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吗，和夏免。”潘暮言愣了愣，随即笑开，淡定地看着夏免，“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的。”
这个人，完全搞错重点了吧……
叹了口气，夏免无奈地看着他。潘暮言抿着唇低笑着，往夏免那边凑了凑，站在他身后，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尾巴摇了摇，“夏免夏免夏免夏免～超级喜欢你的！”
“……哦。”夏免已经习惯他这种不定期的骚扰了，揉揉太阳穴。
只是，他偷看了眼朝自己笑得清爽的潘暮言，垂下眸子。一般而言，潘暮言高兴得太过了，那样的话，潘暮言并不是由衷地发出笑容……大概何曼口中的“骗人”也是指这个吧。
用微笑掩饰心情的潘暮言，虽然反复说服了自己几次，但是还是忍不住对他发脾气。
温文有礼的伪装，只会让他觉得，潘暮言并没有信任自己。
以前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办呢，是借机迁怒，回避不谈，还是……
夏免闭上眼睛，近在咫尺的呼吸在若有若无地勾着他，潘暮言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明明是清新的，却带着暧昧的温度，挑拨着人最敏感的神经。
这一刻，他沦陷了。
他，是喜欢潘暮言的。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是不可能抵挡温柔的。如同清风般温和，将他完全吞噬。
“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吗？”潘暮言见他不说话，在他耳边问道。
“不是，是你好热。”夏免没好气地看着他，将他扒了下来。
乖乖地松开夏免，潘暮言拽着短袖校服下摆扇风，“难得你这么冰，贴着很舒服。”
“……我也会热的好不好！”
夏免偷偷瞄着他，潘暮言比他高上一个头，低垂着眼眸中漾着温柔的缱绻，唇边微微上扬，看起来总是在笑一样，又带着坏坏的痞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融合，他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潘暮言就应该是这样。
以前事不关己的人生态度在他面前屡屡例外，现在也是，想了解他。
“潘暮言，你……”
刚开口，夏免又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了。
潘暮言看向低头开始发牢骚的夏免，神色一松，主动挑起话题：“为什么你说我不学习还有撒谎？”
“难道不是？”夏免皱起眉，盯着他，“昨天，根本没做物理作业吧？”
愣了半晌，潘暮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好像是……不过李大军没有找我啊……”
“我替你做了。”
潘暮言微微张开唇，不知应该说什么，只听夏免别开脸解释道：“也不是特别要给你做的，只是因为物理老师比较麻烦，没做他发现了会被抓去搞卫生……而且反正是坐在作业本上，也可以对着书本原题再做一次……”
讲了半天，见潘暮言看着自己，夏免看了他几眼，“这两天，你上课都心不在焉的。”
“……你发现了啊。”潘暮言叹息道，“还以为瞒过去了。”
夏免大怒：“你以为你装得有多好啊！”
“那撒谎呢？”潘暮言沉默了一会，像是带着些试探地问他，“我没有骗你吧？”
狐疑地看着他，潘暮言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担心觉得他在骗自己，夏免盯着看了很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当然有。”
“什么时候？”
抬眼看着潘暮言，夏免只觉一股压迫力从他身上散发，艰难地说道：“昨天。”
“昨天？”潘暮言明显又是一愣，重复了他的话。
“对啊，昨天你说你是顺路买的牛奶……”夏免奇怪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说道：“校医室跟小卖部根本不是同一个方向，你以为我傻啊！”
潘暮言呼出一口气，“什么啊，原来是这个……”
刚走了两步，被夏免一把拉住了，潘暮言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见夏免踮起脚，圆圆的眼睛盯着他看，不愿移开半分。
按照他对夏免的认识，夏免是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的。像是小兔子一样，有后天形成的防御机制，而且也不大喜欢和自己对视超过两秒，看着那对水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潘暮言微微晃神，听见小兔子软软地说：“那个，潘暮言……和你一起学习，还不错……所以……那，你为什么最近两天这样了？”
小兔子说完低下了头，耳朵红红的，手指不安分地绞着衣服。
说这么简单的话还结结巴巴的，连意思都要连蒙带猜，是在担心自己不回答么？还是在害怕他从此就这么厌学下去？
“这两天，学不太进去。”原本打算敷衍的，准备好的腹稿一点也派不上用场，潘暮言笑了笑。
“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么？”
闻言，潘暮言轻轻点头，“嗯，我爸打来的。”
“他说了什么？”
其实夏免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至多笑笑或者没什么表情地拒绝他，正微讶地看向潘暮言，大型犬已经扑过来，低头靠在他肩膀上，“他不给我报那学校，让我读商。”
潘暮言的嘴唇贴着他的脖子，说话时的气息有点痒，把他弄得七晕八素的，脸和耳朵也发起热来。
如、如果被潘暮言咬住了脖子的话……
夏免的体温莫名地升高了0.5°C。
他侧过头，打算看潘暮言，可等他听清潘暮言说什么，他一把推开了他，瞪着对死鱼眼看着他：“就为了这个？”
“啊？”潘暮言刚还看着小兔子两眼朦胧，看着自己的目光柔得快滴出水来，一转眼又凶神恶煞的，只差上来挠他了。
“就为了这个偷懒了两天？你挺逗的啊！”夏免火不打一处来，差点要掐死他，“我还以为要讲半个小时以上的又长又臭的八点档，结果就这么个破事！”
第四十六章：等我
大型犬莫名其妙地被小兔子的小爪子戳了几下，对着目露凶光的夏免，潘暮言后退了几步，“这、这是破事吗……不是挺……”
“挺什么挺！就你这样那晚居然还来安慰我？”夏免连翻几个白眼，“我说了讨厌不学习的人了吧！就因为这种事……”
学霸果然和不学习的人是天敌啊……潘暮言无奈地笑着，看着夏免在那边喘着气。
“笑什么笑！”
“没有，因为我爸不赞同我读那个学校，我从小就——”潘暮言对着气冲冲的夏免，不知为何有倾吐的欲望，可一下子就被夏免打断了。
“我管你想什么啊！”夏免皱着眉，不满地看着他，“不管你在想什么，对我来说都只不过是找借口偷懒而已。”
“……或者是这样吧。”潘暮言苦笑，对上夏免认真的眼神，微微一窒。
眼睛里充满了坚定，以及对胜利的渴望。被他看着，很轻易地就能明白他所追求的是什么，目标明确，绝对不会被动摇。
从体育课1000米测试开始，他眼中的夏免，从来就没有变过啊。
“我不知道你想读什么，也没打算读商科，所以不太清楚。”夏免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看着他，“反正，在我看来，你想读什么、你把想让你报什么，跟你的成绩不冲突……倒不如说，成绩好了才有选择的余地吧。”
潘暮言愣愣地看着他，低声喃喃：“选择吗，考得好就能选自己喜欢的学校了吧……”
“在学校不学习，搞什么啊！”夏免给了低头沉思的潘暮言一巴掌，“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拿自己的成绩来赌好不好！”
“痛……”
被打得脑袋发晕，潘暮言看着夏免，后者刚好回过头来，夕阳从他的侧脸照过来，嫣红的霞光映在他的脸上，夏免走到他的面前，四目相对。
“从分班考试开始到现在，你的进步全部都是你一点一点地得来的，你对得起之前的努力么。”
“分班考试……你看到试卷了啊。”
仰着头的夏免，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看向他的眼神执着而冷静，潘暮言叹了口气，“对不起。”
“跟我说有什么用啊。”夏免瞄了瞄他，唇边扬起淡淡的笑容，“走吧。”
看着嘴角划开的弧度，潘暮言愣了神，顺从地跟在夏免的身后。
夏免正走在前面，步伐平稳，口中碎碎念：“回去先做晚练，化学总结还没写完，物理放在最后吧，语文……”
潘暮言喊了他一声：“夏免。”
“什么？”
皱起眉的夏免，因为不满，脸颊鼓鼓的，夕阳落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潘暮言像是怕吓到他，放轻了声音，“你不喜欢运动吧？今天站起来，是因为我吗？”
夏免扭过头去，没有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潘暮言才听见夏免低低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的话语中带着犹豫，夏免走快了几步，仿佛是为了摆脱潘暮言而这么做的，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多管闲事了。”
潘暮言恶作剧般地笑了笑，“你喜欢我吧？”
“才不是。”
夏免在前面低着头疾走，潘暮言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目光停留在纤细的脖颈，和随着动作忽上忽下的发丝，他清楚，只要眼前的小兔子回过头来，眼中必定是没有一丝杂质，清澈而明亮的。
这么想着，潘暮言的手掌，轻轻搭上了夏免的手腕，拉住了他。小兔子幅度极小地一震，没有甩开他。
“……干嘛？”
看潘暮言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发蒙，他慌忙地躲开夏免的目光，手却没有松开。
“忽、忽然想碰一下。”
夏免微讶地看着他，潘暮言的神色不太对，不停地闪避着，一个猜想从他脑中浮现。
该不会，潘暮言是没打算抓他的手……
这个认知让夏免的脖子红了一大片。
算不得是牵着潘暮言，夏免摇摇晃晃地走着，眼睛也不知放哪里好，潘暮言也不说话，只跟在他身后，同样一言不发。
第一次见到潘暮言时，是高二刚分班，把书塞进桌子里，旁边就走过来一个高大的家伙，朝自己笑：“终于和夏免同班了，我叫潘暮言！”
他只是扫了眼，不冷不热地“哦”了声。
那时没有留意他，也没有预想到现在会这么亲近，和潘暮言做过的事……
被看见最糟糕的哭相，同睡一张床，还有意味不明的接吻。
他和潘暮言，算得上是什么关系呢。
原本装满了各科复习资料的脑袋，快要炸开来，夏免用力地甩甩头，希望忘掉这些事情。可拐到教学楼，刚踏上楼梯，手腕上的力量猛地加大，就被拉到一楼黑暗的角落里。
“喂，潘暮言……”他惊讶地开口，却被大型犬捂住了唇。
潘暮言凑到他耳边，在黑暗中夏免能看见楼间的灯在对方的眼睛里倒影的橘色，他在耳畔轻轻吐气，“夏免，今天谢谢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夏免见他松开自己，没想到潘暮言来这么一句，半是责怪半是失望地哼了一声。
说完别过脸，紧紧地皱起眉。失望什么啊自己……
察觉到夏免随着他说话而微微发抖，潘暮言静静地看着他，低垂的眸子隐藏着某种情绪。
不知是不是夏免的错觉，黑暗中的潘暮言似乎勾唇笑了笑。
正在仰头观察潘暮言表情时，忽然身体被粗暴地压住，按倒在墙上。夏免微睁开眼，潘暮言的脸近在眼前，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夏免下意识地要移开目光，可却被不曾见过的野性吸引了全副心思。
不像平时的乖巧和温顺，而是令人心惊胆寒的，侵略性的进攻……是捕食兔子的豺狗。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空气中的氧气似乎稀薄了，肺部胀痛得难以呼吸，被潘暮言注视着，思绪像遇上了回南天一般，朦胧不清，沉闷而粘稠。
夏免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小爪子抵在他的肩膀上，从唇中泄出的气息透露出动摇之意，“会有人来……”
像是和他作对，唇被深深地堵住了。潘暮言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腰，紧紧地禁锢住他的身体。后脑被固定住，唇齿被啃噬侵入，夏免闭上眼，任凭他发泄式地在口中肆虐。
抬眼和潘暮言深沉的眼眸四目相对，夏免受到蛊惑了，战战兢兢地伸出舌头，和潘暮言的交缠在一起。
在学校，在随时有人经过的楼梯间，和同性接吻，莫名让他生出一种，偷情般的，背德的禁忌快感。
他并不喜欢这么做，但是，只有这时刻，才能看到潘暮言不加掩饰的感情。
想去了解潘暮言，只不过是基于最简单的想法。
湿润的舌所经之处，勾起了将心脏融化的热量，潘暮言亲得很用力，腰间的力度快要将他揉碎。正欲推开他，背脊上传来甜蜜的快感，夏免的脚软得几乎倚靠在潘暮言身上，在黑暗中发出的水声更加煽情清晰，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嘴角垂下银丝。
直到夏免快透不过气，潘暮言才放过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搂住他。
“等我。”潘暮言贴着他的耳朵，努力保持平静的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喘息，他低声说，“毕业之后，我有话跟你说。”
第四十七章：倒数
时间过得很快，潘暮言自从那次和夏免谈过之后，回复到原来的状态，倒让他放心了不少。
而且那晚接吻的事情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夏免刚开始还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后来被潘暮言泰然自若的模样刺激到了，不再磨叽，也投入学习当中。
跟在大型犬身边，小兔子老实了不少，不抽烟不讲脏话了，傲娇……十年不改变。
备考时间忙碌得很，期间发生了几件事。
离高考还有14天。
这天潘暮言一如既往地给他家学霸倒好热水，轻手轻脚地放在他桌子上，夏免伏在桌面呼呼大睡，脸颊因为气温太高而粉红粉红的，十分可口的样子。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钟表，已经过了和夏免约定的10分钟了，便推了推小兔子，小声说：“夏免，起床了。”
夏免动了动，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潘暮言看着那茫然的神态，明显是没睡醒，刚想笑，只听见翻书声、笔尖和纸张摩擦的课室中，夏免懒散又迷蒙的嗓音格外清晰。
他睁着无辜的眼睛，眼神飘忽。
“妈妈，我做完这道题就好了。”
貌似全身心投入的全班人齐刷刷地朝两人看来，夏免拽着他的长袖校服，垂下头继续睡。
潘暮言：“……”果然，夏免说他像他妈妈，是真的把他当妈妈了吧？！
结果，还被醒来后的夏免红着脸一顿暴打。
离高考还有12天。
晚修之后，夏免完成最后一题完形填空，对好答案，合起练习册，收回桌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