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笑的时候，从外透出一种桀骜不羁的随性，甚至还略有些坏坏的浪荡，尤其是那对眼睛，在身上轻轻扫过都能燃起火焰的热度。
赤♂裸的皮肤在氤氲的水汽中泛着湿润的红，轮廓分明的肌肉，带着少年特有的线条，恰如其分的惑人。
“夏免，我没穿衣服。”
潘暮言无奈地笑着，漆黑双瞳中的野性蒙上了温良的神色，接连不断的热水替他掩了一层雾。
“……我知道。” 夏免自觉忽略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之间的物体。
“那你能把帘子拉上么？”
“反正都是男的。”
死鸭子嘴硬的夏免盯着潘暮言的眼睛看，不敢瞄别的地方，而不知道自己的脖子红了一大片。
潘暮言垂下眸子，余光瞥了一眼连耳朵都发红的夏免。
“夏免，你这样的性格，我迟早……”
第二十七章：水
夏免皱起眉看他：“什么？”
不知为什么，好想看潘暮言笑。
因为，现在的潘暮言，莫名的有种面对野兽的胆颤感。
想逃跑。
夏免盯着潘暮言看。
他娘的怎么还不笑，平时不是很喜欢笑的吗？！刚才还笑了一点现在面无表情是什么意思？
特别是当潘暮言的目光从夏免的脖子转到他的双眼，两人四目相对时，那对清澈如水的眸子中隐隐有黑暗挣破温柔的束缚，眼底浮动的不知名的情绪一寸一寸地覆盖瞳孔。
属于少年纤细性感的手腕，上面还有水珠划过，从温热潮湿的水雾中穿过，就快要抓住夏免的肩膀——
一个夹杂着粗气的声音在两人之间炸开。
“潘哥！对不起！！！”
刚才的那个小平头猛地推开门，大声地喊道：“你同桌……”
于是他撞入两人间不协调的气氛中，潘暮言和他同桌四只眼睛一起看着他。夏免从三分钟前就憋屈得不行，好不容易来了个受气包，瞪着一对死鱼眼充满怨气地看着他。
小平头感觉到来自世界的恶意。
潘暮言把水龙头一关，淡淡地说道：“你出去。”
声音不见喜怒。
夏免手指一松，帘子滑了下来，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环顾一周，小平头早就走了，往后退了两步，坐在长凳上，把点的炒米粉拿出来，姿态不雅的开始补充能量。
更衣室内不时发出衣料摩擦皮肤的声音，夏免那几口吃得心不在焉，想起潘暮言的身材……
夏免一口面噎在喉咙里。
“咳、咳咳……”他捶着胸口，气都上不来，眼泪直掉。
后背忽然覆上了灼热的触感，轻柔地反复抚摸，夏免轻轻一震，继续咳嗽。从右侧递来一瓶开过的饮料，潘暮言低声说：“我在袋子里找到的，开了。”
夏免不理他，咳了一会，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别开：“给、给你的。”
“我的？”
他瞄了一脸意外的潘暮言，点了点头。
“谢谢你。”潘暮言在他身边坐下，侧过头朝他笑道。
那双眸子如同黑曜石般，闪亮而幽深，像是静谧的湖水，水波粼粼，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缓缓地流淌着温柔。
……真耀眼啊。
单是看着他的笑容，就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了，甚至会因此而产生了迷幻的晕眩感。
和自己所不一样的，温柔啊。
不会讨好人又口是心非的自己，怎么会得到别人真正的亲近。
夏免垂下头，看向另一边，轻声说：“潘暮言，如果不想和我同桌的话，我会跟老师说的。”
潘暮言，也是一样的吧，对着这样的自己，只会觉得是个麻烦。
夏免瞄了他一眼，潘暮言正皱着眉，“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和你同桌了？”
夏免扭过头，看了潘暮言好久，又扭回去，别别扭扭地说：“那个，平头的说的。”
“平头？”
“刚才那个。”
“陈俊东？他很喜欢开玩笑的。”潘暮言想了想，视线掠过背对着他的夏免的脖子，笑道：“刚才他不是说‘对不起’吗？而且……”
他扶着夏免的肩膀，嘴唇靠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呆免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呆、呆免是什么？
夏免脑袋一片空白，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桃红的绯色，手指比意识快一步行动，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捂住耳朵，转过半边身子瞅着潘暮言，像一头警惕的小兽。
“你的脸好红。”潘暮言一手把夏免举在耳边的手压下来，一手探向他的脸，“是发烧了吗？”
夏免的体温上升了0.5℃。
温柔的男神vs.傲娇的学神，夏免完败。
“别摸来摸去！”夏免一把拍开他的手，怒视着潘暮言，墨色的眼睛荡漾着水色，眼眶红红的，虽说充盈着愤怒，但是很明显的害羞和怯意。
真像胆小又毛躁的猫……还是兔子呢？
潘暮言心神一荡，漂亮修长的手指揪紧，像是本能似的，靠近了夏免，右手抬起他的下巴，低下头来，轻吻他温软的嘴唇。
和别扭又傲娇的外表完全不同，夏免的唇很软，潘暮言克制住不咬上去的冲动，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如羽毛一般轻柔。
夏免那一瞬间心跳几乎停止，半秒后心擂如鼓，平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异彩纷呈，眼睛甚至泪汪汪的，警惕地看着潘暮言。
“你亲我干什么？”
潘暮言奇怪地看着他：“何曼说，如果发烧的话，这样能传染。”
“所、以？”传染有什么好处啊？何曼到底跟这天然的家伙说了什么鬼，搞得他一天到晚被吓得心血少！
“有难同当才是好朋友吧？”
“……别告诉我这是何曼跟你说的，缺脑子的人。”夏免斜睨着他，有点脱力。
“这句话不是从小就这么说的么？”
“你的理解能力很有问题啊？”夏免揉着太阳穴，瞥了他一眼，相当嫌弃：“再说，我们是好朋友吗？”
“难道不是？”
看潘暮言的神色似乎非常震惊啊？夏免心下生出愧疚感，抬眼看了他一眼，气若浮丝：“什么时候是了……除了成绩，你也不想跟我多交流吧？”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潘暮言低垂着头，温润的眼睛注视着夏免，语气很委屈，夏免几乎能他毛茸茸的大尾巴耷拉下来的幻觉了。
“呃，那什么，你也不喜欢我吧……”夏免忽然觉得难搞的不是他，而是潘暮言。看看，一米八♂九的男生用这种怨念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真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样，还有那么一秒钟想要悔过自身。
“我没有。”
潘暮言的语气更加委屈了。
夏免脑子一热，手搭上潘暮言的脑袋，揉了揉他的头发：“是是是，没有没有没有。”
“我们是好朋友吧？”
瞟了一脸无辜的潘暮言，夏免眼睛一闭：“是是是。”
第二十八章：成交
“我就知道呆免最好了！”潘暮言一扫刚才的颓唐之色，笑得爽朗，一把搂住夏免的腰，脑袋还在他的肚子上蹭了蹭。
“呆免是什么鬼啊？！”
潘暮言灿烂一笑：“因为夏免总呆着一张脸，所以叫‘呆脸’也没什么吧？”
夏免呆滞了一阵。
没、没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一边笑一边损人啊？！还若无其事地给他取乱七八糟的外号！
“呆免和呆脸差很多好吧……等等为什么我要被你这么叫啊？！”夏免重点险些完全错。
“因为是好朋友啊！”
这种闪着天使光芒的家伙脑袋真的没病吧……
“算了，你喜欢吧。”夏免叹了口气，“也只有你这种傻瓜会跟我交好朋友。”
潘暮言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哈？你不觉得我性格很差劲吗？”夏免刚把米粉夹起来，听到他的话皱起眉。
“不会，夏免很好懂。”
“……哦。”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被夸奖了，但是高兴不起来。
潘暮言凑近了些，夏免僵硬地看着他，他指指夏免的饭盒：“给我吃一口，看你经常吃得这么香，饿了。”
“不要。”夏免直接拒绝。
“为什么？我的水给你喝。”潘暮言把夏免给他买的饮料拿出来。
“谁要！”
“啊，为什么？”
“间接接吻你不知道吗！？”夏免说着还把饭盒往他那边挪了挪。
“可是……”潘暮言无奈地笑着，指了指夏免的嘴唇：“刚才不是还直接接……”
“让我们忘掉不愉快的事吧，我他妈求你了。”夏免夹了一把米粉塞到潘暮言嘴里。
世界终于安静了。
夏免解气地喝了一口潘暮言的饮料。
“下次动作轻点。”潘暮言吃完，给夏免提了个意见。
你他妈还有下次？！
夏免吃了一半的炒米粉感觉又要噎住，镭射光般的眼睛将旁边说得理所当然的小太阳扫射了个遍。
“对了呆免，你找我干什么？”潘暮言侧过头看他。
“把‘呆’字去掉。”
“免？”
“叫全名会死？”死鱼眼的夏免盯着潘暮言。
“不要。”潘暮言难得叛逆了一回，傲娇度不输于夏免，看得夏免一愣一愣的。
“为……什……么……”
“因为是好朋友，我也想跟何曼一样。”潘暮言一脸认真。
好朋友才不会动不动给别人起名字吧？何曼到底给他添了多少麻烦啊……
对上潘暮言，夏免内心的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哦。”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潘暮言走到柜子那边，打开7号把脏衣服放到里面的袋子里。
夏免到嘴边的威胁转了个弯，“你经常锻炼吗……那个我刚才看见你的……”
肌肉……夏免真想赏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提那事干嘛！
潘暮言的身材很明显就是经常运动的结果，而且感觉是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的，漂亮流畅的线条，想上去碰一下……等等他又在想什么！
夏免恨不得自插双目。
潘暮言的动作顿了一顿，低低地笑了笑：“什么啊，原来何曼没有跟你说啊……”
“什么？”
“没什么。”潘暮言走到夏免跟前，弯下腰，指了指嘴唇，夏免差点以为他要自己亲他，脸红得不行，结果他说：“还想吃。”
“……哦。”狠狠地塞到嘴里。
“没事找我的话我就去……”潘暮言不挑剔夏免粗鲁的动作，吃完满意地笑了笑。
“有！”夏免双眼一瞪，半晌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把头扭到一边。
“干什么？”潘暮言走到他那边，面对面地坐下。
夏免又把脸扭回去，迟疑了一会，想起今天封口雄心勃勃的目的，偷偷地瞄了潘暮言几眼，异常艰难地开口：“就是昨天的事……”
“和我睡了的事？”潘暮言毫无自觉地满嘴跑火车，夏免的耳朵瞬间炸红。
“……不是……”夏免捂着脸，声音像是挤出来一样：“我哭了的事……”
“哭啊……”潘暮言回忆状。
“总之！”夏免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回过头，抬高了头，睥睨潘暮言，“昨天晚上的事全部忘掉，听到没有？”
说完抬腿欲走，被潘暮言一句话硬生生地拽回来。
他说：“为什么？”
夏免慢慢地回头，看了半天。
潘暮言好像真的没有逗他，在很认真地提问。
“因为……”夏免思索了一下，余光打量着他，耳朵有点红：“好朋、朋友是吧？”
谁能告诉他怎么跟这个被何曼洗脑的家伙撇清关系……
“没有因果联系啊，不要。”
被拒绝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跟自己讲什么逻辑……世界真残酷……
“忘掉。”夏免呆滞中。
“不要。”
谁给潘暮言傲娇的技能点上加满了？！而且这软乎乎的撒娇错觉怎么回事？！
“忘掉。”
“可以啊。”潘暮言想了下，忽然朝夏免笑道，“有条件哦？”
“……说。”
被夏免归入不怀好意的潘暮言掰着手指数：“第一，戒烟。第二，不说脏话。第三……”
“还有？”夏免从他说“第一”开始就蹭蹭蹭地往上冒火，见第三条都快出来了，连忙打住。
“暂时想不出来，就这么多吧？”潘暮言笑意晏晏。
夏免抱着双臂，哼了一声：“凭什么我要按照你说的做？”
“啊？因为不这样做我会跟别人说的吧？呆免不是担心才找我的么？”潘暮言坐得端正，仰起头看他，一派纯良，看得夏免牙痒痒的。
“……你狠。”夏免平生第一次被管教，咬牙切齿地说：“成交。”
“那我去找陈俊东了，呆免应该要回课室做作业吧？”潘暮言看起来似乎挺开心，眼睛很亮，夏免又产生了一条大尾巴不停甩来甩去的错觉了。
“嗯。”夏免把饭盒扔了，恰巧看到刚才追着他的管理员跟潘暮言打招呼，心思微动，扔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待会见。”
第二十九章：吃
夏免镇定自若地走出游泳馆，步伐稳当，不紧不慢地回到课室。
这个时间一般都是没人的，夏免把门一关，然后，靠着门，捂着唇慢慢地蹲下来。
潘暮言那个动不动就乱亲人的家伙……
“小免，怀孕了吗？”
何曼捧着雪糕在他面前蹲下。
夏免：“……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啊！”何曼扁着嘴，狠狠舀了一勺子雪糕塞嘴里，“买了好吃的，飞行棋都满人了。”
夏免隐隐约约想起来何曼响彻天际“不要吃——不要脸！”的呼喊声，他就说以前上体育课怎么都没碰到何曼，原来跑去玩飞行棋了……虽然他也没怎么上体育课。
“小免，下次和我玩飞行棋！”何曼说完还在盘点怎么凑够四个人。
“……”他好像没有答应吧？
何曼已经打定心思摆脱以前飞行棋的搭档们，“不跟他们玩了，总是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