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季向长梯跑过去,对钟鸣说:“他们想请你吃个饭,算是上次的事情道歉。”
钟鸣淡淡地说:“不用。”起身就准备离开。
秦季站在原地看着钟鸣离开,云雷在场地中间向钟鸣跑过去,不知道跟钟鸣说了几句什么,钟鸣等了下来站在那里等他们,然后一群人去了校外的美食长街。
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少不了喝啤酒,钟鸣酒量一般,但他发现里面最能喝的不是秦季这个看起来当头头的少年,而是云雷。去雷酒量好那是自小练出来的,但他也没多喝,席间拉着钟鸣去外面吹风。
云雷说:“会画画的都是了不起的,秦季他爸是市里一领导,说话沾了些官场气,但人讲义气。请你吃饭也是他提出来的,你既然来了,我就当你把那件事是没放心上了。”
钟鸣说:“没有的事,早忘了。嗯那处是什么?”
远处黑夜里高高的地方亮着彩灯,像个三角形的塔。云雷顺着钟鸣的视线看过去:“哦,那是山上的一个塔,空的。”
这时钟鸣手机响起来,看见陆靖庭的名字他才想到现在很晚了,出来的时候居然没给陆靖庭打声招呼,通了电话便道:“我马上回来。”
“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呢?!”陆靖庭口气很冲。
钟鸣说:“在学校外面的一家饭庄里,我这就打车回去了。”
“到上湖广场等我。”
云雷跟钟鸣回去后众人就散场了,钟鸣步行几分钟到了上湖广场,没坐三分钟陆靖庭开着车就到了。
一路上陆靖庭盘问钟鸣去了哪里,责备他晚上不该一个人出来,脸上神色不好,口气冷硬。钟鸣看了陆靖庭一眼,心说这人不会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吧?也没放在心上。
回家后保姆星晴都没睡,陆靖庭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书房的门,钟鸣回头问保姆:“他怎么了?工作上出事了?”
保姆说:“不知道啊,刚刚是在外面谈事情的,回来时九点了,那时你还没回来,他开车出去找你,现在都快十点了。”
钟鸣说:“我跟朋友聚餐去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
陆靖庭捂着额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保姆刚和星晴出门,钟鸣坐在桌边吃完早餐,眼睛跟着陆靖庭转,不知道这人在干嘛。
陆靖庭说:“头痛。”
钟鸣指柜子:“药在那里。”
陆靖庭走过去拿药出来吃,吃完了依旧痛苦着脸坐在沙发里。钟鸣走过去:“干嘛呢你?”
陆靖庭点点头:“昨晚上喝了点酒,年前的一个项目现在快完工了却出了点事,喝酒跟那群人周旋真是累。”
“要不我帮你揉揉?”说完钟鸣的手指就按在了陆靖庭的太阳穴上,轻轻打着圈,一遍又一遍。
陆靖庭说:“晚上出去要给我打电话。”
“我自己会回来。”
“给我打电话!”
“我认得路。”
陆靖庭忽然捂住额头:“嘶~~~”
“哦,我会打电话的。”
过了会儿。
“最近怎么看你老走神啊?昨天下午颜姨打电话来问了你,好像有事也没有说,嗯?有什么事?”
钟鸣半低了眼睑给陆靖庭按头,一边道:“我爸想让我转学。”
这事过年的时候陆靖庭听钟鸣提起过:“你真喜欢画画?”
钟鸣点头:“嗯。”便没有再说话。
陆靖庭半躺在沙发上说:“别气馁,哥带你去散散心。”
钟鸣想起那个塔,说:“好啊,我们去爬山。”
于是钟鸣带路陆靖庭开车去了钟鸣昨晚看见的那个灯塔。到了山脚下陆靖庭拍了拍方向盘告诉钟鸣:“这车开不过去,也饶不过去,估计得坐船。”
两人下了车步行到河边,岸边上还真停靠着几艘机动船,载客过对面十元一个人,包船半天两百块。这边小河或宽或窄,窄的地方两岸树枝相接,宽的地方也有几十米宽。
船家问要不要船夫,只要加五十块就行,陆靖庭摆手往船头的机动驾驶过去,启动,开船。
陆靖庭把机动船当飞艇开,突一声就超过了好几艘船,众船纷纷避让。
停了船钟鸣满脸菜色:“你以前开过?”
陆靖庭笑道:“有段时间常玩,好久没开了。”
钟鸣要上岸,脑袋被刚刚的速度弄的晕晕的,船身一摇他就要往河里栽。
陆靖庭眼明手快,伸手拦住钟鸣的腰,两人在船头一阵晃动,停下时钟鸣还心惊地紧紧抓着陆靖庭的衣服:“你船靠好了没啊,怎么还在动?”两人离得很近,钟鸣基本上就窝在陆靖庭怀里,他的背面就是河水,只要陆靖庭一松手他估计就得掉水里去。如此钟鸣就只得更紧地抓住陆靖庭,两人身体贴在一起。
陆靖庭先上了岸,然后回身伸手递给钟鸣,钟鸣把手伸过去,男人轻轻一拉两人这才上了岸。
尖塔近在眼前,却要步行四十分钟的长梯,钟鸣爬了十几分钟,累得不行,直呼今天出门不利。或许也不算什么旅游点,路上行人不多,多算还是逛下面的公园的。钟鸣趴在路边的一块长条石上不走了,遥望尖塔。
这时陆靖庭说:“对面有个小路,单车可以过。”
钟鸣悲呼:“你不早说。”
“散心嘛就是要多走走,你缺乏煅练。”
钟鸣累死累活走完长长的石阶,塔有五层,到了最顶层的时候钟鸣趴在栏杆往外看,世界忽然小了,迎面的风吹过来,他忽然有种众山偕小的感觉。
塔的木梯很窄,只容一人通过,而且很陡,旋转着到最底层。
“小心点。”陆靖庭走前面,钟鸣跟在后面,塔里没有灯,外面虽然阳光明媚,塔内却阴深。
握在一起的手很暖和,钟鸣看了看前面的陆靖庭后脑勺,走在前面是防止他摔倒。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钟鸣忽然来了好奇。
“什么?”
“我一直不明白你和嫂子,嗯,李岚是因为什么吵架的,为什么要离婚。”
五层的楼一步步走下来,陆靖庭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我和李岚是在酒吧认识的,几次相见看对了眼,我们两个都是玩心重的人。你芸姨当时怕我娶不着老婆急着让我结婚,我觉得相亲一个陌生人慢慢熟悉不如找认识的李岚。在外面玩一般不作真,我正要跟李岚求婚的时候她确先找上了我,说有了我的孩子。既然她也有心,我明确了自己的态度给她一个家,但是没有爱情。她答应了。星晴出生后李岚的态度就变了,有时候她拿星晴出气,我才发现李岚想要更多。星晴是李岚设计下的一个孩子,她觉得孩子能套住我的心,发现这颗棋子没用后就转而恨上了。”
钟鸣说:“你不该这样。”
陆靖庭继续道:“我实在不懂她要的是多少,但星晴一事之后我发现这个女人的心挺狠的。不是不爱,要爱一个人也很难。再说,我和李岚生活观念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跟多数离婚的人一样,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不合而已。”陆靖庭一笑“当初也不该急着结婚,一个人一辈子也不错。”
17.我弟
陆靖庭说完看着钟鸣,钟鸣站在木梯上与陆靖庭视线平行,纳闷道:“你看我做什么?”
陆靖庭转身下楼,一边走一边道:“好好学画,不要有心理负担,姨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只是担心你以后的生活。”
钟鸣说:“我知道,我只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陆靖庭笑:“强迫症。”
两人回来时依旧坐船,钟鸣看着陆靖庭开船,便坐在旁边要学,陆靖庭起身让座,说:“很简单,你试试。”
男孩子都有好胜之心,钟鸣不却场地上去,船往前行,便在船头哈哈笑起来,要靠岸时又问陆靖庭要怎么靠,陆靖庭简单说了,他就照做,船停岸交还给船家两人一路走回停车的地方。
上车后陆靖庭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不知道里面的人说了什么,钟鸣看见陆靖庭皱了眉头许久才说了句:“你们等着,我马上来。”
陆靖庭先把钟鸣送了回去,也不下车:“你上去,我还有点事,晚上回来吃饭。”然后就驱车离开了。陆靖庭先回了公司,刚到便问:“怎么回事?”
门口站了一人,见了陆靖庭忙迎了上来:“杨经理一行在红阁等您。”
陆靖庭转身又走:“那我们去红阁。”
出来时陆靖庭的车刚被开进了停车场,那人道:“陆总,上我的车吧。”
陆靖庭一点头,和那人一起上了一辆车。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红阁的一间包房里,房间里早已坐了三个人,陆靖庭进来时大家都站了起来。男人大步走过去,双腿叉开坐进沙发里,怒道:“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占我陆靖庭的便宜,他还啃不下这块硬骨头。”陆靖庭骂自己是骨头。
陈经理道:“我也透露了信息给那人,可人家好想听不懂似的,这可怎么办?”
有人上前给陆靖庭点了烟,男人狠狠吸了两口,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里。他好不容易想做个好好市民,以后就正正经经做小生意了,可头一遭就不给他安生,上头关系着的一个领导非要吃大。
“办了。”陆靖庭说。
陆靖庭没在红阁留多久,晚上七点准时回家吃饭。
钟鸣和星晴坐在地上玩拼图,抬头见陆靖庭回来了便对星晴道:“吃饭了,起来吧。”
陆靖庭看地上一堆零乱的拼图和积木,一边松了领口一边说:“小妞,坐地上玩呢?”
星晴从椅子上跳下来,积木堆里拿过来一块厚厚的垫子,对陆靖庭道:“我坐这个。”然后把垫子靠先在椅背上,自己再爬上椅子坐好吃饭。
陆靖庭向房间走去,说:“你们先吃着,我冲个澡再吃。”进了屋陆靖庭打了个电话,有说有笑聊了十多分钟,最后道:“玉琼温泉?好,嗯,到时一定到。”
事情轻松解决,过了几天陆靖庭带着一家子去山上泡温泉去了。星晴抱着自己的鸭子游泳圈在池子里游泳,保姆和钟鸣照看着她,陆靖庭和几个熟识的人一起进了内屋汤泉,关了门。
钟鸣游了会儿累了就上了岸,星晴的精神劲儿足还泡在水里。小姑娘拉着钟鸣要他陪她玩,钟鸣实在累,最后只得趴在池边牵着水里玩着的星晴。
小孩子喜欢水,钟鸣趴在池边看星晴玩,小姑娘双手拍打着水,水花四溅,钟鸣忙用手挡,他越挡星晴越乐,双手就拍得越欢快。
“再拍我抓你上来!”钟鸣放狠话。
“咯咯咯,旱鸭子叔叔。”
钟鸣被水浇了满头满脸,伸手去抓水里的星晴,星晴游开,然后又游回来挑衅钟鸣。钟鸣往前爬脑袋栽进水池里喝了一大口水,星晴离钟鸣一臂远处咯咯笑。
“呵呵,你很疼你小侄女嘛,小姑娘很可爱。”一个声音在钟鸣身后响起。
钟鸣回头见着岸边躺椅上一个中年男人正微笑着看着他,也不认识,便没再理会。
钟鸣对保姆说:“把星晴抱上来,别泡太久。”
保姆把星晴抱上岸,小姑娘披着白色浴巾跑开了,保姆连忙去追,钟鸣过去躺椅处躺下来远远看着星晴去了儿童沙屋玩。
“小兄弟有火么?”旁边的中年男人叼着烟走了过来。
钟鸣拿了桌上陆靖庭放在那里的打火机递给中年男人,男人却不接,叼着烟把嘴凑了过去,钟鸣无法,只得给男人点了烟。烟点燃了男人也不离开,开始跟钟鸣聊天。
钟鸣一开始还不知道这男人是要做什么,虽然讨厌男人离自己太近,但是自己也是男的。中年男人天南海北一阵胡侃,似笑非笑把钟鸣看着,从上到小,又从小到上,直看得钟鸣浑身不自在,正想着找个借口离开,自己身后居然被中年男人摸了一把,男人叼着烟凑到钟鸣耳边调笑道:“屁股挺有肉的,又翘又软。”刚刚钟鸣趴在池边跟星晴玩,中年男人可躺在那里看着有些热火焚身的感觉。
钟鸣呆住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男人的手还放在他身后。钟鸣反应过来,伸手猛推男人一把,中年男人见钟鸣一开始没反抗,以为好欺,没防着被推了一把,直往后退了好几步,池边水滑,一头就栽水里去了。
钟鸣心里还在咚咚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靖庭回来的时候钟鸣已穿戴整齐,正木僵着脸站在那里。
“怎么了?不泡泡温泉?”
钟鸣木然摇头,头摇得快而急,显示了他内心的紧张。
陆靖庭看了钟鸣一眼,道:“星晴去呢了。”
钟鸣指远处:“沙屋里。”
陆靖庭摸了摸钟鸣额头,以为他发烧了,但额头的温度正常:“不想泡了就走吧,去叫保姆把星晴抱过来。”
“哦。”钟鸣答应了声,转身就急着跑开,脚下却一绊,险些摔倒。
“小心。”陆靖庭单手扶住钟鸣,深深看着他,问:“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你在这里,我去叫他们。”说着就朝沙屋走去了。
一行人开车离开玉琼温泉,出来时服务生把陆靖庭的东西递给他,男人正要放进口袋里,钟鸣开口了:“一个破打火机,扔了吧,都湿了。”
陆靖庭看钟鸣,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把打火机还给服务生,说:“不要了。”
回去的路上钟鸣也少有开口说话的时候,连星晴都发现了他叔叔的不对劲儿,问道:“叔叔生星晴的气了么?星晴再也不浇叔叔一身水了。”
陆靖庭开着车,向后问星晴:“哦,你浇叔叔一身水了?坏孩子。”
星晴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她才不是坏孩子。
钟鸣心里忽然来气了,问陆靖庭:“你进屋里干嘛了?”
陆靖庭转头盯着钟鸣:“几个熟人,合作的项目很成功,所以一起庆祝一下。”
钟鸣不再说话。
到了家保姆做饭,星晴做作业,钟鸣去了阁楼画室画画。看着钟鸣上楼的背影,陆靖庭进了房间,他掏出电话给今天一起泡温泉的其中一个熟人打电话。
“啊,陆总啊,什么事啊?”
“没事,今天我家里人在你那里玩的很高兴,打个电话谢谢你,女儿跟我闹着下次还想去呢。”
“呵呵,陆总随时都可以过来,我这儿的人已经认识你了。”
“哦,对了你那里一个服务生今天给我拿来一打火机,打湿了我没有要。”
这个陆靖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对方不太明白只得呵呵一笑,捂了电话问旁边打火机的事,其中有一个做事的说道:“陆总一起带来的人里是不是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啊?”
那人示意说下去。
“吴洪今天也在,过去找那个少年借火,吃人家豆腐。”
那人骂道:“这个吴洪!”遂对电话里陆靖庭说道:“陆总一起带来的那个少年是?”
陆靖庭知道事情的真象要浮出水面了,他吸了口烟,说:“我弟。”
电话里那头一声抽气声。
18.星晴公主
“哦,那个陆总啊,您别生气,令弟在泳池边的时候吴洪过去跟他借火点烟,两人可能有些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