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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工程兵二憨 上——by陌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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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虽然略微显现的孤独,但正是这样的独来独往让二喜少了许多纠纷,也无形中避开了曾经的嘲笑。

步行半个小时,回到屯子的二喜在村口遇见了下地收工的宋城,看到宋城时,二喜露出了笑容,快步走到宋城身边,接过了宋城肩上的锄头,而同样看到二喜的宋城笑呵呵的享受着二喜无声的体贴。

或许是近一年的舒心,吃的好住的好心情舒畅的二喜胖了也高了,身高破天荒的长到了一米七,这让十六岁的二喜脱离了曾经的稚嫩,而因为心态的关系,二喜的脸上没有了前世这时的凄苦,眉目间有着这个年龄少有的平和与惬意,这让本就长着一张笑面的二喜看着就让人觉得想笑。

虽然依然话少,虽然依然有些沉默,但每天都带笑的二喜还是让宋城、苗桂荣老两口跟着整天合不拢嘴,农村人讲究个过日子要舒心,不管日子好坏不能愁眉苦脸,不然啥好日子都让一张苦脸搅合没了,或许有些迷信,但苗桂荣就是觉得这日子越来越好。

东一句西一句,二喜把考完试也即将放假的事告诉宋城,在宋城笑呵呵的附和下说到了大壮要相亲的事,宋城突然转换的话题让二喜心底微微一动,二喜清楚的记得上一次也是因为大壮看亲,因为相中了,所以才谈的亲事,进而牵扯到年底的征兵。

偷偷的看了一眼一脸憧憬着年下结婚明年抱重孙的宋城,二喜低垂的眼帘挡住了那么压抑了很久的渴望,虽然现在的生活很好,虽然现在的生活很舒心,但二喜想部队,想曾经的战友,想那破旧的营房,也想精心伺候的二十一头大肥猪。

沉默着跟着宋城回到家,一路上宋城并没有发现少话的二喜那微微外漏的异动,对于宋城来说,话少的二喜一直是最贴心的孩子,不嫌弃老人絮叨,不嫌弃老人上岁数事多,经过一年的朝夕相处,宋城最喜欢的事就是拉着二喜唠嗑,因为宋城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二喜都会很好的附和,虽然说不出什么,但能够倾听对于喜欢说话的宋城来说就是最好的体贴。

晚上躺在炕上,想到晚饭时,苗桂荣、宋城合不拢嘴的憧憬,想到大壮难得一见的大红脸,二喜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可当想到不再缺钱的大壮,二喜进而想到了年底的征兵,二喜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打鼓,不缺钱了还能去当兵吗?

这个念头不断的在二喜脑海里转悠,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二喜皱着眉头努力的去想,可无论二喜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有些悬,别的事情没看出来,但二喜清楚的记得,苗桂荣不止一次的说过,等以后哥俩结婚了,把宅基地在扩充扩充,就让哥俩住在左右,越想越发愁,越愁越睡不着,一夜的时间,二喜愁的把自己的头发揪掉好几根也没想出个道道。

第二天顶着大黑眼圈的二喜第一次晚起,当顶着肿眼泡的二喜出现在苗桂荣面前的时候,苗桂荣吃了一惊,一把扯过蔫头耷脑的二喜,“喜啊,咋了?谁欺负你?”

边问边自己琢磨的苗桂荣把家里这些人从头扒拉个遍也没想出来,而且苗桂荣记得半上午家里也没人来,带着不解带着疑惑苗桂荣心疼的伸手按了按二喜的肿眼泡和眼底的乌青,苗桂荣的追问让二喜心底一顿,打起精神摇摇头,“奶,没人欺负我,我晚上起夜起多了。”

二喜轻声的解释让苗桂荣哈哈哈的笑了,点了下二喜的额头,“我说啥来着,晚上少喝水省着起夜,看看,应验了吧,你爷昨天晚上也是没完没了的起夜。”

想到昨天爷三一人捧着一个大水杯刺溜刺溜的喝着橘子皮水,苗桂荣就想笑,也不知道这二喜从那学的,年下的时候,把所有的橘子皮捡起烘干留着泡水喝。

知道二喜没事的苗桂荣也就放下心,推着二喜上炕,“把饼子吃了,奶去喂猪。”

说完惦记后院几头大母猪的苗桂荣颠颠的快步离开,而坐在炕上,看着特意留出的发面大饼,二喜沉闷的揪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心底存着事的二喜勉强把一张大饼吃完后又坐在炕上发呆。

一天又一天,大壮相亲了,大壮相亲成功了,大壮和人家姑娘开始接触了,而二喜却在不经意间悄悄的瘦了,当看热闹的宋城、苗桂荣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看到就是二喜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瘦的能看到额骨的脸颊。

这下子老两口不干了,把整天冒着粉红泡泡的大壮也找回来了,三个人把天天看不到人影的二喜堵在了屋里。

看着苗桂荣、宋城、大壮明显带着怒气的脸色,二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咋、咋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二喜磕磕巴巴的问着,结巴的二喜让三个人对视一眼,砰的一声,宋城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二喜,你说,咋回事,谁欺负你了,是王金花、大宝小宝还是陈兆娴。”

伴随着砰砰砰的砸桌子声还有宋城的怒吼,听明白宋城吼的是什么的二喜心底热乎的同时又有些失笑,松了一口气的二喜带着歉意扫了一眼同样满脸担忧的苗桂荣和大壮,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吭哧了半天把心底那点小念头说出。

结结巴巴吭哧了半天才把话说完的二喜低着头也没敢抬头,而听明白二喜存了什么心思的宋城从二喜缓缓开口就慢慢收起了脸上的怒火,而当二喜话音落下后,宋城脸上彻底没有了表情,只是沉默着看着低头不语的二喜,而同样听清楚的苗桂荣却是心底一惊,蹭的一下站起身挪到二喜身边,“喜啊,咱可不能去,老话说的好男不当兵,咱家有地有粮的去遭那罪,再说,你当兵转一圈回来不还是个种地的,咱不去。”

预料中的反对让二喜原本鼓足的勇气有些泄气,低着头沉默着也不说话,而不吭声的二喜让苗桂荣心里有些发慌,苗桂荣了解二喜,二喜虽然话少,也很少有自己的主意,但能够憋这么多天还是提出这个念头,那么就说明二喜是真存了这个打算,看看二喜瘦的额骨凸出的小脸,苗桂荣知道二喜肯定不是惦记一天两天了,下意识的转头又看向沉闷着抽着烟袋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宋城,苗桂荣感觉心里乱糟糟的。

前院后院,苗桂荣认识的人家里不是没有当兵的,可在苗桂荣看来,转了一大圈,最后还是种地,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留在家里,虽说涨了点见识,可苗桂荣认为自家二喜的见识已经不少,越想越觉得不行的苗桂荣拉着二喜开始絮絮叨叨的劝着。

而同样不同意的大壮也板着脸跟着劝,随着时间的延长,二喜的心里好像吃了黄连一样苦涩的厉害,要说这辈子有什么是二喜无法割舍的,除了这份得之不易的亲情,只有那已经深刻骨子的橄榄绿。

习惯的军装,习惯的军号声,习惯的大锅饭,甚至习惯的臭胶鞋,那在外人眼里不起眼的一切都是二喜想着念着的。

耳边不断响起的反对让二喜沉默不语,得不到回应,苗桂荣、大壮越发的紧张,一左一右的坐在二喜身边,摆道理说事实,反正两个人存了念头,无论如何让二喜打消念头,小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口干舌燥的苗桂荣无力的看着沉默不语的二喜愁的直叹气。

终于停止的劝说让被折磨的二喜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心已经沉到谷底的二喜缓缓的站起坐的发僵的身体离开了房间,“二喜。”

看到二喜站起身的苗桂荣喊了一句,被宋城伸出的烟袋锅拦住了,而听到喊声的二喜脚下的步伐顿了一下,随即有些踉跄的急切离开,回到房间,一下子倒在炕上的二喜双手死死的抱住身体,蜷缩着躺在了冰冷的炕上。

快速消失的背影让苗桂荣顿时生气了,转头怒视着宋城,“你干啥呀,你没看到二喜不对劲。”

宋城抬起松弛的眼皮扫了一眼满脸涨红的苗桂荣,“就你那絮叨劲,好人都能絮叨疯了,得了,消停消停吧。”

宋城的反驳让苗桂荣脸上的表情一僵,想了想说了一小半天的话,顿时觉得嗓子眼跟冒烟似的,跳下炕,走到灶间,端着大水漂咕咚咕咚灌了半舀子凉水,哇凉哇凉的井水让苗桂荣感觉焦躁的心都跟着舒坦了许多。

重新回到屋里,苗桂荣推了一把盘着腿坐在炕上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的宋城,“老头子,你说咋整,这二喜是打定主意了。”

说完苗桂荣有些发愁的叹了一口气,“没事,奶,你等着,我在劝劝二喜,二喜听话,咱不让去他最后肯定不去。”

大壮的劝解让宋城白了一眼,“消停呆着,没你啥事,这事你别管,在看看。”

晚上躺在炕上,苗桂荣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折腾,被闹的脑瓜仁疼的宋城皱着眉头,捅咕了一下苗桂荣,“行了行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睡、就知道睡,咱二喜都要跑了你还睡。”

没好气的苗桂荣让宋城一梗,呼的一下坐起身,“你说你啊,这么大岁数咋不懂事哪,咱喜是啥孩子你不知道?孩子要不是愁的不行哪能瘦那样,再说当兵咋了,当兵就不能成大事,就凭咱二喜的人品,以后一定当大官。”

宋城的嚷嚷声顿时让苗桂荣傻住了,愣愣的瞪着双眼看着梗着脖子的宋城,“老、老头子,你、啥意思?”

发傻的苗桂荣让宋城哎的叹了一口气,重新躺在炕上,扯了一把直愣愣的坐着的苗桂荣,“老婆子,我知道你舍不得二喜,我也舍不得,二喜心软,咱要是真不同意,二喜肯定不会去,可你看看这才几天的时间,二喜好不容易养胖的身子也瘦没了,二喜那孩子本来就是个有事喜欢闷着的,要是憋出点啥病,心疼的还是咱……”

宋城细细的劝说得到的只是苗桂荣沉闷的背影,看着老太婆好像突然佝偻了许多的背影,宋城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对于这事,宋城还真是没啥想法,对于宋城来说,孩子出去长长见识也成,现在难的是苗桂荣,宋城理解苗桂荣的心情,毕竟对于苗桂荣来说,二喜是大小的延续。

正是因为理解,宋城无法深说,也正是因为心疼二喜,宋城又不能看着二喜消瘦下去不管,左右为难,让一辈子强硬的老宋头第一次感觉到了挠头。

第十六章

时间在彼此煎熬中一秒一秒的蹦着,二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消瘦着,而苗桂荣脸上也没有往日和煦和红润,脸色蜡黄整天板着脸的苗桂荣因为二喜的不听话也因为心底那份不知名的不安彻底的成了即将点燃的炮仗,祖孙俩一个苦着脸一个板着脸,让夹在中间的大壮、宋城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一不小心把心情糟糕到一点就着的苗桂荣吸引过来。

一天又一天,好像较劲似的,无论宋城私底下怎么劝说,苗桂荣就是不松口,而试探性的问了两次的二喜因为苗桂荣的眼泪也因为苗桂荣突然的暴起而彻底消沉下去,沉闷的气氛让往日里热闹温馨的家好像一汪死水没有了活力。

7月17日傍晚,在苗桂荣通红的眼眶下,勉强吃了半个馒头的二喜放下碗筷沉默了一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脸色已经呈现病态的苗桂荣,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略微有些苦涩的笑意,“奶。”

沙哑的喊声让苗桂荣浑身一震,下意识的不想再听劝说的苗桂荣呼的一下站起身,“奶。”被拉住的右手和带着哽咽的哀求让苗桂荣脚下急切想要躲闪的步伐一下子顿住了,怔怔的背对着二喜看着抓住手腕上的手掌。

“奶,我不去了,我听你的,再也惦记了。”好像用尽全身力气吐出的低语却好比一击重锤狠狠的砸在苗桂荣心头,慢了半拍才明白二喜说的是什么的苗桂荣惊喜的蹭的一下转身想要说些什么,可转过身的刹那苗桂荣愣住了,满脸泪痕的二喜脸上有着来不及收起的痛苦,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老了变混蛋的苗桂荣顿了半响伸出有些发颤的手指碰了一下二喜不断滴落的泪水。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苗桂荣一一下子哭了,泪眼模糊中看着二喜发青的脸色,带着复杂的心情挥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二喜后背,“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啊。”

压抑的哭声、一拳又一拳锤在后心的拳头让二喜木木的站着闭上了眼,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不断的心头念叨的二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如果说有什么是二喜执着着不能割舍不能放弃的除了亲情也只有那身绿军装,可二喜终究不舍得伤了苗桂荣的心,这两年,苗桂荣掏心掏肺的疼惜让二喜知道,坚持下去虽然能如愿可最终也会让老人伤透心,好像挖肉似的硬生生的把心底那份执念割舍固然会让二喜心如刀割,可这样的坚持,二喜能受得了,六十多岁的苗桂荣却受不了,正是因为心疼正是因为这份两辈子才得到的疼惜,二喜最终还是妥协了。

晚上躺在炕上,想到那无法在圆的梦,二喜的心充满了茫然充满了酸涩,不断的找着连自己都无法劝说的理由,努力的让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惦念,勉强压下执念,二喜拍了拍脸颊,“宋二喜,睡觉睡觉,一切都会好,不当兵也能出息人。”

可随着一下又一下拍打在脸上的巴掌还有那呼了一手的湿润,紧紧闭上的双眼,顺着眼角流淌的热泪一滴滴的滑落,在这个无人的夜晚,在这个不断让自己死心的夜晚,二喜哭着睡着了。

而在相隔不远的房间里,静静的躺在炕上的苗桂荣眼前全是二喜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二喜脸上那来不及收起的痛苦让苗桂荣胸口火烧火燎的难受,翻了个身,苗桂荣面向宋城,“老头子,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苗桂荣干哑低沉的声音让宋城微微顿了一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无声的叹息让苗桂荣鼻头一酸,露出一丝自嘲的笑,“老了老了,真成老混蛋了。”

自言自语的嘲讽让宋城有些心疼身边跟着自己苦了一辈子的老太婆,无声的拍了拍苗桂荣外漏的手臂,“睡吧。”

宋城低低的劝慰让苗桂荣顺从的闭上了眼,可心底好像翻滚的油锅不断煎熬的苗桂荣虽然闭上了眼却没有一丝的睡意,不知道想些什么的苗桂荣再次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边身子已经压麻,吐出一口气郁气,苗桂荣推了推身边的宋城,“老头子。”

同样想着二喜的宋城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看向苗桂荣模糊的面孔,“哎。”

答应一声后宋城再一次沉默了下来,宋城的沉默让苗桂荣无声的笑了,苗桂荣知道,宋城这是心里不舒坦,想想这半个多月来被闹的,苗桂荣突然觉得老脸臊得慌,躲在黑暗中,悄悄的蹭了一把干巴巴的脸颊,“老头子,你明天去找老牛头,让老牛头来一趟,就说我苗二姐找他要人情。”

没头没尾的话却让宋城呼的一下坐起身,不敢置信似的瞪大双眼,“老婆子,你、”

呵呵的笑声响起,“我舍不得二喜,孩子就那么点念想,如他吧,总不能让孩子留下遗憾。”

苗桂荣低低的带着叹息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屋内清晰的响起,楞了半响,宋城咧开嘴低低的笑了,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宋城的喜悦松缓的笑声,苗桂荣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就这样吧,一辈子图啥,不就图个孩子舒心。

好像开窍一样彻底想明白的苗桂荣解脱了,也沉沉的睡去,而躺在一旁的宋城却久久无法入睡,那怕看不清楚,宋城也紧紧盯住沉睡中的苗桂荣,宋城了解苗桂荣,之所以不强硬的劝说,就是因为宋城相信以苗桂荣疼孩子的那个劲头早晚会妥协,只是让宋城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妥协的是二喜。

想到二喜那流了满脸泪的脸和长长的叹息,宋城悄悄的笑了,宋城自豪自己的眼光,自豪自家孩子的孝心。

第二天,送走努力露出笑容装作自己不在意跟着大壮下地的二喜,心里不是滋味的苗桂荣催促着宋城赶紧去找村支书牛富,特意说明让老牛头晚上来家吃饭,宋城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大表,刚想说才七点太早,可看着苗桂荣瞪的老大的眼睛,宋城摇摇头,又好气又好笑的背着手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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