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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逢源 下——by日照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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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源听到这两个字,也蓦然静下来。他虽没有明确地说出这个词,但那话中的意思的确如此暗示。而这时候听左安迪把那层意思道破,他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知道了。”左安迪咬一咬牙,强按下自己心头与他争论的冲动,道,“如果你是要征求我的意见,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不同意。但如果是你单方面要这样决定,那我无法勉强,也阻止不了你。我只是希望你给我这样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一定会将事情交代清楚,如果你仍然不能够接受,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若非要现在决定,那么将永远听不到我的解释,未来我们也毫无发展的可能。”

说罢左安迪回房简单收拾了衣服,拿上证件,就头也不回地关上门出去。

宋家源并没有追出来。安迪出了门,却并没有立刻就走。电梯门在面前几次开关,他仍是如同幽灵般伫立在原地,好像有一场噩梦正在发生,而他还没有从梦里醒来。

直到萧锦良发来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才彻底将左安迪从面前的恍惚中拖拽出来。

萧锦良的保密工作虽然做的到位,总还是被盯着他的同行捉到一些把柄。他们发现萧公子近来少有流连夜场,也不再留宿各大酒店的套房,而是租了一套服务式公寓,大有改邪归正的倾向。萧锦良的住址被对头的杂志曝光出来,左安迪出入时就愈发小心。他不希望临走还给八卦杂志留下什么把柄,到时人在美国,就真的百口莫辩,纠缠不清。

乔正邦后来从宋家源处听到消息,给安迪去了电话。安迪当然也遵守诺言没有透露自己搬出来的真正原因,为此,两人还闹得有些不快。这件事上乔正邦是为宋家源说话的,他只觉得安迪这样不发一言地走开实在不可理喻,在电话里的口气也很不客气,数落的话说多了两句,把左安迪也激恼了,后来更挂断了电话,之后乔正邦再打去,安迪也不再接了。

左安迪之所以生气,其实小半原因是乔正邦的口气太冲,大半倒是故意借了生气的由头避开他。左安迪毕竟不想对着挚友说太多谎话,这太不符合他的处事原则,与宋家源的误会已经让他郁闷难平,要是与乔正邦再继续,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仍能履行诺言,对此保密。

萧锦良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左安迪也不是不感激的。他们两人是不需要将“谢”字说出口的关系,萧锦良也知道,如果换做是左安迪得病,安迪现在所做的一切他也同样会做到。他这次去美国的行程定得很紧,主要是因为那边有了供肝,要求尽快进行手术。萧锦良的癌症尚在早期,理论上移植成功的几率很大。即便如此,他还是谨慎地将遗嘱都准备妥当。病情既然要瞒着家里人,萧锦良便连遗嘱便也交由左安迪保管。

他给了安迪一个封好的信封,说万一自己醒不过来,就让他按信封里的内容处理自己的遗产。同样的内容在律师楼里也存了一份副本。万一最坏的那个可能成真,萧老先生那里势必是再瞒不住,因此,萧锦良还特地嘱咐左安迪替他多关心自己的父亲。老人家虽然门生遍地,但终究是孤家寡人一个。萧母多年前就已经过身,萧锦良又是公然出柜,秉持单身主义的,对家庭而言始终有所亏欠。

讲到这个,连萧锦良自己都有一丝怅然,说自己虽然不能娶妻,但早知道找个代孕或者领养一个孩子,或许父亲晚年还能有个寄托。只是现在再提这些已有些太晚,他们不是喜欢感慨的人,谈到这些话题也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过多展开。

萧锦良看着安迪将信封小心收起来,心头也有思绪涌动,感慨地道:“对不起。”

安迪诧异地抬头:“为什么突然道歉?”

“我知道你和宋家源之间有误会。”萧锦良道,“这两天你心神不宁,我看得出来。但原谅我的自私,我们明早就要飞,现在这样的时候,我不想将这件事张扬开来。”

左安迪看了看他,安慰似的笑了笑:“不,我和他之间不完全是这件事的原因,我们本来也有自己的问题。再说……我也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信任到底能有多深。我跟他,究竟能走多远。”

“你是想考验他?”萧锦良问。

左安迪苦笑:“或者说是考验我自己更为恰当。”

“你怕了吗,Andy?”萧锦良看着他,“你以前从没这样胆怯过。”

左安迪有一丝不耐,他不想过多地缠绕在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上,反问:“是么,我不觉得。”

“虽然你未必愿意听,但我还是想说,世间大部分的感情都是经不起考验的。考验带来的结果,可能远不如初衷那样美好。”萧锦良想起患病以来的一些经历,有感而发。

左安迪问:“这是经验之谈?你的那些情人,他们让你失望了?”

“至少你没有令我失望,不是么?”萧锦良笑了笑,“但是Andy,不要学我。这是我早就想对你说的。你不是我,不要过和我一样的生活。”

“我可没有像你一样自恋。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不是照着你的模板生活?”

萧锦良怅然道:“你就当我是大限将至,由得我胡言乱语一阵吧。我也实在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刚确诊病情的时候,过去的往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我一夜没睡,脑中尽是在回顾过去的几十年。我甚至想过自己要是有机会痊愈,应该怎么度过剩下的人生。”

左安迪好奇道:“你想怎么过?”

“我想找你复合。”萧锦良说。

左安迪愣了一下,几乎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萧锦良没让他尴尬太久,径自接下去说道:“记不记得有次你对我说,等到有天年华老去,不再招蜂引蝶,到时候就到我这个避风港来,停靠休憩?”

左安迪记得这话,因而笑道:“可是你拒绝了。”

“是,因为你和我太像,我们都是不甘平淡的人,要安稳相守太过困难。我知道需要花多大的精力才能绑住你,所以我不愿意。”萧锦良道,“说到底,是我太自私。不肯付出力气,连勉强自己都不愿意,更不用说来勉强你。”

现在的安迪显然并没有要与萧锦良复合的意思,因此不希望这话题向着更令人尴尬的方向发展下去,于是他避重就轻道:“那就不要勉强……”

“不,不是这样的,Andy。”萧锦良认真道,“我也以为爱情最美妙的关系是互不勉强,合则来不合则散,没有谁亏欠谁,也没有谁非谁不可。但人活一世,要是连个可以亏欠的人都没有,回过头来想想,岂不是太可悲了?”

“真是讽刺,你过去常说这样做人才够潇洒。”

“是,我以为这样潇洒,可潇洒也有它的代价。不用迁就别人,也不需要别人迁就自己。你不觉得这样的生命太冷淡了吗?我常以为在爱中痴缠的人看不穿,谁知道自己到头来连个看不穿的机会也无。没有人会为你的喜怒牵挂,你心中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人,过了几十年,还是孑然一身,好像一具透明的空壳,没有灵魂也没有色彩。Andy,做人太清醒,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我常以为所有事都可以自己一个人面对,但原来我错了,这比亏欠别人辛苦得多。孤独,是你一个人面对不了的敌人。”

左安迪知道他是恐惧死亡,来自死神的威胁让他怯懦,也让他害怕孤单。于是安迪上前拍了拍萧锦良的肩膀:“至少还有我在这里与你一起面对。”

“可我希望的是一个爱人。”萧锦良悲哀道。

左安迪语滞。

“对不起,这时候同你提这个,真是太自私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现在讲这些真是没有意义。我真是在胡言乱语了。”萧锦良自嘲地笑了一下,看上去格外脆弱。正因为平时他总是乐观放达,才显得此时无意流出的刹那怯懦格外令人叹息。

第 63 章

“先不要胡思乱想了。等过了眼前这一关自然还有大把时间给你享受人生的。现在要紧的是眼前的治疗,多操无谓的心思又有什么用呢。”

萧锦良点了点头,嘱咐左安迪早些休息,自己也去睡了。安迪见到他卧室的灯光熄灭,自己也回到客房。只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难以入睡,直到第三次查看手机上的时间,才终于忍耐不住,爬起身来。

安迪出门的时候已是半夜,南方的冬天气温不低,但格外湿冷。左安迪在马路边拢着衣领站了一会,才截到一辆的士。车刚开出一段路,天上就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他也不知为什么会回到自己的公寓楼下,到了目的地也没有下车,只在后座上放下车窗,抬头静静望着面前大厦里熟悉的楼层。

计价器的数字在静默中一点点往上跳,司机在前座等得困倦,打开了收音机,午夜的广播里在放上个世纪的老情歌。怀旧的编曲和深情的唱腔,如今再不复寻。

左安迪的心情也如窗外的细雨,湿冷而阴郁。他知道这种时候宋家源应该已经睡下,公寓的窗内也不会再亮灯,然而见到那扇漆黑的窗户,仍然感觉胸口没来由的窒闷。

这大概就是萧锦良所说的不自由了。或许这对现在的萧锦良来说是最值得羡慕的情绪,有束缚便意味着有牵挂有寄托,然而比起欣喜与满足,与这情绪如影随形的痛楚却才是最真实的。安迪按着隐隐发痛的胸口,甚至有些无所适从,这全然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让他郁闷,也让他彷徨。

他在的士后座抽完一支烟,到雨停了,就吩咐司机依原路开回去。

的士碾过地上的积水,溅起一长串水花。他们刚刚绕过街角离开,另一辆车却从他们后面驶入同一条道路。不久之后,左安迪公寓的窗户就亮起灯来。

左安迪回到萧锦良的住所楼下,踩着雨后湿润的马路下车。的士安静离开,安迪才发现自己所站的大厦门前有一方干燥的地面。街灯并不十分明亮,马路被两侧彻夜不灭的灯牌照得色彩斑斓,左安迪却一眼就见到那干燥的地上多出了一枚烟头,他鬼使神差地弯腰捡了起来,见到烟头是宋家源抽过的牌子,在原地怔了一怔,便默然把烟头揣进口袋里。

第二天飞机起飞时,天空又再次下起雨来。雨点打在双层玻璃的舷窗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赤腊角的山峰和海面都被蒙在灰色的雨幕后面。飞机在震动中攀升,窗外的雨滴被拉扯出细长的水迹,而后飞机穿破云层,在高速的气流和明亮的阳光中,雨珠很快便蒸发消逝了。

一抵达纽约,就是日夜不停地连轴运转。这也令安迪得以暂时搁置脑中的思绪,专心将注意力集中到萧锦良的病情上去。

萧锦良住在医院,术前暂时不需要陪护,因而安迪在医院附近短租了一间酒店式公寓。左安迪一到北美就通知了母亲,趁着萧锦良手术之前自己还有些时间,抽空与她约了见面。左母早年移民加国,一方面是她娘家有亲人已移民过去,另一方面也是贪图清静。谁也想不到早年那样绯闻等身的人现在也会归于平淡,左安迪近年来见到已逾半百的母亲,只觉得对方是气色越来越好了。看得出,那是平静带来的安稳。

母亲从加拿大过来,看望安迪之后还要顺路拜访几位在附近城市定居的朋友。她交游广阔,天南海北总不乏朋友。左安迪光是听母亲讲述自上次分别后的见闻,就花去个半钟头。

轮到安迪说话时,他谈到的多是公事,不然就是乔正邦的一些趣事,也有些关于萧锦良,还有顾嘉乐的消息,甚至周文生他都对母亲提及了,唯独略去了宋家源。

他们母子的关系好像朋友,多年相依为命的经历,让他们在许多事上都不会互相隐瞒。左安迪当年对着母亲出柜都没有遭遇太大阻碍,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母亲的确是十分开明的好家长。

“安迪,过两年,妈想回香港住。”左母慢条斯理地品一口茶,对儿子说道。

“怎么突然下这个决定?不是说香港太吵,北美悠闲?再说,你在这边的朋友怎么办?”

左母笑一笑,似是安迪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刚好我们社区的几对港人移民都要办回流,大家当初赶97潮过来,待了十几年,闷都闷死了。现在第三代都在香港出生,都想回去带孩子玩呢。”

左安迪一脸尴尬:“我可没有孩子给你玩的。”

左母不以为意,轻笑道:“我也想回去陪陪你爸。”

她见安迪愕然,就接下去道:“这里是好,环境清新,邻居也都很善意,没有狗仔天天追在后头,也不用担心忽然在报档上看见那些无中生有的八卦。我待了几年,就几乎忘了在香港的日子是怎么过。你知道么,这里的马路到了夜里安静得很,晚上除了街灯就没有别的灯光。兰桂坊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也就是在唐人街还能看到一些影子。但也是完全不同的,总不是香港的味道——我快忘记香港的样子了。”

“不是半年前才回去过?”

“大概是老了吧。”左母摇摇头,“一天见不到,就不记得了。前几天我去唐人街买了几张明信片,就是香港随处可见的夜景照片。看着上面的大楼,竟都快叫不出名字了。恐怕现在的香港,再过几年就全不认得了。”

“不会的,这也太夸张了。香港这几年哪有变化,维港两岸早就没有地皮起新楼了,现在的大厦不都还是十年前的那批。”

“有的,有变化的。”左母固执道,“只是你身在其中,不觉得罢了。我总觉得,待在这里,那些过去的记忆啊经历啊,不知不觉地就都被慢慢洗掉了。去年回去的时候,见到我跟你爸拍拖时去过的糖水铺已经歇业,还有你爸当年的工厂,旧地皮已经翻盖了一座商场……”

左安迪听她说得神伤,不禁叫了一声:“妈……”

“安迪,这里什么都好。就是你父亲不在这里啊。”左母难得露出一丝寂寞的神色来。

她过去从来都是风风火火,充实精彩,好像忙碌的生活没给她留下过一丝怀旧的空闲来。但是移居海外后,寂寞终究在生活的缝隙里渗透进来,有一条填不满的裂缝在岁月的敲打中越变越鲜明。

左安迪有些惊讶,他以为母亲也是如萧锦良那样不喜回头的人,但近来接二连三地听到这样的感慨,令他也一时有些恍惚,更不禁担忧起来:“妈,为什么突然这样想?难道你身体查出什么不妥?要真的有什么问题,千万不要瞒我。”

“傻瓜。”母亲笑他,“哪有什么问题,有问题我一定第一个跑来找你哭诉。我只有你这一个亲生骨肉,我要对我负责,我绝不会客气的!我啊……就是见到别人少来夫妻老来伴,自己觉得孤独而已。这有什么奇怪吗?”

左安迪沉默了一下,道:“爸已经走了许多年,其实……你也可以再找个伴的。”

左母道:“放心,你妈妈不是没有人追。只不过他们个个都木头木脑,我看他们不是想找妻子,只是想找菲佣罢了。”

左安迪却有些不明白,他一直以为母亲是没有那样非父亲不可的,虽然她坚守了婚姻的承诺,但毕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他想不通为何在这么多年以后,母亲竟会突然这样深情念旧。

“安迪,妈妈一直没有同你讲。对你爸爸,我其实一直心有亏欠的。”母子连心,左母一眼看出儿子的想法,坦然解释道,“人这一生也许可以爱许多个人,但能相伴到老的,或许只有那么一个。只可惜……当年我并不知道我和你爸爸的缘分会这样浅,我也不知道,原来没有了他,世上一切的感情就也都没有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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