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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番外篇——by莫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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吚呀一声门被推开,常思归转过头对上那人漆黑同夜般的墨瞳,一时晃了神,直直盯着。

俞凤一脸阴霾,早在常思归走进院子里时他就醒了,只是不知来者何人便也不顾,随那人走动到某处而不再发出动静,他才好奇推开门查看,却没想到是常思归。

——这么冷的天气,他来做什么?

忍不住关怀起来,瞥向常思归搓着手像是冻着的样子,他竟想走上前将他紧紧抱住。

遏止走向前的冲动,想起魏予凰落胎之事,脸便冷了下来,板着面孔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初落下话,说着会替魏予凰讨回一个公道,但事已过了一月他一点动作也没有,其实他心里一个底也没有,根本想不出法子惩治常思归。

拖着时间,却没想到常思归居然有脸来找他。

俞凤脸色冷漠,说出的话语更让他怔愣,不禁让他着急起来「我、我是来向你解释的。」

眉眼一挑,冷笑了一声「解释什么?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没有害魏姑娘,是魏姑娘不小心跌下来的。」

常思归是实话实说,可听在俞凤耳里却是恬不知耻的推托,他微眯起凤眸,怒意渐升。

「我见魏姑娘跌下来心里不安,走了过去搀扶刚好你们就看到了那画面……」

俞凤握紧拳头,不想听他一句又一句的谎言。打断常思归的话,眼里透着一丝厌恶「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小师妹都说了,你还不承认?」

「魏姑娘说了什么?」常思归一头雾水眼里有些慌张,傻楞楞地问道。

那点慌张看在俞凤眼里反倒是心里有鬼「还有什么?不就是你亲手推了小师妹?」脑袋里浮现小师妹苍白的脸孔、孱弱的身体,他就愈是不能原谅常思归。

一听俞凤的话,常思归整个人懵了起来「怎……怎么可能?你信我,我没有做那些事。」他不知道魏姑娘为何模糊言词?为何害他?他一脸震惊,见俞凤反应心里更是一痛。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还是小师妹?」看着常思归瞬间苍白的脸孔,心里一阵快意「常思归……我真是看错你了。」

常思归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俞凤的衣袖,忙道「这……一定是误会,俞凤你信我……你带我去见魏姑娘,我和她说清楚,你就知道了——」

俞凤挥开常思归的手「让你再害她第二次吗?」

「可你说……你说喜欢我啊?」我没害她、我真没害她,常思归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辩解不了,干巴巴地说着毫无相关的话语,俞凤一点儿也不信他,在他眼里,他伤了他最喜欢的那位姑娘,是罪不可赦的……

可他根本什么也没做啊——

俞凤咬了咬牙,想着曾和常思归在一起多么欢喜,无法原谅常思归的作为,他紧抓着常思归的手腕,力道大得掐出一圈红痕。

「你可知一个姑娘落胎对身体伤害有多大吗?你还有脸要我喜欢你?你可知道——」

他拉着常思归的手贴在胸口上,残忍地说着「这颗心上装得满满都是魏予凰,你拿什么和她相比?你害她如此,你说?我该如何回报你?」

说完话,俞凤狠狠推开常思归,冷冷地看着常思归一个踉跄站个不稳,狠狠跌坐在地上。

跌坐在地上的时候,胸口一阵剧疼,可他却无暇顾及,微微睁大眼看着俞凤,心凉至极。

常思归低着头扯开一抹难看的笑容「那……你又待如何?」

「可笑你如此爱恋我,我却是恨你恨得不得了,这便是我回报于你的。」

常思归一颤。

「可惜我再也没什么能回报你的。」低语着,他曾以为也许能放下魏予凰,心无旁骛地喜欢着常思归。可如今,两人却只能这样了,常思归对他有多少爱恋,他明白,所以他说得多绝情,常思归所受得打击就有多大「小师妹离开了,我也该离开返回北方了,以后,便再也不相见了。」

如此,甚好。

常思归唯一的执着全用在俞凤身上,若这么放弃,若什么也不能说清,心里便空荡荡地再也装不下任何事物,他为俞凤做了那么多蠢事,早已没有退路,他颤抖着声音「我为你众叛亲离,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俞凤沉默着,一双凤眸狠狠盯着常思归。

常思归微微一笑「带我走。」

41.

「不可能。」

「你说过予我三件事,摺扇还在我那里,所以带我走,这是第二件事,」怀着一丝倔意,他对上俞凤的眸子。

俞凤怒极反笑,他没想到常思归竟拿他许诺的三件事要胁,他觉得他似乎从未看清常思归,竟如此让他感到恶心「好,很好,我便带你回去,你最好收拾好东西和闻笙说个明白,免得他又误会我,这次可是你死缠烂打,晌午时分我便走,你没来是你的事,我不会等你。」说完话,他便一眼也没看常思归,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常思归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说出那番话,他只知道,他早已离不开俞凤,那人是剧毒,在沾染上的时候就离不开了。

单手捂着双眼,滚烫的泪珠沾满了整手。

可他却笑了出来。

顶着红肿的双眼,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适才破晓,天色一角露出鱼肚白。

可常思归却想不到理由唬弄闻笙。

想写封信不告而别,又觉得闻笙知晓铁定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办,麻木地将东西收了收,便坐在床边发愣,一静下来,才发现衣衫全给冷汗浸湿了。

闻笙依旧如往常从下人手上端过苦涩的药汤,想着常思归抱怨药汤苦的模样,不禁一笑。

敲了敲门,走进屋里,便看常思归脸色惨白,桌上收好的包袱,心里一紧,还未开口,便听到常思归说「闻笙,我身体好多了,想离开出去走走见识一番。」

皱起眉头,将药汤放下,他觉得事有蹊跷,却没想到夜里常思归断骨未愈就跑去见俞凤「为何?」

常思归勉强一笑「叨扰你这么久,在床上养伤也一阵子了,总该动一动了,所以想出一趟远门。」

「你骗我。」闻笙斩钉截铁地说着,脸色难看起来。

常思归下意识道「我没有骗你。」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我一眼就明白你在说谎,我不知道你为何说谎,但你该说清楚。」闻笙隐隐知道是为了什么,却强迫常思归亲口说出,只要他说出,他便出言反驳。

「果然还是骗不过闻笙……」

「既然明知骗不过,为何还说谎?」

「想着如果能隐瞒得下便先隐瞒着。」常思归没觉得这般拙劣的谎言能欺骗得了闻笙,只是想着能瞒着便先瞒着,说出口的话实在难以启齿,但他还是会想办法说给闻笙听,他实在没办法继续掰谎下去。他早已心力交瘁,想着俞凤如入了魔,凄凉至此,一字一句从嘴里说出都是难堪「天未亮时,我偷偷找过了俞凤,我和他说了一些话,我知道我心里仍是放不下,仍怀有一丝企盼喜欢着他,所以我——」

「别说了,我不准。」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为什么要喜欢上他,他有什么好的?」

常思归愣了愣。

是啊……俞凤哪里好?也许他也就像凡人一般,初始眷恋爱慕那般美貌而后向往那不受拘束自由自在的性格,情不自禁将仅有的情感全付诸出去,便是他这般固执的性格不能改,便是日后俞凤有万般不是,他仍舍不得责备俞凤一句话。

「你知道我固执,除非他娶妻生子,不然我是怎样也割舍不下……我已经做了那么多的蠢事,早已不能回头了。」

「你就这么喜欢他?」

「恩。」

「不后悔?」

「恩。」

闻笙站起身背对着常思归,手里早已紧握成拳,每问出一句,听到的回应,他就想说他喜欢他很久了,为什么那人不是他,只是想来答案也简单的很,他晚了太多了「你知道他明日就走了?所以,你要跟着他走?」

「恩。」

「我说再多,你就是要和他走?」他一遍遍地问着常思归,却一次次听到常思归毫不犹豫的回应。

闻笙推开门,终究是妥协了。他没有权利阻止常思归,纵使他多么不愿,也无法如此,从以往到如今他都是拒绝不了常思归的。

这次,依旧如此。

放了手也好,这样他便少了一丝顾忌——

闻家的屈辱仇恨,他是该一一讨回……

42.

晌午时分。

俞凤一夜思考,仍未有答案。

面对常思归微笑时,心里头滋生反感。

常思归究竟还有什么是他看不透的,俞凤琢磨不清,撇过头错开常思归的视线向门外走去。

庭院外已备好两匹上了马具的马匹,俞凤将手里缰绳递给常思归。

看着递过来的缰绳,常思归接过手,无奈他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近点的地方就用腿走,再远些便乘家里备好的马车。骑马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一窍不通,他战战兢兢拿着手里的缰绳,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没学过骑马?」见常思归一脸为难,他心里有些烦躁,表面上冷冷嗤笑着,但还是收回了缰绳。

常思归带的东西不多,南胡是俞凤赠与的那把,包袱是从常宅离家时带出来的,俞凤将这些东西搁在另一匹马上。

「南胡……我可以带着吗?」常思归只怕路途颠簸,一个不小心南胡摔了地弄了个损伤,想着揣在怀里小心拿着才能放下心。并不是说南胡本身有多么贵重,纯粹只是因为那把南胡是俞凤赠与的他才舍不得,只是如今他的心意、他的舍不得他的种种行为,俞凤都只认为他卑劣无耻,他辩驳不了,只能随着心里倔意,固执地跟着俞凤,尽管徒惹他人厌恶,思及此,常思归苦涩地笑了笑。

俞凤沉默了半晌,复杂地看着那把南胡,拿过手塞入常思归手里,只说了句「随你。」也不等常思归反应,一手抱着那人踩着马镫上了马。

一手紧抓着俞凤臂膀,一手小心翼翼地揣着怀里的南胡,背抵着俞凤的胸膛,明明身体靠得如此近,关系却疏离了起来。

锁上屋子的门,俞凤心想他怕是再也不会回这地方了。

返北的路途遥远漫长,几日下来,常思归也不知道做什么,他什么也不会,事事仅能依赖俞凤,生火猎捕食物,在野外生活,对常思归来说确实是为难了,毕竟是个公子哥,只是心里不好受,想找俞凤说几句话,却没得到回应,他脸皮薄也不好意思打扰俞凤,一路上两个人静得很,每每见到俞凤的背影,常思归仍是会觉得心里酸涩的很。

毕竟是他活该找罪受,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想抱持一丝希望能改变俞凤想法,魏姑娘搬离俞凤宅院找了地方安养身体,误会与否都找不到人对质了,而魏姑娘摔倒那时他也许是有责任的,只是事实并不像俞凤所说的他亲手推了魏姑娘,也不知事情为何传成这样。

他养病那段时间,并不清楚俞凤到底听到了什么,只是再次见到俞凤时,所有事情都已经错乱了……

揣着怀里的南胡,常思归将身体缩成一团取暖。

一日日过去,算来也有半月馀了,愈往北去就愈冷,尽管穿着厚重的棉袄,却仍觉得寒冷。

绵延的山峰,也不知哪一座才是璇山,跟着俞凤的脚步慢慢往山上走去。天冽宫的位置极为隐蔽,外头又设了几道机关,如果不是被人领着,还真不晓得山里头有一处琼楼玉宇。

俞凤并没有从正门进去,只是拽着常思归从旁门小径往里走。俞凤没想过要将常思归介绍给人,直往着偏远的屋子走去,打开房门将常思归的行李卸下,也没有多说几句话便转身就走,留下常思归一人呆愣的望着整间屋子。

除却一脸苦涩笑容之外,别无其他。

一日三餐有人备好端来,房子里样样俱全,什么也不缺。北方气候冷得让他适应不了,幸亏房子外有处温泉,和璇山其它地方相比暖和多了。

他来不及适应这里的一切,俞凤就转身离开了,他想去找俞凤却被人阻拦着不能出去。

他低着头苦涩地笑了笑,他像是个被囚禁的犯人,局于这小小天地,连见俞凤一面都困难,只能静静地等着俞凤来。

43.

岂料,一等一月就过去了。

等待的时间让人煎熬,常思归不多想些什么,只轻叹了口气,拿起南胡拉奏了起来。

愈想愈让人愁苦,他知晓俞凤是厌恶极他了,即使是逼迫也罢,他随俞凤回了天冽宫,本就该知道会是如此,寂寞无聊也罢,至少他离俞凤是近的。

屋子里有笔墨纸张,他一边拉奏着南胡一边想着曲子音调,他没有作过曲子,如今得了空便兴起作曲。

常思归并不想让自己想太多,能花些时间在别的事物上就不会如此闷苦。

返回天冽宫后俞凤陆陆续续解决堆叠的事项,藉由忙碌他才不会频频想起常思归。

「俞少宫主这会可真是体恤属下,连日处理事务不说,就连属下的事务都抢着去做,怎么了?莫非遭受打击太大!」也不怕俞凤生气,男子笑嘻嘻地调笑着,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神态。

俞凤懒得理他,斜眼瞥了男子一眼,没有说话。

男子姓林单名绿,医术高超脾性却古怪得很,整座天冽宫里唯三不能惹的人就是这位,其一是俞凤、其二是闻笙,林绿和俞凤算得上是玩伴,只是脾性相近,反倒有些相斥,胆敢调笑俞凤的全天冽宫里也就只有这位了。

「话又说回来,你带谁回来了?」神秘兮兮的,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个人影,林绿本就好奇心重,去了几次连被左护法挡下来,只远远地听到南胡拉奏的曲调悲伤悠远,心里一痒才跑来问这当事人。

「不干你的事。」俞凤烦躁地说着,他本就不想让人知晓常思归的存在,连应都不想应人。

「那么宝贝的地方都割舍给人住了,也不说说是哪家美人?」

「让左护法板着脸的杵在门口,也不怕吓到人家。」

「你一连数日忙着事务,让人独守空屋,实在罪过?若是美人更该怜香惜玉——」

「老实说吧!我就是好奇那位美人长个什么样,好吧……恩……就算不是美人也无所谓,光那拉奏南胡的技艺就让我心痒啦!毕竟整座天冽宫里稀少弄这些乐音曲调的东西,让我瞧瞧些解解闷,顺带勾搭一下人。」林绿这次可真是腆着脸来和俞凤要人,他不会甚么武功也对那没什么兴趣,就是对医术、音乐有所钟情,难得碰得知己,便有几分兴致想攀谈。

俞凤愈听愈是冷下脸来,他倒是不知道常思归有这么勾人的本事。转念一想嗤笑起自己的想法,他这是在跟谁忌妒什么?

「他可是个男人,至于见与不见,答案是不给见。」

林绿黑着脸「既然是男人,你呵护得这么紧做什么?」

微微皱着眉头,俞凤不语。

见俞凤不理会,林绿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算了算了,你这小家子气的。」至于见与不见,他还有好几种法子。

俞凤心里知道愈是不给林绿见常思归,林绿愈是会找法子,就算是是林绿心里好奇也罢,他就是不想让人和常思归有所接触。明明将人带回来的是他,他却见也不见。

是不是该去看常思归?只是冷淡了这些日子,他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常思归。

犹豫再三,桌上的茶早已转凉。

林绿闹腾一阵子后才推门离去,俞凤微眯着眼,焦躁的情绪安抚不下来,想早一刻见常思归说个清楚,可要说什么呢?

他把念头压下,唤来右护法。

44.

推开门,来人一袭黑衫,五官端正俊朗,嘴角微微一勾眉目隐带一丝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右护法姓俞名怀准,算是俞家旁支但从打出生就被安排在俞凤身边,打小就被俞凤压榨习惯,升上右护法唯一庆幸的是还有左护法一同受罪,但近墨者黑俞怀准也算练上笑面虎的等级。

天冽宫隐居江湖数年不问世事,也算得上与世无争,表面上看似如此,可私底下各堂主勾心斗角之事陈出不穷,宫主心有馀而力不足,索性将事务全交接给了俞凤,二十初头接手一切事务,耗时一年将天冽宫上下清理一顿,又费时一年提拔能人,才足以抗衡倚老卖老的前辈们,陆续几年将天冽宫势力隐蔽向山下发展,其一是商行其二是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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