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打闹闹了一阵，并认真打起球来了。防疫站球场，是整个走云最具实力及人气的球场。我高一在学校找不到对手后，就一直在外面找球打，人民医院，防疫站，水电站，气象局，烟草局，废弃的小学……
一直以来，远城各单位的球场却并不为单位所用，却因出色的设备或良好的环境，成为所在街道，小区，附件区域的球手的聚集地。防疫站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却处在横向主干线与纵向第二干线交叉路不远，四通八达，一中三中也在同一方位。当时球场刚翻新，找球打的人都去尝鲜，讲明了就是去占领侵略！大浪淘沙，留下了真正的强者，才拥有踏进白线内的资格。我交付给了当时的局势，和来自城南河西高矮胖瘦各种球手厮杀掠夺，渐渐一些我承认及承认我的球手，我们默认这里是自己的领地，天时地利人和，氛围开始形成，我们迎来了一批又一批踢场的，找球打的，不甘心的，又赶走。以及越来越多的观众。
除了一中球场，就算防疫站有归属感。在自己的地盘打球，那天我玩的很酣畅。直到天黑大伙都要散了。
“明天我想去别的地方打。”我说。
“哪里？整个远程走去元区就没有我们不能去打球的地方。”
“一中。”
“得，我一直想去，都说碍你面子，这下你主动送上来了。”
“杨枭是看他们学校烂成那样，急了。”
“那还真是，还真要去教训那群混小子。”
那天四点我们就去了一中，在第一球场和一些还在上体育课的学生玩玩，当热身。大boss扛了件水进来，我出场拿了瓶刚扭开瓶盖，想着这时候校队也该出来训练了，果然李逸涛来了。李逸涛算是黄金年代的见证者了，我高三时他高一，现在他是一中校队队长。在他们那一届，他算是有天赋和毅力的，那时我们也重点培养过他，却始终差了那么点，再加上队友不争气，现在的一中校队，且不说连市级联赛都赢得吃力，就是平时自己的主场都保不住，这样的周末，占着第一球场（主球场）打球的，基本没几个是一中的。
“枭哥。”他叫了我一声，“这么早就放寒假了。”
我冷淡的嗯了句，说带几个朋友来玩玩。我对他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一向这副态度，他自己也明白。
没多久，校队一伙的都来了，之前上体育课的几个学生很自觉的离开了这个场地，周围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我一边练习投篮，一边四下环顾整个活动场地。
李逸涛还过来和我说话，问老邓项雨他们的情况，说一快玩
“过一个星期他们差不多就都回来了，那时恐怕你们也放假了。”我说。
“高三要过小年才放假。”
“对，你高三了。”
都热身差不多了开始分组，按习惯4vs4找到队友就一组，考虑到实力差距，我要求和老林带两个高二的，让大boss和校队的一组。进入赛场，分好对位任务。抢篮板，打掩护，传球，吸引包夹，这些都是我的活，队友打得还不错。当然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毕竟再挫也是校队，大boss的各种跑位让他们打得很轻松。
我把心思都集中在了场上，忘记过来的初衷时，队友一次传球失误，我扑出底线去救球，凌空抓住球往场内一甩。我发现了小宇，他在看台第三层人群中。我就知道他会来，难道有比篮球更吸引他的吗？我整个人落地场外，和他四目相对，我们都怔了一下。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和挣扎，我的愤怒一下就涌上来，凶狠的瞪着他，既而转身回场。
老叶抢下篮板传出三分线外，我甩开对位一个跑位到高位，接住又从那一边传来的球，马上分给内线，刚上来补防我的球员立即转身去防内线，内线一个勾手把球吊了出来，我接住球干拔后仰，球应声入筐，场下一片喧哗，我往小宇那里瞥了一眼！不被场外的事影响情绪是一个球员基本是素质，我却做这让自己看不起不可原谅的事。愤怒越发泄越高涨，我频繁要球，每进一个我就看他一眼，像是每一球都是对他的一次报复！
快七点球场黑了下来，李逸涛他们必须去晚自习。我一直注意的小宇也跟着人流离开了球场，我扔下手中的准备离开整理的东西，快步的穿过人群拦住他。
“今晚老地方，我号码没变，到了发消息给我。”我就说了这么一句，逆着人流回到原处。
大boss他们都在等我。
“我表弟。”我有些心虚，主动承认自己的奇怪行为。
“我以为看见漂亮女孩子要号码去了。”
“说真的，现在一中我还认得很多女孩子，你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
“那是的，你去问你嫂子，你跟她说帮你哥介绍女仔可不可以喃。”
晚上和兄弟们吃完饭，大伙都是不同社会人士，也没有一起玩去了，各回各家。我打了个电话给吴姐，说晚上不回家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朋友多，一向很开明。
在枫叶酒店的房间里上网，看些资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只盯着右下角的时间，小宇已经下课了，我想他不会来了，他一定不会来了……
10点了，我一个人落寞的看着片子，想象成是自己和小宇，下面反应很大。手机突然来信息了。“我现在大厅。陈新宇。”他果然换了号码。我甚至有死地后生的悲喜感，哆嗦着回复他709。我真恨不得自己下去。几秒对我来说如一样难熬。他来了，他在敲门，我打开门一把扯进他来，关上门把他按在墙上就吻！我用身体顶着他，手捧着他冰冷的脸，他嘴唇也一样冷甚至有些裂开，以及他的情绪都是这么的冷淡，放任着我在他身上做任何动作，不反抗也不配合。我吻不下去了，按着他坐在床上，用力紧抓着他两个肩膀：“你觉得玩我很有意思是吧……”
他眼神流露出一丝痛苦，还是不说话。陈新宇，你也会痛苦吗？你凭什么痛苦？说分开的人是你，坚决不联系的人是你，你痛苦的资格是什么？！我捏住他下巴强迫他仰起脸给我看，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渴望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什么。我再也狠不下心去责备，用手抚着他的头按在我心口。低头用下巴蹭他的额。
“我想要你，小宇，你穿这么多衣服，我感受不到你……”
他挣开我的怀抱，脱了夹克和针织开衫，剩下里面的衬衣。我阻止了他：“我来！”我伸手去解他的衣扣，解开第一个，他的胸膛露了出来，我吻了下去，第二个他心口，第三个腹部，第四个小腹……我把他按倒在床上，把衬衣往他身后脱到小臂，看他呈现在我面前整个上身。他似乎褪了一层皮，卸下了所有铠甲武装，柔弱的躺着，痴痴的看着我，任我摆布的姿态。外面的北风在呼啸，那个夜晚，我强行进入了他的身体。在他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冬天的太阳照得窗帘有些透明，醒来坐起来，小宇裹着被子背对着我，我又匍下去吻他露在外面的头。洗漱整理好后，我出去买了早点和消炎药，回来小宇还那样一动没动，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我打了电话给他班主任，说表弟身体不舒服，不去上课了。小宇似乎笑了下，声音很轻柔。我不想勉强他转过身来给我看，顺势坐在他旁边，靠着床头半躺着，抚摸刚满16岁少年的头，一遍又一遍。
“别弄了。”他说得很轻。
“冷不冷？”我问。
他在枕头上摇了下头。
“那里还疼吗？”我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那么用力……
他没回答。我伸手把他搂进怀里，我发誓我要对他好，这个男孩为我付出太多了，他把自己都给我。
那天我要求他把所有的事，都说个清楚明白。
“小宇，你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我心里面从来就没有不愿意。”
“那当初为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整个上午他一直躲在被子下里，自始至终都没有翻过身来看我一眼。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我，有什么顾虑我去解决。”
“你一定要我说。你想知道的，就是昨晚你对我做的。”
我一下又把他抱得更紧，勒住了他。
“我都已经选择了，你何必问那么多。”他忍着疼说。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敢吗？”
“你敢我为什么不敢。”
一直到后来，我回想起当时的谈话，才明白小宇的意思。他一直都是喜欢我的。我跟樊珊分手回远城和他疯狂三天结束后，他开始去了解男男的事。他料想得到和我继续发展下去，我一定会对他进行肛交，他无法接受，于是忍痛和我断绝。到头来我还是对他做了那事，这就是他说的“你一定要我说，你想知道的（他的顾虑），就是昨晚你所做的。”
他一定恨透我，所以一直不转身看我。却又无悔自己的决定，并全部自己负责。“我都已经选择了，你何必问那么多。”他不想我对他心存愧疚。我不知道在和我断绝的一个月里，他内心做了多少挣扎，明明清楚自己的感情，却因为无法接受一个结果，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沼泽，当而再次看到我那一刻，什么都不管了，不顾一切奔向了我，承受了他无法承受的事。
小宇也放寒假了，身心都得到了很好的修养。我开始带他出去打球了。在防疫站没想到老叶他们认得他。
“这不76人嘛，你早说是杨枭的表弟我们会更加特殊照顾你的。”
“杨枭你家是有篮球遗传基因吧，看样子你们一中有点希望了。”
我点头说是，和小宇闷头笑。
“你是怎么找到在这里来打球的？”我问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你以前跟我提起过几个球场，我就找来了。”
原来在分手这一个月里，他还是没克制住做一些和我关联的事。
“表弟，帮我们去外面买些喝的进来呢。”大boss掏出钱就塞小宇手上。这就是我们说的‘照顾’。球落场外了叫你去拣；场下能坐的地方要你让出来，这些都叫‘照顾’。当然了，‘照顾’还包括了在场上提点你，犯错多骂你。
小宇倒是很谦虚，十分渴望被‘照顾’。当然去买水我陪他一起去了，他愿意跑腿，我可不愿意他受点委屈。
第10章：徐昊
元宵结束后我和小宇又要分离在两个城市。我们约好半月见一次面，都是我从信城回远城。如果能在信城，我们的自由度会高很多。不过他课程紧些，我也舍不得他经常跑来跑去的累。
和小宇一起去电玩城，在街上遇到了他同学。是个女生，主动和他打招呼，她眼睛一直盯着他俊秀的脸上，小宇也很认真的看着她。两人寒暄了几句才道了别。
“你朋友？挺可爱的。”我问。
“班上的。”
“她喜欢你。”
“什么啊，”他被我说得很窘，“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发展空间很大啊。”
“你什么意思？”他停下了脚步。
“我怕你会找女朋友，又不要我。”我故作认真地说。
“我没有，我跟她真的只是很普通朋友。”他有些着急的解释。我没忍住抚摸他的脸，没管周围的众多行人。我想如果我能再放肆些，恐怕我就要吻他了。
平时不能见面的日子，我们就靠手机和线上视频联系。那时候他整个都傻乎乎的，有事没事都会打电话发短信给我。
‘今天我们学了一个很酷的单词，Stirrer搅拌机。我想送一个绰号给你，The Big Stirrer，大搅拌机。’
‘这些天远城有强风侵袭，天气回寒别早早穿短袖！’‘好。’
“我前面跟班上打半篮，打了一个小时，勉勉强强，后面另一个班的掺了进来，拿了个新球，我手感突然突然来，背筐勾手打板，怎么打怎么进！我都不愿离离开球场，现在虚脱了，还有我转身跳投进步也很快，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都很享受对方相互的依赖。
6月初一个清晨我还在睡觉，接到了大徒弟打来的电话，说她要来信城找我。
我打给了小宇，告诉他这次我不回去了。他哦了一声，平静的语气带着失望，我有些心疼，又发了好几个解释信息给他。
有将近一年没看到大徒弟了，去年暑假我没在家，寒假她又不回。这一年她也不再像大一那样爱跟我打电话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来，还是个胖妞，烫了个大波浪，衬着苹果脸可爱又有一丝妩媚。
我先带她去吃了中饭，又带她逛了下我们学校。她看上去精神很不好，话也不多。经过‘情人坡’，我问她，要不要去坐坐，让别人误会误会。
“心里有什么事，都跟我说。”找好了位置坐下，我说。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越哭越凶，像所有失恋的女孩那样：“我那么爱他，我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他……”我伸手摸了她的头，让她在我肩膀上哭。
听着她叙述，在我看来，她完全是被一个王八羔子玩弄了。
大徒弟很倔，从小家庭问题很多，高中时功课很认真成绩一直很好，高考发挥失常那时也没看她哭过。想着这些我又想，一个人吃饱了没事干，要他妈的狗屁爱情干什么呢？
哭了良久，她冷静了很多，我告诉她说：“今天跟我说的，以后不要主动跟其他男人说。”
“我知道，他们只会表面上同情我，在心里看不起我，你也是，对吧。”
“没有。”我说，这是心里话，我只觉得她傻。
两天我一直陪着徒弟，带她玩，希望能缓解一下她的情绪。送她离开后，我打了个电话徐昊，要他帮忙调查一个叫周辉的男人，林城医学院大四生，目前在林城人民医院实习。
徐昊这个人不是什么东西，比我大一岁，伤天害理无恶不作。100年我都和他扯不清，今年过出年来他就窝在林城。
回学校遇到了伍立峰。“怎么换胃口喜欢胖妞了。”他调侃我。
“喜欢你妹。”
接下来的日子我很忙，考各种证看各种资料，总决赛论坛要搞各种策划。当然最迫不及待的是，回去看小宇。高考刚刚过，他们高一也只有一个月课。
周日下午，我们坐公车去了水电站。他说这两周那边有点意思。水电站球场有高手很正常，那里有远城最好的场地。以前防疫站能成为最有气氛的球场，是因为有人把守着。那时候水电站也是有人守的，而现在我们都各奔东西了，新生代球员又都没成长起来，这个青黄不接的时期，学生更乐意躲在学校里，不出来和隐藏在社会各界的高手接触。这些人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大多散了，很多外面的球场都处在荒废状态。
我们是第一批到达这里的人，没多久陆陆续续又来了两三组。清一色中学生，没一个我认识的。热身后，组队4打4。我很享受和中学生打球，我喜欢他们浑身散发的团队意识和默契，以及，激情。我自己基本不进攻，致力于助攻和掩护挡拆。小宇一上场表现惊艳，一个犀利的突破，一个高位急停跳投，助攻内线勾手擦扳，底线负15度三分，5比1终结对手。场下那个光头，嚣张又喜爱对着场上喊：“那小孩，哪来的？！”小宇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看什么看？问的就是你！”
“远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