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磨合，或许他还是太把我当小孩子看了吧，”凡是谈及对沈檀夕的评价，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萧夏也总归是不愿对外人多说什么，“你呢，在国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也还不错，算是没辜负萧家提供的资源，”程默涵说完才想起要吃东西，但见萧夏并不怎么吃的样子，便问道，“不合胃口？”
“没！挺好吃的。”萧夏忙敷衍着说。
不过程默涵又仔细看了看他餐盘：“你是不是不喜欢黑胡椒的味道？”
“……”
“唉，都说别客气了，等我一下。”
“啊没事……”
程默涵不由分说地拿走了他的餐盘，却很快就又端回来了一份新的通心粉：“刚才是我大意了，这个是普通肉酱的，没放其他什么香料。”实际上除了早餐，萧夏已经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此刻真是有些饿了，只是那黑胡椒的味道实在是令他无法接受，虽然换新的一份确实多有麻烦，但他最终也并未推拒。
“谢谢。”
或许是习惯了萧夏的客气，这一次程默涵并没再强调，于是俩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吃边聊些各自的事，不过萧夏一向不喜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所以多数都是程默涵说着而萧夏听着，如此不觉间就过了七点钟。
程默涵无意间看了下表，却忽然慌张地站起了身：“都这时间了！”
“怎么了？”萧夏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程默涵赶忙起身去穿外套，看来确实是很着急的事情，不过他还是简单跟萧夏解释了一番，“我的猫还在宠物店，你就在这里先等我会儿，如果有急事，直接出去撞上门就成了，我带要是。”
“啊……好！”听到缘由，萧夏瞬间放心了不少，刚才真是吓到他了，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竟然慌成这样。
不过程默涵出门前后没有个二十分钟就回来了，彼时萧夏正在想如果真在这里打扰一晚也实在是太麻烦人家了，而且现在几乎满城都是知道他和沈檀夕‘在一起’的消息，如果再和同性住同一屋檐肯定会有所不便。
可如果不留在这里，怕是还没回到宿舍就要与一群保镖僵持着动不了半步了……想着想着，但还没等萧夏做出‘在主人回来前就离开’的决定，程默涵已经抱着猫回来了，尤其是当他看到猫以后就更觉得不能离开了。
“它怎么了？”
那是只美国短毛成猫，十分漂亮，但却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程默涵一边摸着猫咪的头，一边懊恼地说：“兽医说是水土不服，要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初把它寄养在那边的宠物店里，这都来三天了，每天都输液也还是这幅样子。”
“喵……”猫咪用头顶蹭了蹭主人的，似是安抚一般。
萧夏对猫一向没什么抵抗力，看到猫生病就跟看着人生病一样，所以当即就为那副无精打采的小模样心疼坏了：“其实托运的话可能是被吓得更多，你这几天课少的话就多抱抱它，比去输液好的多。”
“……真的？”
“嗯，”萧夏很认真地点了下头，“我家里也有养猫，之前出去玩儿的时候就试着办过宠物托运，但效果都不是很好，毕竟没有主人它们会觉得很害怕，所以往往下了飞机就要抱着，不然就会很容易生病。”
程默涵沮丧地缓吁口气，后悔道：“早知道就不带它来了。”
“别担心，我看它小鼻子挺潮的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多陪陪它就好了。”
“喵~”
猫咪似是听懂了那话，软软地叫了一声后就又在程默涵的胸口蹭了蹭，但似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程默涵尴尬地笑了两声：“这家伙以前好像没这么粘人……”
“都是这样的，对于宠物来说，最害怕的就是主人不要它了。”
萧夏温柔地摸了猫咪的头，那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一抹从橘灯中照射出来的柔光，是温和的，也是柔软的，仿佛拥有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迅速包裹着周围的一切。
然后这一切，就也都一同变得温和、柔软。
104.一场阴谋
距离萧夏上次打来电话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但整所学校的公共空间都搜索遍了却还是没能找到人，而且在监控录像里最后一次看到萧夏的身影也还是走出了西教学楼而已。沈檀夕坐在校办公楼的会议厅里，半响没能琢磨透人到底能去哪？
“沈总，”此时坐在对面的校长终于忍不住了，“现在我们的学生还属于正常上课时间，在继续找下去的话，我怕他们会觉得不安。”
“我的属下都穿着便衣，一般是不会察觉出来的，”沈檀夕并不退步，如果找不到萧夏，他真是不排除会再用些更极端的方法，“今天给贵校带来的不便，还请你多多谅解，而且如果再找不到的话，我想恐怕还要你再包含些才行了。”
“这可不行了，沈总！要是到学生宿舍去搜人，我这儿可就对书记不好交代了！”
“没什么不好交代的，我看你们东区那两排宿舍楼也该翻新一下了，”沈檀夕面带微笑地说道，“还有之前跟贵校提过的实验楼及相关配套设施，这次一并到位。”
校长尴尬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小声念叨：“其实我们的硬件设施也不是……”
“其实我做事情最希望就是双赢，但如果做不到双赢，那就只好让对方不赢了，”沈檀夕敛了笑容，说话间就摆出了一幅冷漠面孔，“这上上下下出动了五十来个人，找不到人我最着急，你可别让我再做出什么更费脑子的事。”
“是、是，明白！”
此刻姚特助敲门而入，接着便径直走到了沈檀夕旁边，小声说道：“沈总，黑豹又发来交涉条件了，他说萧少爷现在他们手上……”
沈檀夕的眉头猛然一皱：“出不了这芝麻大点儿地，继续找！”
……
这边找人找的热火朝天，但那边却闲逸得像过世外桃源。
与一个将自己视为‘无须特别照顾’的朋友相处，萧夏从未这般轻松过，而这种仅仅是作为年长一点的同龄的温柔对待，也令他格外怀念。
大概从前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吧，他那时还不知道太多的事情，也并不太能理解一些感情，只是觉得在沈檀夕身边的时候会非常享受那种简单的仰仗感，同时又不会有太多的心理压力，更不会看出他每做一步背后潜藏的含义。
那真是太美好的感觉了。
“它好像很喜欢你，”才相处不久，自己的猫就已经跟别人更亲近了，程默涵略显吃味地拍了拍猫屁股，“再不过来，以后可就不喂你饭了！”
“喵~”heath看了眼主人，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在萧夏腿上亮出了肚皮，“喵喵~”
“是因为我身上有同类的气味吗？”萧夏一边摸着heath的肚皮，一边开心地说道，“你这猫真不怕生，跟我家三千似的~”
“三千？”程默涵愣了下，笑问，“那是你猫的名字？”
说起来这几只猫的名字确实有些怪，虽然叫了这么多年萧夏早就习惯了，但逢人问起来也还是会认真解释：“嗯，我有四只猫，老大叫‘大白’、老二叫‘二虎’、老三叫‘三千’、最后一只叫‘幺花’……你想笑就笑吧，我也知道这确实有点儿怪！”
程默涵假装咳嗽两声掩饰了一下，说道：“也还好，不过你怎么会给它们取这些名名字？而且貌似还是按大小顺序排的？”
“其实也不是我取的，只是……就……嗯，我也说不好，”
“看起来是有故事的？”
想起那些典故，萧夏忍不住开心地笑着点了下头：“嗯！它们的出现，对我来说都有着很重要的意义，也正是它们名字的来源。”
“如果方便的话，讲讲吧，我还挺想知道的。”
“好啊~只要你不嫌我烦就好！有时候檀夕都会觉得我好像更在意它们，然后就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克扣大白的零食。”不知怎的，萧夏就提起了沈檀夕，不过却也没影响心情，仍是笑呵呵的。
“你好像并不生气了。”
“啊？”萧夏先是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略带羞赧地说，“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他的做事风格我清楚，意图我也明白，有些事，还需要些时间罢了。”
对于沈檀夕来说，最希望的事情大概就是让他永远地留在家里，安全、无忧，同时更重要的也是能想见就见到他。而且从沈檀夕自身来说也足够真心、全意，所以萧夏也并不觉得他自私，只不过重活一世，他有太多的东西想要去改变，也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去尝试，如果还像上一世那样活着……萧夏确有不甘。
“好像令你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程默涵稍显尴尬地说道，“那就不聊这个话题了，还是说说你的猫吧，我看你的样子，是真的很喜欢它们。”
萧夏淡淡地笑了笑，说：“当然，我已经把它们当成我的家人了。”
“嗯，”程默涵严肃地点了点头，“一些叫‘大白’、‘二虎’之类的家人。”
被那表情逗得一乐，萧夏边笑着边讲起了那些名字的来由……
大白是他十八岁生日时沈檀夕送给他的礼物，那时候还是一只小小的奶猫，并不像现在那么‘肥硕’，而且最开始也并不叫大白，曾有过‘ryan’这样的可爱名字，是来源于爱尔兰的‘小国王’的意思，不过大白本身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名字，无论是用食物还是玩具诱导都并没什么效果，反倒对无意间唤出‘大白’的这个名字很敏感，只要一叫这个名字它就会有反应，所以日久天长，他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然后有一就有二，当第二只猫来的时候，沈檀夕直接就给它们排了个序，然后再补充上体色品种，作为银灰色虎斑猫的老二，就叫做‘二虎’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默涵打趣道：“如果它会说话，一定会跟你抱怨的，因为那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叫‘二货’。”
萧夏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确实是一只很二的猫，虽然没有大白那么讨打，但特别喜欢把桌子上东西推到地上，为此也被扣了不少零食。”
然而程默涵没再说什么，就笑了笑继续听他讲下去。
“后来就遇到了‘三千’，它不是什么纯种猫，是偶然有次我和檀夕从猫贩子手中买下来的一只小土猫，而恰好买它的时候花了三千，回来以后又排行老三，所以就索性它取了那么个名字。不过它非常的乖，对人类也很没防备，属于那种就算不给吃的但只要摸摸它头就会跟着走的那种，也是家里唯一一个没被檀夕扣过零食的猫了。”
“还有我家最小的‘幺花’，真的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梵猫，不过脸和大白还蛮像的，但大白是水蓝色的眼睛，它是琥珀色的，而且它额头和尾巴也都是琥珀色的，所以起初的时候我是想说它应该叫‘四黄’来着，”提起这个名字，萧夏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可是这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就又改成‘幺花’了，而且檀夕说也不能再多养了，不然就要依据‘先进先出’原则，每多养一只猫就把最前边的那只猫赶出去，所以为了大白不会被扔掉，就只是到幺花这里为止了~”
四只猫，四个名字，四段故事……
每一次都会在无意间提起同一个人的名字。
程默涵目不转睛地看着萧夏，忽然轻声问道：“你很爱他？”
“嗯，”萧夏十分认真地点头，“是我的家人。”
“我说的不是猫，是沈檀夕，”程默涵觉得这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眼前的萧夏就好像是中了一种名叫‘沈檀夕’的蛊似的，每每提起这个名字他竟然会那么自然、那么愉快，“才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他竟然已经完全融进了你的生活……”
上一世在幼时分别之后就几乎没有过任何交集，所以此刻的一切都是全新，而萧夏也并不能猜到程默涵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奇怪。
“默涵……你还好吗？”
“没事，”程默涵偏过头去躲开了萧夏的视线，又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先休息吧，我这里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好高档货，但也都是来这后新买的，对了，我还有套新买的睡衣……”
“不，不用了！”
“你放心吧，标签都还在，我一次都没穿过，而且也是纯棉的，肯定不会过敏，”程默涵并不给萧夏推辞的机会，说着便去衣柜里翻找，“再说我看你也不怎么生气了，估计明天也就回去了，今天就当是和我叙叙旧，剩下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就先将就将就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萧夏也就不好推辞，但实际上对于穿‘别人’衣服这件事他还是有些不愿意，一方面是因为多年来的习惯，另一方面，则是体形上的问题。
之前有一次起床后没找到自己的外套，而且因为‘睡’太晚也没穿睡衣，所以起床后他就顺手批了件沈檀夕的衣服去卫生间先洗漱，结果一照镜子……
自尊心严！重！受！挫！
“……”而这一次，虽然程默涵也没有高大到离谱，但他的衣服一比划在他身上，就显得略微（太）大号了，“腿怎么会有这么长啊……”
“还没换好吗？”
门外传来了催促声，萧夏忙应道：“还没，马上就好！”
105.喜欢你啊
晚上十点半，办公楼会议室a厅。
“照片也发给你了，还不准备松口吗？”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沈檀夕稳坐在老板椅上，面前的笔记本中正显示着视频通话的对象，一个带着豹子头的男人，同时他的声音也是处理过的。
“看来好好对待你的宝贝儿是达不成协议了，”黑豹忽然笑了两声，但机械一般的声音却听起来十分刺耳，“那就再给你看些刺激的，真是个不设防的漂亮男孩儿啊！”
说话间，屏幕中的黑豹就换成了幻灯片一般变动着的照片……
一颗颗解开羊毛衫的纽扣，摘下腰带又褪去了长裤，而略长的衬衫恰好能遮住隐私的位置，但如少年一般的姣好身形也还是清晰地出现在画面之中，而后他换上了一条淡蓝色的睡裤，然后继续一颗颗地解开衬衫的扣子，直至将一整身睡衣完整换上。
萧夏表情自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被胁迫的样子。
“这小家伙真是让你养的不错！两条腿又细又长，想必握起来的手感也应该不错~”黑豹诡谲的声音再次出现，那龌龊的意图也露骨得令人恶心，“沈檀夕，别浪费时间了，你不可能找不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