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是这样的，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我就不信问这样的话你还不回答！
又过了许久许久，仍旧死寂的只剩下呼吸和压抑的低低啜泣。
『喂……区区一个碧莲守而已，我问你一句话，你好歹回我一句吧？那至少我问你两句，你回我一句吧？』
又是长久长久的寂静。
『喂，你回我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也行，我立刻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慕容怜说到就一定做到！』
『呵。』抱臂靠在殿柱上的即墨寒目睹了全程，愉快的翘起了嘴角，淡淡道，『死了心吧，我已经教会了师傅他那张嘴不是用来说话的。』
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撞了下正闭目养神的乌程：『来个苹果。』
『那是留给慕容的。』乌程连眼都懒得睁开道。
『嘁，小气。』语毕快速闪到慕容身边抢去他那半个苹果，咬了一口叼在嘴里，对着角落里的池妄指了指自己的嘴。
池妄愣了愣，随即从被子里探出小半个伤痕累累的身子，从即墨寒嘴里叼回了苹果块，吃掉。
『师傅，你以前这么听我的话就好了。』即墨寒满意的笑着揉了揉池妄的头发，就跟他以前对自己做的动作如出一辙，『去吧，好好躺下睡觉，要不然鞭子我到明天早上也不会帮你拿出来。』
慕容顿时闪离了即墨寒三丈远，还不忘抛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轻车熟路的从乌程那细腰旁又掏出个苹果，忿忿不平道：『疯子！』
即墨寒也没回头，看着池妄听话的乖乖躺平了，才淡淡道：『你刚想找池妄干嘛？』
『带他走啊！』
慕容吭哧一口苹果，回答的理直气壮。
『说实话，慕容。』
『不可理喻，你爱信不信。』慕容拉起乌程，飞快的闪远了。
不能让墨疯子知道自己想问的是什么，万一……万一答案不是，那池妄岂不是要比现在的境况更惨？
可是按理说，堕魔过的仙者魔界会记录的啊，没有池妄这个名字存在过……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有人不停唤着自己的名字，停下脚步才发现是鬼蜮山庄的仆从。
魔界之内，鬼蜮行宫是最偏僻的一个位置，鬼蜮山庄在最繁华的中心，这穷乡僻壤的，倒是难为这个一直守在这里的小厮了。
哼，他鬼蜮山庄就算是一个最普通的传信小厮也比墨疯子大殿外那群无心无情的守卫好太多！
乌程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侧过头去发呆，过了会就看慕容紧蹙着眉头回来了：『我庄内出事了，这一阵子若再有暴乱你多忙活些四处镇压下，我先走了。』
乌程点了点头，目送慕容怜走远了，这才飞速往回赶去，没走多久，就被一个黑影追上了。
余光瞅着还以为是慕容呢，兴高采烈回头才发现是现下最不待见的即墨寒。
要是这位暗魔稍微有点自觉，那么自己就可以得闲去陪慕容了。
『啧，干嘛跟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苹果不给我吃，好歹借我条蛇玩玩吧，要细长点的。』
乌程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从自家行宫都快追到他殿门前的暗魔大人只是为了借一条蛇，嫌弃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甩给他头也不回的进殿门了。
莫名其妙！
『谢了啊，改天请你喝酒，仙界碧莲酿，很好喝的。』
乌程诧异的回头看了看远去的暗魔，这货竟然还有找我喝酒的时候，不找我干架就不错了。
第14章
『师傅，你看，我从胤华那里给你带碧莲酿回来了，他还谢谢我把你藏起来了，这样仙界的人抓不到你呢。你喜不喜欢啊师傅？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池妄现在已经学的很乖了，在即墨寒做这种事的时候一定要顺着他的话尾回答，不然他那连畜生禽兽都不如的脾气上来还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前些日子他感受到了纪车云的仙气——他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的，胤华一定有办法的。他还想活着回去看纪车云一眼，还想问问到底是他给自己吃了什么药抑制住了魔性，他还记得纪车云欠了他十二坛子上好的碧莲酿，都是下棋输得，还想告诉他，他骗了他，他当初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其实答案是……
『啊！』
剧烈的疼痛从身上每一处传来，几乎要撕裂般的挫骨扬灰，就算当年被扒皮抽骨也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放大的痛楚过，酒香溢的满屋子都是，那呛人的辛辣那喝到喉间的舒服……可是现在统统被倒在他身上，每一处伤口浸润过酒香更是要了命钻心的痛，池妄本以为这辈子流尽了的眼泪又一次汹涌。
『喜欢么？再不回答我，我可要生气了，师父。』稚嫩的童音从这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嘴里吐出。
『喜欢……』池妄连想都没想的回答，他已经怕了即墨寒了，彻底的怕了。他甚至开始诧异即墨寒到底还有多少把戏多少怨愤才能在他身上发泄完——他一开始以为只要让即墨寒过了这段时间，气消了玩够了就算了，还打算偷偷溜回山上去看一眼纪车云，还能亲口跟他道个歉……对了，那个死胖子的元神是一朵水仙花呢……
『池妄，舒服么？』
池妄一个激灵，赶紧顺着话尾答：『舒服。唔嗯……』
嘴唇被人咬住了，下身中被插着的鞭子加快了律动的速度。哪里舒服了，全身上下无一毛孔不是在叫嚣着害怕叫嚣着恐惧……
『就这么贱？』
『嗯。』
啪，鞭子狠狠从下身抽出还戴着即墨寒原先留在他体内的东西狠狠抽在了池妄的脖颈上，一道蜿蜒的红痕顿时显现，因为酒精的作用痛楚更加清楚，池妄痛苦的张大了嘴穿了口气，半晌才找到一点点神智。
『池妄，为什么要伤害我？』
『对……嗯……啊……对不……呜，起……』
『池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喜欢……』
低低的笑声传来：『池妄，你去死好不好？』
『好……』
『池妄，你以后答应了我不要再毁约好不好？』
『好……啊嗯……』
『池妄，叫大声点。』
『嗯……』
『池妄，我去死好不好？』
『好……嗯唔……』
『池妄，你听到我在说话么？』
『嗯……』
『池妄，你骗我。』
『嗯……』
『池妄，喜欢我。』
『喜欢。』
『池妄，你知不知道你在回答什么？』
『嗯。』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问什么。所以我该让你更清醒些。』
一只手拉起池妄的身子，让他跪靠在自己身侧。即墨寒伸出空的那只手，在桌上随便点了点，就见剩下的碧莲酿倒入了一个粗口长瓷瓶中，又飞回了即墨寒的手里：『池妄，你忍着点。』
低低的笑声传来犹如复仇的诅咒。
池妄不明所以的挂在即墨寒身上，眼睁睁瞅着即墨寒拿着瓶子的那只手绕到了自己屁股后面。
体内还有即墨寒上几次的经验缓缓淌出，却清晰的感到那个瓶子被狠狠的插进了下面，池妄『唔』了声，还未待反应过来这个钝痛带来的快感，即墨寒就将池妄身子朝床下放去，两只腿扔搭在床上，而那瓶子里的极其烈的碧莲酿自然而然的全流了进去……
『不！』
池妄那连日来或温柔或面无表情或求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那是惊恐，极深极深的惊恐，池妄叫哑了喉咙想伸手拔掉那个瓶子可浑身上下再无一丝可以动的力气。
大概……要死了吧。
慕容万忙之中抽空来找即墨寒借兵符调动的时又扑了个空。
偌大的孤零零殿内，只有那个呼吸极微弱的仙君池妄仍旧熟睡着。
慕容叹了口气，原本打算看一眼就走，刚迈出步子又立马旋回了身子，刚才……是眼花么？
几缕白发掺杂在池妄那一头青丝之中，异常明显，可那张脸却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妖冶。
探出手去在鼻端探了又探，确认仍旧存在的浅弱呼吸后，慕容也不由得呆了——仙人，怎么会老呢？觅玄那个活了几万年的大魔头仍旧是一头黑发年轻无比啊……真是奇怪。
难不成是被即墨寒折磨的？
手不由自主的掀开被子，目光顺着那遍布伤痕的羸弱身子往下扫视而去……
慕容愣住了。
第一眼瞄去是即墨寒的鞭子，慢慢才发觉不对来……为什么，鞭子会动？
慕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伸手探去——黏腻，湿滑，蠕动，抓紧，抽出来，没抽动，下了狠力往外拔……
睡梦中的池妄低吟了声，还是没有醒来。
把那条细细长长的蛇从鞭子上扯下来，红白浊液几乎覆盖了他原本蟒青的身色。
『噗，慕容，听说你庄内不是出了大事了么，现下还有闲情跑到我这来看美人。』
慕容面色平静的把被子给池妄盖好。
面色平静的走去桌边倒了杯茶给自己。
面色平静的喝了一口茶。
终于还是没忍住捏死了手中这条仍旧不老实不停扭捏身子的蛇：『即墨寒，你他妈疯了么？你就不怕把他玩死？』
『玩死了又怎样？我巴不得他死在我怀里。』即墨寒从怀内掏出一枚散发着寒气的骷髅令，自顾自摇了摇手里的酒坛，『池妄最喜欢的碧……』
『与其成天不务正业想着怎么折腾死他，你还不如亲自出马替乌程解决一些本该你解决的麻烦。』
『啧，我那是为了历练乌程……』
『走了。』慕容抓过仍旧悬浮在空中的令牌，飞速闪远了，好像多说一个字都能让他反胃到吐出来一样。
即墨寒抱着酒坛坐在床边，一遍遍描绘着池妄的脸：『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喝酒了……醉了好啊，醉了就在梦里了，梦里都是我喜欢的场景，没有伤害没有痛楚没有你对我刀剑相向。』
他吃吃笑着，看着池妄不安分蜷缩起来的身体，恶作剧般的想要过去掐醒他，还未等靠近，就看到池妄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挂了一丝调皮的笑。
即墨寒愣住了，他第一次看到这样无防备的池妄，第一次看到这样笑的池妄，第一次……觉得就这么静静的抱着他睡一觉也不错。
即墨寒钻进被子里，把池妄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把被子拉了拉，过了会，池妄好似是受不了憋得慌，往上钻了钻，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蹙了下眉，又安安静静的睡沉了。
那时候，即墨寒脑海里的唯一想法就是——他要把池妄的脑袋割下来，以后就摆在自己枕头边，这样安安稳稳的睡一辈子吧。
他讨厌池妄碍眼的微笑，他讨厌池妄说话温柔的语调，他讨厌池妄那带有决绝的眼神刺过来的那一剑，那一幕幕就像是多年围绕不去的梦魇，一遍遍温柔的提醒他——此刻他身旁的这个人，是多么想杀了他，是多么的不信守承诺是多么的不爱他……
与其如此，不如你就永远这般安静的陪我沉寂在这幽冷的大殿里吧。
池妄，我亲爱的师傅，我喜欢你呢，池妄。
第15章
慕容急匆匆赶回山庄一面处理这些天的积攒的事情一面忿忿的连啃了五个大苹果才咽得下这口恶气。
他要是打不过即墨寒他早上去好好修理那臭小子一顿了。
不爽他丫很久了。
只是……到现在也没折磨死那个仙君，大概即墨寒也是不想他死吧，要不然不会拖到现在了。
庄内之前好多人被梦魇困住了，上次就不该留那群祸害。
半妖半魔的东西就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还一心想要弄出点幺蛾子来，鬼主意都敢打到我鬼蜮山庄来了！
原本还打算问问池妄的事情等着过几天解决掉这群幺蛾子再说吧……得找个即墨寒不在的时间，还得想法设法让池妄开口。
慕容狂啃了一大口苹果，心下又不免奇怪，为什么这件事自己要这么上心呢？
为什么……
『少主，兵阵图已按照您说的布下，接下来您看如何？』
『接令牌，放出鬼兵，今晚叫他们知道知道，鬼蜮山庄就算大当家的不在了，也容不得他们放肆！』
而原本，正在魔仙边界处闲着杀些斗乱的小妖小怪正无聊的乌程，看着鬼蜮山庄那个方向突然暴涌起来的魔气，也不由得咋舌。
好久没见着慕容发脾气了的说！
所以，自己，现下，就更应该去，看一看！
是的吧……稍微玩忽职守下……也没什么的吧……再说这本来也不是自己的职务么。
心下想着，便摇身一变幻出了巨蟒的身形，散发幽幽绿光的蛇帝乌程在林间急速往慕容那里赶去。
慕容翻身上了战马，手持令旗，不由得也精神一振——上一次上战马还是圣战的时候，如今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今夜，不是镇压不是平反，而是带着鬼蜮山庄的荣耀，让你这个叫做梦魇的东西，彻彻底底消失在三界之内，不归属于仙魔妖的东西，爱滚哪里滚哪里去，反正不许再容得你撒野！
啧啧。
乌程把身子层层缠绕在不远处一棵鬼树上，看得起劲——好久没有看到慕容这么帅气过了！
哼哼，平日别人都以为鬼蜮山庄这一任的少庄主就是个会啃苹果的小白脸，才不是呢，咱家慕容打起架来要多帅有多帅，要多霸气有多霸气，一点也不逊于那个暗魔主，而且还比他文明！
你看，我家慕容这手起旗落的，碰上了就直接灭你元神毁你魂魄，一点血腥场面都不会有！给你了断的干干净……
『吼！』
巨大的蛇尾一扫，直接撞灭了几只梦魇的元神，乌程不解的拉过慕容，就见他一张脸惨白着。
『慕容，你怎么了？就算是怕慕容家绝学被我看到了也不至于突然停手让对方打吧？』乌程疑惑的戳了戳慕容的脸，难不成是着了梦魇的道了？不可能啊，梦魇道行多低，无非是数量多罢了。
『乌程……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原先圣战的时候，我们遇见过一个仙界的少将？』
慕容找回一丝神智，一边杀敌一边发问。
『哪一个？你不会突然触景生情了？还是恨不得再拉一次架？』
『有一个……有一个带着银白色面具，穿着一身白衣服，左衣摆处绣了一朵莲花的少将，是个先锋官的职位，当时我们着急去后方支援，就藏在了暗处准备避开他们那支队伍再走，当时墨疯子还对着他背影打趣道，仙界是不是把女兵都派出来了？』
『噢，有印象，怎么了？』乌程蛇身一摆扫平一大群，一面不忘抽空观察慕容的脸色。
『他就是池妄吧……侧脸好像……那么他说不定真的堕魔过……或许……』
如果池妄真的堕魔过，那么会让他再次失控的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即墨寒啊！如果把这个事情告诉即墨寒，他听到后会不会后悔？后悔自己现在这么折磨这个心爱之人？他的心结会不会解开？
『他不是早不跟池妄在一起了么？我前几天找他要几坛碧莲酿的时候他还在那啥那啥呢，不过貌似抱着的是一个白头发的少年啊？』
『头、头发全白了么？』
『啊……是啊，全白，我当时还以为是雪妖……诶慕容你去哪？』
『快跟我来，一会去了你直接进屋跟墨寒打，我去救人，不然墨寒能做出让他生生世世都后悔的事来！』
乌程愣了愣，但还是听话的立马跟上了，甚至连人形都没化——自己打赢墨寒的胜算不大，但至少缠住他的胜算蛮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