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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面+番外篇——by白三千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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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说的这些,不正是高奕瑄的经历嘛。高奕瑄听了自然心软。忙上前扶起老妇人说:“老人家不用如此恳求,我朝士卒,我自然是会体谅的。”

扶起老妇人,高奕瑄又对宇文执和全远祺二人说:“你们且早些回去吧,趁着战争刚刚平息,回家看看妻儿老小。再打起仗来,就怕没有机会了。”

全远祺跪在地上说:“多谢王爷,小的这就回去。”推了推宇文执,让他也跪下来,宇文执却是怎么也不跪。

也是,宇文执自小地位就高,如今见了周主都不下跪,更何况见到齐国一个小小的王爷呢?

好在昌黎王也不计较,点了点头就要回去。步子还没迈开,宇文执突然跪下,大声道:“王爷不要让我回去,家中老小早就死于战乱,我只一心放在打仗上,早就听闻王爷盛名。如今终于有机会面见王爷,求王爷带我回府,教我武技,好让我早些杀敌,为家人报仇!”

宇文执的这一跪,吓到了老母亲,也吓到了全远祺。宇文执的母亲用自己的奶水喂宇文执长大,六岁之前,一步也没离开过自己的生母。老母亲深知宇文执的性格,野心天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别说跪了,连谦卑的话,也不愿意开口说。如今竟能跪在这异国的小王爷脚下。老母亲心中大呼不妙。挡在宇文执面前,对高奕瑄说:“王爷,您可不要听这傻孩子瞎说。您日理万机,怎能教他什么武艺?还是让他早些回去吧。”

高奕瑄心中起疑,面上却十分赞许宇文执,笑道:“老夫人您可不要这么说,士卒想要习武杀敌,这是每一个做将军的求之不得的,为国家奉献的事,我怎能拒绝?”说着,就扶三个人都起来。

在高奕瑄面前,宇文执的母亲不好再说什么。全远祺离不得宇文执,便随他一同去了。老母亲看着三个人一起消失在月色中,长叹不止。宇文执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高奕瑄身上,全然不顾母亲紧紧抓住自己,不让自己远去的手。

宇文执虽跟高奕瑄到了他府上,却是下人的身份,本想跟高奕瑄多接触接触,却仅因偏将在耳边的一句低语。高奕瑄便叫管家安排宇文执和全远祺去休息了。好在这昌黎王并不亏待下人,住的地方虽然小了些,却也干净舒适,跟军营的帐篷比起来,自是好上许多。

听到偏将独孤越泽说太子来了,高奕瑄急忙脱下战袍,换上官服,来正殿之中见太子。齐国太子高柯,如今刚满十五岁,不习武,不打仗,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倒是十分乐意来高奕瑄这里。按辈分,应该叫高奕瑄为堂兄,按照地位,也应该叫高奕瑄四王爷,这小太子却从不遵从这些礼节,只管叫他“奕瑄”。

今日太子身着便服,就来了高奕瑄府上。许是正殿的火炉烧的够旺,太子有些热了,便脱了外面的大氅,懒洋洋地倚靠在正殿的椅子上,宦官方良双手捧着一个手炉,站在太子身后。见到高奕瑄来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那眼神仿佛是要放箭似的,盯得人心里难受。

太子远远地看见高奕瑄走来,跳下椅子,就奔出去。高奕瑄要参拜,太子拉住他的手急道:“奕瑄,这是在你的府上,又不是宫里,行这些没用的礼节做什么?”高奕瑄比太子力气大,硬是跪在地上说:“太子为上,小王为下,无论在什么地方,小王见到太子,都应行参拜之礼。”

高奕瑄这么说,太子便不乐意了,这是不领他的情。便撒了手,怒道:“怪不得你不受重用,大堂兄高奕瑜见了父皇,是从来不行此大礼的。”

“大哥和皇上年纪相仿,自小一起长大,虽为叔侄,却是兄弟情义多些,皇上不让他参拜,也是可以的。”高奕瑄恭恭敬敬地答道。

“那我们呢?”太子怒道,“我们本来就是兄弟,我叫你不要跪拜,你为何还要跪拜?”

“小王不同于大哥,小王比大哥地位总低些,怎能无视礼节?”

“既然你那么爱跪,就一直跪着好了。”太子瞪着眼睛吼道。

第三小节

太子没叫高奕瑄起来,他便仍不起来。大冬天,院子里的地面很凉,太子怎么也有些不忍,拉着高奕瑄的胳膊让他起来说:“好了,你起来吧。你且记住,你我之间,是不需这些繁乱的礼节的。我来你府上,你只管把我当成自家兄弟。也不用先去换官服再来见我,你这样慢,都让我等得急了。”高奕瑄这才站起身,随太子进屋。太子边走边道:“我叫人把正殿的火炉烧的旺,你手这么凉,可要好好烤烤,每次来你府上,都不见你好好生火,这样若是冻坏了可怎生好?”

高奕瑄道:“正殿多为迎客,我府上平常也没什么人来,若是整日地烤着,也是浪费。还不如赏给下人,他们人多,自然用的多些。”

太子皱起眉,道:“你是王爷,是父皇的亲侄子!不是齐国的一个下人!在战场上,你身先士卒,那是安抚军心。在王府里,你对下人这么好做什么?”高奕瑄立时行礼道:“太子!此话不可乱说,吾与皇上是君与臣,哪敢同一般百姓那样论叔侄辈分?”

“君与臣?”太子揪起昌黎王的衣领怒道,“别在我面前装君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父皇的觊觎之心?!”

冬日的夜里,寒风吹来,鬼哭狼嚎般,将昌黎王的脸嚎变了色。想不到高柯竟说出这样的话,高奕瑄一时语塞,低着头等着高柯的下一句话。

“我现在是太子,总有一天,皇位就是我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你去巴结我的父皇有什么用?他早晚不得……”

“太子!”方良尖细的声音打断高柯,“天色不早了,咱回宫吧?”就算是太子,对皇帝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不能乱说的。

“你滚开!”太子嫌弃地推了方良一把,又转向高奕瑄道:“你虽为王爷,娘亲却是连个名字也没有,在宫里没人尊重你。你又生得如此柔美,怕是在战场上也被人瞧不起吧?整日地羡慕自己的大哥怎么被父皇宠爱,可到头来你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每每来你府上,你都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难道你看不出我的意思吗?”

太子虽是气急了吼给高奕瑄听的,可是他的哪句话不是事实呢?高奕瑄沉默良久不知该怎么回答。太子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可是太子尚且年幼,总有些不懂事。如今虽说皇上把太子之位给了高柯,可是本朝谋权篡位、废帝之事都司空见惯,更何况一个尚未懂事的太子呢?

如今齐国建国仅二十余年,就换了数代皇帝,高姓亲族之间相互残杀,不留情面,为了皇帝一位,多少亲兄弟都拔刀相向?高奕瑄如今二十二岁,自出生起,就看着自家人相互残杀至今,每每想起,无不胆战心惊。他时刻记着效忠皇帝,谨慎行事,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太子,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容貌,才对自己挂心。稀罕过了,便会抛掷一边,到那时,自己在齐国可就举步维艰了。

思量良久,高奕瑄还是决定离开君臣之位,好好地告诉高柯事情的严重性。高奕瑄道:“太子,你尚且年幼,你我年纪又相差甚远……”谁知语重心长的话却刺激到了高柯,他怒目而视,打断高奕瑄:“你说什么?你与我相差七载,父皇与你亦是相差七载。且不说你与我与父皇。当年父皇与母后,在我这个年纪,已然有了我,如今我有妻妾十几个,你说我年幼?!”

如今太子正在气头上,任凭高奕瑄说什么,太子也听不进去。而且太子还是太年幼,总是用自己的思维来思考事情。连觊觎皇帝这种事高柯都想得出来,是不是只要跟高奕瑄有瓜葛的人,高柯都会往那方面想呢?只怪如今大权都在皇上手里,若是太子手里有些许权力,他定当带兵来捉了这高奕瑄,押回自己寝宫。任凭他怎么挣扎、放肆,也不容他离开太子府半步。

且说宇文执与全远祺一同来到王府,安排了住处之后,在屋子里无事可做,宇文执又一心想着高奕瑄的容貌,久久难以入睡,便穿好衣服,要来府里寻王爷。全远祺为宇文执安全着想,怎么也不肯让他出门,宇文执是来齐国救母,入了王府,本就是坏了计划,如今是安是危尚不明确,怎能让他去王府里瞎逛?宇文执脾气硬,怎么也劝不住。全远祺拉着宇文执的手不让他走出门口,全远祺身子细些,宇文执把他往肩上一扛,就出了门。

刚到正殿门外,就听到屋内有人怒吼。偶还听到昌黎王的声音,确定了人在这儿,宇文执便把全远祺放下,自己戳穿了窗纸往里看。全远祺已然被他扛到了这里,也只能保护宇文执的安全了。便站在一旁,小心地观察着四周动静。宇文执往里望去,正好看到张扬跋扈的高柯。高柯吼道:“你让我回去我偏不回去,我能来你王府是看得起你,别人请我去他们府上,我还不去呢。”

高奕瑄谦卑地答道:“那太子先用晚膳吧,此时夜色已深,太子等我许久,如今又在这里耗了些时辰,怕也饿了。”随即吩咐管家许斌去准备吃的。

全远祺扫视一周没什么危险,回头看宇文执的时候,只见宇文执咬牙切齿地盯着屋内,拳头紧握。这幸好是在昌黎王的王府,若是在周国,怕是宇文执早已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看宇文执身形有些颤抖,全远祺忙拉住宇文执的胳膊低声道:“将军不要冲动,您是看到了什么?气成这模样?”说着就要再戳一个洞往屋内看。宇文执阻止全远祺咬牙切齿道:“不用看了,人要走了。”

“将军别生气,如今在他人国土,还是小心为妙。”全远祺劝道。

宇文执离开窗子,走了几步恨道:“我定手刃这齐国太子!”那架势,仿佛就是老虎见到了入侵者,不杀死他誓不罢休的模样。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全远祺打量四下,并未被人发现,便劝道:“将军,你怎么不听我劝呢?咱们这是在齐国,不是在周国,在周国,您说什么都可以,您在齐国说了这样的话,若是给人听见了,可是要没命的啊。”

宇文执不耐烦地一甩手说:“不用你说,我知道。”宇文执在周国大权在握,嚣张跋扈惯了,哪能受这样的压抑和束缚?当即就催全远祺回去,不要再跟着自己。全远祺不能不听宇文执的话,千叮咛万嘱咐之后,一个人回去了。

冬日的夜是冰冷的,宇文执凭着一腔怒气,在王府里到处逛,想把这心中闷气散到冰凉的夜色中,却是越走越急,越想越气。不知走了多久,月亮竟升到当空,将整个王府都照得清楚。不远处一汪池水,正趁着夜色,炫耀般舞动自己那妖娆的身姿。

天气虽冷,却没有风,池水赶着月光,微微荡漾。看着如此平静的景物,宇文执心里也平静了些,在水池边,找了块是石头,就坐了下来。又怒了一会儿,听到离自己不远处的水池边有脚步声。正要躲,可一回头,就差点失足落水,那走过来的,不正是洁白的出水芙蓉吗?

宇文执悄悄躲到假山石后面,从石头与石头之间,看那美人的哀愁。

好容易送走了太子,高奕瑄心中烦闷,一个人来到水池旁,沐浴着冷气消消心中烦躁。好在这王府之中还有一池冬日里不结冰的静水,每每心烦,都可以来这里,看看这水,心也能平静许多。

今日刚刚被封为昌黎王,想想自己生来就是王爷,可连个封号都没有,被别人四王爷、四王爷地叫了十几年。跟师父学习武术,也勉强算是学有所成。如今终于自己带兵,上了战场,打了胜仗。也算是不辜负父母的在天之灵。可琐事繁多,手握大权之人,总有数不尽的欲望,高奕瑄小心翼翼总怕做错,只拿了自己的命,拼在战场上,效忠齐国。从来到宫里,就一直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保全性命,静下来想想的时候,真的很累。

月色虽好,却是看不清远处人儿的面貌。宇文执蹑手蹑脚地靠近高奕瑄,想看清那美人的面貌,却是因脚下的碎石块,被高奕瑄逮了个现形。

“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屋里待着,你来这里做什么?”高奕瑄的愁容被别人看到,显然十分不乐意。

“我……我心中烦闷,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发现这池子不错,就在这里坐会儿。”宇文执找着借口。

别的下人见了王爷,都是先行礼,再回话。可宇文执从未做过下人,哪里懂得这些?只管大声回答,连半个敬语都没有。好在昌黎王也不是什么计较的人,见他同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样,也不管这些繁琐小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头道:“既然都是失意之人,那就来这里同本王一同坐下,聊一聊也好。”

高奕瑄亲自邀请,宇文执自然欣喜,马上一甩袍子,就在石头上坐下来。高奕瑄上下打量了一下宇文执道:“你有什么烦心事?”

“我的烦心事,也不过是儿女情长,与王爷所苦恼的大事比起来,自然不值得一提,还是你说说自己的烦心事吧。我听了或许有不同的见解,帮你化解了也说不定。”宇文执见到高奕瑄,心里那些烦心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烦心事说不出,开心事倒是可以说一箩筐。

“唉……你能帮我化解什么?有些烦心事,也只能自己闷着。”高奕瑄摇摇头望向远处。

“为何说不得?”

“我是齐国王爷,有些话是不该说的。”高奕瑄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难道是因为太子?”宇文执道。

一句话戳到了高奕瑄的敏感处。高奕瑄一惊,瞪了宇文执一眼,怒道:“这种话怎能信口胡说?”

第二章

第一节

宇文执十分冷静地站起身,壮硕的影子扑在湖面上。往前走了两步,微微笑道:“王爷紧张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是不当讲的?”

“你这样冒失,可是会招来杀头之罪的。”高奕瑄提醒,仰着头,有点难以承受宇文执气势上的压迫。

“王爷您怕什么?整个王府都是你的。现在太子又不在这儿,该是你放松一下的时候了,难道你就算是在梦里,也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吗?”宇文执步步紧逼。高大的身子竟将坐在石头上的高奕瑄包了个严实。见高奕瑄惊得没了话,宇文执才意识到自己在王府里的身份。退了两步,谦卑地说:“小的不过是个最下等的步兵,有烦心之事,尚且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发泄一下。您贵为王爷,日理万机,怎么就不能找个僻静之地,将自己心里闷着的那些事抛个干净呢?”

借着月色,宇文执看到高奕瑄脸上微微变了色,他得意地又后退两步,在自己刚刚坐着的石头上坐下。

宇文执的话,多少说到高奕瑄心里些。高奕瑄如何又不想找个地方,找个值得信任的人,将自己的一腔苦水倒一倒呢?可是在齐国,哪里有像宇文执这样不怕死的勇猛之徒呢?

宇文执看着高奕瑄不断变换的脸色,心中暗喜。高奕瑄沉默良久,面上渐渐显现怀疑之色,重新仔细打量了一番宇文执,怀疑道:“你如此勇猛果敢之人,怎会在战乱频仍,急需大将之才的时候,委身做一个小小的士卒?”

见高奕瑄起了疑,宇文执立即起身,顺着王爷的意思道:“我不是不想升迁,而是一直没有机会,若是王爷能给我这个机会,我感激不尽。”

“你叫什么名字?下次有机会,定当引荐。”高奕瑄对下人从不不拘束于礼节。

“姓文,名宇,王爷直接叫在下文宇就好。”之前并未想过假名一事,高奕瑄提起来了,才将自己的姓氏倒过来,算是自己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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