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从头做到位，花了大约两个小时。
但是做血检的时候萧夏又突然流鼻血了，彼时霍敬佟还在办公室里整理材料，因为本就知道萧夏这几天的状况，又听到这事立马吓了一哆嗦。
癌症、肿瘤、败血病……所有的可能瞬间就在他脑海里走了一遍！
“这已经是三天来第三次流鼻血了吧？”
“嗯。”
萧夏点点头，随后忽然意识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霍敬佟被他笑懵了，边拿起电话，边解释说：“呃……一会儿还要再做个骨髓穿刺，我得先跟沈少爷……”
“不用。”萧夏果断地帮他挂断了电话。
141.别告诉他
别告诉他
“不用通知他，该做就做吧。”萧夏抿了抿嘴，收起了笑容。
霍敬佟只好暂时放下了电话，但犹豫地说道：“可是……那个会比较疼。”
“没事，”萧夏看起来毫无惧色，微笑道，“而且我也知道做骨穿的意义，就不用通知他了，剩下的等做完检查再说。”
又犹豫了两秒，霍敬佟终于点头：“……好吧。”
于是萧夏深吸一口气，然后起身跟着他去换衣服。
＊＊＊＊＊＊
细想起来，这事儿还真是有意思。
上一世也是这样，只要他心里开始有那个念头的时候，身体就一定会有些奇妙的反应。或者是表现在身体机能方面，又或者是心脏方面，但可能是因为现在心脏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想要迅速地接近死亡，就会出现新的方式。
躺在病床上，萧夏按着医生的指示躺好，看起来并不慌乱。
霍敬佟看他这样，心中也还是会觉得不踏实。毕竟骨髓穿刺虽然会打麻药，但麻药的那一针可也不算是轻松。换句惯例，现在一说起疼痛级别都会拿徐风当标准，所以就眼下麻醉针这一下连徐风都会挑下眉毛，如果是搁在萧夏身上，那就算不叫出来也得要破了嘴！
“疼的话，抓着我的手吧。”霍敬佟将手递到萧夏面前。反正沈檀夕不在，也不用避讳些什么，他给萧夏当了五年的主治医生，没人比他更清楚萧夏对疼痛的敏感程度了，真是到时候疼急咬破了嘴，怕是沈檀夕反过来也会拿他出气。
“没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萧夏拒绝了他，而且直到整个骨髓穿刺都做完了，别说是叫疼，他连眉毛都没带动一下，就好像刚才被提取髓液的人不是他！霍敬佟完全惊呆了，连做提取的医生跟他告辞都没顾得上回应。
这麻药大约得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萧夏试了试，没能坐起来。
“霍医生……”
“啊？呃，你等一下。”
霍敬佟晃过神来，忙把门外的关正强叫了进来。但关正强进来的时候萧夏衣服还没整理好，麻胀的腰让他的身体很不灵活。
“要坐起来吗？”关正强一边问着，一边帮他衣服整理好。
“谢谢。”
然后萧夏被扶起来靠在软枕上，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化验报告。
期间陆续出来了各种诊断结果，血液和癌症都被排除了，霍敬佟稍稍松了口气。而且鼻血多半是因为上火的缘故，所以基本上也就算是排除了肿瘤的可能性。
“还是老问题，营养不良，”此时的霍敬佟说起话来已经没那么急促了，连在文件上签字都顺了起来，“如果食欲不好的就多运动运动，总之按时按量的吃饭很重要。”闻言关正强看了眼萧夏，才不过短短三、四日，他竟然连脸颊都开始有下陷了。
但萧夏觉得这没什么，每天待在家里哪也不去，走的步子加在一起都能数得清楚，根本就用不着吃饭。甚至有的时候早上吃片吐司，到了晚饭时都不会觉得饿。
“总之身体是你自己的，再这样下去，就算心脏没问题了，也还是会有其他各种的健康问题，”霍敬佟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闹不愉快了，但他前些日子去给沈檀夕打营养针，确实是看沈檀夕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有话别憋在心里，解开不的心结最容易使人生病。”
萧夏先是没什么反应，好像没听到似的，然后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可是也没说话。霍敬佟无奈地看了眼窗外，觉得自己多说无益，便也安静地等ct片子。
其实总的来说萧夏也还算是正常，就是身体太过消瘦谈不上健康。但枫晚这种医院本就是专门给富豪和土豪们开设，霍敬佟见过太多的明星，那才真是瘦到了极限。平时从荧幕里看着还算正常，等走出了屏幕，就感觉整个人都被砍了一半似的。所以萧夏这样的状况根本还没达到让霍敬佟觉得需要采取措施的地步，于是他也放下心来看看各项检测值。
“霍医生，脑部的ct片子。”
“好的，谢谢。”霍敬佟接过袋子，然后转身放到光板上细看。
萧夏视线一直紧随着他，忽然看他背影有些不对劲儿，便转头对关正强说：“阿强，帮我去买杯热牛奶。”
“现在？”关正强显然也是看出了霍敬佟的异样，所以有些不太像被支开。可是如果萧夏坚持，他就不得不去。
“现在。”
“……好。”
霍敬佟眼看着关正强一脸不安地离开了病房，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再回过头去看向萧夏……那倚靠在床头的少年俨然是一副坦然的模样。
“……你知道这个？”霍敬佟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回问出这个问题，但直觉告诉他萧夏可能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但萧夏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你……”霍敬佟眼看着他下地，然后慢慢地走到自己旁边。
“是这个位置吗？”萧夏指着那片子上的一块阴影位置，“我不太看得懂，但是从你的表情上来看，肯定是有事儿了。”
霍敬佟又回过头去怔怔看了会儿片子，才慌忙着说：“我得先给沈少爷打个电话……”
“不要告诉他，”萧夏拉住他的白大褂，“告诉我就可以了。”
“可这不是一般的伤风感冒！”霍敬佟失笑，“你知道肿瘤如果长在脑袋里……”
萧夏第二次打断了他：“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檀夕。”
“为什么！？”
“因为可能会死，”萧夏坦然地回答说，“除非你肯保证我百分之百不会死在这颗肿瘤上，否则我不想他知道这件事。”
霍敬佟彻底蒙了：“……这可是命，你别因为点儿小事就……”
“我又没说放弃等死了，只是希望治疗的时候不要他知道而已，”萧夏微笑，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帮我一次吧，我肯定有我的理由。”
“但……”
“如果你还是一定要告诉他，那我只好自己编谎话了。”
“……你想怎样？”霍敬佟的瞳孔骤然放大！
萧夏轻笑，转过头继续看图：“如果真的想知道，有胆子的话不妨试试看。”
142.最好时机
微笑如旧的面容下，却似是潜藏着不可捉摸的暗流。
霍敬佟蓦地想起去年时萧夏来医院里做检查，临走的时候他露出过一个复杂的表情，像是知道自己的心脏状况，却也同样的不得其解。
可是与他现在的表情比起来，霍敬佟觉得萧夏已是如同知道原因一般后豁然。
“先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把今天的体检材料送到沈少爷的办公室，后续的治疗方案也会在这几天制定出来，”将萧夏送出门外，关正强正端着杯热牛奶候在门口，见他一脸的关切，霍敬佟便又多说一句，“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就能调理好的。”
这话像是说给关正强听的，但也是说给萧夏听的。
“嗯，今天麻烦你了。”
与霍敬佟礼貌的告别后，萧夏主动拿过了那杯牛奶，竟然是热的？
“谢谢。”
关正强微微颔首，不多言，然后便沉默地跟着萧夏离开了医院。
＊＊＊＊＊＊
一路上又是如同来时般地静默，萧夏一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关正强大部分的时候都看向前边，但偶尔也会侧过头看他。
终于……
“萧少爷……”关正强深吸一口气，“……真的没什么大碍吗？”
“不知道。”
他回应很快，但答案却令关正强更加心烦意乱。
“不过，”萧夏转回头去看向关正强，四目而对，“倒也不是件令人难过的坏事。”
关正强仍是一脸的茫然，只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可以告诉我吗？”
“唔……”萧夏努了努嘴，思考一下，然后指指自己的脑袋，“你自己猜。”他敢威胁霍敬佟不许告诉沈檀夕，就没打算还要把这件事让更多的人知道。关正强当时就在门外，估计听到了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愿。而且实际上的情况是关正强本就什么都没听到，一方面是因为医院的隔音做得确实好，另一方面是他一直在往返地热牛奶，想听也没机会。
“反正不管怎样，如果您需要我帮忙，就告诉我吧。”
关正强认真地看向萧夏，但萧夏却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窗外。
他已经没有什么能需要人帮忙的了，沈檀夕说他还这么年轻，可如今的沈檀夕也才三十出头，未来有的是选择。他现在唯一需要想的就是以后该怎么办，是继续留在沈檀夕身边重蹈上一世的覆辙？还是可以就此放手给沈檀夕一个机会，让他去找新的合适的人。
萧夏细细思量着这段关系，大约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我想去趟商场。”他忽然不想回家，想去个热闹点的地方，但司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询问地看了眼关正强。
果然会是这样……萧夏沮丧地叹了口气。
关正强心里一紧，忙说：“那就下条街的中心广场吧，沈总说只要时刻确保您的安全就可以了，我这就报备一声。”
听到了‘许可证’，萧夏便笑吟吟地通过后视镜看向司机师傅的眼睛。
司机又看了眼关正强：“好的。”
于是待到一个路口，车向右拐，接着就驶入了中心街道。但关正强打电话找沈檀夕，却转到了姚秘书的电话，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后，这事就只能先斩后奏。
“我这就请示沈总，”姚特助千叮咛万嘱咐，“你务必跟好了萧少爷，最好是别去人多得地方，而且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
关正强也郑重地许诺，然后又汇报了下具体位置才挂下了电话。
五分钟后，车平稳地停在了广场的地下车库。
顾不及别人来开门，萧夏自己就打开车门下了车。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车库里空荡荡的，可他就是觉得这里比家里要来的舒坦。
“您想逛些什么？”
“什么都不想逛，我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坐下来喝杯咖啡。”
连日来已经很少能看到萧夏有这样的情绪了，关正强与他几日没见就更觉得难得，所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说：“好，那我带您去。”
＊＊＊＊＊＊
商场四层的一家咖啡厅，里边的客人虽然很少，但外边的客流却很大。
萧夏落座，然后询问地看向关正强。
“这里消费偏高，平时工作日的客人就比较少，”关正强解释说，“不过周围都是些平价的甜品店，所以显得这里不算冷清，而且旁边靠近围栏，还能直接看到广场层。”
“原来是这样，”萧夏笑了笑，其实也知道肯定是沈檀夕有指示不让带他到人多的地方，“别站着了，坐下吧。”
但关正强还是站在他身后的位置，甚至不理会他这句话：“摩卡是这里的招牌咖啡，甜度也适中，你可以尝尝看。”
萧夏自嘲地笑了笑，随便旁人以什么眼光看过来，索性也不再提了。
“不要甜的，就浓缩咖啡吧。”
“……”关正强想说伤胃，却忍住了，然后招来服务生，“一杯浓缩咖啡。”
随后很快，一杯散发浓郁香味的咖啡就端上了桌。
萧夏抿了一口，这味道确实很醇，不过连续多喝几口就会令人苦得失去所有兴趣。于是做好了消磨一下午时间的准备，他放下了咖啡，探寻地向楼下的广场层看去。
正是下午两点，像是有个明星的小型见面会。
＊＊＊＊＊＊
眼前一片热闹的景象，追星的歌迷兴奋地嚎了一次又一次。
“怎么样？”西服革履的男人很没形象地喝着可乐，同时爽朗地笑道，“早跟你说娱乐圈的投资是最好圈钱的，找准了人，捧红之后完全就是傻子一样数钱玩儿。”
沈檀夕轻笑一声：“但我看你在圈里混了七、八年，真正捧得红透了的也就那么几个。”
“这玩意儿用不着多，三年出一个顶梁柱就够赚的了，”男人玩味地笑了笑，“而且如今这个时代变了，男星都得按照女星的标准来，空有本事没脸蛋的根本吸不了金。”
“吸‘金’？”沈檀夕眉头一挑，嘲讽道，“你确定不是‘精’？”
“……卧槽！”男人差点儿一口可乐喷在眼前的玻璃窗上，“你这也太黄暴了！”
143.娱圈新宠
“我黄暴？”
要说从面相来看谁更像是‘吃饱喝足’了才出门的，那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沈檀夕看了眼一脸春风得意的余音，冷笑道：“谁不知道你床上的人三天一小换、五天一大换？若论黄暴，哪个都比不上你们娱乐圈里的这群银狼，而且这群银狼里就数你为首。”
影帝俯身，余音一边喝可乐一边哭：“冤枉啊！绝对是冤枉啊……”
“甭废话了，今天叫我过来看现场到底是什么事儿？”
“找你来当绯闻男主角！”
眼看着这家伙立马一副正经模样，沈檀夕恨不得一拳给他从落地窗打出去！
“诶诶……别走！”余音忙拉住他，“你不会是到现在了还惦记着家里的那个‘小宝贝儿’呢吧？早就告诉过你小情儿不能惯……ok！当我说错话了！”
沈檀夕把他爪子拍开，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后，又点起根儿烟来。
“说正事儿。”现在一提起萧夏，沈檀夕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感觉比去金三角那边找批货源还难，好像每天看到萧夏就像是在看一件易碎品。
“其实你家里那点儿事早就在圈儿里传开了，反正给媒体开了头的是你本人，这帮人也就更不怕了，”余音摸了摸鼻子，蔫声说，“而且光是圈儿里的也都有不少人惦记着，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肯定不是因为敬重萧家，你要是……”
“让他们都消停点儿，我的东西，就不要了也轮不到别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