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吐
由何树筠开车，后座有两个位置是储物和座位两用的，江施赋和欧翔委委屈屈地坐在后备箱，抱着几个人的行李。
原本何曼想让潘暮言到后面坐，好隔开夏免，结果被他一句“那两个人脚短”有力地打了回去。
“小免小免！我带了cosplay的衣服呐！”何曼朝夏免兴奋地说，“有一件挺大的，说不定适合你穿呢！”
“没兴趣。”
“啊……好冷淡！”何曼很失落，“紫色的和服呢，你穿肯定很好看……”
夏免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哼了一声：“啧，女装是吧？！”
“紫色说不定很配你。”
潘暮言插话，摸着下巴思考到，夏免一见他这副模样就恼火，“你他妈脑子里在想什么！”
说完副驾驶位置的即墨泽回过头来，戏谑道：“夏免，你挺精神的啊。”
所以他才不喜欢跟老师去旅游啊……骂完脏话的夏免腹诽。
旁边的何树筠像是和他事先排练过，车子一个颠簸，连何曼也觉得心一空，夏免的脸色立刻变坏，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喂喂，别欺负我的学生啊。”即墨泽拿个塑料袋给夏免，无奈地看着开车的男人。
“嗯？什么时候？”何树筠嬉皮笑脸地在即墨泽脸上捏了一把，“我怎么忍心欺负你的学生啊。”
何曼愤愤地瞪着抖S二人组在随口开玩笑，大骂：“信不信我吐在你的车上！”
她旁边的女生轻扯了她一把，低声说：“曼子，潘暮言叫你。”
“小声点，刚睡着。”潘暮言皱着眉看着她，指了指夏免。
只见夏免乖巧地枕在潘暮言的大腿上，闭着眼睛，身上盖着毛巾，潘暮言正揉着他的脑袋，小兔子睁开眼睛，一把拍掉他的手，“还没睡！”
说着他就要爬起来，潘暮言垂下眸子，似是很烦恼，伸手捏住了小兔子的耳朵，夏免身体一僵，潘暮言顺势挨在他耳边说，“睡吧。”
“乱动的话又会吐了吧。”
夏免立刻躺回去，何曼盯着瞬间被收服的小兔子紧紧闭上眼睛，再看大型犬含笑的眼神，默默地叹了口气。
一路无话（是大家都不敢说话，其中王汉韬睡死过去），到了预定好的酒店已经是2个小时之后了。中午12点，中途王汉韬醒了一次，强烈要求下车吃饭，被无情地驳回。一来其他人早餐吃得很饱，二来夏免晕车，护着他的大型犬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潘暮言等其他人下了车，打算将夏免抱出去，小兔子一直没睡着，脸色很差，像快要吐了，潘暮言放柔了语气，托起他的脖子，“来，用手环住我。”
“我是男的！”见他要公主抱，夏免抵死不从，潘暮言无奈地背过身去，“我背你吧。”
夏免本来打算推开他，自己走，胃像翻腾一般，冷汗布满了整个背部，双腿发软，只好趴上潘暮言的背，手也没力气勾住他的脖子，脑袋埋在潘暮言的肩上，双臂在他胸前甩来甩去。
“喂，不抱紧会掉下来的。”潘暮言将他背起来，跟在其他人后面。
经过何曼时，她旁边的女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转性了？是没兴趣下手，还是没机会？”
“你闭嘴。”
从上车之后潘暮言就没有跟这个女生说过话，那女生眯起眼睛，冷笑道：“是担心被发现真面目么……”
“秦宁。”
被他念到名字，女生冷下了脸，拉着何曼走了。
小兔子伏在他的背上，敏锐地感觉到潘暮言散发的怒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晕车晕得脑子发抽，他凑到潘暮言的耳旁：“那个女生你认识啊？”
大型犬的身形一震，缓缓叹了口气，好久才说：“高一同班的。”
“你高一人缘很差吗？”夏免没看见不悦的表情，见他半天没吱声，冷哼道：“装什么深沉……你现在不是有我们几个朋友么。”
“……我只是因为和班里的人少见面而已。”潘暮言难得闹别扭，夏免挺新奇的。
结果夏免还是打击道：“算了吧，那女的明显是讨厌你。”
大型犬：“……”
“我第一次出远门，坐车真难受。”小兔子无视他，开始碎碎念。
“之前你暑假去英国学习的照片还挂在学校的宣传栏。”潘暮言揭穿他的谎言。
夏免大怒：“我只是不能坐车！”
潘暮言笑着应答，谁知夏免半天没声响，还以为他在生气，一扭头，夏免捂着唇，脸色发青。
“呕……”
潘暮言愣住，半晌才提醒他：“喂！你别吐我身上！”
“我……忍着……唔……”潘暮言急急将他放下来，拿出刚才分发的房卡开了门，扶着夏免冲入厕所，反复顺着他的背。
夏免跪在马桶前，眼睛死死地看着潘暮言，手指指着门外。
“是让我去关门吗？”潘暮言立刻去关门。
小兔子忍着强烈的反胃感，一字一句地说：“你、给、我、滚、出、去。”
潘暮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低下头，很冤枉地走出去，带上了门。
然后听见了一阵呕吐声。
吐完后，夏免刷牙洗脸，游魂似的在潘暮言面前飘过，从行李袋中掏出睡衣睡裤，当着潘暮言换完，滚到床上去躺平，盖好了被子，彻底睡了过去。
于是所谓漂流一游，最重点的漂流环节买了当天下午的门票，夏免完全没有参与，什么都没吃，在房间里挺尸，潘暮言回来时看到他还是那个姿势睡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晚饭九个人在附近的餐馆解决，宿舍几个人一直在讨论漂流的事情，夏免倒是吃得挺多，把两顿的量给吃了回来，潘暮言见他吃个没停，也乐得给他夹菜，看他的表情似乎感到挺有趣似的。
吃完之后，除了何树筠因为要偷吃即墨泽的莲藕，被狂捏一顿，直呼“家暴”，其他人完好无缺地回到了酒店。何曼早就习惯两个人不上心的混账玩笑话，其他人看到玩心大起的即墨泽倒是吃惊了好久。
第五十七章：鬼片
回到酒店后，即墨泽和何树筠对他们几个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反复地提醒他们几个好好待着，不许对何曼动手动脚。无奈地应下来，几个男生盯着何曼从包里拿出一个瓶子，交到何树筠手里。
“抽奖中的，可食用的润滑剂。”
何树筠面无表情地扔中她的脑袋，“少来。”
何曼捂着脑袋，含泪地看着何树筠和即墨泽消失在门口。
“哥——你去哪——”
“小孩子别多问。”说完去勾即墨泽的脖子，笑着说：“刚才那个女的不错，别跟我抢。”
那一瞬间即墨泽的表情有些僵硬，却仍是笑着回答，“考虑考虑。”
何曼默默从地上站起来，骂了句“活该”，然后回过头朝其他处于莫名其妙中的几人，晃了晃手上的CD，“要看《枕上有张脸》吗？”
因为A市附近的旅馆都有别墅类型的，计算起来反而比单订几间房便宜，还包了各种设施，为了省钱和让大家都住得舒服，就选择了别墅类型，里面有几间双人房，大厅和院子，现在几人在大厅里。
单听这个名字就……夏免注视着那诡异的黑色封面，以及上面女人惊恐的神情和她身后丧尸般的物体，移开了目光。
“怕？”被逮个正着，潘暮言凑到他耳边问。
“没有。”
潘暮言没说什么，见何曼已经蹲在电视机前把光碟放了进去，便挨着夏免坐着。何曼兴奋地坐在前面的地板上，秦宁在她身边摊开了报纸，把她扯上去。江施赋无奈坐在沙发上，宅男假装在玩手机，王汉韬目光炯炯地看着屏幕。
据说是改变自真实的灵异事件，源于“枕边卧鬼”的传说，播放十分钟之后，宅男就借口尿遁了。
夏免原本想闭上眼睛，可是潘暮言一直盯着他看，只能睁着眼看着电视机旁边的墙壁发呆。
看了这个，今晚到底要怎么才睡得着啊……
“那次搬花……”潘暮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过来了，夏免一僵，听到他疑惑地说：“宅男说有鬼，被你骂了吧？”
夏免暗自庆幸有理由可以不看影片了，可是潘暮言的话又很让人恼火，他别过脸，“是又怎么样！”
潘暮言单刀直入，“你是怕鬼吗？”
“……才不是！”夏免气愤地说，发现何曼站起了起来，对秦宁说了什么，两个人就结伴走了，再看江施赋也没义气地跟着跑，还把看得起劲的王汉韬扯上了。
“你们去哪？”
何曼转过头，见江、王两人跟在她后面，还愣了愣，“想看完片后打牌，秦宁害怕，就一起去了……你们两个跟着我干嘛？”
“呃，宅男他不是去厕所很久了嘛，去看看……”江施赋难得机智，立刻回答道。
“对对！”被拽着的王汉韬也应着，眼睛却往电视这边瞄。
夏免死盯着王汉韬，既然这么想看就跟他换啊……他一点也不想看啊！唐僧那家伙为什么不把他带走啊！？
结果影片的后半段只有他和潘暮言两个人看。
小兔子偷偷瞥了眼大型犬，后者正看得津津有味，似乎……不害怕啊，因为夏免看到了他唇边溢出的一抹笑。
好想快点走……尿遁这个借口已经被死宅男用过了，拿东西同理，还有什么借口……
“你是在害怕吧？”潘暮言在这时候居然不看电视了，看他干嘛啊！夏免顿时绝望感上来了。
心里纠结得不得了，他稳稳当当地回答道：“说了没有，废话什么！而且，你不要搂着我行不行，我说了讨厌别人自来熟。”
说完潘暮言松开他，往旁边移了些位置，委委屈屈地说：“那我坐过点不行吗……”
夏免心虚地继续盯着墙壁看，越开越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似乎有人在后面盯着他看，大厅只有他和潘暮言，潘暮言又在他旁边，所以是没人的……夏免分析完，感觉更冷了，默默地往潘暮言靠近了一点。
生怕被潘暮言发现，夏免还偷偷看他，见他在认真地看着影片，又往那边挪了一点。
他绝对是唯物主义者，只是，大厅太黑了，绝对是这样！
安慰着自己，夏免不动声色地再接近了点潘暮言，挨着他的肩膀坐着。
呼……安全地带。夏免长嘘一口气，安定了下来，潘暮言却一下子站起来，往外走。
“你、你去哪里？”夏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结结巴巴地说。
潘暮言一脸无辜：“去厕所啊，喝了太多汽水，怎么了？”
“没什么……”小兔子悻悻地收回了手，嘴上不饶人，“去什么厕所！你肾亏啊！？”
不解地看着夏免，潘暮言眨了眨眼睛，无奈地笑着，“说实话我挺害怕的，出去透透气而已，因为很怕一下子从哪里冒出个无头女人，要不就是手脚断掉的丧尸，还有脸完全腐烂的……不过你不怕，我出去也没关系吧？”
他每说一个，夏免就立刻想象出那个形状和模样，冷汗立刻下来了，见潘暮言脸上的微笑扩大，伸出手，抓住了转身离开的潘暮言。
“你……是故意的吧？”夏免别开脸，狠狠地说。
潘暮言笑眯眯地在他身边坐下，摸摸夏免的脑袋，“看你那样，觉得有点有趣，所以忍不住就……没想到你真的怕啊。”
“说了不是！我只是……突然弹出来的话会吓一跳而已。”
“那是你看得太认真了……”
夏免想想也是，便转移注意力，跟潘暮言搭起话来，“对了，你想报什么学校，还是想报那个学校吗？”
他们省是出了成绩后才填报志愿，所以考完试大约有一个月考虑报考学校，夏免想起潘暮言的烦恼，便问了出来。
“大概吧，你呢？”
夏免闭着眼睛想了想，自然地靠在潘暮言的肩上，“看成绩吧，我没什么特别想读的。”
“真羡慕啊。”
半仰着头看了潘暮言一眼，夏免低声说：“我才羡慕你，有喜欢做的事情不是很好么。”
“就算在这方面一事无成？”
看着潘暮言变得尖锐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放在柜子里的奖状和奖杯。夏免移开目光，慢吞吞地说：“毕竟，把兴趣当成事业的人还是很少的，不行的话，作为爱好不就很好。”
“说不定还更开心。”
潘暮言低着头看着发呆的夏免，眼神微动，轻叹一声，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似真似假地说：“谢谢你啊，每次跟你说话都能学到了很多。”
“拉倒吧。”
夏免闭上眼睛，听见潘暮言低声说：“我说毕业之后有话跟你说，你要不要听？”
第五十八：潘暮言
“不要。”夏免立刻说道。
“……上次不是很想听的吗？”潘暮言似乎有点受伤，可怜巴巴地看着夏免。
夏免侧过头来凝视着潘暮言，黑暗中看不见他微红的脸色，眼睛却非常亮，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潘暮言不由得愣了神。
似乎被蛊惑了，潘暮言伸出手，搂住了夏免的肩膀，枕在他的肩上，咬着牙恨恨地说：“夏免，你是在报复我吧……明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我不知道。”
覆在他手背的手掌，搜寻着他的指尖，紧扣住他的手，嘴唇贴在他的耳边，“你知道的，夏免。”
小兔子的眼神摇曳了一下，抿着唇，身体僵硬。
他或许是知道的。
不，甚至不用假设，他对潘暮言接下来会说的话一清二楚。
在潘暮言对他说“毕业后有话要跟你说”的那个傍晚，他就有预感潘暮言到底要说什么。
可是，他，现在心脏跳得很快，不想让他说出来。
时间啊，过得慢些，再慢一些。
喜欢的人，对自己说出的爱恋。
那种话，足够回味很久。
如果没有何曼的声音的话。
“喂，你们干脆去结婚好了。”
夏免望过去，何曼一群人正呆愣愣地看着两人。
“他说他害怕。”
夏免指着潘暮言，随口扯了个谎。
“他？高一看咒怨，全班吓了个半死，只有他一个在后面一边吃薯片一边看！”
大型犬看起来很无辜，夏免想起刚才被他吓到，愤怒之火燃起，差点上去掐死他。
“我不是不想你尴尬……”
夏免：“滚。”
破坏气氛的何曼完全不感到愧疚，朝夏免招招手：“小免，过来跟我们玩吧！”
“不要。”
“老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