知道了妖的存在，才恍然大悟自己是桃树妖，所以才和别的桃树不一样。
放弃了等待桃树林中会再出生一个同类的想法，苏其华到了人世，东游西逛的到了如今，那浸染进身体内的桃花香早已经被炼化，和她本身的尸气融合在一起，等到吱吱出现的时候，苏其华感觉到了一种“根源”上的熟悉感，所以她才会以为遇到了同类。
听苏其华说了这些，子寿觉得很难理解。
僵尸出土之后，有一些会因为肢体僵硬不能移动，但那也只是短时间内的，像苏其华这样一站就是许多年的他听都没听说过，而且苏其华有了意识之后对周围产生的第一中情绪竟然是好奇，而该有的嗜杀之心竟然从来没产生过，她也没有得到过什么人的指点，一切修行只是考着自己摸索来的，这一千来年中虽然也遇到过别的妖，但是因为其本身的特殊性质大多也都避走了，导致苏其华竟然没有过朋友。
也难怪她能和胡修的那种孤独感产生共鸣，因为她的确是孤独的，一直在苦苦追寻所谓的“同类”，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得知，能存活到今天而没让“僵尸道”中的人灭了，除了她没造杀孽之外，运气的成分也很大。
要不是立场不同，子寿都想道句可怜了。
最神奇的是，苏其华除了土系法术，对水系和木系的法术也十分擅长，仿佛她真的是只植物妖一样。
不过想了一会子寿也自动脑补了理由，就像吱吱那样，身为尸王除了对僵尸本身擅长的土系法术之外，对空间法术可以说是完全免疫的，那么作为一个千年僵尸的苏其华会其他系的法术也就不算出奇了，毕竟是个很难见的“品种”。
白素君听完子寿的汇报，第一个感觉倒不是惊奇什么的，而是觉得子寿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但是加上胡修之后的确认，这个可能性也就没了。
因为僵尸的特殊性，就算知道了她的以往和年纪，也没有什么大作用。
而且苏其华对自己刚刚醒来的那段记忆也十分的模糊，就更不用去问她“成妖”以前的事了。
“你和她说过你是做什么的了吗。”白素君问道。
“嗯。”子寿点了点头，道：“我对她说了我是‘僵尸道’中的人，她不仅知道还十分清楚我是干什么的，她还说很久以前遇到过‘僵尸道’中的人，但是没有什么接触，对方一见到她就跑了。”
是啊，连白素君都不敢轻碰的人，一般的僵尸狩猎者怎么敢对上，但是为什么有只千年僵尸的消息一直没有流传出来就不得而知了。
“你明天接着去和她接触吧。”白素君对子寿道：“也不要太过亲近。”
“亲近，我怎么会和一只僵尸亲近。”子寿对白素君刻意提醒这一点还是很疑惑的。
白素君也不故做姿态，很是直接的道：“她独自一个人过了一千多年，接触的人应该很多，但是能真正和她交谈……或者说是谈心的人应该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们太过亲近了，恐怕她会对你产生依赖性，这样……很可能会引发麻烦。”
“依赖性。”子寿觉得有些好笑，“僵尸会对一个僵尸狩猎者产生依赖性，白前辈你想的太多了吧。”
白素君摇了摇头，道：“首先，她不知道自己是僵尸，所以按照我们必须按照她的思维方式去对待她，也就是说我们要按照她以为的那样把她当做妖来对待才合理，一只孤独了千年的妖对于第一个对她表示出善意的人会产生依赖感甚至是独占欲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这……不太可能吧……”子寿有些不那么肯定了，最后十分尴尬的看了看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胡修，然后道：“要不让胡修去吧。”
去亲近朋友的心上人，实在有些不太地道，尤其是胡修还因为这件事而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不等胡修说话，白素君就否定了这个提议，“胡修现在实在太危险了，不能让他去和苏其华接触了。”
胡修张了张嘴，最后看了一眼子寿道：“就你去吧。”
子寿很想摇头，可是白素君也说让他去，最后只好答应了。
这天的事基本上就有了定论，而竹迅追打吱吱的事居然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竹迅还是十分生气的，吱吱却好象毫无觉察，依旧贴在竹迅的屁股后面，走哪跟哪，棺材就那么放在了客厅里没人理会。
白素君晚上还是睡到了许则磊的床上，但是因为两个人各有心事，别说双修，就连话都没怎么说。
等到早上，照着以往的模式，白素君送许则磊上班。
依旧是在单位门口，两人依旧来了一个告别吻，石海庆也同样贴在车窗上笑的猥琐。
许则磊是真的提不起精神了，尤其是白素君很淡然的态度，让他对未来产生了一种迷惑感。
如果白素君只是因为一份责任而和自己在一起，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选择终止目前的关系，他不想拖累白素君，可是他又舍不得离开，但是不离开的话就无法停止期待白素君的情感……情感这种东西对白素君来说却是很有危险性的伤害。
许则磊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很是没精打采的和石海庆说了自己的想法，石海庆听了大笑不止。
“很可笑吗。”许则磊让石海庆笑的有些恼火。
石海庆抽着气，擦着笑出的眼泪，道：“你想的太复杂了，也太简单了。”
“什么意思。”
“你现在想该不该离开白大夫根本是没用的，按你的猜测白大夫对你是份莫名其妙的责任，那你觉得他会给你离开他的机会吗。”石海庆摇了摇头，又道：“其实劫不劫的不是咱们人类该想的事，而是他们修行者去想的，既然白大夫已经和你做了道侣，那他肯定已经想好了以后的事，所以你再怎么纠结也是没有用的。”
“没有用，他想好了以后的事。”
“这只是一种可能吧，我总觉得你和白大夫的相处模式有点怪，细想下来你们别说沟通，就连说话都不多吧。”
“好象是这样。”许则磊每天和白素君呆在一起，因为性格关系两个人之间的话并不太多，但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实在太多，这一点也就没注意到。
“恩，你先想办法调整一下你们相处时候的模式再想以后的事吧。”
“相处模式，我去调整，我，怎么是我。”
“白大夫应该是一个挺……怎么说呢，他其实不是冷漠，只是好象习惯了那样，所以在你们的关系里他其实是处于被动的，而你呢就要负起主动的责任，去……引导，不对，教导，也不对，恩……去勾搭他吧。”
“啊，勾搭。”
“恩，其实只要你把对白素君的心态调整成对着一个冰山美女的心态就会容易的多了……”
“冰山美……女。”
许则磊的下巴都要掉了。
096.处理不了的尸体
许则磊的心里确是想把白素君当成一个“美女”那样来对待的。但是现实中却不行。白素君曾经直白让许则磊断了这样的念头。加上上次“未果”的双修。许则磊明白。自己顶多就是想想。绝对不可能有把白素君当成“美女”的机会。
垂头丧气的在办公室里呆了半天。许则磊正在哀叹着自己的处境。叶无为从外间回来。走到许则磊桌前道：“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我接了个案子。但是出了点状况。以我的能力处理不了。你去看看。”
“解决不了。”几乎是全京城做优秀的法医的叶无为竟然来找自己去接手他处理不了的尸体。这算是什么事啊。“怎么解决不了。我只是个新人。除了基本功是你教的外。根本也没处理过几个案子。你来找我找错人了吧。”
叶无为摇了摇头。道：“没找错。你是作为特殊人才招进来的。上面早就和我说了。这次的事我刚才上报了之后。上面就说让你先来看看。如果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再做其他。”
叶无为说的很是诚恳。并没有向晚辈请教的窘迫。眼神中隐隐的还透出很期待的目光。
“……好吧。”听出叶无为话里有话。许则磊也明白这次的事大概又和灵异扯上了关系。尽管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特殊才能”。但是面上也得过去看看。他也好奇叶无为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
既然叶无为已经找上来了。那跟着去看看也好。如果自己也没办法就让告诉石海庆让他去找真正有“特殊才能”的人过来看看。实在不行的话麻烦一下白素君也不是不行的。
叶无为带着许则磊进了试验室。和助手们交代了句谁也不许打扰的话。然后就进了验尸间。
验尸间里一共两张解剖台。靠近房间里侧的那张解剖台上正摆着一具被白布盖起来的尸体。
许则磊扫了一眼。做了一次初步的观察。然后转向叶无为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叶无为点了点头。道：“就是那个。你过去看看吧。”
许则磊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些什么。感觉到有点好笑。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一点点的向着解剖台走了过去。整个人都是全神戒备的。
想吓唬我。没那么容易。切。
许则磊想起不少电影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一些老资格的法医会开新同事的玩笑。躺在解剖台上装做尸体。然后突然跳起来吓唬新人。
许则磊不想让人看轻。更不想让人看自己的笑话。只是十步左右的距离已经想了好几种应对方式。
我要不要突然趴上去压他个半死。
或者干脆接盆水倒过去。
再不然我和他一起大叫。看谁能吓住谁。
眼看就要走到近前了。许则磊感觉感觉到十分的寒冷。几乎就跟那次中了鬼影迷踪的感觉一样。
都是冷的让人无法抵御。
离着解剖台只有半步的距离。许则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靠前了。费劲全身力气伸出的手僵直在半空。怎样也伸不出去。只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许则磊早已经明白。这绝对不是同事们开的玩笑。而是自己又中了招。虽然不知道叶无为为什么接触这具尸体那么多天也没事。可是自己现在却要完蛋了。混身上下不能动不说。连想要求救都无法发出声音。
汗水已经被逼迫出来。瞬间就在额头凝结成冰珠。
白素君。我要完蛋了。许则磊满脑子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呼出气息也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白雾状。
真的要完了吗。
许则磊还没来得及感到害怕。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在也见不到白素君了。心中疼的无法形容。
“小许。”
站在几步外的叶无为一直紧盯着许则磊。本来见到许则磊伸出一只手悬空虚浮在尸体上。还以为他是使了什么密法在检查之类的。等了几秒之后发现情况不对。也不顾之前感受到的恐怖。大跨两步抓着许则磊的肩膀就把人给拉退了回来。一直退到第一张解剖台之后。才把许则磊扶稳。急急的问道：“小许。你怎么了。”
许则磊从那股阴寒中脱身。混身上下就跟瞬间脱力了一般。大口的呼吸着。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叶无为看着许则磊。本来十分关心的表情一下子呆滞了。
“冰珠……”那当然不是什么冰珠。那是许则磊的汗水。虽然因为远离了尸体现在已经在渐渐融化。但是叶无为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了那是冰。
“这怎么可能。”尽管验尸间里的温度会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恒定范围里。但是绝对不会造成这种瞬间让汗水结冰的程度。
叶无为一边帮许则磊搓揉着手臂。一边有些后怕的说道：“我在去找你之前。刚刚还检查过尸体。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现象。你怎么一过去就这样了。我差点害死你。”
许则磊摇了摇头。道：“和你没关系。也是我自己大意了。”要不是怕被同事们吓唬全神戒备无意间调动了灵气。许则磊现在的情况恐怕还要更糟糕。
比起叶无为。许则磊除了之前被冻的够戗。情绪反倒稳定了许多。先是把叶无为安抚住了。然后道：“这里的情况我现在也把握不了。你赶紧让实验室里的人先停手上的工作。暂时撤出去。接触过那个尸体的人最好先隔离。另外联系石海庆。让他派两个人守在外面。嗯……石海庆最好能亲自过来。”
叶无为根本不用多做考虑。从许则磊之前的遭遇他就已经明白这尸体必然有什么非科学可解释的特殊情况。架着还有些不灵活的许则磊退到了外间按照许则磊的意思留下了几人疏散了其他。并却通过内部电话和上面做了汇报。语焉不详的说着什么特殊物质辐射之类的话。并却要求石海庆小组的人过来调查。
上面的人也不是傻瓜。特殊物质辐射一听就是扯淡。但是说到石海庆的大名那么到底是什么问题也就不用问的太多。
留下的几个人虽然有了一些小骚动。但到底都是公安人员。在叶无为很不负责的安抚下。很快也就冷静了下来。等待着上面来人处理。
许则磊也跟着叶无为一起忽悠了几句。然后找到一个角落的椅子坐下后。琢磨着。这次白素君为什么没有马上出现。
按说白素君在许则磊身上做了一些禁制。只要许则磊遇到威胁生命的攻击。白素君就会立感觉的到。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了。别说是出现在这里。连个电话都没打。难道是他在手术。
许则磊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白素君和竹迅都在手术。白素君觉察到许则磊的危险也一定会联系别人过来看看。比如胡修。比如司马红。又比如京城土地。甚至是白峰的两个守卫。他们和白素君都可以神识沟通。过来救援许则磊也是眨眼之间的事。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白素君十分紧张自己的安危。这一点许则磊是十分确认的。那么就是白素君不知道自己遇到危险了。抚摸着肩颈处蛇形纹身。感觉到灵气波动。许则磊知道白素君下的禁制并没有失效。这又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