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不必把他打成猪头吧。我疲倦地移开视线。有些事已是昭然，何必揭了穿来，再来看这血淋淋的不堪？如果不是早已想到，那天在桥上，就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你对我尚有一丝情意，就不会一次次自取其辱以至于现在被践踏得如此彻底……自己，还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啊。
耳边忽然一阵希希索索的声音，我微一回神，见他竟然也脱了衣裤，钻进被子里来。
“发什么呆，既然睡不着，不如继续做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吧。”见我茫然地看着他，他轻声笑道，伸臂把我搂进怀里。
我微微一愣，他却已经俯下头来吻住了我。
唇齿相接的一刹那，我失去了所有的反应，任由他的舌轻轻抚过我的牙床，在我喉间激起层层麻痒。
这个吻进行了不知多久，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离开了。
“为什么不呼吸？亏你以前还自称是高手呢。”他低声笑道。
我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口中的氧气几乎被他吸光了，喉咙口又干又涩，麻痒难耐。
“给我吧，阳阳……”忽听他在我耳边幽幽道，“我不想再忍了……”
热气喷进我的耳朵，我不禁微微一抖，身体却瞬间冰冷了。
原来只是要我当他的泄欲工具。不过也对，若不是为了满足生理需要，他又怎么会碰在他眼中如此肮脏恶心的我呢。
我没有吭声，只是用双手抓住了身下的被单。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用怕，我会慢慢来，让你舒服的……”他低声说，轻轻地舔舐着我的脖子。
我忍不住轻喘，身体却越发地僵硬冰冷。总是这样，开始时极尽撩拨挑逗，然后便……不敢再想下去，我死死地抓着床单，勉强克制住身体的抖颤。
反正再痛也会熬过去的，想死都死不了……
“啊……”我失声惊喘一声，惶恐地瞠大眼看向他。
“放轻松一点，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保证……”他喃喃地说，埋下头继续轻轻噬咬着我的锁骨。
可是我无法放轻松，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只剩下恐惧——那个夜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却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两根粗粗的长针……满脑子，都是长针钉进锁骨时骨骼破碎的劈啪声响，和那疼昏痛醒的漫长一夜……长针留在体内的整整一天，哪怕是再轻微的呼吸都会带起难言的剧痛……即使到现在，当初被穿透的地方依然时不时地隐隐作痛。
这样的折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他终于放过我的锁骨，我已经将近虚脱了。
“你的身体还是这么美……”他低叹道，在我胸前流连着。
我闭上眼，抓着的被单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美？这样伤痕累累的身体，也叫美。不过或许在他眼中确是这样吧，毕竟这都是他一手留下的印记。
——“你知道吗？古人会在牲口身上打上烙印，表明其所有权。”他淡淡地说，残忍地将烟头压灭在我的伤口上。然后，便迫着我叫他主人。
——我在他眼中，就与牲口无异。
“啊啊啊！”当他的手猛地握住我的下身，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尖叫。
“别怕，放轻松！好好享受……”他柔声道，忽轻忽重地揉捏起来。
享受……我做不到，我实在做不到。看着自己的下身又陷在他手里，强烈的恐惧顿时冲击得我几乎昏厥过去，整个身子都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极度惊恐中，他的另一只手忽然向后伸去，覆盖上我的臀部——我的心一时几乎从口中蹦出来，眼前蓦地漆黑一片。
第四十一章：交锋（1）
“好不好吃？”听到他温柔地问。
把口中的煎蛋吞咽下去，我犹豫下，还是微微点了下头。
“看来我现在真成居家好男人了。”他自嘲似的说，语气却十分轻快。
我微一恍神，却仍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么慢吞吞的，是不是想要我喂你？”
看他忽地倾过身来，我忙把盘子里的一大块煎蛋塞进嘴里。
“喝点牛奶，别噎着了。”他把杯子凑近我嘴边，我便顺从地喝了一口。
“呵呵……阳阳你真可爱。”没等我把食物全咽下去，他已经一把把我搂进怀里。
“不去报社了。”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声音温柔如水，“我们回床上去吧……”
我全身一僵，却听他低声笑道：“骗你的。”手已经放开了我，只留下空气中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呆呆地任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听他不无得意地笑道：“很合适你吧？”呆呆地任他一把把我拉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确实相当合身，他对我的身体还不了如指掌么。
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帮我买衣服，昨天那两大袋衣服竟然都是给我买的。更没有想到，昨晚他竟然会放过我……昏厥前明明已经感觉到了他下身惊人的热度，他却还是放过了我。
或许有些什么真的变了，尽管变得如此突兀。只是我已经不愿，更不敢去想。
“阳阳，能不能……帮我把这份档拿到编辑部去？”他带些歉意地道，手中仍握着电话。
我起身接过他递来的档。其实他何必这么客气，作为他的个人助理不就是做这些事么。
临出门，听到他低声道：“顺便叫下美美吧……我有事找她。”
走进编辑部，看到美黛丽正在跟一班编辑开晨会——我径直走过去，递上文件，低声说了句：“社长找你。”转身就走，不想看见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各种各样意味不明的表情。
“姐夫！”正打算下楼，一道柔柔的声线突然叫住了我。
想不到，你还有勇气上这儿来。“她微笑着，上下打量着我。
看我毫无反应，她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我说过的，我要的幸福，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希望你牢牢记住我的话，姐夫。“
我呆呆地站了会，直到再听不到美黛丽的高跟鞋碰地的声音，这才慢慢地走下楼梯。
不想进去社长办公室，我站在走廊上，倚着墙，看着被屋檐遮了一半的天空。
——很清澈，却始终遥不可及的天空。
“岳阳？”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暗哑艰涩的声音。
我回过头，震惊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的男人。眼前英俊周正的脸比印象中苍老了很多，冷酷阴郁的神色却仍然一点没变。
“你怎么会憔悴成这个样子？”男人眼神中忽然流露出深深的痛楚，忽然伸手抚上我的脸。
我本能地后退躲开，强烈的厌恶感沿着神经猛窜进大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冷声问，胃里猛一阵翻腾。这个人，这么多年没见，却还是只消一眼就认出他来，有些记忆的确是永远也遗忘不了的。
“我是报社的副社长。”他淡然答道，“不在这，在哪？”
副社长。
不在这，在哪？……
像是被人猛地一把攥住了心脏，我呼吸骤停。
明明知道他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我回来报社？
明明知道我的过去，为什么还要我再见到他？
或者，这就是你让我来报社的真正目的？
可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就为了让我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
奕坤啊奕坤，原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你来了啊，李副社长。”奕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果然毫不意外。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慢慢被捏碎成粉末。
身体却被他从后搂住。“那帮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这么小小一个报社还需要什么副社长，简直荒谬可笑！”他冷笑着说。
对面的人却毫不气恼，不冷不热道：“老实说，董事会很怀疑你的能力。”
“……”
“沁报在这个城市一直销量第一，怎么一到你手中，就连那些个八卦小报都不如了？这你作何解释？”
“你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嘛。”奕坤依然在冷笑，“既然你什么都调查过了，那就应该知道，沁报现在已经回到原来的销量了。”
“恐怕不是靠了你的本事吧。”对面的声音慢悠悠地飘来。
搂着我的手臂一紧。身后的人气得似乎有些发抖了，却还是克制住自己，沉默了一会，突然低声笑道：“你说得很对。你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吧，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对面的人冷笑了下。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奕坤道，“你这样不择手段千方百计地讨好那些老家伙，以为他们就会投票给你吗？我告诉你，今天飞华的董事长是我，明天，也依然还是我——我绝不会让叔父的心血落到你这样的小人手中的，李凛。”
第四十二章：交锋（2）
直到对面空无一人，奕坤才放开了我。
“你没事吧。”
我微微摇了摇头，身体却突然被打横抱了起来——
“是我不好。你身体还这么虚弱，不该让你跑来跑去的。”他低声说，抱着我走进办公室。
“睡一会吧，下了班我叫你。”他轻轻地把我放在沙发上，随手从一旁的柜子中抽出一条毯子来盖在我身上。
我默默地看着他走回座位上。本来就没有指望他会跟我解释什么，而今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只是或许因为刚才在风口站得太久，直到现在头仍有些隐隐作痛。我疲乏地闭上双眼，耳边依然时不时地飘来他低低的说话声，又在跟人通话了吧，不过反正跟我无关，我也不想去理会。
迷迷糊糊地，眼前却又浮现出不久前才见过的那张脸，周正的五官，阴冷的神情……我满心厌恶地直想移开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开，脸凑得越来越近，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弥漫在脸上的难言的疲惫和苍凉，还有眼中浓烈得似乎永远也化不开的深切痛楚……
“醒一醒，阳阳。”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睁开眼，怔怔地注视着眼前奕坤年轻俊逸的脸，我竟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又做噩梦了吗？一头的冷汗……”他低声叹息着，伸手抚上我的额头。
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我长呼一口气，心里陡然泛起些许可笑的感觉——真想不到，那个人对我的影响还是如此之大……难道说在自己的潜意识里，竟然到现在还放不下？
“我们回去吧？”奕坤忽然轻笑道，拉回我飘忽的神智，“猜猜看，晚饭会吃些什么？嗯？”
吃什么，对我来说还不都一样。我低下头，一声不吭地任由他帮我披上外套，搂着我走出办公室。
“好不好吃？”他一如既往地问。
怔了片刻，我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他唇边的笑意——总是这样，明明不想理会，却每次都身不由主地给以肯定的答复，让他心情大好。
“那还不多吃一点。”毫不意外地看着碗中堆起一座小山——我默然地低下头，大力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
“离那个人远一点。”恍惚中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我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我跟那个李凛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奕坤幽幽地道，紧盯着我的双眼，“他那个人很不简单，你不要再接近他。”
他那个人怎么样，还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吗。我自嘲地想，一面机械地把一筷又一筷无滋无味的饭菜送进口中。
“阳阳……”听到奕坤低声唤我，却迟疑着欲言又止。半晌忽然一把握住我的左手，沈声道，“不管怎样，你都只能呆在我身边——这是你欠我的，我不会放手。”
这是你欠我的。
我不会放手。
虽然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不过到底还是把实话说出来了罢——强留我在你身边，只是因为我欠了你。
水“哗哗”流过，冷意顺着双手扩散开来。我关上水龙头，转身向走廊走去。
何必说那句废话，我早就已经认命了——既不会逃走也不会反抗，直到你满意为止。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我微微一僵，大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门已经从内打开了。
愣了愣，我立刻闪到一边让出路来。可是那人却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怔怔地注视着我。
“抱歉！昨天忘了介绍了。”奕坤的声音忽然从后面飘来，“这是我的临时助理——岳阳，他也是我的……姐夫。姐夫，这位是新来的李凛李副社长。”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岳先生。”李凛微笑着伸出手，“你当初帮我做的宣传，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岳先生真是才华横溢。”
“哪里。那是我的荣幸。”我淡然回道，对他伸出的手视若无睹。
他毫不介意地收回手。“今晚的聚会，岳先生也会来吧？”他笑着问，目光始终着落在我身上。
“当然。”奕坤回答得毫不迟疑。
“好——那么，就晚上见了。”他依然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出门去。
第四十三章：交锋（3）
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建筑，我的头一阵疼痛。
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就又一次站在了这里——一样的伤痕累累，一样的不堪入目，只不过当时是在身体上，如今却是在心里。
生命，不过一个又一个循环，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坤！”熟悉的甜美嗓音。我抬起头，看到美黛丽正快步走出酒店。
“还不快进去？就等你这社长大人了。”她像个小女孩似的嘻嘻笑着，挽上奕坤手臂。
“嗯。”奕坤随口应了一声，回头对我道：“我们进去吧？”看着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向酒店走去。
我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果真不愧是市里顶级的酒店，上次进来时一路踉跄，什么都没来得及看，现在一眼看去，装潢格局已是不同一般的高雅别致、美轮美奂——我默默地扫视着周围，不去看并肩走在前面的两个人。
“社长来了！”
“社长这边请！”
走廊尽头，已经有人迎出来。
奕坤挽着美黛丽走进了房间。我愣了会，还是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耳边一片喧嚣。四周的镜墙折射着明晃晃的光线，使得整个房间愈加明亮得刺眼。我的头更加昏沈起来，看了眼被团团围住的两人，便默默绕开人群向后走去。
“你去哪里？”手臂突然被一把抓住，我茫然地回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到我身旁的奕坤。
“坐这里，姐夫。”他把我拉到房间最中央的圆桌旁坐下。
“大家都落座吧。”他低沉的声音在陡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竟是说不出的威严——很快各个桌前便都坐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