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现在还不想回学校去,他沿着小吃街慢步走着,他走着忽然就有几个小混混故意来撞他,钟鸣以为是小混混们无聊,也就不理他们准备赶紧离开,可没想到他们其中一个却叫出了他的名字。
“哟哟艺术生,是叫钟鸣吗?”
钟鸣奇怪地看了那人一眼,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让开!”他瞪着那些人。
对方几人却大笑起来,几人说道:“就是他,就是他。”然后推挤着他似乎想把他弄到哪里去,钟鸣知道他们可能是要把自己推到人少的角落里对自己动手,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五六个小混混把钟鸣一个人推到了一个角落里,钟鸣在看见对方拿起角落里放着的木棍时吓傻了,害怕地叫道:“你们要做什么?!我认得你们,你们别乱来。”
“揍他!”有人忽然发话道。
钟鸣心凉了一大半,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迎头给他落下时他只来得及伸左手挡了一下,痛得他眼泪立马就流了出来:“你们……”
钟鸣弯下身,抱着手臂发抖。
陆靖庭给钟鸣班导打完电话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没坐几分钟他忽然不放心钟鸣这样跑出去,虽然这里离学校只有十几分钟路程,陆靖庭忽然站起来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就出门去了。
陆靖庭的车停在大路上往那边的小吃摊望去,远远的似乎看见了钟鸣坐在那里吃早餐,他在车里坐了会儿,再回头时钟鸣就不见了。陆靖庭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立马下车走过去,钟鸣之前坐的位置上还有大半杯豆浆没喝完,摊主正准备收掉。
“刚刚坐这里的那个男孩子去哪儿了?”陆靖庭问那个摊主老板。
那个摊主是看见一群混混对钟鸣推来推去的,便道:“现在的这些学生啊真是不像样,刚刚看见有几个学生拦了那男孩子一起走了,看样子还来者不善,估计是有事。”
陆靖庭眉头一皱:“往哪边走了?”
那个摊主指了个方向,陆靖庭立马跑了过去。这边学生太多,时有这样的事发生,也不怪摊主这反应,见怪不怪,他已经淡定了。
钟鸣硬生生挨了那一下就疼的有些受不了了,还别说那么多棍子一起打下来,钟鸣想完了。钟鸣以为今天自己是少不了这顿皮肉苦了,可没想到他只挨了那么一下,接着就听见了陆靖庭的声音。
钟鸣蹲在地上看陆靖庭三拳两脚打倒五六个小混混,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原来在他最害怕的时候,看见他他就不害怕了。
陆靖庭属于那种不做大哥已好多年的人,他什么没经历过,少时杀人坐牢,混社会赌博,整日无所事事,结交的也是三教五流的人,这样的小混混他真的没看在眼里。
空手夺了对方手里的棍子三两下摞倒几个,陆靖庭把棍子一丢就跑到钟鸣面前,把蹲在地上的少年拉了起来,上上下下看他:“鸣鸣怎么了?哪里伤了?”
钟鸣一把搂住陆靖庭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陆靖庭见他没事便拍哄道:“好了好了,没事就好。”
钟鸣却哭道:“哥,我手疼。”
陆靖庭抱着他:“我们去医院。”
钟鸣继续嚎:“哥,我们的事要是被家里知道了怎么办?”
“有哥在。”
“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有哥在。”
“外公生气怎么办?舅舅不要苏砚了,爸爸妈妈如果也不要我了怎么办?”
“有哥在。”
“哥~~~我怕。”
“不怕,有哥在。”
陆靖庭报了警,警察来后他才带钟鸣去医院,所幸手臂没伤到骨头,擦了些药,陆靖庭去拿药的时候钟鸣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里,门外云雷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钟鸣钟鸣钟鸣,你手怎么样了?”
“你怎么来了?”钟鸣奇怪道。
云雷咬牙:“那些人是秦季找的,”
“那你怎么知道?”
“秦季接到电话,知道那些个小混混被送到警局了,怕我最后总是要知道的,就自己跟我说了。”
钟鸣对秦季这个人无语了,随口道:“云雷,我怎么觉得秦季是不是爱上你了他自己不知道啊?”
云雷黑着脸道:“秦季不是,不过,钟鸣你放心,这事我一定替你讨回来。”走着就要走。
“唉你干嘛去啊?”钟鸣叫住他,这时陆靖庭也拿了药回来了。
云雷道:“他怎么对你的,我也怎么对他,他丫的就是欠揍!”
钟鸣还没开口呢陆靖庭忽然道:“回来。”
云雷再次停下了脚步,转身把钟鸣和陆靖庭两人看着。
陆靖庭牵着钟鸣的手走到云雷面前,道:“你这样去揍他把柄他就抓住了,钟鸣的事儿我自有办法,不用你。”
钟鸣后来也不知道陆靖庭对秦季动手了没,只是后来那小子就不敢再来缠着他和云雷了,看见们们时也是低头走过去。钟鸣把自己和陆靖庭的事儿跟云雷说了,对方沉默了很久,最后道:“走自己的路,关别人什么事?”
钟鸣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有两年的时间。
毕业后钟鸣陆续办了几次画展,一切费用都是陆靖庭支持,画展也请来了许多名人,虽然那时候钟鸣还什么名气也没有,所以说这人吧是同人不同命,谁叫钟鸣命好,后面有陆靖庭给撑腰,要机遇有机遇,要名气也可以打造出来。到后来因为一幅名叫‘夜’的油画在画展上出名,有时候名气这个东西,尤其在艺术这一方面里是很玄的东西。
钟鸣的一位老师说,所谓名画,除了独创一树外就是要有代表性,要想出名那么就要画出别人没画过的东西,表达别人没表达过的意景,再用上些自己独创的一些表达方法,你就可算是成功了一部分了。
钟鸣在A市有了名气,他看着自己的画时就想到了他曾经的老师,最后他在老师的那句话后面又加了句:成名与成功其实都是没有终点的,重要的是过程。
钟鸣的成名之路走得很顺畅,除了他自己的才气外,少不了陆靖庭这个资本家的赞助。
钟鸣在一幅刚作完的画的右下角提上自己的名字‘青鸟’,取自钟鸣的鸣的一旁,和陆靖庭的靖字一旁,山海经里它是凤凰的前身,诗人墨中他是爱情的信使。
陆靖庭从钟鸣身后抱住他,钟鸣回头对男人微微一笑,至少他们现在也在一起。
“这幅画画完了?”
钟鸣点头。
“挂哪里?”
“老地方。”
男人痛苦大叫:“哦~~~”
钟鸣挑眉:“怎么?不乐意,不乐意也没办法,我就是要挂你办公室里,给你除除铜臭气。”
“已经挂了很多了,你画完一幅就挂我办公室里,我的东西都没处放了,等会儿给助理打个电话去,让他给我把办公室扩大些。”
钟鸣认真思考:“这个主意不错。”
陆靖庭笑看着钟鸣:“不如直接改成你画室,我退出来好了?”
钟鸣特傲骄地一抬头:“这个不行。”端着画就到窗边欣赏去了。
当天下午陆靖庭就给钟鸣在市中心找了一块地方作画室,离他工作的地方很近,推开窗在对面楼上就能看见钟鸣。
陆靖庭和钟鸣的事家里还是不知道,钟鸣是还小,事业又如日中天,陆靖庭是已婚家里人也不急。这日有事回苏宅时路过那条小河边,那里房子里已建起很久,旁边的老树也被挖去了。
钟鸣坐在车里对陆靖庭道:“哥,那里的老树都被挖去了。”
陆靖庭漫不经心道:“是吗?”
钟鸣想起苏砚说过陆靖庭就是在这里被抓走的,他一直想问他,又怕戳了男人伤口又一直忍着,今日终于提起,最后也最终没有问下去。
车子开过小河边,陆靖庭看钟鸣一眼,他知道他要问什么,只是有些东西他既然忘了,就永远不要想起来的好。
——正文完——
番外:当年之事
陆靖庭觉得钟鸣于他便是胸口处的那根肋骨,在最初的时候陆靖庭是没有想到他与钟鸣有这样的结局的。
在钟鸣还小的时候特别能哭,陆靖庭抱着他便不哭了,陆靖庭当时只想这个小表弟真能哭啊。两人在一起后陆靖庭便把这事告诉给钟鸣听,钟鸣却道:小时候能哭说明情感丰富。陆靖庭便点了他鼻子一下,笑道:歪理。
那件事总像一场恶梦,让陆靖庭即使提也不愿提起,他记得那天小钟鸣不知道在哪个哥哥或者姐姐手里‘赚’到了五块钱,然后便一个人欢欢喜喜去店里卖‘大白兔’去了,这一去一个小时后还没回来,家里人担心陆靖庭便和同龄的几个兄弟出去找。
附近的商店,连比较远的超市都找过了,就是不见钟鸣。陆靖庭便开始找钟鸣常玩的几个地方,心里莫名开始心荒,当他看见那处小河时心里更是一跳。陆靖庭往小河边跑去,河岸两边种满了杨柳和一些老树,树阴重生便显得有些阴深。
陆靖庭眼里有些血丝,他担心钟鸣掉进了河里,可当他再往前走时,忽然便看见了一处破掉的砖墙,陆靖庭躬身便钻了进去。
陆靖庭快步走进,他已经隐约听见钟鸣的哭声,他还来不及放下一颗心,接着便听见了一个男人粗哑的声音传来——
陆靖庭冲进那间废旧的破屋时,钟鸣正被一个二十来岁的无业游民单手压在墙上,男人的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下体动着。
陆靖庭发出一声如困兽出笼般的叫声,身体已经冲了出去,他一手推开那名无业游民,男人手一松,陆靖庭便单手抱过钟鸣小小的身子,他发狠地盯着那名男人,单手掐住对方的脖子,把人压在残破的墙体上,直到对方的呼吸已弱下去很久,陆靖庭才放开了掐住对方脖子的手,这时他感觉到被他抱在怀里的钟鸣在不停地发抖,轻轻地呜咽,嗓子已不知嘶哑了多久。陆靖庭骤然抓住男人下滑的身体,抓住对方半长的短发,摁着头便往墙上撞。
巨大的撞击声吓得钟鸣抓紧了陆靖庭的脖子——
陆靖庭发了狂,并没有发现在他拿对方的头撞击墙体时发出的声音吓到了钟鸣,他已经疯了,陆靖庭停不了手,他只想让眼前的禽兽死无葬身之地。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陆靖庭和钟鸣一身,陆靖庭停手的时候是感到了钟鸣小小的身体已失去了活力,瘫软在了他怀里。
陆靖庭知道不久后就有人要来,他走过去帮那具尸体把裤链拉上,擦了死尸手上的白色液体。
随后是一阵混乱,陆靖庭被警察带走。
“姓名?”
“陆靖庭。”
“你杀人罪已认,但我们考虑了你的实际情况,法庭上可以与你辩护。”
“……”
也就第二天陆靖庭在局里见到了他要求见的人,一位厅局。
“靖庭啊,你这事你爸已经放了话不要我们管,你叫我来做什么啊?”
“王伯,您来了就是要帮我。”
中年人叹了口气:“唉,你不见我,我也是要帮你的,你放心吧,这事我压下来。”
陆靖庭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件事,你帮我另一件事。”
那位厅局有些不明白地看着陆靖庭,问:“什么事?”
“法医报告,帮我拿来。”
当天晚上王伯再次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刚刚到手的法医报告,陆靖庭看王伯表情,知道报告他已经看过了。
“靖庭,这事儿你没交待!”王伯道。
“王伯,我求你帮我把这事儿瞒下来,然后送我进去。”
王伯把报告摔在陆靖庭面前:“荒唐!”
“其他事情,也请您帮忙。”
“靖庭,你何苦,真象出来,你是有机会无罪释放的。”
陆靖庭放在桌上的手渐渐握紧:“鸣鸣、还在医院里没有醒,这就是起虐童案件。”
“我不会同意,真像就是真像。”
半月后陆靖庭以杀人罪入狱,钟鸣也在那一天从昏迷中醒来,高烧之后忘了一切。当年的真像只有四个人知道,法医,那位压下一切事情的厅局,陆靖庭和钟鸣的母亲。
照说钟鸣的母亲是不应该知道,但是,或许是血缘的关系,或许是其它,钟鸣的母亲隐隐知道了真像,庆幸的是钟鸣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只是发了高烧后忘了一切。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