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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沟里仰望星空的你——by赋闲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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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板,”张予忻顿了顿说道,“青帮的确与城北老范家势均力敌,但是……”他勉强根据回忆解释着,“首先,市公安局有我们的熟人……”方老板打断他,“别跟我提这些有的没的,我对你们那边的情况没兴趣。做我们这一行的,要的是信任,你不能被条子逮了一两个就立马把我们这一条龙给供出去了。而且大家都清楚,高额贩售毒品还不就是为了钱。谁能给我贯彻落实这两点咯,老子就把货给他。”

周浩一支烟抿的见了底,他也不反驳,这个人的视线一直往张予忻脸上瞟,他还能不知道这人想的啥吗。再说一堆信任和钱的屁话,谁他妈不知道这姓方的几乎垄断了云南这条路线,他手下的臂膀被抓到牢里,警察一审,全盘托出来就差说出他穿啥颜色的裤裆了。但是这人就坐了两年牢又出来重操旧业,呼风唤雨。说那些不过是托词。周浩心里百转千回,脸上表情不动,这姓方的也不朝他要张予忻,就是不想放低自己身架,同时不至于因有所求就压低价钱。

他知道他们想要的很,必会开口,妈的,老狐狸。

张予忻还不是这种混迹江湖二十多年之人的对手,但他不甘心就这么顺从,“方老板,我想您知道城北老范家曾经和您最大的老对头合作过数十年;再者青帮在短短二十年就可以发展到和老范家相抗衡的势力,您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实力;最后毒品是我们最先涉足的,青帮的弟兄大多在社会上混过,他们懂得更多的销售渠道,相比于老范家模式化的管理使行动受到自身条条框框的限制,我们更适合这种地下职业,不是吗?”

“哈哈哈,”方老板摇头,“那我还是直说算了,你们的情况我都清楚,你说的那些我会想不到吗?雨馨,”他将冷静的人扯到自己的怀里,“可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意料之中的拒绝,方老板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抵住张予忻下颌,被强制的人放低视线,有袖珍炮之称的9毫米口径沙漠之鹰。妈的,他在心中骂道,余光扫过一边了然的笑着的周浩。张予忻一咬下唇,左手成掌刀急速猛击方老板持枪的手腕,趁枪脱手的瞬间,抬起右手肘欲回击对方的腹部,电光火石间,他的动作却在触及方老板腹部时被掐在脖子上的大手给止住了。

周浩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个人,居然能克制雨馨。

方老板一手卡住张予忻,一手拿起文件,对周浩笑,“我跟你合作,不过雨馨得留在这儿陪我几天,照你说的三七分,如何?”

周浩愉快地点头,扫了张予忻一眼,在方老板低头签过字后,留下钱拿起文件扬长而去,远去的背影只留下一句,“雨馨,陪方老板好好玩儿。”

张予忻被方老板的狠劲弄得够呛,他两只手抓着对方掐住他的手腕,试图将它扯下来。“方……老板……”张予忻一张脸憋得通红,看着这人另一只手去扒他的面具,心中焦急,双腿也不停挣扎,方老板侧身用整个身体压住他瘦削的躯体。张予忻翻了个白眼,就差吐舌头一命呜呼了。男人意识到自己掐得太紧,就放松了点,张予忻得到空隙立即大口大口的喘气。

“不要尝试反抗我,雨馨。”

张予忻点头,方老板放开他,直起身掸了掸纯黑西服说:“要是不愿意的话,你在其他人面前也可以不摘下面具,”张予忻绷紧身体,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跟我去见老范家的当家。”

第7章:妈蛋正常人见到黑社会还能冷静的谈情说爱吗??

“对不起,我不能去。”张予忻想起了范剑辉,他曾经故意委身在老范家门下,那个衣着过分整洁,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对他还算不错。现在去见到,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吧。

“为什么?”方老板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只觉得那双眼睛是在躲藏什么。张予忻摇头,起身站在原地,“对不起。”

“好吧,雨馨你就在这儿等我。你们几个看好他!我们去楼下的会客厅。”男人指着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命令道。那两个人会意,方老板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手下大步离去。门外得令的两人在他们走后就把大门关上了,张予忻目送他离开,确信门完全闭拢才瘫坐在沙发上,单手扶住额头。他就知道周浩是故意的,这才叫他叫苦不迭。以前的对象凭拳脚功夫就可以制住,这次却显然没那么容易,是他的功夫退步了还是这个姓方的很厉害?

张予忻把头搁在沙发边缘,仰面望着天花板,他不能走,周浩手上还握着严萧的命。以前自己是怎么会喜欢周浩这个恶魔,真是奇怪。他有点坐不住,面具现在戴不戴都一样了,他把滑稽的猴子取了下来,站起来走到钢化的玻璃落地窗前,他们在十八层,从上面望下去人都变得很小,那种临风远眺感极端强烈,好像因为自己所处的位置比别人高,就比别人离天空更近,然后这样就以为自己距离天很近,仿佛近的已经脱离了世俗。张予忻的远视能力很好,他可以看到马路边夹着皮包拿出烟盒的男人抽着什么牌子的烟,所以他也清清楚楚看到了背着包和家人一起有说有笑过斑马线的严萧。

张予忻愣住了,严萧他们是来旅游的吧,一定是搭的飞机才会这么快。他双拳紧紧握拢,严萧他们朝这边走过来,他默默地看着他,而严萧的突然抬头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看到他的唇发出了两个音节,忻子。张予忻不敢相信,隔这么远,严萧居然认出他了。严萧越靠拢这栋大楼,就越接近视觉死角,很快,张予忻的眼睛里严萧的身影消失了。越接近,就越看不到对方。张予忻回转身面对大厅,四周空荡荡一片,一览无余,他飞奔到门前,使劲敲击,门发出一连串的钝响。他不确定严萧会不会上来找他,这个时间周浩应该早就走远了。外面的人隔着门问什么事,张予忻吼道:“我的同学在下面,他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万一他闹起来会坏事的!他戴一副黑框眼镜,个子比我高,如果他在下面的话,你带他来见我!”他听不到门外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外面对讲机的声音才传过来,门外的人说你等等,下面有人带他上来。

张予忻坐回沙发上,直觉的脑仁疼。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严萧面色生冷的走进来,雕花木门又砰地一声合拢。“严萧……”张予忻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张予忻,你这又是在玩啥?”语气中怒气不减,张予忻想了想,还是全部告诉他吧。

“严萧,”他转身背对他,“听我说完,我不知道那个老板什么时候回来。”

“有屁快放!”

“那天晚上你见到的那个男人是周浩,准确来说,他是我的抚养人,还有,”张予忻艰难的组织语言,“我是在黑帮长大的,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他抬头小心翼翼的观察对方的表情,果不其然见到了厌恶,张予忻心一绞,还是坚持说完,“至于这里,是我这次任务的老板,这里是他旗下的酒店。你要的报警的话也随便吧,但是出去的时候要表现得很正常,别让他们看出你恐惧或是意图做些什么。”

“张予忻,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为什么你他妈是个同性恋,你以前还若无其事跟我走那么近?你居然又和黑社会扯上关系,你丫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张予忻侧身,手背在身后,笑的一脸灿烂:“他们都说我是个婊子,靠身体取悦男人,我也试图解释过,但我发现,我真的是这样的。”严萧愣住了。

很多年后,他还记得那副场景,那天昆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打进来,而张予忻刚好站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他的双手交握在背后抬起一段高度,他斜对着自己,偏着头,脸上是很少见的轻松而又自然的笑容。就好像那些话是自然的,所有事情顺理成章。却让他入坠冰窟。

严萧想起张予忻给他讲他小时候的事,他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渴望,对平凡幸福的渴望。

他猛然觉得以前看上去那么复杂的张予忻此时却如此简单。无非就是那样,成为了自己不想成为的人,做着不愿意做的是,他也才刚成年,有太多身不由己。

那个笑容带给他的震撼终令他毕生难忘。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那晚看他和周浩接吻会大发雷霆了。并不是因为他是同性恋,他从来不歧视他们。

“严萧,我不想掰弯你但是我又不想离开你,怎么办?”张予忻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严萧震惊的后退半步,面颊擦过他柔软的唇,顿时面耳赤红。

“快走吧,下学期见,玩的开心。”张予忻想是时候下逐客令了。

“再……再见。”严萧也没多想,急转身跨出两三步,又回头挠着后脑勺呆呆地说:“下学期,一定来跟我说清楚啊。”

“嗯,谁违背谁就天打雷劈。”

严萧的背影也像其他人一样不见了,张予忻目光含笑,走到了阳光底下,心想这天气还算不错。

严萧走后不久,方老板就进来了。

“雨馨!”男人很讶异,这孩子已经摘下了面具,张予忻脸上的笑还未淡去,他略一侧头,大脑停滞两秒,又即刻恢复清冷的神态。“方老板。”他转过来正对来人,少年面容姣好,犹胜脱水芙蓉,薄唇淡眉,花开锦盛。

“我真想把你做成我的收藏品。”对面的人眼里射出狂野而露骨的光,“方老板和老范家谈得如何?”张予忻扯开话题,那人的视线让他很不安。“哦,”方老板走上去把人圈在怀里,“范剑辉那毛头小子,还能是我的对手不成,不过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大家都是同类,我不好为难他,给了他另一批货。虽然不多,倒也能赚不少。”

张予忻垂首,目光闪烁,“范家老大,走了?”

“对,不过他吃瘪的脸色不太好,嗨,老子拿枪那会儿,他还襁褓里吸奶呢!”方老板放在他肩上的手缓缓向下,从衣服里伸进去,粗糙的质感先在他胸前抚弄,张予忻的身体接受过的TJ和训练却不是意识能够控制的。他微微喘气,方老板在他耳后呢喃,“做的时候叫我云山,知道了吗?”问最后一句时故意使坏捏住胸前凸起的一点,张予忻脸颊慢慢泛红,轻轻点头,方云山一口咬在他颈项间,“云山,”他呻吟着,“旁边还有人。”

“我现在就想好好玩你,”方云山惊艳于怀中人若即若离的妩媚,“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停下动作,拉住张予忻的右臂将他向门外脱去,“你知道吗,我对地下室有特殊的感情,你可尽情施展黑暗,那是一种没有光明的诱惑,神秘优雅而且粗暴。”方云山激动地向身后的人解释着,他们奔进电梯,很快来到了所谓的地下室。电梯门敞开,四周绿幽幽的走廊灯光骤然亮起,没有人跟下来,电梯正对一扇铁门,方云山拿出钥匙嘎吱一声拉开破旧的铁制品。

两人进去后,方云山一脚踢上门。张予忻环视四周,后背发凉,白光点亮了这间地下室,一张大床横铺在中央,各式各样的道具摆在更深处,它们安静的放在那儿却让张予忻觉得它们在咆哮。大床四角立着床柱,上面固定着铁链,尾端接着镣铐。他低头,无意间注意到一道血迹从自己脚边蔓延到床尾,一股恶寒自脊背而起,大床正对着带铁链的十字架,与人体大小无异。而在这刑具下方,是斑驳的暗红色血迹,渗入水泥地中,恍惚间酷似一张人脸,死不瞑目。

“雨馨,喜欢吗?”方云山此时的语气却是意外的痴迷朦胧,张予忻只想掉头就跑。半晌,浑身战栗缓缓走进犹如刑场的地下室内,方云山在他身后关上厚重的铁门。

严萧和家人有说有笑漫步在昆明繁华的商业街,颇具少数民族特色的服装店吸引母亲的眼球。他爸和他两父子尽职尽责跟在几乎不显老的女人身后,提着大包小包,时不时提些建议,阻止女人购物天性的疯狂爆发。大广场上的喷水头喷洒的清水缭乱,各式各样的轨迹划破空气层,围绕水柱的水花反射明丽的弧线,人群交织,步意清闲。冬天的昆明处于热带,光线充足,温暖如春。

一家三口坐在广场木椅上,新年的气氛沸沸扬扬,严萧的老妈清点自己的战果,意犹未尽。随后三人分享这里的特产鲜花饼,玫瑰馅儿的,咬一口,清香扑鼻;外面的皮儿又嫩又脆,花的味道在鼻息间吞吐芳馨。严萧心底思量带些回去分给班上的那群瓜货,张予忻要单独留一份,否则都该被抢光了,照他那脾气根本不屑与人争食。

他唉一声,望向来时的方向,这种人居然会和黑道扯上关系,真够骇人的。脑海里不自觉划过他轻擦脸颊的唇,严萧晃头,有他那句我不想离开你就够了,他们还是好兄弟,铁打的哥俩。严萧潜意识希望自己还是能够照顾张予忻,他有点自私的认为他除他之外,再没有这般亲密无间的朋友。

下午一家人回了宾馆,因为是自驾游,日程安排就没有跟团那样固定,三人乐得自由逍遥。身体疲软酸痛时有个归处无疑雪中送炭,严萧仰面扑倒在单人床上,静下来想张予忻。

地下室中。

张予忻浑身伤痕累累躺在弥散血腥气的大床上,赤身裸露在空气中,腹部和背上被有倒钩的鞭子抽出一条条的血痕,手臂上尚未凝固的血迹纵横交错,他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手指间或一动,气息微弱;下体最深处还有温热的血液淌出,混着白浊物看上去狰狞扭曲。方云山穿好衣服瞥他一眼,顿了顿,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问意识不清的人,雨馨,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吗?

方云山笑,眼角的皱纹再掩饰不住他的衰老。

第8章:妈蛋死惹??!!

那一年的雨特别多,难得一次爽朗的晴天,彼时年轻的方云山却只能藏头畏尾,在阴沟小巷里窝生。他叛变了,老大一个错误的决定明显会让他们损失惨重,在大堂上,只有他提出了不能和敌方火拼,在机械武器供应有限的情况下,选择黑帮火斗,显而易见其结果。他带领自己分堂的弟兄脱离帮会,企图自立门户。但是上帝就这么喜欢开玩笑,他的帮会赢了。早就占山称王的方云山得知这个消息时,犹如五雷轰顶。帮会决计不会放过这个临阵脱逃的叛变者,他的人头被悬赏,各组织围攻剿杀,直到潦倒落魄时方才明白,这只是一出戏,一出做给他看,逼他叛逃的戏,全帮上下齐心协力演的真他妈好。

而多亏这场戏,方云山嘴角带笑,他才遇到这个令他念念不忘的小男孩。那日,他逃难到C市,缩在脏污遍地的死胡同中,恶心的垃圾腐臭环绕在四周,他们的人追到这里来,他只能躲在这里忍受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夜幕将近,饿了一天的方云山抬头望天,天上真能掉馅饼吗?他自嘲的想。

“叔叔,”听得出来这孩子哭泣过,音色沙哑,“你怎么在这儿,不冷吗?”糯糯的调子,是小孩儿特有的纯真善良。

这句简单的话语却叩触了几年来无人问冷暖的方云山的心弦,地下社会残忍杀戮不安的烦闷让男人的斗志扩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而这句话却使他深埋内心多年的疼痛感知神经苏醒。谁又能与一句温柔的“你还好吗?”相抵牾?他点头,“冷。”

小男孩挪开他身边沾满油渍的方便面盒,方云山把小男孩抱起来往更里面蜷缩,一大一小挤在巨大的铁皮垃圾桶后面,马路的灯光和他们隔了一层黑影。小男孩脸红扑扑的,一双眸子透亮,他低声问:“叔叔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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